第340章 你會撒嬌嗎
沈滿知沒給任何反應,甚至在秦宴風說完那句話之後,垂下了眼。
秦宴風眉宇間閃過心疼,可是這次卻沒再依著她。
他任由腰間松垮著,直接將人抱起來往床上走,流麗的下顎線襯出俊美的同時隱隱透出幾分薄怒。
他確實有些生氣。
為沈滿知不願第一時間向他袒露情緒和直接表達委屈,而感到生氣。
一個月前的聖誕夜也是,沈滿知醉意朦朧時才願意翻起之前的「舊帳」,控訴他喝醉時為什麼要讓其他異性進房間。
他耐心解釋,並且在剖開她敏感的內心後,溫柔告訴她「以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要直接說」。
可是她並沒有記住。
賀蘭黛接了她打的電話這件事發生在一個周前,甚至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有小小的誤會。
但是沈滿知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甚至可能當作了無事發生,微醺後還能在電話對他里表白。
直到醉到這種程度,才說出這件事,她明明很在意,在意到不願意他碰。
秦宴風斜靠著陽台欄杆,睡袍隨意披在身上,胸前大片的肌膚露出隱忍的抓痕。
破曉之時,天邊泛起蒙蒙的藍,他指尖一抹猩紅,煙霧穿過眼尾,綿長的視線落在房間大床上。
沈滿知不想他碰,可在被他抱著去床上時,並沒有抗拒,甚至在他故意不小心鬆手時主動攀上了他的腰,於是順理成章地做了。
她受了委屈,又因為借著酒意朝他耍小脾氣而感到彆扭,秦宴風心疼又生氣,近乎強勢地讓她深陷情慾之中。
從凌晨到拂曉,她眼尾濕潤,面若桃花,終於沉沉睡去。
秦宴風微眯著眼,煙遞到嘴邊,苦澀味兒來得很突然。
沈滿知不是一個喜歡表露情緒的人。
她永遠有一種漫不經心又冷淡疏離的置身之外感。
與人相處時,習慣性戴上面具,笑不及眼底,話不表真心。
那什麼是真的呢?
喝醉後和他表白時真的嗎?
是真的喜歡他嗎?
如果是,為什麼不願意第一時間與他分享情緒?
是不是他沒有給夠她安全感,是不是她感受不到他的愛?
不然,怎麼會讓她覺得委屈了。
猩紅的火光撩到指尖,像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
可要不是因為喜歡他,沈滿知又何必在意他身邊的鶯鶯燕燕?
秦宴風突然覺得剛剛這場情事的強勢有些過分,他在占據沈滿知全部身心時,竟還生氣問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是不是他一點都不重要。
沈滿知是不喜露情緒,或許這麼多年來,為了生存,她早已習慣了剝離情感隱去七情六慾,冷漠淡然也好,虛情假意也罷,都是她對過去經歷抽絲剝繭後重塑的自己。
所以她暫時還沒辦法和其他熱戀里的情侶一樣,將占有欲和喜歡直白又熱烈地表達出來。
可能讓她展現出來的零星愛意,換做其他人就已經是百分之百。
他怎麼還質疑她呢。
秦宴風長睫微垂,霧氣四起,纏繞全身,冰冷刺骨。
回到臥室,關上陽台玻璃門,才頓覺渾身的血才流動起來。
看著床上蜷縮的沈滿知,秦宴風心底輕聲喟嘆,又重新躺上床,隔著棉被將她擁入懷中。
他需要做的是引導她,而不是為了改變她。
改變她,無異於否定她的過去。
懷裡的人翻了個身,他低頭,看見沈滿知瑟縮了一下。
是不是被他冷著了?
剛要起身,睡袍領口就被拉住了,沈滿知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含著水光的一雙眼瀲灩勾人,不知是因為情事還是因為其他。
秦宴風喉嚨滾動,撐起身,「吵醒你了?」
沈滿知躺在床上看著他,手裡的力道鬆了松,低聲道,「對不起。」
這回換秦宴風愣住了。
若不是房間實在寂靜,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原來沈滿知也並非察覺不到他的心思。
她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也知曉他在外面站了很久,眼底的濕潤也並非睏倦或情事。
沈滿知也會因為自己慣於隱藏情緒讓他生氣,而感到愧疚。
她也懂得他。
雖然身體還是冷的,但跳動的心卻被柔軟包裹溫熱起來,秦宴風躺在她身邊抱著她啞了聲音,「該說對不起的,不應該是我嗎?」
「我不應該和其他異性走太近,也沒有及時和你報備,讓你心裡委屈這麼久。」
沈滿知心裡酸澀的同時又微微蹙眉。
她覺得計較陌生女性接了電話這件事,去找他鬧會有些矯情,也確實不是她的性子,索性當時沒說,但並不代表她不在意。
於是在酒意翻湧下,時隔多日她翻出「舊帳」朝他甩了冷臉。
是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矯情。
這場景放在戀愛中的情侶,一些男人剛開始還會解釋認錯道歉,可最後沒了耐心,反問一句,「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總是想讓我猜,我怎麼猜得到」云云。
可秦宴風不是,他耐心十足,懂得她理解她,生氣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心疼她受了這麼久的委屈。
最後還要反過來道歉。
「你這樣說得我好像很無理取鬧。」
秦宴風笑了笑,「你有權知道我的事,這合情合理,不叫無理取鬧。」
沈滿知胸口悶悶的,「那要是我真無理取鬧呢?」
秦宴風挑眉,「你會撒嬌嗎?」
撒嬌?
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秦宴風從她的表情里就看出她在想什麼,眼裡幾分笑意,「情侶之間的無理取鬧,是一方的恃寵而驕,另一方的溫柔寵溺。你連對我撒嬌都不會,還會無理取鬧呢?」
沈滿知狐疑地暼他一眼,眼尾輕輕上揚,「你很懂啊?」
「我好學。」
她心底冷哼,湊近他,「那不如你教教我,情侶之間是怎麼撒嬌的?」
秦宴風笑了笑,「那我教了,可得學啊。」
沈滿知直覺不對,感覺主動跳入了他的陷進,正要拒絕,但對方的目光實在太有魔力,帶著不容抗拒的溫柔引力。
她只猶豫了一瞬,便被那深邃如海的眼吸引進去,裡面只清晰地倒映出一個有些錯愕的自己。
「首先」,秦宴風低聲道,他一隻手拉著她放在自己胸口,感受著布料下沉穩的心跳,「要靠近一點。」
他身上清冽的白茶花香若有若無地縈繞她鼻息。
沈滿知手指收縮了一瞬,這人胸膛裸露大片,沾染了寒冬的冷,又在她的觸碰下溫熱起來。
「然後,」他的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耳廓,氣息溫熱,「可以說一句很輕很輕的話,比如……」
他語調放得極慢,沈滿知幾乎屏住了呼吸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用覺得抱歉。是我太著急了,總是想要得到你的回應,卻忘了兩個人在一起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妥協與迎合。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行,要相信我永遠愛你,好不好?」
他聲線清冽如山間霧,溫潤淡雅,可深情告白,望著她眼睛,極盡溫柔纏綿。
偏偏最後一句「好不好」,他模仿著一種帶著鼻音的、軟糯的腔調,倒是回歸了「撒嬌」的主題,從他這般習慣了運籌帷幄的男人口中說出,竟有種奇異的反差和致命的誘惑。
沈滿知心底泛起酥酥麻麻的癢意,渾身滾燙起來,還留在他身前的手不自覺蜷縮起來,她垂眼沉了沉呼吸,抬眼時冷靜了幾分,「你這是撒嬌,還是調情?」
「是描述我愛你。」
沈滿知望進他含笑的眼眸深處,那裡面盛著的溫柔幾乎要將她溺斃。
或許是燈光太曖昧,或許是他的深情太動人,也或許是那點委屈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沈滿知耳根緋紅,眼眶徹底濕潤,她別開臉,抬手抵在眼上,「花言巧語。」
秦宴風俯身親了親她的手腕,又拿開,看著她眼睛,「發自肺腑。」
靠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沈滿知看他良久,聲音里終於染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的依賴和委屈,「秦宴風。」
他喉間微動,眼底是期許之色,「嗯?」
「你親親我吧。」
她尾音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顫,一點點自然的拖長,比撒嬌更甚。
秦宴風瞳孔微縮,撐在她身側的手驀地緊繃,熱血瞬間湧上心頭,整個人像是飄在空中,不知作何反應才好。
她根本不用學,她只要對他稍稍放低防線,就能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潰不成軍。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好。」
低啞的聲音淹沒於唇齒之間。
深冬凜冽,清晨結霜,唯有室內相擁的兩個人,溫柔纏綿。
一直想以《想自由》的一句歌詞來描述男主對女主的救贖,那種淡淡的破碎感
「或許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沒逃脫
一邊在淚流一邊緊抱我
小聲地說多麼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