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武聖!》 第1章 陳平安 第1章 陳平安 大乾王朝,蒼龍州,渭水郡城。 天色大亮。 滋啦! 梨花巷子裡的一間民居內,響起了一陣肉下入油鍋的爆炒聲。 紅白相間的五花肉在油鍋內微微跳動著,滾燙的熱油不斷汲取著五花肉內的肥嫩,肉香味溢滿了整個小院。 屋外的窗台上,趴著一個總角女童,眼巴巴地看著屋內,哈喇子流了小半個窗台。 「哥哥,好香啊~~」 陳二丫看著屋內忙碌的少年,總感覺今日的哥哥好像和平日裡的有點不一樣。 昨夜哥哥忙了一夜未歸,天蒙蒙亮的時候才下差回來。 平日裡若是有什麼夜巡的差事,下差回來,哥哥基本上就草草對付了一口,倒頭就睡。像今日這般倒是格外地稀奇。 不但買了肉回來,還親自操刀下廚。 「囡囡,再等等,馬上就好。」 屋內忙碌著的少年,在鐵鍋內熟練地倒入輔料,撒入鹽巴,對著窗台上的女童微微一笑。 少年的笑容有些晃眼,陳二丫只覺得今日的哥哥真好看。 熟練地把燒好的五花肉盛入碗中,少年又是起鍋爆炒了一盤時蔬。 菜是陳二丫種的,從採摘到入鍋都還沒有斷氣。 少年的動作極為熟練,三下五除二,全部搞定。 「囡囡,快來端菜,今天我們院子裡吃。」 陳平安盛起兩碗飯,端著向著院子走去。 在小小的院子中間,擺著一張陳舊的木桌,邊上擺著兩張凳子。凳子上有著不少劃痕,布滿了歲月的氣息。 「好嘞。」 陳二丫動作麻利,一手一碗菜,興沖沖地放上了桌。 「哥哥,今天是有什麼好事呀,怎麼做了這麼多好菜~」 陳二丫看著桌子上香噴噴的飯菜,口水忍不住就要下來。 桌上:兩碗白花花的米飯,毫無雜質,一看就是用上好的精米煮出來的。 一碗五花肉、一盤爆炒時蔬、一大碗鮮香四溢的肉骨湯。 乳白色的濃湯冒著熱氣,讓人垂涎欲滴。 這等規格的餐食,別說是現在了。 就是陳父還在的時候,他們都是極少享受過。 聞言,陳平安摸了摸妹妹的腦袋。 「就是覺得好久沒吃肉了,今日裡吃個肉開開葷。」 「哥~我已經大了,別總摸我頭!」 陳二丫一把甩開哥哥的手,奶凶奶凶地看著邊上的哥哥,這一看,她微微有些愣住了。 哥哥的眼睛裡似乎泛著光。 這樣的光,自從父親死後,她就從未在哥哥的眼睛裡看到過了。 今日怎麼 陳平安溫柔地看著妹妹,把一塊肥而不膩的五花肉揀進了她的飯碗裡。 「別愣著了,快吃吧!」 「是。」 陳二丫一個激靈,被面前的肉香味吸引,一口咬下了大半塊肉,用筷子扒拉著米飯,就著肉片,下咽入肚。 「好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點。」 陳平安笑著道。 「哥哥也吃。」 陳二丫懂事地說道。 「好。」 陳平安揀起一塊肉,看著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陳二丫,突然有些恍惚。 穿越至今,已經有數年時光了。 本想著習武,但他根骨不佳,就不是習武的料。別說武道入門了,就是基礎的打磨,練習起來都極其艱難。 從最開始的雄心壯志,躍躍欲試,到最後的慘遭毒打,隨遇而安。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可誰知,家裡突遭變故。 向來強健的陳父,在一次任務中,受了重傷。 說起陳父,那在梨花巷裡,可是響噹噹的好漢。 那可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任職的正式差役啊! 正式差役,那可是真正入了鎮撫司的名冊,身份被官面上還有大大小小幫派真正認可的。 陳父在時,家裡日子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可也比尋常的平民百姓要好上太多。 但陳父這一倒,家裡少了收入來源,日子就過得每況愈下。 大半年前,陳父撒手人寰,永遠離開了他們,只剩他們兄妹兩相依為命。 事實上,若不是陳父在死前的一個多月來,都一直在為他的前程奔走,心力交瘁。按理來講,至少還能在多活上個半年時間。 父母之愛,計之深遠。 陳平安也在陳父死前的運作下,成為了南泉里巷鎮撫司中的一名不入冊的差役。 雖然不入冊,但差役這身份,卻是給了他和妹妹活下去的保障。 陳平安知道,為了給他運作這一個身份,陳父不但舍了他因公受傷的撫恤和後續的所有供給,更是花費盡了積蓄甚至是借貸,打通鎮撫司上下關節干係。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再多的積蓄,終究會是坐吃山空。 但若是給陳平安盤下了這鎮撫司差役身份,那就等於有了源源不斷的進帳和收入。 以不入冊差役的身份,不算什麼灰色收入,一個月也有八錢月俸。 這等收入,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可不算低! 此外,陳父這一去,沒有他的身份保障,單憑陳平安一人,很難守住陳父積攢下的家業。太多的利益,無疑會被一些人盯上,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諸多考慮,陳父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 從大半年前開始,陳平安以不入冊差役身份正式加入南泉里巷鎮撫司,過上了不咸不淡地生活。 他眼裡的光,也在日復一日的重複生活中,漸漸地暗淡。 但是就在昨日! 昨日裡,他一夜未歸,並非是同往日那般的尋常夜巡。而是隨著接了秘密行動指令,同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和差役們,圍剿了一個小幫派。 這個小幫派,魚肉街巷,猖獗不已,口碑極其惡劣。 它被攻陷,對於尋常百姓來說,自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不過,陳平安自然不會單純地覺得南泉里巷鎮撫司,是為了懲惡揚善,彰顯大乾律法威嚴。 南泉里巷鎮撫司之所以會有昨夜的攻陷舉動,恐怕和背後的勢力鬥爭碾扎脫不了干係。 只怕是沒了一個舊的,又會誕生一個新的。 不過,這些事情和陳平安無關。 昨日裡,他運氣極好,鎮撫司差頭差役和頭目幫眾爭鬥之間,他在這個小幫派的駐點裡,無意間撿到了一本武學功法。 不是什麼神功絕學,不過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下乘鍛體功法,鐵布衫! 就這麼一本大路貨鐵布衫,他都沒能帶出來。 像這樣的幫派攻陷,每次離開前,都會有一次搜身程序,防止夾帶好處。 帶不出來,陳平安主動上繳了鐵布衫。 不過,在上繳之前,他好生翻看了一遍。 就是這一個翻看,讓陳平安對未來生活升起了無限的期盼。 想到這裡,陳平安的臉上的表情不禁熱切了一分。 他眨了幾下眼睛,在他的視線中,浮現出了幾行文字。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0/5) 「哥哥,你愣著幹嘛,快吃呀~你要是再不吃這些菜就都要被我吃完了~」 陳二丫看著愣神的陳平安,提醒道。 「哈哈,讓你先吃上一會,看我現在馬上追上你。」 陳平安揀起時蔬,直接放入口中,隨著米飯咀嚼幾下,正要吞咽下肚。 院門外,突然響起了粗暴無比的敲門聲。與敲門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道帶著戾氣的叫喊聲。 「開門!虎頭幫!」 PS:新人新書,求支持~人品保證,絕不太監! 第2章 小虎爺 第2章 小虎爺 砰!砰!砰! 劇烈地敲門聲連帶著院門的震動,讓本就有些破舊的木門有些難以支撐。 「哥哥!」 陳二丫原先因為美食而放鬆的神情一下子就緊繃起來。 陳平安給了她一個眼神,站起身來就要去開院門。 他們的小院不大,走幾步就到木製院門跟前。只是,陳平安才起身邁出一步,院門就被嘭地一下踢開了。 用來固定門閂的橫木斷成了兩半! 橫木落地,陳平安的眼神閃過一抹厲色,不過很快便消散不見。 未經主人允許,破門而入,按大乾律,將其直接打殺了都不為過,完全合理合法。 院門前顯出了幾道身影,為首的是一個皮膚黝黑,面色卻是紅潤至極的威武大漢。 大漢身形極高,高出陳平安整整一個頭。 「陳家小子,叫門這麼長時間,也不見你來開門,稍微莽撞了些,你不見怪吧!」 大漢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陳平安,仔細盯著他的反應。 陳平安的臉上不見絲毫異色,滿臉笑容。 「虎爺哪裡話,是我開門開的遲了。」 「叫小虎爺!虎爺是我義父,可不能隨便叫喚。」 大漢邊說著,邊走入院子內,目光便是注意到了木桌上的菜餚。 「陳家小子,你這伙食不錯啊!哥幾個今朝的餐食,還不如你這啊!會享受!」 小虎爺大刀金馬地在木凳上落座,嚇得陳二丫站起身,直往哥哥身側靠。 「五花肉,大骨湯陳家小子,你這日子過的倒是滋潤!」 「不愧是老陳家的,這生活水平到底不一樣。」 小虎爺身後跟著的幾名幫派嘍囉陰陽怪氣道。 陳平安面色不變,走到一旁抓住了陳二丫的手,用力按壓著。 「昨日裡剛好同著司里出差攻下了流沙幫,我僥倖得了點功勞,又是好些日子沒有開葷了。今日想著難得嘗嘗葷腥。想不到剛好來了小虎爺這樣的貴客。」 一旁的陳二丫有點緊張,整個身子都是緊繃著的。陳平安抓著她的手用力按壓了幾下,竭力想讓她平靜下來。 由不得陳二丫不緊張,面前的大漢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在梨花巷周邊街巷裡那也是聲名在外的人。 虎頭幫,小虎爺! 虎頭幫虎爺,嫡子早亡,收養了幾個義子。而面前的小虎爺,就是虎頭幫虎爺最看重的義子,視作幫派的接班人在培養。 這樣的人物,按理說也不會隨隨便便的上門。只是,小虎爺除了是虎頭幫虎爺最為器重的義子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那就是,他是陳平安的債主! 早些日子,陳父為了給他博一個差役的身份,借貸來的銀子,正是向小虎爺借的。 小虎爺沒有說話,坐在木桌旁,玩味地看著陳平安。 小虎爺不說話,陳平安也不說話,就這麼面帶笑容,靜靜地看著。 有的時候,不慌張是一種力量,沉默也是一種力量! 陳平安知道,小虎爺是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不入冊的差役,那也是差役! 「不愧是陳家的小子!這膽氣倒是不錯!有老陳的幾分樣子。小虎爺我這次來,也沒別的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之前借的銀子,是不是該還了!」 「果然!」 陳平安心中暗道一聲。最壞的情況,終究是發生了。 「小虎爺,當初父親在的時候,和您說好。說是借貸十兩銀子,定好一年後還十三兩。眼下這時日,還有小半個年頭。現在還錢是不是稍稍早了一些!」 陳平安臉上帶著恭維地笑,說到最後才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虎爺微眯著眼睛,看著陳平安,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陳家小子你也知道,當初我是賣你家老陳頭面子,定好的是借一年,還十三兩。你出去打聽打聽,這樣的利息,哪都找不出更低的來!眼下這世道,外面借貸的人到處都是。我虎頭幫隨便一借,別說一年還十三兩了,就是半年還十六兩的,都一點不稀奇。 這些日子,幫里查得緊,這不,查到了之前的這一筆帳。催著我早些把它要回來。」 當時借的是九出十三歸! 說是借十兩,可拿到手的就只有九兩! 重傷的老陳頭面子是有,可那也只能說是給了優待,遠沒有小虎爺說的這般誇張。 至於,什麼幫里查得緊,一聽就是騙人的鬼話! 他小虎爺在幫派里什麼身份,這一小筆帳,誰敢找他麻煩,催他來還! 陳平安心裡吐槽了一番。 不過 小虎爺既然編瞎話來騙他,說明還是不願撕破臉皮。 他身上的這層臨時官皮多少起了點作用。 「小虎爺,你也知道。我這一個月月俸也就八錢,我當差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就大半年,算上平日裡的花銷支出,也沒存下來多少。家父死之前,為了我這一身官皮,也沒剩下什麼積蓄。這不,也和您借了這十兩銀子嘛!能否再寬限一些日子。」 陳平安態度謙和,好言說著。 小虎爺沒有說話,一旁的嘍囉厲聲喝道。 「陳家小子,你這吃著五花肉,喝著大骨湯,你說你沒錢!?誰信啊!快!今個兒把錢還了,不然別怪哥幾個心狠,不講情面!」 這小嘍囉叫喝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陳平安沒有搭話,只是微微彎下了腰,面色懇切地看著小虎爺。 有些人叫得兇狠,實際上什麼威脅也沒有!這些人的命脈往往掌握在那些不叫喚的人身上。 嘭! 這小嘍囉眼見陳平安沒有回話,心中憤懣更甚,一掌拍在木桌上,拍得大骨湯濺上了桌,五花肉震出了碗外。 「和你說話呢,陳家小子!」 陳平安依舊沉默,面色懇切,目光卻是堅定。 「六兒,好了。」 小虎爺虛掌往下一按,一旁叫得凶的嘍囉就立時閉了嘴。 「這樣,陳家小子,我也不為難你。今個兒算是來和你提個醒,我再給你五日時間!五日後,連本帶利一起還過來。」 「謝小虎爺心慈。」 陳平安鬆開了握著陳二丫的手,先是拱手一禮,然後又是娓娓道來。 「小虎爺,再有十日便是我發月俸的時日。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再多寬限我五日時間。待十日之後,月俸下發,我這就算籌備不足,向同僚開口借貸也是方便。屆時,定是連本帶利一同還給小虎爺!」 陳平安語氣錚錚,絲毫不顯心虛。 「十日!」 小虎爺冷哼了一聲,一下子就是從木凳上站起了起來。 陳平安也不發虛,維持拱手姿態,一動不動。 「好一個陳家小子!好,就給你十日時間!不過,十日之後,要還的不是十三兩,是十四兩!」 聽到小虎爺的話,陳平安的眼眸內適時閃過一絲慌亂。小虎爺這班人,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得多了。最是擅長察言觀色,這一絲慌亂,剛好被他看在眼裡。 陳平安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小虎爺,猶豫了一會,一咬牙便是應了下來。 「好,就依小虎爺說的,十日後,連本帶利十四兩銀子一齊還您!」 「好好好,不錯!有魄力!不愧是老陳家的種。」 小虎爺笑著鼓掌。 「六兒,阿毛,飛子,走了!」 小虎爺招呼了幾人,便是向著院外走去。臨近陳平安的時候,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小虎爺寬限,小虎爺慢走。」 陳平安帶著笑容送著幾人。 小虎爺也不回頭,倒是那個被稱作六兒的嘍囉惡狠狠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目送小虎爺幾人離去,直到背影消失在了遠處。停留在陳平安臉上的笑容,這才消失不見。 那一絲慌亂,是他有意為之。少年人心性可以堅韌些,但太過妖孽卻未必是什麼好事! 不管對方在不在意,但他無依無靠,自然要多謹慎些。 第3章 鐵布衫(求票票) 第3章 鐵布衫(求票票~) 「囡囡,不怕,哥哥在。」 陳平安掩上了木製的院門,走到陳二丫的身前,一把將其摟入懷中。 「哥哥,囡囡不怕!」 陳平安的懷裡,陳二丫緊緊地貼著,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鹿。 這丫頭 陳平安無聲地笑著。 說是不怕,這副樣子可不像是不怕的樣子。 九歲! 平日裡看上去是個小大人了,可骨子裡終究還是個小孩子。 在前世,像陳二丫這般的年紀,方才上學堂沒多久呢!那可是各家中的寶,含著怕化了,捧著怕碎了,再怎麼稀罕都不為過。 可在這裡,卻是要早早承擔起了家裡的苦。 陳平安知道陳二丫怕的不是小虎爺,怕的是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安穩日子,就這麼沒了。 「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陳平安拍了拍陳二丫的小腦袋,安慰著道。 「嗯,會好起來的!」 陳二丫在陳平安的懷裡靠了一會,好像重新恢復了點生氣。 「走吧,快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陳平安招呼道。 木桌上湯汁灑了小半桌,肉塊也掉了好幾塊,顯然是方才那嘍囉六兒拍桌子導致的。 陳二丫也不嫌棄,小心地把肉塊收拾起來,細細咀嚼,品盡了其中的滋味,這才極為不舍地咽了下去。 「囡囡,哥哥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看著陳二丫乖巧的模樣,陳平安的心裡默默發誓。 「總有一天,哥哥要讓你成為一名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任何的風雨,哥哥都會為你遮擋在外。」 相處數年,陳平安早就把陳二丫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妹妹。 吃完飯,陳二丫也沒讓陳平安麻煩,收拾好碗筷擦好了桌子,直接拿著去小廚房洗。 陳平安看著斷裂在地的橫木和木屑兒,面無笑意。 老陳頭還在的時候,他哪裡受過這種氣。 要知道,老陳頭當初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可不是一般的差役,那是差些火候就能成差頭的人物。一手公門十三刀是耍得虎虎生威。 若不是因公受了重傷,沒準陳平安也能過上簡版的差二代生活。 說起老陳頭,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人物。 單槍匹馬在這偌大渭水郡城內闖蕩,更是加入了南泉里巷鎮撫司,在郡城內徹底站穩了腳跟。買下了這麼一處房產,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而後更是娶了妻,生下了陳平安和陳二丫,傳宗接代。 對平民來講,絕對算得上是勵志典範。 只可惜,他這一生 妻子因為生陳二丫難產而死,家中長子早幾年落水而亡,這才有了穿越過來的陳平安。老陳頭自己更是因公負傷,最終撒手人寰。 陳平安收拾好了斷裂的橫木和木屑,又是在院子角落堆的木柴垛里,找了一根類似的柴棍,作為臨時的門閂橫木。 「這小虎爺皮膜厚實,煉肉有成,怕是氣血二重圓滿了吧!」 陳平安回憶著方才見小虎爺的場景,結合平日裡上差時的見聞,心裡暗暗猜測著。 武道修行,外煉體魄,拉筋拔骨,內壯肺腑。 常人修行,若無名師指點,無資源供應,恐怕花費數月時間都難以邁入修行之門。 能成就氣血一重者,已是不俗! 像陳平安所在的南泉里巷鎮撫司里,不少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可都沒能邁入氣血一重呢。 氣血一重,便算是邁上了武道修行。 氣血一重圓滿,練得皮膜厚實,如同薄牛皮,便可算是尋常好手! 這等人物,若是混跡幫派,可輕易當上個幫派頭目。若是走官面,略微打點,便可輕易成為臨時差役。 若是氣血二重的話,那在街巷裡混跡的這些幫派中,便算是中堅核心力量。甚至於,只要家世清白,無劣跡在身,可以輕鬆通過考較,成為南泉里巷鎮撫司正式差役。 事實上,大部分的正式差役,都還未能邁入氣血二重。 至於像小虎爺這樣的氣血二重圓滿,那在虎頭幫中也是不多,可算是幫派高層。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也可算為預備差頭。 甚至,若是背後關係深厚,有合適契機,沒準也能混個差頭噹噹。 當初的老陳頭聲名在外,在這梨花巷,頗受敬重,正是因為他那氣血二重圓滿的修為和那使得爐火純青的正式差役標配刀法,公門十三刀。 十日之後,陳平安便是要連本帶利還小虎爺十四兩銀子。如今他渾身上下,算上積蓄,至多不過七兩多八兩不到的銀子。 想要還清欠銀,只能從別的方面想辦法。 「實力,實力!想要在這個世界,真正立足,不受任何事情打擾,還是需要實力!」 想起昨夜裡被激活的金手指面板,和收錄其中的鐵布衫功法,陳平安心頭火熱,升起無限期盼。 陳二丫在小廚房內忙碌,而陳平安則是漸漸地平靜下來。 昨夜裡熬了個通宵,今日鎮撫司里給了一日的休沐。正好可以拿來習武。 昨日裡翻看完一遍鐵布衫後,功法內記載的內容細節便被金手指面板一一收錄。隨著陳平安的靜心,被面板收錄的鐵布衫功法內容,便一一在他的腦海中呈現。 鐵布衫,屬於最為基礎的氣血打熬煉法。 初練之時,需要先用軟布,環束胸背間,纏繞數匝,然後用手著力搓摩。然後再將肘、臂曲伸,使胸部作翕之狀。夜間宜用堅硬之木板為榻,使骨骼時與堅硬之物體相接觸,日久漸至堅實。 鐵布衫練習之法,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修煉的時候,若是方法不得當,恐怕不但不能功成,還要憑白遭上許多罪。 不過,這些對於陳平安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因為,他的金手指面板的作用是,只要修煉,便有收穫。一證永證,永不跌落! 陳平安從屋內找出了幾件貼身衣物,然後脫去上半身衣服,環束胸背間,纏繞數匝,便是按著鐵布衫的修煉方法,開始嘗試著。 陳平安用手著力搓摩,然後再將肘、臂曲伸,使胸部作翕之狀。 如此,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 待到後面,陳二丫洗完了碗,坐在木凳上,一臉好奇地看著做著奇怪舉動的哥哥。 「哥哥,這是在練武嗎?好生奇怪的修煉方式。」 隨著修煉的進行,陳平安只感覺自身的體表皮膚滾燙滾燙,疼得有些厲害。 「繼續!」 陳平安咬牙堅持著。 他足足練習了半個時辰,就在他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他的視線之內,突然閃過了一個+1的文字符號。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1/5) 「有用!」 這一刻,陳平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第4章 兄妹倆 第4章 兄妹倆 眼見金手指面板果然有效,陳平安便是想要乘勝追擊,繼續練習鐵布衫。 只是,方才還沒覺得,眼下稍微停了會,便只覺得渾身上下疼得厲害。 解開環束胸背間的貼身衣物,發現皮膚通紅,不少地方隱隱有些破裂。 怪不得這麼疼! 不能再練了,等緩緩! 再這麼練下去,皮膚要是徹底破損,那就麻煩了! 陳平安果斷停止了繼續練習鐵布衫的念頭。 看了看被揉得亂糟糟的貼身衣物,陳平安知道這衣服是徹底廢了,不能再穿了。 「留著繼續練鐵布衫用!」 「哥哥,喝口水。」 見哥哥停了下來,一旁的陳二丫端著碗,碗裡面盛滿了清水走了上來。 陳平安也不含糊,一把接過,當下便是噸噸噸地吞咽而下,水流出了嘴角,微微灑落。 此時,陳平安赤著上半身,皮膚通紅,雖身體瘦弱,但看上去頗有一些豪放姿態。 陳二丫一臉心疼地看著哥哥。 這幅樣子,這得遭多大的罪啊! 陳平安將碗裡的水一飲而盡,把空碗還給陳二丫,摸了摸她的腦袋。 「囡囡,我先睡會,等會午飯不用等我,鍋里還有點米,你直接吃吧。」 他昨夜裡一夜未睡,因為金手指的緣故,興奮無比,精神倒是能夠支撐。只是眼下,剛練習完鐵布衫,精神體力的消耗,一鬆弛下來,就感覺到無盡的倦意上涌。 「哥哥,晚上想吃點什麼。囡囡去買。」 陳二丫問道。平日裡,陳平安上差,尋常的伙食採買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進行的。 陳平安正想回復一句隨便對付一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開始習武了,體能消耗極大,需要氣血供應,可不能馬虎。 「去買點牛肉,再買上半斤雞蛋,晚上咱兄妹倆再好好補補。」 「好的。」 陳二丫點點頭。 陳平安進屋,躺在床榻上困意就襲來,沒一會就沉沉睡過去了。 等陳平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 「這是睡了幾個時辰啊!」 從床上起身,陳平安感覺身體有些發酸。看來,好些日子沒有鍛鍊,突然這麼練習,身體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身上的疼痛感倒是好了不少。 也不知是身體恢復得快,還是金手指的隱形功效。 說起金手指,除了修行,就有收穫。一證永證,永不跌落外,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那就是可以隱藏他的修為境界,調整他的身體狀態,呈現出想給別人看的。 倒是一件陰人的好利器! 不過,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倒是沒什麼用! 修行都還未入門,需要隱藏個什麼!? 「哥哥,你醒了呀!先吃個饅頭墊墊肚子。」 陳二丫第一時間就發現陳平安醒了,從廚房裡拿過來了一個白面饅頭,遞給了陳平安。 陳平安接過,發現饅頭還隱隱有些熱。 「下午買菜的時候,順道從王嬸那買的。」 陳二丫笑嘻嘻地道。 「嗯。」 陳平安點頭,三下五除二就是一個饅頭下肚。 吃完饅頭發現肚子依舊有些餓,當下起身。 「囡囡,來搭把手,開火做飯!」 「是。」 陳二丫聞言肅立起敬,像個準備上前線的小戰士。 陳平安家不大,一個小院子,一間臥室,再加上半間廚房就是全部的格局。 郡城居,大不易。 能有這樣的格局,對普通平民百姓來說,已經值得羨慕稱道了。 大部分的平民,都還過著幾戶人家共用一間院子的生活。更有甚者,一家老小六口人,擠在沿街的半間房屋裡。 對比而言,陳平安兄妹二人有這麼一個悠閒的居所,已是讓許多人羨慕得很。 這都是老陳頭的餘蔭! 經過兄妹二人的一番忙碌,香噴噴的晚飯就上桌了。 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一盤紅燒牛肉,一盤清炒時蔬,一碗大骨湯。此外,一人一枚雞蛋。 還未開筷,陳二丫的口水都已經流出來了。 「小饞鬼,快吃吧。」 看著陳二丫這副模樣,陳平安敲了敲她的小手,笑著道。 「嗯,謝謝哥哥。」 本還勉力堅持著的陳二丫,聽聞此言如蒙大赦,當下便是揀起了筷子,開始風捲殘雲起來。 陳二丫動作看著迅捷,但陳平安卻是注意到了,她的第一筷落的是在時蔬那一盤裡。 這丫頭,懂事得讓人有些心疼。 「小饞鬼,饞成這樣還不吃上兩塊肉。」 陳平安揀了兩塊牛肉放到了陳二丫的碗裡。 「哥哥我不用這麼多。」 陳二丫眼巴巴地看著陳平安。 自從老陳頭走了後,為了還債,他們家就很少吃肉了。偶爾吃上一次,大部分也是留給陳平安吃的。 他是男丁,白日裡還需要上差,消耗的體能極大。需要吃飽飯,才有力氣。 「讓你吃就吃。」 陳平安故作兇狠。 「放心吧,咱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很快就能頓頓吃上肉了!」 眼見,陳二丫還有些猶豫,遲遲不動筷。陳平安又補充了一句。 「怎麼?不信你哥哥?」 「信。」 「信,那你就聽哥哥的話,快吃。」 「嗯。」 陳二丫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丫頭埋著頭,哼哧哼哧地干起了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還不忘提醒陳平安一句。 「哥哥也吃。」 「嗯,好。」 陳平安應了一聲,便也是干起了飯。 說實話,他確實是餓極了。 小院內,菜香味四溢。兄妹倆時不時搭的一句話,讓香味之中,多了幾分溫馨。 吃完晚飯後,陳平安和陳二丫一起收拾好了碗筷,抹好了桌子,又把木桌和木凳搬進了屋內。 略微活動了一番,讓飲食在肚子裡充分消化,陳平安便又開始了鐵布衫的練習。 還是一樣的辦法,一樣的修煉方式。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練習得有點傷了,這第二次練習才剛一開始,便感覺身體隱隱有些疼起來。 陳平安咬牙堅持著。 相比較身體的疼,他更在意的是沒有希望的人生。 手掌用力,在身體上下不斷用力搓揉拍打。 手掌發麻,血氣翻騰! 一次又一次。 在陳平安的視線之內,終於如願以償地閃過了一個+1的文字符號。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2/5) 付出就有回報,這種感覺,真的會讓人上癮! 第5章 上差 第5章 上差 順利練習鐵布衫,再次獲得一點經驗後,陳平安本想著一鼓作氣,繼續開練。 只是,身體的感受卻是告訴著他不能再繼續了。 休沐一日,明日就要上差。到時候需要花費的力氣精力可不小,陳平安想了想,決定今日暫且如此,明日繼續。 收拾好了練習用的貼身衣物,陳平安隨便洗漱了一番,便準備上床睡覺。 陳二丫早早洗漱完了,在床上等著他。 尋常人家,家裡面積有限,兄妹間可沒那麼多的講究。從小到大,陳平安和陳二丫就是睡在一個床榻上的。 當然了,床鋪是單獨鋪開的。 「哥哥,你練好武了呀。」 陳二丫興奮地說道。 「是啊。」 陳平安應了一聲,便是上床鑽進了自己那個床鋪。床鋪是陳二丫提前鋪好的。 「囡囡,明日哥哥就上差了。一個人在家,午飯別隨便對付,記得吃點好的。今天買的雞蛋還有多的,明日裡放心大膽的吃。還有剩下的牛肉,也不用給哥哥留,全都吃了吧。」 熟知陳二丫性格的陳平安,囑咐說道。 「還有十日就要還欠銀了。哥哥一個人賺錢養家,壓力本來就大。我要是真按哥哥說的這麼吃,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呀~」 十日後連本帶利需要還清小虎爺十四兩銀子,無疑成了眼下陳二丫的心病。 「囡囡,你放心吃,家裡不差這一點。錢的事情,哥哥已經有辦法了。」 陳平安安撫道。 月光下,陳二丫一臉不信地望著陳平安。 「真的,哥哥沒騙你!這種事情,哥哥哪能和你開玩笑呢!」 陳平安半躺著伸出手摸了摸陳二丫的腦袋。 事實上,對如何湊齊剩下的銀子,他還真有了一些想法。不過,想法想要落實的話,還是需要冒一些風險。 還有十日,不急。等先把鐵布衫修煉出點名堂來再說! 「真的?」 「真的!」 「我就知道哥哥會有辦法。」 陳二丫喜笑顏開。 「嗯,對了,明日裡別心疼錢,再去買點豬大腿肉,然後」 陳平安絮絮叨叨地說著。 兄妹倆交流許久,陳二丫終是困了,漸漸睡去。 月光灑落,陳二丫的臉上露出寧靜祥和的神情,呼吸平穩有序。猶如睡在母親的懷抱里一般。這是有倚靠的感覺,也是家的懷抱。是有一個人,永遠站在她的身旁,一同面對世間的紛紛擾擾。 門閂上的橫木白日裡被踢斷了,明日上差的時候,也順道看看,能不能從哪裡弄一根合適的回來。用柴棍頂著,終究還是太單薄了一些。 嗯巷子裡老潘叔家,好像還欠了咱家半兩銀子,也有些時日了,找個時間也一併去還回來。 這開始練武修行了,吃穿用度,家裡開銷可不比往日了。 還有小虎爺今日裡答應說是寬限到十日後還清銀子。但是不可不防他臨時改變主意。變卦的概率雖說不大,但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還是要做些這個準備和預案。 還有,白日裡我故意露出些猶豫,叫小虎爺看到。不同於一般的幫眾,這小虎爺看著五大三粗,實際上粗中有細,不然也不會被虎爺看重,當做接班人在培養。 我可以適當展露膽氣,但卻不能太過。這一絲猶豫,應該是恰到好處。少了顯得我城府太深,多了顯得太過無用遭人欺辱 月光下,床榻上,陳平安細細地盤算著。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喝了碗稀飯,便到南泉里巷鎮撫司點卯報導。他雖是不入冊的差役,但依舊要如正式差役那般遵守相應規定。甚至,在一些規定的執行管理上,會比正式差役更加嚴格。 陳平安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差役已經到了。這些差役相互之間的站位格局倒是極為明顯,三三兩兩的一夥,五五六六的一群,一眼看去就有著各自的派系。 不過,這些和陳平安的關係不大。他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關係處得不好不壞,不會有人故意來交好,也不至於有人故意使壞。 和相熟的幾人打過招呼後,陳平安便找了一處角落靜靜等待。 「平安,你今個比往日裡來得要遲一些啊。以往都是你來的比我早。」 一名身材瘦小,看著猴精猴精的年輕人,向著陳平安走來。 「猴頭。昨日裡睡得晚了些,早上多眯了一會。」 看著來人,陳平安臉上露出了笑容。 來人名叫候福貴,諢號猴頭,算是陳平安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關係處得不錯的幾人之一。 候福貴和他一樣,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不入冊的差役。家裡做的是打鐵的生意,家裡老爺子長得五大三粗,壯實無比。也不知怎麼到他這裡,就生得這般模樣。 兩人交流了幾句,從鎮撫司外便又是走進了一人。四下打量了幾番,便是看到了站在角落處的兩人。 「大山,這裡!」 猴頭向著來人招呼道。 「平安,猴頭。」 被稱作大山的男子一邊向著他們走來,一邊笑著招呼道。 大山五官粗獷,膚色黝黑,身體壯實,看上去就有個把力氣。 「早啊,大山。」 陳平安笑著招呼。 「早,平安。」 大山憨笑著回應道。 和猴頭不一樣,大山家裡只是郡城外普通的農民,早些年無意間幫鎮撫司辦成了件案子,加上其有個把力氣,陰差陽錯地成了鎮撫司不入冊的差役。 雖是不入冊,但這對大山家來說,那也是光宗耀祖了。一輩子的土裡刨食,沒曾想到了大山這一代,倒是能擺脫出來。 說起來,大山的這一個把力氣,可不是尋常的個把力氣。 有一次,陳平安親眼見到,那磨盤大的石頭,被他輕鬆舉過頭頂。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陸續續地有差役從鎮撫司大門口走了進來。 這大部分來得晚的差役,那都是正式差役。 隨著接下來一個人的走入,南泉里巷鎮撫司內原本有些哄哄嚷嚷的聲音,便立時安靜下來。 「鄭差頭來了。」 猴頭低聲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同著眾人的模樣,直直地望著來人。 PS:歪歪歪~有人看嗎? 有的話吱一聲喔~ 單機的感覺可真tm酸爽啊! 第6章 差頭 第6章 差頭 男子身材中等,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留著一撇八字鬍。 「問鄭差頭好。」 見到來人,南泉里巷鎮撫司門口,有差役連連點頭問候。 「鄭差頭。」 「鄭差頭。」 「」 接二連三有問好聲響起。 來人微微點頭,算作理會。他大步向前,很快便走到里側,在那裡擺著幾張大方椅。鄭差頭找了中央的一張,當即便是坐下。 「今個兒鄭差頭怎麼來了!?」 猴頭低聲問道。 「不清楚。」 陳平安微微搖頭。 平日裡的點卯,鄭差頭可不常出現。 點卯報導的規矩,那是差役的,對於差頭來說,可約束不住。再者說了,今日誰到誰沒到,還不是點卯的筆帖式一筆一畫的事兒。 「沒準和前日裡的行動有關。」 猴頭猜測道。 「或許。」 陳平安點頭。 幾人站在角落處,同著眾多差役靜靜地等待著。在鄭差頭進來沒多久,便又來了一名差頭。 「李差頭。」 「李差頭好。」 有差役問候道。 這李差頭同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 南泉里巷鎮撫司,負責大大小小十多條街巷,有開店鋪的生意人,有做攤販的買賣人,有出賣手藝的手藝人,有混跡街巷的潑皮無賴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想要管理好維護好這麼一塊地方的秩序,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 南泉里巷鎮撫司一共有一名差司,一名副差司,五名差頭,三十多名正式差役,以及百餘名不入冊的臨時差役。 同為臨時差役,也有著三六九等之分。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自身有能力,又有一定背景的。將來是有望入冊的。 其次是有背景或者有能力的。 最次,便是兩者皆無。 而陳平安正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里這最次一批的臨時差役。 反觀猴頭和大山,都要比他強些。 不過,幾人相互合得來,倒也不在乎這些。 眾差役又是等待了一會,來了一名喚作黃差頭的高瘦男子後,今日份出差前的鎮撫司例會便正式開始。 出言主持的是來的最早的鄭差頭。雖然不知道差頭們之間的關係,但根據陳平安的觀察,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五名差頭裡,隱隱以鄭差頭為首。 猴頭猜的沒錯,鄭差頭開言說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與前日攻打那幫派有關。說明了一下此次的收穫,對參與行動的諸位同僚表達口頭讚揚。 「昨日一大早,差司大人就已經代表我們南泉里巷去南城鎮撫司匯報此事。對此,就連總差司大人都有發下話來,讚揚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眾差役的英勇。」 鄭差頭站在最前方對著眾差役侃侃而談。說到總差司的時候,他的手抱拳向著天空微微一禮,以示敬仰尊重。 「這是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榮譽,也是我等眾人的榮譽」 鄭差頭在前面說的倒是意氣風發。可底下的差役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不過就面上而論,大家都是配合的。 「讚揚讚揚,就停在口頭上了,也沒落個實惠下來!」 猴頭捂著臉遮擋住前面視線,微微癟嘴說道。 陳平安微微一笑,也沒接話。類似這種事情,他說話向來是謹慎的。 眼見陳平安沒接話頭,猴頭就把話引到了大山的身上。 「大山,你說,差司大人和副差司大人,他們是去忙什麼去了。既然總差司都有讚揚過來,那不得差司大人親自來說,那才臉上有面啊。」 「嘿嘿,不清楚。」 大山憨笑著。 「得,就知道是白問。」 猴頭翻了個白眼。不過他也習慣了大山這種性格。 陳平安聽著鄭差頭的話,滿腦子卻是在想下差後如何去練習鐵布衫。 昨日裡是休沐,他有一整天的時間用來修煉。今日上差回去怕是遲了,恐怕只能練習一次鐵布衫。 這樣的話,就只能加一點經驗。按這個進度推算的話,他想要鐵布衫入門的話,需要等到後天。 不行! 晚上試試看,能不能練習兩次。如果能練兩次的話,那進度就要快上太多了。 可惜啊! 上差十日,才會有一日的休沐。不然的話,明日就可以鐵布衫入門。 與往常不一樣,同樣是聽著枯燥乏味的話,今日裡陳平安的心裡卻充滿了盼頭。 他望著站在最前面高台上的鄭差頭,還有坐在鄭差頭身後的李差頭和黃差頭。 同樣是聽,但是他們卻是坐著的。 嗯! 總有一日,他要坐在那聽! 不,不對! 是他要站在那侃侃而談,讓其他人耐心聽他講。 講得再枯燥,再無聊,也要面帶笑容,笑嘻嘻地聽他講完。 大丈夫,當如是! 陳平安心裡暗暗想著。 有了金手指的他,未來有著無限的可能。未來,他或許會有更遠大的目標。但是對於此時此刻的陳平安來說,他的目標便是如此。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鄭差頭講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這才停下了講話。最後象徵性地問了一問李差頭和黃差頭是否有什麼要補充的。 兩位差頭微微搖頭,並無補充。 台下的眾差役齊齊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 這他娘的,比巡邏一日都還要累! 鎮撫司每日的例會結束,隨著幾位差頭進屋。眾多差役就開始忙活起來。 「走啊,平安,今個兒咱們三個剛好輪到巡柳葉街!」 打聽完今日安排後的猴頭,滿臉精光。 「柳葉街啊!嘿嘿~」 大山憨笑著。 柳葉街在南泉里巷眾多街巷裡,頗有名氣。因為柳葉街上,有著一個春雨樓,吸引著眾多年輕活力的男子前往。 風月之處,舞文弄墨,聽曲賞月,頗有意趣。 是極,像猴頭這等高雅之人,聽聞巡邏此街,自是喜不自禁。 被猴頭所影響,連帶著大山同樣培養出了這等興趣,而且還有了不小的癮頭。 只可惜,春雨樓收費極貴,若真想放開手腳享受一番,兩人的月俸可禁不住折騰。 所以,雖然嚮往,但正兒八經的去享受享受,恐怕一年裡才有這麼一次機會。而且去了還得摳摳搜搜的,從未盡興。 PS:大家早上好啊,今天周六的天氣很不錯呀~有沒有興趣投一張小票票。 第7章 皂服 第7章 皂服 「這春雨樓的姑娘,還真都是金子做的!」 每每從春雨樓里出來,猴頭都如此這般仰天長嘆。 陳平安同著猴頭和大山兩人,去領取了腰牌和佩刀後,便是出了鎮撫司的大門。 像他們這樣的臨時差役,平日裡沒有佩刀之權。每次下差前都需要上交腰牌和佩刀後,才能下差回家。 不過,鎮撫司的公服倒是可以穿回去,一人兩套,輪換著穿。 想要享受佩刀之權,唯有正式差役才可以。 「對了,秦頭呢?」 離開鎮撫司,走完柳葉巷的路上,陳平安好奇問了一嘴。 一般來說,巡邏街巷,需要四人一組。如此人數,若是真遇上什麼事,相互之間,也好有一個照應。 一人趕去報信求援,剩下三人鎮壓不法。 不單如此,四人之中,必須要有一名正式差役在場。如此,才能充分享受執法之權。 陳平安問的秦頭,就是和他們分在一起的那一位正式差役。 按照鎮撫司的規矩,秦頭應該和他們在一起才對。 「他啊!點完卯,早就跑得沒影了。這會兒,要不就是在家抱著老婆孩子,要不就是在哪家茶館裡喝茶。」 猴頭癟癟嘴道。雖然表露出嫌棄,但說話時候的神情卻是出賣了他。 啊!好羨慕啊!我也想這樣! 出差不出工,這叫做賺月俸! 猴頭的回話,陳平安也不覺得奇怪。 秦頭早年間也是敢打敢拼的好漢,從不入冊的差役身份,硬生生成了入冊的正式差役。 但隨著年紀增大,就不敢這樣了。拖家帶口的,哪裡還有當時的那份拼勁。能安安穩穩的退休,頤養天年,這才是王道! 上差嘛!能摸魚就摸魚!能不上,就不上!有事兒,讓年輕人上就行,他老了,只想安安靜靜地領月俸。 柳葉街,距離南泉里巷鎮撫司隔了兩條街,距離不算太遠。幾人說話間,轉過一個彎,便是到了柳葉街。 柳葉街上,商戶林立,相比較其他街巷,無疑是要熱鬧許多。不過,眼下還是上午,還遠未到柳葉街最熱鬧的時候。 陳平安三人,穿著鎮撫司差役的皂服,走在街上,還是極為惹人注目的。 三人穿著一件青衣,罩著一件紅布馬甲,腰間繫著青絲帶,算作臨時差役的打扮。 若是正式差役,穿著就是青色布衣,交領,窄袖長袍,腰間繫著紅色織帶。 所以,是正式差役還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觀其穿著,一目了然。 不過,就算是臨時差役,三人佩著刀走在一處,也是極其威風。 「要是能穿正式差役的公服就好了。那可真是威風極了。」 猴頭腰間佩著刀,威風凜凜地走著。 這小子,平日裡走路可不是這般姿勢。如今,裝的倒是可以。 陳平安看了猴頭一眼,忍不住調笑道。 「猴頭,你這不如直接穿一身魚鱗服,走在大街上,那豈不是更威風!保管那些小娘子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切!這一輩子我要是能有一件差頭披風,那就是祖上燒高香了。魚鱗服?猴頭我想都不敢想!」 正式差役若能升任差頭,公服和正式差役比,除了在細節處會更精緻一些外,還能擁有一件大氅披風。 大氅披風在身,代表著身份和地位。不但能提高自身威嚴,還能起到震懾宵小的作用。 旁人一眼看去,便知曉此人乃是鎮撫司差頭,絲毫不敢冒犯。 至於,魚鱗服 那唯有副差司這一層級,方才能夠享受到的特權。 這等權勢威風,對於猴頭這樣的臨時差役來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真沒出息!想想還是可以的。大山,你說是吧。」 陳平安調笑道。 擁有金手指的他,心情比以往無疑是要歡快一些。 「嘿嘿~」 大山憨笑著。 「別說魚鱗服,差頭披風了,就是那正式差役的公服猴頭我要是能穿上,我爹做夢怕都是要笑醒了。我要是正式差役,那野狼幫哪裡還敢多收我家打鐵鋪的月錢。不說能免除鋪子的月錢了,那起碼都能規規矩矩的,不會隨意喊價!」 說到興奮處,猴頭說得是眉飛色舞,好似自身已經是鎮撫司里的正式差役了一般。 「正式差役,那可真的是吃公家飯的!在這街巷裡,那也是有點臉面的人。」 野狼幫與虎頭幫一樣,同樣是橫行在南泉里巷的幫派之一。 「那你好好努力。」 陳平安拍了拍猴頭的肩膀。 「正式差役啊! 聽到這話,猴頭一下子就苦了臉。 「哪有這麼容易!就算我有功勞在身,那也得要武道入門啊!這還是我關係打點到位,打通重重關節的情況。不然,我就算是氣血一重圓滿,煉皮有成,那都不一定能當上這正式差役。」 武道入門,何其艱難! 若無天資,名師,強行修行武道。耗盡資源不說,恐怕還會落得處處都是毛病。 即使勉強武道入門,恐怕也形成不了多少戰力,憑白浪費時間和銀兩。 前些年,他家老爺子倒是讓他修行過一段時間的武道,可他著實不是這塊料。家裡雖然還算殷實,但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貴之家,沒有藥材洗浴,沒有名師教導,學了數月,不過學了點皮毛和假把式。 這點皮毛,打普通人倒是夠用。但並未真正邁上武道修行! 「大山,猴頭我是不行了。你天賦異稟,天生神力的,沒準還有機會。多找找秦頭,沒準他老人家那天高興了,教你個一招半式的。」 猴頭對著大山說道。 「嗯。」 這次大山倒是沒有憨笑了,而是重重地應了一聲。顯然,他心裡也存著這麼一個心思。 想要在鎮撫司里快速晉升,武道修行無疑是最好的一種辦法。就連關係背景都比不上。 就算背景深厚,那也得面上的實力過得去才行! 若無強悍實力,背後關係通天,強行讓他當上差司又能如何!? 實力壓服不了各方勢力,單憑關係背景,恐怕會了里巷中的笑話。人家面上服你,心裡可不服你! 「實力!實力!」 「鐵布衫若是能夠入門,不知道算不算正式邁上武道修行的道路。」 陳平安佩著刀,大步走在柳葉街上,如同走在光芒萬丈的金光之中,前程盡好,希望無限。 第8章 巡街 第8章 巡街 柳葉街上,販夫走卒,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像什麼打鬥圍毆之事,陳平安幾人卻是沒有碰上。 渭水郡城可不是什麼尋常小城,乃是一方郡城,秩序井然。大大小小的幫派勢力雖然不少,但大家都遵守默契,若無什麼特殊必要,並不會發生什麼打鬥。 嗯,至少,明面上確實如此! 私底下的爭鬥再厲害,那也只能在私底下! 若是在白日裡發生什麼大規模的鬥毆事件,讓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面子往哪裡放!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整死你才怪! 一整個上午,並無什麼事情發生。 南泉里巷鎮撫司,中午管飯。陳平安,猴頭,大山三人,巡查了一上午後,便回到鎮撫司里吃午飯。 一般時候,幾人都是回鎮撫司吃的。畢竟,在外吃飯那可是要花錢的。這些錢存下來,幹什麼不好! 除非是有人請客,不然幾人不會在外面吃。 鎮撫司里的伙食不算好也不算差。一個沾著油水的小葷菜,兩個還算新鮮的素菜,米飯管飽。 幾人打了飯,找了地方便是就地而坐,直接開吃。 早上只吃了稀飯,又是巡街了一上午,陳平安自然是餓極了。不知道是不是和開始修煉鐵布衫有關,他今日的胃口比平日可是要好上太多。一連吃了三大碗米飯,這才作罷。 這番姿態場景,看得猴頭有些吃驚。 「平安,你今日是怎麼了!怎麼和餓死鬼投胎一樣!?」 「早上沒吃飽,今日確實是餓了。」 陳平安打了個哈哈。 「這些個菜,可真是吃厭透了。翻來覆去就這麼幾樣!」 看著油水一般的小葷菜,猴頭吐槽道。 幾人里,他的家境最好,所以對菜的口味要挑剔一些。 陳平安還沒回話呢,一旁的大山就打出了一個極響的飽嗝。 「嗝~」 「你這個夯貨!」 猴頭拍打了大山一下。 大山憨笑一聲,伸手撓了撓頭。 他現在過的生活,對家裡來說,那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既不用乾重活,又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只是佩著刀到處走走,就有飯吃! 這簡直了 而且,這走在街上,也是威風極了! 「還是差頭大人們好啊!比我們吃的要好太多了!」 猴頭放下了還剩一半的飯菜,手搭在腦後,長嘆了一口氣。 鎮撫司的午飯,正式差役和不入冊的臨時差役享受的待遇倒是一樣。但到了差頭這一層級,那伙食就要好上太多。 按照幾人平日裡的觀察,差頭至少可以享受到兩樣葷菜,素菜不限量供應。而且,這兩樣葷菜,還不像他們這樣的小葷,完完全全就是油水充足的大葷! 「羨慕?」 陳平安瞥了猴頭一眼。 「羨慕,你也修行武道去啊!差頭他們,一個個都是武道高手。如果沒有充足的油水供應,哪裡有足夠的氣力和氣血修行武道!?」 一聽修行武道,猴頭就泄了氣一般。 「算了算了,我就不是那塊料!大山可以。是吧,大山。」 「嗯,我現在一直有在練習氣力!」 大山瓮聲瓮氣道。 「哈哈哈,還是大山有志向!加油練,等你成了,我和平安兩人那可就威風了。」 猴頭使勁拍著大山的肩膀,笑嘻嘻道。 「」 陳平安看著兩人的調笑交流,心裡踏實,同時也充滿了幹勁。 差頭這一個層級,就可以享受到完全不一樣的伙食標準。那差司呢!? 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司和副差司,每日會有專門的小廝為其送餐。想吃什麼,那便有什麼,完全不限制供應! 在這南泉里巷,兩位大人,便是眾人的天! 伙食只是不同層級間一個小小的縮影,其背後代表的是權力! 陳平安三人吃了飯,在鎮撫司里小憩了一會兒,便是又前往柳葉街巡街。 正午的時候,太陽正到頭頂。幾人說是巡街,但實際上也沒有這麼盡忠職守。找了一個頗為隱蔽的地方,幾人半躺在樹蔭下安心休息。 還是吃鎮撫司的飯好啊!若是其他小廝幫工,哪有這等摸魚小憩的機會! 先是光明正大地休息,然後就是偷偷摸摸地摸魚,完了還有月俸拿。 這一來而去的,簡直是,賺麻了! 平日裡,陳平安也就休息個半個時辰,算是補補睡眠。但今日許是昨日練習鐵布衫累了。他竟是睡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等他醒來的時候,猴頭大山兩人早就聊上了。醒來後的陳平安,同樣加入了兩人的閒聊之中。像什麼街巷趣聞,家長里短的,每一日都有新鮮的話題出現,幾人雖是常常相處,卻是怎麼也聊不夠。 在樹蔭下足足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幾人才不緊不慢地起身繼續開始巡街。 到了這個時間,柳葉街上倒是要熱鬧許多。就連上午不怎麼出沒的潑皮無賴也時不時地能夠見到。 像一些不成氣候的小混混,見他們佩刀巡街走來,老遠便早早跑開。但一些加入幫派的老油條,見到幾人也毫不畏懼。 當然,不畏懼歸不畏懼,還沒有人傻到會故意來挑釁。 見到幾人,都是這些潑皮要不就是不理會,要不就是微微點頭,以示問好。 像什麼特地上前問候,這樣的事情,極少極少!除了八面玲瓏擅長鑽營的個別潑皮混混外,其餘並沒有這些興致。 畢竟,幾人雖有一身官皮,但也就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罷了。 走在街上雖然威風,但歸根結底並沒有太多實權。等下了差,這腰牌佩刀都要還回去。 想要混混們主動問好甚至是巴結,恐怕秦頭來都還不夠格! 這最起碼得是有望差頭的那些資深差役才成! 在幾人的交談中,時間過得飛快。這一日,並無事發生。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陳平安猴頭大山三人,便是回到南泉里巷鎮撫司交差。 直到這個時候,三人都沒能見到秦頭的面。 論起摸魚,還得是秦頭。像他們這些,在樹蔭下睡上個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的,那根本不叫事兒。 歸還了腰牌佩刀後,幾人告別一聲,便是各回各家。 第9章 日常 第9章 日常 陳平安還未走進院子,就聞到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囡囡,我回來了。」 「哥哥,你回來了呀~來,快喝口水,潤潤嗓子。」 陳二丫從裡面迎了出來,手上還端著一碗清水。 陳平安接過水,便是一飲而盡。 「哈~還是囡囡貼心!」 陳平安一邊脫著差役公服,一邊和陳二丫說著。 眼下天氣還不算熱,他出汗出的不多。這公服脫了,明日裡還可以接著穿。 若是每日洗,不但麻煩,而且還特別磨損衣服。 他攏共只有兩件,若是壞了,還得自己出點費用,才能重新從鎮撫司里領取一件。 「囡囡,今天有沒有乖乖吃飯!?」 「吃啦!我可聽哥哥的話了,中午還吃了牛肉呢。」 「嗯。不錯。」 陳平安還特地走到廚房掃了一眼牛肉的情況。 額 看著和昨日收拾下來沒差多少的牛肉,陳平安的臉色微微一沉。 「吃了?怎麼還剩這麼多!」 「啊呀」 陳二丫打個哈哈,想要敷衍過去。 只是,陳平安可不依。 最後,陳二丫只能乖乖交待。她吃確實是吃了,只是吃了一小片。 「我就是想留給哥哥吃。哥哥在外面,賺錢養家,消耗大。這些牛肉合該哥哥吃,補補身體。」 「我要吃,直接買便是!再者,我吃和你吃,並不衝突!」 陳二丫沒有答話。但陳平安知道她在想什麼。 無非還是銀子的事!若是銀子足夠,哪裡用得著這般精打細算。 雖然陳平安說是已經想到辦法可以還虎頭幫小虎爺那十四兩銀子了,陳二丫也信哥哥。但事情沒有解決,總歸是一件心事。 有此心事之下,陳二丫自然要處處精打細算。 「哥哥昨日與你說了,午飯不要敷衍。你也不聽!你這是要氣哥哥嘛!還有」 小丫頭也不說話,眨巴著大眼睛,就這麼看著他。 「你啊」 陳平安看到陳二丫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不忍,長嘆了一口氣。本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陳二丫的額頭,不忍繼續責怪。 說到底,還是他的月俸太少了! 「昨日裡要你的豬大腿肉買了嗎?」 「買啦!我還買了豬蹄呢,燉了給哥哥補補身體。哥哥現在習武,正是需要多吃些肉才是。」 陳二丫喜笑顏開道。 早些日子,他們可不會這麼吃食。頓頓都是大肉葷菜,也就這兩日陳平安特地吩咐了,這才如此。 晚上的飯菜,陳二丫早就燒好了。這丫頭,雖然就九歲,但家務活那可是樣樣精通。就連廚藝,都不在陳平安之下。 兩人交流著,一齊動手,把飯菜端到木桌上。 今日份晚飯:一碗燉豬蹄,一碗紅燒豬大腿肉,一盤青椒炒雞蛋,一碗菌菇湯,還有兩碗大白米飯。 奢侈! 奢侈極了! 若是日日有這等享受,給個神仙都不換! 這等檔次的晚飯,恐怕那些在街巷上開店鋪的主家,都不可能日日如此。 要知道,周圍可有不少人家別說有大肉葷菜了,就是這精米煮出來的大白米飯都吃不上。唯有吃摻雜稻殼,粗糙無比的粗米。更有甚者,家裡人口多,勞動力少,也無什麼特別的手藝,連吃粗米都夠嗆,唯有吃些麥糠。 相比較他們,陳平安和陳二丫無疑是幸福的。 畢竟有鎮撫司差役的身份在,怎麼著都餓不死,還能偶爾開開葷。 這也是陳父都快下不來塌了,也要耗費心血,耗盡人情家底積蓄,哪怕是借貸,都要為陳平安盤來一個臨時差役身份。 有這個身份在,什麼朝不保夕的日子,只會和他們說再見。兩人的日子終歸是越過越有盼頭。 不過,陳平安需要解決的是,是虎頭幫那十四兩的欠銀。 「囡囡,那十四兩的欠銀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昨日哥哥沒和你開玩笑,是真的有辦法了。」 吃飯間,陳平安看著陳二丫的眼睛認真道。 「嗯,我信哥哥,知道哥哥沒開玩笑。」 「那你可要好好待自己。像今日這樣午飯就吃一小片牛肉的事情,可別再有了。若是家裡花銷缺了,儘管和哥哥說。等還了這十四兩的欠銀,哥哥的月俸在,我們的日子終歸是越過越好的。家裡的吃穿用度各方面,也可以適當松一松。」 陳平安說的認真,陳二丫聽得也認真。 「哥哥,我知道。只是,我想著,就算十四兩的欠銀還了。家裡還有大事情沒辦,該使銀子的地方可是不少。能存的,我還是想儘可能多存一些下來。」 「什麼大事情沒辦?」 陳平安好奇問道。 「哥哥娶媳婦的事情呀。哥哥也十九了,等到明年,那就是弱冠之年了。我可是問過長橋弄的王婆婆了,想要娶個媳婦回家,各方面支出用度,最少也要十兩銀子! 而且我家哥哥這麼優秀,隨便娶一般的媳婦回家,那可不行呢。所以,十兩銀子不夠,為哥哥娶媳婦的事情,家裡至少要準備二十兩銀子。娘親死的早,家裡沒人給哥哥盤算這事,那就只有我了。」 陳二丫說話說的爽利,一看就是深思熟慮過的。只是她說出來的話,差點讓陳平安把剛喝進去的菌菇湯吐出來。 「你這丫頭,人小鬼大的!」 話雖如此,陳平安的心裡卻是生出了一片暖意。 「我的嫂嫂,那自然要是溫柔漂亮的。所以,就算欠銀的事情,哥哥有辦法了。家裡的銀子還是要存!」 陳二丫挺著胸昂著首說道。 「好好好!」 陳平安一臉無奈。 他也不與陳二丫爭辯。 既然陳二丫心裡藏著這事,他說再多也是無用。與其說,那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吃完飯,陳平安這次沒和陳二丫一起收拾。 院門的門閂處還是一根柴棍頂著,他需要弄一個合適的棍子。白日裡他巡街,並沒有發現什麼合適的。既然沒有合適的,那他就自己做一根。 剛好家裡有一根沒砍盡的木頭,剛好可以改造一番。 院子裡,他拿著柴刀,處理著木頭。廚房裡,陳二丫洗著碗筷。 幹活間隙,兩人時不時有目光間的交互,那僅此一瞬,兩人都覺得心中無比得踏實。 家人在旁,這種陪伴的感覺真好! 這種感覺,萬金不換! 第10章 修行 第10章 修行 陳平安的手不算巧,但做的活還不錯。 「可以了。」 他把剛做好的木棍插進門閂上,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哇,哥哥好棒。」 陳二丫在一旁鼓掌拍著彩虹屁。 「好了,哥哥要練武了。囡囡,等會要是困了的話,就不用等哥哥,直接去睡吧。」 「好的。」陳二丫應聲道。 陳平安從屋內取出了貼身衣物。 這些貼身衣物,如今已經成了他練習鐵布衫的輔助工具。穿是不太能穿了,用起來倒是不錯。 等後面手頭富裕闊綽了,定要買合適的軟布來練習鐵布衫。 這習武的條件,真的是太簡陋了。 若沒有金手指面板在,陳平安都不敢有自信說,自己一定能練成。 貼身衣物折迭妥當,環束胸背間,纏繞數匝後,陳平安便開始修習起鐵布衫來。 有前面兩次成功的經驗後,他這一次倒是熟門熟路的。 他用力地搓摩著身體各處,然後肘、臂曲伸,讓胸部作翕之狀,如此反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隨著用力搓摩,陳平安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發燙起來。然後發燙著發燙著,身體便隱隱有些許疼痛之感。 然後隨著搓摩的繼續,他的疼痛感開始加劇,變得越來越明顯。 不過,這些疼痛,倒還是在他的可承受範圍之內。 陳平安咬牙堅持著。 然後,下一刻。 一個+1的文字符號,在陳平安的視線內划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3/5) 「非常好!」 面前浮現的幾行文字,尤其是那矚目無比的3,看得許長安心中暢快,熱血沸騰。 「2點,還有2點經驗,就滿足鐵布衫入門的條件了。」 陳平安心中暢想著,順勢解開環束胸背的衣物,入眼處皆是紅撲撲的一片。此時,他整個人的身體是發麻的。一種麻中帶著疼,疼中帶著癢的複雜之感。 「哥哥~」 一旁的陳二丫極為乖巧地遞過來一碗水。 「好妹妹!」 陳平安誇讚了一聲,便是單手接過,噸噸噸地往下吞咽。 喝完水後,他也不坐木凳,走了幾步,就這麼坐在院門的門檻之上。 兩人吃飯吃得早,收拾的時間加上他現在練習了半個時辰,總的來說,時間還不算晚。 陳平安想試試,看看今晚能不能完成兩次鐵布衫練習。 陳平安坐在門檻上,只感覺渾身上下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有一條條小蟲四處爬著。相比較方才,疼痛感倒是減弱了不少。 他足足在門檻上休息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緩緩起身。起身後,他沒有第一時間開始嘗試練習鐵布衫,而是微微調整著身姿,放鬆肌肉。 「囡囡,你先去洗漱吧。等會好了直接上床睡覺,不用等哥哥。」 陳平安看了眼一旁聳拉著腦袋等著他的陳二丫,囑咐說道。 「嗯,好的。」陳二丫應了一聲。 「繼續!」 陳平安拿起貼身衣物,環束胸背間,纏繞數匝,熟門熟路地開始修習鐵布衫。 他的手在身體各處,用力搓摩著。開始的時候還好,他還緩得住。但僅僅是過了一會,他便感覺身體有些疼痛難忍。 陳平安咬牙想要堅持,但奈何後續的疼痛越來越明顯。而且不僅僅是疼痛的問題,他感覺自己的皮肉已經要徹底綻開了。 「不能再試了!」 陳平安當機立斷,決定放棄這一次練習。倒不是他耐不住這個程度的疼痛,而是他擔心皮膚破了後,影響後續幾日的鐵布衫練習。 看來以他目前的體質和水平,想要短時間內連續練習兩次鐵布衫是不太可能了。 昨日裡之所以一天練習了兩次,那是上午練習了一次,然後好生休息了一下午,待到晚上的時候才開始練習第二次。 早晨早些起床,上差前練習一次,然後等到晚上再練習第二次。這樣操作的話,一日裡應該能練習兩次鐵布衫。 「嗯,今日早點休息,明日一大早再試!」 打定主意後,陳平安便是脫去環束的貼身衣物。他打來一盆水,用布小心地在身體各處擦拭。 說起這水,他家院子並沒有水井。出門往東大抵走一里路,那邊有個小溪,邊上打著一口水井。平日裡,要用水,就是從那裡打來,然後放到廚房的水缸里儲存起來。 「還有半缸水,倒是不著急打。」 陳平安如此想著。 陳二丫雖然人小鬼大,但終究是年紀小,像打水這樣的體力活做起來還是吃力。陳平安來回跑上個十趟就能把水缸裝滿。換作陳二丫的話,恐怕二十趟不止。 擦洗完身子,陳平安洗漱一番,便是歇息睡覺。 進房間的時候,陳二丫還沒有睡。 「哥哥,你好了啊~」 「是啊。」 陳平安應了一聲。 睡前,兄妹倆按照往常那般,閒談了一會。 家裡的吃穿用度的情況,陳二丫大抵和陳平安分享了一下。 像什麼家裡雖然平日裡蠟燭點的少,但也快見底了,需要去買一支過來備著。家裡的鹽巴不多了,明日裡需要去買上一點。米和油倒是還有不少,不過明日也需要整理一番,防止被老鼠偷吃了去。還有,她今日出去買菜,聽到了哪些街巷趣聞。 林林總總,多是生活日常。 大多時候,陳平安都只是聽著,並沒有插話。空隙間,他也會簡單分享一下他上差的日常。 兄妹倆睡在一起,每晚如此,大抵心裡都是安心的。 「呼哧~呼哧~呼哧~」 一大清早,陳平安便是在小院內練了起來。 相比較昨晚,他的身體感受無疑是要好上太多。他的手不斷搓摩著,四處遊走。肘臂不斷曲伸,讓胸部作翕之狀。 今日裡,陳平安比往常早起了大半個時辰。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他便開始在練習鐵布衫了。 陳二丫本來還睡著,但後面還是被陳平安練習的動靜所吵醒。 看到哥哥一大清早就這麼在下苦功夫,她有些心疼。 不過再是心疼,她能幫的,也只能是幫哥哥燒好一碗熱乎乎的稀飯。 第11章 入門 第11章 入門 嘭!嘭!嘭! 陳平安的手不斷在身上搓摩著,由於有貼身衣物環束纏繞數匝的緣故,這搓摩聲,倒是有些像打在牛皮上的沉悶聲。 小院內,陳平安一次又一次,如此反覆咬牙練習著。 終於,半個時辰之後。他視線之內,一個+1的經驗符號一閃而過。 「成了!」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4/5) 看著面前的面板信息,陳平安心中興奮。 果然可以,按照這種作息練習的話,他一日裡能夠練習兩次鐵布衫。而且,若是待到休沐日,他沒準可以嘗試一下一天練習三次。 這樣的話,他練習鐵布衫的速度,那可就上去了。 虎頭幫小虎爺是前日來找他的,今天算進去的話,就已經是兩日了。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了。 不過,一大清早練習鐵布衫的成功,讓陳平安看到了飛速成長的曙光。 「今天晚上就能積累夠5點經驗。」 陳平安心中火熱熱的,打來清水擦拭身體。白日裡要上差巡街,自然不能這麼汗瀝瀝地出門。 等陳平安擦拭完身體,陳二丫已經把他的那碗稀飯涼好了,剛剛好是可以入口的程度。 今日份早飯:一大碗稀飯,一枚雞蛋,還有昨日剩下的紅燒豬肉塊。 陳平安端起大碗,呼嚕呼嚕地喝著稀飯。 陳二丫才吃了一半不到,他便是將一大碗稀飯全部干下肚。 「囡囡,哥哥上差去了。記住,午飯別隨便對付,吃點好的。」 陳平安剝著雞蛋殼,打算邊走邊吃。 「知道啦,哥哥。」 陳二丫應聲道。 路上吃了撥了殼的雞蛋,陳平安腳步飛快,很快便來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一樣的差前例會,眾多差役聚集,聽著上面差頭的講話。 不過今日,鄭差頭並沒有出現。來的是李差頭和昨日沒來的嚴差頭。 南泉里巷鎮撫司一共五位差頭,今日裡來了兩位。也不知道其他差頭是在忙些什麼。 至於差司和副差司,照樣沒有出現,也知是早已來了沒有露面,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不過,這些和陳平安沒什麼關係。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滿腦子只想著早點下差,回去練習鐵布衫。 事實上,如果不是兩次練習相隔時間不能太近,他中午的時候都想摸魚離開一會,一舉把鐵布衫推到5點經驗。 和陳平安一同出差的,依舊是猴頭和大山,秦頭也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出現。 這樣的情形也正常,一般來說,五六日間,陳平安能夠碰到一次秦頭。 今日裡他們要巡的地方是牛葉坊。牛葉坊在牛葉街上,可是南泉里巷人流量最為密集之處。 正常而言,南泉里巷鎮撫司至少會配置五班差役在牛葉街上,進行常態化巡邏,震懾宵小。 像今日,陳平安猴頭大山三人,便算作一班差役。 相比較柳葉街,牛葉坊里出沒的潑皮數量那可要多出不少。牛葉坊,也是鐵牛幫駐紮的地方。 同虎頭幫一樣,鐵牛幫也是南泉里巷眾多幫派中的一個。 不過論起威勢的話,還是虎頭幫要更甚一籌。 畢竟,虎頭幫上有虎爺,青爺,一正一副兩位幫主,三大護法名聲在外,中有七大頭目作為中流砥柱,下有上百幫眾如狼似虎。 陳平安接觸的那位小虎爺,正是虎頭幫的一位護法,同時也是虎頭幫幫主虎爺最為器重的義子。 不過說起來,虎頭幫就是混跡在南泉里巷的一個潑皮幫派。這幫主、護法、頭目弄的,好像是江湖上的什麼名門大派一般。對陳平安來說,整得還有點出戲。 不過,每每聊起這個,猴頭倒是習以為常。畢竟,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渭水郡城。相比較那些混跡大城小城中的幫派,他們自然有著不一樣的牌面。 不過,饒是虎頭幫這般威風,對南泉里巷鎮撫司來說,卻不算什麼。若虎頭幫真犯了什麼忌諱,不消差司出面,只需兩到三位差頭,點起人馬,便可將其鎮壓。 所以,即使是虎頭幫的幫主虎爺,見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也要恭敬以待。 若陳平安的父親,老陳頭還在,又僥倖成了差頭的話,恐怕,所欠下的這些銀子,虎頭幫哪裡敢來上門討要,不但不會討好,還會再送一些銀兩過來,以示巴結。 臨時差役、差役、差頭、不同身份間,判若雲泥 今日牛葉坊的巡街,也是順利無比,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唯一遇上的一件,也就是幾位潑皮相互叫罵,見他們出現,倒也給了幾分面子,沒有在繼續對罵下去。 中午照常摸魚歇息,早上起的早,加上練習鐵布衫損耗不小,陳平安又是睡了快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才醒來。 下午幾人晃晃蕩盪的,便又是一天過去。 差役差役,上差只為下差! 上交了佩刀和腰牌後,陳平安便是興沖沖地回到家。 到家的時候,陳二丫已經快做好飯了。在陳平安搭了一把手後,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 今日份晚飯:一碗爆炒豬腰、一碗蒸蛋,一盤清蒸南瓜以及兩碗白花花的白米飯。 相比較前兩日的大肉要差上一些,依舊是令街坊鄰居羨慕的伙食。 每晚濃郁的菜香味,常常會蔓延到街坊那去。不過,好在有陳平安差役的身份在,單是這些菜的話,倒也不虞惹來什麼麻煩。 吃完飯,同著妹妹一同將碗筷收拾。然後又是放鬆歇息了一會,讓食物好好消化消化。 然後,陳平安便開始舒展身體,做練習前的準備。 有了數次的經驗,這一次陳平安的練習水到渠成。 半個時辰之後,熟悉無比的+1經驗符號便是在他的視線里出現,轉而又緩緩淡去。 姓名:陳平安 境界:無 武學:鐵布衫未入門(5/5) 「經驗值夠了!」 看著面前僅有他一人才能夠看見的面板信息,陳平安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手腳都隱隱冒出了汗水。 此時此刻,他的期待和興奮,被拉到了極限。 「那麼接下來」 第12章 氣血一重 第12章 氣血一重 今日呈現的面板與往常不同,在陳平安的視野里,在武學這一項的最後面,出現了一個加號。 「果然能升級!」 陳平安強忍下心中的振奮,放空自己,精神凝動,便是點在了這一個加號之上。 嘩~ 伴隨著加號的點下,前面的5點經驗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一點點的經驗化作一點點星光,向著陳平安的眉心處而去。 星光入體,陳平安起初只感覺清涼一片,讓他的靈台清明無比。然後一縷縷繁雜的信息便是湧入了他的腦海里。 這些信息都是關於鐵布衫的修行心得,繁雜的信息瞬間被陳平安理解消化吃透,他仿若進入到了一個忘我境界。 每一點滴的修行心得,都不是陳平安憑空而來。仿若就是他一點一滴地修行出來。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恍然間,陳平安仿佛練習鐵布衫練習了數月。每一次的練習都是以最精準的姿勢進行練習,每一次練習後的調養,都是用最合宜的大藥供給,絲毫不會留下隱患和暗傷。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最正確的練習方法,最適宜的節奏,走在鐵布衫修行的路上。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 武學:鐵布衫入門(0/15) 「氣血一重!」 陳平安的眼眸內仿若要射出一道精光一般。 他不單是鐵布衫入門,他這更是真正邁上了武道修行之路! 武道修行,何其艱難! 尋常之人,不得其法,即使苦練數月,也難以入門。而且強行苦練,還會有隱患暗傷之虞,風險極大。 他這是入門了!? 從前日開始練習鐵布衫,一直到今日一共花費三日時間。 武道就入門了? 這就三日啊 雖然早早有了心理預期,但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陳平安還是憑空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三日時間,就讓我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氣血一重的武道修煉者。 這等速度,太過誇張!而且 我的前程並不是就此止步,而是才剛剛開始! 陳平安心情激動。 他一日可以練習兩次鐵布衫,獲得2點經驗值,按照面板顯示,鐵布衫小成需要15點經驗值。也就是七日半的時間。 這樣一來,他完全可以在小虎爺的十日期限內,把鐵布衫修行至小成! 如此,他的計劃風險再次降低,有更大的把握成功! 小院內,陳平安花費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平復了激動的心情。 他仔細觀察著自身的變化。他脫去環束著的貼身衣物,發現他的皮膚竟是顯得格外光滑。恍若沒有經歷過方才的搓摩一般。 「這破境後還有恢復滿狀態的功能啊!」 陳平安心中暗喜,又是發現了金手指的一個隱藏功能。 他用手嘗試著輕輕捶打,發現他雖赤著上半身,但就好似捶打在衣物上一般。 陳平安的眼睛一亮。這鐵布衫入門的效果,好像很不錯啊! 接下來,陳平安不禁加大了點力氣。隨著力氣的增加,他開始感受到了些疼痛,不過相比較鐵布衫入門前,疼痛感無疑是降低的。 「原來如此!」 陳平安點頭道。 這鐵布衫入門帶來的效果,就相當於他就穿著一件比較厚實的貼身衣物,可以極大的減緩一些拳掌腿的殺傷力。至於兵器的話只能說聊勝於無。 鐵布衫入不入門的區別就在於,看是切在豆腐上呢,還是切在豆腐乾上。 除了皮膚的變化外,陳平安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也大了許多。不過,具體大了多少,沒有詳細感受,一下倒也說不出來。 不過,不知是不是金手指的作用,陳平安不管是體魄還是皮膚,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嗯,現在的我至少能打兩個之前的我!」 最後,陳平安總結道。 感受完邁入武道修行後身體的變化後,陳平安沒有擦拭身體,而是環束貼身衣物,纏繞數匝,繼續開始練習鐵布衫。 正常來說,相隔如此之近,以他的體魄和修行情況,根本無法完成第二次鐵布衫練習。 不過,在金手指的作用下,他入門後重新恢復到了滿狀態,這不卡個BUG繼續修行,簡直說不過去。 半個時辰後。 熟悉的+1經驗再次出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 武學:鐵布衫入門(1/15) 看著面板上出現的1,陳平安心滿意足。 「這麼一來,再有七日時間,我就可以將鐵布衫修至小成。」 陳平安一臉滿足,心潮澎湃道。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便早早起來,開始練習鐵布衫。足足半個時辰後,他成功讓面板上的1變成了2。 擦拭完身體,同著陳二丫吃完早飯後,他便前往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平安。」 猴頭早早的就到了,在角落裡對著陳平安招呼道。在他的一旁,大山也在了。 陳平安練習鐵布衫,雖然早起了,但依舊比往日要遲上一會會。不過,問題不大,並未錯過點卯的時間。 這會兒,差頭和不少正式差役都還沒來呢! 「下次還是得早一點!」 陳平安心中暗暗凜然。 如今,他雖然武道入門,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本錢,但相較於鎮撫司的規矩,依舊如同螻蟻。 「今個是怎麼了?」 走到猴頭大山的身邊,陳平安發現今日的格局好像與往常不太一樣,好奇問道。 平日裡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站在各處的差役們,在中間位置,今日裡竟是圍攏了不少人。 「平安,你還不知道吧!」 猴頭挑著眉,得意地笑著。 「怎麼了?」 陳平安往中間位置看去,發現這眾多差役,隱隱圍著一個年輕人,倒是看不清面貌。 「叫聲哥哥,我便講於你聽!」 猴頭忍不住賣弄著。像這樣的場景,可是難得。猴頭自然是要好生拿捏一二。 「不說算了!」 知道猴頭在開玩笑,陳平安也不惱,但也未讓猴頭如願。 猴頭臉上表情一僵,他看陳平安並不是裝腔作勢,故作不問,實際上心裡痒痒好奇得不得了的姿態。這一情形,反倒讓猴頭心裡直痒痒。 第13章 鄭世勇 第13章 鄭世勇 「真不好奇?」 猴頭試探道。 「不好奇。該知道的自然就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知道了也沒意思。」 陳平安平靜道。 我嘞個去! 說好的拿捏你呢,怎麼反倒我被拿捏了! 陳平安無動於衷的樣子,讓猴頭只感覺心裡憋得難受。 「平安,你這心性真的是」 猴頭奈何詞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合適的評價詞。 最後只憋出了一句: 「遮奢!」 眼見陳平安毫無反應,憋得難受的猴頭只能老老實實地把事情講於他聽。 原來今日一大早之所以這麼熱鬧,氛圍極佳。是因為南泉里巷鎮撫司新來了一名差役,和他們一樣,都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 本來倒也沒什麼。南泉里巷鎮撫司時不時地確實會步入一些臨時差役。只是,這新來的臨時差役,身份特殊,可不是憑著一般的關係托進來。 新來的臨時差役,叫做鄭世勇,乃是他們南泉里巷鎮撫司里鄭差頭的侄兒。 這可不是什麼遠方侄兒或是什麼掛名的侄兒。那可是真真切切地親侄兒。 鄭差頭那是誰啊!? 那可是他們南泉里巷鎮撫司五位差頭裡聲名最重權勢最盛的差頭! 有這層關係在,眾多南泉里巷的差役那自是湊上去想要交好一二。 「猴頭,這鄭世勇。既然有這麼硬的關係,那為何還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 就在猴頭和陳平安講述著的時候,一旁的大山竟是插嘴問道。 「怎麼?大山,你也感興趣啊!真是難得。」 猴頭調笑了一句。然後又解釋了一下緣由。 幾人里,他在南泉里巷鎮撫司當差的時間最長,知曉的事情和規矩也是最多。 原來,除非是天資過人或者武道修為達到氣血二重的水平之輩,能夠得鎮撫司的特招,一進來便是正式差役。 否則的話,想要加入鎮撫司,便只能從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做起。 鎮撫司規矩如此,誰也不能免除。說是誰也不能免除,倒不一定。差司能不能做到不清楚,但至少鄭差頭這個層級,做不到。 「原來如此。」 大山點頭道。 「猴頭,你懂得真多。」 末了,大山還補了這麼一句話。 明明是被大山夸著,只是猴頭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看著陳平安平靜的神情,他一番賣弄的心未能如願,這種感覺可真他娘的難受。 誰來誰知道! 幾人交流之間,時間也是漸漸流逝。終於,陸續進來了幾名重量級的人物。 鄭差頭,黃差頭,嚴差頭,李差頭。 南泉里巷鎮撫司五位差頭,今日竟是一連來了四位。這可真是少見。 隨著差頭的進來,原本成群的差役們,漸漸散開,各站到各自的位置上。也是這個時候,陳平安才看清了那名叫做鄭世勇的新來差役。 鄭世勇長得倒是年輕,估摸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身體壯實,臉上隱隱間帶著一絲桀驁。 對於眾差役來說,這鄭世勇那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差二代! 有鄭差頭在上面罩著,他接下去的路恐怕會極其平順。恐怕再待上個幾年,熬夠資歷了,便可輕鬆成為絕大部分人求而不得的正式差役。 也難怪有這麼多人去提前巴結討好,結下一個善緣。 哪怕是那些正式差役,對著鄭世勇也是客氣無比。 果然,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上頭有人好當差,這句話都是真理。 今日的例會發言的依舊是鄭差頭,講訴和介紹的都是一些大而空的話。大抵是什麼南城鎮撫司里的情況,周圍里巷鎮撫的情況,還有接下來的重點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鄭差頭講話的時間半刻鐘不到,不如往常的一般。 「要解放了!」 猴頭低聲說了一聲。 本以為差前例會就此結束,誰曾想嚴差頭竟然也來補充說了幾句。說話之間,還特地點到了今日新加入的差役同僚,鄭世勇。 「來,世勇,上來站站,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你!」 一向嚴肅的嚴差頭,此時倒是顯得和藹可親。 這鄭世勇倒也不露怯,聽了嚴差頭的話,當下便是走上台去。 「諸位同僚,大家好。我是鄭世勇,今日新加入咱們南泉里巷鎮撫司,以後的日子裡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好!」 「歡迎歡迎!」 「」 鄭世勇講完,底下的差役紛紛應好呼應,給足了面子。 「好的,不錯。世勇,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聽到你立功的消息。好了,先下去吧,和同僚們都熟悉熟悉。」 嚴差頭拍了拍鄭世勇的肩膀,以示勉勵。 「謝謝嚴差頭。」 鄭世勇應了一聲,便是一臉風光自得了下了台。 這一遭結束後,嚴差頭隨意講了兩句話,便結束了本次的差前例會。 例會結束,便是各領執事,進行今日的巡街走巷。 今日陳平安猴頭大山三人的任務,是巡邏南泉里巷的白石巷。 白石巷多是民居,沒太多店鋪和商販,相對應的潑皮的數量也要大大減少,巡邏的壓力沒有前兩日那麼大。 當然了,有一說一,前兩日的壓力其實也不是很大! 對於鎮撫司差役來說,只要別有什麼棘手的案件或者行動,大部分的時間,這日子過得還是蠻舒服的。 「走吧,猴頭,大山。」 今日的巡街任務是陳平安去畫押的,他領了佩刀腰牌後,便是對著猴頭和大山說道。 他發現兩人都怔怔地望著不遠處。 陳平安的目光便是循著兩人的視線方向看去。發現在那裡烏壓壓地匯聚著好些人。 「怎麼了?」 他向著兩人問道。 「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猴頭嘟囔了一句。 「好羨慕啊。」 大山也難得說了一句。 原來,就在剛剛,幾位差頭特地過來對鄭世勇勉勵了幾句。如此倒也罷了,鄭世勇明明是新來的臨時差役,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那都是要從最累的活開始干起。 沒曾想,這鄭世勇今日竟然連巡街都不用巡,而只需要跟在嚴差頭身邊作為貼身隨行即可。 聽完了猴頭的講述,陳平安倒是明白了。 看來幾位差頭裡,嚴差頭和鄭差頭的關係不錯。鄭差頭不方便做的事情,嚴差頭都幫他做了。不管是剛剛的介紹也好,還是實際執事的安排也好。 第14章 麥餅燒 第14章 麥餅燒 三位身穿鎮撫司皂服的差役,佩著刀威風凜凜地走在白石巷上,時不時迎來路旁一道道敬畏的目光。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 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哪怕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那也是值得敬畏的存在! 「之前來的一個個臨時差役,哪有如此這般隆重的介紹!說是介紹,實際上不就是當眾表明身份,展露背景嘛!」 「還有,這跟差頭隨行的差役,基本都是正式的差役。猴頭我在鎮撫司里混了兩年多,還沒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這鄭世勇才今日剛剛進來的新人,現在就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一看就是在為他後面的發展鋪路了!」 「說實話,要不是鄭差頭的關係,這新來的鄭世勇哪能有今日這一遭!」 「這人比人氣死人啊!氣死人!」 「」 猴頭搖頭晃腦地說了一路,滿臉不忿。 幾人中,他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資歷最深!若他能夠擁有鄭世勇這般背景的話,沒準如今已經是一名入了冊的正式差役了。 「好了,猴頭少說兩句。被有心人聽了去,難免要吃掛落!」 陳平安勸了一句。 「哼!聽去就聽去。我猴頭講的又沒錯,傳出去有什麼關係!」 猴頭說話說的倒是硬氣。只是不知是陳平安勸說起了效果,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後面轉移了話頭,再也不圍著鄭世勇的事情吐著牢騷。 對此,陳平安微微搖頭。 這猴頭,真的是 說實話,對於鄭世勇剛來就獲得這般隆重的介紹,陳平安自然是羨慕的。 只是,他知道羨慕無用! 在這個世道里,地位終究是要靠自己拼出來的! 不管是拼拳頭還是拼背景! 老陳頭已經死了,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陳二丫所能依靠的也唯有他! 巡街過程中,陳平安思緒百轉。每一次念頭的變化,都讓他的內心變得更加堅定!信念的堅定,讓他的身上散發出完全不一樣的精氣神! 這一日巡街,依舊是平安無事! 中午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吃飽喝足後,照例找了地方好生休憩了一會。由於白石巷多是民居,也無什麼緊要之地。所以這一次幾人休息摸魚的時間,比往常要更多一些。 南泉里巷眾多街巷,白石巷無疑是比較輕鬆的幾條街巷之一。 「囡囡,哥哥回來了!」 陳平安一進門就聞道了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味。 「哥哥回來了呀!」 陳二丫正在廚房裡忙活著,並沒有出來迎他。 陳平安走入廚房內,發現乳白色的牛骨湯正在鍋裡面,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香味誘人! 剛剛下差歸來,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聞到如此香味噴鼻,濃郁至極的牛骨湯,他哪裡能忍得住。 陳平安正想開口說先嘗一碗,一旁的陳二丫邊炒著菜邊開口說道。 「哥哥餓了吧,下午我做了點麥餅燒,哥哥可以先吃點墊墊肚子。就在櫥櫃裡。」 炒菜間隙,陳二丫抽空示意了下一旁的櫥櫃。 「囡囡真乖!」 陳平安滿面笑容。 這樣體貼入微的妹妹哪裡找哦! 若是在前世,像囡囡這等年齡,恐怕都還是各家中的寶,那是疼著寵著愛著,如何能像這般貼心呢! 世道啊 想著想著,陳平安不由有些心疼起來。 「哥哥你愣著幹嘛,就在櫥櫃第三層那呀!」 見陳平安愣在原地,陳二丫催促道。 陳平安應了一聲,便是從櫥櫃裡拿出了一盤麥餅燒。 這麥餅燒,是家家戶戶比較常見的說法。其實就是雞蛋液和麥粉相互摻和,攪拌均勻,過程中再放入些許鹽巴。然後在鍋內放入適量的香油,待香油冒出些許青煙後,雞蛋麥粉的混合液就可以入鍋翻炒。 最後,放入一小把蔥花提香,麥餅燒就做成了。 「真香啊!」 陳平安看著面前金黃焦脆的麥餅燒,讚嘆道。 「真不愧是囡囡的手藝!」 麥餅燒上還帶著些許餘溫,顯然陳二丫是估摸好他下差的時間,提前做好的。她這一份心思,可當真是極細膩了。 陳平安吃著麥餅燒,心頭湧起陣陣滿足。 他練習鐵布衫以來,飯量就越發增長。 白日裡,他在鎮撫司可是吃得很飽,但眼下卻是餓得不行。 很顯然,他武道修行入門,邁入氣血一重的境界,氣血涌動得比以前厲害,消耗更大。 這才是氣血一重剛剛入門,若是一重圓滿,怕是我上差到一半,就餓得不行吧! 陳平安心中暗暗想道。 也是! 他現在吃的米飯雖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尋常的素菜,並沒有多少的油水。想要真正讓身體吸收充分的營養和氣血,恐怕還是得那些大肉才行! 怪不得,差頭們的伙食要和差役做一定的區分! 如今,陳平安倒是能夠理解鎮撫司里定下的一些規矩了。 他氣血一重尚且如此,鎮撫司里那些個差頭,動輒是氣血三重修為。若是和差役吃一樣的小葷素菜,如何能夠維持肚中飢餓呢!? 滋啦! 油水飛濺,一盤生牛肉便是被陳二丫倒入了鍋內。 牛肉入鍋後,陳二丫熟練地翻炒著。 下入青椒,下入鹽巴,下入輔料 一盤清香撲鼻,香味中帶著些許辣意的青椒炒牛肉,就可以出鍋了。 「哥哥,可以吃飯啦~」 陳二丫招呼道。 「好呀。」 陳平安應了一聲。當下,兄妹倆便是將菜一一端出外面。 今日份晚飯:一盤青椒炒牛肉、一盤清炒時素、一大碗牛骨湯、半盤的麥餅燒以及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 「囡囡,水缸里的水不太夠了,我去打一些。」 晚飯落肚,陳平安滿足地拍了拍肚子。 「水我明日白天會去打的。哥哥,你儘管練武就是!」 陳二丫勸阻道。 對她來說,這些事,都是她可以幫哥哥去做的,是力所能及之事。能不麻煩哥哥,就不麻煩哥哥。 缸里水還夠用上兩日,所以今日她沒有去打。 「沒事,剛好消化消化晚飯!」 陳平安笑著說道。 他去打水,至多來回十趟。若是陳二丫去,恐怕來回的數量要翻倍不止。而且她那小胳膊小腿兒的,打水回來恐怕要累得半死。 說罷,陳平安拿著扁擔,提著兩個木製水桶便是向外走去。 第15章 秦頭 第15章 秦頭 梨花巷裡,對外公共開放的打水處有好幾個。不過距離陳平安家最近的,就是東面的大桑樹下。 大桑樹邊上有個小溪,時常有巷子裡的婦人來洗濯些衣物。那還有塊小空地,平日裡同著婦人來的孩童不少,常在那裡嬉鬧。空地上,打著一口水井,正是周邊人家取水的地方。 陳平安腳程極快,很快便來到了大桑樹下。 果然,這裡有不少人在。孩童跑來跑去歡快地玩耍著。「聽說了嘛!東南角的老高嫂家,最近日子好像過得紅火起來了。」 「怎麼了?」 「前幾日,我去竄門閒逛的時候,剛巧碰到他們在吃飯,發現他們竟然都吃上紅燒肉了。」 「紅燒肉!?老高嫂她家那口子,一沒手藝二沒氣力的,這是怎麼了?是發財了?」 「不知道啊!你說稀奇不稀奇!」 「稀奇啊!改日一起去打聽打聽,是不是找到了什麼發財的機會!」 「」 小溪旁,幾個婦人清洗著衣服,家長里短道。 陳平安沒有理會她們,他徑直走到水井旁便是打起了水。 水井旁有專門用來打水的木桶,陳平安一下將其扔進了井內。 清澈地水花聲四濺。 陳平安熟練地擺動木繩,木桶傾倒,開始吞起了井內的清水。 陳平安在井口張望著,待水滿四溢,他便一下提起了木桶。 嗯!? 陳平安微微一愣。他發現這盛滿了水的木桶似乎有些輕,完全不是記憶里的感覺。 陳平安將木桶提出井外,倒入他帶來的木桶內,剛好是滿滿的一桶。 重複剛才的舉動,又是將另外一桶水盛滿。 「我力氣變大了這麼多嗎?」 第二次提木桶,依舊是輕快的感覺。陳平安暗暗猜測著。 挑起兩桶水,陳平安便是向著家走去。 一路上,他的腳步輕快,完全不同於以前打水的經歷。 從前他雖能挑起滿滿的兩大桶水,但一路走一路搖晃,待走到家的時候,水已經濺出了一小半。兩桶水等於是有半桶水是浪費在路上。 這樣不但費氣力,還效率低。所以,一般陳平安都是把水盛得大半滿就可以了。 不過今日 陳平安挑得穩穩噹噹的,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直到把水倒入水缸內,他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不覺得累。 「這就是氣血一重帶來的變化嘛!」 陳平安只感覺驚喜莫名。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身上發生的變化。 「再來!」 陳平安興沖沖地衝出了家門。 如此反覆,直到水缸的水滿至缸口。 平日裡需要十趟才能裝滿水缸,今日他就只走了七八趟。因為他每一次盛的水都是滿的,並沒有像此前刻意盛得大半滿。 「我的氣力比以前大了一半不止!」 好生體會了一番後,陳平安便開始練習起鐵布衫來。 半個時候後,熟悉的+1經驗值出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 武學:鐵布衫入門(3/15) 接下來的日子,陳平安的日子過得極為規律。 每日一大早起來,開始練習一遍鐵布衫後,再前往南泉里巷鎮撫司按時點卯。 按著鎮撫司的分配,在南泉里巷裡各個街巷上巡邏,震懾宵小。 每日下差後,同著陳二丫吃完晚飯,便再練習一次鐵布衫。 幾日當中,他也見到了一次秦頭。 秦頭頭髮花白,笑容和藹。 年近六十的他,快到了耳順之年。沒有年輕時候的好勇鬥狠,敢打敢殺的姿態,若沒有穿著正式差役的皂服,走在人群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矮小的鄰家老頭。 只有偶爾間眼眸中閃過的些許銳利,才彰顯出他那氣血二重的武道修為。 能在毫無背景,一窮二白的情況下,混成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正式差役,這秦頭豈會沒有兩把刷子。 當年的老陳頭是如此,秦頭自然也是如此。 這一日,難得秦頭沒有摸魚,同著他們一起巡了一次街。 許久未見,秦頭倒也大氣,還自掏腰包,請他們幾人喝了一次茶。 言談之間,秦頭還說起了陳平安的父親,老陳頭,言語間不免有一些唏噓。 「老陳當年,也是個人物啊!若不是那次圍剿萬魔教的行動,被萬魔教的一個執事打成重傷。就老陳的情況,恐怕再有兩年就能邁入氣血三重了吧!到時候,跑不了一個差頭的身份!」 氣血一重,煉皮!氣血二重,練肉!氣血三重,易筋! 只要有差役能順利邁入氣血三重,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劣跡在身。一般來說,南城鎮撫司都會授予一個差頭身份。 一旦得授差頭,那才是真的實現了階級的跨越。 陳平安沉默。他的腦海里想起了老陳頭的一些音容笑貌。 萬魔教 「差頭啊!在我們南泉里巷,那都是和頭面人物打交道的!」 秦頭抿了一口茶,感嘆道。 「秦頭,您也不差啊。氣血二重的武道修為,加上一手公門十三刀耍得如火純青,那在南泉里巷也是叫得出名號的人物!」 猴頭在一旁恭維道。 「你說是吧,大山。」 大山傻笑著點頭應和道。 南泉里巷正式差役三十多人,至少有一半是未能邁入氣血二重,還停留在氣血一重圓滿的。 「老了老了!武道一途,年老就力竭,生機流逝,氣血衰敗!我如今已經五十九歲了。空有氣血二重修為,真打起來,恐怕也就氣血一重圓滿的水平。」 秦頭看了看腰間佩得刀,似是想到了什麼。 「這人啊,不服老不行!」 「薑還是老的辣呢,您老,還厲害著呢!」 「哈哈哈」 秦頭大笑起來。 見狀,猴頭和大山也一同乾笑了兩聲。 他們雖未踏入武道修行,但對武道常識也是知道一二。 氣血六重天,一重強過一重! 除去最後兩重之外,前面四重,都難以避免年老力竭,氣血衰敗的自然規律。 一旦過了五十,就會慢慢走上下坡路。 除非用各樣的大藥寶材滋養身體,方才能讓衰敗之年延緩數年甚至是十數年到來。 第16章 虎跑巷 第16章 虎跑巷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 武學:鐵布衫入門(14/15) 陳平安看著面前浮現的面板信息,心中振奮。 終於! 一連七日不間斷的練習,鐵布衫的經驗值已經累積到了14。 只需要等到晚上,他再練習一次鐵布衫,便可以一舉將鐵布衫推入小成境界。 小成境界的鐵布衫,將會帶來何種的變化呢!?是否能將他的武道境界直接推到氣血一重圓滿! 今天已經是第九日了。距離小虎爺寬限還錢的十日,就只有最後一日的時間。 明日下午,亦或者明日上午,小虎爺便會親自登門來討要銀錢。 正好,明日正是他十日裡一日的休沐日。 「就等晚上了!」 在陳二丫的送別聲中,陳平安滿懷自信地出了家門。 這幾日,他買來了紙和筆,各方面已經準備就緒,一切就只等今天晚上。 陳平安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裡面早已三五成群的匯聚起了一些差役。他發現此時鄭世勇的周圍已經聚起了一小批的差役,隱隱以他為核心的模樣,算是正式形成了一個圈子。 「還真是快啊!」 陳平安感嘆道。 南泉里巷鎮撫司有著上百差役,自然有著一個個不同的圈子。一般唯有正式差役才能成為圈子的主流,像尋常的臨時差役不過是圈子的陪襯和氛圍的製造者。 倒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如此,只是有時候,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哪怕是陳平安猴頭大山他們,同樣有著自己的圈子。他們圈子的核心,正是秦頭。 只不過,秦頭不常出現倒是真的! 今日來的差頭就只有一人,來的是李差頭。李差頭平日裡沉默寡言,不愛言辭。 所以,今日的差前例會,倒是簡單。沒消多久,便已是結束。 「虎跑巷!?」 陳平安聽著猴頭講著今日要巡邏的街巷,倒是有些驚訝。 虎跑巷,正是虎頭幫的駐點所在。距離梨花巷,就隔了兩條街道。 虎跑巷裡借貸盛行,賭坊繁榮,巷子裡小到幾個小錢的玩鬧,大到數兩的大賭,這裡都有大大小小,不同檔次的檔口都有。 自古賭坊,更是魚龍混雜之地。潑皮流氓,幫派嘍囉常有出沒。 這樣的地方,可不好巡邏哦。今日裡,怕是摸魚偷閒的時間不多。 果然,陳平安猴頭大山幾人,剛剛巡邏了一小會兒,便遇上了一起鬥毆。 街巷的一處牆角,幾個潑皮圍著一個人拳腳相加。那人抱著頭蹲在牆角,時不時發出一聲慘叫。 「幾位爺,別打了,別打了。我一定還!一定還!」 「他奶奶的,欠了我虎頭幫的銀子,還想跑?給你臉了!」 為首的潑皮凶神惡煞地喊著,一邊喊還一邊重重地一腳踢在對方的身上。 「六爺,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還有下次!想得美你!」 幾個潑皮的舉止暴戾乖張。 「住手!」 見到此番場景,作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役,猴頭自然出言阻止。 「哪來不開眼的小子,來阻攔我虎頭幫辦事!」 為首的潑皮臉上掛著冷笑,轉頭要看看究竟是誰膽敢出言阻攔。 他這一轉頭,便是看到了三名身穿皂服的鎮撫司差役,手搭在刀把上,面色嚴肅地看著他們,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模樣。 「呦,是鎮撫司的幾位差爺啊!」 發現是鎮撫司的差役,為首的潑皮臉上的冷笑倒是退去了少許,但言語之中並無敬畏之意。 短短數息時間,他早就看明白了,面前並沒有正式差役在場,左右不過是幾個臨時差役。 「虎頭幫的人!」 看清楚了幾人身上的虎頭幫標誌,猴頭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差役的身份,對尋常潑皮無賴或許有不小的威懾作用。但對於虎頭幫這等規模的幫派混混來說,恐怕威懾力度有限。 不過,既然已經管了,那就只能管到底。 「鎮撫司差役巡街,還不快住手!」 猴頭大聲呵斥道。一旁的陳平安和大山也順勢配合地向前邁出一步。 像這樣的場景,他們彼此之間也是配合了幾次,那業務是一個熟練。 只是,猴頭的呵斥沒有任何作用。幾名潑皮依舊拳腳相加毆打著。 「鎮撫司的差爺發話了,還不快住手。」 為首的潑皮冷笑地對著幾名潑皮開口。聞言,幾名潑皮這才停了下來。 「幾位差爺,這人借了我虎頭幫三兩銀子,轉頭在賭坊里輸個精光了。問他討要,推三阻四的。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打他一頓出出氣,是再正常不過了,還望幾位差爺理解。」 為首的潑皮敷衍地拱了拱手。說話間,他似是剛剛認出了陳平安一般。 「這不是陳家的小子嘛!還真是巧啊!能在這遇見。」 為首的潑皮,正是那一日跟在小虎爺身邊的六兒。也是他重重地一掌拍在木桌上,拍得骨湯四濺,五花肉震出了碗。 鏗! 只見,猴頭一把將佩刀拔出刀鞘外,直指面前幾人,中氣十足地大聲吼道。 「什麼陳家小子!叫陳爺!」 猴頭的反應嚇了邊上的大山一跳,這大個子長得人高馬大的,實際上膽氣一般。他沒想到猴頭突然間有這麼大的反應。 陳平安也微微側目,注視著一旁。 沒想到猴頭長得精瘦精瘦的,這吼出聲的嗓門出奇得大。 見猴頭拔出了佩刀,潑皮六兒的眼皮微微一跳。 「怪我,這事怪我,是我嘴快了。」 六兒看著猴頭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 接著,他轉過身對著抱頭蹲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說道。 「明日!明日若你還還不清錢,我們兄弟幾個親自上門討好。聽說,你家那大胖小子倒是難得長得白白淨淨的。」 「哥幾個,給鎮撫司的幾位差爺面子,今個兒就先這樣。走。」 潑皮六兒便是帶著幾個潑皮向外走去。 「幾位差爺,麻煩讓讓。」 猴頭舉著刀,一臉嚴酷地讓開了身子。 「陳差爺,小虎爺心慈,寬限你十日時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明日應該就是最後一日了。怎麼?你那十四兩銀子都準備好了?若是沒準備好,你家那妹妹」 潑皮六兒在陳平安身側走過,微微停頓了一會,留下了這一句話。 陳平安猛地抬頭,看到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勞費心!」 「那就」 潑皮六兒觀察著陳平安的表情。發現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看的神情,只能看到一雙深邃無比的眼眸。 「明日見了!陳差爺。」 第17章 小成(求追讀) 第17章 小成(求追讀~) 「平安,大山,他們走了嗎!」 猴頭持著刀,維持著鐵血嚴酷的模樣。還真別說,這樣的猴頭還真有一股氣勢在。 「走了。」 看著消失在遠處的幾道人影,陳平安淡淡說道。 聽聞陳平安此言,猴頭一下子就垮了。他彎著腰,一手搭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呼!呼!呼!總算走了!再不走,我可就堅持不住了!」 此時的猴頭,一臉的後怕,哪裡還有剛剛的豪橫嚴酷的樣子。 「平安,我跟你說。剛剛我的腿差點就要抖起來了。這可是虎頭幫的潑皮啊,這猴頭我可惹不起。剛剛我在想,如果他不買帳,要動手怎麼辦!這要是真打起來,我們幾個還真不是對手!」 陳平安看著此時一臉狼狽模樣,絮絮叨叨說著的猴頭,只感覺心裡暖暖的。 這樣的猴頭,才更真實。 「猴頭,他們四人,我們三個。我打兩個,你們各打一個,打起來,不一定會打不過吧!」 大山悶悶地道,看模樣還挺自信。 「你傻啊!大山!你不知道前面那個潑皮是誰啊!?」 「誰啊?」 「虎頭幫的六子啊!小虎爺的心腹,虎頭幫的小頭目,聽說是已經邁上了武道修行,氣血一重。別看你長得五大三粗的,真打起來,你還真不是人家的對手!」 「就算你小子有個巴子力氣,勉強打個五五開。我和平安兩人,可打不過他們三個。」 「原來是這樣!」 大山一臉震驚。然後轉頭又露出了一絲敬佩。 「猴頭,你剛剛真威風。」 聽到這個,猴頭腿也直了,腰也硬了,得意洋洋地笑道。 「是吧,威風吧!」 「嗯,很威風!剛剛你拔刀我都被你嚇了一跳。」 大山如實坦白道。 「那是!再怎麼說,猴頭我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老江湖了。像這種場面可見得多了!一刀下去,誰敢不服!」 猴頭臉上泛著紅光。單看他如此這般的模樣,也不知方才後怕的人是誰。 「平安,我剛剛威風的吧!」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猴頭又和陳平安確認道。 怕從陳平安這得到什麼不好的答覆,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平安,我剛可是為你出頭的啊!」 「嗯,威風,威風極了。」 陳平安說道。 得到了陳平安的「」肯定,猴頭像是得到了什麼官方認證一般,整個人充滿了精神。把刀插入刀鞘里,模仿著剛才的樣子,又重新拔了一遍。 「什麼陳家小子!叫陳爺!」 「嘿嘿~」 猴頭賤兮兮地笑著。 「爽!真爽!」 反覆試了兩次,爽快了一陣子後的猴頭,突然有變得有些喪氣。 「哎,要是正式差役就好了!剛剛哪裡用拔刀,我這剛一出現,他們看見我來,就該住手了!」 「正式差役啊」 猴頭仰天長嘆。 確實,正式差役最起碼都是氣血一重圓滿,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武道修為,都足以震懾住這些潑皮宵小。 這還只是差役,若是差頭親臨,這些潑皮恐怕是要賠笑討好,甚至於跪地求饒。 在事情不占理的情況下,就算是虎頭幫幫主虎爺也不會願意為了他們和一位鎮撫司差頭交惡。 「好了,猴頭。接著巡街吧。」 陳平安拍了拍猴頭的肩膀。 「嗯,巡街!」 猴頭精神一怔,馬上就恢復了精神。 「哦,對了,平安,剛剛那六兒說的欠銀?」 猴頭想起了剛剛潑皮六兒的話,疑惑地看著陳平安。 「沒什麼,都準備好了。」陳平安淡淡地說了一句,算說略過這個話題。 「嗯,那就好。那咱們走吧。」 此時,牆角早已沒了蜷縮身影的蹤跡。早在剛剛幾個潑皮走後,他便悄悄地溜走了。 幾人也沒有在意。 像剛剛那般的情形,在虎跑巷明里暗裡都有發生。他們也是剛巧遇上了,這才執行職責出手相助。 至於後續如何,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今日這一遭,都是他此前自己的選擇。既然是自己的選擇,不管擔得起擔不起,那都需要承擔起來。 正所謂,一啄一飲,皆有前定! 發生了剛剛那一遭後,接下來的一天,幾人巡邏的倒是平平順順,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今日摸魚偷閒的時間少了,僅僅歇息了半個時辰不到。 臨近下差的時候,陳平安在虎跑巷子裡還碰上了一個熟人。 東南角家的老高叔! 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興致沖沖地準備進一家賭坊。看賭坊的規模,檔次並不低。 「老高叔,您這是」 陳平安喊了一聲。 「是陳小哥啊。」 老高叔長得精瘦,面色倒是紅潤,認出了陳平安來。 「我來這裡耍耍。」 兩人招呼寒暄了一句,老高叔就小跑進了賭坊。 狹小的院子內,陳平安不斷練習著鐵布衫。 隨著他的練習,他只感覺自身的氣血開始不斷涌動起來,遊走在身軀各處。練習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他也是越發的熟練。 陳二丫雙手托著下巴,坐在木凳上,靜靜地看著哥哥。 一時間,小院內除了陳平安粗重的呼吸聲和搓摩聲外,在沒有其他聲響。 時間漸漸地流逝,終於伴隨著+1經驗符號的出現,陳平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 武學:鐵布衫入門(15/15) 「經驗值夠了!」 陳平安興奮無比。 等這一刻,他已經等了七天了。 沒有絲毫猶豫,他的精神凝動,便是點在了後面若隱若現的加號上。 嘩~ 一點點經驗值化作點點星光湧入陳平安的眉心處。 隨著星光入體,一縷縷繁雜無比的信息便是在他的腦海里湧現。 這些信息中,有他苦練鐵布衫的場景,有練習後的體悟和思考,有實戰時的運用場景 信息當中的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鐵布衫這一門武學功法。 陳平安閉著雙眸,細細地體悟著。 這一刻,他接收的不僅僅是信息,還有開始奔涌的氣血。 並非是強行的灌體,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他自己經歷數年苦功修煉而來。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小成(0/40) 這一刻,鐵布衫小成! 中上之姿,需要花費數年苦功,方才能夠到達這等境界! 而走到這一步,陳平安僅僅花費十日不到。 「這才是剛剛開始」 感受著,身軀內湧現出的磅礴力量,陳平安心中振奮,對未來充滿的期盼。 PS:新書入庫兩天了,追讀夠格就能上試水推了,兄弟們求追讀啊!!! 第18章 如薄牛皮 第18章 如薄牛皮 「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陳平安在院子裡體悟了好一會,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真好!」 他徑直走入廚房之內,看著那一口盛著大半缸水的水缸,雙手一搭,猛地用力。 倏地一下,這一口水缸竟是被他舉了起來。 他們家的水缸雖然不算特別大,但在盛滿大半缸水的情況,重量也絕對不會少於三百斤。 「哥哥!你的氣力怎麼」 把這一幕完整看在眼裡的陳二丫捂著嘴驚呼道。 她被吃驚到了。 哥哥的氣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還有餘力!」 陳平安感覺一番後,便是放下水缸。他轉過頭,看向陳二丫,露出笑容。 「練武練的!」 「練武啊」 陳二丫臉上依然掛著震驚。 哥哥這才練武練了幾天時間啊!怎麼就 許是看出了陳二丫的疑惑,陳平安又補充了一句。 「你哥哥我啊,萬中無一的武道天才!」 是啊,十日不到,就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氣血一重圓滿的武道修行者。這樣的速度,不是天才,那是什麼? 「氣血一重圓滿,力量變大!」 「再試試,鐵布衫小成後的變化!」 陳平安赤著上半身,氣血澎湃,他朝著自己的胸膛便是一掌。 第一掌心裡沒底,所以他只用了一小半的氣力。 嘭! 一聲悶響聲,猶如打在牛皮之上。 陳平安只感覺胸膛只是微微一震,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再來!」 這一次,陳平安加大了氣力,再次一掌下去。 嘭!依舊是沉悶無比的聲響。這一次,陳平安倒是感覺到了一陣發麻。 「氣血一重圓滿,煉皮有成,如薄牛皮!」 反覆嘗試了幾次,陳平安終於確認了自己目前的情況。 如今的他,抗打擊能力那是大大地增強。許是金手指的作用,他如今的皮膚看上去與正常普通人無異,但實際上防禦力和抗打擊力卻如同薄的牛皮一般。 若是嬌滴滴的小娘子,即使手持著刀,向他的皮膚砍去,恐怕一時間也破不了皮。 這等感覺,就好像是平常用普通的刀去切割豬身上最厚實的肉一般。正常氣力下去,一定破不了皮。 此時的陳平安頗有那般的異曲同工之妙。 陳平安收穫的還不僅僅是這些,他最寶貴的便是猶如自己苦修而來的鐵布衫戰鬥經驗。 別看陳平安如今一場架都沒有打過,但實際上各種鐵布衫的戰鬥法妙用,他都成竹在胸。 「這金手指當真是神奇。」 鐵布衫小成,氣血一重圓滿,這意味著,陳平安絕對不遜色於南泉里巷鎮撫司任何一名正式差役。 甚至,論起綜合實力,他在正式差役中也能排在中上。 畢竟,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一些正式差役,已經開始步入氣血衰敗期了。 「氣血一重圓滿,是該去一趟黑市了。」 去黑市! 是陳平安從一開始就想好的。 欠虎頭幫小虎爺十兩銀子,如果正常是一年的借貸期,想要連本帶利還清,以他的月俸,省吃儉用的情況下,並不難。 但小虎爺如今形式變了,十日時間,連本帶利共計需要還清十四兩銀子。 如今的陳平安沒有掀桌子的實力,那就只能安安分分地還銀子。 十日時間,想要湊夠這些銀子。 最快的辦法,那便是去黑市,把鐵布衫這一門武學功法賣了! 是的,武學功法鐵布衫! 他雖然沒有把記錄鐵布衫的書冊帶出來,但是功法內容卻是被金手指記錄下來了。 前幾日,他買來了紙和筆,早已把功法撰寫完畢。還用細繩,簡單編織起來,做成了一本簡陋版的書冊。 鐵布衫再怎麼普通,那也是一本可以武道入門的武學功法。哪怕是手抄版,那賣個幾兩銀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若是正常版本他能去郡城內的寶閣出售。但這手抄版的話,想要流通出去,唯有去黑市。 南泉里巷幫派眾多,更有混混無賴,發橫財,撈偏門的三教九流之輩。 一些來路不正的玩意兒,想要流通交易,自然需要一些暗裡的渠道。黑市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 對於黑市的存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做的不太過,那便允許其存在。 不過,既然是黑市,那便意味著風險。 這也是陳平安遲遲不去黑市,非要等到今日的原因。 如今他鐵布衫小成,氣血一重圓滿,自保能力大大提高。 即使面對兩三個手拿大刀壯漢,只要未曾邁入武道修行,他也可以輕鬆周旋應對,甚至將其撲殺。 去黑市,販賣手抄版鐵布衫,是他計劃里的最後一環,也是他明日能還清欠銀的底氣。 這一遭,勢在必行! 由於要去黑市的緣故,需要保證狀態的完好,所以陳平安並未卡BUG,繼續練習鐵布衫。 「囡囡,哥哥有事要出去一趟。」 陳平安對著一旁的陳二丫說道。 小丫頭還沒有從剛才搬水缸的事情上回過神來。 「啊,這麼晚了,哥哥去哪裡?」 「黑市。」 聞言,小丫頭皺起了眉頭。她雖然小,可也知道黑市是什麼地方。 「那裡好亂的,這大晚上」 小丫頭擔心道。 陳平安走上前,使勁揉了揉小丫頭的頭,把她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這才收手。 「沒事,剛剛你也看到了,哥哥現在的氣力,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安全的很。」 「嗯,好像也是不過」 小丫頭有些遲疑。 「囡囡,放心。哥哥最多兩個時辰,肯定回來了。」 陳平安安慰道。 「那,好吧。哥哥小心。」 小丫頭嘟起了嘴,勉強同意道。 其實,她也知道哥哥出去是要辦正經事情。只是出於擔心,她還是攔阻了一下。 安撫好了陳二丫後,陳平安換上了一件偏暗的緊身衣,又帶上一塊黑布,等會可以拿來蒙臉。 正要出門,他想了想不放心,又帶上了一把砍柴刀,然後懷裡揣著手抄版的鐵布衫便是走出了院門外。 「囡囡,記得把門閂上的橫木放好,乖乖等哥哥回來。」 第19章 黑市 第19章 黑市 黑市的位置,陳平安是知曉的。 老陳頭還在的時候,帶他去過一次。黑市雖然亂,但是有老陳頭在,那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黑市在南泉里巷一條荒僻的巷子裡,在巷子的最裡面有著一處占地不小的空地。在各方勢力的默契下,周圍人煙不興。 陳平安揣著書冊,衣服下藏著砍柴刀,在巷子裡快速地走著。 哪怕是入了夜,南泉里巷各個街巷上,還是會有鎮撫司的夜巡差役。 相比較白日,夜巡差役的數量和班次是要少上不少,而且是一般都會帶上一面銅鑼,若是發生什麼事情,便馬上敲響,以做警示。 其中的門道,陳平安自然是清楚的。 就算他自己,大抵一個月左右,也會輪到一次夜巡。 每一次夜巡,都是兩人一班,相互照應。 擔心被夜巡的差役發現,陳平安走的極為小心。他如今氣血一重圓滿,身體的協調能力和耐力都大大增強。 運氣使然,加上他有心防備之下,這一路並沒有遇上什麼夜巡差役。 黑市的入口,有一個身材雄壯的大漢守著。看到已經蒙上面的陳平安走來,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 「入市繳納兩個小錢,裡面禁止打鬥,否則後果自負!」 對此陳平安早有準備,一言不發地交了兩個小錢,走進了黑市。 黑市里,倒是頗為熱鬧,來往的人數量不少。不過大多數人或蒙著面,或帶著頭套,或帶著斗笠。基本都一身隱藏的行頭。 陳平安有意無意避開這些人,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兩側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人擺著攤位。地上鋪上一張布,放上一些東西,便算是一個攤位了。 黑市不大,陳平安快速逛了一圈。發現裡面賣各式各樣東西的都有。 有賣古董古玩的,有賣刀劍長槍的,有賣軟甲皮甲的,也有賣大藥人參的 陳平安還看到了有人再賣一把小型弩箭。 這可是厲害玩意兒,屬於管制器具! 有了它,即使是一個普通人,時機合適的情況,也能重傷甚至擊殺邁入武道修行之輩。 哪怕如今陳平安氣血一重圓滿,皮膚如薄牛皮,那也難以抵擋弩箭的威力。 弩箭雖然厲害,但陳平安心如止水,沒有瞎打聽的想法。他來這裡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鐵布衫賣出去。 他找了一個稍空的地方,放下手抄版的鐵布衫功法,盤腿就是坐下。 他雖然著急賣,但也沒想著到處找人推銷。 這麼做的話,一來風險要大上不少。二來平白掉了鐵布衫的價。 來黑市之人,大都心機沉重,對他功法的真實性本就存疑,他在主動推銷,顯得太過急迫,會讓他們越發不信。 與其如此,不如在此靜候。 陳平安才坐下沒多久,攤位前就迎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矮胖矮胖的,穿著一身黑衣,上面帶著一頂斗笠。 「這賣的是什麼東西?」 「武學功法,鐵布衫!」 陳平安抬起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副高冷的模樣。 「嘁,書冊裝封如此簡單,你說是武學功法就是武學功法啊!」 那人嗤笑道。 不過,話雖如此,他竟是蹲下,打算翻看書冊。 啪! 陳平安手如疾風,一下將對方伸出的手拍開。 「不買別亂碰!」 陳平安這一手,把這矮胖的斗笠客給嚇住了。 「不看就不看,打我幹什麼!」 他嘟囔了一聲,悻悻地走了。 「最起碼是武道修行入門了!」 這攤主看著人瘦弱不堪的,他本想來占個便宜瞧瞧,沒準能摸到什麼好處,沒想到竟然是個狠茬子。 矮胖斗笠客離開後,時不時地有人過來詢問他賣的是什麼東西。不過大都只是問問,並沒有買的想法。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陳平安都沒有把鐵布衫賣出去。 「這黑市的買賣還真是謹慎,尤其是涉及到武學功法。難道真要明日去問猴頭他們借點銀子了?」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攤前站定了一道身影。 身影身材魁梧,並沒有蒙面,滿臉絡腮鬍,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存在。 「賣的是什麼?」 「鐵布衫。」 陳平安瞥了對方一眼,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威脅。不過,就感覺來講,似乎未能氣血一重圓滿。 渾身上下氣血充盈,怕是武道入了門的。 「黑市假貨這麼多,你怎麼保證你這本功法是真的!?」 絡腮鬍男子看著陳平安。 察覺出了對方似乎是真心誠意想買,陳平安把目光真正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以查閱翻看鐵布衫的前面幾頁,自己評估一下。另外,鐵布衫我也學了,看的就是這一本書冊。」 「哦?」 絡腮鬍男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陳平安。 陳平安雖然蒙著面,看不清楚模樣,但一身體魄卻掩藏不住。 鐵布衫,外門硬功! 修煉者體魄雄壯,身板厚實,筋骨強健,氣血充盈。 陳平安這模樣,可一點都看不出身上有修煉鐵布衫的痕跡。 確實,不知是不是金手指的作用,陳平安雖然鐵布衫小成了,但仍舊是此前的模樣,體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陳平安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絡腮鬍。 「有意思。」 絡腮鬍笑了起來。 「你說你是修煉鐵布衫的。這樣,你接我一拳,如果你還能站住不倒,我就買了你這本鐵布衫。如何!?」 「黑市之內,禁止打鬥!」 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切,膽小鬼!下次唬人也編的像樣一點。就你這小身板,還鐵布衫,娃娃功還差不多!」 絡腮鬍譏笑了幾句,正欲離開。 「黑市內不能打鬥。你若不信,咱們不如比一比氣力。我若是贏了,這本鐵布衫,你十兩銀子買走!」 陳平安的聲音隨之響起,絡腮鬍剛剛邁出的腳步準備離開,聞言便收回了腳步。 「你若是輸了怎麼辦?」 「輸了,給你一兩銀子。」 「哈哈哈,白賺的一兩銀子。比氣力,怎麼比?」 「簡單點,就掰腕子!」陳平安平靜道。 「好!和我比掰腕子,有志氣!」 絡腮鬍展示了展示他那堪比常人大腿般粗壯的手臂。 「就去那吧!」 陳平安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石頭。 「好,走!」 第20章 交易 第20章 交易 兩人的一番折騰,也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 「那裡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要掰腕子!」 「怎麼回事?」 「呶,那人說他是修煉鐵布衫的,這大漢不信。兩人就掰扯起來。」 「那人!?這清瘦的模樣,是我,我也不信啊!」 「走,去看看吧。」 「」 石塊周圍圍起了五六個人,看著熱鬧議論紛紛。 兩人單手架好,絡腮鬍毛茸茸的大手握住了陳平安細皮嫩肉的小手。 「把你胳膊掰斷了,可別怪我。」 「你儘管掰!」陳平安道。 看著周圍聚起了人,絡腮鬍得意洋洋的笑道。 「我也不欺負你,來,你說開始!」 「請諸位做個見證,我若是贏了,這絡腮鬍漢子便用十兩銀子買了我這本鐵布衫。若是輸了,便輸於這漢子一兩。」 看著周圍聚起的幾人,陳平安環顧一圈道了一聲。 「白來的一兩銀子。」 絡腮鬍壯漢獰笑道。 「來吧,小子,我準備好了。」 「好,那便開始!」 說罷,陳平安的手臂便是猛地用力。事關鐵布衫交易,加上震懾宵小的考量,他半點沒有保留。 一瞬間,絡腮鬍壯漢只感覺一股巨力從對方的手臂中傳來,他臉上的獰笑再難以維持,粗壯無比的手臂上,肌肉高高隆起,青筋暴起。 砰! 絡腮鬍壯漢的手背被掰在了石塊上。 「你輸了!」 陳平安淡淡地聲音響起。 絡腮鬍壯漢漲紅了臉。 此時他再是蠢笨,也明白對方根本不是外表看來的那般簡單。乃是一名武道入門的真正修行者! 而且,對方的水平在他之上! 是氣血一重圓滿!?還是氣血二重!? 頗具戲劇化的結果,讓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叫嚷起來。 「竟然贏了!」 「這壯漢是踢到鐵板了。」 「武道入門,一定是武道入門了!」 「」 陳平安沒有理會周圍的嚷叫,他站起身平靜地看著絡腮鬍壯漢。 「十兩銀子!鐵布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比氣力你能贏我,我信你這本鐵布衫功法是真的!不過」 絡腮鬍壯漢站了起來,雄壯的身軀內蘊含著爆炸的力量,極具壓迫感。 「十兩銀子太貴!六兩!最多六兩,我買了!」 絡腮鬍壯漢的回答,讓周圍噓聲一片。 不過,黑市畢竟是黑市,大多數的人都比較謹慎。所以此時真的聚起來看熱鬧的人,也就六七個人。 絡腮鬍沒理會周圍的噓聲,他只是看著陳平安。 十兩銀子,如果是在郡城內的寶閣里買一本鐵布衫,確實不算貴! 但對於真假未知的手抄版來說,這價格可不便宜! 六兩!算是一個比較符合市場的價格。 能出沒在這黑市裡的,沒有人是傻子。不可能因為一場賭局,就平白多出幾兩銀子。 事實上,就算這絡腮鬍耍賴不認,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在這黑市內,陳平安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畢竟,他們兩之間的賭局,不過是私下裡的玩鬧。真正上了台面,並不能作數。 陳平安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不過,十兩銀子也不過是他隨口喊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這本鐵布衫賣出去。 買賣買賣,本就是賣方抬價,買方壓價。 陳平安目光深邃,仿若汪洋,看著絡腮鬍好一會兒,直看得絡腮鬍心裡有些發毛。 這小子,有點邪門。 看著單薄,這力量可比他強多了。武道修行入門,修煉硬功,還能保持這樣的體魄,恐怕還修了其他什麼上乘的功法。 「好,六兩就六兩。就當交你這個朋友。」 陳平安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好,痛快!」 絡腮鬍聞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袋,拿出幾小塊碎銀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銀子入手的那一剎那,陳平安的眼睛一亮。 「成了!」 此前家裡的積蓄,加上他剛發沒多久的月俸,再加上這六兩銀子,足夠還清明日的十四兩欠銀了。 交易達成之後,絡腮鬍和陳平安都沒有在此久留,迅速離開。 「這小子長得看著瘦弱,沒想到力量這麼大!這麼壯的一個壯漢,說掰倒就掰倒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 圍觀的幾人中,有人感嘆道。 不過,這一切都與陳平安無關。他的目的達成,心情暢快。 離開黑市的時候,那名身材雄壯的大漢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站著。 「出了黑市,安全概不負責,風險自擔。」 陳平安不著痕跡地看了大漢腰間橫挎著的大刀,微微點頭。 一人鎮在這黑市入口,這大漢的武道修為恐怕不一般。 氣血一重圓滿?還是氣血二重!? 至於,氣血二重圓滿,甚至是氣血三重的話,不太可能! 能夠武道修到這個水平,應該就不會守在這裡。這等水平的武道修煉者,就算是看家護院,那也是去真正的家族世家裡去。 像這樣的家族世家,即使是南泉里巷鎮撫司也只能仰望。 區區一個南泉里巷裡的黑市,還不至於! 「不知道我與他過招的話,能和他斗上多少回合?」 陳平安心裡暗暗地盤算著。 離開黑市後,陳平安表現得極為小心,時不時地向後查看。 關於黑市的傳聞,他可是聽了不少。什麼尾隨在後,劫財害命。什麼偷偷跟隨,害人全家。 基於此,陳平安自然是小心翼翼。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鐵布衫小成,氣血一重圓滿後才來黑市的原因。 他特地是繞了一大圈,才慢悠悠地回到家裡。 看來,他今天的運氣不錯,並沒有什麼人打他主意。 陳平安家的院牆不高,院門已經讓陳二丫關好了。 他想了一想,決定直接翻牆進去。 對於武道入了門的修煉者來說,像他家這樣的院牆根本就是個擺設。甚至不用是武道修煉者,就是掌握了一定技巧的宵小也能輕鬆爬上去。 平日裡倒沒怎麼關注,畢竟身處在渭水郡城內,晚上還是比較安全的。 但眼下這麼一想,陳平安生出了一絲搬家的念頭。 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絲。而且,很快便被打消了。 以他目前的情況,想要換一處地方居住,無疑是天方夜譚。 郡城居,大不易。 哪怕是在外城,稍微好一點的宅院,動輒便是一百兩兩百兩的,以他那少得可憐的月俸,想要買一個新的宅院,簡直是做夢。 不過 想到了那玄妙無比的金手指,陳平安心中終究是生起了無限期盼。 不入冊的差役月俸固然少得可憐。但若是正式差役呢!? 若是差頭,差司呢!? 學會與時間做朋友,終有一日,他能步入新的風光。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PS:小陳扶搖直上九萬里為什麼作者還在撲街?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大佬在哪裡?票票在哪呢!追讀在哪呢!果然,大佬說的沒錯,撲街不要緊,因為只要你夠努力,你就是努力的撲街! 第21章 變化(求追讀) 第21章 變化(求追讀~) 伴隨著一聲微不耳聞的聲音響起,院牆上翻下來了一道黑影。 一直透過房間窗戶觀察著院子情況的陳二丫,被黑影嚇了一跳。 「是誰!?」 小丫頭的一顆心懸到了喉嚨口。 深更半夜的,哥哥又不在。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如果有賊人來,她如何是好。 一瞬間,小丫頭的腦海里閃過很多念頭。 就在她準備躲起來,看看能不能拉扯一下爭取時間的時候,借著皎潔的月光,她看清楚了那一道黑影的面龐。 「哥哥!」 小丫頭驚喜出聲。 「這麼晚了,小丫頭應該是睡了。」 院子裡,陳平安如此想著。小孩子身體正在發育,比成人要更加嗜睡,他也不打算吵醒小丫頭。誰曾想,剛剛邁出幾步,就聽到了哥哥的叫喚。 聲音驚喜,是陳二丫囡囡的聲音。 房間裡衝出來了一個小人兒,然後一把撲入他的懷裡。 「囡囡,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啊!?」 「等哥哥回來。」 小丫頭頭埋在陳平安胸口,連帶著聲音都有點悶悶的。 「這是怎麼了?」 陳平安察覺出小丫頭情緒的不對。 「剛剛嚇死我了,哥哥翻牆進來,我還以為是有賊人來了。」 陳二丫從陳平安的懷裡出來,一雙清澈地眸子直直地盯著他。 看著我見猶憐的陳二丫,陳平安的心都要化了。 「囡囡,是我考慮不周。」 陳平安歉意道。 他很難想像,小丫頭剛剛以為是賊人來了,究竟是經歷了怎麼樣的心路歷程。 「沒事,不怪哥哥。」 小丫頭環抱著陳平安,不願撒手。 從老陳頭死後,就只有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了。 把手撫上了陳二丫的腦袋,陳平安久久不語。 「囡囡,你放心,哥哥一定竭盡所能,會給你最好的!」 「哥哥,事情辦的順利嗎?」 「順利。沒事,你安心睡,哥哥在。」 「嗯,好的。」 陳平安回來,陳二丫的心就徹底放鬆下來了。陳平安陪著聊了一會,小丫頭就睡死過去了。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困極了。 陳二丫睡沉了,可陳平安要做的事兒還沒有結束。 鐵布衫小成後,他的狀態恢復圓滿。還有一次鐵布衫的練習,他還沒進行。 走到小院裡,陳平安脫去上身衣物,開始錘鍊磋磨起身軀來。 鐵布衫小成之後,他並不需要用貼身衣物將自己束住。他的每一次手掌搓磨都是直接搓磨在皮膚上。 只是,如今他的皮膚堅韌如薄牛皮,他單用手搓磨錘鍊,起到的效果比之前要所有減弱。 不過,半個時辰後,熟悉的+1經驗值再次出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小成(1/40) 練習完一次後,陳平安發現自己似乎還沒有到達極限。往日裡搓磨完變得通紅一片的皮膚,此刻看來竟是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難道說」 陳平安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興奮。 「再來!」 說罷,他便繼續用手搓磨,開始練習起鐵布衫來。 又是半個時辰的時間,+1的經驗值再次浮現,面板之上的經驗值也由1變成了2。 一連練習了兩次,陳平安這才感覺到通體火熱,皮膚發燙。 「看來鐵布衫小成後,我已經能連續堅持兩次鐵布衫的練習。如此一來的話,早上和晚上,我一天可以增加4點經驗值。這個速度等於是翻了一倍!」 陳平安的臉上驚喜莫名。 「鐵布衫想要大成的話,需要40點經驗值。如此一來的話原本需要二十天的時間才能鐵布衫大成,現在僅僅只需要十天時間。」 「十天時間啊」 「還有,按照功法記載,鐵布衫小成後,練習就可以進行到下一個階段了。在砂石當中翻滾,錘鍊身軀,打磨皮膚,貫通氣血。」 「嗯,明日去弄些砂石來,看看新階段的練習,能不能獲得更多的經驗。」 「」 經驗值獲得的效率翻倍,讓陳平安心中興奮不已。這意味著,更高境界的武道大門,正在慢慢悠悠地向他徹露敞開。 簡單擦拭了一番身體,陳平安便在興奮當中,沉沉睡去。 隨著身體素質的提升,氣血的充盈,在有一定困意的情況,幾乎只需要十數息時間,他便可以徹底入睡。 最關鍵的時候,睡眠之中,還保持一定的警惕。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按例開始練習起鐵布衫來。平日裡,他練習完一次鐵布衫,再趕去鎮撫司上差,時間方面頗為緊湊。 不過,今日是休沐日,倒是無礙。 連續練習了兩次鐵布衫,面板上的經驗值由2變成了4後,陳平安便是出門了。 鐵布衫新階段的練習,需要砂石。所以他出門,要弄些砂石回來。 像這些砂石,城外有不少地方,遍地都是。只需要篩上幾次,便是直接能用。 不過,從城外直接弄砂石的話,費時費力,太過折騰。也不知道小虎爺究竟是什麼時候來,所以,陳平安選擇直接花錢去買。 剛巧,梨花巷往西的張大伯,剛巧就是做搬沙力工的。像這樣的砂石,他家應該會有不少。 咚咚咚! 陳平安敲響了張大伯家的門。 沒過一會,門便開了,探出了一個小娃娃。 「你找誰?」 娃娃的年齡不大,估摸也就四五歲的模樣,蹭圓的腦袋看上去有些喜人。 「張家嬸嬸在家嗎?」 陳平安笑著問道。 「阿奶啊,她在呢。」 小娃娃奶聲奶氣地說道。說著他就讓開了身子。 「是誰啊!?」 屋內傳出了一道聲音。 只見一名體型頗為壯實的老婦人從裡屋走了出來,正好看清楚了剛剛準備邁門而入的陳平安。 「我道是誰呢?原來陳家小哥啊。」 在梨花巷的眾多人家裡,張大伯家的日子算是過得不錯。 兒子兒媳比較爭氣,在城內的酒樓里後廚幫工,算是正兒八經的穩定工作。 他自己是搬沙力工,也能賺些辛苦錢。而張家嬸嬸在家做些針線,算是補貼家用。 一家人齊心協力,日子算是過得紅火。 第22章 博弈(求追讀) 第22章 博弈(求追讀~) 「張家嬸嬸。」 看著老婦人,陳平安笑著道。 「陳家小哥,是有什麼事嗎?」 陳平安微微一笑,當下便是表明來意。說是需要一些砂石,想著張大伯這兒應該有門路弄到。 「我道是什麼事,原來是這事兒啊!陳家小哥放心,你張伯回來,我便告知於他。」 張家嬸嬸爽快地應了下來。 聞言,陳平安便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些小錢,想要給張家嬸嬸。只是,對方死活都不收下。 「這街坊鄰居的,談什麼錢。左右不過一些不值當的砂石,你且安心。」 張家嬸嬸連連拒絕。 陳平安拗不過對方,便暫且作罷。心裡盤算著改日買些肉菜過來。 「陳家小哥,屋裡坐坐?」 「不坐了,家裡還有點事兒。」陳平安搖手拒絕。 兩人又是寒暄了幾句,陳平安便離開了張大伯家。 「陳家小哥可真是出息了啊!」 張家嬸嬸目送陳平安離開的背影,衷心感嘆道。 方才言語應對,對方表現極為得體,人情練達,完全不像是一個不滿弱冠之齡的少年郎。 砂石的事情搞定,陳平安心中算是了了一筆事。 接下來,就只等小虎爺上門,還清欠銀了。 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陳平安難得和陳二丫出門,買了些菜回來,還買了整整半隻豬腿。 看著花出去的銀錢,陳二丫表現得頗為心疼。不過考慮到哥哥眼下習武,消耗極大。沒有大肉吃食,身體恐怕扛不住造。 陳二丫也沒提什麼該多存些銀錢,為哥哥娶媳婦用。 考慮到小虎爺隨時都會上門,中午,兄妹倆倒沒燒這半隻大豬腿。而是把它藏了起來,留待晚上或者明日吃食。 今日份午飯:一盤炒蛋,一盤蒸南瓜,一碗時素肉絲湯以及一大一小兩碗白米飯。 「哥哥,十四兩銀子你是怎麼湊齊的呀~」 吃著飯,陳二丫好奇地問道。眼眸內閃爍的都是崇拜的目光。 「哥哥自然是有辦法。」 陳平安故作得意道。倒也沒說其中細節,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可以,沒必要讓陳二丫多些心裡負擔。 「哥哥真厲害。」 陳二丫夸著彩虹屁。 在其樂融融中,兄妹倆便是吃完了午飯。在陳平安最後的掃蕩下,這一餐是吃的乾乾淨淨。 飯後,兩人相互搭配,很快便是洗好了碗筷。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磕。就在陳平安猶豫著是不是要先練習一次鐵布衫的時候。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 「陳家小子,十日時間已到,該還錢了。開門!」 聲音是熟悉的聲音,是小虎爺身邊跟著的心腹,六兒。 「來了!」陳平安神情一凜。 只要今日連本帶利還清虎頭幫這十四兩的欠銀,他和囡囡就可以清清爽爽做人,安安耽耽地過舒坦日子。 吱啊! 小院門很快便被陳平安打開。 「小虎爺來啦!快,快裡面請。」 陳平安面帶笑容,將門前的幾人迎進了院子。 今日上門,一共是來了三個人,都是陳平安的熟悉面孔。 一個小虎爺,一個六兒,還有一個叫做飛子的潑皮混混。 之前,陳平安未能邁入武道,他還感應不清。眼下氣血一重圓滿,草草一眼看下來,發現在場幾人竟然都是武道入了門的。 武道入門,那可便算是一方好手! 倒不是,虎頭幫實力雄厚,就連手底下混混都有這樣的水平。而是小虎爺身為虎頭幫高層,三大護法之一,跟在他身邊的心腹,自然有此牌面。 就如六兒一般,這飛子在虎頭幫里也是小頭目般的存在。 「小虎爺,來,喝水。」 陳平安倒起了早早準備好的清水,倒入碗中,請小虎爺喝。 他家條件簡陋,一無茶杯,二無茶葉,只能用清水代替。 只是這清水還沒有入小虎爺的口,就被一旁的六兒直接推開。 「什麼玩意兒!?小虎爺什麼身份,來這就喝清水?」 看著木桌上清水四濺,流淌在桌面,陳平安臉上的笑容依舊。 「寒舍簡陋,就只得些清水,虧待小虎爺了。」 「知道就好!」 六兒冷哼了幾聲。 「六兒。」小虎爺擺了擺手。「陳家小子,今日來這的目的,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知道,知道。」陳平安滿臉笑容,展開衣袖,充做抹布,將方才流淌的清水擦乾。 待清水擦乾後,陳平安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袋,將布袋裡的銀子一股腦倒在了桌面上。 然後,當著小虎爺等人的面,開始小心翼翼地數了起來。 「一兩,三兩,五兩半,六兩,七兩半」 桌面上的銀子,都是些散碎銀子,陳平安數得仔細。 「十三兩,十四兩!小虎爺,這裡一共十四兩銀子,您看看。」 看著桌面上的銀子,小虎爺微微點頭。 只是,他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六兒卻是跳得歡快。 「我看看!是不是有假銀子。」 六兒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銀子,挨個開始檢查起來。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假銀子雖然極小,但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他挨個查了一番,並沒有找出假銀子。 「算你走運!」 六兒狠狠地瞪了陳平安一眼。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火,衝著陳平安發著。不知是不是那一日的緣故。 「陳家小子,還真被你湊齊了十四兩。真是不錯啊!」 說話的同時,小虎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個意味。 「發了月俸,又在鎮撫司里找了些同僚借了點,這才湊足了該還小虎爺的銀子。」 陳平安笑著道。 「同僚啊!陳家小子,看樣子,你在鎮撫司里的人緣不錯嘛!」 小虎爺微微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道。 「哈哈,還可以,都是同僚們抬舉。老陳頭多少留下了點人脈給我。」 陳平安臉上帶著笑,言語意味深長地道。 「有人照料,真是好啊!」 小虎爺一手撐在木桌上,緩緩站起了身子。 「如此,你那十四兩銀子,連本帶利便算還清了。來呀,字據給他吧。別說小虎爺我不講規矩。」 聞言,小虎爺身後叫做飛子的潑皮便從懷裡取出了一張字據,遞給了陳平安。 「小虎爺仁慈,謝小虎爺。」 陳平安接過欠銀字據,臉上堆滿了笑容。 「走吧。」 小虎爺招呼了一句,便是向著院門外走去,飛子緊隨其後。六兒狠狠地看了陳平安一眼,同樣也跟上了上去。 「哦,對了。」 小虎爺走到院門前,好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你也知道,我虎頭幫在這周邊街巷,每月都有收月錢。街里街坊的,也都給面。向來都是配合的。之前,你這還欠這銀子,也從未提過月錢之事,也算對你的照顧。 現在,既然欠銀還清了。那也用不上什麼特殊照顧了。這個月月錢就給你免了。從下個月開始交吧。」 聞言,陳平安微微拱著手,臉上笑容不變。 「如此,平安在這裡謝過小虎爺這麼久以來的照顧了。」 「不錯!孺子可教,哈哈哈走咯。」 在大笑聲中,小虎爺帶著人離開,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的拐角。 陳平安微微低頭,看著木桌桌面。桌面上,小虎爺剛剛手掌按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粗大的手掌印。 追讀真的很重要,小撲街也想成大撲街,請諸君助我~ 第23章 砂石 第23章 砂石 世道如此,實力不濟,就要認,別想著逆天改命。地位不夠,要認清。就別想著人人都會賣你幾分面子。 看著桌面上手掌印的陳平安,對局面就認的很清楚。 氣血二重圓滿,練力有成!原本僅僅只是知道一個概念,但是桌面上的手掌印,卻是清清楚楚地讓他認清了差距。 蓄力之下,拍出一個掌印和輕描淡寫間留下這麼一個掌印,那可不是同一個概念。 後者代表著,收放自如的力道。 這等實力,他完全不是對手。 就這一份力道,小虎爺若是一掌拍來,僅僅鐵布衫小成的他,可扛不下來。若是多來幾掌,他不死也要重傷! 月錢! 所謂月錢,不過就是保護費好聽一點的說法。 一直以來,虎頭幫在梨花巷以及周邊街巷,每月收月錢。確實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但是,自老陳頭在郡城立足以來,就從未交過什麼勞什子的月錢。 老陳頭沒有交過,陳平安自然就更不會交過了。 小虎爺最後留下的那一句話,意思很明確,下個月開始,陳平安這就是要開始交月錢了。 當年老陳頭可以不交月錢,那是因為他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入了冊的正式差役,武道氣血二重圓滿。 如今,陳平安雖然同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役。但在小虎爺等人的眼裡,一武道沒有入門,二不過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 和當年的老陳頭對比,那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月錢的規矩是虎頭幫定的,當年老陳頭可以打破,但如今的陳平安卻還打破不了。 在小虎爺等人的眼裡,一個不入冊差役的身份,還不夠! 實力不濟,就只能唾面自乾!這是強權,也是這個世道的真理。 陳平安走上前關上了院門,臉上的笑容這才緩緩消失。 「哥哥,你沒事吧~」 看出陳平安的臉色不對,陳二丫忙上前安慰道。剛才,小虎爺的話,她也都聽到了。 「囡囡,哥哥沒事!還清了欠銀,哥哥只感覺一身輕鬆。」 陳平安揚了揚手裡的字據。 「嗯!銀子都還清了,有哥哥在外面當差,家裡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小丫頭自顧自地說著,邊說著還邊點頭給自己增加說服力。 「我聽隔壁幾家嬸嬸們說了,虎頭幫的月錢就是按人頭來的。青壯男子一錢銀子,青壯女子半錢銀子,老人和孩童都是二十小錢。家裡就哥哥和我,一個月也就交一百二十小錢。以哥哥當差的月俸,輕輕鬆鬆的啦~」 小丫頭故作輕鬆道。 大乾銀錢,一兩銀子等於十錢銀子。一錢銀子等於一百小錢。 陳平安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點頭贊同道。 「嗯,囡囡說的沒錯。區區一百二十小錢,對哥哥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嗯。」小丫頭重重地點頭。 「囡囡,欠銀我們都還清了,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兄妹倆就好好過。」 陳平安一把將陳二丫擁進懷裡,眼眸內卻有神光閃爍。 「月錢!?至多一個月,我便讓這虎頭幫,為我壞了這規矩!」 小院內,陳平安好生安撫了下陳二丫。由於是休沐日的緣故,無需上差巡街,他下午還額外練習了一次鐵布衫。 依舊是半個時辰的時間,面板上的經驗值由4變成了5。 陳平安想嘗試第二次練習鐵布衫,發現自身的皮膚隱隱有些發紅,有些難以為繼。應該是他休息間隔的時間還不夠長的緣故。 「若是每日都是休沐日,白日裡還能憑白多出一次練習的機會!」 陳平安如此暗暗想著。 只可惜,十日裡才會有這麼一日休沐。 練習完鐵布衫後,陳平安稍稍擦拭了下身體。這一整個下午,他都待在小院內沒有出去。 晚上準備做的是紅燒豬蹄,這可是一道硬菜。所以,陳平安和陳二丫早早地就在小廚房裡忙碌起來。兄妹倆搭配,出活倒是極快。 今日份晚飯:一大碗紅燒豬蹄,一盤時蔬炒肉片,一碗小蝦蒸蛋,還有一大一小兩碗白米飯。 整個小院內,瀰漫著肉香味,讓人垂涎三尺。 修行武道的消耗極大,所以這一頓晚餐,陳平安竟是吃得個乾乾淨淨。 這一下可是把陳二丫給驚住了。 其餘菜倒便算了,但這紅燒豬蹄 說是豬蹄,實際上豬蹄往上的肉,那可都在呢! 「哥哥,你最近的胃口真的好!」 小丫頭驚訝得瞪著眼睛,看著陳平安。 「哈哈哈,是啊,還不錯吧!」陳平安剔著豬骨上的殘渣,笑眯眯地說道。 「哥哥現在在習武,需要充足的氣血供應。身體饑渴,會自然而然地讓胃口大開!囡囡,明日再買些牛羊肉回來,別省錢!只要哥哥習武有成,成為正式差役,該有的都會有的!」 看著意猶未盡的陳平安,小丫頭搗蒜般連連點頭。 飯後,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兩人正收拾碗筷到一半的時候,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誰啊?」 兩人對視一眼,陳平安開口問道。 「陳小哥,是我。你張大伯。」 門外響起了一道渾厚的聲音。 「是張大伯啊!」 陳平安忙打開院門,發現門外站在一個皮膚黝黑,結實幹練的老漢,正是張大伯。 張大伯一左一右各挑著一筐東西,正是陳平安要的砂石。 「來來來,張大伯快進來。」 陳平安將老漢迎進了門。 「陳小哥,這些砂石你看放在哪?」 進了小院,張大伯打量著四周。 「就放那好了!」 陳平安面帶笑容,指了院門邊上的角落。 張大伯應了一聲,將裝著砂石的筐放下,慢慢傾倒,倒在陳平安手指的地方。 「陳小哥,你要這砂石是要做些什麼。」 張大伯邊倒著砂石,邊好奇問道。 「哦,是這樣的。鎮撫司里傳下了點擒拿手法,讓我們沒事用砂石練練。」 陳平安隨意扯了個謊。 「原來是這樣啊。」張大伯點頭道,說著露出了一絲羨慕的神色:「真不愧是吃官家飯的,這福利待遇就是好啊,還傳下來了功夫。」 「沒什麼,只是點皮毛功夫,聊勝於無。」陳平安打了個哈哈。「張大哥在酒樓後廚幫忙,混得也不錯啊!」 「哎,陳小哥,我家鐵牛要是有你這一半,那老漢我做夢也笑醒了。」 兩人閒談之間,兩筐砂石很快便全部傾倒在了小院裡。 第24章 新練法 第24章 新練法 「陳小哥,這些夠嘛!不夠老漢我那還有。」 張大伯問聲道。 「嗯」陳平安打量著院子角落堆放的砂石。 鐵布衫第二階段的練法,需要他脫去衣物,在砂石裡面不斷翻滾。讓身肩、背、胸、腹、臂等部位和砂石不斷接觸磨搓,讓其不斷變化適應。 此外,他還需要身軀或向前或向後倒去,撲入砂石之中,讓渾身筋骨漸漸堅實。 如此一來的話,需要的砂石數量可不少。 「我需要的砂石會多一些。像這樣的竹筐,可能還需要個四五筐。」 看了一眼張大伯,陳平安又補充說道。 「張大伯,砂石需要多少銀錢,我一併給你。」 「街里街坊的,談什麼錢不錢的。不過一些砂石,老漢我那多的是!」 張大伯頗為豪爽道。陳平安臨時差役的身份,對小虎爺等人來說還不夠看,但在這街巷鄰居這,還是頗有幾分薄面。 像這些順手而為的忙,張大伯也樂意賣陳平安人情。 「也不能讓張大伯虧了。」 陳平安說了一聲,也不和張大伯爭執。 「張大伯,你那還有多餘的筐嘛,若有的話,我與你一併去了,省得大伯你來回多跑一趟。」 「家裡面還有。如此也好。」 張大伯笑著道。 「囡囡,我與張大伯去一下。」陳平安留下了這一句話,便與張大伯一同走了。 張大伯家的後面,還有著一塊不小的空地,那裡堆著不少的砂石。砂石這玩意雖然不起眼,但能派上用場的地方還不少。所以,張大伯多囤了一些。 「陳小哥,家裡的筐有些大。你用我這個筐吧,省力些。」 張大伯拿出了兩個明顯要大上一圈的籮筐,筐周圍迭著些粗布,防止砂石外漏。 「沒事。張大伯,你別看我清瘦,但氣力還是有個把的。」陳平安拍著胸脯道。 氣血一重圓滿的他,別說是挑眼前這兩個筐了,便是四個一起挑,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張大伯的臉上明顯不信,他本來用的筐就比正常的筐要大一號,至於家裡剛拿出的兩個,那是特大號的。編筐的竹子上,用繩子專門加固過的,這等大小的筐,若是裝滿了,就是成年壯漢來,也是極為吃力。更何況是面前瘦瘦弱弱的陳小哥。 他自己常年搬沙,用這兩個筐也是頗為費力。今日幹了一天,若是用這特大號的筐那就更吃力了。所以,這才沒用這兩個筐搬沙上門。 不過,張大伯也沒反駁,以為是少年人好面,也順勢把筐給了陳平安。 只見,陳平安拿著鏟子,將兩個籮筐裝得滿滿當當。 「陳小哥,這砂石你看得輕省,實際上可不輕呢。」張大伯提醒了一句。 「無事。」 陳平安道了一聲。 在張大伯那筐裝滿了砂石之後,兩人便一齊挑起,往外走去。 「還真是起來了。」張大伯瞥了陳平安一眼。 本以為陳平安很快會堅持不住,誰知一直走到陳平安家,陳平安都不帶大喘氣的,整個人看上去毫不費力。 「這」 張大伯整個人麻了,算是見識到了厲害。 「真不愧是能在鎮撫司當差的,果然不同尋常。」 砂石的事情搞定,陳平安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嘗試起鐵布衫的新練法。 砂石平整地鋪在地面上,陳平安脫去衣物,赤身躺了上去。普通人若是如此,恐怕會覺得渾身難受。畢竟,砂石可不同於沙子,其中小石還帶著不少尖銳的菱角。一個不小心,恐怕皮膚就會割破。 不過,對於鐵布衫小成的陳平安來說,卻不過尋常,反而還覺得有些舒坦。 煉皮有成,如薄牛皮,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陳平安赤著身子躺在砂石里,開始翻滾起來。想要真正有效地練習鐵布衫,唯有讓砂石和他的身肩、背、胸、腹、臂充分接觸。 每一次的翻滾,都能夠充足有效地鍛鍊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相比較用手搓摩身軀,這樣的效率無疑是要大大加快。 鐵布衫,主要錘鍊的是上半身,對於下半身的錘鍊雖然也有,但效果卻是比較普通。 陳平安在砂石內翻滾,利用砂石不斷磨搓著身子。一旁的陳二丫是徹底看傻了眼。 這可是砂石啊! 哥哥在這裡面翻滾,皮膚都要破成什麼樣了? 小丫頭不禁有些擔心。 不過,她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意想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現。陳平安的皮膚看著細膩,但是在這一刻卻是表現得難言的堅韌。 哥哥這才習武多久啊!?先是力氣變得可以抬起水缸,現在皮膚又變得如此堅韌,哥哥他 果然是武道天才! 鐵布衫的新練法,果然帶來了極大的助力。僅僅小半個時辰,陳平安的視線內便是閃過了+1的經驗符號。 感受著自身的狀態,陳平安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依舊繼續。 又是小半個時辰的時間,+1的經驗符號再次浮現。 「再來!」 感受著皮膚雖然開始酸痛起來,但仍在可承受的範圍內,陳平安一咬牙,心中發狠,決定繼續。 如此,小半個時辰後,+1經驗符號出現。從砂石中站起來的陳平安,皮膚通紅一片,顯得極為可怖。 「哥哥~」 陳二丫心疼地撲了上來。不過看著哥哥皮膚通紅,隱隱有血絲的模樣,終究在半途停了下來。 「你沒事吧。痛不痛啊!」 小丫頭心疼壞了。 「沒事。」 陳平安臉帶笑意,露出潔白無雙的牙齒。 他外表看著狼狽,但是收穫卻是極其喜人。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小成(8/40) 「一口氣3點經驗值!」 陳平安心中振奮。 這意味著鐵布衫新練法,讓他武道修行,積累經驗值的效率再次提高。 「不過」 陳平安看了皮膚通紅,布滿血絲的自己。 「也就晚上能這麼練習,早上的話,練習兩次就可以了!」 早晨需要上差,如果練成這幅模樣的話,還是太過可怖了。身軀可以用衣服掩藏,手臂可掩藏不了。 第25章 還錢 第25章 還錢 「哥哥~」 小院子裡,陳二丫心疼地給陳平安擦拭著身體。 陳平安想如往常那般自己擦拭,只是小丫頭執意要幫忙。 「囡囡,哥哥沒事。只是看著可怕了些。」 陳平安笑著安慰道。 「嗯。我知道,只是看哥哥這幅模樣,我還是心疼。」 小丫頭拿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囡囡,別心疼,習武就是這樣子的。比起很多人,哥哥這點,根本就不算什麼。哥哥努力習武,就是想讓咱們都能過上好日子。為了好日子,我們都要努力才是呀!以後啊,哥哥負責努力習武,囡囡負責邊上看著為哥哥加油助威。怎麼樣?」 陳平安像哄小孩一樣地哄著陳二丫。不過,說起來,才九歲的她確實還是個孩子。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 「哥哥,我知道的,爹爹之前說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哥哥現在吃苦,就是為了以後成為人上人。」 「我家囡囡,真聰明!」 「」 這一夜,在兄妹倆的談心中,很快便過去。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便是用新的練法開始練習鐵布衫。 小半個時辰便能增加1點經驗值,兩次練習下來,也不過比之前一次的時間多上一些。 按時上差點卯,參加差前例會。今日來了兩位差頭,是黃差頭和李差頭。 一日時間,在與猴頭大山的交談逗趣之中,很快過去。這一日巡街,平安無事。 晚上回家的時候,陳二丫已經快做好飯了。今日小丫頭倒是出手大方,不但買了牛肉,還買了羊肉。 羊肉出鍋,香噴噴的,讓人食指大動。 陳平安讓陳二丫裝了滿滿的一碗,然後就出門給張大伯家送去。 人家送來了砂石,沒有收錢,陳平安自然要有所回贈。這是街坊間相處,極為樸素的道理。 陳平安把一大碗羊肉送上門的時候,張大伯家除了兒子張鐵牛外,其餘都在,看樣子是剛剛吃完飯。 三菜一湯,還有不少葷腥。 比起周邊鄰居,張大伯家的伙食水平算是極好的。 張大伯的兒子兒媳在酒樓後廚幫工,平日裡也有不少廚房油水能帶回來。 陳平安表明了來意,張大伯連連擺手。 「陳小哥,這如何使得!」 「張大伯,拿著吧,家裡剛好燒了些羊肉,想著你們也可以嘗嘗。」 陳平安笑著道。 「這也太多了!拿一半就好。」 張大伯家的小娃娃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羊肉。羊肉香噴噴的,哪怕是吃了飯,依舊感覺食指大動。 「張大伯,都拿著吧,也是一點點心意。」 「那好吧。」看了眼邊上的孫子,張大伯終於答應了下來。 「陳家小哥,家裡坐會。」張大伯家的兒媳笑著邀請道。張大伯家的兒媳翠蘭,龐大腰圓,看上去極為富態。 「不坐了。」陳平安笑著擺手。 寒暄了兩句,換碗盛了羊肉後,陳平安便離開了張大伯家。 「陳小哥,還真是客氣啊」 看著滿滿一碗的羊肉,張大伯長出一口氣。 「是啊。」張家嬸嬸也贊同道。 這一碗滿滿的羊肉,淺一些的話,分成三碗裝都不是問題。 「陳小哥吃官家飯的,就是講究!」兒媳翠蘭也補了一句。 「公婆,我也該出門了,牛哥那還等著我呢!」 翠蘭和鐵牛在酒樓後廚幫工,這會兒也是最忙的時候,要不是家裡剛好有點事兒,她也不會在這個點回來。 陳平安從張大伯家出來,一路向家走去,走到半途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戶人家的門虛掩著。 這是老潘頭家! 巷子裡老潘叔家,還欠他們家半兩銀子。 老陳頭還在的時候,老潘頭家兒子娶媳婦,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哪怕老陳頭傷重,也還是借出了半兩銀子。 後面,哪怕老陳頭為陳平安盤臨時差役的事,寧可去借高利貸,也沒有問老潘叔家提還銀子的事兒。 如今,老陳頭死了也大半年了,老潘頭家借這半兩銀子也借了快一年了。按理說也該是還了。可半點沒見老潘頭家主動提起。 平日倒也算了。只是如今,陳平安還清了十四兩的欠銀,家裡積蓄耗盡。加上他現在習武,每晚都需要吃肉,各方面用度,日子過得也是緊巴巴的。 能把這半兩銀子還回來,也算能緩解一下生活開支。 半兩銀子,那可是五錢,整整五百小錢。可是他大半個月的月俸。 「剛好趕巧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把錢還了吧。」 陳平安如此想著,便是敲響了老潘頭家的門。 老潘頭家的日子在周邊過得不算差,甚至還算不錯,也就兒子娶媳婦借了點銀子。 「誰啊!?」 門內響起了一個婦人的聲音。 「潘嬸,是我,陳平安。」 陳平安的聲音響起後,屋內出現了好幾息的沉默。就在陳平安打算自己推門進去的時候,屋門的聲音這才響起。 「平安啊,來,快進來。」 屋內打開,說話的是老潘頭。 屋內坐著好幾個人,看樣子是剛剛吃完飯,正坐著歇息。 老潘頭,老潘頭媳婦,還有他的兒子兒媳。兒媳的肚子高高隆起,顯然是懷孕了。 潘嬸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老潘兒子小潘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平安來了啊,吃過飯沒。」老潘頭笑著打招呼。 「還沒呢。」陳平安笑著回應。 「平安這會兒過來,是有事?」 老潘頭問道。 「是有點事情。潘叔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潘叔家不是問我家借了半兩銀子嘛,我是來請潘叔把錢歸還。」 陳平安開門見山道。 他觀察到話音剛落,潘嬸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原來是這事兒啊。」老潘頭倒沒想到,陳平安說話這麼直接。「嗯,平安,這事情說的也比較突然,讓你潘叔想想。」 陳平安掛著笑意,慢悠悠地道:「那就請潘叔好好想想,不急,我就在這等著。」 老潘頭還真沒想到,陳平安會是這個反應。他還以為他這話一出,對方會先就此離開。見陳平安就等在這裡不走,他拿腔道。 「這樣,平安,你今日先回去,等你潘叔想清楚了再說。」 老潘頭話語敷衍,半點不提欠銀的事情,意思不言而喻。 第26章 利息 第26章 利息 「還請潘叔歸還。」 陳平安笑容不變,無視老潘頭的建議,堅持自己的觀點。 「平安,潘叔不是說了嘛。你這事提的太突然了,你潘叔我還沒個心裡準備。你先回去,明後日再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辦。」 老潘頭循循善誘道。 他話里的意識,還錢之事提的太突然,讓他沒有半點準備。感情這事情整的還是陳平安不對了。 要知道,這銀子欠的可是快一年了。正常一點的人家,都不用人提,自己就該主動來說這件事情了。就算,個別家裡確實是手頭比較緊,那也是說明情況,提前有商有量的,商量個還款時間,這樣對雙方來說都好,都有個時間節點。 老潘頭人老成精,框定了節奏。還倒打一耙,把明明是他自己沒主動提還錢的事,變成陳平安提還錢提的突然,給他帶來了困擾。 一般的少年人聽到這,就應該會感覺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唐突而導致對方如此困擾,如此一想,便是落入了老潘頭的節奏里。 「潘叔,欠銀之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潘叔是需要有什麼心裡準備嗎?不如說出來聽聽。」 你有你的節奏,我有的我的堅持。 聞言,老潘頭臉上的笑容徹底斂去。 「平安,你這一沒婚娶,二沒外債的,也不差這點錢,這麼著急還銀子幹嘛!左右都是街坊鄰居的,有必要如此嘛。又不是不還你!你潘叔不是說要再想想嘛!再說了,你好好的一個少年,一天到晚想著這點錢,說出去不嫌害臊嘛!」 潘嬸在一旁,陰陽怪氣道。 好一個轉移矛盾,反客為主!真不愧是兩口子! 對方不提外債倒也罷了,如今提起來,不免顯得有些可笑。 當初老陳頭,寧可借虎頭幫的高利貸,都沒來還借老潘頭家的銀子。 而陳平安又自己籌齊十四兩,還清了虎頭幫的欠銀。如今反倒被對方說成自己的不是。 他一天到晚想著這點錢!? 想著這點錢的,究竟是誰!?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退一萬步講,陳平安還錢,根本就不需要經過他們的同意。就算他們家裡沒錢,那也只能想辦法籌銀子先把他的銀子還了。 這事,放到哪裡都是他有道理。 半兩銀子,近一年時間,他沒要半點利息。 現在在對方的口裡,是他不顧街坊鄰居的,鑽到錢眼子裡了。 「潘叔,潘嬸,我差不差這點錢,和你們你們還不還錢,沒有半點關係。我就是顧及街坊鄰居的體面,這才上門來輕聲細語和你們商量這件事情。若真把事情傳出去,也不知道害臊,臉面無光的會是誰!?」 陳平安沒有發火,也沒帶著任何激動的情緒,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 陳平安說的慢,但是一通話,卻是把潘嬸一下子噎住了。 見陳平安把話說的這麼白,一旁的老潘頭臉色也馬上轉冷:「平安,又沒說不還錢。你至於這麼說話嘛!?」 「既然如此,那請潘叔歸還。」 「你先回去,幾日後還你!」老潘頭語氣冷冷地說道。 如果說老潘頭一開始就這麼說話,陳平安還真會依對方所言,給他們寬限幾日。不過現在恐怕是想多了。 「還請潘叔現在歸還!」 陳平安的態度堅決,說話擲地有聲。 潘家幾人徹底愣住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平安一個不足弱冠之齡的少年郎,在眼下這個場景里,竟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陳平安,你別太過分!」潘嬸開始扣大帽子,語氣也變得尖銳高昂,如同發癲的婆子:「說了幾日後還你,你至於逼這麼緊嘛!你這是不想我老潘家過下去啊!」 面對潘嬸這般舉動,陳平安依舊平靜,緩緩說道:「潘叔,街坊鄰居講究的是一個體面。你今日若是不還我錢,那就這體面你也就別要了。」 嘭! 潘叔一掌拍在桌面上,站立起身,怒氣沖沖。 「陳平安,你也知道都是街坊鄰居,我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這話說的還有沒有把你潘叔放在眼裡。」 說實話,老潘頭這滿臉怒容,怒氣沖沖地站起來,還是頗為唬人。 「小兔崽子,你怎麼說話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都是沒有錢。」 潘嬸發著瘋,用上了婦人們吵架的那一套。 不過,這一切對陳平安來說,卻是毫無意義。 「既然如此,那就鎮撫司見!」 說罷,陳平安便是抬腳便要往外走去。 見狀,老潘頭的氣勢猛地一滯。 鎮撫司!? 他還以為陳平安最多會去找里正,怎麼就扯到鎮撫司了!? 南泉里巷每一個街巷,都會設有一個里正,主要負責大大小小民事的協調。到里正那裡,他們家人多,耍耍無賴,還能混淆一些事情。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把這半兩銀子還掉。 但是去鎮撫司 這 老潘頭終於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面前的這個少年,並不是普通的少年人。那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當差的差役啊! 他客氣的時候,可以講究街坊鄰居的情誼,潘叔潘叔的叫著。但是不客氣的話,有的是手段炮製。 老陳頭死了,陳平安又表現得的太好說話了,他都忘記他吃官家飯的。 該死! 「等等!」 老潘頭終於是坐不住了,想要喊住陳平安。 只是,陳平安腳步依舊,絲毫沒有理他。 「平安,等等,等等。還錢,我馬上還!」 說罷,老潘頭馬上往裡屋跑去。 「老潘!」潘嬸想要攔住老潘頭,卻被老潘頭一把推開。這婆娘情緒上頭,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聞言,陳平安停下了腳步。 裡屋里傳來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沒一會,老潘頭便是拿著一黑布袋走了出來。 「平安,別動氣。銀子都在裡面了,你看看。」 老潘頭勉強擠著笑容道。 陳平安接過袋子,裡面有大錢,也有小錢。他數了下銀錢數量,緩緩抬頭,看向老潘頭。 「錢,不太對吧?」 「啊!怎麼會不對呢,我數過啊!袋子裡面一共是五百小錢,剛好是半兩銀子。」老潘頭著急忙慌地走上前。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老潘頭:「這裡面確實是五百小錢。借的是半兩銀子,按照市面上的普遍利息,快一年時間,還的應該是五百五十小錢。這裡面,還差五十小錢。」 第27章 風頭(q讀的朋友,你們好嗎 第27章 風頭(q讀的朋友,你們好嗎) 「平安,這」 老潘頭臉上原本就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徹底僵住。 「之前借銀的時候,可沒說是要還利息的啊!?」 「是啊!銀子都還你了,還提什麼利息的事兒。五十小錢,你這是在敲詐!」 潘嬸指指點點道。 「這傳出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看著面前的兩口子,陳平安的耐心一點點在消失。 「敲詐?我若是敲詐你們,那談的就是九出十三歸的理。而不是僅僅五十小錢!」 「借錢還息,天經地義!這事傳到哪去,都是我占理。戳脊梁骨之言,何從談起!?」 陳平安雙目有神,目光炯炯直視兩人,身上有著一股難言的氣勢。 平日裡撒潑慣了的潘嬸,此時如同被怔住了般,說不出半句。一旁的老潘頭的膽氣大失。 「平安,婦道人家胡亂說的,你別見怪。」 老潘頭訕笑著道。 「你再等等,我去拿錢。」 說著,老潘頭便是走進了裡屋。沒一會兒便是帶著一把小錢走了出來,遞給了陳平安。 接過小錢,確認數目無誤後,陳平安臉色平靜,態度既無要回利息後的得意猖狂,也無撕破臉皮後想要緩和關係。 「如此,那便兩清。」 「平安,這次都是你潘叔潘嬸的不是,你千萬別見怪。」老潘頭乾笑著,想要說上兩句緩和緩和氣氛。 只是,陳平安沒有聽完,便是帶著銀錢離去。 硬生生咽下後面準備說的幾句話,老潘頭長長地嘆息一聲:「後生可畏啊!看走眼了,這老陳家的竟是個厲害人物!」 他一直以為陳平安是個極好說話的,雖在鎮撫司里當差,但也注重街坊鄰居的情面,稍微用情理拿捏一二,便有苦自咽。誰知,這少年郎竟如此犀利。他引以為傲的手段,竟是招架不住。 這一次,不但惡了關係,還賠了本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老潘頭,這陳家小子做的真不厚道。我得出去說道說道,讓街坊鄰居的都知道他的嘴臉!」潘嬸湊了上來說道。 「你這婆娘!頭髮長見識短!」潘嬸不過來還好,這一過來讓老潘頭的滿肚子的惡氣正好有個地方發泄出來。「你說你沒事惹他幹什麼!本來咱們好生說道,沒準還不用還這五十小錢利息,現在倒好!」 「我招惹他!?還不是你個老登子,非說陳家就一半大小子,這銀子不著急還!現在好了,什麼怨都推到我頭上!」 潘嬸也不是一個好欺負,叉著腰怒氣沖沖道。 「你這婆娘!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你說,若不是你哪會如此?」 「給老娘滾蛋!」 老潘頭和潘嬸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一旁的兒子兒媳,看著爹娘公婆如此,只感覺臉皮發燙,害臊不已。 「爹,娘,你們都少說兩句。」小潘想勸兩句。 「滾,住嘴,還不是為了你娶媳婦!」 「」 陳平安回到家的時候,陳二丫早已擺好了菜,只等他回來了。 「哥哥,你回來了啊!」 見陳平安回來,陳二丫急忙上前把他手中的碗接了過來。 「嗯,回來了。」陳平安點頭。 「怎麼出去這麼久呀,菜都快涼了呢。」陳二丫放好了碗,回來把悶著菜的盤子紛紛拿了下來。 陳平安笑著把剛剛的事情和陳二丫簡單說了一遍。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小丫頭聽了胸膛鼓鼓,顯得很生氣。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陳平安倒是淡然。 如果人人都這麼講規矩的話,那要鎮撫司有什麼用!? 「哼!明明是借他們錢,到頭來還是我們的不是了。」 「哈哈,沒事。這不是解決了嘛。哦,對了,這些銀錢給你,明日裡記得再多買些肉。」 陳平安笑著把裝銀錢的袋子給了陳二丫。 有了這些銀錢,也能適當補貼補貼家用。他現在每晚吃肉,花銷可不小呢。 鹽巴,精米,肉食哪樣不要錢。 現在家裡還了欠銀,正是積蓄最空虛的時候。不過,往後倒是會好起來。 吃完飯後,陳平安幫著陳二丫一起洗了碗筷。然後便是在小院裡活動身體。 舒展活動得差不多,陳平安便是在砂石中,開始練習起鐵布衫。 練功練功,練得便是一個日日不倦! 在不斷的翻滾當中,陳平安的通體氣血和皮膚不斷受著刺激。 一個時辰後。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小成(13/40) 「痛快!痛快!」 從砂石中出來的陳平安皮膚通紅,滿是血絲。不過他的心情卻是舒暢無比。 早上2點經驗,晚上3點經驗,一天時間就是5點經驗。 按照這麼一個進度下去,他鐵布衫大成恐怕要不了幾天時間。第六天的早晨,他便能積累夠40點經驗。 「哥哥,我來幫你。」 陳二丫端著清水,小跑上來幫陳平安擦拭身體。 「嗯,囡囡真乖。」陳平安露出笑容。 這一夜,依舊是溫馨而又平穩。 第二日一大早,練習完兩次鐵布衫後,陳平安便去鎮撫司上差。 差前例會等待期間,他發現鄭世勇邊上圍著的差役比之前隱隱增加了不少。 「怎麼回事?」陳平安有些好奇。 按理說,鄭世勇雖是鄭差頭的親侄兒,但來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日尚短,還是個臨時差役,不應該能聚起這麼多人。 畢竟,為數不少的差役對於鄭世勇,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不過,陳平安的疑惑很快便在差前例會中得到了解答。 主持本次差前例會的,是嚴差頭。他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我們南泉里巷鎮撫司,真不愧是福運之地,當真是人才輩出啊。鄭世勇,大家都知道。才來沒多久。但就是他,在前日裡武道入門,正式邁入氣血一重!希望大家都能多多向鄭世勇學習,努力鍛鍊,武道入門,為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獻上一份力。」 嚴差頭的話音落下,周圍便是響起了一陣陣叫好聲,都是夸著鄭世勇和南泉里巷鎮撫司的。 「都是諸多大人們教導有方,這才有了我前日的突破。」 鄭世勇恰逢其會地站出來說了兩句。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定恪盡職守,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發光發熱。」 鄭世勇的話,迎來差役們的一片叫好聲,也迎來了嚴差頭的讚許。 只是不知,這差役們的叫好聲,有幾人是出自真心。 一旁的猴頭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陳平安看著出盡風頭的鄭世勇,心中不悲不喜。 第28章 氣血二重(求追讀) 第28章 氣血二重(求追讀) 天蒙蒙亮。 南泉里巷,梨花巷,陳家小院。 陳平安赤著上半身,在砂石堆中不斷翻滾著。堅銳無比的砂石與陳平安的皮膚不斷接觸刺激著。 砂石滾動,氣血翻騰。 如此持續了許久,陳平安的視線內出現了+1的經驗符號。 「成了!」 陳平安面露笑容,從砂石中站了起來。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一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小成(40/40) 距離宣布鄭世勇武道入門,已經過去了六日時間。就在宣布完鄭世勇武道入門後的兩日,他的正式差事便定了下來。 鎮撫司夜班值守。 南泉里巷鎮撫司內分工極細。像尋常的差事大體可以分成巡街、緝捕、值守、筆貼幾種。 值守這個職份,那可比巡街要好上太多了。值守值守,顧名思義那便是在鎮撫司內值守。這個差事,負責各項事務的調度匯總,直接向諸位差頭匯報。不但不用每日巡街,那是風吹不著日曬不著,還能經常性與諸位差頭接觸,實實在在是一個美差。 別說是差頭了,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里那高高在上的差司大人,副差司大人,也有不小機會能夠見著。 就算說不上話,但這般經常性的露臉,被差司或者副差司大人記在心裡,那也是一件極美的事。 別小看被差司大人記在心裡這麼一件小事,在關鍵時刻,那可是能決定一個人的前程。 入冊名額只有一個,但是功勞資歷符合的,卻有好幾人,那如何抉擇! 還不是差司大人說的算。 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那自然會差別對待。 這是鎮撫司的規矩上沒有講的,但又是明里暗裡約定俗成的規矩。 值守這個差事,一般來說唯有正式差役才能擔任。即使少部分的夜班值守,那也是資歷極老的幾個武道入門的臨時差役。 這鄭世勇雖說是武道入門,但資歷尚淺,在怎麼輪,也輪不到他。他最終定下的這個差事,中間若是沒有鄭差頭的影子在,那誰都不信。 不過,旁人是旁人,旁人之事如何,都與陳平安無關。 這些日子,他是日日吃肉,滋補身體。每日不間斷地練習鐵布衫,打熬身體,錘鍊氣血,積累修行經驗。 直到今日早上,他終於積累夠了40點修行經驗。 「來吧!」 陳平安面帶笑意,精神凝動,便是點在了鐵布衫後面若隱若現的加號上。 嘩啦啦~ 面板之上,40點經驗值瞬間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湧向他的眉心所在。 星光進入眉心,依舊是熟悉的感覺。 有關於鐵布衫練習、體悟、實戰、思考,各樣繁雜無比的信息不斷在陳平安的腦海中湧現。 這些信息並不是死搬硬套,而是通過了玄妙無比的方式,讓陳平安自己不斷地理解,消化。隨著星光入體的剎那,這些東西,便不再是外物,而是陳平安自己的經驗所得,乃是一點一滴日日不倦積累總結而來。 鐵布衫大成!皮如牛皮,可硬撼尋常刀劍。 雖然撼完之後,仍舊會受傷,但是卻能將傷勢減緩到最小程度。 中上之姿的武道修行者,需要花費十數年的苦功,日日不倦練習,方才能達到這等境界! 不僅僅是鐵布衫大成,陳平安通體的氣血也在玄乎莫名的引領下,邁入了一個新的台階。 氣血二重,練肉之境! 氣血一重是為煉皮!氣血二重是為煉肉。 氣血二重的境界,加上大成級別的鐵布衫,這意味著陳平安單靠自己,便能對付五六個手持刀械的成年壯漢。 若是他激進一些,採取以傷換命的打法,甚至能打七八個手持刀械的壯漢。 當然了,如果這麼打的話,他自己的結局也不會太好! 畢竟,鐵布衫雖然是外門硬功,但只是一本下乘功法,還做不到真真正正的無視刀劍。 如今,陳平安的實力若是展露出來,那放在南泉里巷裡,諸多幫派中,那也是叫得響的人物。即使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在正式差役里,他的實力也可以排在前十。 他年輕氣盛,氣血壯實,可不是那些年老力衰的大齡正式差役可以比的。 陳平安的眼眸閃動,目光便是放在了面前出現的面板上。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 武學:鐵布衫大成(0/100) 「氣血二重啊!」 陳平安的心中振奮。這意味著,他又邁入了一個新的台階。 「大成之後是圓滿。想要練習到鐵布衫圓滿,是需要100經驗值嗎?」 陳平安如此想著。 不過,由於等會還要上差,他沒有多花心思來想這些。現在,他剛剛突破境界,狀態完好,可以繼續練習兩次鐵布衫。 他早早知曉,今日便能能夠積攢夠足夠經驗,所以他今日起的比尋常更早。所以,留給他的時間倒是充裕。 他翻滾進入砂石之中,開始繼續練習鐵布衫。 大成後的鐵布衫,砂石對他的皮膚刺激效果減弱。 「看來是需要換成石塊了。」 練習過程中,陳平安心中想著。 視線之中,一連出現兩次+1的經驗符號。但陳平安發現,自己竟然還能再繼續練習。 「要不要繼續!?」 陳平安有些猶豫。 他今日起的早,留的時間確實是充裕。但若是再繼續練習的話,那時間就有點緊了。 「繼續!」 猶豫一會,陳平安最終下定決定。 「時間不等人,一絲一毫都不能浪費,再來!」 當+1的經驗符號再次出現的時候,陳平安簡單擦拭了下身子,草草穿上衣服。和陳二丫打了聲招呼,便直接跑出了院門外。 今天早上練習的時間有點長了,看時辰馬上就要到上差的時間了,由不得他不跑。 時辰雖然遲了,但陳平安的心情卻是極好。 大成後的鐵布衫,足以讓他一次性比較從容地獲得3點經驗。就算晚上衝擊4點經驗不行,那他一天也能夠積累到6點經驗。 如此以來,鐵布衫圓滿。指日可待! 就這麼,陳平安興沖沖地跑到鎮撫司門口。看時辰,他還沒有遲到。 陳平安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即將邁入鎮撫司大門的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 「急急躁躁的,像什麼樣?」 聞言,陳平安的臉色一僵。 第29章 田福亮 第29章 田福亮 身後的聲音渾厚,對陳平安來說是再熟悉不過。在每日的差前例會中,他時常能夠聽到。這是鄭差頭的聲音! 「鄭差頭。」 陳平安轉身連忙行禮道。 鄭差頭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留著一撇八字鬍。 「叫什麼名字?」 鄭差頭皺著眉頭,頗為不喜地看著陳平安。 「回鄭差頭話,小子陳平安。」 陳平安誠惶誠恐道。 不過他心中卻是平靜萬分。除了他的心性了得外,還是邁入氣血二重後底氣。內心的平靜,這是自然而然有的反應,並非刻意維持。 擁有金手指面板的他,在心態上面已經足以做到平視甚至是俯視鄭差頭。 當然,是從心態上,就面上而言,他暫時還是需要伏低做小。 「陳平安?」鄭差頭的面上閃過一絲思索。「是陳天安家的?」 「正是。」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惶恐,連忙應道。陳天安是他的父親,老陳頭的名字。 今天還有其他事情,鄭差頭無意和陳平安過多糾纏。另外,陳平安的態度中規中矩,除了方才的舉動外,倒沒有其他逾規,值得敲打的地方。 「在鎮撫司里,凡事都要講規矩。不講規矩的人,沒有人會喜歡。」 鄭差頭訓斥了陳平安一句後,沒有再理會,徑直走入鎮撫司內。 鎮撫司里的規矩,差役要來的比差頭早,臨時差役又要比正式差役來的早。一個不入冊的臨時差役,沒有讓正式差役,差頭們等的道理。 「鄭差頭教訓的是,小子陳平安明白。」陳平安低著頭,眼眸沉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裡他雖然出門遲,但一路緊趕慢趕,還是沒有遲到,但是 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鄭差頭來的比他早,這便夠了! 那他就是遲到了。 「鄭差頭!」 「鄭差頭早。」 「」 鎮撫司里時不時地有問好聲響起,這些都是差役們在向鄭差頭示好。 差頭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不過是中層,但卻有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威勢和權柄。 「差頭啊」 陳平安低著頭站在原地,直等到鄭差頭進門後十數息時間,他才走了進去。 方才在鎮撫司門口的發生的事,可是有不少差役可看到了。 見陳平安進來,有一些差役幸災樂禍,一副坐等看好戲的神色。也有差役高高掛起漠不關心,也有差役流露出同情。 走到老地方,不但猴頭和大山在了,就連難得一見的秦頭也同樣在。 「秦頭。」 陳平安先是打了聲招呼。 秦頭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平安,你沒事吧?」 猴頭一臉關心地問道。 「沒事。」陳平安微微擺手,示意不用在意。 「平安,今日是有什麼事情嗎?怎麼來的這麼遲?」大山悶悶地道。 「嗯,早上剛好碰上了點事,出門遲了一些。」陳平安回答道,看到猴頭大山兩人流露出關心的神色,然後又說了一句:「不過,事情都已經圓滿解決了。不用擔心。」 「解決了啊?嘿!猴頭我出手相助的機會可就沒了。平安,你是知道的,猴頭我最是熱心腸。」猴頭神態誇張地說道。 陳平安知道,對方是故意搞怪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在正常差役的眼裡,被差頭尤其是鄭差頭訓斥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最起碼是要難過幾日時間。 在其他行當得罪了管事,還能換一個行當,還能混出頭。但在鎮撫司里,絕無可能!得罪了差頭,要不就是賠罪直到差頭滿意,要不就是被碾壓灰塵里。 不過,陳平安今日這般倒還不止於說是得罪了鄭差頭。只是說在鄭差頭那裡,留下了一個壞印象。倒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只是,話雖如此,依舊不是一件好事。 「說起來今日鄭差頭怎麼來的這麼早?還有,其他幾位差頭也都來了?」陳平安目光轉了一圈,發現除了鄭差頭外,像嚴差頭,李差頭,黃差頭三人也都在了。 南泉里巷鎮撫司五位差頭,今日竟然來了四位。 「是啊,奇怪啊?」猴頭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難道,今天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秦頭,你老人家知道嗎?」猴頭問道。 「等會就知道了。」秦頭咧嘴一笑,露出深深的皺紋。 就在幾人小聲交流之間,鎮撫司門口又走進來了一人。 「劉差頭也來了?」猴頭一怔。 算上劉差頭的話,那五位差頭就都到齊了。今日這是怎麼了? 五位差頭全部到齊,除了兩個月才開一次的差事大會外,那可是極其罕見的。而差事大會,算算時間,還沒到呢。 鎮撫司內,帶著如此疑惑的,除了猴頭陳平安外,還有不少差役同樣如此。 按理說到現在,差前例會也應該開始了。只是,五位差頭站在高台上,沒有一人上前發言。 高台上,幾位差頭面朝鎮撫司大門,無人落座。高台下,眾差役靜靜等待。 「莫非」 看著眼前這般場景,陳平安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他看向一旁的猴頭,發現對方的臉上也掛著瞭然的神色。 「看來今天真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猴頭低聲說了一句。 陳平安輕輕點頭。 能讓幾位差頭這麼等的,在這南泉里巷鎮撫司里,恐怕也就只有兩位差司大人了。 南泉里巷差司,沈世康大人。副差司,田福亮大人。 鎮撫司內,五位差頭,上百差役,靜靜等待著。 萬眾矚目中,南泉里巷鎮撫司門口,走入了一人。 來人身穿玄色魚鱗服,腰佩雁翎刀,穿著皮靴,每一步都堅實有力。 魚鱗服,呈玄色,仿若從深海中撈起一般。上面的鱗片都是巧匠精心打造而成。在陽光的照耀下,鱗片上閃爍著幽深的光芒。 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中,唯有兩人才有資格身穿魚鱗服。 「拜見田大人!」 鎮撫司內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聲音。隨著聲音的響起,眾差役齊齊躬身拜倒。 在眾差役的躬身和拜見聲中,田福亮面色自若,一路走上高台,落座在最中央的大椅之上。 「都起來吧。」他淡淡地開口道。 迎接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齊聲。 「是,田大人。」 眾差役起身,陳平安同在其內。 PS:諸位大人,五一快樂啊。求票票~ 第30章 懸賞 第30章 懸賞 威風! 何等的威風! 平日裡淡定高冷,高高在上的差頭們,在見到田福亮的時候,也是滿面微笑,如春風撲面。 這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二把手,副差司田福亮的威風! 在這偌大的南泉里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看著高台上身穿魚鱗服的田福亮,陳平安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猴頭和大山的嚮往。尤其是猴頭,他的身軀在微微顫抖著。 不是懼怕,這是激動! 田福亮站在高台上,面朝眾差役環顧一圈。 往常差前例會一個個淡然自若坐在各自大椅上的差頭,此時一個也沒有坐下,都是站在田福亮的身後,面帶微笑,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諸位同僚,許久未見。今日觀看諸位的精氣神,當真不愧是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的精銳!」 田福亮開場說了一句場面話。 不過,再是場面話,眾人也只能靜靜地聽著。 接下來,田福亮也是漸漸展開話題。陳平安也是明白了身為副差司的田福亮,今天出席本次差前例會的緣由。 「懸賞榜文?」 「隔壁青柳里巷鎮撫司圍攻青魚幫,但是圍攻過程中,出現了一點意外。有極少部分的幫派成員成功突圍而出。根據情報,逃竄出來的青魚幫餘孽有部分流竄至南泉里巷。」 「青魚幫一個比虎頭幫還要強上幾分的幫派。在隔壁青柳里巷當中威勢極重。」 「這次逃出來的青魚幫餘孽有十數人,其中比較出名的是青魚幫副幫主比目魚,大頭目雜毛魚兩人。」 「根據最新情報,副幫主比目魚逃亡的路線應是往另外方向的七彎里巷而去。而大頭目雜毛魚則是往南泉里巷而來。」 「青魚幫副幫主比目魚,易筋有成,氣血三重圓滿的武道修為。鎮撫司里有為數不少的差頭,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都不是比目魚的對手。若有人能提供有效線索,賞銀十兩,記一中等功。若有人能當場擊斃或是抓捕,記一大功。」 「青魚幫大頭目雜毛魚,煉皮有成,邁入煉肉層次,氣血二重武道修為。若有人能提供有效線索,賞銀五兩,記一小功。若有人能當場擊斃或是抓捕,記一中等功,賞銀十兩。」 「此外,還有諸多青魚幫餘孽,懸賞榜文如下」 「」 隨著田福亮話題的繼續,底下有不少差役的眼睛在發亮。即使是陳平安,也隱隱有振奮之姿。 鎮撫司內,極重功勳! 無論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想要成為正式差役,還是正式差役想要成為預備差頭,差頭候補。還是差頭想要更進一步。 這些都與功勞二字,息息相關。 在鎮撫司內想要晉升,武道境界重要,但功勞也同樣重要。前者是基礎保障,後者是必備條件! 按部就班積累功勞,速度極慢。少則數年,多則十數年二十幾年。等有合適機會臨到,你年齡大了,氣血衰敗了,就輪不到你了。 所以,幾乎所有前程未定的差役臨時差役,都極其迫切地想獲得功勞。 而懸賞榜文,便是一個機會! 剛剛田福亮提到的大功,中等功,小功,都是不同程度的功勞劃分。當然,他口中的這些功勞,都是屬於里巷層次的大功中等功或是小功。 再往上,還有城區層次以及郡城層次的功勞。 當然了,到那等層次的功勞,那是大的每沒邊了。 一個里巷的中等功,便足以讓一名不入冊的臨時差役成為正式差役。一個大功,足以讓一個正式差役具備衝擊預備差頭的資格。 這樣的消息一出,在場的差役怎麼可能不激動。 當然了,正式差役想要衝擊預備差頭,除了功勞要滿足外,還需要有一定的武道修為要求。 「氣血二重!若是能當場擊斃,就能獲得一個中等功!氣血二重啊」 陳平安目視前方,心中暗暗想著。 他如今修為邁入氣血二重,但若是想要擊斃一個同等層次的武道修行者,恐怕力有未逮。 「若是我能邁入氣血二重圓滿那麼,就有極大的機會!」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高台上的田福亮又是宣布了一個消息,把眾差役的氣氛推到最高潮。 「對了,還有一個值得慶幸的消息,那就是不管是比目魚還是雜毛魚,兩人在突圍的時候,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勢,在短時間內實力要遠遠遜色於真實境界!」 田福亮此言一出,在場眾差役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 原先還有差役顧慮,就算他碰巧遇上了,但實力不濟,一個不好立功不成反而失了性命。但現在,他們成功的可能性無疑是大大增加。 「太好了!」 猴頭興奮拍了拍胸膛。 「平安,大山,就不說大功,中等功了,就是我如果能提供有效線索,也能獲得一個小功。就這麼一個小功,能節約我數年時間,算上之前我的功勞積累,那離正式差役就很近了!」 「是啊。」陳平安點了點頭。一旁的大山眼眸內也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雖然憨厚,但也不意味著傻。有這樣的機會出現,大山自然也是想抓住的。 「今日我們巡街,可要細緻些,好好地巡查巡查。」猴頭提議道。 得到陳平安大山兩人的一致同意。 「對了,秦頭,你有沒有興趣?」猴頭看向秦頭,眼眸內興奮依舊。 「老了老了,我就算了。這將來啊,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你們好好努力吧。」 秦頭擺手拒絕道,一副躺平擺爛的模樣。 聞言,猴頭不禁有些失望。要是能把秦頭拉進來的話,那他們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若是湊巧遇上了,有秦頭這氣血二重的戰力在,對付一個受了傷的雜毛魚,那也能穩穩壓制。 秦頭再怎麼氣血衰敗,年老力竭,那打起來也有氣血一重圓滿的水平。 宣布完懸賞榜文的信息後,田福亮面帶微笑。 「南泉里巷數萬百姓的安定,就盡皆仰賴諸位同僚了!」 「田大人言重了。」眾差役紛紛直言不敢。 PS:發書十多天,總算是三百收藏了!進度雖然有點慢,但還是可喜可賀。第一個里程碑,達成!下一個,五百收藏! 待萬收,諸君,破渭水! 第31章 門道(求追讀) 第31章 門道(求追讀) 鎮撫司掛的懸賞榜文,對陳平安來說,無疑是一個機會。 他正想著如何名正言順地盤到一個正式差役的身份,這瞌睡就送來了枕頭。 明面上,他只是一個不通武道的臨時差役。在金手指的幫助下,哪怕強如副差司田福亮,也無法看破他的真實光景。 他想要盤成正式差役,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展露出他真實的武道境界。然後再加上一定的功勞,那便可以順勢成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正式差役。 但是,這一條路,走不通! 他是如何武道入門的?修煉武學又是從哪裡來的?這氣血二重的武道修為又是怎麼來的? 這些都是坑,都是問題!陳平安無法解釋。 他過往的經歷和生活,清清楚楚,根本經不起查探。 所以,陳平安給自己規劃的路線是先想辦法在不展露武道修為的情況下,盤出一個正式差役的身份。成為正式差役之後,鎮撫司會按例賜下正式差役標配刀法,公門十三刀。 借著公門十三刀這一門刀法,他順勢武道入門,邁上武道修行。後面再一點一點展露自身的武道天資,坐實武道天才之名,以此在鎮撫司內逐漸嶄露頭角,直至獲得重用。 萬里長途從頭越,如今他正是要邁出第一步! 成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正式差役。 眼下,便是一個絕好的時機。 他若是能獲得一個中等功勞,那便能直接成為一名正式差役。屆時,幾乎所有的問題就可以順利成章的解決。 他若是成為正式差役,虎頭幫的月錢? 可笑! 就算他肯給,恐怕虎頭幫也不敢收! 南泉里巷的正式差役,代表的不單單是他自己,還有南泉里巷鎮撫司的牌面。 收南泉里巷鎮撫司正式差役家的月錢,虎頭幫這是老太公上吊,嫌命長了? 他若為正式差役,虎頭幫小虎爺敢堂而皇之破他家的門?潑皮六兒敢拍他家的桌?敢當面嘲諷於他? 這一切,他們都不敢! 而陳平安實際經歷的,他們卻敢!所缺少的,便是一個正式差役的身份。 很多事情,無能為力,那都是能力不夠!地位不夠!背景不夠! 陳平安沒有背景,他能依靠的就是他自己。把想要的東西一點一點地爭取過來,編織起他和囡囡的生活。 這一日的巡街,陳平安猴頭大山幾人巡得格外認真。就連中午偷閒摸魚的時間,都大大地縮短。只可惜,直至下差,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若是這麼容易就被他們發現,這青玉幫的餘孽也不可能突圍出來了。 「這人呢!躲哪去了?」 「雜毛魚啊雜毛魚,我猴頭的光明前途可就在你身上了?」 直到交腰牌和佩刀的時候,猴頭還念念不忘地說道。 陳平安拍了拍猴頭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眼神。 「不急!該來的總會來!」 「嗯,明日再來!」猴頭鬥志滿滿,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大山,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繼續!」 「嗯,知道了。」大山重重點頭。 幾人在鎮撫司告別,各自回家。 下差後,陳平安沒有直接回家,先是去了一趟張大伯家,說想要一些菱角分明石塊,數量大概和之前的砂石差不多。 張大伯剛好在家,欣然應允。 陳平安先給些銀錢,只是被對方連連拒絕。陳平安觀對方的神情也不是客套,當下就此作罷。心裡盤算著,後面怎麼還了這份人情。 回到家後,迎接陳平安的,依舊是陳二丫熟悉無比的笑顏。 「哥哥,回來了呀~準備吃飯咯!」 陳平安胸膛暖意涌流,滿滿的溫馨。 「好嘞。」 陳平安笑著應道,走進院子內。 有家的感覺,真好! 晚上吃完飯,陳平安便開始練習起鐵布衫。 他本以為能嘗試4點經驗,但最終還是只獲得了3點。 「等明日石塊來了,再試試!」 鐵布衫大成後,砂石的鍛鍊效果差了不少。連續刺激,效果減弱,像連續練習出4點經驗來,還是有點困難的。 第二日,陳平安練習完鐵布衫,獲得3點修行經驗後,便如往日一般上差。有了昨日的教訓,他今日比往常還要早上一些。 今日的差前例會,只來了兩名差頭。顯然,差頭來出席差前例會,不是什麼常態。身為差頭,在關鍵時候,露露面調度調度工作就差不多了。哪能像差役這般日日點卯啊。 例會後,陳平安同著猴頭大山兩人便開始了今日的巡街。 「大山,我和你說啊,你問的問題非常好。為什麼要叫田大人大人,而不是叫田副差司呢?好好聽好好說,這裡面可都是門道。」 「鎮撫司里啊,規矩森嚴。這一級隔著一級呢!不說討好上面,那至少不能得罪吧。所以啊,這好好說話,就是一門學問。」 「你這當眾見到副差司啊,差司大人不在場的情況下,是要叫副差司,叫大人!這是對他的尊重。也是對差司大人的尊重。既彰顯了副差司的地位,也無形中展示了對差司的敬畏。這麼一個稱呼,既不得罪副差司,也不得罪差司。」 「你這要是單獨見到副差司啊,那就不要再叫大人了。那要叫差司大人!可千萬別傻乎乎地叫一聲副差司大人。你這,擱人家面前打臉呢?他不知道自己是副差司啊,需要你說?」 「你這見到差司啊,不管什麼場合,那都是要叫差司大人!以示他的不一般,是南泉里巷獨一無二的存在!叫差司大人,是對他權威的彰顯和誠服。」 「當差司大人和副差司大人都在的時候,差司要叫差司大人,副差司要叫大人。」 「這些啊,都是門道。從書本上可學不來。都是猴頭我的領悟,大山,你可要好好記下。」 「」 這一路上,猴頭都在和大山展示著自己那深厚又紮實的偏門知識。陳平安在一旁也聽得有趣。 猴頭這小子,還真夠有趣的! 有他的逗趣,這一日的時間也過得特別得快。 這一日,他們依舊是一無所謂,沒有發現青魚幫餘孽的蹤影。 回到鎮撫司,猴頭四處打聽了一圈,便興沖沖地和兩人分享。 「平安,大山,還沒人發現青魚幫餘孽的蹤跡。還有機會。咱們,明日繼續!」 「嗯,明日繼續。」陳平安應了一聲。 第32章 小蟊賊 第32章 小蟊賊 梨花巷,陳家小院。 聽著邊上陳二丫勻稱的呼吸聲,陳平安躺在床上靜靜地思考著。 青魚幫雜毛魚。 懸賞榜文。 正式差役。 虎頭幫月錢。 一件件的事情在陳平安的腦海里相互交織著。 今日下差後,同著陳二丫吃飯吃飯到一半的時候,張大伯便把他要的石塊送過來了。 陳平安把院子裡的砂石清掉,又是同著張大伯挑來了好幾筐石塊。 砂石變成了石塊,讓陳平安練習鐵布衫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些。同樣獲得1點修行經驗,需要的時間比之前要少上不少。不但如此,今晚陳平安還一口氣練習了四次鐵布衫,成功獲得了4點修行經驗。 如此一來,早上3點經驗,晚上4點經驗,一日7點經驗。 再有十幾日的時間,他就可以將鐵布衫練到圓滿! 鐵布衫圓滿後,他手中就再沒有別的武學可以修行,如此他如今堪稱一日千里的修行進度就要慢下來,甚至是停滯。 「要在鐵布衫圓滿之前,成為鎮撫司正式差役!擁有正式差役身份後,順理成章獲得公門十三刀,如此一切就都走上正規,可以一點點展露修為!」 陳平安思想之際,視線內便是浮現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夠看見的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 武學:鐵布衫大成(13/100) 或許是青魚幫餘孽和懸賞榜文的事情,一連兩日沒有找到對方的蹤跡,陳平安的心裡有些患得患失。 往常極容易睡熟的他,今晚卻是久違的失眠了。各樣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亂竄。 窗外明月被烏雲遮蓋,月光暗淡,顯得極其昏暗。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翻進了院牆。在落地的剎那,響起了一道微不能聞的聲響。 這等程度的聲響,根本無法被常人察覺。 但是,卻瞞不過已經氣血二重的陳平安。 房間內,陳平安渾身一個激靈,神色猛地一變。 院子裡有人! 他身子緊繃,微微弓起。全神貫注感應著外面的情形。 他雖然沒有用眼睛去看,但是對方的聲音在他的耳朵中竟是形成了一個清晰無比的軌跡。 對方的腳步輕微,近乎無聲地進入了小廚房內。 「去廚房幹什麼?難道是偷吃的?」 然後,輕微無比的吱啊一聲。 陳平安知道對方是打開了廚房裡的櫥櫃門。 然後就是幾聲瓷碗碰撞聲。 腳步聲響起,對方離開了廚房,好像是在往他們這裡走來。 這一瞬,陳平安腦海中有萬般思緒划過。 對方是誰? 來幹什麼? 什麼目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 撲通!撲通! 陳平安的心跳在加速。 他已經做好了起身反擊的準備。 一步!兩步!三步! 陳平安估計著步數,再有幾步,他便翻身而起,將其一舉制服。 不知道怎的,到了這一刻,他的心竟是漸漸寧靜下來。仿若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之中。 陳平安暗暗數著數,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可突然,對方的腳步停了。停在原地大概三息時間,然後便轉身離去。 這一刻,陳平安的反應並不是放鬆了下來。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追! 借著暗淡的月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陳二丫。悄然間起身,等他剛剛臨近門口的時候,黑影剛剛翻出了院牆之外。 陳平安輕聲邁步,同樣翻上了院前,見黑影就在前方不遠處跑著,心中微松,便是同樣翻出院牆外。 已然邁入氣血二重的他,對身體有著極高的控制力,他的每一步都近乎做到毫無聲響。 他保持一定距離,偷摸跟著對方。 七彎八拐,大概小跑了小半刻鐘時間,黑影一下翻入了一間院落之中。 「這是到據點了?還是其他」 陳平安看著黑影進入院落,猶豫了一會。 稍微等了一會兒,他靠近院子,一下翻上院牆。 趴在院牆上,他環顧一圈,發現院子比他家要大上一些,但是雜草叢生。唯一有點生活氣的就是不遠處的那個木柴堆。他觀察了一會,沒發現對方的蹤跡。 「進去了嗎?」 陳平安猜測道。 確認院子裡沒人後,他便一下從院牆上翻身而下。 嘭! 他才剛落地,還未站穩身形,一旁的木柴堆竟是一下如炸飛了一般。一道黑影從木柴堆後飛撲而來。 對方身材高大,竟是高他整整一個頭。 呼! 勁風聲襲來,對方如沙包大的拳頭便臨近他的身前。 「不好!」 陳平安警兆連連作響。 他的思路還未徹底反應,但身體卻猶如本能一般,揮手去擋。 這是鐵布衫的實戰運用,來自星光入體後的記憶領悟。 砰! 對方的拳頭和陳平安的手臂狠狠地撞在一起。 磅礴無比的力道讓陳平安的腳步不禁向後退去幾步,只感覺一陣氣血翻騰。 「氣血二重!」 陳平安不好受,對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本以為這偷襲的一拳能將身後尾隨之人徹底打到,但沒曾想竟是踢到了鐵板。 也是在這一刻,陳平安借著朦朧的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 板寸頭,方臉,大耳,眼角有一條細長刀疤。 是青魚幫大頭目,雜毛魚! 陳平安臉上閃過興奮之色。 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曾想竟然這麼遇上了! 發現是踢到了鐵板,雜毛魚第一反應便是要跑。 對方的武道境界和他不分上下,但如今他傷勢未復,糾纏起來決不是對方對手。再者,若是動靜大了,引來鎮撫司夜巡差役,他必死無疑! 「哪裡跑!」 眼見雜毛魚要跑,陳平安哪裡會容許,當下大喝一聲,便是向他撲去。 「滾開!」 雜毛魚怒吼一聲,一個鞭腿便是向著陳平安踢來。 這一腳,有勁風撲面,力道十足。 普通人若是被踢實了,不死也要重傷。 但陳平安不管不顧,身形不變,雙手張開,打著硬抗他一腳,然後將其一把抱住的打算。 鞭腿重重地踢在陳平安的胸膛。 雜毛魚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 硬抗他這一腳,就算是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也絕不會好受。 看來對方還是年輕了,著急想把他留在這裡,反倒是給了他機會。 只是,下一刻,雜毛魚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這怎麼可能!?」 第33章 擊斃 第33章 擊斃 硬吃了雜毛魚的一記鞭腿,陳平安只感覺胸膛如同被重錘狠狠地錘了一下。 一瞬間,只感覺疼痛無比。但也就僅此而已。 鐵布衫大成的他,抗擊打能力極強,這一擊鞭腿能踢傷不擅硬功的氣血二重,但是對他來說,還頂得住! 鞭腿踢中他的瞬間,陳平安雙手順勢將其牢牢抓住。手臂猛地發力,一下將雜毛魚的拉了過來。 一瞬間,雜毛魚便失去了重心,向著陳平安倒來。 「怎麼可能!?」 雜毛魚面色驚駭。 雖然是在黑夜,但對方的體型一般,比他還要矮小一個頭,這幾點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地觀察到。 所以,在第一時間,打鬥經驗豐富的雜毛魚便排除了對方是修煉硬功的可能。大概率走的應該是靈巧類路線。所以,雜毛魚才採取了這簡單粗暴的一記鞭腿。 但是現在 面前這個清秀的少年,竟然修煉了一門外門硬功!? 眼下的形式,沒有時間讓雜毛魚多想。右腿傳來的磅礴力量,讓他瞬間失去重心,身形不穩。他上半身猛地向下,以被牢牢抓住的右腿為支點,腰部發力,借勢將左腿猛地抬起。 目標:對方的頭顱。 呼! 勁風襲來! 大成鐵布衫實戰經驗豐富的陳平安,在這一刻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他的手猛的一松,鬆開了對方的右腿,然後他右腳猛地發力,身形伴隨著右腳猛蹬騰空。 左腳彎曲,膝蓋上沖,帶著狂暴無比的力量向著雜毛魚的左腳而去。 著力點,正是雜毛魚最脆弱的膝蓋側面。 「不好!」 雜毛魚的臉色大變,他沒想到對方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個少年,反應竟然會如此之快。他著急地想要改變身形,只是身形近乎騰空,又無著力點的他,卻是無能為力。 「來不及了!」 咔嚓! 骨骼斷裂聲響起。 雜毛魚的左腿膝蓋被陳平安沖斷。兩者用力的方向不一樣,碰撞點不一樣,得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骨骼斷裂,讓雜毛魚臉色一陣潮紅。雙眸之中,因為疼痛而布滿了血絲。但堅韌無比的意志,卻是讓他強自堅持著。 他右腳落地,想要重新站穩身形後,給對方來上一記重拳。 只是,很顯然,陳平安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借著碰撞反衝之力,搶先一步落地的陳平安,雙腳一蹬便是向著雜毛魚的右腳踩踏而去。 踩踏的落點,正是雜毛魚即將落下的地方。 蓬! 雜毛魚只感覺自己的腳背已經要被踩斷了。 再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此刻像是失了智一般,重拳向著陳平安狂轟亂炸而去。 陳平安手臂頂在前方,護住頭部位置,硬撼對方的拳頭。 嘭!嘭!嘭! 拳拳到肉的觸感。 雜毛魚的力量不小,但陳平安卻是能將其招架。 對方的一頓輸出,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多的困擾。而且,由於雙腿近乎被廢,沒有步法的配合,導致雜毛魚的靈活近乎全失。 陳平安抓住機會,用胸膛硬抗了一拳作為代價,他的一拳高高舉起,向著雜毛魚的面門而去。 嘭!嘭! 近乎是同時響起的兩聲。 陳平安只感覺胸痛一悶,忍不住微微一頓。 而雜毛魚的面門突遭重擊,鼻血瞬間便是流了下來。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冒金光,有些搖搖晃晃。 陳平安強忍著胸口的不適,一個掃腿,便是將本就不穩的雜毛魚直接掃到在地。 然後,他左腳一蹬,身子騰空,以膝蓋作為武器,從上往下直撞雜毛魚的喉嚨所在。 「死!」 「不!」 雜毛魚驚恐地怒吼著。 如果不是被通緝,有錢也買不到吃食。他如何會在深夜偷盜吃食。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無意間選擇的一戶人家,竟然就宣告了他今晚的結局。 大風大浪里過來了,卻在陰溝里翻了船! 咔嚓! 膝蓋落下,伴隨著喉結粉碎。 青魚幫大頭目,雜毛魚,死! 但陳平安沒有絲毫停止,他的膝蓋不斷碾壓著雜毛魚的喉嚨,直到徹底不成型了,他這才停止。 陳平安的身子一癱,倒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呼!呼!呼!」 汗水濕了他的頭髮,他的手臂和大腿隱隱有些發顫。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實戰,根本不敢有絲毫保留。在剛剛那樣的場景下,他腦袋裡的想法就只有一個,就是弄死他!不能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果他稍稍懈怠,或有所保留的話,死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自己! 眼下,雜毛魚死,一切塵埃落定。緩過神來的陳平安,只感覺一切猶如夢一場。 腦海里走馬觀花般閃過方才打鬥的場景,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雜毛魚,死了? 就死在他的手上? 陳平安看著自己的雙手,腦袋只感覺一片空空。 這是他第一次打鬥,也是他第一次殺人。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陳平安的腦袋才逐漸清晰起來。 看著一旁雜毛魚的屍體,他沒有害怕,也沒有後悔,也沒有所謂的應急反應。 在接受了雜毛魚被他殺死的這個事實後,他的心反而是平靜了下來。 「是金手指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個世道?」 陳平安也弄不清楚究竟為什麼。他也不想弄清楚。 身為差役的他,見到過太多世間的真相。現在,他只要好好活著。帶著妹妹,能夠好好地活著,有尊嚴地活著。 不被任何人欺負,也不被任何人威脅,就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活著。 而想要得到這一切,陳平安知道,他需要有足夠的實力,需要有讓別人懼怕的地位。 對 地位! 陳平安的腦袋已經徹底清晰過來了。 「青魚幫大頭目雜毛魚,煉皮有成,邁入煉肉層次,氣血二重武道修為。若有人能提供有效線索,賞銀五兩,記一小功。若有人能當場擊斃或是抓捕,記一中等功,賞銀十兩。」 當場擊斃,記中等功! 黑夜當中,陳平安的眼睛在發光。 中等功!對他來說,就是正式差役的身份。 「對,需要趕快上報!」 陳平安瞬間弄明白了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 陳平安的腦袋裡有一個個念頭閃過。 「不能讓別人知道雜毛魚是我殺的,我的武道修為暫時還不能暴露了!現在暴露,功法的事倒能解釋,但這外功的練習過程若是深究下去,無法解釋。」 「現在怎麼辦?」 第34章 上報 第34章 上報 院子裡,陳平安的腦袋高速運轉著。 「雜毛魚死在我手裡的這一件事,是絕對不能暴露。現在的我經不起深究!」 「但想要獲得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中等功,又需要把雜毛魚死了的這件事情上報!」 「若有人能當場擊斃或是抓捕,記一中等功擊斃或是抓捕!雜毛魚已經死了,抓捕這個是不可能了!擊斃,擊斃」 「我又不能暴露是我擊斃的雜毛魚!這,是個死局。解不開!嗯!等等」 「我若是說我湊巧發現了苟延殘喘的雜毛魚,然後抓住機會偷襲,將他直接擊殺,這樣會不會合理一些!」 陳平安如此想著,又看了一眼脖子被碾得不成樣子的雜毛魚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麼說的話,現場一勘察就會被直接戳穿了。這樣恐怖的傷勢,絕對不可能是不入武道的他所能造成的。 「不但如此,再是苟延殘喘的雜毛魚,那都是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怎麼也不是明面上我一個武道不入門的臨時差役能夠對付的。」 「怎麼處理不管什麼方法,好像都有一定的風險。」 看著一旁的雜毛魚屍首,陳平安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娘的,我如果想要這一份中等功,不可能一點風險都不冒!拼了!」 陳平安猶豫許久,最終選擇一個可行性最高,也最能說的過去,各方面都還算合理的方案。 剛剛他一路尾隨,記得在在院子的不遠處,正好有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在。 他先是在院子裡忙活了一陣,抹去了一些痕跡,也收拾了下場景。然後輕悄悄地打開了院子門,去不遠處的路旁把那塊石頭搬了進來。 然後,他拿起石頭,向著雜毛魚的脖子處,膝蓋處,腳背處,狠狠地砸去。 用新傷口掩蓋掉了之前的傷勢後,他把石頭扔在一旁,掩上院門,便興沖沖地向著南泉里巷鎮撫司而去。 深夜的南泉里巷鎮撫司內,依舊是燈火通明。 按照鎮撫司的規矩,哪怕是在夜間,鎮撫司內最少要有一名差頭鎮守,以防備里巷內突發的不法之事。有差頭坐鎮鎮撫司,居中調度,那各樣不法之事造成的影響也往往能降到最低。 除了差頭坐鎮外,鎮撫司夜間還會有一些夜班值守在。此外,還有夜巡差役,兩人一班,巡查在各個街道和小巷之上。 當然,陳平安自己輪值過夜巡差役,清楚裡面的門道。除非,鎮撫司有什麼特殊的任務下發,或者是全城戒嚴的時候,夜巡差役才會兢兢業業地巡查一整夜。 否則的話,真到了深更半夜,四下無人的時候夜巡差役往往會找個僻靜的地方打個盹。還真不會傻愣愣地巡查一夜。 「是誰?」 夜間,南泉里巷鎮撫司門口,有兩名差役把守大門。畢竟是里巷重地,不會讓人隨便進出。 兩人見遠處,遙遙地有人向著鎮撫司跑來,看形跡絲毫沒有隱藏。當下,高聲呼喝道。 「是我!是我,臨時差役,陳平安。」 陳平安一邊跑一邊大聲回答著兩名差役的問話。 聽到陳平安的回答,兩名差役的臉色的神情微微一松。見對方跑到跟前,還真是往日裡經常能見到的面孔。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是平安啊,大晚上的,怎麼了?」 看著陳平安汗水浸濕了髮絲,浸潤了衣衫,還大口大口喘息著,兩名差役好奇地問道。 「我有重大發現,要找差頭稟報。」 陳平安一邊說著一邊向著鎮撫司內跑去。 兩名差役互相對視一眼,沒有攔陳平安。 「什麼事,這麼急?」 「不清楚,看他跑的這麼急匆匆的,應該事情不小。」 「家裡遭賊了?」 「或許吧。」 兩名差役有一搭沒一搭地交流著。兩人並沒有往青魚幫方面去想,畢竟在他們的眼裡,陳平安不過是一個武道未入門的普通人。 真要是遇上了青魚幫餘孽,哪還有命活啊! 進了鎮撫司大門,便是一大塊空地,再往前,高台的左側有一個門,後面便是一大排的差事房。像一些夜班值守,筆帖,都會在這些差事房裡辦事。 白日的時候,一間差事房裡應該有好幾人。不過晚上嘛,就只有一人值守了。 當然,陳平安要找的不是筆貼和夜班值守。他要找的是差頭,所以他要越過差事房,再往後。 那裡,才是差頭們辦公的地方。 只是,陳平安方才走到差事房,就剛好看到一個人從差事房裡面出來。 兩人剛好迎面碰上。 「你是?」 對方面帶疑惑地看著陳平安。 「鄭差役。」陳平安問好道。 他倒是沒想到好巧不巧地在這裡遇上了鄭世勇。不過,之前聽說鄭世勇正式定的差事是夜班值守,眼下出現在這倒也實屬正常。 「找哪位?」 鄭世勇只感覺對方有些眼熟。見陳平安要越過他往後走去,他一下攔在了對方的面前。 「鄭差役,我有事情找差頭。」 陳平安心裡掛念著事情,沒時間和鄭世勇寒暄。他只想著早點找到今晚的值守差頭把雜毛魚的事情給上報了 「找差頭啊,你叫什麼名字?」 鄭世勇帶著盤問的口氣,眼神中帶著審視。 還真別說,這怪不得說鄭世勇是鄭差頭的侄子呢。這才來南泉里巷鎮撫司沒多久,但是這說話的官威倒是挺足的。 「鄭差役,我叫陳平安,也是咱們鎮撫司的一名差役。」 陳平安只想著早點擺脫鄭世勇,抓緊把今晚的事情搞定。 陳平安這麼一說,鄭世勇倒是想起來了。他還確實有這麼一個同僚。只是,在鎮撫司里對方太不起眼了。所以,他剛剛一下子沒想起來。 「說吧,找差頭什麼事?我可以轉達。」 鄭世勇語氣中隱隱帶著點傲氣。這是一種滿滿的優越感導致的。 作為夜班值守,經常能夠和差頭接觸。在面對陳平安這樣不起眼的臨時差役,他確實是有優越的資本。 你丫的,這廝,怎麼這麼煩人! 陳平安只想著快點把他打發了,當下壓下心中的不耐煩,語氣平穩地說道。 「鄭差役,我這個事情比較重要,需要和差頭當面匯報。」 說罷,陳平安越過鄭世勇,向著後頭走去。 見陳平安這般,鄭世勇只感覺失了面子,臉色不太好看。 看著陳平安的背影,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珠子滴骨碌地一轉,便是脫口而出。 「陳平安,今天晚上差頭們都不在。你去了也是白去。真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說。」 第35章 謊言(上試水了,求追讀求票 第35章 謊言(上試水了,求追讀求票票) 鄭世勇的聲音在陳平安身後響起。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直向著差頭辦公的地方走去。 若是平常,陳平安還會面上賣鄭世勇幾分面子,回過頭寒暄兩句。但是此時,要事為重! 至於,鄭世勇說的差頭不在?他是半信半疑。 正常情況,鎮撫司內就一定會有一名差頭坐鎮。不在的可能性極小。 退一步講,就算差頭真的不在。那他也要自己親眼驗證過才行。 差頭辦公之地比差事房還要大上一些。差事房是好幾位值守差役共同辦公,而差頭辦公之地就只有差頭一人而已。 兩相對比,足以得見差頭的威勢和地位。 「真不在?」 陳平安看著面前漆黑一片的差頭公房,微微皺眉。 若差頭真的不在的話,那今晚麻煩了! 雜毛魚死的事情,他要儘快上報,不能等。雜毛魚的屍體還放在那間院子裡,若是等到明日,誰知道會不會被其他人發現,摘了果子。 所以,上報之事,他要在今晚落實。 本來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找到差頭直接向前稟報,但是現在差頭不在。 陳平安站在原地,陷入思考。 「說了差頭不在,你還過來!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聽勸。」 陳平安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陳平安回頭看去,正是鄭世勇。他正帶著一臉莫名意味地看著他。 「我身為夜班值守,你有什麼事情說於我,也都是一樣的。」 沒有理會鄭世勇話語中隱隱的嘲諷之意,陳平安看著鄭世勇露出一絲笑意。 「抱歉,鄭差役,剛剛是太過急切了。」 說罷,陳平安便是向著差事房走去。 雜毛魚的事情不能拖!今晚必須要解決!既然差頭不在,那他就去找今晚的值守。 「你走什麼?我不是說了嗎,找我也一樣。」 見陳平安要離去,鄭世勇快步向前,面色不悅,意圖攔住他。 這傢伙,哪來這麼多好奇心!? 陳平安心中腹議。 鄭世勇身為鎮撫司夜班值守,涉及到特殊事情,自然也有上報知悉的權利。 只是,穩妥起見,雜毛魚這件事情,陳平安還是不想告訴鄭世勇。方才也是故意沒有接鄭世勇的話茬。 「鄭差役,這是陳某的私事。找誰似乎不妨礙到你吧。」 本想著維持表面的和氣,但是這鄭世勇沒給他機會。越過鄭世勇,陳平安大步向前。 「好小子!」 鄭世勇看著陳平安的背影,面色陰沉。 陳平安走到差事房,看著其中一間裡面亮著燈油,便是敲響了門。 「進來!」 差事房內傳來了一道沉穩的聲音。 陳平安推開差事房門,露出一絲微笑走了進去。 差事房內坐著一名中年男子,體型壯實,看上去頗具力量之感。 南泉里巷鎮撫司正式差役,譚華聰。 譚華聰看著門口,發現進來的是陳平安。汗水浸濕了髮絲聳搭在頭皮上,衣衫也是汗跡斑斑,心中有些奇怪。 「譚頭。」陳平安走上前。「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上報。」 「何事?」 譚華聰一板一眼地問道,看上去正氣十足。 「就在不久前,我碰上雜毛魚了。」 「雜毛魚!」 譚華聰面色一怔。 「青魚幫餘孽雜毛魚。」 「正是。」陳平安點頭。 「他現在哪?是跑掉了嗎?」譚華聰激動地起來。對於眼下南泉里巷鎮撫司來說,這青魚幫餘孽的事情可是頭等大事。 「被我殺了?」陳平安平靜地說道。 「什麼!?」譚華聰面露驚色,一下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南泉里巷的一處院落內。 譚華聰看著院子裡的那具屍體,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陳平安。 「這麼說來,人真是你殺的?」 根據情報,青魚幫雜毛魚,那可是氣血二重的好手!就算他對上了也未必會有勝算。陳平安不過區區一個不入武道的臨時差役,殺了雜毛魚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譚頭。要說還真是我運氣好。沒想到青魚幫這雜毛魚竟然傷重到了這等地步!」說著,陳平安的臉上閃過一絲慶幸。「今夜,我本來在家裡睡覺。迷迷糊糊地聽到隔壁廚房有點動靜,我剛準備起身,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廚房裡出來。當時我就嚇得渾身激靈。不過,好在當了這麼久的鎮撫司差役,我的膽氣也算是被練出來了。我強忍著不出聲,偷偷地觀察著黑影的情況。黑影想要翻出院子,但一連試了好幾次這才翻了出去。」 「連翻出院牆都需要試好幾次?你家院牆有多高?」 譚華聰問道。 氣血二重想要翻出院牆不要太過簡單,不會嘗試好幾次才成功。 「和這間院子的差不多高,當時我觀察,他身上好像有什麼傷,好像每做一個動作都非常吃力。所以才試了好幾次這才翻出去。」 「嗯,你繼續。」譚華聰點頭。 「他翻出院牆以後,我本想著就這麼算了。但是想到我身為鎮撫司差役,這家裡還眼睜睜地看著遭賊了。我是越想越氣。想到他翻出我家院牆都這麼吃力,應該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所以我就偷偷地跟了出去。一直就跟他到了這個院子。」 「等等!」譚華聰打斷道。「你是說你跟了一路,對方都沒有發現!?」 「當時我也以為是沒發現。不過後面想來,他應該是在半途就發現我了。」 「為什麼這麼說?」 「對方進了這間院子,我以為他還是想偷東西。所以就直接翻牆翻了進來。」說到這裡,陳平安像是怕被譚華聰懷疑一樣,伸出手比了比他那看著有些淺薄的手臂。「譚頭,你別看我清瘦。實際上我平時也有在鍛鍊的。翻這樣高度的院牆,不是太大的問題。」 「嗯。」譚華聰點頭。這間院子的院牆確實不高,就比正常人高出一點點。只要掌握一定的技巧,甚至不需要技巧,翻進去並不是特別的難。 「誰知道,我剛剛翻進院牆。那個黑影就從這直接撲了出來。當時就把我嚇了一大跳。」 陳平安指了指一旁的木柴堆,心有餘悸地說道。 第36章 真假參半 第36章 真假參半 「你是說他是從這木柴堆裡面直接撲出來的?」 譚華聰看著木柴堆在的位置,又看了看和院牆間的距離。他似乎在想些什麼,然後又向著陳平安問道。 「你從那個位置翻進來的?」 「嗯?當時的情況,我心裡有點緊張還有點亂,記得不是很清楚。」陳平安思索了一陣。「讓我想想?」 其實,在院牆的哪個位置翻進來的,陳平安早已經設計好了。眼下這般思索,不過是為了讓事情顯得真實可信一點。 「應該是在這個位置!」陳平安在院牆邊踱了兩步,最後指著一處篤定道。 「這裡?」 「是的。」陳平安點頭道。 譚華聰走到陳平安指的院牆邊,又看了木柴堆的位置。估摸了下兩者的距離,發現沒有什麼問題,點了點頭,示意陳平安繼續說。 「他當時從這裡撲出來,我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就是懵的。不瞞譚頭,我雖然當了許久差役,但像這樣的情況,還真是沒遇見過。對方的身材高大,而且帶著果決,那氣勢真的把我嚇壞了。當時我腦袋就是一片空白,看著對方來勢洶洶,我第一反應就是直接蹲了下來。」 「蹲下來?」譚華聰一臉古怪地看著陳平安。 這大敵來臨,一看就是要他的命,他當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蹲下來? 不過 一個武道未曾入門的少年人,面對危險,這樣的反應好像才符合現實真實情況。 「是的,蹲下來。」陳平安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當時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就遵循本能反應直接蹲下了。也活該我命大。現在事後想來,我的這個反應好像是救了我一命。我當時這一蹲下,他好像直接撲到了牆上。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方竟然也倒下了。他這一倒下,我腦袋反而清晰了一點。我直接起身就想往院門口跑。 可對方起來的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我還沒到院門口,他這就飛起一腳向我踢來。我這沒有辦法,胸口硬生生吃了他一腳。那個力量直接就把我踢倒在地。」 陳平安拉起了衣衫,露出自己的胸膛給譚華聰看。 譚華聰借著火把的火光,放眼看去,發現陳平安的胸口果然有著一大塊血淤,一看便是被腿腳踢傷的。 「你是說,你一個普通人,硬生生地吃了雜毛魚的一腳?」譚華聰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平安。 「是的。」陳平安點頭。 「你吃了他一腳就受這麼點傷?現在竟然還站得起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陳平安疑惑地搖頭。「反正我當時就覺得胸口痛得不行。但是不知道怎麼就憑空生出了一股氣力,竟然直接站了起來。我才剛剛站起,對方的拳頭就已經過來了。這個拳頭他本來打的是我的腦袋,但是因為我突然站起來了,打的還是我的胸口。」 譚華聰看著陳平安那一大塊血瘀邊上的小塊血瘀,點了點頭。 「我吃了他一拳,當時怕極了。我沒想很多,直接向後跑。我往後面跑,他就追。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才追了幾步,竟然直接就摔倒了。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腳邊上剛好有塊石頭,看到他摔倒了,我拿起石頭直接沖了上去,向他的脖子砸了過去。 我砸了第一下,他還想反抗,一隻腳想踢過來。我想也沒想,用石頭直接砸。砸了他踢來的腳,又砸了他的脖子。後面他的反抗越來越弱,但是我不敢停。我就怕我停下來,死的就是我了。」 陳平安臉上閃過害怕。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嗯。」譚華聰沉穩地點了點頭。 他思考著陳平安說的話。 他聽來下事情大體都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倒是有兩個疑惑點。一個是以雜毛魚的武道修為來看,陳平安被踢一腳中了一拳,他身上的傷勢有些輕了。還有一個是過程當中雜毛魚摔倒的兩次。 陳平安看著譚華聰,滿臉的後怕。只是,在後怕的神色下,他的心裡隱隱有些緊張。 方才,他和譚華聰講的話,一半真一半假,真假參半。包括,院子裡的場景,都經過他的偽造和掩蓋。和他說的戰鬥過程大體符合。 只要不是最專業細緻的現場勘察,便查不出有什麼問題。 不過,雖然如此,在沒有得到譚華聰的認可之前,陳平安還是難掩有些緊張。不過這個情緒被他很好地隱藏起來。 有時候,不得不說,他還真有些演員的潛質。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的不錯!」譚華聰思考了許久,忍不住感嘆道。「要是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躺在這的,可能就是你了。」 「是啊。」陳平安也一臉的慶幸道。「可能是老頭子在天有靈,在保護著我吧。」 陳平安這麼一說,譚華聰倒是也想起了陳天安。 「嗯,行了。我知道了。真沒想到,青魚幫的雜毛魚,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就這麼陰差陽錯地死在你手上了。」 譚華聰聽下來的兩個疑惑,也暫時被他壓了下去。或許,為了突圍雜毛魚受的傷勢比他們想像的要重。重到想正常行動,可能都比較困難。 這也能解釋,對方拳腳的威力大減,還有走幾步便摔倒的事情。 想想也是,對方被鎮撫司通緝,空有錢財也沒地方買藥材和吃食。沒有足夠的食物和藥材,對方的傷勢恐怕只會越來越重。雜毛魚今晚去陳平安家偷吃的,也再正常不過。 當然了,這些也是譚華聰的合理推測。不一定是事實的真相。 只是,對譚華聰來講,只要確認院子裡死的是雜毛魚本人就行。至於過程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譚頭,那我這懸賞的事」 「嗯,我會記錄下來上報上去的。你放心。」譚華聰點點頭。「不過,現在也很晚了,現在記錄下來了,一下子也報不上去。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明日再說。」 「譚頭,不如我和你一起回鎮撫司把事情都記錄下來,剛好記錄的時候,有什麼過程細節譚頭也可以及時問我補充。」 涉及正式差役的身份,陳平安有些不放心,當下提議道。 譚華聰看了一眼陳平安一眼,明白對方的心思。 畢竟,事關中等功勞,是誰一下子都放心不下來。 「如此,那便一起回去吧。」譚華聰應允下來。 「好,謝謝譚頭。」陳平安臉上露出了笑容。 PS:新書免費,沒有收入,厚顏推薦一下老書《鼠鼠我啊只是小妖怪》《修煉就這麼簡單》《我的世界培育》(哦,對了,這本被屏蔽了)。 第37章 宣布 第37章 宣布 陳平安和譚華聰回到了鎮撫司後,譚華聰便是當著陳平安的面,開始記錄起相關細節。譚華聰寫完之後,陳平安又好生看了一遍,確認上面沒有什麼錯漏的地方。 「事情細節也都記錄了,屍體等差頭來了,也會第一時間確認封存的。天色晚了,陳平安,你就先回去吧。」譚華聰把記錄的書頁收好,放入抽屜內對著陳平安送客道。 「嗯,平安謝過譚頭。」陳平安點頭感謝,正準備走。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回身子對譚華聰說道:「譚頭,你看你這裡是否方便給個憑證什麼的。」 「怎麼?案件細節都記錄了,你還怕我坑了你?」 譚華聰面露不悅。 「沒,沒那的事。這不是我心裡不踏實嘛,想要個東西穩穩心情。」陳平安厚著臉皮道。 雖然事情大體已經是十拿九穩了,但是他還想要再保險一點。要個憑證什麼的,也能更放心一點。 陳平安面帶笑容地看著譚華聰。 譚華聰抬頭看了陳平安一會。 場面一時陷入了寂靜。 這是一場無形中的比拼,雖然從身份地位上看,兩者並不對等。 「拿去吧。」譚華聰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塊黑色的信鑒。信鑒不大,也就手指粗細。 「上面有特殊紋路,仿製難度很高。一般作為事情受理的憑證。你拿了這個,大可以安心。」 「謝謝譚頭體諒。」陳平安接過黑色信鑒,連連道謝。 譚華聰沒理陳平安。 陳平安道了幾聲謝後,便離開了差事房。走到鎮撫司的門口,兩個差役都還在。 「事情處理好了?」 有差役向著陳平安招呼道。他們剛剛看到了譚頭同他一起出去過。 「嗯,差不多了。」陳平安點頭。 離開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的心情有些暢快。 正式差役啊 想不到今夜的一番機緣巧合,竟然得了這麼大的一個好處。 不過,這個好處也是因為他實力足夠才得到的。換一個人,就算有同樣的遭遇,這一路跟上去,恐怕被雜毛魚幾拳活生生打死。 雜毛魚受的傷,遠沒有他刻意表述的那般嚴重。雖然不如正常的氣血二重,但還絕對保留著氣血一重圓滿的實力。 陳平安的胸口,至今還火辣辣地痛著呢。 回到家中,早已是後半夜了。陳二丫還睡著,不得不說,小丫頭的睡性確實不錯。在沒有什麼掛慮的情況下,睡得還是很沉的。 陳平安悄悄地爬進床鋪,閉上了眼睛。臨睡前,他還想著正式差役的事情。 明天,明天事情就會有結果了! 南泉里巷鎮撫司。 在陳平安走後,鄭世勇走進了譚華聰的差事房。鄭世勇在差事房內待了不少時間,然後便是一臉興沖沖地從差事房內出來向著差頭公房走去。到了差頭公房,他並沒有停下,而是向著再後側走去。那裡,有著一間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靜修房。 平日裡,唯有差司大人和副差司大人才會使用。 而今夜,鄭差頭就在那裡! 是的,他剛剛騙了陳平安。他隨意的一次欺騙,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一個收穫。 他敲響了靜修室的門。 「叔叔,是我,世勇。」鄭世勇敲著門,小聲地說道。 「進來。」 門內,傳來了鄭差頭的聲音。 聞言,鄭世勇推開門走了進去。 第二天一大早,陳平安便是接連練習了三次鐵布衫。這一晚,他基本沒睡多久。但邁入武道修行,氣血充盈的他,依舊是精神抖擻。像他目前這樣的情況,一兩天的睡眠不足並不會影響什麼。只要不是長時間如此就好。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 武學:鐵布衫大成(16/100) 看著面板上再次增加的經驗值,陳平安內心十分滿足。 擦拭完身體,在陳二丫的送別聲中,他便直奔南泉里巷鎮撫司。 「平安,你來了啊?」猴頭向著陳平安打著招呼道。 「猴頭。」陳平安笑著回應到,又朝著一旁的大山招呼道:「大山。」 「平安。」大山笑著招呼。 陳平安朝著周圍看了一圈,發現鄭世勇也早早的到了。周圍圍著一圈的差役,看上去風頭十足。 「平安,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陳平安的狀態被猴頭敏銳地發現。 「是啊,昨夜裡有好事。」 「好事?什麼好事?」猴頭好奇地問道。 「猴頭,大山,昨夜啊,我正在家裡睡著,沒想到」 陳平安剛剛開口。 這時,鎮撫司門口進來了一道身影。 「是鄭差頭。」 周圍的議論聲一下就安靜下來。 陳平安準備講的話,也停了下來。 鄭差頭一路走上了高台,穩穩地坐在了大椅之上。 「鄭差頭今天怎麼來這麼早?」猴頭小聲地問道。 陳平安搖搖頭。 心裡卻隱隱猜測著,會不會是和他昨晚的事情有關? 鄭差頭的到來,讓鎮撫司里顯得極為安靜。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五位差頭裡面,鄭差頭的威勢最重! 有遲來一些的差役,剛進鎮撫司大門,遙遙看到了高台上的鄭差頭,心情不禁一顫。著急忙慌地找了位置迅速站定。 過了好一會,鎮撫司門口又陸續進來了兩名差頭。嚴差頭和黃差頭。 眼見差役們都到齊了,鄭差頭便從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前面。 「諸位同僚,昨夜裡發生了一件事情。青魚幫餘孽雜毛魚伏誅!」 鄭差頭開場的第一句話就把氣氛徹底引爆。 「雜毛魚昨晚死了?」 「伏誅?誰殺的?」 「怎麼這麼快?」 「是哪位差頭出手了嗎?」 「」 底下差役議論紛紛,興致十足。 「平安,大山。正式差役正式差役,沒了!」 猴頭聽聞這個消息,哭喪著臉,捶胸頓首,感覺錯失了莫大機緣。 「猴頭。」陳平安正想安撫兩句,高台上的鄭差頭的聲音便是再次響起。 「安靜!」 聞言,底下差役紛紛噤聲。 「這次青魚幫餘孽雜毛魚順利伏誅,是因為鎮撫司臨時差役陳平安」 陳平安眼睛一亮。 來了! 要宣布了! 「提供有效線索。正式差役譚華聰,臨時差役鄭世勇通過有效線索,順利找到青魚幫餘孽雜毛魚。兩人聯手,共同誅殺雜毛魚。其中,由臨時差役鄭世勇施展最後一擊,將其就地擊斃,享受最大功勞。」 第38章 現實(求票票) 第38章 現實(求票票-) 什麼? 鄭差頭的聲音在耳旁環繞,陳平安整個人都是懵的。 是我提供有效線索,鄭世勇和譚華聰把雜毛魚擊斃了!? 這TM在開玩笑吧!? 一瞬間,陳平安的臉色便沉了下去。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不知是譚華聰聯合鄭世勇,還是鄭世勇聯合譚華聰,反正不管是誰聯合誰,他們兩個聯手就是把他的功勞給昧了。 好傢夥! 陳平安直呼好傢夥! 真的是有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陳平安的心裡醞釀著一股怒火。他有股衝動,要直接登上高台要與鄭世勇和譚華聰掰扯明白。 究竟是誰把雜毛魚給擊斃了! 但是理智讓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陳平安再是遲鈍也反應的過來,這兩人的背後一定有鄭差頭的影子。否則的話,絕不會如此迅速。 「相應的獎勵都會在明日的差前例會上一一兌現。好了,讓我們一起祝賀三位。」 鄭差頭的聲音落下,便響起了一眾差役的歡呼聲。 「世勇,厲害啊!」 「譚頭也不差啊。」 「厲害厲害!」 「」 「平安,恭喜你啊,等會你可得好好和我說說經過。」陳平安一旁的猴頭面露笑容,忍不住向陳平安道喜。 「平安,好樣的。」大山同樣如此,滿臉笑容,露出一嘴的大黃牙。 「嗯。」陳平安露出一絲笑容。 鄭差頭的講話結束,便意味著今日的差前例會同樣結束。接下來,在場差役就要各自分領任務,開啟一日的忙碌。 「猴頭,大山,你們先去領任務。我先去處理點事。」 陳平安撂下了這麼一句話,便是向著前方走去。 在那裡,鄭差頭和兩位差頭正相互交流著向後的差頭公房走去。 「鄭差頭。」 陳平安快步向前,聲音儘量保持謙和。 「是陳平安啊,有什麼事?」 鄭差頭停下了腳步,語氣倒還不錯,臉上帶著笑容。 「鄭差頭,關於剛剛您宣布的事情,您可能有誤會。雜毛魚是我當場擊斃的。」陳平安目光鎮定地看著鄭差頭。 看著陳平安認真之色,鄭差頭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他朝著其他兩位差頭示意了一下,示意他們先走。 「哦?你有什麼證據!?」 「關於擊斃的過程,在昨夜譚華聰譚頭都有檔案記錄。檔案信息一看便知,此外,譚頭還給了我這個作為憑證。」 說著,陳平安從懷裡取出了那黑色的信鑒。 「竟有此事?」鄭差頭詫異道:「如此,我倒是要好好了解了解。」 「小祖,去吧譚華聰和世勇叫過來!」鄭差頭遙遙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差役說道。 「是,鄭差頭。」被稱作小祖的年輕差役恭敬應聲道。 「走吧,去我公房說。」 說罷,鄭差頭便大步向後走去。 陳平安跟著鄭差頭,低著頭並不言語。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差頭公房。鄭差頭自顧自地落座在椅子上,並不理會陳平安。 兩人等了一會,那個年輕的差役便帶著譚華聰和鄭世勇過來。 「鄭差頭。」譚華聰和鄭世勇恭敬問好。 「嗯。」鄭振武,也就是鄭差頭,見到兩人進來微微點頭,開口道:「陳平安說,青魚幫餘孽雜毛魚是他擊斃的。是你們兩個昧了他的功勞,可有此事?」 「鄭差頭,絕無此事!」譚華聰連喊冤枉。 「是啊,叔鄭差頭,雜毛魚是我和譚頭兩人聯手擊斃!怎麼會是陳平安擊斃的呢!?雜毛魚再怎麼傷重,也不是他一個未入武道的臨時差役能擊斃的啊!」 鄭世勇語氣激動,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陳平安,你是何居心,竟然如此污衊我和譚頭!」 「世勇說的倒是沒錯。陳平安,你未入武道如何擊斃得了雜毛魚!?」鄭振武把目光放在了陳平安的身上,面露疑惑。 「鄭差頭,其中細節,昨夜裡譚華聰譚頭有詳細記錄。這是記錄信息後,譚華聰譚頭給的憑證。」陳平安從取出了那黑色的信鑒遞給了鄭振武。 鄭振武接過查看一番:「紋路無誤,確實是憑證信鑒。譚華聰,你有什麼說的?」 「鄭差頭,誤會啊!這個信鑒確實是我給的陳平安。檔案信息也確實記錄了。但上面記錄的只是陳平安通報有效線索之事啊!這個信鑒,並不能作為他擊斃雜毛魚的憑證啊!?兩者,毫不相干啊!此事,一看檔案信息便知,還請鄭差頭明鑑!」 譚華聰神色急切,激動地說道。 「那就去把存檔的檔案拿過來!」鄭振武拍板道。 「是。」譚華聰應了一聲,便直接跑出了公房。 「給了你通報線索的獎勵還不夠,還盯上了擊斃的功勞?陳平安你怎麼想的?你一個未入武道的普通人,拿什麼去擊斃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 鄭世勇滿臉嘲諷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臉色不變,沒有理會,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見陳平安不理會,鄭世勇感覺被咽了一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這種感覺比懟他還要難受些。 沒等多久,譚華聰便帶著存檔信息回來了。 「鄭差頭,這檔案已經封上了釉。絕無掉包可能,還請查看。」譚華聰把檔案遞給了鄭振武。 「嗯。」鄭振武點頭。撕開封釉,然後便查看起來。十數息後,鄭振武面色沉靜地抬起了頭,將檔案一把甩在了桌上,用淡漠地語氣對陳平安說道:「你自己過來看看。」 陳平安走上前,拿起檔案看了起來。這一看,他發現上面寫的信息和他昨夜描述確認查看的完全不一樣。很顯然,譚華聰掉了包。 只是,他沒有絲毫證據。 好! 真夠有意思的! 陳平安心中憋著一股怒火,面色卻是格外的平靜。他放下檔案,看著鄭差頭的眼睛。 「如此,是我搞錯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什麼瓷都敢亂碰!」鄭世勇陰陽怪氣道。 陳平安看了鄭世勇一眼,又看了一眼譚華聰,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去。 「叔叔,你看他什麼態度!一點招呼不打,這也太不給你面子了!」 鄭世勇氣急道。 「年輕人,有點火氣正常。他會想明白的。」 鄭振武淡淡地說道。 「倒是你」 「我怎麼了?」 鄭世勇滿不在乎道。 鄭振武看了鄭世勇好一會兒,直看得鄭世勇不太自在。 「下不為例!」 「啊?」 「好了,都出去吧。」鄭振武開口送客。 「謝鄭差頭為我們做主。」譚華聰感激道。 「那叔叔,我走了。」鄭世勇道了一聲,便同著譚華聰一同離去。 離開了差頭公房,譚華聰臉色閃過一絲擔憂,小聲地向著鄭世勇說道。 「世勇,你說這樣真的沒事嗎?」 「你之前的檔案燒了吧?」 「燒了。」 「燒了那就沒事,他一個武道未入門的臨時差役,擊斃氣血二重的雜毛魚,這事本來就不合理。再說了,有叔叔給我們做主。這事就算鬧到差司大人那,也都是我們有理。放心吧,沒事!」 鄭世勇自信滿滿道。 PS:五百收藏了~ 第39章 心境(求追讀) 第39章 心境(求追讀~) 陳平安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差頭公房。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件事的結局。只是,他還是去找了鄭差頭。 現在,他可以完全確信了。 這件事情,和鄭差頭也脫不了干係。如果沒有鄭差頭為他們保駕護航的話,想要昧了他的功勞,絕不會如此簡單。 還有 他最薄弱的一點,沒辦法自證清白最大的原因是,在明面上他只是一個不通武道的普通人! 武學功法用一些手法確實可以解釋,但少了必備的練習過程和藥石,他就不能展露自己的武道修為。不能展露武道修為,就不能證明雜毛魚就是他殺的。 他無疑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平安,恭喜啊,恭喜!你小子,不聲不響地就干成了這麼一件大事。來和我說說,昨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平安走到鎮撫司門口的時候,猴頭和大山早已等在那裡了。才剛一碰面,猴頭就輕輕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嘶!」 陳平安一陣嘶啞咧嘴。 「平安,你開玩笑的吧!我可沒用力。」 猴頭嚇了一跳。 「沒!這裡剛好有傷口。」陳平安掀起了衣衫,露出了滿是血淤的胸口。 「這怎麼回事?」猴頭關心道。這傷看著可不太輕啊。 「還不是雜毛魚的事!邊走邊說吧!」 「嗯,好。」 走出了鎮撫司,陳平安便和猴頭大山講著昨夜發生的事情。 不過,關於他擊斃雜毛魚的事兒,並沒有告知猴頭。只是順著鄭差頭宣布的事情,他簡單說了下自己是怎麼發現線索的。結果臨了還是被踢了一腳。 猴頭這人講義氣地很,陳平安怕講了事實的真相,猴頭這人愣得很,直接給他出頭去了。到時候,事情沒辦成,結果還牽連了猴頭自己。 巡街的時候,猴頭和大山兩人倒是開心得很。陳平安通報了線索,可以賞銀五兩,記一小功。他們由衷地為他高興。最後還鬧著,讓陳平安請客。 「好,待賞銀髮下來,一定請客。」陳平安爽快地應了下來。 對於這兩個夥伴,他還是比較珍視的。 一整個白日,倒是歡樂不斷。連帶著陳平安心中的那股火,也消退了些。 不過 這件事情,還沒有完! 回到家中,陳二丫正好在煮餃子。她燒的量可不少,整整一大鍋。 「哥哥~回來了呀~今晚吃餃子!」 陳二丫彎著眼睛,露出一對小虎牙。 「好啊,餃子好啊!」 陳平安滿臉笑容。白日裡所有的疲憊,仿佛在這一刻全部得到了消解。 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陳二丫,陳平安突然改了注意。 或許,他白日裡的想法太過激進了!風險太大!一旦暴露,後果他承擔不起! 嗯,至少目前的他,承擔不起! 如果就他一個人的話,也就算了。但是他還有妹妹啊。 白天,陳平安的想法很簡單。 那就是,噶了他們! 鄭世勇和譚華聰敢昧了他的功勞,死去吧!今天晚上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欺負錯了對象! 嗯! 白日的想法還是太衝動了! 鄭世勇暫且不說,譚華聰那可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正式差役。他若是死了,可不是什麼消失,必然會專門的人來調查。 來調查的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那都是專業的緝捕人員。 這一調查,必然會調查到他的身上。如此一來,風險極大! 看著陳二丫,陳平安有些猶豫了。 或許 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受一些委屈!忍不住要失去理智,破罐子破摔的時候,請想一想你的身後,是否有關心你的人。 在你實力不夠的時候,請先忍耐下來,學會和時間做朋友! 總有一日,你會揚眉吐氣,把一切的委屈,都tm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哥哥,開飯咯~」 陳二丫笑嘻嘻地端著一大盤餃子出來。 「囡囡好棒!」陳平安臉上露出了笑容,也趕忙上去幫忙。 陳平安的飯量很大,晚上陳二丫煮的大部分餃子都落入他的嘴巴里。 吃完飯後,陳平安熱身熱身,便開始了今晚的鐵布衫練習。 只是,才剛剛脫了衣衫。陳二丫便發現了他胸口的血淤。 「哥哥,你胸口怎麼了?」 早晨的時候,陳二丫在忙活著早餐,並沒有發現陳平安胸前的傷勢。現在倒是看清楚了,不由有些心疼。 「沒事,中午的時候切磋不小心受傷了。」陳平安不想妹妹有太多的擔心,隨便編了一個瞎話應付過去。 他赤著上半身,走入了石塊堆里,開始在裡面不斷翻滾著。 翻滾之中,白日裡的場景不斷在他的腦海里閃過。 嗯! 他有金手指面板,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相比較絕大部分人的毫無希望,他的未來是充滿的希望。他註定是要光芒萬丈!絕對不能在還弱小的時候,就傻乎乎地賭上性命去報仇。 仇也報!但命更要留! 如今的他,才氣血二重,練肉階段!他若是氣血三重,易筋!氣血四重,鍛骨!若是再往上! 這些事,都不是事兒。都是小事!區區一個正式差役的名額何足掛齒! 陳平安不斷練習著鐵布衫。 正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 越想越氣! 陳平安重重地一拳砸在了石塊上。 TM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不是君子,最多兩個月,我必報此仇! 嘭!嘭!嘭! 陳平安在石塊堆裡面不斷翻滾,在翻滾的過程中不斷拍打著石塊。 隨著時間的繼續,他的視線內,接連有經驗符號閃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 武學:鐵布衫大成(20/100) 陳平安從石塊堆里爬了起來,不知道是心中發了誓,還是發泄了一通的緣故,他的心情竟然有些舒暢。 「武道修行,之所以是修行修行,那是因為,不但要習武,還更要修心!空有力量,沒有心性,到頭來都是空!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一點小坎坷,在往後的日子裡回過頭看,這些都不是事!」 「武道修行,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波折和坎坷。若是隨便一個坎坷都影響了我的心態。那說明我也就那樣!」 「習武之人,要有勇有謀,寵辱不驚的氣度,也要有殺伐果斷,銳意進取的心。今日這一遭,我記了。但最多兩個月,必要有個交待!如此才方為張弛有度,隨心所欲!」 「」 心念通透,念頭通達,陳平安只感覺心境仿佛都升華了。 這一夜,陳平安睡得格外香甜。 第40章 二重圓滿(求追讀) 第40章 二重圓滿(求追讀~) 一大早,陳平安練習完鐵布衫後,吃了早飯便前往南泉里巷鎮撫司上差。 今日的差前例會,五大差頭盡皆到齊,因為有副差司田福亮參與本次例會。 在高台上講話的田福亮,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南城鎮撫司的懸賞榜文才頒布了沒多久,南泉里巷就擊斃了青魚幫餘孽雜毛魚。這事情上報到南城鎮撫司,那可是大大地長臉啊。 田福亮還記得,昨日匯報的時候,青柳里巷的差司和副差司當時臉都綠了。 「鄭世勇和譚華聰聯手,擊斃青魚幫餘孽雜毛魚。其中鄭世勇給與最後一擊,記中等功,賞銀十兩。譚華聰輔助有功,記兩小功,賞銀五兩,陳平安提供線索有功,記一小功,賞銀五兩。」 田福亮宣布著懸賞表彰結果。 「鄭世勇,譚華聰,陳平安,你們,都是我南泉里巷的精銳!我很高興。」田福亮大肆地夸著三人。「尤其是鄭世勇,方才加入我南泉里巷鎮撫司沒多久,就立下這麼大的功勞!關於入冊的事情,已經上報到南城鎮撫司了。我很好看你!未來潛力無限!」 田福亮的話,讓底下的鄭世勇面色狂喜。 能被田福亮當著這麼多差役的面表揚,這樣的經歷屬實是榮耀無比。有田福亮的帶頭,周圍的差役也不吝讚美。一聲聲的讚美聲,這讓鄭世勇有些飄飄然。 「都是差司大人,田大人,還有諸位差頭教導有方,方才有世勇今日的功勞。」 鄭世勇滿面紅光,聲音高昂。 「好,不錯。」鄭世勇的回話讓田福亮很滿意。這個年輕人倒是個會來事的人,可以培養! 鄭振武站在田福亮身後,心情也是不錯。鄭世勇有功,他的臉上也有榮光。 譚華聰站在眾多差役中,笑容滿面。 有鄭世勇頂在前面,他不過是順手編了一通瞎話,就憑白得了兩小功。眼下看來,這事做的顯然沒有絲毫風險。 很明顯,陳平安那小子還是想通了! 如此想著,譚華聰看了看陳平安所在的那個角落。只見少年一臉的平靜,眼眸深邃,不知在想著什麼。 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懸賞表彰,很順利地介紹落幕。臨了的時候,田福亮還單獨把鄭世勇叫了過去。 「平安,五兩賞銀髮下來了!快,請客請客!」 猴頭興奮地說著。就好像是他自己領了這五兩銀子的賞一般。 「好,請客。」陳平安笑著道。 「五兩銀子啊,這可是好幾個月的月俸啊,得好好宰你一頓,嗯,我好好想想」猴頭作低頭沉思狀。 「大山,你呢?想吃什麼。」陳平安問道。 「我都可以。」大山憨笑著。 氛圍輕鬆,幾人離開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一整個上午,猴頭叫囂著要好好宰陳平安一頓。可真到了中午,就吃了碗面。 陳平安想著要請他們吃點好吃的,只是猴頭路過一家麵攤非要說這家麵攤和他有緣,就要吃這家,大山也在一旁幫腔,最後無奈,就依著他們吃了碗面。 吃麵的時候,猴頭還大呼小叫著,要把陳平安吃破產。在他點面上,十分豪氣地讓老闆加了塊大排。 就在那裡差前例會後的幾日,鄭世勇的入冊事宜,南城鎮撫司也徹底批覆了下來。 南泉里巷鎮撫司臨時差役,鄭世勇。名字編寫入冊,正式升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役。 得賜佩刀,下差後無需上交,擁有實時佩刀之權。得賜腰牌,可證正式差役身份。此外,還一同賜下了公門十三刀。 鄭世勇身上原本的臨時差役的皂服,也換成了青色布衣,交領,窄袖長袍,腰間繫著紅色織帶的正式差役公服,站在眾差役中間,頗為威風。 這可是有不少臨時差役羨慕得不行,紛紛圍在鄭世勇的身邊。就算是那些資深的正式差役,也多有交好之意。 從目前身份而言,鄭世勇便已經和他們持平了。更何況,對方不但有鄭差頭的關係。這幾日更是得了副差司田福亮的看重。未來前程一片光明! 假以時日,未必不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里位高權重的一位差頭。 不過,這一切,都與陳平安無關。 正式差役 陳平安的心情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他依舊是同著猴頭大山巡著街,練習著鐵布衫。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過的極其充實。中間,他還休沐了一日,比正常時日多積累到了幾點鐵布衫修行經驗。 這一天晚上,陳平安在自家的小院子裡練習著鐵布衫。 一個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在陳平安的眼前浮現。 「成了!」 看著面板上若隱若現的加號,陳平安的臉上閃過喜色。 沒有絲毫猶豫,他精神凝動,便是點在了加號上。 嘩啦啦~ 經驗值攪動,點點星光湧向眉心。 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來,繁雜無比的信息不斷地湧入他的腦海。 這些關於鐵布衫的經驗感悟,仿佛都是他日夜不斷苦修,實戰感悟,經驗復盤,自身感悟收穫到的。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 陳平安身上的變化,不僅僅是關於鐵布衫的經驗感悟,更有身上氣血和皮膜的變化。此時的陳平安,氣血充盈,力量再增。原先便比擬牛皮的皮膜變得更加的堅實。就仿佛是兩層厚實無比的牛皮迭加在了一起。 鐵布衫圓滿!氣血二重圓滿! 虎頭幫的小虎爺,也不過是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境界。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陳平安就從一個不通武道的普通人和小虎爺境界持平。 在南泉里巷的眾多差役里,陳平安的實力也已經走到了頂點,代表著正式差役的巔峰。再往上,那就是差頭的層級。 「拖了這麼幾日,氣血二重圓滿,該去黑市了。」 陳平安擦拭完身體,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衣衫。 鐵布衫圓滿,沒有武學功法,他的武道修行就會停滯不前。基於此,陳平安自然早早做了準備。 五天前的晚上,他去了趟黑市,花了不小心思,找到了合適的渠道。在有限的預算內,他在黑市里定了一本手抄版的下乘武學。 實際上如果不是囊中羞澀,陳平安一定會選在城中的寶閣里買武學功法。 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習武了。 可惜啊! 他錢不夠! 比起寶閣內動輒十兩數十兩的武學價格,黑市無疑要有性價比的多! 約定交易的時間,便是今晚。 PS:莫急莫急,後面主角一定爽歪歪。大殺四方,鎮壓一切不服!我即是規矩,即是天下大勢,誰敢忤逆!殺無赦! 需要一點點時間。大綱細綱已經做到三百章開外了,後面的劇情我也很期待。 第41章 肥羊(求追讀) 第41章 肥羊(求追讀~) 「囡囡,我出去一趟,回來估計有點晚,等會你就先睡吧。」 要出發去黑市,陳平安對陳二丫說道。 「哥哥,要出去啊」 陳二丫微微皺著眉頭。算算時日,還沒有到陳平安夜巡的日子,今晚出去的話 「嗯,去黑市處理點事情。」 陳平安點頭。不過,他說出來自然不會讓陳二丫過分擔心。 陳平安徑直走到廚房,單手便是將水缸一把提起。 「哥哥,這」小丫頭驚得張大了嘴。 這才幾天時間啊,哥哥的力氣就又變大了。 「放心了吧。」 陳平安笑著道。水缸被他放在地上,裡面的水盪啊盪的。 「嗯,放心了。哥哥真厲害。」小丫頭眯起了眼睛。 拿上了銀兩,把砍柴刀放在腰間,陳平安和陳二丫告別一聲,便是離開了院落。 如今他氣血二重圓滿,體力和速度比之前要更快。沒花費太多的時間,他便來到了黑市附近。 戴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黑色頭套,陳平安便是向著黑市走去。 之前的黑布蒙面隱藏能力很顯然沒有頭套好。頭套不但牢靠,而且能遮掩的地方更多。 黑市入口處,依舊是那一個身材雄壯的大漢。 「入市繳納兩個小錢,裡面禁止打鬥,否則後果自負!」 繳納了銀錢,陳平安順利走入黑市內。 今晚黑市裡的人同樣不少。他環顧了一圈,便是向著不遠處的愧樹走去。 愧樹下,站著一個人。這個人身量高大,但是卻不是特別強壯。他臉上蒙著布,上面帶著一個頭巾。眼見陳平安走過來,他的眼睛一亮。 「來了啊!」 「來了。」陳平安聲音故作沙啞,點頭道。「貨呢?」 「貨帶過來了。」瘦高個兒從懷裡小心地拿出了用黑布包裹著的物件。「我和你說,這玩意可不好弄!你帶的錢呢?」 陳平安亮了亮帶過來的銀子。 瘦高個兒伸手就要來拿,陳平安一下縮回了手。 「要先驗貨!」 「好!」瘦高個兒應了一聲,便將黑布一一展開,露出了裡面的一本書冊。他拿起書冊,上面的文字展現在了陳平安眼前。 飛蝗投擲法! 瘦高個掀開了封面,第一頁的內容呈現。 陳平安目光聚焦,極為仔細地開始查閱起來。 「下一頁。」 聞言,瘦高個兒翻開了第二頁。陳平安繼續查看。 如此,陳平安一連看到了第三頁。當他繼續想看下去的時候,瘦高個兒一把將書冊合攏。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都看了三頁了,看出是真貨了吧!五兩銀子,給錢!」 「才看了三頁,誰知道你後面是不是敷衍了事隨便編寫。若是後面都是空白,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陳平安搖頭道。 「怎麼著?你還想全部都看完啊!」瘦高個兒把書冊收入懷中,眼睛閃著精明:「到哪都沒這個理!東西我給你帶來了,你要是覺得好,那就趕快給錢!」 「把後面的幾頁都給我翻一翻,我看看是不是都寫了字!」陳平安也知道自己開始的要求對方不會接受,當下退一步道。 「好。」瘦高個兒點頭,草草將書冊在陳平安眼前翻了一遍。可惜,他翻的速度太快,陳平安每頁上的內容沒怎麼看清。 「好吧。」陳平安心中嘆息一聲,放下了白嫖的念頭。他有金手指面板,只要讓他完完全全地看上一遍,就可以被收錄下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省了這買功法的五兩銀子。 不過,對方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好,我把錢給你,你把書冊給我,但是交易完了,你不能走。要在我邊上等我把內容看完!」陳平安說道。 「內容看完了?」瘦高個兒疑惑地看著陳平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對。」陳平安點頭。 「好,可以。但是我先說好,這功法和旁的東西不一樣。一旦交易了,那就不允許反悔!」瘦高個兒一臉警惕地看著陳平安。 「只要你的東西是真的,就沒問題。」陳平安點頭。 說罷,兩人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成了交易。 拿到書冊後,陳平安就在原地開始翻開起來。 書冊並不是特別厚,陳平安一目三行看的速度極快,不過小半刻鐘的時間,他便將一整本書冊完全看完。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未入門(0/5) 「是真的!」看著金手指面板成功收錄了飛蝗投擲法,陳平安的心情一松。 好在對方沒坑他,不然就算他發現了,想要要回銀錢也是麻煩,少不了扯皮。 「可以了。你走吧。」陳平安收起了書冊,對著瘦高個兒點頭道。 「爽快!後面有什麼功法的需要可以再找我!」瘦高個兒道了一聲,便是快步離去。 交易達成,陳平安也沒有留在黑市的想法。囡囡可還在家裡等著他呢。 黑市口,那名身材雄壯的大漢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站著。 「出了黑市,安全概不負責,風險自擔。」 出黑市的時候,陳平安故意靠得大漢近了些,在他的身邊路過,這一次他隱隱感知到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在氣血二重上面應該浸淫了許久,但還未氣血二重圓滿。 有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每晚守在這裡,這黑市背後的勢力還是有點東西的。 陳平安前腳剛剛走出黑市,後腳便走出來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 「武道入門,氣血一重!」 大漢守在黑市口,感應到了斗笠男子身上的氣血氣息。 斗笠男子離了黑市,便徑直向著陳平安離開的方向走去。 大漢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並不干涉。類似這樣的場景,他看的太多太多。在他的感應中,前面那個男子不過是普通人,眼下被這斗笠男子盯上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出了黑市,風險自擔! 該提醒的,他都提醒了!若是自己沒當回事,那失了性命,也沒有什麼好怪的地方。 大漢不知道的是,走在前面的陳平安目光向後微瞥,已經察覺到了有人尾隨跟蹤。 「當我是軟柿子?」 陳平安心中冷笑。也許是他剛剛買武學拿出的五兩銀子讓人把他當成了大肥羊。 但是 在氣血二重圓滿的他面前,到底誰是肥羊!? 「速戰速決!」 陳平安心中做出了決斷。 PS:求追讀呀~試水推關鍵時刻,求諸君支持~ 第42章 乾淨利索 第42章 乾淨利索 「那小子被盯上了?」 「是斗笠那傢伙!那小子慘了!」 「武道入門,氣血一重。這小子身材一點也不厚實,被斗笠盯上,估計沒了。」 「還是太年輕,經驗不夠。這小子自以為戴了頭套,別人就發現不了他的身份。可他沒想過,自己身材單薄,一看就只沒啥威脅的小羊羔。連出門在外用棉布碎布充實下身材體魄的偽裝都沒想到,活該他倒霉!」 「是啊,出面在外,凡事都要小心。這事要怪也就只能怪那小子沒實力,還露了富。」 「」 「追上來了!」 拐了幾個彎後,陳平安就感覺到身後的人速度在加快。 現在這裡還在比較僻靜的地方。很顯然,對方打的主意是在這裡把他給劫了。 至於,最後是把他殺了,還是放他一條性命,就全看對方心情了。 「來吧。」 陳平安眼眸內冷芒一閃而過。裝作是發現了身後有人跟蹤,倉皇加快了腳步。 「想跑?你跑得了嗎你!?」陳平安身後的斗笠男子速度也開始加快。他也不裝了,直接就是攤牌。 他身上氣血充盈,速度極快。不過幾息時間便追上了陳平安。看著面前倉皇逃跑的狼狽的身影,他伸手向前猛地一搭就想把這小子徹底控制住。 武道入門,氣血一重的他,一身的氣力就算是成年壯漢都不能比,更何況是前方的這個小子。 就在斗笠男子把手搭在對方肩上,手臂猛地發力便要控制對方。 只是 對方的身形絲毫沒有受他的影響。 怎麼回事? 斗笠男子面上閃過疑惑,同時心中一驚。 只見,對方另外一隻手迅速抬起,直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一陣磅礴之力傳來,對方的腰部一彎,斗笠男子的身子便騰空而起,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好!看走眼了!」 這一摔,若是常來,恐怕會眼冒金光,一時間爬不起身。 但斗笠男子武道入門,一聲皮膜堅實,氣血充盈,並非常人。這一摔,他只感覺到有些酸痛。 這一刻,他意識到了自己好像是踢到了鐵板。 不過,他的反應也是非常迅速,腰部發力,一個鐵板橋便要站立而起。 這個小子,在扮豬吃虎! 從剛剛那磅礴的力道來看,這小子很有可能已經邁入氣血二重,甚至是氣血二重圓滿了。 不可力戰! 跑! 只是,斗笠男子還未完全起身,一隻腳便是朝著他的頭顱狠狠地踩踏下來。 「該死!」 斗笠男子心頭大駭。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腦袋硬生生地往邊上一躲。 嘭! 一隻腳將他的斗笠踩破,就沿著他的耳畔狠狠地踏在地上,濺起一陣塵土。 真難以想像,這一腳若是踩實了,會造成怎麼樣的破壞力。 就在斗笠男子以為自己躲過一劫的時候,邊上的那一腳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向著他的腦門狠狠地踢來。 「不好!」斗笠男子大驚,雙手迅速反應想要護住自己的腦門。 只是 頭部劇痛傳來,然後他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一擊得成,陳平安沒有絲毫放鬆。他朝著薄弱處,接連又是補上了幾腳,直至對方徹底失去了意識。他這才上前開始摸屍。 對方頭上帶著的斗笠已經是殘破不堪,露出了一張血跡斑斑的普通中年男子臉。他的腦袋在剛剛接連的暴踢當中,已經變形扭曲。 看著對方的腦袋,血肉模糊的樣子,這時陳平安才感到一陣噁心,胃部翻騰。 此地不宜久留! 理智告訴陳平安需要儘快解決手尾,離開這裡。 他強忍著不適從斗笠男子的身上摸出了一個黑布袋和一把匕首。剛剛的對戰結束得太過迅速,他還來不及拿這把匕首出來。 陳平安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收穫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從不遠處拿來了一塊石塊,狠狠地砸落在對方的腦袋上。 南泉里巷的打鬥雖然常見,但真正把人殺死的情況卻是不多。雖然對方腦袋上的傷勢不一定能暴露什麼。但小心起見,陳平安還是決定掩蓋掉這些痕跡。 好在只要不是殺了什麼重要人物,或者是發生了什麼破家慘案,像這種發生在黑市附近的命案,只要沒人報案,南泉里巷鎮撫司連追蹤都不會追蹤。就算有人報案,那基本也是草草結案為主。 當今的世道,算不得太太平。 大乾立國八千年,早已不復鼎盛了。武犯禁之事,屢見不鮮。只是,他們身處在郡城之內,所以才沒有太明顯的感知。 借著斗笠男子的衣物將腳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陳平安便迅速離開了這裡。 他把血跡擦乾淨,是擔心會留下什麼痕跡。 「這雙鞋,回去就把它燒了!」 「如果我修習了什麼腿法,剛剛一腳也許就能把他的腦袋踢爆。只可惜,單憑氣力,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鐵布衫防禦有餘,但是殺傷力卻不太夠!遇上勢均力敵的勁敵,就只能拳拳到肉的硬拼。 好在這個斗笠男武道修為不如我,我突然爆發,他猝不及防下,這才順利將他解決。整個過程看著我將他碾壓,但實際上他如果有了防備,再有利器在身。我雖然武道境界占優,但想要殺死他,也沒那麼容易!」 陳平安對自身目前的短板非常的清楚。只修習鐵布衫的他,殺傷力遠遠不足。真要打起來,走的是皮厚肉糙的莽夫路子。 對方要是靈巧一些,哪怕武道境界不如他,也能和他周旋許久。 「好在是交易到了一本飛蝗投擲法!倒是能略微彌補一下我的短板。」 飛蝗投擲法,也叫飛蝗石,名字聽起來高大上。 實際上就是一門普普通通的下乘功法。屬於是暗器手法類別的。 說是暗器手法其實稍微有些抬舉了。 飛蝗石!飛蝗石!換成白話文來說就是,石頭。飛蝗投擲法,那就是一門講怎麼用石頭打人的法門。 囊中羞澀的他,也只能找到這麼一門手抄版的功法。畢竟,手抄版的鐵布衫也能賣六兩銀子呢。 有這一門手法在,只能說是聊勝於無吧。終歸不能讓武道修行就這麼停下來。 一路小心謹慎,陳平安很順利地回到了自家小院。 PS:馬上要一千收藏咯~加油加油加油 自己給自己加油,沒誰了。小撲街,長點心吧! 求票票,求追讀呀~ 第43章 飛蝗石(求追讀) 第43章 飛蝗石(求追讀~) 「哥哥,你回來了呀~」 陳平安剛剛翻進了院牆沒多久,陳二丫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很顯然這小丫頭一直在觀察院子裡的情況。 「囡囡,還沒睡啊。」陳平安彎腰脫鞋:「幫我拿雙鞋出來。」 「呀,哥哥,你這」 陳二丫捂住了嘴,她這才看到了陳平安鞋子上的血跡。 「沒事吧?」 小丫頭沒去拿鞋,反倒是跑上來好生看了一圈陳平安。 「沒事!」陳平安拍了拍胸脯:「哥哥壯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的力氣。」 「那這個血跡是」小丫頭還是有點不放心。 「出了點小插曲,不過沒事,哥哥已經解決了。」陳平安拍了拍陳二丫的小腦袋,笑著道:「快去拿鞋。」 「嗯。」陳二丫點了點頭,很快便從房間裡面拿出了一雙鞋子。 陳平安接過鞋子換上,然後就是提溜著沾染了血跡的鞋,走進了廚房。 他把鞋子一把丟進灶台底下,用火石熟練地打上火。灶台下火苗就漸漸成了火焰。 「快去睡吧,很晚了。」陳平安轉頭對著陳二丫說道。 從剛剛到現在,小丫頭一直看著他。她很好奇哥哥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哥哥不說,她也不問。 「等哥哥一起。」 「你這丫頭」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 也不避諱著陳二丫,從懷裡取出了黑布袋和匕首。迎著陳二丫疑惑的目光,陳平安笑著解釋道:「這是哥哥的戰利品!回來的路上被一個傻貨盯上了,被我隨手打發了。」 陳二丫目光閃過一絲複雜,輕輕點頭。 陳平安沒有提過程細節,小丫頭也沒有問。這是兄妹倆之間的默契。 陳平安打開黑布袋,在裡面露出了一些散碎銀兩和小錢。他取出來數了一下,發現一共是一兩半外加五十二小錢。 陳平安的眼中微喜。 接近他兩個月的月俸銀子。有了這麼一筆銀子在,接下來一段日子的肉食倒是不用擔心了。 接下來,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匕首上。 匕首七八寸長短,外形似劍。陳平安從鞘中拔出匕首,露出一絲寒芒。匕首是雙刃開了鋒的,雖然有幾分破舊,經歷了歲月的璀璨,但觀其光芒,鋒利依舊。 「意外之喜!」 陳平安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匕首,越看越是滿意。 匕首的樣式雖然普通,也有幾分破舊,但依舊是鋒利好用。有這麼個傢伙在,出門在外也算多了一分底氣。 這個時候,灶台下的鞋子也燒的差不多了,火焰漸漸微弱直至熄滅。 確認沒有問題,陳平安就走到院子裡,打了一盆水,脫去衣物擦拭身子。 「哥哥,我來幫你。」陳二丫自告奮勇地過來。 陳平安也沒打擊小丫頭的積極性,當下笑著應道。 在陳二丫的幫助下,陳平安很快便擦拭好了身體,兩人一同進房各自鑽進床鋪睡覺。 很顯然,小丫頭是困極了。有陳平安在一旁陪著,心裡踏實,沒聊幾句話的功夫,小丫頭便沉沉地睡去。 「這丫頭!」陳平安笑了笑。 夜色已深,但他還沒有困意。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他心裡依舊有些不太平靜。 斗笠男的慘狀,還時不時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世道如此,技不如人,勿怨勿怪! 陳平安長長地嘆一口氣。 如果有選擇,誰不想平靜安穩地生活在這個世道上呢!? 他沒的選! 想要好好的活著,有尊嚴的活著,就一定要有所取捨。這是這個世道的規矩!誰也無法打破! 反正也是睡不著覺,剛剛入手一本飛蝗投擲法,陳平安便想著在翻閱體悟一遍。 有金手指就是好。這本功法已經被收錄進去了,所以陳平安想看只需要目光微動,通篇的功法內容就展露在他的眼前。即使閉目也能在他的腦海中呈現。 「倒是省了不少燈油。」陳平安自嘲一笑。 開篇是飛蝗石的介紹。 飛蝗石一物,為暗器中最便利最節省之一種,實為隨地皆有俯拾即是之物,既不須費錢購買,又不須費時琢磨,而取之無盡,用之不竭,信手而拾,信手而發 山野之間,尋取堅石,以青石為上,麻石次之,黃石最下。所取之石,宜細長,上銳下豐。至其四邊之形式,依其形狀言,則略似蝗蟲,故名為飛蝗石 出行之時,則用一囊佩腰間,帶袋之法,須視其人慣於發石之手而定,慣用右手發石者,則袋宜懸於左腰之下 陳平安細細的翻閱著,頗有些讚嘆。 「飛蝗投擲法雖然普通,但其中也大有學問。這門功法學成之後,倒是有三種用法,一種可以用來當暗器,趁敵人不備,突發而至。第二種是可以探路,用石頭下探或是前探,看看有無危險。第三種是聲東擊西,用遠擲之法,在遠處引發響聲,從而讓近處的人前去查探。 所謂飛蝗石,倒是玄妙!」 飛蝗石一物,其便利固如上述,至其練法,亦不甚難,大略與脫手鏢相似,唯專用摔撇之勁,而不用推送之力。 其靶之設立 發石時之手法,則用陰手者多。先將手向上一揚,即翻腕向下,用力向前甩去取的,此為打正者。若打側面靶,而右手發石,則宜側身立,左肩向靶,右手握石前,向右面一揚,即轉腕用力向左面撇出以取的。此二法為飛蝗石正功,皆用陰手者。 用飛蝗石之人在擊敵之時,一則取人頭面各部,蓋一無遮蔽,且眼、鼻等處,脆弱之極,最易受傷,一則宜取手腕、足踝兩節骨,因此兩個節骨,最不吃痛,打著腕骨,則其人之兵刃必墜,打著踝骨,則一時必難行走 隨著不斷的查看,飛蝗石的練法也逐漸被陳平安掌握。雖然還未正式開始練習,但有此基礎,只需要他明日好生嘗試幾次,便能順利練習。 「好,明天就開始練習飛蝗石!」 飛蝗石練法瞭然於心,陳平安心中大定,便是漸漸入眠。 PS:周三關鍵時刻,求追讀呀。小撲街拜謝各位大佬~ 第44章 進步(求票票求追讀) 第44章 進步(求票票~求追讀~) 第二天一大早,陳平安就早早的起床在院子裡練習著飛蝗石。 他的氣血充盈,雖然睡的時間不長,但依舊是神采奕奕。他站在屋子裡,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院牆。突然,手向上一揚,翻腕向下,用力向前,手中的石塊便拋飛而出,直直打在院牆之上。 嘭! 石塊擊中院牆,發出一陣響聲。 以陳平安的目力看去,發現院前上出現了一個小白點。 「力道差點意思。」 陳平安細細體悟著方才的發力過程。 大概體悟了一會,他便把石塊撿回,繼續開始練習。 如此反覆。 大概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陳平安的面前有+1的經驗符號閃現而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未入門(1/5) 「練習方法是對的!」 陳平安面色一喜。 他如今氣血二重圓滿,力量極大,練習飛蝗石仍有餘力。今日特意起早,他看了看距離上差時間還早,他便繼續練習飛蝗石。 反覆練習。 +1的經驗符號再次浮現,金手指面板上的1也變成了2。 陳平安也停下了今日早晨的練習。陳二丫早早在一旁給他準備好了早飯,他草草地吃完之後,便離開了院子。 「囡囡,哥哥上差去咯。」 「嗯,哥哥慢走。」陳二丫笑臉相送,目視陳平安離開。 她走進院子,看向一側,院前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白點。 這些都是陳平安剛在投擲石塊所留下的痕跡。 「哥哥已經開始練習新的武學功法了嗎?」陳二丫歪著腦袋如此想著。「哥哥真是個天才。」 這一日上差,依舊是平安無事。不過倒是發生了個小插曲,中午陳平安和猴頭他們回來吃飯的時候,鄭世勇穿著正式差役的公服,特地來他們面前晃蕩了一圈,還略帶挑釁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陳平安沒有理會。 這丫的,有病! 一旁的猴頭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看了眼陳平安,生出了一點擔心。 「平安,你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他了?」 「應該沒吧。」 陳平安回著猴頭的話,心裡卻是想著他沒去找鄭世勇的麻煩,他倒是到他眼前來蹦躂了。 這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平安,這鄭世勇得田大人看重,就算是鎮撫司里一些資深的正式差役都對他極為客氣。你要是沒得罪他倒是還好。若是得罪了要不要想個辦法去緩和一下。」 猴頭斟酌著用詞,提著建議道。 別看猴頭平日裡咋咋呼呼的,但在這些事情上他遠要比一般人細心。 「他也不是差頭,我也不挨著他。沒事。」陳平安的表情倒是淡然。 這是實力變化給他帶來的底氣。 他如今已經找到了繼續修行的門路,只要不斷練習飛蝗石,必然能穩穩邁入氣血三重。 屆時,他的武道實力就是邁入了差頭這一個層次了。 就算鄭世勇是正式差役,那又如何!? 可惜啊 他的武道實力沒辦法展露在陽光下。 「只能再看看機會了!」陳平安心中微微一嘆。 回到家中,陳二丫早已做好了晚飯。 今日份晚餐:一大碗雞肉,一盤豬頭肉,一碗清蒸雞蛋,一盤清炒時蔬,加上白花花的米飯。 「好香啊,囡囡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還未走進院子,便是香氣撲鼻而來,陳平安忍不住讚揚道。 「哪有,都是哥哥夸的好。」陳二丫有些嬌羞。倒不是真害羞,就是這麼被哥哥夸著,心裡開心,但又不好意思表露出來。 陳平安的胃口很好,一連吃了三大碗米飯,又把肉食統統幹個精光,這才吃了個八分飽。 從習武開始到現在,陳平安的體型雖然沒有發生太大改變。但實際上他的體魄氣血,完全不是當初可以比擬的。 連帶著他的飯量也是極其驚人。他需要大量進食,來源源不斷地為他的身體提供充足的能量。 晚上的時候,他吃的倒是滿足。但中午在鎮撫司,他雖然吃的飯菜不少,但終究是清湯寡水居多,他並不是特別滿足。 「若是武道境界再這麼突破下去,中午我是要自己加餐了。不然根本就吃不飽啊!」 同著陳二丫一起收拾完後,陳平安站在院子裡摸著肚子,消化著飲食。 待消化的時間差不多,陳平安便繼續開始練習飛蝗石。 院子不夠開闊,所以陳平安站在屋子裡開始投擲,以保證一定的距離。 嘭! 嘭! 嘭! 石塊砸中院牆的聲音不斷在院子裡迴蕩。 陳平安練習選擇的石塊不大,所以並沒有造成院牆太大的破壞,僅僅只是留下了一個個的白印子。 +1! +1! +1! 隨著練習的進行,陳平安發現飛蝗石的進度,出乎意料的順利。不知不覺間,便是練習出了3點經驗。 陳平安的視線內,浮現在虛空的面板上,飛蝗石後面的經驗從2變成了5。 沒有多少猶豫,陳平安熟門熟路地便是點在了後面的加號上面。 嘩啦啦~ 面板上的經驗攪動,閃爍出的星光進入他的眉心之內,熟悉的感覺襲來,大量關於飛蝗石的戰鬥經驗,投擲技巧不斷浮現在腦海里。 一切都仿佛是自己苦練數月練習而來,並沒有任何的虛假和水份。 隨著飛蝗石入門,陳平安身上憑空湧現出了一股氣血。氣血遊蕩在周身,仿佛就要衝破一層薄膜一般,但終究是差上了一些,沒能衝過去。 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陳平安不怒反喜。 「用飛蝗石推進武道境界,這個方法,可行!」 按照他身體的感應判斷,若是飛蝗石能練習到小成,他大概率就能邁入氣血三重。 氣血三重,易筋! 若是邁入易筋,通體肌肉就會連成一片,仿若有了一個整體。因此易筋境界,爆發出來的力量遠要比練肉圓滿要誇張。不僅僅是力量,還有速度敏捷都有極大的提升。 矮一點的平層小屋,邁入易筋的武道好手,人就站在地面上,輕輕一躍便能直接躍上屋頂。 不借外物,一丈多高的跳躍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已經是一個極不可思議的地步。 站在開闊之地,小跑助力,便是一條小河都能一躍而過。 這就是氣血三重,易筋之境! 而以陳平安目前的練習進度,最多三日,他便能邁入易筋之境! 光明的前程,就在前方。 第45章 衝突(試水關鍵的一天) 第45章 衝突(試水關鍵的一天) 嘭!嘭!嘭! 小院內,接連有石頭砸牆聲響起。 陳平安站在屋內,不斷拋擲著飛蝗石。距離飛蝗石入門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時間,今日是第三日。 +1! 伴隨著一個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浮現,陳平安也停下了早晨的練習。 他的眸光微微一動,面前便是浮現了一塊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入門(12/15) 「還差3點修行經驗!今晚便能飛蝗石小成!」 陳平安有些興奮。 根據他的推斷,只要飛蝗石一小成,身體裡湧現出的氣血,足以把他的境界推到氣血三重。 氣血三重啊! 他若是能順利邁入這個境界,那在這偌大的南泉里巷當中,他也算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像在南泉里巷裡小一點幫派,副幫主也就只是氣血三重的水平。 像虎頭幫幫派實力雄厚一點,但氣血三重也足以成為幫內高層。 虎頭幫,虎爺,青爺,一正一副兩位幫主,三大護法名聲在外,中有七大頭目作為中流砥柱,下有上百幫眾如狼似虎。 虎頭幫三大護法當中,小虎爺實力最弱,因為他是幫主虎爺的義子,幫派重點的培養對象。除了他是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修為外,其餘兩大護法皆是氣血三重境界。 根據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信息,虎頭幫副幫主青爺,疑似氣血三重圓滿。而幫主虎爺,當年是氣血四重的武道高手。不過近些年來,年老力衰,實力應不復鼎盛,只比一般的氣血三重圓滿強上一些。 「氣血三重,足以讓虎頭幫重視!只可惜,我的實力不能見光,還是需要隱藏起來。」 陳平安心中有些火熱。氣血三重能讓虎頭幫重視,那氣血四重呢? 那恐怕會讓虎頭幫費盡心血,巴結討好吧!? 懷揣著對未來的期望,陳平安同著陳二丫吃完早飯之後,便是前往南泉里巷鎮撫司上差。 南泉里巷鎮撫司依舊是老樣子,差前例會,差頭講話,然後按照司裡面分配的地點前往巡街。 幾人身穿差役皂服,走在街巷之上,還是頗有些威風氣魄。 有猴頭和大山的調侃閒聊,陳平安這一日過得倒是一點都不無聊。 下了差,陳平安便是直奔家而去。 「不知道今天囡囡做了什麼菜?」 回家的路上,陳平安心裡如此想著。 經過一下午的消耗,他此時早已是飢腸轆轆。拐過一個彎,陳平安便遙遙看到了自家的院門大開。 嗯!? 陳平安的瞳孔猛地一縮。 院子裡有人!還有好幾個!是誰? 陳平安面色一沉,腳步加快,直向家裡跑去。 「小丫頭,別不知好歹!你不交,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話的是虎頭幫小虎爺的心腹,潑皮六兒。他面露凶光,看著不遠處的小丫頭。他身後站著兩個潑皮跟班,也是滿臉不懷好意。 「隔壁嬸嬸說了,虎頭幫的月錢就是按人頭來的。青壯男子一錢銀子,青壯女子半錢銀子,老人和孩童都是二十小錢。家裡就哥哥和我兩個人,一個月要交也就交一百二十小錢。哪裡要交兩錢銀子?」 陳二丫臉上帶著一絲害怕,但仍舊是目光倔強地盯著面前的幾人,手上緊緊地攥著一隻黑布袋不放。 「我虎頭幫的規矩可從來沒有變過!我虎頭幫收月錢就沒有低於兩錢銀子的!你們家就兩個人,難道剩下的你還想讓六爺我幫你補嘛!?說!你交還是不交!?」 潑皮六兒向著陳二丫靠近。 「兩錢銀子不交!」 小丫頭倔強道。 「好,你不交是吧!?」 潑皮六兒轉身將桌子抬起,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桌子上原本放滿了飯菜,他這一推倒,當即是碗筷掉落,菜湯灑落,變得一片狼藉。 看著院子內的狼藉,潑皮六兒心中暢快。 「沒有人能不交虎頭幫的月錢!」 說罷,他想要伸手一把將陳二丫手中的黑布袋拿走。只是他沒想到面前看著瘦弱的小丫頭攥著這麼緊,他這一抓竟然還沒成功,反而把小丫頭的人拉過了一點。 他心中發狠,手上猛地發力,一把將陳二丫推開,黑布袋也落入了他的手裡。 潑皮六兒武道入門,氣力自然不會小。陳二丫被推到在地,被不平整的石塊擦了一下,手臂上的皮一下子就破了,流出了血液。 只是,小丫頭沒有管這些,她看著六兒,大喊:「把銀子還我!」 「小丫頭還挺倔?哈哈哈,有意思。」兩個跟班大笑道。 「有意思。」潑皮六兒也冷笑著:「小丫頭你這是要錢不要命啊?」 他上前一把將陳二丫的衣服拎起來,正想要打一頓出出氣,院子外就傳來了一聲蘊含怒氣的呼喝聲。 「給我鬆開!」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一下子衝進了院子,越過兩個潑皮跟班,一把抓住六兒的手臂。 「放開!」 陳平安目光冷冷地看著六兒。 「哥哥~」 陳二丫仿佛是找到了依靠。 「囡囡,別怕。」陳平安出言安撫著陳二丫,但目光上的冷意卻絲毫沒有變。他冷冷地看著六兒,語氣如同冰霜。 「大乾律一百七十八條,破門逞凶者,杖三十,刑五年!」 「若有人員傷亡,逞凶者杖一百,刑二十年!」 陳平安的聲音地在六兒的耳邊響起。 「陳平安,你拿大乾律壓我!?」 六兒聲音極大,妄圖用氣勢壓制陳平安。 「造成無法挽回的情形者」 陳平安沒理潑皮六兒,一字一頓地說著。 「杖斃!」 「杖斃!?可笑!我虎頭幫正常收月錢,如何牽扯到杖斃,杖斃我!?就憑你?」 「就憑大乾律!就憑鎮撫司!」 陳平安死死地盯著六兒。不得不說,此時的陳平安自有一股氣勢在,六兒一時間竟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 「鎮撫司!鎮撫司!你一個臨時差役算什麼東西?敢拿鎮撫司威脅我?」 「不信,你可以試試。」 陳平安語氣平靜。 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陳平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潑皮六兒鬆開了緊抓著陳二丫衣服的手。 「滾蛋!老子沒這閒工夫!」 他掃了一眼手上的黑布袋,又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算你們今天走運!我們走!」 「六爺?」 兩個潑皮跟班有些疑惑,還以為要好好給面前的小子上一課。沒曾想六爺竟然準備走了。 「走。」 潑皮六兒面色陰沉,直接走出了陳平安家的院子。 見狀,兩個潑皮跟班跟上。走之前,有一寸頭潑皮,惡狠狠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第46章 易筋 第46章 易筋 「六爺,怎麼就這麼算了!?」 兩個潑皮跟班跟在潑皮六兒的身邊不解地問道。 「算了!?呸!」 潑皮六兒一口痰直接吐在了地上,面露凶光。 「我就說嘛,六爺受氣了,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這小子再怎麼說也是鎮撫司的臨時差役,在他家的院子裡起了衝突,事情鬧大了,我們弄不好要吃虧!與其是這樣,不如等晚上再作計較!」 「六爺是想」一潑皮跟班小心地湊近,手上做了一個特別的姿勢。 潑皮六兒回頭看了看陳家的院子,狠狠冷笑。 等到了晚上,有你們的好看! 陳家這小子,有鎮撫司臨時差役這一層皮,白日裡如果起了衝突,事情鬧大他們未必討得了好。但是晚上嘛 晚上出了什麼事,誰知道是誰幹的!?就算知道,那證據呢? 「囡囡,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他要錢你就給他。」 陳平安把陳二丫小心地扶起來,一臉心疼地說道。 「那是哥哥辛苦賺的錢!以後都要派用場,不能給他!」剛剛還強做堅強的陳二丫,事情過去,此時忍不住覺得有些委屈。「袋子裡面有兩錢多銀子,他全部都拿走了!」 「沒事,沒事,囡囡。」陳平安把陳二丫摟進懷裡,心疼地安穩道。 「哥哥~」小丫頭忍不住哭出聲來。 再怎麼堅強,再怎么小大人的模樣,小丫頭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啊。像剛剛這樣的場景,說的簡單,但實際經歷了,就算是膽子小些的成年人一下子也緩不過神來,更何況是陳二丫。 「都是小事,都會過去的。」陳平安輕輕地拍著小丫頭的背。 他抱著陳二丫,看著被掀翻在地的飯菜,看著院子裡滿地的狼藉,眼眸中有冷芒浮現。 他安慰妹妹說,如果有下一次,就把錢給他。但是,在他心裡,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他不會容許自己,讓陳二丫再經歷像剛剛那樣的場景。 如果修行武道都不能保護家人的話,那他修行武道的意義是什麼? 安撫了陳二丫好一會兒,小丫頭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她看著滿地的狼藉和灑落得四處都是的飯菜,有些心疼道:「這些菜都浪費了。」 「沒事,囡囡。」陳平安笑著說道。「浪費就浪費吧。」 「可是白天買的菜都基本燒掉了。現在家裡就剩一點雞蛋了。」陳二丫有些失落。 「晚上我們隨便對付一口就行。等明天再吃大餐!」陳平安活躍著氣氛。「囡囡,你先去做飯吧。哥哥把這裡收拾一下。」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 今天的晚餐,兄妹倆吃的很簡單:兩碗米飯,一大盤炒雞蛋。 吃完飯後,陳平安就開始練習起了飛蝗石。小丫頭在一旁看著,只不過經常會有些失神,好像是在想些什麼。 嘭! 嘭! 嘭! 一聲聲的投擲聲有節奏的響起,院牆上面的白點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白團。 隨著時間的進行,視線內接連有經驗符號浮現。 +1! +1! +1!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二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入門(15/15) 「經驗值夠了!」 看著後面若隱若現的加號,陳平安精神凝動,毫不猶豫地便點擊了上去。 嘩啦啦~ 一點點的星光再次湧入陳平安的眉心。同一時間,大量關於飛蝗石的修行經驗,施展運用,靈巧機變的心得和感悟,在陳平安心中湧現。 飛蝗石小成! 除了技巧和手法上的提升外,陳平安身上的氣血也開始漸漸沸騰。氣血遊走周身,貫通身體內的各條大筋。 這一刻,他的身體在發生奇妙的變化。 大概十數息左右的時間,陳平安身上沸騰的氣血才漸漸平復下來。 「氣血三重易筋之境,成了!」 感受著通體連成一片的力量,陳平安心中生出無限的自信。仿若就算是有山石擋在前方,他也能一拳將其轟開。 他的身體微微一繃,便是有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此乃大筋齊鳴,代表著他邁入了易筋之境。 易筋之境,力達千斤!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我來說,等十年太久,報仇不如今晚!」 陳平安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陳二丫,心中做出了決定。 虎跑巷,虎頭幫一處駐點。其實說是駐點,倒不如說是潑皮六兒的家。 像他這樣的虎頭幫小頭目,自個兒的家裡,便算是幫派的一處駐點。 潑皮六兒心裡記著事,從陳平安家離開後,又是收了幾家的月錢。然後買了不少吃食,同著兩名跟班潑皮,在自家好生吃食了一番。酒足飯飽之後,幾人就在屋子裡聊著。 「六爺,陳家那小子太不給面兒了。您說等會怎麼炮製他!?」 一寸頭潑皮喝得臉色微紅,醉醺醺地說道。 「能怎麼炮製!這麼不給六爺面子,直接殺了!」另外一個潑皮說道。 「畢竟是鎮撫司的人。殺了麻煩太大。給他臉上留點紀念,長長教訓!」潑皮六兒拿著一個大碗暢快地一飲而盡:「對了,還有他那個妹妹,雖然小了點,倒不影響大家樂呵樂呵。」 「六爺威武!」兩名跟班潑皮齊齊叫好。 三人一邊吃著小菜喝著酒,打著酒嗝吹著牛,一邊等著凌晨來到。 「一群渣滓,死有餘辜!」 屋外的院子裡,聽著屋內的交流聲,陳平安臉上閃過厲色。 他的頭上戴著頭套,悄無聲息地站著。 邁入氣血三重易筋之境,他除了力量大增外,還有對身軀的控制程度也是大大提升。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到這裡。 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屋內只有三個人後,陳平安便不再猶豫,直接一腳踢出,破門而入。 「誰!?」 潑皮六兒雖然喝著酒,但畢竟是武道入了門的,聽到聲響,渾身一個激靈,便是站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陳平安一拳已經狠狠地砸在了離門最近的潑皮身上。 一聲骨骼斷裂聲,這名潑皮的胸腔便是凹陷了下去,連帶著內臟都一同破損。 血液四濺,瞬間浸濕了他的衣衫。 「嗚嗚嗚~」倒在地上,求生的本能讓他竭力掙扎著,但是卻毫無效果。 在同一時間,另外那個寸頭潑皮也是被陳平安一腿掃倒。 驚人的氣力,讓對方根本無法抵擋。堅韌無比的力量讓他的腿骨瞬間斷裂。 幾乎是在一息時間,兩名虎頭幫潑皮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邁入氣血三重武道境界的陳平安,已經和普通人拉開極大的差距。 第47章 該上路了(求追讀,求票票) 第47章 該上路了(求追讀,求票票~) 「我得罪什麼人了?」 「是針對我!?還是虎頭幫!?」 看著屋子裡突然出現的身影,潑皮六兒的腦袋飛速轉動,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幾乎在一息時間內,他的兩個潑皮跟班便接連倒下。 這讓潑皮六兒倒吸一口冷氣,他兩個跟班手下雖然還未邁入武道,但打鬥經驗豐富,出手狠辣,比起一般人來說還是要強上幾分。 但是頃刻之間便失去了戰鬥力! 來人的實力非常恐怖! 「跑!」 潑皮六兒第一反應便是逃跑。 他雖武道入門,但受天資和資源限制,至今尚未氣血一重圓滿。對上普通人,他有著絕大的優勢,但對上真正的武道好手,他這一點水平還不夠看。 趁著兩個潑皮跟班纏著對方,潑皮六兒身子一竄,便是向著最近的窗口撲去。以他的體魄,全力一撲之下,足以破開窗戶。 虎跑巷,是虎頭幫幫派駐點的街巷。周圍像他這樣的小頭目潑皮住著不少。 只要他能跑出去,放聲大喊,堅持一段時間,立時就能獲得響應。 到時候,即使對方的武道修為已經邁入氣血二重。那也絕對奈何不了他! 陳平安一個橫掃剛剛一個潑皮掃倒。眼見潑皮六兒就要衝出窗外,他手迅速伸入腰間,一枚飛蝗石便落入了手中。 陰手發力,飛蝗石便是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嗖! 潑皮六兒正飛撲之際,突然感覺腦後大椎之處,如遭重擊,強大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原本勢如破竹的動作,也迎來了一絲絲的變形。 嘭! 窗戶破碎,潑皮六兒順利衝出窗外。原先應該是一個打滾然後迅速站立起身。但是腦後的重擊,讓潑皮六兒動作變形,竟是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不好!」 潑皮六兒心中大駭。他掙扎著爬起來,只是他動作才剛剛做到一半,一隻腳便是狠狠地踩踏在了他的背部。 嘭! 磅礴的力道讓潑皮六兒的身子狠狠撞在地上。強大的衝擊,讓潑皮六兒的胸膛近乎是要炸裂開來。一瞬間,背部火辣的,如千斤巨錘砸在身上。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求生本能讓潑皮六兒連聲張口討饒。 只是,他的討饒並未有任何效果。 破窗引起的響動,或許會引起周圍的注意。遲者生變,所以陳平安也是極其果斷,重重地一腳再次踩下,這一次踩的是潑皮六兒身後的頸椎。 咔嚓! 磅礴的巨力,讓潑皮六兒的頸椎瞬間斷裂。 就在他慘叫聲即將響起的同時,陳平安的腳已經跟上,讓他牢牢地閉上了嘴。 潑皮六兒雙目血紅,瞪得極大,死死地想要看清陳平安的面容。 「嗚嗚嗚~」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陣陣嗚咽聲。 陳平安暴起一腳,想要結果了潑皮六兒的性命。只是他的腳剛剛抬起,好似想到了什麼,便輕輕落下。他彎下腰,一把拎起了潑皮六兒的頭髮。 「嗚嗚嗚~」 潑皮六兒的眼眸里儘是絕望。在這短短几息時間,對方的狠辣和果斷,超乎他的想像。不僅僅是經驗,更是對方那恐怖的實力! 想要做到這個程度,對方最起碼都是小虎爺層次的武道好手! 潑皮六兒想不通,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對他出手! 難道是其他幫派的人!? 是野狼幫!?想要要對虎頭幫動手了? 他們怎麼敢呢? 強烈的疼痛讓潑皮六兒的腦袋近乎炸裂,但強烈的不甘仍舊讓他的腦袋飛速轉動。就在他瘋狂思索之際,面前戴著頭套的男人,摘下了他的頭套。 頭套下,露出了一張清秀白皙的臉龐。眉宇間隱隱帶著一絲文氣。 在這一瞬間,潑皮六兒的瞳孔猛地一縮,如同凝固一般。再下一刻,他的臉龐布滿震驚,開始瘋狂嗚咽。 「嗚嗚嗚~」 「你欺負我,或許今天還能撿回一條命。但是欺負了囡囡,不好意思」 陳平安一隻手抓著潑皮六兒的頭髮,另一隻手狠狠地拍在潑皮六兒的臉上。 「那你就死吧!」 「嗚嗚嗚~」 潑皮六兒面部近乎瘋狂。但是再怎麼掙扎都難以控制身子。 「六爺,該上路了!」 陳平安雙手禁錮住潑皮六兒的脖子。 咔嚓! 嘭! 潑皮六兒的屍體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看著潑皮六兒死在自己面前,陳平安發現自己的心態竟然要比上一次好上太多。沒有任何害怕或是不適應的情緒。 果然,殺人這種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彎下腰摸屍,從六兒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個黑布袋,正是白日裡從陳二丫搶過去的那個。 做完這些,想著屋子裡的兩人還留著一口氣,陳平安戴上頭套,迅速沖入屋內,一人一腳,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陳平安也沒忘記摸屍,在兩人的身上摸了一圈,然後又在屋子內迅速地搜了一番,倒是收穫了一些銀錢。 走出院落,陳平安看著院落里潑皮六兒的屍體。 剛好看到院子裡有一個好似用來練力氣的磨盤,他想了想,將這小半人大小的磨盤抬起,走上前,狠狠地砸落在對方的身上。 保險起見,還是把屍體上的痕跡破壞掉為好! 做完了這些,陳平安又簡單搗騰了一番,擦拭掉腳上的血液,便悄然跳出了院子。 他的運氣不錯,方才破窗雖然發出了一些響聲,但並沒有引來周圍人的注意。或者說,周圍有人注意到了,但是卻不敢出來查看,生怕惹禍上門。 離開潑皮六兒的家,陳平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路到了他家東面的大愧樹下。在大愧樹的不遠處有著一個亂石堆。 以防萬一,今晚在潑皮六兒家的收穫包括那個黑布袋,陳平安都沒打算帶回家。 所以,陳平安就打算把這些東西放在這個亂石堆下面。亂石堆的石頭頗大,一般的孩童還搬不開,而成年人也不會過來搬這些石塊。放在這裡,短時間來看,無疑是安全的。 陳平安搬開石堆,以他的氣力,搬起來自是簡單無比。搬開石塊後,陳平安簡單挖了一個小坑,將今晚所得放入,用土掩埋,然後再次堆上石塊。 做完這一切,陳平安查看周圍,確認沒有人在附近。他便直接離開了這裡。 行兇險事,那就要凡事小心! 第48章 錯漏(pk失敗,等復活) 第48章 錯漏(pk失敗,等復活) 等陳平安回到家中,差不多已經是丑時三刻了。不出他的意料,陳二丫果然還沒有睡,一直在等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平安凌晨外出,陳二丫沒問他要幹嘛,但卻記掛在心裡。 「哥哥~」 看到陳平安回來,陳二丫臉上的憂鬱化解開來,露出了笑容。 「嗯,囡囡,太晚了,快去睡覺!」陳平安拍了拍陳二丫的腦袋,輕聲道。 大半夜的,周圍一片寂靜。他們在院子裡講話,難保不會被周圍鄰舍聽去。這個時候,陳平安就再次生出了想要換房子的想法。 如果能換一座大一點的宅院,那無疑是要自由得多。 以他目前的武道進境來看,這一日或許不會太久! 「啊!」 陳二丫無意間看到了陳平安腳上的血跡,忍不住驚呼出聲。不過她也知道輕重,剛剛喊出聲便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哥哥,你腳上的血」 小丫頭好像是想到了什麼。 陳平安沒有解釋,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便是顧自走進了廚房。 他要把這雙鞋子處理掉,不僅僅是鞋子,連帶著他的衣服沾染了血腥氣,也需要一同處理。 看著灶台下生出的火,陳平安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懊悔! 「該死!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他雖然抹去了痕跡,但血腥氣卻是有跡可循。鎮撫司里能人輩出,如果真要調查,未必不能順著血腥氣的氣味蹤跡,從而直接鎖定到他的家。 眼下,他已經回到家中,再是懊悔也來不及了。 「還是沒經驗啊!」陳平安心中不禁有些苦笑。千算萬算,還是有遺漏的地方。 果然這種事情,還是要熟手來才行!一般人可吃不消干! 好在,死的不過是虎頭幫的幾個潑皮,並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在這種情況下,南泉里巷的鎮撫司可不會介入調查。就算真介入調查了,也多是敷衍了事。 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潑皮的性命是最不值錢的了。南泉里巷,可不算太平,幫派間的爭鬥時不時發生。像這樣幾個潑皮死掉的事情,並不算稀奇。 「左右幾個潑皮,就算是死了。估計也很難讓虎頭幫盡全力去調查,最多就是小虎爺暴跳如雷,查探一番。」 「吃一塹長一智啊!像這樣的錯誤,下次可不能再犯了!」 陳平安暗暗想著。 想通其中關節,陳平安把教訓記下來,心裏面的懊悔之意卻是漸漸散去。 「還好,還好當初鄭世勇和譚華聰昧了我的功勞,我忍了下來。若是沒忍下來,暴怒出手,那後果不堪設想!」 懊悔散去後,陳平安的心裏面反而是湧現出了慶幸。 鄭世勇和譚華聰可不同於潑皮六兒。他們若是身死,南泉里巷鎮撫司上上下下一定會極其重視。正式差役不明不白身死,這還了得!這等於是對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挑釁,上頭一定會派出專門的差役進行調查。 有了方才的教訓,陳平安可沒有自信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能夠瞞過鎮撫司的查探。 果然,衝動是魔鬼!凡事需要三思而動! 有時候,忍耐下來,並非是軟弱,反而是一種大智慧。 果然,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陳平安心中感嘆萬分。 他有金手指面板,未來前途萬丈,只要不觸及原則和底線,沒有必要和別人死磕。等他的武道境界不斷突破,現在覺得是棘手的難題,未來難保不會變成輕而易舉順手而為的事情。 想明白這些,陳平安此前的鬱結盡散,只覺得豁然開朗。 處理好灶台下的痕跡,他簡單擦拭身體後,便睡進了床鋪。 躺上床後,陳平安發現小丫頭一直都沒睡著。 「囡囡,怎麼還不睡?有心事?」陳平安輕聲開口道。 白日經歷了這麼一個場景,晚上又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跡,小丫頭能睡著才怪。 「哥哥,我好擔心你。」 小丫頭轉過身子,一把抱住了陳平安,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囡囡,你放心。」陳平安同樣抱住陳二丫,輕輕地拍打她的背:「哥哥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我們。不為了自己,為了你,哥哥也會這樣做的。」 爹娘已經死了,陳平安根本無法想像,若是他再沒了,在這樣的世道下,陳二丫一個小姑娘,該怎麼活下去,又會經歷怎麼樣的殘酷。 世間之大,放眼望去,卻無一親人!是怎樣的孤獨和寂寞!?又是怎麼樣的悲苦和傷感!? 為了囡囡,為了他自己,為了他們倆,他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風風光光地活下去。 一定! 他發誓! 許是被陳平安的情緒感染,又許是陳平安拍打著她的背極有安全感,小丫頭終於是漸漸睡了過去。 懷抱著陳二丫,陳平安心中柔情無限。 有她在,他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孤獨! 殺潑皮六兒的時候,他本可以不用摘下頭套。但他最終還是摘了。他為陳二丫報仇,不僅僅是物理上的,更要是心理上的。 他摘下頭套的目的,就是要讓潑皮六兒知道,他究竟是因為什麼而死!而不是稀里糊塗就這麼死去。 只有這樣,讓潑皮六兒知道究竟為什麼,陳平安的心氣才會順,他的報仇才有意義。 躺在床上,抱著陳二丫,陳平安的腦海里不斷回憶著晚上的各個細節,復盤著其中的錯漏,吸取教訓。 熟手也是從新手來的!只要他在進步,總有一日便會讓人仰望!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練習完飛蝗石,吃完早飯便準備出門。 出門前,他額外叮囑了陳二丫幾句,讓她在家裡躲好,千萬不要出去。如果有虎頭幫的人上門,只要是合理,那就儘可能配合,儘量不要激怒對方。 潑皮六兒再怎麼也是虎頭幫的一個小頭目,他身死的事情一旦被發現,多少會起一些波瀾。尤其是小虎爺控制的梨花巷裡,恐怕不會太太平。 虎頭幫勢力遍布好幾條街巷,其中梨花巷是由三大護法之一的小虎爺全權負責。 聽著陳平安的叮囑,陳二丫好像也是預見到了什麼,一臉鄭重地點點頭。 陳平安離開家後,心裡一直記掛著家裡的小丫頭。雖然知道問題不大,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比如,陳二丫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有事? 潑皮六兒的死,小虎爺會不會懷疑到他? 虎頭幫里會不會有什麼能人,通過蛛絲馬跡直接追查到他家? 以上種種,都讓陳平安有些心神不寧。 這一刻,他真的無比地期望自己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差頭。他若是差頭,虎頭幫討好都來不及,如何敢得罪於他,他又何須用得著擔心這些呢!? PS:如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三百追讀,一百五六真追,試水沒晉級,麻了! 第49章 破綻(求追讀) 第49章 破綻(求追讀~) 一整個白日,陳平安心裡記掛著家裡的陳二丫,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好在他的表情管理頗為得當,猴頭和大山顧著巡街調侃,倒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陳平安身穿皂服,佩著刀,走在街巷上,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 「看到今天幾個差頭的臉色了嘛!?那眉頭都要皺出裂紋來了!」 「是出什麼事了嗎?」 「知道萬魔教嘛!?」 「萬魔教!」 「最近城裡有萬魔教妖孽的蹤跡出現,聽說在其他城區已經出了好幾起命案了。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咱南泉里巷的差頭了,就是上面的差司大人那也是壓力大的很!」 「好幾起命案,這麼樣子!」 「是啊!萬魔教的手段你們也是知道的,那一個個都狠辣得不行。」 「猴頭,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啊!我怎麼沒聽說。」 「嘿嘿,猴頭我自有門道!鎮撫司里基本都傳開了,就剩差頭們的正式宣布了!看著吧,也沒幾日了,遲早會宣布出來的!這些日子,都小心點吧。」 「」 猴頭沒有多說,只是大致提了一下萬魔教的事情,便把話題岔開。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提萬魔教可不是什麼好事。 萬魔教! 陳平安暗暗地聽著。 當初老陳頭身死,就是因為圍剿萬魔教,被萬魔教據點內的一個執事打成重傷。 他和萬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過 萬魔教並不是什麼普通的教派,那可是席捲蒼龍州一州之地的龐然大物。哪怕只是一個分舵,也足以讓渭水郡城鎮撫司鄭重以待。 當初,老陳頭圍剿萬魔教,不過是萬魔教內一個再小不過的據點。可即使如此,當初的圍剿南城區各大里巷的鎮撫司聯合行動,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最後也是傷亡慘重。 有不下十位差頭,死在了那一次圍剿當中! 這還只是一個據點,若是據點往上的堂口,想要解決那必須整個外城鎮撫司齊心協力。若是分舵的話 那單靠渭水郡城一城之力,恐怕力有未逮。 這一日的上差時間,在幾人的游遊蕩盪中,很快便過去了。 下差後,陳平安便直奔家中。他這一日可都記掛著陳二丫的情況。 陳平安走到梨花巷的時候,便能夠感覺一絲嚴峻和緊張。平日裡這個時候,會有不少街坊鄰居在外面走動或是竄門聊天。但是今日,這樣的情況陳平安卻是都沒有看見。 臨近家門前,他看到了有一人匆匆走過。 「老梁叔,這是怎麼了。怎麼街巷上都沒怎麼看到人?」 陳平安向前幾步,攔住了來人的去路。 聽到有人喊他,這老梁叔先是嚇了一跳,看到是陳平安後這才放鬆下來。 「是陳小哥啊!你不知道啊,出大事了?」 「老梁叔,出什麼事了?」 陳平安雖然已經知道大概就是六兒的事,但還是再多問了一句。 「虎頭幫的六爺,死了!」 說罷,老梁叔也不待陳平安方向就是急匆匆地跑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待在外面瞎晃蕩,被虎頭幫的人看見,憑白惹了什麼麻煩。 都是普通人家,可經不起什麼折騰。 「果然是這個事情。」 陳平安目送老梁叔離去,眼眸微閃。他沒在原地多待,徑直向著家門口走去。 推開院門,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陳平安心頭一松。 「還好,還好」 這記掛了一整天的心,總算是能微微放下了一些。 「囡囡,我回來了。」 「哥哥,你回來了呀~可以吃飯咯!」陳二丫展顏一笑。 小丫頭年齡還小,這一笑陳平安覺得嬌憨可愛極了。 「哥哥是餓了。」陳平安哈哈一笑,便是進了廚房,幫陳二丫端出了飯菜。 今日的天氣不太好,眼看好似要下雨,所以兄妹倆沒在院子裡吃,而是在屋內。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不如外面敞亮,但兄妹倆彼此臉上的笑容,卻是照亮著彼此的心房。 吃完飯,陳二丫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直接站起來收拾碗筷。而是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睜大著眼看著陳平安。 「哥哥,剛剛白日的時候,外面人說,虎頭幫的那個六子六爺,在昨天晚上死了。」 說話,陳二丫就沉默下來。聰慧如她,聯想到昨夜陳平安身上的血跡,心裡早已經有了猜測。 看著陳二丫的眼睛,陳平安沉默,斟酌著用詞。 就在他組織好語言,準備和陳二丫說些什麼的時候,小丫頭卻是站起來了。 「好啦,哥哥,我去洗碗了。」 「等等。」陳平安喊住了陳二丫:「昨天晚上」 「噓!」 小丫頭比了一個手勢。然後有指了指外面,示意陳平安不要說。 「哥哥,不用告訴我,我知道了。也不用解釋,我都懂!」小丫頭回過身抱住了陳平安。「無論哥哥做什麼,我都相信哥哥!」 陳平安聽了心頭一暖,正想要伸手摸摸小丫頭的腦袋。沒想到小丫頭一下子就跑開了。 「嘻嘻我去洗碗了~」 「這丫頭」陳平安一時無言。 這才九歲,要是放在前世,誰能相信?成熟得有些過分了! 不過,看著小丫頭臉上的輕鬆不似作偽,他也漸漸地放下了心。 他還擔心他殺六兒的這件事,會讓小丫頭心裡有負擔。沒想到小丫頭的適應能力倒是挺強! 也是,適應能力弱的,在這個世道上很難好好活下來。 吃完晚飯後,陳平安正準備消化消化,就開始練習飛蝗石。他站在院子裡,看到院牆上那幾乎要成白團的痕跡,心頭猛地一驚。 「這tm都能忘記!我這個腦子!」 這院牆上的痕跡,如果不仔細看,倒也不覺得什麼。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其中密密麻麻的細點。 這些都是被飛蝗石砸出來的。 虎頭幫如果真的上門來查問,雖然未必能通過這個聯想到六兒的死,但無疑也是節外生枝,憑白留個破綻。 想到這裡,陳平安一下就拿著石頭跑到院牆前,開始塗塗畫畫起來。 就在他凃畫到一半的時候,院門外就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 「開門!虎頭幫的!」 PS:業餘愛好碼字,撲街怎麼了。就是撲得訂閱只有1,我tm都不太監。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第50章 氣勢(求追讀) 第50章 氣勢(求追讀~)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陳平安只感覺汗毛倒立,頭皮一下子就麻了起來。 正在廚房裡忙活的陳二丫也聽到敲門聲,一下子就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手還是濕的。 陳平安朝陳二丫使了一個眼色,一下把石塊放在了院牆一角,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到陳二丫身邊。 以他目前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這個程度,院門外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砰! 架在院門上的橫木折斷,院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 「在裡面幹什麼呢?這麼久都沒人來開門!」 院門外一下子湧進了幾個人,說話的是一個皮膚黝黑,鬍鬚亂蓬的潑皮。他進來先是掃視了一圈,然後惡狠狠地看著廚房門口的陳平安和陳二丫。 「你們!」 看著幾人,陳平安臉色一沉。 「月錢昨日裡就交了!如此蠻橫,你們是要幹什麼!?」 陳平安的聲音不小,面上浮現怒容。 在剛剛短短的一瞬,他就很快掃視了進來的幾個潑皮。裡面他就一個熟悉面孔,是小虎爺的心腹那個叫做飛子的潑皮。 小虎爺不在!這就意味著對方並沒有追查到他的身上。他的事還沒有發。 此時,他的最正確的反應,就是要當場爆發,不能有絲毫虛與委蛇。若是他虛與委蛇了,反而會更容易讓人產生懷疑。畢竟,昨日裡他和潑皮六兒可是起過衝突的,此刻若是退讓了,反而不合常理。 陳平安身材雖然清瘦,但眼下氣勢爆發,還是頗為唬人。這個本來惡狠狠模樣的潑皮,見陳平安這般反應,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欺軟怕硬的玩意兒! 陳平安心中冷笑。 「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我家大門。行事毫不顧忌,粗暴蠻橫。是真要把我往死里逼!我陳平安再怎麼落魄,那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臨時差役。今日,你們若不講出一個理來!就是鬧到南泉里巷鎮撫司那,我也要和你們小虎爺討個說法!」 陳平安面色陰沉欲滴,死死地看著眼前幾人。 他這一通發作,反倒是把幾個潑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們背靠虎頭幫這棵大樹,走到哪兒不是為人所畏懼,懼怕的。何曾有現在這樣的經歷。 還有,陳平安張口閉口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臨時差役的身份,要鬧到鎮撫司那裡去,一副忍耐到了極限,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陳平安如此,加上再一聯想到鎮撫司那恐怖的威勢,幾人的氣勢一下便徹底弱了下去。 「陳家小陳小哥,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我們今日這是來」 那被稱為飛子的潑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平安強勢打斷。 「有話好好說?你們剛剛的舉動,是想要好好說話的樣子嘛!?破了我家的門,還想要讓我不要激動。沒有這樣的道理!梨花巷沒有這樣的道理,南泉里巷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現在,你們!」陳平安目光如電,蘊含著怒火:「給我從我家裡滾出去!」 「你!」 飛子就好像喉嚨被陳平安掐住了一樣,一時間竟講不出合適的話來。 「陳家小子,你好大的膽子!敢這麼對我們說話!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一旁的潑皮強行壯膽,擼起袖子大聲喊道。 「你管你們是誰?你們背景再深再大,還大得過鎮撫司,大得過大乾律!」 陳平安怒極反笑,看著幾人冷笑兩聲。 「大乾律一百七十八條,破門逞凶者,杖三十,刑五年!你們幾人!是想要挑戰一下大乾律的威嚴!再不滾,你們想滾都滾不了!」 那個說話的潑皮,臉被漲得通紅,憋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虎頭幫再大,能大得過鎮撫司,大得過大乾律嘛!他們不懂大乾律,但是這話從陳平安口裡說出來,他那臉上的神態,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陳小哥,我們」飛子好不容易緩過來想要開口,就迎面迎來了陳平安的一句。 「滾!」 聞言,飛子的臉色一冷,他手指狠狠向前戳了戳陳平安所在的方位。 「好,你給我等著!我們走!」 「好,我等著!」 陳平安冷笑一聲,無所顧忌的模樣。 飛子惡狠狠地瞪了陳平安一眼,滿臉怒容,帶著幾個潑皮就離開了這裡。 看著幾人離去,陳平安看了眼院牆上,塗畫到一半的痕跡,心中微松。 好在,沒進來查看。 幾人來的目的不用說,陳平安也知道是為著潑皮六兒的事情來。估計是想來盤問他一些事情。先聲奪人,先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好讓他戰戰兢兢地配合。 只可惜,他們找錯人了! 當初,他甘願忍氣吞聲,那是因為他還沒實力。那時,他武道尚未入門,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是打架經驗豐富潑皮的對手。 但是現在他氣血三重。身懷武力,膽氣自生! 區區幾個潑皮,他還真是不怕! 沒曾想,他這邊硬氣起來,對方反而是勢弱下去了。 果然,一群欺軟怕硬的軟蛋! 不過,看對方這架勢,這事應該還沒完。 剛剛他們的爭吵,聲音並不小,周圍的街坊鄰居基本都應該聽到了。飛子他們若真這麼灰溜溜走了,什麼都不做的話,那恐怕連帶著虎頭幫的威勢都會有影響。 所以,接下來他們肯定會做些什麼。這次回去,應該是搬救兵去了。 臨時差役這身份,不上綱上線的時候,也就比普通人強點。但如果真上綱上線論的話,陳平安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人。 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人,那就不是他們幾個潑皮能得罪得了的。 「囡囡,不用擔心,一切有哥哥在。」陳平安安慰了陳二丫一句。 「嗯。」陳二丫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相信哥哥。」 剛剛的情形,有哥哥在邊上,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害怕。 陳平安拿起了石塊繼續塗著院牆上的痕跡。等他處理好後,陳二丫那邊也快洗完了碗。 陳平安從廚房裡拿出了一把砍柴刀,又跑到屋子裡搬出了一張椅子。他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央,直對著門口。然後,他手拿柴刀,面朝大門,大刀金馬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虎頭幫的人來。 「我倒要看看,郡城治下,這虎頭幫究竟敢不敢以身試法!」 第51章 對峙(求追讀) 第51章 對峙(求追讀~) 「究竟是誰幹的!?」 虎跑巷的一間屋子裡,小虎爺正怒火衝天,大發雷霆。屋內還有著幾名潑皮,此時噤若寒蟬地站在一側。 白日裡知道心腹六兒死的時候,小虎爺還怔了好一會兒!尤其,六兒是死在虎跑巷裡。 現場他去仔細地看過了。根據形式來倒推,兩個潑皮幾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就失去了戰鬥力。而六兒的反應極快,眼看形式不對,想要破窗離開。但才剛破開了窗戶,就被對方制服。、對方經驗老道,出手狠辣,絕對是熟手! 還有 六兒雖說實力一般,但再怎麼說也是武道入了門的,有兩個潑皮牽制,再加上是在虎跑巷裡。就算面對氣血二重,他也不至於如此不堪,直接選擇破窗逃跑。對方極有可能是氣血二重圓滿,甚至是氣血三重的武道好手! 氣血三重啊! 這等境界的武道好手,在這南泉里巷裡可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鐵牛幫?野狼幫?還是飛沙幫?」 一個個幫派名字在小虎爺的腦海里閃過。但最終被他一一排除。 這三個幫派里,除了飛沙幫和他們虎頭幫的勢力相差不大。其餘兩個的實力都遠遜於他們虎頭幫。 幫派內的幾個護法都放在檯面上。想要派出氣血二重圓滿或者氣血三重的武道好手過來刺殺六兒,不太現實! 再者,幾個幫派之間雖然有利益糾葛,但殺掉六兒從結果上看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會是誰呢?」 小虎爺心中鬱結。 本來倒不至於如此,只是這個事情發生的時機實在是巧了。虎頭幫三大護法裡面,本就只有他的武道修為只有氣血二重圓滿,其餘兩位護法皆是氣血三重的武道好手。在這一點當中,他本就弱勢。平日裡沒少被兩位護法調侃。 此前幾日,他的義父虎爺花費不菲代價,剛剛弄到了一瓶氣血丹,有意賜下給他。讓他能夠一舉破入氣血三重,與其餘兩位護法持平。 但是,這一件事情卻是遭到了不小的阻力! 不過些許阻力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有義父力挺,加上他自己也爭氣,再有一段時日這一瓶氣血丹照舊會到他的手上! 可誰知他的心腹六兒,竟然在昨夜死在了虎跑巷裡! 如此一來,倒是被其餘兩位護法拿住了由頭,成為了他拿到氣血丹的最大阻礙。 「該死!」 想到這裡,小虎爺忍不出恨罵出聲。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道道急切地叫喊聲。 「小虎爺,小虎爺!」 本就心煩的小虎爺聽到外面的叫喊聲,心中更是湧現了一股無名怒火。正要發作,便是看到門外進來的幾人。其中一人是他的心腹,飛子。 見到飛子,小虎爺勉強壓下怒火。 「什麼事?急急燥燥,像什麼話!」 「小虎爺。」飛子跑到小虎爺身邊:「是陳家那小子!」 「陳家那小子?」 「六兒昨里剛剛收了一批月錢,去了不少的人家。兄弟幾個知道這個消息後,就去挨家挨戶的盤問了解情況。只是沒想到問到陳家小子這家的時候,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小虎爺眼眸一錚,自有一股氣勢。 「我們本想盤問了解下六兒的情況,但是就被對方呵斥,後面更是拿大乾律和鎮撫司來壓我們。那小子不是尋常百姓,有著鎮撫司臨時差役的身份。想著真起了衝突,或許會引起不小的麻煩。無奈之下,我們只得先跑回來,請小虎爺出面。」 飛子簡略地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過程當中有意無意隱去了自己蠻橫的一面。 「廢物!」 小虎爺聽了之後,向著幾人呵斥道。 「我虎頭幫辦事,何曾要管這麼多的規矩。敢威脅我虎頭幫,這小子好膽!」 小虎爺怒火衝天,蹭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帶我去找那小子!」 「是,小虎爺。」飛子和其餘兩名潑皮恭敬應道。 看著小虎爺怒氣沖沖地走出屋子,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幸災樂禍。 有小虎爺出面,陳家那小子怕是慘了。 哼! 好讓周圍的人也知道一下,得罪我虎頭幫的下場! 小虎爺帶著七八個潑皮,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陳家院子。迎接他們的是徹露敞開的院門,以及坐在面朝大門,穩穩坐在椅子上的陳平安。 小虎爺看到這幅場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陳平安手上的那一把柴刀上。 陳家小子,這是要硬剛到底!? 在他的印象里,陳家小子懂點人情世故,也有點小聰明,但何曾有這般的膽氣了? 他哪來的膽子!? 憑他那南泉里巷鎮撫司不入冊的臨時差役身份!? 「好!好!好!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得罪我們虎頭幫了!」 在短暫愣了一下後,小虎爺面露冷笑。 他既然來這裡,就不可能退縮。他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更是背後的虎頭幫。 周圍雖然沒有人,但是街坊鄰居都暗暗盯著這裡的情況。 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立威,用現實告訴他們這群普通平民,得罪虎頭幫究竟是什麼下場! 「陳家小子,最近膽肥了啊!連我虎頭幫的人都敢攔了。」 小虎爺皮笑肉不笑地向著陳平安走去。 手拿柴刀,想唬誰? 我玩刀的時候,你丫還沒出生呢!想嚇唬小虎爺我!?開玩笑! 「是小虎爺啊!」陳平安見到小虎爺過來,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小虎爺,管管你手下的人。光天白日裡就敢破門而入。這般蠻橫,若是到了晚上,豈不是敢滅我滿門了!」 一開口,陳平安就是一個大帽子扣了過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南泉里巷的天不是什麼鎮撫司,而是虎頭幫呢!」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小虎爺冷笑,大步向前。 只可惜,牙再尖嘴再利,也不能多抗幾下揍。 不知道,等他出手狠狠打他一頓後,這小子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的硬氣。 「小虎爺!」陳平安手上的柴刀上揚:「你再往前走幾步,就是我家的院子。未經我的許可進院,按大乾律可視為強闖,按律當杖二十,刑三年!」 小虎爺腳步不停,臉上冷笑。 嘭! 陳平安的柴刀狠狠地劈下,在虛空中停止,直指小虎爺。 「你若再往前一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情緒失控,有的只是一臉淡漠。陳平安面色淡漠,靜靜地看著小虎爺。 他是認真的! 聞言,小虎爺猛地一怔,腳步就此停下。 第52章 運氣(求追讀) 第52章 運氣(求追讀~) 陳平安臉色淡漠,眼眸深邃。說出來的話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小虎爺微眯起了眼睛,看著陳平安,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剛剛他在陳家這小子的身上,隱隱看見了老陳頭的影子。 老陳頭也算不枉此生了,算是得了一膽氣手段俱佳的子嗣! 不過 不死不休!? 可笑! 真當他小虎爺是嚇大的? 小虎爺抬起腳步,正要向前。就聽到街巷的另外一頭,遙遙傳來了一道呵斥聲。 「鎮撫司夜巡,前面在幹什麼!」 小虎爺轉頭望去,就看到遠處兩名差役各佩著刀,一人手持燈籠,一人拿著響鑼,向著他們走來。 只是,兩名差役開始走的氣勢還是十足。這越走近,反倒是氣勢下跌。待看清了小虎爺虎背狼腰的模樣後,更是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是小虎爺您在這啊!」 像小虎爺這樣的虎頭幫高層,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役自然都是認得的。不但要認得,如果不是必要還不能得罪。 眼下走近來,才發現小虎爺在這,兩名差役不禁暗暗後悔。 尤其是面對七八名潑皮不懷好意的目光,兩人更是頭皮發麻。 小虎爺在這,一看就是要做些不法的勾當!早知道剛剛就裝作沒看到,直接走開,哪裡會有這麼多事情! 現在過來,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弄得他們難做,騎虎難下! 就算他們鐵了心想要阻止小虎爺,但他們兩人也就只是臨時差役。憑這身份,想要阻止虎頭幫護法小虎爺,簡直是痴人說夢。 就在他們心神轉動之際,突然看到了坐在院子裡的陳平安。 「陳平安?」 同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臨時差役,他們之間自然是認識的。 小虎爺看了看院子裡的陳平安,又看了看過來的兩名差役,想法突然有了變化,決定放棄此前的打算。 說實話,他根本沒把陳平安所謂的不死不休當回事。只是,當著兩名鎮撫司差役好好教一教陳平安規矩,多少會有點不妥。他雖然不怕,但也不想因為這個事情,惹個麻煩。 畢竟,現在幫派里情況特殊,不少人可都盯著他,不能節外生枝,一切以拿到氣血丹為重! 「陳家小子,你的運氣倒是不錯!」 小虎爺乾笑著向著陳平安說道。 「希望你後面運氣也能一直這麼不錯!不過」 當著兩名差役的面,威脅陳平安,小虎爺是一點都沒有顧忌。 確實也是,像小虎爺這樣的幫派高層,只要不要得罪什麼權貴。不是上面人發話要動他,一般還真不怕什麼普通的差役。 小虎爺臉上露出陰笑,看了陳平安好一會兒。才招呼了一聲,率眾離去。 幾名潑皮走之前,皆是惡狠狠地看了陳平安幾眼。 「小子,你等著!」 飛子大拇指朝下,無聲比著嘴型。 運氣不錯?運氣不錯的應該是你們才對! 陳平安心中冷笑。 此時,兩名差役也才反應過來。他們倒是沒想明白,怎麼他們一來,小虎爺就這麼走了。 難道他們的面子有這麼大? 陳平安朝著兩人微微點頭,算是招呼。 「進來坐坐?」 他邀請道。 兩名差役,一個叫做趙虎,一個叫做程遠。論資歷和他差不多。因為比較會抱大腿,所以混得要比他好些。 「不了。不了。」 兩人擺手拒絕。 廢話! 剛剛小虎爺的意思很明顯,這陳平安得罪了他,他算是記下了。 他們若是進了陳平安的家,豈不是變相在給他站台。 事涉虎頭幫高層小虎爺,他們可不想摻和到這裡面。 至於同僚?是幹什麼的,能吃嗎? 陳平安不過一破落戶,幫了他惹了一身騷不說,還沒有一點好處? 這事情,傻子才幹! 見兩人拒絕,陳平安也不強求。對方的心理,他大抵也猜得出來。 不過,人之常情,他也能理解。 雖然不是有意,但兩人剛剛的舉動,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目送趙虎和程遠離開,陳平安也起身關上了院門。 得了! 橫木又是斷了! 只能再挑一根木柴棍,臨時噹噹門閂橫木了。 「囡囡,剛剛不害怕吧?」 剛剛的場景,那小虎爺帶著七八個人過來,場面還是極其唬人的。 「哥哥在,我不怕。」陳二丫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 「嗯,不怕就好。」陳平安笑著回應。 經過剛才幾下折騰,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不能在對著院牆練習飛蝗石了!」 隨著陳平安練習的次數越來越多,加上飛蝗石小成,他甩出的飛蝗石力道可是不小。在這麼練習下去,這院牆上遲早會出現一個大坑。 不能對著院牆練習,那陳平安就把目光落在了院子一角的石塊堆里。這是當初他練習鐵布衫時候留下的。 「就對著石塊堆練!」 陳平安儘可能拉開距離,手拿大小合適的飛蝗石,開始練習起來。 不知道因為飛蝗石小成的緣故,還是出了今天這一遭的事情,陳平安情緒受到衝擊,晚上他竟是一連修行出了4點修行經驗。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小成(6/40) 看著面板上的數據,陳平安心中頗為滿意。他現在一天修行能有6點經驗。如此一來,有個六日時間,他便能飛蝗石大成! 一旦飛蝗石大成,那他的綜合實力將更進一步。面對未知,也能更多一份底氣。 他可不相信,出了今天這麼一遭事情,小虎爺會就此作罷。 接下來,麻煩事可不會少了! 不過無妨,早在先前呵斥幾人滾出去的時候,他便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既已邁上武道,那便當銳意進取! 小虎爺若再聒噪,那便找個晚上,將他一同宰了! 這一夜,很快便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陳平安早早趕到南泉里巷鎮撫司,同著猴頭大山兩人調侃幾句。在開完差前例會後,他便直接回到家中。 「又輪值到夜巡了!」 按照南泉里巷鎮撫司分配,今晚是他和秦頭一起夜巡。 不過,大多時候秦頭都只是在點卯的時候出現下,平時都找不見人影。 所以,當安排和秦頭在一起的時候,大概率是陳平安獨自夜巡。 今晚,夜巡雞鳴巷。 第53章 夜巡(求追讀) 第53章 夜巡(求追讀~) 雞鳴巷,在南泉里巷諸多街巷裡面地處僻靜,比較冷清。一般的差役還真不太願意去巡。尤其是在晚上,兩人走在街巷上,那隻感覺背後陰風嗖嗖,滲人得很。 兩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陳平安獨自一人了。 不過,他如今氣血三重,氣血充盈,膽氣雄壯,區區夜色和怪誕之說,他絲毫無懼。 這是武道境界帶給他的底氣! 陳平安腰間佩著刀,肩膀上掛著響鑼,手提著燈籠走在雞鳴巷上。 正常情況,應該是兩名差役相互照應,一人提著燈籠,一人拿著響鑼。若發現什麼異動,便是兩人齊齊發難。若事情太過棘手,感覺事不可為。那就可以敲響響鑼,以作警示和求援。 一般的蟊賊,深更半夜聽到響鑼聲,只怕膽氣皆失,更不用說是反抗了。 走在雞鳴巷上,陳平安的心情不錯。白日裡他好好地睡了一覺,臨近上差前更是練習了一番飛蝗石。 如今,面板上的飛蝗石經驗值已經變成了12點。這一點一滴積累,慢慢變強的感覺,屬實不錯。 雞鳴巷兩側的民居並不連貫,稀稀疏疏的。走著走著便是路過小塊荒地。按照南泉里巷鎮撫司里廣為流傳的話,這雞鳴巷在最初的時候乃是一方大家族的家族墓地。後面家族衰敗,這才慢慢變成了如今的雞鳴巷格局。 當然,時間太過久遠,也僅僅是傳言罷了。 今夜的月光有些暗淡,不過借著燈籠內的燭火,陳平安倒也看得清路。周圍時不時地響起蟲鳴聲,也不知道白日的時候是躲在哪裡。 陳平安神采奕奕地巡邏到了半夜,正想著找一塊地方歇歇的時候,他的動作忽然停住。 「什麼聲音?」 陳平安耳朵微微一動,好像是聽到了什麼。 他如今也算是武道好手,耳聰目明,所以能聽到一些常人難以聽到的響聲。他的目光警惕,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遠處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過去看看!」 陳平安提著燈籠,循著聲往前走去。 深夜裡的渭水郡城,如果以高處俯瞰往下。那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內外兩城之間的涇渭分明。內城外城有河岸分隔,哪怕是在深夜內城有不少地方依舊是燈火通明。但在外城,卻是一片黑暗和寂靜,幾乎是看不到什麼燈火。 外城南泉里巷的一角。 此時正爆發著一場極其激烈的戰鬥。四道身影在若隱若現的暗淡月光中相互交手。 其中,三道身影相互間配合默契,一同圍攻著一道身影。 「不過是伍某的無心之舉,想不到竟然釣來了這麼大一條魚。」 月色下,一名穿著灰衣,身材佝僂的身影正發出陣陣怪笑聲。隨著他身影的變化,偶爾間透過暗淡的月光能夠看清他那布滿疤痕的臉龐。 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 他的身側還有著一胖一瘦兩道身影,配合著他的攻勢,不斷向著面前的女子施壓。 女子穿著一身黑紋魚鱗服,露出一張清冷秀麗的容顏。此時的她手持一柄長劍,舞出一道道炫麗無比劍花。劍招變幻之間,有劍氣涌動。 「若是明日,鎮撫司知道了南城區的總差司大人,隕落在了這裡。那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伍某真是好奇啊!」 伍海華拿著兩根短刺,正瘋狂飛舞,想要破開女子的防禦。每一次短刺的飛舞,有氣息迸射。 伍海華的心情暢快。本想著來隨便釣一條魚過來,就算是成功。沒曾想竟然釣到了一條大魚。釣來了南城區的總差司,慕婉君! 慕婉君,慕家嫡女!年紀輕輕便破入內氣境,坐掌南城區鎮撫司的總差司大印。如果能把她殺了,那教裡面的賞賜可不會少。 想到這裡,伍海華忍不住舔了舔舌頭,面露嗜血的光芒。 這慕婉君的天資雖然不錯,但到底還是年輕了,這麼容易就著了他們的道。他的武道修為壓慕婉君一籌,在兩名一等執事的幫助下,足以能將她拿下。 慕婉君揮舞著長劍,秋水劍法被她施展得如火純青。但隨著她不斷地抵擋,便漸漸感受到了壓力。 唰! 一個不留神,她的黑紋魚鱗服上便是多出了數道口子。好在她內氣及時迸發,勉強招架了回去。 慕婉君的心情有些低沉。 她在晚上發現了一道黑影,黑影的身上有萬魔教的標誌。萬魔教在郡城出沒,必有陰謀。她想著跟蹤黑影,以便揪出黑影背後的據點。但沒曾想一路追查到這裡,竟然步入了他們的陷阱。 要知道,出於對自身的實力的自信,也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她追查的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 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一次追查和屠殺,沒想到竟然追查到這裡,竟然遭遇了萬魔教的大執事,伍海華。 伍海華,氣海境圓滿,穩壓她一頭。身邊更有兩名氣血圓滿的一等執事從旁協助。 今日,怕是麻煩大了! 嗖! 伍海華的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兩柄短刺噴吐搖曳出了尺余的光芒,竟是突然爆發想要置慕婉君於死地。 本以為是一擊必中,但沒曾想慕婉君的劍影突然變化,施展出了一記玄妙劍招。 鏗! 伍海華的短刺竟是被牢牢招架。 不過,慕婉君雖然擋住了他的招式,分心之下被其中一名一等執事抓住機會,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慕婉君悶哼一聲,身形爆退。 從剛剛到現在,高強度的戰鬥,無論是心神還是內氣消耗極大。若是在這麼下去,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鎮撫司的人呢?這裡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人發現嗎?」 慕婉君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裡應該是南泉里巷的區域,這沈世康是幹什麼吃的!平日裡怎麼管的人! 嗖!嗖!嗖! 月光下,幾道身影不斷變幻,劍影絢麗,短刺飛舞,內氣迸射。 慕婉君身上的魚鱗服又多出了幾道破口。 「若再這樣下去,早晚要被留在這裡!等到內氣耗盡,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慕婉君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只能用那一招了!」 第54章 響鑼(求追讀) 第54章 響鑼(求追讀~) 秋水劍法的禁忌招式,秋水流霞! 秋水流霞一經施展,她的殺伐之力便能直逼打破第一關隘的內氣高手。憑藉此,她便能擺脫伍海華的糾纏,從而窺得一線生機。 秋水流霞的威力如此,自然不可能沒有任何代價。 她若是動用的話,最起碼需要恢復兩三個月的時間。 像她這樣武道進境一日千里的武道天才來說,最缺的就是時間。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意味著,在這兩三個月的時間裡,她需要一心恢復傷勢和虧損。在這個過程中她的武道境界是不會有進展的。她沒有進步,但是別人卻在進步。意味著他們之間的差距在拉大。 這樣的損失,是她不能接受的! 只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就在慕婉君正準備要動用禁忌招式秋水流霞突圍的時候,在不遠處一聲聲響亮清脆的響鑼聲便是接連響起。如同雨點般密集,毫不停歇。 咚!咚!咚!咚! 「不好!」 聽到響鑼聲,伍海華的面色一變。 「是鎮撫司的人!該死!」 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怎麼會有鎮撫司的人剛好就發現了。只是,就讓他這麼放棄,那他絕對不甘心。 「速戰速決!」 伍海華低喝一聲,內氣如同不要錢般在身軀內涌動,攻擊節奏拉倒極致。一胖一瘦的兩名萬魔教一等執事,也各自施展攻擊不斷轟擊而去。 氣血六重圓滿,洗髓換血,力大無窮,每一擊都有萬斤巨力。 轟! 轟擊之下,有一整面牆體轟然倒塌。 知曉鎮撫司有救援到來,慕婉君的心情不同方才,一手秋水劍法施展得滴水不漏。即使伍海華強行突破,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拿不下來。 聽著周圍不停歇的響鑼聲,他心急焦躁之下,反倒是亂了節奏。 「阿瘦,你先去解決了那小子!」 伍海華指揮道。 正圍攻著慕婉君的那名瘦一點的一等執事,聞言便要脫戰而去,先去解決了那敲響鑼的人。 慕婉君豈會讓他們如願。 唰~ 劍光閃爍,便是擋住了瘦執事的去路。 「找死!」 伍海華獰笑一聲,抓住機會,短刺飛刺,直接刺嚮慕婉君的胸前。 慕婉君柳眉一皺,反應迅速,身形微微一動,想要避開伍海華的飛刺。只是,僅僅避開了大半鋒芒,最前段的部分終究刺中了她的身軀。 「給我死!」 伍海華想要更進一步,直取心肺。只是,慕婉君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劍芒涌動,向著他的喉嚨刺去。 倉促之間,伍海華便是短刺下劃,想要留下最大程度的傷口。 嘩啦! 大片的魚鱗服被破開劃落。 「軟甲!」 身形倒退,避開劍芒的伍海華,看著面前的場景,臉色難看。 只見,魚鱗服後,慕婉君的身上穿著一件軟甲。不過軟甲極為精緻,也僅僅護住了核心區域。 但就是這一點,讓伍海華的算計打算徹底落空。 他本想著趁著鎮撫司支援到來前,將慕婉君強行擊殺。但是對方有軟甲護持,加上武道實力不俗,他們一時半會間還真拿不下她。 可他若是在這裡久留,等鎮撫司的高手匯聚,他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從響鑼聲響起到現在,他們拖得夠久的了。 該走了! 伍海華沒想到這慕婉君不過一個小女娃,武道境界在也就罷了,這實戰經驗竟然也如此豐富。 這等天資,在渭水郡城年輕一代中,恐怕能排進前十了! 「走!」 伍海華不甘心地說出了這麼一句。 不過,走之前,先把壞他好事的人殺了! 嗯!? 伍海華突然愣住了。 就在剛剛,原先密集無比的響鑼聲突然消失不見了。伍海華目視響鑼聲最後消失的地方,身形一動便是要追擊過去。 唰~ 慕婉君一劍刺出,如同秋水波濤,攔住了伍海華的去路。 「想殺人!先過我這關。」 「靠!」 伍海華仍不住爆出了出口。 但猶豫瞬間,他便做出了決定。敲鑼聲不見,他想要揪出對方要花費一點時間。再加上慕婉君的糾纏,如果強行要殺敲鑼人,恐怕要耽誤更多的時間。為了這區區消失,擔風險根本就不值當。 算了!改日再說! 嗖!嗖!嗖! 三道身影速度極快,跳躍在房屋之間。 咚!咚!咚!咚!咚! 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那密集無比的敲鑼聲再次響起。 跳躍到一半的伍海華忍不住就要一口老血吐出來。 「你TM」 「真賤啊!氣煞老夫!」 「總算走了。」 敲著響鑼的陳平安有些緊張,他的手心上全都是汗。眼見局勢穩定下來,他微微低下頭,喘息平復著心情。 他原先循著聲朝這裡走來。走的越近打鬥聲就是越明顯。他老遠就聽到了這裡打鬥聲。在打鬥聲中,他就判斷這些人的手段不會落。 他當最先的想法就是:這些人是氣血四重!?還是氣血五重!? 他就悄然摸了過來,只是他這不靠近還沒事,這一靠近倒是嚇了一跳。 有絢麗無比的劍影飛舞,飛舞間還有劍芒閃動,而另外一側的短刺噴吐著鋒芒,這些手段 氣血之上! 看清楚情景的陳平安,是狠狠地吃了一驚。 大晚上的,就在雞鳴巷這犄角嘎達里,怎麼冒出來這麼幾位高手!?他這是什麼運氣! 離得還算遠的時候,陳平安第一時間就是熄滅了燈籠里的燭火。然後他看著手中的響鑼,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敲! 這要是敲了,怎麼死都不知道! 氣血之上的存在,想要殺他,不要太容易哦! 他這才多少月俸,玩什麼命啊! 就在陳平安準備悄摸摸溜走,然後跑的越遠越好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身影當中的黑紋魚鱗服。 黑紋魚鱗服!是鎮撫司的人! 「富貴險中求,拼了!」 大腦中經過激烈的鬥爭,權衡利弊後,陳平安終於是做出了決定。他敲響了手中的響鑼。 不過他也不傻,他一邊敲,一邊觀察著場中的局勢。局勢如果不對,他隨時準備跑路。 就在後面,伍海華準備過來殺他的時候,陳平安就敏銳發現了這一點,他毫不猶豫地毅然決然地就停下了敲響鑼的手,迅速跑路。 不過,對方被穿黑紋魚鱗服的人攔了下來。 看著對方跑路,陳平安又豪橫起來,再次敲響了響鑼。 咚!咚!咚!咚!咚! 「好了,人已經跑了,不用再敲了。」 陳平安抬起頭,發現一道清麗無比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不遠處。 第55章 慕婉君(求追讀) 第55章 慕婉君(求追讀~) 月光下,一名雙十年華的清麗女子站在陳平安的不遠處。她的手上持著長劍,劍身上還有尚未乾涸的血跡。 萬魔教那兩名一等執事雖然牽制住了慕婉君,但同樣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陳平安抬頭看去,看著女子,他目光微微一怔。 剛剛離得遠還得還不是很清楚。如今離得近了,陳平安倒是看清楚了女子的容顏。 「是哪一個里巷的差司大人!怎麼這麼年輕!?」 陳平安心中詫異,不過還是立時恭敬行禮。 「卑職見過大人!」 搞不清楚來路,不知道怎麼稱呼,叫大人就對了。 「倒是機敏,你叫什麼名字?」 慕婉君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大人的話,卑職南泉里巷臨時差役,陳平安。」 「臨時差役?」慕婉君有些意外地打量了陳平安一眼。 面容清秀,唇紅齒白,倒是一個不錯的少年郎。 只可惜,不通武道! 「你多大年紀了?」 慕婉君若有所思地看著陳平安。 「回大人,今年十九,還有三個月不到,便是弱冠之齡。」 這小子倒是頗合她的眼緣,她本想著把他調入南城鎮撫司,培養一二。不過,這麼大年齡了還沒有武道入門,就算有些天賦,培養價值也極其有限。另外,強行培養也會給他帶來難以想像的負擔。與其如此,不如 聽聞陳平安馬上就是弱冠之齡,慕婉君便換了一個想法。 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在郡城內出現,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慕婉君沒有心思和陳平安寒暄太多。 「陳平安,你的名字我記下了。這裡的事情我會處理,你繼續夜巡!」 「是,大人。」 陳平安心中欣喜,抱拳回應。 也是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的一陣快跑奔走聲和叫喊聲。 「鎮撫司差役在此,宵小還不速速伏誅!」 響鑼為號,是鎮撫司的支援到了! 「哼。」慕婉君冷哼一聲,面有慍色。她沒再理會陳平安,縱身一躍,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了陳平安的視線中。 陳平安目送慕婉君離開,心中振奮。 名字被記下來了,對方的意思很明白。應該事後必定會有賞賜賜下。 他運氣不錯!這一次,有驚無險! 搏贏了! 陳平安也不敢在這裡久留,想要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誰知道那幾個人還會不會殺一個回馬槍回來。若是回來的話,他麻煩大了。 哎,終究還是實力太弱。 本來,邁入氣血三重後,陳平安心中還有著些自得。這在南泉里巷裡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論實力,已經是差頭的層級。 但是方才遙遙看到的戰鬥情形,如同給了他當頭一棒。 便是幾人當中最不起眼,實力看起來最弱的那個,也能輕鬆轟倒一面牆。 對陳平安來說,這對比感,太過明顯! 修行!修行!繼續修行!不可大意! 經歷這一幕,陳平安心中的那些自得和愜意,再無留下半分。 雞鳴巷的後半夜,再不復冷清的模樣。 大量的差役趕來,在雞鳴巷以及周邊街巷進行大規模的搜捕。 「好大的陣仗!」 陳平安暗暗感嘆。看來,那名女子的能量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厲害些。 他巴不得女子越厲害越好,這樣他事後能獲得的好處自然也會更多。 一夜過去,陳平安順利下差。 他不知道的是,在接下來的幾日,因為昨夜的事情,整個南城區鎮撫司會發生地震般的變化。 由於晚上夜巡,所以第二日陳平安便可以正常休沐。 他下差回到家中,陳二丫早已經為他做好了香甜軟糯的米粥。一連幹了三大碗,陳平安才感覺到有六七分飽意。 做完早上的飛蝗石練習後,陳平安和陳二丫交待了幾句,便是進了屋子,倒頭睡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中午。雖然沒睡幾個小時,但陳平安只感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哥哥,你醒了啊。」走出屋外,就看到陳二丫正在院子裡洗著衣服。 「嗯,醒了。」陳平安回應了一句。 「哥哥,剛剛上午的時候,外面好像來了不少差役。」 「哦?」陳平安第一時間就是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畢竟,萬魔教出沒在了郡城裡,還和鎮撫司的差司交上了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現在還在嗎?」 「已經走了。」陳二丫回答道。「上午挨家挨戶都盤問了,陣仗挺大的。」 「嗯。」陳平安點頭。 鎮撫司這麼大動靜的盤問,恐怕南泉里巷的一些幫派一時間還搞不清楚原因。 高壓之下,這些幫派必定會安分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他和二丫近期都應該是安全的。虎頭幫小虎爺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冒頭。 心中一定,和陳二丫交流了幾句後,陳平安便開始了飛蝗石的練習。 睡了一覺的他,精力充沛,足能支撐數次的飛蝗石練習。 在家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得迅速。一下午練習了3次飛蝗石。晃晃悠悠地又是到了晚上。 兄妹倆吃完晚餐後,交流了許久。 對於外面的局勢,陳二丫顯得有些擔憂。不過陳平安倒是淡然。不過淡然之下,依舊有著一絲隱憂。 萬魔教教眾在郡城裡出沒。若是有一日,萬魔教教眾濫殺無辜,剛好來了他家。他又該如何應對呢? 實力!還是需要實力!沒有實力,在這個世道下,連脊梁骨都挺不起來。 來到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能夠很明顯得感受到裡面的嚴峻氛圍。往日裡三三兩兩圍著的差役,今日卻是不多見。大都沉默著,沒有講話。 就連往常比較跳的鄭世勇也顯得有些低調。 陳平安和猴頭一打聽,有萬魔教教眾在南泉里巷出沒,城區鎮撫司給了指示,南泉里巷鎮撫司上下,各方面都承擔著很大的壓力。昨日差前例會上,因為不少細節的疏漏,副差司田福亮大發雷霆。 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有不少差役趕來。進來的時候大多面色沉重。 「平安,猴頭,大山。」 就連不常來的秦頭此時也沒有缺席,向著幾人問好。 「秦頭。」陳平安幾人回應道。 陳平安觀察了一下,秦頭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看上去起色比前些日子見到他要糟糕一點。陳平安略一作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那裡夜巡,剛剛是輪到他和秦頭。沒想到剛好出了事。這次算秦頭運氣好,沒人追責,逃了過去。但後面可沒那麼好運了。這意味著秦頭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應該沒辦法偷閒享受生活了。 PS:周二早上好,大家做到三月不漏,精氣神三豐了嗎。 第56章 入冊(求追讀) 第56章 入冊(求追讀~) 「鄭差頭好。」 「嚴差頭。」 「李差頭。」 「」 南泉里巷鎮撫司內接連有差頭趕到。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是五名差頭全部到位。 這讓底下的差役變得更加的安靜。 「看來今天不一般啊!」 猴頭悄悄地朝著幾人說道。 「嗯。」陳平安和大山輕輕點頭。 「田大人!」 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鎮撫司門口,正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副差司田福亮。 眾差役紛紛問好,連帶著台上的幾名差頭也是微笑恭敬應對。 就在眾人以為,差前例會即將開始的時候,沒曾想田福亮上了高台,竟也沒有上前說話。 「難道說」 陳平安和猴頭兩人相視一眼,心裡湧現出了一個猜測。遲鈍如大山這般,也反應過來。 「差司大人今天要過來?」 「嗯。應該是了。」 「確實,在這南泉里巷,能讓田大人等的,就只有差司大人了。」 看著田福亮在高台上的反應,眾多差役的心中閃過各樣的念頭,都知道今日的差前例會恐怕不會簡單。 和旁的差役緊張不同,鄭世勇的心情還有些激動。 差司大人要來! 沒準今日借著鄭差頭和田大人,他能被差司大人記住!若是順利搭上線,他的差頭之路要平穩許多啊。 萬眾矚目之中,一名身穿魚鱗服的中年男子,四平八穩地從鎮撫司大門口緩緩走入。男子身材魁梧,一張國字臉,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 南泉里巷諸多幫派,皆要仰其鼻息,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差司大人!」 眾差役齊聲高喝。 高台上無論是田福亮還是差頭,盡皆走下高台,前來迎接沈世康的到來。 「嗯。」 沈世康微微點頭,在田福亮等人的迎接和眾差役敬畏的目光里,走上了高台。 沈世康目光掃視一圈,沉聲開口。 「前日裡的事情,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大家各自也都領了差事。萬魔教教眾出現在南泉里巷,城區總差司大人震怒。昨日一大早,本差司就被叫到城區鎮撫司,被好生批了一頓!總差司大人就在我南泉里巷與萬魔教教眾交手,而我等卻不能提供及時的支援,實在是汗顏!」 那天晚上總差司在? 沈世康的話,讓不少差役有些驚愕。不過也有一些差役似乎早知道了這個情況。 借著這個話展開,沈世康又是說了好些話,大多都是關於萬魔教的情況。這件事情他擔著很大的壓力,希望南泉里巷鎮撫司能夠上下齊心,能夠早日把萬魔教教眾揪出來。 對此,眾差頭差役只是齊聲應和,必定不負差司大人所望。 就在大家以為這次差前例會就要這麼結束的時候,沈世康話鋒一轉,卻是有緩緩說道。 「臨時差役陳平安警示有功,得城區鎮撫司特批,名字入冊晉升為南泉里巷鎮撫司正式差役!」 說罷,沈世康目光掃視全場:「差役陳平安,上來!」 話音一落,底下的差役們就一下炸開了。 陳平安警示有功!?什麼情況! 臨時差役想要晉升為正式差役何其艱難,哪個不需要長時間的積累。之前鄭世勇是一個,現在陳平安又是一個? 什麼情況! 聽著差司沈世康的話,鄭世勇愣住了,他一下沒反應過來。 陳平安立功了? 「平安,平安,差司大人在叫你!」 猴頭興奮無比,搖晃著陳平安的手。 一旁秦頭和大山都是瞪大的眼睛,沒想到還會有這一遭。這也太突然了吧 正式差役! 陳平安面色欣喜,向著高台走去。果然那一晚他沒有博錯。 諸多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了陳平安的身上,滿是羨慕、震驚、愕然和嫉妒。 「好!不錯,果然是一個好兒郎!」 沈世康掃視了陳平安一圈,一掌拍在了陳平安的肩膀上。 陳平安只感覺肩膀一沉,好在沈世康是收了力了,他並沒有大礙。 「陳平安,你很不錯。本差司看好你!這一次晉升為正式差役,是總差司大人特批的。希望你接下來好好努力,不要辜負總差司大人和本差司的期望。」 總差司大人特批! 沈世康不說倒好,這一說讓底下的眾多差役更加的瘋狂嫉妒。 陳平安這是被總差司大人記住了! 有聰慧機敏的差役,很快便反應過來。很顯然,那一天晚上敲響響鑼的差役,就是陳平安。而且,這件事情,被總差司大人記下了。 何等的好運! 「好好干。」田福亮也是勉勵了一下陳平安。 「謝過差司大人,田大人。卑職一定不辜負諸位大人的期望。」陳平安恭敬抱拳回禮。 鄭差頭看他的臉色出現了一瞬間的陰沉,不過被他很好的隱藏了。這一幕,剛好被陳平安看在眼裡。 等著吧! 陳平安的心中閃過一絲冷笑。 之前的仇,他可還沒忘呢。 就在差司,副差司,諸位差頭的見證下,陳平安拿到了佩刀和腰牌。更是賜下了公門十三刀讓他好生修習,以期早日邁入武道。 在眾差役的羨慕嫉妒恨中,陳平安重新走下了高台。鄭世勇的目光中滿是嫉妒。 「該死!這小子怎麼好的運氣!如果發現的是我就好了!」 同鄭世勇一樣想法的差役不少,一個個都羨慕陳平安的運氣,暢想著如果是他們的話,是不是也能如此好運。 只是,很多人不清楚的是,平時的時候總是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在的話,會怎麼怎麼樣。但是實際上,大部分的人,真到了實際場景之中,就會發現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有些事,真遇到了,才知道自己就是個慫蛋。 「平安,恭喜啊!」猴頭髮自內心的恭喜陳平安。 如果是別人如此,他會嫉妒。但是陳平安的話,他嫉妒不起來。 「平安,恭喜。」一旁的大山和秦頭也是一同恭喜。 尤其是秦頭,神色間頗多感慨。他沒想到,陳平安這小子竟然輕鬆跨越了這一步。不知道是說他運氣好呢,還是什麼。 「走,今天中午我請客,你們想去哪吃?」 陳平安笑著說道。 PS:兩千收藏了~ 昨天碼完字,突然有點小感悟。劇情不拖沓,雖然會犧牲點細節和代入,但是推劇情是真的爽,自己寫的也爽。後面就要這麼搞。細節和代入,優先注重推劇情!!! 第57章 公門十三刀(復活機制關鍵的 第57章 公門十三刀(復活機制關鍵的一天~求追讀~) 一轉眼,就從臨時差役變成了正式差役,直到下了差,陳平安還有點感覺活在夢裡一樣。雖然有預想過很多次,但是當這個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歡喜無比。 回到自家小院,陳二丫還在廚房裡忙碌。同往日那般招呼了一聲。但當見到陳平安佩著刀出現在廚房裡的時候,小丫頭愣住。 「哥哥,這刀」 陳父還在的時候,她記得很清楚,她每天也能見到陳父帶著佩刀回來。但是哥哥當差役後,就沒有見過他佩刀回來。小丫頭知道,只有正式差役才能佩刀回家。 現在,難道 小丫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驚喜無比。 「哥哥~你成正式差役了啊?」 「嗯。」陳平安笑著點頭。 在得到陳平安肯定答覆後,小丫頭一下子高興地跳了起來,連正在炒著菜的鍋都顧不上管了。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成正式差役了!太好了!」 看著陳二丫的高興,陳平安的心情也變得極其愉悅。 能有人分享喜悅的事情,這種感覺真好! 「哥哥,日子在一點點的變好哩~」小丫頭很興奮,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希望。 「是啊,日子在變好。」陳平安寵溺地摸了摸陳二丫的腦袋。 成為正式差役後,他的月俸從八錢銀子變成了一兩二錢!而且,隨著他當正式差役年日的變化,這個月俸還會繼續往上漲! 不過,陳平安是沒關注這個了,他接下來的目標,是差頭! 「啊呀,菜要焦掉了!」 鍋裡面冒出了白煙,陳二丫一下子從陳平安懷裡掙脫,操起了鍋勺繼續炒起了菜。 陳平安會心一笑。 晚飯後,陳平安就開始研究起了今日剛剛賜下的公門十三刀。 公門十三刀,是鎮撫司里正式差役的標配刀法,屬於是下乘刀法。不過雖是下乘刀法,但若是能練習到如火純青的地步,那威力也是極其可怖的。 當年,陳父就是一手公門十三刀耍得虎虎生威,以氣血二重圓滿的修為能力戰氣血三重而不敗。 隨著陳平安翻閱了一遍刀法,刀法的內容便被金手指面板順利記錄。 手邊剛好有鎮撫司賜下的佩刀,陳平安手癢難耐,直接開始上手練習了起來。說起他的佩刀,雖是普通兵刃,但也不是柴刀這些民用的刀具能夠比擬的。 一刀下去,尋常人恐怕不死也要重傷。 橫劈豎砍! 陳平安在院子中央站定,手持佩刀,轉身便是一刀。 呼! 勁風起! 氣血三重的他,力道可是極其驚人的。 接下來,陳平安便是按照公門十三刀開始一式一式的練習。 公門十三刀一共有十三式,每一刀在不同的場景下都有不同的運用方式。其中講究發力方式和施展技巧,還有靈活運用。 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陳平安完整地練習了一遍公門十三刀。 +1。 一個經驗符號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小成(23/40)、公門十三刀未入門(1/5) 「再來!」 陳平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個進展比他想像中的要快。 他果然是一個武道天才! 邁入氣血三重後,陳平安的氣血大增,一連便是練習了3次公門十三刀。陳平安練刀的過程中,陳二丫就坐在屋內,手托著下巴一直看著陳平安,眼神中滿是崇拜。 「哎,院子還是太小了!」 之前練習鐵布衫和飛蝗石還不覺得,但是現在一練習刀法,他就感覺自己有點施展不開。這小院子只能說是勉強夠用! 「繼續努力,早點搬新家!」 陳平安練習完刀法,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開始繼續練習飛蝗石。 道阻且長,唯有日日苦功! 相比較許多人,他無疑是幸運的。他的每一次進步,都可以被記錄下來。最終化腐朽為神奇。 嗖!嗖!嗖! 一枚枚飛蝗石不斷被投擲到石塊堆中,發出碰撞響聲。 平日能夠練習4次的飛蝗石,由於練習刀法損耗了不少體能,這一次陳平安僅僅是練習了兩次。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小成(25/40)、公門十三刀未入門(3/5) 看著浮現在虛空處的金手指面板,陳平安的心中頗為踏實。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明日早上,他的公門十三刀就可以順利入門! 這一夜,陳二丫的談興極佳,和陳平安聊到很晚。他們聊了很多,聊起了陳父陳母,聊起了之前的日子,也暢想著未來。 說話的時候,陳平安能夠看到陳二丫的眼眸里閃爍著一顆顆的小星星。 「囡囡,你以後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陳平安忍不住問了陳二丫這個問題。 小丫頭想了一會兒,才回答了陳平安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之前爹爹還在的時候,教了我好些字。我想繼續學下去!」 「讀書識字啊!這個好,囡囡,哥哥支持你!」 這是陳平安第一次知道陳二丫心裡的夢想。作為哥哥,他下定決定要讓小丫頭實現這個夢想。 只是,他知道。讀書識字容易,但真的想要學出門道來。那可是要花大力氣的。這背後想要使上的勁,單憑他如今一個正式差役的身份,可遠遠不夠! 「快點,要再快點!」陳平安心中迫切。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一連練習了兩次公門十三刀。也是順利積累夠了經驗值,隨著精神凝動,大量的星光進入眉心,關於公門十三刀的各種使用技巧便是湧入他的心頭。 公門十三刀,入門! 隨著刀法入門,陳平安身上的氣血都被推動著往前走了一點。如果用距離量化的話,差不多是氣血三重中段不到一些的水平。 「繼續!繼續!」 練習完刀法後,陳平安又是練習了兩次飛蝗石。面板上飛蝗石後面的經驗也從25變成了27。 做完這一切後,他擦拭好身體,吃過早飯,匆匆忙忙地趕往南泉里巷鎮撫司。 今天他會有新的差事調動安排。 第58章 門道(求追讀) 第58章 門道(求追讀~) 「平安,你這一身,嘖嘖嘖真夠威風的!」 陳平安剛剛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猴頭就是繞著他轉了一圈,好生讚嘆了一波。 此時,陳平安身上穿著的已經不是之前臨時差役的皂服。而是變成了一身青色布衣,交領,窄袖長袍,腰間繫著紅色織帶的正式差役公服。 在這大部分還穿著皂服的臨時差役中,顯得極其矚目。 南泉里巷鎮撫司,有上百臨時差役,但正式差役的人數卻不到四十。 一旁的大山,眼眸中也流露出了艷羨。 「平安,真不錯啊!好好干,接下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 秦頭也上來讚嘆了一句。那日過後,這秦頭就很少偷閒了,點卯那是必到。 在等待差頭們到來的時候,也有不少差役上來向陳平安交談。 此前,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算是半個透明人,除了他們自身這個小圈子外,基本沒有差役會關注到他。但是現在,他升任為正式差役,那形式就不一樣了。 這走在外面,說出去,大小也是個頭了。等陳平安年紀再大一些,他出去就是陳頭陳頭地叫著。 見陳平安被如此熱捧,鄭世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 「區區一個武道都沒入門的小子,真是吃了狗屎運了!」 沒等待多久,鎮撫司門口就進來了一名差頭。是鄭差頭,鄭差頭才剛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圍在陳平安身邊示好的一名臨時差役。 「熙熙嚷嚷的,像什麼話!」 鄭差頭話雖然是對眾人說的,但目光卻是盯著陳平安的方向。 那名被看著的臨時差役臉色一下子就好像是被僵住了一樣。 「還不回去!」鄭差頭面露不喜。 這名向著陳平安示好的臨時差役,聞言馬上跑了回去。 吃了差頭的掛落,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隨著鄭差頭的走入,場中的議論聲也是平息下來。 「小子!就算你是正式差役又如何?還不是要被我叔叔拿捏!」鄭世勇心中得意。 鄭差頭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但這一個舉動,卻是在隱隱敲打陳平安,同時也是告訴別人,陳平安這個人,他不是特別喜歡。 有心想要示好的臨時差役,看到鄭世勇這個態度,無疑是要掂量掂量再做決定。 看著鄭差頭走上高台的背影,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鄭差頭 由於萬魔教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所以今日裡差司和副差司雖然沒有來,但是五名差頭還是正常報導,由鄭差頭主持差前例會。 差前例會結束後,陳平安也領到了他最新分配的差事。 由於他已經是入冊正式差役的身份了,那就自然不能再跟著秦頭混了。而是需要帶三個臨時差役,獨當一面。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特意安排的,他帶的三個臨時差役里,有兩個不久前還剛剛接觸過。 程遠和趙虎。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一個剛剛加入不到兩個月的新人,叫做曾幾何。 別的陳平安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程遠和趙虎兩人,是比較資深的臨時差役,屬於那種比較會抱大腿的類型。似乎就是鄭差頭手下這一派系的。 對此,陳平安不由暗暗警惕。 前世職場中,像穿小鞋的事情不要太多哦。難道穿越了,要在這南泉里巷鎮撫司里再經歷一遍? 不過 與前世不同的是,他如今的能力,可以顯明和量化。而非隨意可以指鹿為馬黑白顛倒甩鍋拿捏。 由於,陳平安新的差事是今天剛剛定下的。所以正式開始是在明日,今日一切還是照舊。 這一日,陳平安同著秦頭、猴頭、大山巡在柳葉街上。他和秦頭兩人,各自穿著正式差役的公服,走在街上極為唬人。 不少原先對陳平安還漫不經心,無所畏懼的潑皮們,在見到他們身上的公服,都是露出一絲討好的笑意。 正式差役可不同於臨時差役,如果鐵了心要弄一個潑皮無賴的話,那十有八九是能搞成的。 所以,對這些潑皮無賴來說,正式差役那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平安,明日開始,你也算是要獨當一面了!」秦頭臉上帶著些欣慰。「我和你父親,也算是多年的同僚了。從輩分上講,也算你半個叔叔。這麼多年下來,我也沒留下什麼東西來,倒是有些經驗教訓。」 「秦頭您說。」陳平安恭敬地說道。 對於秦頭的為人,他還是尊重的。身為正式差役,但從不頤指氣使,從不以大欺小。除了有點偷閒的小毛病外,其他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 「這正式差役啊,不同於臨時差役。只要你不犯什麼大錯,那就是一輩子的鐵飯碗。但有時候,不是你說你沒有犯錯,就是沒有犯錯的。平安,你記住。差司大人眼裡的你,不一定是真正的你,而是差頭大人口裡的你。所以,維護好和差頭的關係,是最核心的任務之一。你看像我」 秦頭開始和陳平安講著他半生的經驗教訓,猴頭和大山在一旁也豎起耳朵聽著。 「有時候差頭一個命令下來,需要你及時落實。但下面的人有不得力,這時候怎麼辦。有時候不是不得力,而是心態出了點問題,那麼你需要」 「」 整整一天,秦頭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經驗教訓傾囊相授。陳平安認真地聽著。這些信息他雖然不會全部都用到,他無疑會讓他少走很多彎路。把秦頭的經驗教訓和他前世的諸多感悟,相互結合在一起,陳平安有很多意外的收穫。 「平安,那程遠和趙虎是鄭差頭手下的人,你自己小心點。不僅僅是他們,凡事你都要多留個心眼。」 臨近下差的時候,秦頭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很顯然,秦頭人老成精,是看出了鄭差頭對陳平安的惡意。 「嗯,我明白。」陳平安點頭。 這點心眼他還是有的。 「你手底下三人里,程遠是武道入了門的。你多注意些。」 秦頭不放心地又多補充了一句。 在他眼裡,陳平安還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憑著功勞成了正式差役,但一無背景,二無實力,想要讓手下幾人,尤其是程遠心服口服,還是有些勉強。只能自己多注意些了。 「我會小心的。」 陳平安應聲道。 不過,以他如今的實力,想要通過手底下的幾個臨時差役來拿捏他。那他還真是不怕。鄭差頭自己來,還差不多! 正好,他如今公門十三刀到手,可以慢慢展露出自己的武道天資。 第59章 程遠趙虎(求追讀) 第59章 程遠趙虎(求追讀~)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小成(29/40)、公門十三刀入門(2/15) 一大早,陳平安結束武道修行後,看著面板上的武道經驗積累,心中頗為滿意。 「囡囡,哥哥走了。晚上記得多買點肉食!」 「好的,哥哥~」 兄妹倆交流了兩句,陳平安便是向著南泉里巷鎮撫司走去。 今日的差前例會,鄭差頭倒是少見的沒有出席。南泉里巷鎮撫司五名差頭裡,鄭差頭參加差前例會的頻率最高。 不過,萬魔教的事情尚未了結,其餘四名差頭盡皆出席。 在經過幾名差頭的一陣布置和講話後,差前例會就此結束。而陳平安也正式領了他的新差事,見到了他手底下的三名臨時差役。 程遠,趙虎,曾幾何。 見到陳平安,程遠和趙虎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起來,他們前幾日還在陳平安家門口見過面。當時害怕惹上什麼是非,並沒有和陳平安過多交流。 沒想到,如今再見,他們竟成了陳平安的下屬。 「陳頭好。」 曾幾何倒是光棍,見到陳平安直接爽利地開口。 曾幾何的年齡不大,估摸和陳平安差不多歲數,可能還大個一兩歲。 「嗯。」陳平安帶著笑容應了一聲。 見曾幾何開口,程遠和趙虎這才向陳平安問了聲好。 「陳頭。」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此,陳平安也沒有多說什麼。 「今天咱們去哪巡街?」 陳平安問道。 聞言,程遠和趙虎都沒有說話。 陳平安把目光放在了曾幾何的身上。曾幾何看了邊上兩人一眼,然後擠出一絲笑容。 「陳頭,您來的太早,我們還沒去看。」 「哦?」 陳平安看著低頭不語的程遠趙虎兩人,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 他過來的時間不算早,像同等差役班次的有不少已經出發巡街了,看今日巡街安排的任務,按理說幾人早早就應該看好。如今他都過來了,還沒看是怎麼回事? 程遠和趙虎雖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從短暫的接觸當中看來,兩人恐怕不怎麼服自己。 只是,不知道背後有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陳頭,您稍等,我馬上去看。」曾幾何笑了一聲,便是馬上向著裡面跑去。 「嗯。」陳平安應了一聲,也不理會程遠趙虎兩人,閉目等待起來。 「呦,這不是陳差役嘛!還不準備出發呢?怎麼?這正式差役上任的第一天,就想著偷閒歇息啊!」 邊上傳來了一道陰陽怪氣,帶著些許嘲諷意味的聲音。 陳平安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帶著幾人,向著他走來。 「巡街的事,就不勞鄭差役費心了。陳某自有安排!鄭差役還是想想怎麼當好夜班值守的職,別被萬魔教鑽了空子!」 陳平安抬了抬眼皮,語氣淡淡地說道。 鄭世勇這個人,他是真的沒什麼興趣理會。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敢出現在他的面前。旁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清楚他身上的正式差役究竟是怎麼來的! 當初的那筆帳,他可還記著呢! 聽著陳平安的話,鄭世勇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沉。 自從入南泉里巷鎮撫司以來,有鄭差頭的關係,他何曾聽到過這樣的話語。 泥腿子升了正式差役,就不知道大小王了?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泥腿子,還敢這幅姿態對他! 好好好! 看小爺我踩不死你! 看了看周邊的環節,鄭世勇強忍下心中的一股怒氣。 「陳差役少年俊傑,我輩楷模,希望能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讓我等好好見識一番。」 說罷,鄭世勇也不待陳平安回應,又轉頭向程遠趙虎說道:「程遠,趙虎,你們跟著陳差役可要好好干哦!未來前途無限!」 「是是是,一定一定。」程遠和趙虎兩人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完全不似方才對陳平安那般。 「不錯!」 分別搭了搭兩人的肩膀後,鄭世勇哈哈一笑便是大步離去。 和小爺斗!?氣死你! 耳濡目染之下,鄭世勇也不是單純就是一個蠢蛋。他自然知道怎麼做才能好好地給陳平安上上眼藥。 有什麼比自己手底下的人當面投誠,要來得更氣人。 程遠和趙虎向來是他叔叔派系裡的人,早在昨日他早就進行的拉攏。有他們兩人在裡面,陳平安還真別想干出什麼事來。能不出錯,已經算他的能耐了。 目送鄭世勇離去,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轉過頭看著程遠趙虎兩人。 「怎麼回事?」陳平安略帶冷漠的聲音響起。 「陳頭說的是什麼事情?」程遠揣著明白裝糊塗道。 本來他們兩人還想明面上維持和氣,儘量兩邊不得罪。但是鄭世勇剛剛過來,卻是讓他們被迫做出選擇。 一邊是背靠鄭差頭武道入門前途無限的鄭世勇,一邊是連武道都未曾入門,仗著一些狗屎運僥倖成了正式差役的少年人。 兩邊只能選一邊站,他們是傻子也知道該站誰! 陳平安沒有說話,目光死死地盯著兩人。 程遠毫不畏懼,以眼神對視回應。 就在氣氛變得嚴峻起來的時候,曾幾何剛好跑了回來。 「陳頭,今天我們要巡的地方牛葉坊!」 曾幾何氣喘噓噓地跑到幾人中間,很明顯地察覺到氣氛不對。 「陳頭?」曾幾何討好地笑著。 「知道了。」陳平安應了一聲。「走吧。」 「收到。」曾幾何緊忙跟上。 程遠和趙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戲謔,然後緩緩跟上。 切! 就一個普通的少年人,拿什麼跟他們斗!?除了僥倖入了冊外,他有什麼能比得過他們。 巡街之時,四人走在街巷上,氣氛不是特別愉悅。基本都是陳平安走在前面,程遠和趙虎管自己,曾幾何在中間緩和。 中午的時候,兩人也沒有管陳平安,直接就是走了。走之前,曾幾何問了一嘴,兩人隨口敷衍了句說有人請客。 等下午需要上差巡街的時候,兩人偏偏又是喝了個半醺回來。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役巡街雖然不嚴禁酒,但是這種事情真要喝的話,一般是要入冊的差役帶頭去喝才是。哪有正式差役不喝,底下臨時差役反而去喝的道理。 這簡直太不給正式差役面子! 不過,對此,陳平安沒有太多反應。 這一日,就在這樣的氛圍下緩緩度過。巡街結束後,陳平安沒有理會兩人,直接下差離去。他身為入了冊的正式差役,無需去交還佩刀和腰牌,所以可以提前離去。 「讓你們先跳幾天!希望後面你們還能跳得動!」 回家路上,陳平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像巡街喝酒,不聽命令,這些都是沒辦法上綱上線的小事。真較真的話,雖然會有處罰,但是處罰力度遠遠不夠。 所以,他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足以讓他們後悔終身的機會! 第60章 破家(求追讀) 第60章 破家(求追讀~) 「小曾,你剛剛也看見了,這陳平安就是個運氣好點的普通人。性格手腕心氣膽魄,沒有一點可以稱道的,你對他這麼客氣幹嘛!」 陳平安離開後,幾人走在回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路上,程遠面帶不屑對著曾幾何說道。 「是啊,小曾,我看你不如就跟我們倆,咱們三齊心協力一起把他給孤立了!」 趙虎在一旁幫著腔。說實話,昨天鄭世勇拉攏他的時候,他心裡本來還有些發憷。不過礙於鄭差頭的面子才勉強答應下來。不過,今天接觸下來,他心底的那些顧忌就完全沒有了。 確實是程遠說的那樣,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普通人。連武道都沒有入門! 「程哥,趙哥。話雖如此,可是人家畢竟是鎮撫司里入了冊的正式差役啊!得罪了他,對我們沒有好處。」 曾幾何根基尚淺,不想惹什麼麻煩。 「誰說沒有好處!你知道我們背後站的是誰嘛!?」程遠道。 「鄭差役?」曾幾何不確信地說道。 「沒錯!就是鄭差役!只要能把這陳平安孤立了,鄭差役那給出了承諾。後面肯定給我們想辦法安排油水足事情少的活,不會虧待我們的。小曾,你要是參與進來,好處肯定也少不了你的。」程遠循循善誘道。 「小曾,你也知道鄭差役背後站的是誰!你也不用擔心出什麼事!有那位在上面,真捅了什麼婁子也不怕。再說了,我們就孤立陳平安,能捅什麼婁子!放心吧!」趙虎補充說道。 「啊,這」曾幾何聽了有些心動,面露猶豫之色。 「小曾,你這還猶豫啥啊!干成了這件事,你在咱南泉里巷鎮撫司里就是徹底站穩了腳跟。而且,還能順利搭上了鄭差頭的線。這樣的美差,旁人就是相求都求不來啊!你這機會放在面前,還不珍惜!」 程遠看著流露出意動之色的曾幾何,又給出了一塊砝碼。 曾幾何面露糾結,天人交戰著。 就在程遠趙虎兩人以為他要同意的時候,曾幾何咬牙說道:「程哥,趙哥,這事情太大,能不能讓我再觀察幾天!」 「猶猶豫豫像個娘們!」 程遠趙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給你機會也不中用啊!」 「嘿嘿」曾幾何乾笑了兩聲。他不想得罪程遠趙虎,但也不想得罪陳平安。就接觸了一天,就做出判斷,他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所以他決定再看看。 陳平安下差回到家裡,陳二丫早就做好了香噴噴的晚飯。臨出門的時候,陳平安要陳二丫多買些肉食。這晚上的伙食果然豐盛得很! 卸了佩刀,陳平安就對著滿桌的肉食,大快朵頤起來。 吃完飯,陳平安先是練習了飛蝗石。飛蝗石消耗的體力要比公門十三刀要來得少。陳平安一口氣便是練習了4次,積累到了4點修行經驗。 就在陳平安拿起刀準備練習公門十三刀的時候,門外的街巷裡就傳來了一聲慘叫。 陳平安神情一動,放下了佩刀,門外面的慘叫,聽聲音他好像還有些熟悉。 此時,陳二丫也站了起來,顯然也是聽到了門外街巷裡傳來的慘叫聲。陳平安朝著陳二丫比了個手勢,叫她不要說話。然後,陳平安輕輕一躍,但是雙手牢牢抓住院牆,頭探出牆體,向外看去。 在街巷盡頭的東南位置,圍著不少人。中間還時不時傳出一聲聲慘叫和求饒聲。 陳平安想了想,便是鬆開了手跳下了院子。 「囡囡,你在家裡等我。哥哥出去看看。」 「嗯。」陳二丫點了點頭。 雖然心裏面好奇,但是她知道輕重。 陳平安出了院子,隔著老遠就看到了烏泱泱的人群。 是東南角的老高叔家! 隨著距離的靠近,七嘴八舌的言語就傳進了他的耳朵中。 「前些日子,我還在說呢,這老高嫂家的日子怎麼過得紅火起來了!原來是借了高利貸!」 「虎頭幫的高利貸都敢不還!老高家的膽子還真夠大的!」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 「真是造孽啊!」 「哎」 「」 這個時候,陳平安也擠進了人群。只見,虎頭幫的幾個潑皮混混,正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著,正是老高叔。 一旁有一個婦人哭天喊地著,想要衝上去被街坊鄰居緊緊地拉著。婦人的身後躲著一個半大的孩子,一副嚇懵了的樣子。 老高叔家的房門大開,從陳平安的視線看去,裡面桌椅倒得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一看樣子就是被搜過了。 老高叔,借高利貸? 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當初在虎跑巷裡老高叔興沖沖地衝進賭坊的情形。 這老高叔怕是沾染上了賭博的惡習,開始可能小贏了幾把,後面越玩越上頭,最後借了虎頭幫的高利貸,想要翻本。最後無力償還,才落得今天這般境地。 哎! 對此,陳平安忍不住嘆息一聲。 不過,不管怎麼樣,虎頭幫打人總是不對的。 就在陳平安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幫一把的時候,人群好像遭遇了什麼洪水猛獸一下,迅速讓出了一條道。 只見,虎頭幫小虎爺虎背熊腰帶著幾個潑皮混混,從人群外走來。 「先不要打,停下!」 聞言,幾個潑皮混混馬上停了下來。 「謝小虎爺,謝小虎爺。」老高好像是遇到救星了一般,跪在地上,瘋狂地磕頭。 小虎爺不急不緩地走到老高的跟前,緩緩道:「老高,別說我小虎爺不講道理。今天你把欠我的二十兩銀子還了,這事情就算翻篇了!」 「二十兩銀子!」老高猛地抬起頭,鼻青臉腫:「小虎爺明鑑啊,我就拿了十二兩銀子啊!」 「哦?想不承認。」小虎爺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字據:「白紙黑字。上面寫的就是二十兩!我虎頭幫的規矩,九出十三歸,算上這些天的利息,二十兩銀子,沒錯!」 「啊!這,小虎爺」老高張嘴就想辯解,一旁的潑皮混混狠狠地一腳就是踹在他的背上,踢得他一口磕在了地上,滿嘴的鮮血。 「還想耍賴!?」 「不要這麼暴力!」小虎爺擺了擺手。他蹲在地上看著老高:「老高,就說著銀子你今天還不還吧!」 「小虎爺,就是把我賣了,我也沒這二十兩銀子啊!」 老高面臉悲切,悲聲痛呼道。 第61章 規矩?(求追讀) 第61章 規矩?(求追讀~) 「老高,你是給臉不要臉了!」小虎爺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唾沫:「虎頭幫規矩不能壞,給我搜!」 聞言,小虎爺身後的幾個潑皮混混如狼似虎一般衝進了老高家。 「不能搜啊!不能搜!」一旁的婦人哭天喊地,想要去阻止卻是被死死攔住。 嘭! 翻箱倒櫃聲傳出屋外。 砰! 上好的大瓮被狠狠摔在地上,成了片片碎瓦。 席被掀開,散落在各處。有潑皮混混覺得不過癮,嘶啦一下把枕頭被子撕開,棉絮飛舞。 種種慘象落入眾人眼帘,但是無一人敢站出來喝止。 幾個潑皮混混在屋內搜了一圈,也沒搜到什麼值錢的玩意,不由有些氣急。突然有潑皮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黑木箱子,從裡面翻出了一堆雜物,最後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個鐲子。 「小虎爺,有了!」 潑皮驚喜出聲,拿著鐲子獻寶似地走到了小虎爺跟前。 潑皮還沒獻上手鐲,一旁的婦人就是一陣哀嚎。 「大爺大爺,這是死去老母給我留下的嫁妝,您不能拿啊!還給我,還給我」 「聒噪!閉嘴!」有潑皮聽得有些不耐煩,便是一巴掌下去。婦人一邊的臉頰一瞬間就腫了起來。 「嗚嗚」婦人哭嚎著,還想要說些什麼。一旁有熱心的街坊馬上捂住了她的口。 「老高嫂,少說兩句吧。」 「不錯!」小虎爺接過手鐲,看了看質地頗為滿意。 「其他還有嗎?」 「小虎爺,就一些散碎銀錢,不到一兩。」另外有潑皮回應道。 「算上這個手鐲,那也不夠二十兩啊!再去搜搜!把值錢的都帶走!」 「是!」潑皮混混應聲道。 只是他們在屋裡又搜了一會,也沒找到什麼值錢的玩意。只是從裡面搬出了些桌椅板凳。 對尋常人家來說,這桌椅板凳也是家裡極貴重的家當了。 「老高,你這東西還不夠還錢的,你說說這可怎麼辦呢!」小虎爺目光戲謔看著被打得動彈不得的老高。 「你這媳婦年紀雖然大了點,但賣出去也值得錢!來人,帶走!」 「是,小虎爺。」有潑皮跟班聽了就走上前要去抓婦人。 「小虎爺,不能啊,不能」 老高本來已經是動彈不得,但聽了這話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突然劇烈掙扎想要爬起來。 「錢我一定還,我媳婦是無辜的,放了她,放了她」 「滾蛋!」小虎爺重重一腳踹下,老高如同破布一下摔落在地上。小虎爺氣血二重圓滿的人物,沒有保留的這一腳,哪裡是老高能擋得住的。 「哎」 看著面前的慘象,陳平安重重嘆息一聲。 人群中,老潘頭和老潘媳婦也在。老潘頭無意間看到了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畏懼,緊接著又是憤恨。 「還鎮撫司的差役呢?看到虎頭幫破家,也不知道站出來攔一攔!」 「就是!就是!我看啊,就是欺軟怕硬的貨!也就敢欺負欺負我們小老百姓。」一旁的老潘媳婦陰陽怪氣道。 兩人的聲音說的不大也不小,按理來說應該不會被陳平安聽到。只是,陳平安如今氣血三重,耳目眼力早非普通人可比。 陳平安微微轉頭,目光落在老潘的身上。兩人的目光一對視,老潘只感覺被一頭猛虎盯上了,通體生寒,腳底浮現出一陣寒意。 他聽到了? 不會的! 人群嘈雜,又隔了這麼遠,他不可能聽到! 老潘心裡自我安慰道。一旁的老潘媳婦還在陰陽怪氣陳平安,老潘聽了有些發憷,趕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怎麼了?」 老潘媳婦沒好氣地說道。 「停!停,快別說了!」 老潘連連使著眼色。 老潘媳婦這才看到不遠處陳平安的目光,不過周圍這麼多的街坊鄰居都在,她倒一點也不怕。 「你這個軟貨!這麼多人在,你怕什麼!」 「你這個傻娘們,快住口!」老潘的腦門上還是冒出陣陣虛汗。 老潘媳婦正想要張口反懟,卻是看到陳平安向著他們走來。當下趕忙閉口不言,心頭沒來由得一陣慌張。 就在兩人以為陳平安是過來找他們的時候,但只見陳平安走到一半,就越過眾人走到了面前。 「小虎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只是,這禍及家人。做的有點過了吧!」 「哦?」看到陳平安,小虎爺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是陳家小子啊!怎麼?又要拿大乾律來壓我?」 「小虎爺說笑了。大乾律就是大乾律,放在那,就是需要所有人遵守。沒有什麼壓不壓的說法!」陳平安看著小虎爺,眼眸中沒有一絲笑意。 「當街強槍婦女,按律杖一百,刑十年!」 「陳家小子,你也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欠我錢,還不出來。還不讓討要了?」 「小虎爺若是不嫌麻煩,可以去鎮撫司告。自有律法來解決此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你在教我做事?」小虎爺怒哼一聲。心中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 這陳家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挑釁他的威嚴。還真當他畏懼了他一個小小的臨時差役? 如果不是氣血丹,這小子還能活到今天? 只是,小虎爺雖然怒極,但一時間也沒有發作。 如今,因為萬魔教的事情,鎮撫司管得極緊。陳家小子雖然不足一提,但他也不想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成了眾矢之的。 「陳某沒這個意思!只是,小虎爺做事,還是要講究規矩!」 「規矩?在這梨花巷,我就是規矩!」 「小虎爺錯了。」陳平安搖頭。「不管在梨花巷還是在其他地方,就只有一個規矩。這個規矩,就是大乾律!在大乾律面前,小虎爺你」 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笑容。 「什麼也不是!」 「安敢欺辱我虎頭幫!」小虎爺手指直指陳平安,怒喝出聲。 小虎爺的話音還沒落下,他的身後就是躥出了一個壯漢,向著陳平安衝去。 「小子,你找死!」 小虎爺沒有呵斥,也沒有攔阻。 之前的事,他忍了。但是,這一次他忍不了。 今日這麼多人圍著!若是不給這小子一點教訓,別人還當虎頭幫是好欺辱的! 這壯漢是他手下的一個潑皮,雖未武道入門,但在普通混混裡面卻是極為能打。尋常一兩個漢子,還不是他的對手。 對付這陳家小子,綽綽有餘! 幾乎是一瞬間,小虎爺都已經想好了,等出了心頭惡氣之後,該如何收場! PS:今天出復活結果,緊張焦慮煩躁不安!!! 第62章 小露鋒芒(復活成功,激動) 第62章 小露鋒芒(復活成功,激動~) 潑皮的速度極快,打架經驗更是豐富,若是一般人絕對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恐怕臉上早已經是挨下了一拳。 此時,陳平安面無表情,臉上毫無驚慌之色。 廢話! 若是氣血三重的他,對付一個普通人還要面露驚慌,那就是有大問題了! 不過,今日,陳平安也不想展露自己的真實境界! 他從獲得公門十三刀到今日,也就幾日時間。若是直接展露實力,無疑是太過驚世駭俗。 嗯! 展露武道入門的水平,差不多了! 陳平安心念一定,那潑皮漢子也剛好到了他的身前,一拳便是向著他的腦門砸來。 拳頭落點之處,正是頭部最脆弱的太陽穴在的位置。 經驗倒是豐富! 可惜,速度太慢! 陳平安身體向後微微一擺,躲開了漢子的拳頭,右手順勢向上掄起。 潑皮漢子一拳打空,正還驚愕的時候,下巴的位置就如遭重擊。 無比的酸爽味席捲全身! 不過打架經驗豐富的他,強忍著酸爽,想要反擊。但陳平安絲毫沒有給他機會,左手已經跟上,重重一拳打在了他身體薄弱位置的肋骨。 嘭! 潑皮漢子一聲慘叫,就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什麼!」 電光火石間的一幕,讓小虎爺徹底愣住了。 愣住的不僅僅是他,還有虎頭幫的潑皮混混和周圍圍觀的街坊鄰居。 陳平安收回拳頭,淡然站立,一如方才。 如果是氣血三重力道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把這個潑皮漢子當場打死! 但是剛才那兩拳,陳平安收力了! 但即使如此,這潑皮漢子傷的也不輕。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休養,還很難下床。 他這一次的目的,是要展露些許鋒芒,所以略作懲戒就可以。沒必要真的不死不休! 「武道入門!」 小虎爺畢竟是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好手,一眼就是判斷出了陳平安的武道水平。 當然,這也是陳平安故意要讓小虎爺看到的。 「什麼時候?」 小虎爺心頭一震。在他的認知里,這陳家小子雖然是鎮撫司的臨時差役,但就一普通人。這武道入門,什麼時候的事兒? 「陳某雖然位卑,但大小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入了冊的正式差役。小虎爺,你手下這潑皮對陳某出手,驚亂之下,陳某出手重了些,你沒意見吧!」 陳平安後面的話,小虎爺幾乎就沒怎麼聽。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幾個字的上面。 「入了冊!」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小虎爺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就短短十息不到的時間,他就接連震驚了兩次。 先是武道入門,後是鎮撫司入冊! 這才多久啊,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變化這麼大? 武道入門也就算了,但這鎮撫司入冊,可不是有天資就能速成的! 南泉里巷鎮撫司一百多名差役,大半都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其中有多少渾渾噩噩了大半輩子,臨了還是不入冊的臨時差役。 這陳家小子入冊? 唬人的吧? 如此想著,小虎爺的心中生出一絲懷疑,面帶疑色地看著陳平安。 「你成了正式差役?」 「入冊與否,小虎爺一打聽便知!陳某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 陳平安淡淡地笑道,一臉自信。 陳平安淡定的神色和風度,讓小虎爺心底的那點懷疑被徹底打消。懷疑徹底消散後,小虎爺就陷入了糾結。 這 事到如今,梨花巷這麼多街坊鄰居看著,他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鎮撫司高壓之下。大庭廣眾之下,他再是大膽也不敢對一名入了冊的正式差役出手! 無關實力,只在乎身份! 他要是真對正式差役出手,那事情可就大條了。這和對臨時差役出手,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對臨時差役出手,以他的關係背景,稍作打點,還能順利抹平。但是正式差役 正式差役在外若是無緣無故被欺負了。就算上面差頭再是不喜,那也一定會為其出頭! 原因無他,這正式差役代表的,就是鎮撫司的面!向來只有鎮撫司落別人面子,哪有旁人落鎮撫司面子的道理! 想的越多,小虎爺心中的顧慮越盛。 在他想來,他實力雖然遠高於陳家這小子。只是,投鼠忌器之下,打是不能再打了! 但是,就這麼退了!梨花巷這麼多街坊看著,他如何放得下顏面! 顏面是小,但虎頭幫的規矩卻是大! 今日,若是差頭出面,他退也就退了。旁人看了,也有一個交待。但就正式差役,雖然如今的形式下,讓他顧忌,但面子還沒大到那個份上! 這打又打不得,退一時間又不能退! 如何是好? 小虎爺心中思緒飛轉。 「小虎爺,虎頭幫的規矩大家都懂!這麼多年了,也沒人會壞了這規矩。只是,陳某職責在身,還請小虎爺不要為難陳某。」 看出了小虎爺的猶豫,陳平安給出了一個台階。 想要在這個世道上活的好,有時候也要靠一些人情世故。嗯,至少,在你實力沒能做到碾壓之前,就應該如此。 聽聞此言,小虎爺面露沉思,心中卻是鬆了一大口氣,給陳家這小子瘋狂點讚。 這陳家小子,會做人!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賣鎮撫司一個面子!」小虎爺端著態度,緩緩開口。 「老高,這事情按理說沒那麼容易算!只是,這次有陳差役給你出頭。大傢伙都賣個面子。你家裡的這些家當散碎,再加上這個鐲子,這二十兩銀子我就當你清了!好好謝謝陳差役吧!」 說罷,小虎爺抬手一揮。 「帶上東西,走了!」 「是,小虎爺。」 有兩個潑皮把那癱倒在地上的漢子潑皮架起,同著大包小包拿著桌椅板凳物件的潑皮混混,一同隨小虎爺離去。 這小虎爺,能屈能伸,有點東西!果然,在道上能混出名號的,就沒一個簡單貨色。 陳平安目送小虎爺離開,心中思量。同時,他也真切地感受到正式差役身份變化,給他帶來的好處。 這還只是正式差役,若是差頭呢? 那又該何等威風! 看了眼連連拜謝的老高以及邊上悲痛哭嚎的婦人,陳平安轉過了身子。 倒是還有件事情沒了結! 「潘叔,潘嬸,聽你們剛剛話里的意思,對我意見好像不小?」 陳平安走到老潘夫婦倆的面前站定,緩緩問道。他的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兩人,如同盯上了獵物一般。 PS:如題。 復活成功了,好激動啊~ 大幕也會一點點拉開哦~這個世界還是很大的~ 後面主角一定爽爽的~請讓他一點點爽起來~ 莫問前程,慢慢來,不著急(對自己說的!) 第63章 教訓(求追讀) 第63章 教訓(求追讀~) 陳平安的聲音,在老潘頭耳旁如同驚雷般響起。老潘頭的身子忍不住一顫。 「潘叔剛剛有這麼多意見不如講講,陳某洗耳恭聽?」陳平安面上無絲毫笑意,靜靜地看著老潘頭和老潘嬸。 看著陳平安淡漠的神情,老潘頭的身子不禁一縮。 「平安,我」 老潘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邊上的老潘嬸狠狠地瞪了一眼。 「平安啊,都是鄉里鄉親的,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她試圖用街坊輿論來給陳平安施壓。這一招,她活了數十年,無往不利! 「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就看到平安走過去了。」 「是老潘家啊!」 「」 邊上有街坊鄰居指指點點。 聽著周圍的鄰居的聲音,老潘嬸的臉上越發鎮定。她拿準了這麼多人看著,陳平安不敢把他們怎麼樣。 「潘嬸也知道是鄉里鄉親啊!」 陳平安目光淡漠。 「既然是鄉里鄉親,那方才潘叔潘嬸所言,是何居心?是要置陳某於不仁不義之地?」 陳平安聲音不大,但是身上卻有如高山般巍峨的氣勢。 老潘嬸一婦道人家何曾見到過這樣的場面,原本鎮定的神情瞬間垮掉。 「陳小哥這話什麼意思,剛剛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啊!應該是老潘頭家說了什麼吧!」 「老潘頭家那口子的嘴我知道,碎得很!肯定是得罪平安了!」 「有知道的嘛!?」 「我知道,剛剛小虎爺還在的時候,老潘家陰陽陳小哥。說就這還是鎮撫司的差役!欺軟怕硬的貨之類的話!」 「原來如此!都是鄉里鄉親的,過分了!」 「」 周圍議論紛紛,傳入老潘頭兩口子的耳朵里,讓他們心底更加發虛。 老潘嬸還要辯解幾句,掙扎一下。就見到陳平安從腰間取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匕套,露出點點寒芒。 老潘頭看得一下子就軟了。 「平安哦,不,陳大人,我們糊塗,糊塗!饒了我們!」 老潘嬸還想硬氣一下,但見陳平安拿著匕首就這麼走過來,心裡一下子也就怕了。 「陳小陳大人,我錯了,錯了。放過我們,錯了,真的錯了!」 見陳平安走來,老潘嬸想要往後跑去,只是她的速度哪裡比得上平安,陳平安大步上前,手上的匕首便是狠狠刺下。 「啊!」 老潘嬸驚呼出聲,下意識便是閉上的雙眼。 「不要啊!」 一旁的老潘頭也嚇了一跳,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老潘嬸緊閉雙眼,等了一會兒,意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這才顫顫巍巍地睜開了雙眼。 發現匕首閃爍著寒芒,就懸空停在了她的頭頂上,仿佛隨時都要刺下。 「啊!」 又是一聲慘叫,老潘嬸忍不住向後退去兩步,身子一個不穩就癱倒在了地上。 陳平安持著匕首,眼含殺意,直視前方。 看得老潘嬸的身子忍不住地顫抖起來,驚慌之下,開始痛苦起來。 「平安,平安,我錯了錯了。真的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饒命啊!饒命!陳大人」一旁的老潘頭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此情此景,顯得老潘頭兩口子極其可憐。 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陳平安平靜地看著兩人。直等到老潘頭的額頭上磕出了鮮血,老潘嬸的聲音開始嘶啞。陳平安才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們有類似的聲音,一切後果自負!」 說罷,陳平安便是轉身離去。 囡囡還在家裡等著他呢! 直等到陳平安走了,老潘頭兩口子的情緒這才漸漸緩和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如獲新生。 「都快要不認識陳家小子了!剛剛跟換了個一樣,這氣勢太可怕了!」 「正式差役啊」 「陳家小子,真的出息了!」 「」 陳平安走後,圍觀的街坊鄰居感慨不已。 成為了南泉里巷鎮撫司入了冊的正式差役,有了正式的官面身份,這意味著,陳平安真正意義上地脫離了底層,開始往上走去。 「哥哥~你回來了呀~外面沒事吧!」 陳平安才剛一回家,陳二丫就好奇地問道。 「嗯,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就是老高叔家借了虎頭幫的銀子。小虎爺他們過來還銀子!」 看著滿臉好奇的陳二丫,陳平安笑著把事情大概講了一下。 「這虎頭幫好可惡!」小丫頭拍著胸口恨恨地說道。 「嗯,太可惡了。」陳平安點頭,應和著小丫頭。 不過,他也明白。只要這個世道不變,哪怕沒了虎頭幫照樣會有斧頭幫老虎幫的出現!像底層的平民百姓,依舊是免不了被剝削! 想要改變,只有一條出路,就是往上走,成為人上人! 二十幾天前,他還是一個不通武道的臨時差役,見到小虎爺需要謹言慎行,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生怕招惹到了什麼禍患。但今日,他面對小虎爺已經不需要有太多的畏懼,可以坦然處之。 這是實力的變化,是身份的變化! 想到這裡,陳平安的心頭一熱,便是從一旁拿起了佩刀。 「繼續練習刀法!」 呼!呼!呼! 小院內,一道道勁風聲伴隨著刀法的變化接連響起。 +1! 第二天陳平安完成早上的修行後,便繼續前往南泉里巷鎮撫司上差。同之前不一樣的是,他走入鎮撫司里也會有一些差役向著他微微點頭,算是問好。 這一日,程遠和趙虎依舊是老樣子,一副對他愛搭不理的樣子。中午吃飯也不和他一起回鎮撫司里吃,兩人就管自己直接走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走之前,還招呼了一聲曾幾何。 「走啊,小曾,一起去吃?」 不過小曾看了眼陳平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同著他們一起走。 這一幕,被陳平安看在眼裡。 「陳頭,他們這」曾幾何有點尷尬。 「沒事。」陳平安淡淡地說道,心裏面默默地給程遠趙虎點了一個贊。 「真是好樣的!就這樣,繼續保持!」 第64章 算計 第64章 算計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公房內。 鄭振武,鄭差頭坐在大椅上,聽著面前譚華聰的匯報。 「昨日裡梨花巷出了點亂子?」 「回差頭的話,是出了點亂子。」 「說來聽聽!」 「昨日虎頭幫的護法小老虎去一戶人家裡討要欠銀,那戶人家一時間拿不出來。這虎頭幫自然不是好相與的,直接就是破門搜家。」 「嗯。」鄭差頭靜靜地聽著,聽到破門搜家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說起這事和那陳平安還有些關係!」 「哦?」 「那陳平安初生牛犢,正義心爆棚。見到虎頭幫破家,直接就是上前攔下了他們。」 「那頭小老虎就沒給他點教訓看看!?哦,眼下我鎮撫司高壓管理,這頭小老虎應該是不太敢自己出手,是讓下面人出手了吧!那陳平安怎麼樣?」 「差頭英明,那頭小老虎也是謹慎。他自己確實是沒出手。手底下的人倒是有一個出手了。結果有點出乎意料!陳平安那小子竟然武道入門了!虎頭幫出手那一人就一普通潑皮,不是他的對手!」 「武道入門?」鄭差頭第一次正視了譚華聰:「他拿到公門十三刀還沒幾日吧,怎麼就武道入門了?」 「這事我也覺得奇怪!那小子身材單薄,根骨尋常,也不像是武道天才的模樣!我猜有可能和老陳頭有關。應是留了點錘鍊氣血的大藥。老陳頭當初畢竟是險些就要成差頭的人物!死之前,給唯一的兒子留點後手,也是應該!」 「嗯,有可能。」鄭差頭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譚華聰的說法。 「這小子武道入門了,再加上走狗屎運得來的正式差役身份。這倒是有點小麻煩。」譚華聰臉色有點陰沉。 畢竟,當初因為青魚幫雜毛魚的事情,他和陳平安可是徹底結下了梁子。對方過的越好,對他來說自然是越不利! 本來倒沒什麼關係。不過是一個臨時差役。但哪裡能想到,對方接連走了狗屎運,先是僥倖報信成功,成了入了冊的正式差役。這沒過幾日,又成功武道入門! 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還有鄭差頭在呢! 鄭差頭一時間沒有講話,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低頭沉思。 譚華聰也不講話,就這麼靜靜地等候著。 「再有兩日,不就是一年一次交樂捐銀的時候了嘛!到時候就安排陳平安去虎跑賭坊!」 鄭差頭抬頭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安排陳平安去虎跑賭坊?」 譚華聰先是一愣,但隨後心念一轉,便是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的臉色一喜,讚揚道:「差頭英明!」 「哦,對了,這次虎跑賭坊那的樂捐銀,份額提高十分之一!」 鄭差頭又補充了一句。 「樂捐銀的份額提高十分之一!」 譚華聰的眼睛一亮。 「這麼多樂捐銀里,虎跑賭坊的樂捐銀本來就是最難收的幾家之一。這再提高十分之一的份額,對方那是更不樂意了。是難上加上!如此一來,到時候陳平安上門收樂捐銀,碰一鼻子灰不說。回來收不來樂捐銀,那免不了一頓掛落。屆時,再操作一下,陳平安這小子是圓是扁,還不任由差頭拿捏!」 「嗯,快去辦吧!」鄭差頭淡淡道。 「是。」譚華聰抱拳一禮,便是離開了公房。 「陳平安啊」 鄭差頭有一點沒說,那就是陳平安收不回來樂捐銀後,他就會安排讓鄭世勇過去。到時候再把這虛抬的十分之一樂捐銀份額壓下來,變成原來的數目。有前後對比,再加上有他在後面支持,鄭世勇必定能收回虎跑賭坊本年度的樂捐銀。 到時候,再由他操作一下,給鄭世勇的資歷上再記下一功! 一石二鳥,精妙絕倫! 嘭! 有石塊被狠狠地砸入了石塊堆裡面。 +1! 一個經驗符號在陳平安的眼前浮現。 「夠了!」 陳平安臉色一喜,便是看著浮現在眼前的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小成(40/40)、公門十三刀入門(6/15)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精神凝動,再次點擊在了飛蝗石後面的加號之上。 嘩啦啦~ 經驗攪動,化作一道道星光,進入眉心所在。 大量關於飛蝗石練習的經驗感悟實戰場景,不斷湧現在陳平安的心中。然後被他以極快的速度消化。 這一切,不是強行灌輸,而是他經歷了無數個日夜苦修,經歷無數場實戰,一點點積累而來。 飛蝗石,大成! 伴隨著飛蝗石的大成,陳平安身上的氣血也開始瘋狂涌動。 怦!怦!怦! 陳平安的心臟強勁有力地跳著。 氣血的涌動,讓他的大筋與肌肉之間越發緊密和聯結。相互結合在一起,迸發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氣血三重,圓滿! 「成了!」 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眸,心頭振奮。 時隔數日時間,他的武道修為又進一步! 氣血三重圓滿,這意味著他如今的實力,哪怕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差頭當中也屬於極其不俗的存在! 據他所知,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五名差頭當中。像黃差頭和李差頭雖然邁入氣血三重多年,但距離三重圓滿還有有一定的距離。只有嚴差頭和劉差頭兩人邁入氣血三重圓滿。 至於鄭差頭 他早在五六年前,便邁入了氣血四重,鍛骨之境! 氣血四重鍛骨境,骨骼如鐵,臂展之間,便如刀刃。尋常兵刃,徒手可接。尋常數十大漢,都非是鍛骨境強手的對手。 除非這數十人是披胄戴甲的制式軍銳,方才能將鍛骨境強手拿下! 氣血四重的武道修為,這也是鄭差頭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幾位差頭裡,地位這麼超然的原因。 不過,如今陳平安一舉邁入氣血三重圓滿。加上三門武學功法,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五名差頭裡,恐怕也就僅遜色於鄭差頭了吧。 一般的習武之人,很難將一門功法練習到圓滿的地步!就算習練多年,也就是大成的水平!因為,你不能保證你的每一次練習都有進步,很有可能方法不得當,習練許久,都是在原地踏步! 但是,這一點卻不適用於陳平安,只要有合適的功法,他的武道進境就不會止步! 再有兩日時間,等修行經驗足夠,他的公門十三刀便能順利小成。到時候,他有極大可能,便能一舉邁入氣血四重,鍛骨之境! 「那些帳或許到時候就能好好地算一算了!」 第65章 樂捐銀 第65章 樂捐銀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完成早晨的武道修行後,便趕赴南泉里巷鎮撫司。他剛剛上差邁入鎮撫司的大門,迎面碰上了趕來的猴頭。 「平陳差役」 見到陳平安,猴頭下意識就要喊出一直以來的稱呼,但強行扭轉稱呼。 「什麼陳差役!叫我平安就行!」 陳平安沒好氣地錘了一下猴頭的胸膛。 這小子還和他生分上了! 也是,自從沒在一起巡街後,他們之間的交流確實是不多。 「嘿嘿」猴頭撓頭笑著。 「最近怎麼樣?」 陳平安和猴頭邊走邊說。 「還可以!就是壓力比之前要大!」猴頭說道。 確實也是,萬魔教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南泉里巷裡的巡街力度可還是很大!畢竟,上面的差司差頭也很緊張,根本不敢鬆弛。 「陳差役來了啊!一大早的怎麼還是和老同僚在聊天啊,你的新下屬呢?」 陳平安和猴頭兩人正說著,迎面便是傳來了一道聲音。 不用說,正是鄭世勇! 也不知這小子究竟哪裡看陳平安不順眼,這幾日只要是遇上了,總要上來陰陽怪氣一下。 「猴頭,我先過去了!」 「嗯,好的。」猴頭也察覺到氣氛不對。陳平安和鄭世勇不對付,他也是感受出來了。 陳平安和猴頭說了一聲,也沒理會鄭世勇直接便是走開。 像鄭世勇這種人,他壓根不想多浪費時間!不管說什麼,他總是能找到辦法來噁心你。 對付這種人,在話上見,那不如在事兒上見! 「你TM」 看著陳平安理都沒理他,扭頭就走,鄭世勇只感覺心裡憋得慌! 明明是他來嘲諷的!為什麼難受的還是他! 就在鄭世勇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去嘲諷幾句的時候,鎮撫司大門口就走進來了一名差頭。 「也罷!後面有你好看的!」 鄭世勇惡狠狠地往陳平安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些日子,他和程遠趙虎兩人經常性的喝酒,兩人早已經被他收買。這陳平安空有正式差役的名頭,恐怕還沒正式差役的實質。真要遇上事,保管他指使不動下面! 想起叔叔昨晚和他說的話,鄭世勇只感覺心氣大順。 「等著吧你!」 這一日的差前例會氛圍比前幾日倒是要輕鬆一些。副差司田福亮沒有參加差前例會,其餘的幾名差頭也不再板著個臉,臉上略微露出了一些笑容。 「萬魔教的事有突破口了?」 陳平安心中暗暗猜測。 他在鎮撫司上面沒什麼人,很多消息自然靈通不起來。比起那些背景深厚的,他無疑是要被動太多! 相比較那些人,鄭世勇的身份,他壓根就沒看在眼裡! 差前例會結束,陳平安便在原地靜靜等待。成了正式差役的他,自然不需要再自己出面去了解今日的任務分配。 程遠和趙虎雖然不聽他的。但是曾幾何聽啊! 這小子還不錯!人聰敏,也有眼力見。 「陳頭,今天我們巡的是柳葉街!」曾幾何很快了解好了今日的巡街任務。 「嗯,好。」陳平安點頭,看著曾幾何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又追著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 「陳頭,我剛差事房打聽的時候,聽到他們那在討論一年一次樂捐銀的事兒!我好奇,順便多問了一嘴,結果差事房的老范說,這一次樂捐銀收繳,我們這一班也有分配到的任務!」 「什麼!」 曾幾何的話,陳平安還沒有反應,一旁的程遠和趙虎,忍不住跳了起來。 「小曾,你是說,今年的樂捐銀收繳我們也有份?是哪一家的,打聽到了嗎?」 樂捐銀一年一次,由南泉里巷裡的各家店鋪樂捐。其實,說的好聽點是樂捐銀,實際上就是變了相的保護費。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南泉里巷鎮撫司上上下下那可都是吃的盆滿缽滿! 事情確實是個好事! 但對分配到要去收繳樂捐銀的差役來說,那可不一定了! 讓尋常店鋪商鋪上交倒還好說,但那些幫派經營的店鋪,可沒那麼好說話!每一次去,都要好生折騰一番。來回拉扯幾次,才能成功收到樂捐銀。 甚至有不少去受樂捐銀的差役,會被一些強勢的幫派下馬威。有的時候,還會有差役受傷。 這個時候,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也會裝聾作啞,當做無事發生。這是屬於幫派高層和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默契,大家都在尋找一個利益的平衡。看看什麼樣數額的樂捐銀雙方都能接受! 一些勢力小些的幫派會足額收繳,但也有一些幫派在收繳的數目上會打一些折扣。 「這個沒打聽到!聽說具體分配的任務還沒出來!」曾幾何苦著臉說道。 對他們來說,不管是普通商鋪還是幫派勢力經營的商鋪,被派出去去收樂捐銀,那都是一件苦差。 廢話,安生在家就能分潤好處的,還非要出面去收繳。到頭來,他們分到手上的數額,也沒比沒去的差役多! 「希望是去普通商鋪吧!」程遠和趙虎互相祝願著。 對此,陳平安沒有說話。 想到鄭世勇對他的態度,聯想到背後的鄭差頭,這次被分配到收繳樂捐銀的任務名單里。分配到他們頭上的恐怕不會簡單! 一上午的巡街,幾人一直在聊著關於樂捐銀的事情。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程遠和趙虎相互之間交流。陳平安並不能進行有效溝通。 對於陳平安這個正式差役,兩人對他越發隨便,很顯然,這幾日的經歷,讓他們越發無所顧忌。 上午巡街結束後,程遠和趙虎兩人又是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下午巡街他們再出現的時候,兩人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神色。 對此,陳平安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上午下午的臉色轉變這麼大,很顯然中午有人和他們說了什麼! 拜託,下次事情能不能不要做的這麼明顯! 陳平安內心無力吐槽。 他再傻,也知道有人要準備算計他了! 第66章 鍛骨(求追讀) 第66章 鍛骨(求追讀~) 「囡囡,我回來了。」 陳平安一推開家門,就是滿面的菜香味。 「哥哥回來了呀!」 陳二丫從廚房的窗戶口探出腦袋。小丫頭正在燒菜。 「嗯,回來了。囡囡,哥哥給你帶了禮物哦!」陳平安笑著走進了院子。 「啊!有禮物!」小丫頭一下子就振奮起來了。如果不是燒著菜,她肯定第一時間跑出來看看是什麼禮物。 「嘿嘿,囡囡等會就知道了。」陳平安小小的賣了一個關子。 這可把小丫頭急得啊,強忍著好奇燒完了菜,她一溜煙地就是跑了出來。 「哥哥,是什麼禮物呀?」 小丫頭眼巴巴地看著。 在陳二丫期待的眼神中,陳平安從懷裡掏出了幾本書冊。 「是書!」小丫頭的眼睛一亮。 看著陳二丫興沖沖地接過書冊,陳平安笑著說道:「今日上差的時候,剛好路過一家書鋪。想起囡囡之前說要讀書寫字。哥哥就順道帶了幾本書回來。平時,囡囡在家也可以看看,正好消遣消遣!」 「恩恩。」小丫頭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上的書冊上。 看著陳二丫興奮的模樣,陳平安也很開心。這基本書冊正適合孩童啟蒙用,陳二丫有識字的基礎,看起來應該不會費力。 也難為小丫頭了,平日裡他不在家,也不知道這一天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要知道,如今的世道,可沒有那麼多消遣消磨時間的小玩意兒。 也許富貴人家的孩子可以,但尋常百姓家,恐怕也就只剩下同齡人間的玩鬧了。 但陳二丫比同齡人要成熟,和周圍街坊鄰居家的小孩玩不到一起去。 陳二丫如獲至寶般翻閱著書冊,一連好一會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囡囡,好了,好了,先吃飯吧!吃完飯再看!」陳平安笑著道。 聞言,陳二丫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書冊,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屋內,將這些書冊放好。 「哥哥,謝謝你!這份禮物我很喜歡。」陳二丫的眼裡泛著星星。 「喜歡就好!看完了和哥哥說,再給你買新的!」 看著小丫頭的模樣,陳平安心裡很滿足。也怪他,早該要想到給小丫頭買書冊了。 以他如今正式差役的月俸,負擔買書冊的花費,並不算吃力。 「哇!哥哥太好了!」小丫頭一下就撲入了陳平安的懷裡。 陳平安摸著小丫頭的頭,心裡一片滿足。 囡囡,再給哥哥一點時間,到時候哥哥會給你請來名師,教你讀書! 陳平安心中如此想著。 清晨的日光逐漸灑落在大地上,照在梨花巷的各個角落。萬物在這溫柔光芒的照耀下,迎來了新的一天。 呼!呼!呼! 小院內,陳平安赤著上半身,手持鎮撫司配發下來的大刀,練習著公門十三刀。汗水順著他的皮膚流淌而下。他的體型看著有些單薄,但每一次刀勢都充滿著力量之感。 刀法凌厲,勁風四起! +1! 有經驗符號在陳平安的視線內漂浮而過。 「成了!」 陳平安面色大喜,收刀而立。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三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大成(11/100)、公門十三刀入門(15/15) 「突破!」 陳平安閉著雙眸,精神凝動,便是點在公門十三刀後面若隱若現的加號之上。 嘩啦啦~ 星光點點進入眉心,大量繁雜的信息湧現在腦海之中。是關於公門十三刀的刀法運用,橫劈豎砍,上下左右。實戰場景中的刀法銜接和變化,諸多招式的妙用。 一次次,一場場,都仿佛是陳平安自身經歷所得。 尋常差役需要花費數年甚至十數年方才能小成的公門十三刀,陳平安在這一刻輕而易舉地便是刀法小成。 刀法小成,在金手指面板的作用下,有氣血自陳平安的體內生化。氣血涌動,貫通大筋,開始向骨骼催逼。 許久之後,陳平安緩緩地睜開雙眼。 氣血四重,鍛骨境,成了! 從此刻開始,陳平安的骨骼如鐵,臂展之間,便如刀刃。陳平安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一拳轟出,面前的院牆恐怕會被鑿出一個大洞。 這就是氣血四重的力量嘛! 陳平安靜靜地感應著。 邁入氣血四重,這意味著,他的武道境界已然不輸於鄭差頭。放眼整個南泉里巷,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即使是虎頭幫的幫主虎爺,也不過就是氣血四重的武道境界。而且對方年老力衰,真要打起來,還真不是陳平安的對手。 畢竟,陳平安這一身武學積累,那可是勤學苦練,經歷諸多實戰而來! 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在南泉里巷鎮撫司,能夠穩壓他的也就差司沈世康,副差司田福亮兩人而已。鎮撫司之外,那像什麼鐵牛幫,野狼幫,還是飛沙幫的,一對一就沒人會是他的對手! 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擁有氣血四重武道境界的陳平安,在整個南泉里巷真正算是步入了上層! 當然了,也就只是在南泉里巷了! 若是出了南泉里巷到了外面,那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就還是差點意思。 南城區,下轄十幾個里巷。再加上南城區本身所在的南城裡巷,那氣血四重的武道強手雖不算多見,但也絕不少見! 這還只是南城區,若是在渭水郡城的外城,那就更不夠看了! 「不可大意!凡事皆要謹慎,小心為之!」 「鋒芒藏一半,露一半。露出的一半中,還需要有所保留,如此方為穩妥之道!」 「」 想著當初夜巡時,遇上了幾個萬魔教高手,相互對比,陳平安的心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距離真正的武道高手,他還差得遠呢! 不過 鍛骨!煉髒!換血! 這些差距,他都會一步一步地翻越,遲早將他們徹底超越! 「繼續!」 陳平安心神平靜,拿著大刀,開始繼續練習起來。 剛剛突破氣血四重的他,只感覺通體上下有用不完的精力。 第67章 小插曲(求追讀) 第67章 小插曲(求追讀~) 邁入氣血四重後,陳平安修行武道功法的速度,有所加快。在突破後,他練習了3次公門十三刀和3次飛蝗石。 兩門功法,他各自獲得3點修行經驗。 看了眼天色也差不多了,陳平安著急忙慌地擦拭身體吃完早飯,便急匆匆地出門去。 「囡囡,晚上記得加一隻大豬腿!拿不動的話,讓肉鋪老闆直接送上門,多加些銀錢也無妨。」 武道境界突破的他,正需要大量的肉食滋補氣血。 「嗯,好的,哥哥。」陳二丫應道。 陳平安月俸上漲,家裡的伙食比之往常更上一個台階。對此,陳二丫知曉哥哥在習武,也捨得花錢。 陳平安一路急匆匆地趕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今日他武道修行時間長了些,所以比往常要晚。等他趕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候,絕大部分的差役都已經到了,但好在他沒有遲到。 就在他剛剛趕到鎮撫司大門的時候,另外一側也走來了一人。國字臉,濃眉大眼,一撇八字鬍。 鄭差頭! 陳平安的眼睛一眯。 這個場景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鄭差頭抬頭,也是瞧見了迎面走向鎮撫司大門的陳平安。 「鄭差頭好。」 陳平安笑著問好。 不管怎麼說,他身為正式差役,級別低於鄭差頭,見面就需要優先問好。 聞言,鄭差頭微微放緩了腳步,目光上下掃視陳平安一眼。 這老登要幹什麼? 就在陳平安以為要再重新經歷一遍當初那般場景的時候,卻是看到鄭差頭目光一凝,便神態自如地邁入了鎮撫司大門內。 鄭差頭沒有發作,陳平安心頭反倒是一沉。 他跟著鄭差頭的步伐,同樣走入了鎮撫司大門。一進門,卻是發現有不少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正式差役比差頭晚到的情況,可是很少見的! 猴頭大山秦頭幾人同樣也在看著陳平安,陳平安給了他們一個眼神,以示鎮定。 鄭世勇站在人群中,看著陳平安臉上露出譏諷。 樂捐銀的任務就在今日公布,陳平安這小子還這麼不急不緩的。 是無知還是蠢? 哼哼,這幾日,有你好看的! 弄得不好,恐怕要吃大掛落! 陳平安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一旁的曾幾何小聲地打了聲招呼。 「陳頭。」 陳平安微微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程遠和趙虎兩人僅僅是抬頭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他。 這兩人,開始倒還好,到今日根本就沒把陳平安放在眼裡了。當然,這也是陳平安有意縱容的緣故。 今日出席差前例會的差頭一共是四人,由鄭差頭髮言講話。 差司和副差司都沒有出席,看樣子之前萬魔教的事情應該算是解決了!這麼說來,之前的高壓管制,馬上是要步入尾聲了。 高台上,鄭差頭講著話。底下,陳平安心念轉動。 「最後,還有個事情和大家通報一下。一年一次的樂捐銀也準備開始收了。相關的任務分配已經出來了,稍後差事房會公布。 樂捐銀事關我南泉里巷鎮撫司上下利益,茲事體大。希望大家能夠引起高度重視!如果因為誰,出了什麼差錯,導致樂捐銀的事情不太順利。被我發現的話,絕不姑息,嚴懲不貸!」 高台上,鄭差頭的語氣頗為嚴厲。 看著鄭差頭一臉嚴厲的神情,陳平安心領神會,就是這個味兒,沒錯!沖我來的! 「好了,就這樣,散會!」 隨著鄭差頭最後一句話落下,周遭的氛圍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樂捐銀啊!一年一次啊,終於又等到了!」 「樂捐銀是好啊,但是收樂捐銀,這苦差事可千萬別找上我啊!」 「是啊!太難了!咦,你怎麼這麼高興!?」 「嘿嘿我早就打聽過了,今年這次和我們無關!」 「羨慕啊!」 「」 差前例會一結束,曾幾何就跑去差事房打聽樂捐銀收繳的事情去了。之前他打聽到,這次樂捐銀收繳任務的名單上有他們。但是沒看到正式公布,他還留著一絲念想。 再說了,就算是去收繳樂捐銀,但去不同的地方收,那也是大不一樣! 「普通店鋪!普通店鋪!」 去的時候,曾幾何念念有詞,念叨著去。 「你們不好奇?」陳平安站在原地,看著一旁同樣無動於衷的程遠趙虎兩人。 程遠抬了抬眼皮,沒理會陳平安。 一旁的趙虎倒是回復了,但是這語氣嘛,無疑有點搞事情了。 「有什麼好好奇的!反正不管分配在哪,那都是陳差役的任務!陳差役若是擔憂,不如自己上去打聽打聽!」 不像話!真不像話! 好,就這樣,繼續保持!保持下去,你們這滋潤日子,怕是要到頭咯! 事實證明,一個驕縱的下屬,一般是由上司精心培養出來的。 不管心裡如何作想,陳平安面色卻極其配合地露出一絲不虞。 「趙虎!你怎麼說話的?」 「陳差役,我說話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難道這樂捐銀的任務不是你的,還是我們的!?你身為鎮撫司正式差役,自然要比我們多擔一點。」 面對陳平安的質問,在妥協和硬剛之間,趙虎選擇硬剛。 初來乍到那會,趙虎還真不敢這樣。不過經過幾天的接觸,他發現陳平安就是一個慫蛋。不過是運氣好,才成的正式差役。要氣魄沒氣魄,要實力沒實力! 再加上有鄭世勇幾次三番的暗示,所以他才敢這麼剛。 「趙虎,你太不像話了!」陳平安指著趙虎鼻子,就要罵道。 他還沒罵出口,一旁的程遠就出口來幫腔了。 「陳差役,趙虎說的沒錯啊!你每月的月俸比我們兄弟兩要多不少。有事情來了自然是要多做點! 還有啊,陳差役,你這樣動不動的生氣,一點都沒有正式差役的沉穩勁。」 程遠面露譏諷,目光帶著挑釁:「如果,陳差役當真不知道怎麼當一名正式差役的話,那我建議可以去找找鄭差役,向他好好學習一下!」 陳平安一聽,就樂了。 好好好!這兩玩意兒,還挺會說! 陳平安面露怒容。程遠和趙虎毫不畏懼地目光直視。 除開正式差役的身份外,他們可不怕陳平安這個人。 左右不過是一個不通武道的小子,真打起來,不說是程遠了,就算是趙虎都能輕鬆打過他! 第68章 虎跑賭坊(求追讀) 第68章 虎跑賭坊(求追讀~) 就在陳平安和程遠趙虎兩人有劍拔弩張之勢的時候,曾幾何從差事房那跑了回來。 「陳頭,我們慘了!」 曾幾何哭喪著臉。 「怎麼了?分配到哪了?」 對此,陳平安早有準備。從樂捐銀的事情一出來,他就知道肯定不會輕鬆的。說白了,就是鎮撫司里鄭差頭給他穿的小鞋! 程遠和趙虎相互對視一眼,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樂捐銀的分配,他們早就從鄭世勇的口裡知道了。初時知曉,他們同樣如曾幾何這般哭喪。只是,鄭世勇早已給出了承諾,只需要他們聽令行事,自會為他們解決麻煩。 有鄭差頭在後面做背書,鄭世勇的話,他們自然是千萬個相信的。 「虎跑賭坊!」 曾幾何神色鬱悶。這虎跑賭坊向來是最難收樂捐銀的幾家!按照往年的慣例,這樣的勢力都是由最資深的正式差役帶班前往收繳的。 就算是這樣,這取個一兩次還收不上來! 「原來是虎頭幫啊!」陳平安點頭,臉色平靜。 「陳頭,你不吃驚嘛!?」見陳平安這幅模樣,曾幾何反倒是好奇了。 「事在人為!沒什麼好吃驚的!」陳平安擺擺手:「哦,對了。收繳憑證呢?」 去收樂捐銀自然不是好無章法,隨意收繳。每一年都有固定的金額數目,需要按照收繳憑證上面的來。 「還沒給,說是要明早才能給我們!」說道這個曾幾何就更鬱悶了。 其他那些班的差役,收繳憑證可都是拿到了。也就少數幾家還沒收到,他們偏偏就在其中! 這往哪說理去。 「收繳期限是幾日?」陳平安追問道。 「三日。」曾幾何回應道。 「嗯。」陳平安點頭沉默下來。 倒是好手段! 樂捐銀的收繳期限本來就只有三日,但這收繳憑證明日才給,等於無形中就浪費掉了他一日的時間。本來就是比較難收繳的虎跑賭坊,這再浪費掉一日,意味如何,不言而喻。 不過,倒是無妨! 陳平安心中鎮定。 不提其他,他如今氣血四重的武道境界,就給予了他莫大的底氣和自信。 氣血四重,膽氣自生! 「陳頭,接下去該怎麼做?」曾幾何問道。 「今天還有巡街任務嗎?」 「沒有。」 「如此倒是不錯!」 陳平安點頭。 「如此,那就先去虎跑賭坊看看!」 「好!」 曾幾何欣然應允。 說罷,兩人便要動身。只是,程遠和趙虎卻懶洋洋地站在原地,毫無要動身的傾向。 「你們兩?」陳平安皺眉道。 「陳差役,我們兄弟倆等會還有事,就不去了!」程遠伸了個懶腰。 「什麼事能比收繳樂捐銀重要!?」陳平安質問道。 「陳差役,你剛剛沒聽到小曾說嘛!收繳憑證要明日才能拿到。今日去虎跑賭坊,和收繳樂捐銀有什麼關係?」程遠反問道。 「好!出了事情,你們別後悔!」 「後不後悔的,就不勞陳差役費心了。」 程遠和趙虎皮笑肉不笑道。 掃了兩人一眼,陳平安也不和他們廢話,轉身就是離開。 「呸!鄭頭說的沒錯,這小子就是個慫蛋!」 看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程遠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就這還正式差役!我來做都比他要好一萬倍!」趙虎應和嫉妒道。 典型的我上我更行的心態。 「陳頭,就我們倆,真的沒事嘛?」一路上,曾幾何憂心忡忡道。 「無妨。」 陳平安快步走著,臉色淡然。 「陳頭,虎跑賭坊是虎頭幫名下最重要的產業,想要順利收上樂捐銀,可不會容易啊!看他們兩人剛剛的態度,明天大概率也不會過來。他們如果不來的話,就我和你,會不會顯勢單力薄了!」 曾幾何還以為陳平安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想表達的是就他們兩個人,麻煩得很啊!這虎頭幫雖不是龍潭虎穴,但想要從他們手上撈好處,可沒有那麼容易! 尤其,他們四人中唯一武道入了門的程遠可能還不去! 這虎頭幫真要搞他們,派幾個小嘍嘍出來,都夠他們喝一盅了。事情要真是鬧大,虎頭幫就隨口幾句,把事情推到臨時工身上,那責任撇得一乾二淨的。 「鄭差頭剛剛不是說了嘛!這樂捐銀的事情事關重大,若有差錯,絕不姑息!程遠趙虎就算不去,那也要把事情辦了!」 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說起來,樂捐銀的事兒是他們這一班四人的事情。陳平安這裡要是不順,沒收上樂捐銀,程遠趙虎兩人也脫不了干係! 即使如此,他們還如此有恃無恐,這鄭世勇應該是給了他們什麼承諾。 嘿,這小鄭還真是捨得! 虎跑賭坊在虎跑巷上,陳平安之前還來這巡了好幾次街。當初,殺潑皮六兒的時候,晚上也來過一趟。 走在虎跑巷上,依舊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在這裡,除了賭客外,最多的幫派混混,潑皮小廝了。不過兩人穿著鎮撫司差役的皂服,也沒人敢上前挑釁。 虎跑巷裡,賭坊林立,虎跑賭坊正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就是這了,陳頭。」曾幾何指著前面的賭坊牌匾說道。 牌匾上,上書幾個大字,虎跑賭坊! 賭坊的門口有幾個小廝站立,雖然穿著賭坊的衣服,但一眼看就是虎頭幫的潑皮混混。 幾個小廝看著陳平安和曾幾何站著賭坊門口,正要上前過來招呼。就見穿著公服的一人轉身離去,另外一人猝不及防,直至反應過來緊隨其後。 「鎮撫司的差役來我們這幹嘛?」一個年輕些的小廝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樂捐銀的事。」資歷老一些的小廝笑著說道。 「樂捐銀?」 「嗯。一年一次,算算時間,今年就是這幾日了。」 「原來如此。」 「不過倒是奇怪,這次怎麼就來了兩個人?往年的慣例,最少應該是來四人啊!如果收的不順利的話,來個十來個差役也再正常不過!」 「是不是就過來看看,我看他們又走了。」 「應該是這樣。你這裡守著,我先進去報告一下。估摸就這兩日上門了。」 「」 幾名小廝相互一交流,便有資歷深些的小廝跑進去向頭目匯報了剛剛的事情。 「陳頭,我們怎麼走了?」曾幾何有點懵逼。 「我們有收繳憑證嗎?」 「沒有。」 「那呆在那幹嘛!」 「這」曾幾何想說些什麼,又說不上來。他還以為陳平安特地跑過來,是要先上門打探一番,為明天的樂捐銀收繳做好準備工作。這沒想到,連門都沒有進去!即是這樣,他們來這幹嘛!? 不過,曾幾何很快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小曾,這虎跑賭坊我們也來過了。既然今天鎮撫司沒安排巡街任務,那就先回去吧!」 「陳頭,回哪?」曾幾何一臉木然地問道。他感覺有點跟不上節奏。 「回家啊!回哪。」 「啊!」 這 明日就要收繳樂捐銀了,他們今日不是應該多做些準備工作,多想些計劃方案,為明天打下雄厚基礎。 但是陳頭這 心態這麼好的嘛!一點都不緊張!? 有點隨便了啊! 等曾幾何回過神來,陳平安早已經走遠了。 有這點時間,不如回家練練武,陪陪妹妹! 至於,鄭世勇和鄭差頭的算計,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顯得有些可笑! 他正好需要合適契機,坐實自己武道天才的名聲。 這不是機會來了嘛! 一切,就看明日! 第69章 拖延(求追讀求票票) 第69章 拖延(求追讀~求票票~) 時間還沒到中午,陳平安就下差回來。這倒是讓在家陳二丫有些驚喜。 陳平安回來的時候,小丫頭正在看書,看得可認真了。 兄妹倆閒聊了幾句,陳平安便開始練習起飛蝗石和公門十三刀。 他正常的練功節奏是,每日早晨和晚上。今日,難得有空閒,陳平安一回來便是開始練功。 邁入氣血四重後,他的體魄更強,恢復速度也是加快了不少。所以,能夠支撐他這個頻次的練功。 小院內,便有刀法勁風聲響起。 +1! +1! 公門十三刀和飛蝗石各自積累到了3點修行經驗,這讓陳平安心滿意足。 「果然,上差才是影響武道進步的最大攔阻!」 若是每日都能休沐,那他武道的進境至少要快三分之一。 「差頭!等成了差頭就會有大量的空閒時間!到時候,我的武道進境會更快!」 陳平安心中暗暗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新的目標。 他若能成為差頭,雖說一些時間方面反而不如差役那般固定,但卻會擁有大量可支配的自由時間。這些時間都可以被他充分運用,成為修行武道的資糧底蘊。 陳平安練習完功法後,陳二丫早就準備好了午飯。兄妹倆美美地吃完午飯後,便各自忙碌。下午的時候,陳平安還和陳二丫出去了一趟,從梨花巷肉鋪那裡買了一隻大牛腿。 等晚上吃完飯,陳平安練功依舊,孜孜不倦! 想要在這個世道下,成為人上人,唯有勤學苦練! 第二日,陳平安早早地就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今日的差前例會,出席的差頭比昨日還要少一個。代表講話的依然是鄭差頭。 主要核心要點,講的還是關於樂捐銀的事情。同時,對樂捐銀方面的事情,保持高度的關注,希望大家都能幸不辱命,圓滿完成任務。 差前例會一結束,曾幾何就去差事房拿收繳憑證。本以為順順噹噹的,拿到收繳憑證後,就去虎跑賭坊里開始收樂捐銀。 陳平安遠遠就看到曾幾何苦著臉跑了回來。 「怎麼了?」 「陳頭,差事房老范說收繳憑證的印還沒蓋好,讓我們等等!這老范,搞什麼鬼!不知道樂捐銀就只有三天時間嘛!這都已經過去一天了!」曾幾何忍不住抱怨道。 「差事房老范啊,也不知道特事特辦。這讓我們就有點著急了呀!」 程遠和趙虎在一旁陰陽怪氣道。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他們本以為陳平安應該會急得跳腳,誰知道陳平安表現得出人意料的平靜。 「哦,那就再等等!」 程遠和趙虎相互對視一眼,想不通陳平安在想什麼。 按理說,這個時候陳平安應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起來了呀。 這怎麼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陳頭,我再去看看,老范那什麼情況!」 在原地大概等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曾幾何有點站不住了,又向著差事房跑去。 結果,沒多久的時間,他又跑了回來。 「陳頭,說還沒弄好!磨磨蹭蹭的,到底搞什麼鬼!」 「沒事,找個地方先歇息下!」陳平安找了個就地坐下,顯得很平靜。 「陳頭哎」曾幾何來回踱步,就是靜不下來。 廢話,這種情況,誰能靜得下心。 曾幾何來來回回跑了幾趟,都沒有等到好消息。像他們這樣的還有幾班差役,所以大家多少有個陪伴。 等臨近中午的時候,曾幾何又跑了一趟。這一次,曾幾何回來心態就崩了! 「陳頭,其他幾班的收繳憑證都拿到了!我問我們的收繳憑證呢,老范說他忘了給我們蓋印鑑了!」 「忘了蓋印鑑?」 「對,這老范真tm不靠譜!真是要搞死人了!」 原來是這麼玩的!有點意思。 陳平安洞若觀火,心情倒是平靜。眼下如今的情況,他也不急了。 「沒事,等會再去看看,看我們的收繳憑證什麼時候能好!」 「嗯。」曾幾何面色焦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平安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程遠和趙虎,他輕聲一笑。 「小曾,我出去看看。你就在這等收繳憑證的消息。」 「啊!陳頭要出去?」 「嗯。」陳平安輕輕點頭,然後就向鎮撫司門外走去。 「小曾,聽你程哥的,你就別忙活了。直接跟了我們,不挺好的!我看啊,他就是放棄了!」眼見陳平安離開,程遠嗤笑一聲。 這收繳憑證的事情,小曾還蒙在鼓裡。他可是再清楚不過。這背後自然是鄭世勇的手腳。越遲拿到收繳憑證,留給陳平安的時間自然是越少。 事情本就困難,這時間再一壓縮結局可想而知。 「是啊,小曾,你這忙活來忙活去的。到時候樂捐銀拿不到,你還不是和那陳平安一起吃掛落。他是正式差役多少還好些。你一個臨時差役,別到頭來損失慘重!」 趙虎也在一旁勸說道。 聽著兩人的話,曾幾何確實是有些猶豫。他要是就這麼跟了程遠趙虎,有鄭世勇的情面,應該有不小概率可以免去處罰,把責任都推到陳平安的身上。 只是 曾幾何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依從本心。 「小曾,你啊!怎麼說你呢!到時候就別怪哥哥們不講情面了!」 「這鎮撫司啊,做事還不如站隊!你還年輕,到時候你就懂了!」 對於程遠趙虎的話,曾幾何耳不聽為靜,索性就離他們遠了一些。 這一日,陳平安回到家比往常早很多,他依舊習武練功。比正常的上差日,多了一次練功的機會。兄妹倆嘻嘻哈哈,氛圍熱切。 第二日,陳平安在院子內習武!隨著最後一刀的落下,一個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再次浮現而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四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大成(35/100)、公門十三刀小成(25/40) 「這麼一個進度下去,再有兩日,我的公門十三刀便可邁入大成!」 陳平安心中振奮,升起一絲嚮往。 擦拭完身體,吃完早飯,陳平安收拾心情便趕往南泉里巷鎮撫司。 昨日收繳憑證有沒有拿到,他也沒有去了解。不過如果事情是鄭差頭在背後使勁的話,昨日大概率是拿不到收繳憑證的。 對方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搞死他。 等陳平安到南泉里巷鎮撫司一打聽,果然如此,他還沒有拿到收繳憑證。 也就在這麼一個情況下,鄭差頭開始了差前例會講話。 第70章 硬剛(求追讀) 第70章 硬剛(求追讀~) 鄭差頭開場的講話還都比較正常,但是到後面就講到了樂捐銀的事情。 「從樂捐銀開始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兩天裡,有不少差役已經上報了好消息,成功收繳到了足額的樂捐銀。也有一些差役呢,正在努力進展的階段,已經有完成的希望。 但是,在這裡,我要嚴厲批評某些差役。疏於職守,一直到今日都沒有上門去過一次!在這裡,我就不點名了! 反正拿結果來看!如果結果順利圓滿,那我就當無事發生,這件事算是翻篇了。但如果結果也不理想的話,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鄭差頭在高台上滔滔不絕,意有所指。 站在陳平安一旁的曾幾何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了。 完蛋,這說的就是他們啊! 雖然有收繳憑證還沒拿到的緣故,但過程來論,他們確實是還沒正式上門。 就在曾幾何緊張,怕被點名的時候,一道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鄭差頭,陳某有個事情,想在這裡和諸位差頭匯報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 曾幾何轉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正是陳平安。 「陳頭」曾幾何心頭忍不住一跳。 「什麼事?」 鄭差頭還真沒想到陳平安敢在這個場合上講話。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心思。 「得鄭差頭關照照顧,陳某就在被安排在樂捐銀的任務名單之中,還是虎頭幫名下的商鋪,對此陳某感激不盡。只是,陳某滿腔熱血,想要上門收繳。但奈何直至今日都沒有拿到收繳憑證!不知道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錯漏!」 陳平安語氣平緩,一字一句地拱手說道。 他的話音一落下,全場便有譁然之勢。 「我去!什麼情況!」 「陳平安這話說的,得鄭差頭關照照顧!他這是在陰陽鄭差頭給他穿小鞋?」 「這哪裡還是陰陽,這就是明說了啊!」 「陳平安有點猛啊!」 「猛?猛什麼,我看就是傻!這種事情能直說的嘛!後面折騰不死他!」 「你還別說,敢當場這麼直接明說的,我佩服他!」 「今天都是最後一天了,還沒拿到收繳憑證,這有點慘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有點針對了!」 「哎,本來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他這一攤牌,麻煩了啊!」 「麻煩什麼,看戲就對了!」 「」 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陳平安身形站得筆直,如同一顆松樹,脊樑不彎。 「肅靜!」 鄭差頭眉頭一皺,渾厚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場中諸多私語議論,為之一靜。 不過,氛圍倒是變得有些怪異。連帶著鄭差頭身後的幾名差頭,除了關係不錯的嚴差頭外,其餘幾人都有些怪異地看著鄭差頭和陳平安。 鄭差頭還真沒想到陳平安敢這麼攤牌明說。不過,在差前例會這樣的場合,他最不怕的就是硬剛。 「樂捐銀的任務名單,由鎮撫司差司大人審核決定。算不得是鄭某照顧,你的感激倒是感激錯人了! 至於,你反饋的沒能拿到收繳憑證!為何今日才說?你難道不知道樂捐銀就只有三天期限。此事為何之前不反饋,要等到今日最後一日!? 前兩日差前例會,我三番五次言明,讓大家務必重視!你就是這麼重視的!?」 越說鄭差頭身上的氣勢越盛,待最後一個字說完,他就是目光直視陳平安,猶如一頭髮怒的雄獅。 底下眾多差役,一個個噤若寒蟬。發怒狀態下的鄭差頭,可沒有人敢去硬頂。 「鄭差頭如此暴怒,好沒道理!陳某反饋合情合理,鄭差頭不先找差事房的問題,竟然先來找陳某的差錯。且不說,鄭差頭不知陳某有沒有催促差事房收繳憑證的事情。就算陳某沒有催促,難道其責任就不在差事房了?」 陳平安言語,絲毫不退。在旁人眼裡,竟有硬剛到底的模樣。 「大膽!」 鄭差頭暴怒出聲。 自從當上差頭以來,他何曾有過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被人明目張胆的反懟的經歷。 「你可知當眾對抗差頭!該當何罪!」 鄭差頭一個大帽子就要扣在陳平安的身上。 「陳某正常反饋事情,何罪之有!倒是鄭差頭妄圖給陳某扣下帽子,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貓膩。 陳某作為下屬反饋問題,是希望能夠解決問題。差頭聽聞,不給予相應的支持也就罷了,反倒是直接簡單粗暴的對待,究竟是何道理!?陳某不解,還請解惑!」 陳平安語句通順,字字在理,情緒鎮定。 「好!好!好!」鄭差頭怒火上騰,這麼多年的養氣功夫,險些破功。 「差事房是誰負責收繳憑證的!出來!」 差役中,走出了一個頭顱高起的中年差役,正是差事房的老范。 「回鄭差頭,正是在下。」老范戰戰兢兢地說道。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就是聽了鄭世勇的話,考慮到對方的背景和實際收穫的利益,他就稀里糊塗地幫了這麼一個忙。本以為不過是個隨手而為的小忙,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一旁的鄭世勇也有懵逼。 這陳平安是要找死嘛!這就掀桌子了?掀桌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 「好,你來說,陳平安所說的收繳憑證!究竟是怎麼回事!」 鄭差頭雖然暴怒,但對老范說話的語氣卻是強行平靜了下來。 老范福至心靈,心念一動,脫口而出:「回鄭差頭,陳平安反饋之事,系子虛烏有!收繳憑證因為用印的事情,確實有所延遲。但是早在昨日便放在差事房等他們過來領取。只是,遲遲未見得有人上門。我本想著給他們送過去,只是一時間卻找不到人!沒曾想,這陳平安倒打一耙,竟是把污水潑到了我的身上!」 聽著老范的話,曾幾何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這老范,哪來的臉這麼說!?沒人去領!?他昨日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都推脫說憑證還沒蓋章!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衝動之下就想要站出來開口呵斥。只是看著高台上的鄭差頭,他一時間猶豫了。 「此言當真!?陳平安你怎麼說?」 鄭差頭的聲音響起。 陳平安還沒說話呢,程遠和趙虎就跳了出來。 「回鄭差頭,我等可以為老范作證!昨日裡他確實出來找過陳差役,只是陳差役上午早早地就下差歸家。所以並沒有碰上!」 「你們!」曾幾何沒想到程遠趙虎竟然還站出來捅了一刀。 「嗯!?」鄭差頭威勢隆重,目光直視陳平安:「有人證在,你怎麼說!?」 陳平安面不改色:「哦!?那我倒是想要問問,既然程遠和趙虎見到了老范出來送收繳憑證。那為何你們二人,不將這收繳憑證收下!」 對啊! 既然見到了老范,那他們怎麼不收下收繳憑證! 從身份來看,他們都是同一班的差役啊! 陳平安的問題,一下子就把程遠趙虎問懵了。 他們本想著出來做個人證,添把火,展露展露價值。但是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一個紕漏。 「蠢貨!」 鄭世勇氣急敗壞。 程遠和趙虎大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趨勢。本來最多是各執一詞,但他們的作證參與,讓天平反而向著陳平安的方向傾斜。 「好助攻!」陳平安心中暗暗給程遠和趙虎點了個贊。 他本來還要破費些手腳才能把事情說清楚,現在兩人一參與,這倒是輕鬆多了。 第71章 鋒芒(加快節奏) 第71章 鋒芒(加快節奏~) 「這,這個」 程遠和趙虎兩人被陳平安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回鄭差頭,陳差役帶班沒有多久,見到程遠趙虎兩人,是我一時沒有想到!此事是我的疏忽!」差事房老范見形式不對,立馬上前把鍋給頂了下來。 「只是,這陳差役就算有千萬個理由,在收繳憑證沒有拿到之前都不應玩忽職守。將樂捐銀之事視若兒戲!」 差事房老范經驗老道,直擊重點。 「陳平安,此事你有何話說!」 鄭差頭把目光鎖定在了陳平安的身上,猶如一頭噬人的猛虎。 好一個鄭差頭,這拉偏架未免有些太過明顯。不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陳平安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毫無表情。 「鄭差頭,樂捐銀之事,陳某一直牢記在心。這兩日也一直在為樂捐銀的順利收繳做著準備。只是,因為差事房老范的拖延,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到今日! 不然的話,那虎跑賭坊的樂捐銀早已收繳完成!此事,需追究差事房老范的責任,嚴重懲處,以儆效尤!此外,程遠和趙虎兩人,態度消極,差事怠慢!以嚴重影響巡街等相關事宜,陳某建議,嚴懲不貸!」 陳平安的話一說完,周圍的差役都驚了。 他自己身上的責任都還沒有拎清楚呢,怎麼就直接開口一連炮轟三人! 這夠膽! 「陳平安,你的意思,樂捐銀之事,你毫無責任!而且還要追究其他三人的責任?」 鄭差頭怒極反笑。 「回鄭差頭的話,樂捐銀期限尚未截止。現在論責任之事,未免有些可笑!陳某現在反饋的事情!鄭差頭若是不信,大可以查探。 此外,陳某遲遲拿不到收繳憑證,導致樂捐銀之事無法順利推進!嚴重影響鎮撫司樂捐銀之事。收繳憑證之事,與程遠趙虎老范三人脫不了干係。他們需要承擔全部責任!」 「好一個巧舌如簧之徒!」鄭差頭怒斥道。 陳平安目光直視鄭差頭,毫不避讓對方如同要噬人的目光。這是他武道境界提升所帶來的自信。 「聽你話里的意思,這樂捐銀之事,你是成竹在胸了!?」 「是!」陳平安回應。 「好!既然如此」鄭差頭轉頭看向差事房老范:「既然陳平安已經在這,去把收繳憑證拿過來!」 「是。」差事房老范彎腰惶恐應下,馬上跑去差事房拿收繳憑證。 「陳平安,關於你反饋的事情,本差頭知道了,現在也給你解決了!若是在今日下差之前,你未能收繳到樂捐銀,那麼休怪本差頭不講情面!」 「理應如此。」陳平安坦然應下。「只是,程遠趙虎老范這三人,不知又該如何處置?」 「此事,容後再議!等你收繳到樂捐銀再說!」 鄭差頭擺袖說道。陳平安這一連串的舉動,無疑是太不給他顏面。讓他的忍耐已經快到了極限。 此時,他的心裡,已經給陳平安打上了紅叉。 若是下差之後,陳平安未能順利收繳到樂捐銀。他已經想好了陳平安的諸多罪名。 當眾頂撞,辦事不力,疏忽職守等罪,皆時,他數罪併罰,在眾差役面前好生立威!好叫他們知道,在這南泉里巷鎮撫司,違逆他鄭振武究竟是什麼下場。 至於,陳平安順利收繳到樂捐銀?他沒有想過! 虎頭幫豈是好相與的!別說樂捐銀的份額上漲十分之一。便是維持不變,那也要來回折騰許久。 這還是有數名資深正式差役一同出面的結果! 對於虎頭幫來說,若是上交的太過爽快,無形之中會讓南泉里巷鎮撫司明白他們的底線所在。如此,在第二年他們的樂捐銀會變相的增加。 「有諸位見證,想來鄭差頭不會食言!」陳平安微微拱手。 陳平安的連番硬剛,是讓周圍的差役徹底震驚!他們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陳平安這個人。 他他這是飄了? 莫不是他以為,成了正式差役後,就有資本和差頭硬著幹了? 我去!我輩楷模啊! 在場差役的心情心思各不相同。 這個時候差事房老范急沖沖的跑來,手上拿著一張蓋了大印的收繳憑證。 「回鄭差頭,收繳憑證拿來了。」 「好,給他吧!」 「是。」 陳平安從老范的手裡拿過了憑證,一目數行,看清楚了上面記載的文字。 虎跑賭坊,樂捐銀數目:壹百壹拾兩整! 一百十兩!這個數額,有點意思! 陳平安冷笑。 對付他一個小小的差役,這鄭差頭還真是殫精竭力啊! 回想一路,他並沒有得罪鄭差頭或者是鄭世勇的地方。卻是鬧到了這一步,真要深究起來,錯的也是他們,不是他! 可即使如此,他們就是窮追不捨,要將他踩到塵埃里! 原因並不是他無罪不赦,而是他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擋住了某些的路! 這就是這個世道! 就是權勢路上的真相! 一味的忍讓退讓絕不是辦法! 武道之人,勇猛精進,銳意進取。既然底氣足夠,那麼,當出手時就應該出手! 陳平安收起收繳憑證揣入懷中,抬頭望向高台上的鄭差頭。 「敢問鄭差頭,今日的差前例會是否結束?若是結束,那陳某就去收繳樂捐銀去了。」 鄭差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去吧!本差頭的話就放在這裡,若是今日下差前沒能順利收繳,那你自己做好準備!」 「謝鄭差頭。」陳平安拱手一禮,雲淡風輕的模樣。 「小曾,程遠,趙虎,隨我前去收繳樂捐銀!」 一旁的曾幾何從陳平安開口後,腦袋就宕機到了現在。一下子聽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啊了出來。 這陳頭有點猛的! 「愣著幹什麼,走啊!」 陳平安看了曾幾何一眼。 曾幾何看了眼四周,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向著高台上的幾名差頭抱拳行禮,就抬腳跟在了陳平安的後面。 「你們呢?」陳平安目光落在了程遠趙虎兩人的身上。 此時,兩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是,很顯然陳平安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眼見他們不走,帶上曾幾何便是轉身離去。 有差役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路,陳平安面露微笑,微微點頭離去。 陳平安離開後,鎮撫司內,一片寂靜。 鄭差頭站在高台上,怒哼一聲,拂袖離去。 其餘幾名差頭,心中憋笑。 好久沒看到鄭差頭吃癟了!有意思! 那名差役倒是可惜了! 他們可不認為,得罪了鄭差頭,接下來這名叫做陳平安的差役,會有什麼好下場。 PS:晉級大概率是沒了。也是作者自己的問題,前面節奏太慢,其實按照我細綱的劇情,節奏還可以的,對比了一下,劇情到這才只有細綱的三十章。也不知道為啥寫起來就這麼拖沓,真的是能力不行。 後面要加快劇情節奏,加快,加快!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過有那麼幾章存稿,所以咳咳 對了,晉級要是失敗的話,可能下周就上架了~ 到時候小爆一下。 第72章 大鋼牙(晉不晉級看今天追讀 第72章 大鋼牙(晉不晉級看今天追讀~) 走出鎮撫司的大門,曾幾何感覺和做夢一樣。想著自己跟著陳平安出來,不由有些後悔。 雖然他並非有意,但是他跟陳平安走的這個舉動,無疑是把鄭差頭給得罪了。 如此想著,曾幾何不由苦起了臉。 「怎麼?後悔了啊!」曾幾何的反應陳平安看在眼裡。說實話,曾幾何這個反應才是正常。在這南泉里巷鎮撫司,有誰敢得罪差頭呢! 曾幾何沒回答,他現在就只想哭。 「後悔了,現在回去也行。」陳平安笑著道。 陳平安的話說完,曾幾何的臉就更苦了。這哪裡還能回得去啊!現在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看了眼曾幾何,陳平安也沒說話,向著虎跑巷走去。 就這麼走到半路的時候,曾幾何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頭,你怎麼一點都不緊張!?」 「為什麼要緊張?」陳平安反問道。 額! 曾幾何懵了。這話問的。難道還不明顯嘛!?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地說道:「陳頭,你剛剛是把鄭差頭徹底得罪了!這事情就大發了!今天要是虎頭幫的樂捐銀收不上來!那鄭差頭說的嚴懲不貸,那」 曾幾何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把樂捐銀收上來,不就結了!」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看著陳平安理所當然的模樣,曾幾何不由無言。 虎跑賭坊。 「到了!」陳平安抬頭看了眼賭坊的匾額,帶著曾幾何便是向內走去。 「兩位差爺,兩位差爺,留步!留步!」 幾名虎頭幫的小廝潑皮迎面而來,為首的一名三角眼開口說道。 陳平安和曾幾何兩人穿著鎮撫司的皂服,自然是顯眼無比。 「怎麼?我們不能進去?」陳平安腳步不停,直向內走去。 「差爺哪裡的話,差爺過來,自然是能進的!只是,想知道下差爺是有何貴幹。」 能在賭坊門口的,也都是人精,語氣態度極好,但卻有意無意地想要把陳平安攔下。 「本差爺來此,還需要向你這潑皮小廝匯報!?」陳平安怒斥一聲,帶著曾幾何大步向前走去。 「差爺,差爺,您說事,小人通報,這是規矩,可千萬別強闖!」三角眼小廝眯起了眼睛,語氣中帶著些許強勢,將身形擋在陳平安的面前。 上頭早有命令,若是鎮撫司的差役來了,要按他們正常流程通報,絕不能直接放其進入。 想要進去談樂捐銀,不吃個下馬威怎麼行!? 事後就算論起來,那他虎頭幫也是有理的!就算退一萬步講,鎮撫司要追責,那虎頭幫可以推的地方就太多了。 「讓開!」陳平安看著攔路的潑皮小廝。 「差爺!您別讓小人難做。」三角眼小廝毫不畏懼地攔在陳平安的面前。一旁的其餘幾名小廝也向著他靠攏,隱隱將陳平安圍住。 不得不說,能這麼光明正大地把鎮撫司差役攔在門前,這味道還真是不錯! 有上頭的命令在,他們是一點都不怕! 出了什麼事,自然有上頭來解決! 鏗! 看著面前的潑皮,陳平安沒有任何廢話,佩刀直接出鞘。 精鐵打造而成的佩刀,在日光下寒芒凜凜。 刀鋒所向,攔在陳平安面前的潑皮小廝直接就懵了。 這 當鎮撫司的差役,神色嚴肅地抽出佩刀,真正能有勇氣反抗的潑皮還真沒有多少。鎮撫司的名號,深入人心。沒有誰敢真的硬剛,他們可不敢造反。 「滾開!」陳平安手持佩刀,刀身直接抽打在潑皮小廝的肩膀上。潑皮小廝吃痛,忍不住讓開身來。 陳平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大步向前。 曾幾何一臉驚嘆地跟在後面。 他發現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陳頭了。 不過,這樣的行事風格,他喜歡! 陳頭,遮奢! 眼見陳平安直接邁入了賭坊之內,幾名潑皮小廝相互對視一眼,三角眼小廝一咬牙就追了上去。 陳平安和曾幾何兩人進入賭坊,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鎮撫司的皂服還是極其顯眼的。 「是鎮撫司的差役!他們怎麼來了?」 有賭坊賭客目光好奇地打量過來。這些是有底氣的,大多身價不菲,在平民百姓中算混得不錯。 但也有膽氣弱的,心裡有些發虛,刻意想要躲起來的賭客。 可別是來搞什麼事情的! 陳平安穿梭在賭坊內,向著深處走去。 「差爺!差爺!」 三角眼小廝在後面追著。 陳平安一下就停下來了腳步。三角眼小廝險些撞在陳平安身上。 「差爺。」三角眼小廝臉上強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像他們這種底層的幫派潑皮,最是欺軟怕硬! 陳平安一強勢,他們氣勢就弱下去了。若是方才,陳平安按他們的規矩,講明緣由,讓他們通報,只怕他們心裡都會看輕他幾分。 今日,他既然是代表鎮撫司來收繳樂捐銀的,那便要強勢!不但如此,還要強勢到底! 想要在今日一口氣收繳上樂捐銀,那他就要借勢!用鎮撫司的底氣,讓虎頭幫摸不清他的來路,直接快刀斬亂麻! 氣勢這種東西,本就是一弱一強。你強上去了,對方自然就弱了! 「你們這裡管事的是誰?」 「回差爺,負責賭坊的,是我虎頭幫的護法大鋼牙,牙爺!」三角眼小廝小心地說道。 對於虎頭幫的高層,陳平安自然有所了解。幫主虎爺的義子小虎爺,大鋼牙,牙爺,旋風狼,狼爺,這三人並稱為虎頭幫的三大護法。 除了小虎爺外,其餘兩人,都是氣血三重的武道境界。 這等境界,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里都足以擔任差頭之位了。 「好!那就讓他出來見我!」 「差爺,這」三角眼小廝有些遲疑。牙爺的性格火爆,如果他這麼通報過去,怕是要被打個半死哦! 就在三角眼遲疑之際,一道細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讓本護法來見你,差爺好大的威風啊!」 陳平安轉頭,看到了一名圓臉板寸,牙齒前突的中年男子從賭坊內側的門後走來,身後跟著數名潑皮混混。 虎頭幫護法,大鋼牙,牙爺! 第73章 給你臉了?(明日上架) 第73章 給你臉了?(明日上架) 大鋼牙看到陳平安的第一反應,就是年輕,太年輕了! 南泉里巷鎮撫司,就讓這麼一個年輕差役來收他虎跑賭坊的樂捐銀!? 開玩笑的吧! 按照往年慣例,想要收他虎跑賭坊的樂捐銀,那不是一登門二登門三登門的,來來回回需要折騰好幾次。可今年,據他所知,周圍的商鋪店家早在前兩日便有差役登門上門收繳樂捐銀。 他虎跑賭坊等了兩日,都未見差役登門,只有前面下面人來報,說有差役來門口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本還以為這南泉里巷鎮撫司在憋什麼大招,結果,就這!? 就來了兩個差役!? 「你就是大鋼牙!?」陳平安面無表情地看向大鋼牙,語氣淡漠。 嗯!? 大鋼牙心中咯嘣一下,一時有些摸不准陳平安的來路。 什麼情況! 鎮撫司差役上門,往年那可都是笑臉相送,現在這個,在搞什麼鬼! 「大膽!這是虎頭幫護法,牙爺!」 大鋼牙倒還沒說話,身後有忠心的跟班小弟站出來大聲呵斥道。 唰! 有刀光閃過,直劈向說話的跟班小弟。 刀光速度不慢,絲毫沒有留手的跡象。 跟班小弟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劈中。 一旁的大鋼牙悍然出手,一拳轟在了刀身之上。 鏗! 刀身瘋狂晃動。巨大的力量讓佩刀轉移了方向,劈了個空。 跟班小廝身後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來。 他就想表個忠心,放個嘴炮。對方一言不合就一刀砍過來了!一點預兆都沒有,這是什麼狠角色! 大鋼牙也嚇了一跳!他倒不是怕事,而是被陳平安的反應嚇了一跳。 對方這是來收樂捐銀,還是直接來干架的! 經歷了這麼多次鎮撫司收繳樂捐銀,他從未碰上現在這樣的情況。 大鋼牙身後的幾名潑皮,紛紛解下了身上的兵刃,直向著陳平安所在,一副劍拔弩張的姿態。 陳平安身後的曾幾何是徹底嚇懵了! 陳頭,這麼勇的嘛! 這可是人家的地盤啊! 「差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這是在欺我虎頭幫無人!?」 大鋼牙大聲質問道,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陳平安,觀察著他的反應。他能混上虎頭幫的高層,除了一身的實力外,還有腦子! 他不相信鎮撫司的差役會是瘋子,直接無緣無故地就要開罪他們虎頭幫。 只要對面的差役,眼神中有一點閃躲,或者是逞強的瘋狂,他就會毫不猶豫讓人先把對方拿下。 「本差代表鎮撫司來此,你身為賭坊主事不歡迎也就罷了。你手底下的人竟然還敢指著本差的鼻子罵!究竟是本差欺你虎頭幫無人?還是你大鋼牙刻意縱容手下在挑釁我鎮撫司的威嚴!」 陳平安言之鑿鑿,不怒自威。武道境界帶給他,不僅僅是實力,還有無形中蘊養出來的那股氣勢。 陳平安的反應完完全全出乎大鋼牙的預料。一手挑釁鎮撫司的威嚴,讓大鋼牙心底的想法一下子就變了。 「差爺,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哪敢挑釁鎮撫司的威嚴啊。都是手底下的人不懂事!」 大鋼牙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不如差爺到裡面坐坐!喝點茶水,消消氣!」 「好!」陳平安點頭,順著大鋼牙指著的方向大步走去。絲毫沒有半分畏懼。仿佛他就是走在自己的家裡,而非是虎頭幫重地虎跑賭坊。 陳平安的淡定讓大鋼牙的眸光一閃。越發覺得自己緩和下語氣,沒有發作,是正確的決定。 看對方這幅有恃無恐的模樣,如果真的鬥起來,恐怕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 「差爺,請!」大鋼牙笑著領著陳平安走入了內側的門裡。 曾幾何看了四周,虎視眈眈的幾名潑皮小廝,不禁打了個寒顫。強打著膽氣,跟上了陳平安。 門內,是一個布置頗為奢華的房間。 沒有絲毫推辭,陳平安當仁不讓地在主位上落座。 察覺到陳平安的自信和坦然,大鋼牙的眸光連閃了數下。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在邊上的陪位上坐了下來。 「還不快給差爺上茶!」 大鋼牙對身後的潑皮小廝吩咐了一句,就轉頭笑著看向陳平安。 「不知道差爺今日來此,是有何貴幹?」 陳平安抬起頭,看著大鋼牙,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大鋼牙強自笑著,同樣看著陳平安。 直到大鋼牙臉上的肌肉都感覺有些抽搐了,陳平安的聲音這才響起。 「大鋼牙,你問本差這些問題,你覺得有必要嘛!本差為何來此,你比本差清楚!」 陳平安臉上毫無笑意,目光落在大鋼牙的臉上。 「差爺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大鋼牙大呼冤枉。 心裡卻是對陳平安升起了一絲忌憚。這是個狠人! 如果是一般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他早就讓人把他剁了。但很可惜,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般人! 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役,正式差役! 這麼年輕就成了鎮撫司正式差役,他不相信對方沒有一點背景。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一連串的表現來看,對方情緒收放自如,管控得當。絕非是簡單的易怒狂躁!不可小覷! 嘭! 陳平安重重地一掌拍在桌面上。 「大鋼牙,你揣著明白裝糊塗!是我鎮撫司給你臉了是不是!」 桌面震顫,隱隱出現了一絲裂紋。 站在陳平安身後的曾幾何,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都要漏了半拍。 這 陳頭,陳頭,別這麼勇啊! 咱是來收樂捐銀的,不是來干架找死的,你可悠著點啊! 這麼搞,小曾我吃不消了啊! 「你!」 如果坐在這裡的是另外一個護法虎頭幫旋風狼,狼爺恐怕說什麼都要和陳平安干一架了! 只是,坐在這的是大鋼牙! 大鋼牙臉上的怒容一閃而過,被他強自忍了下來。 「差爺,我大鋼牙的臉,是自己掙的,而不是別人給的!還有不要動不動拿鎮撫司來壓我!大鋼牙我會忍不住的!」 大鋼牙目光森然地看著陳平安。 第75章 借勢(首訂章) 第75章 借勢(首訂章) 看著森然的目光,陳平安不為所動。 「大鋼牙,你不用拿你這一套來對付本差。你這一套,對別的差役或許還行。但對本差,勸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本差的背景不是你能想像的!」 看著陳平安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大鋼牙一下就冷靜下來。 但形式已經到了這份上,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認慫。 「差爺,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陳平安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看著陳平安的模樣,大鋼牙的心裡十分里已經信了八九分了。剛好這個時候潑皮小廝沖好了茶水,正端了上來。 大鋼牙掃了一眼茶水,心裡暗道一聲我大鋼牙能屈能伸! 「差爺,是我大鋼牙自作聰明了。您別見怪,來喝茶!喝茶!」 說罷,他使了一個眼色,便有潑皮小廝為陳平安恭敬地遞上了茶水。 「嗯。」陳平安微微點頭,接過茶水,掀開蓋子在茶杯上面擦了幾下,順勢抿了一口茶水。 還是虎頭幫的人會享受啊! 這樣的茶具茶葉,他家裡可還沒有呢! 陳平安心裡感慨了一聲。 他看了眼邊上隱隱出現裂紋的木桌,心裡又是暢快起來。 當初,虎頭幫的人上門來他家拍桌子的場景,他可還記著呢!現在輪到他了,這總算是拍回來了! 他陳平安行事,就是講究一個有來有回! 看著陳平安拍完桌子,訓斥完虎頭幫護法大鋼牙後,還能穩穩噹噹地喝上茶水。 曾幾何心裡的讚嘆已經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 牌面! 這就是陳頭的牌面! 什麼叫手段,什麼叫魄力,陳頭這當真是給他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 抿完一口茶水,陳平安放下了茶杯,伸手入懷,從裡面掏出了一張收繳憑證。 啪! 陳平安把收繳憑證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自己看看吧!」 大鋼牙拿起收繳憑證,看了幾眼,臉色一下就變了。 「差爺,今年這樂捐銀的份額直接就上漲了十分之一啊!這怕是不合適吧!」 「合不合適,不是你的說的!這樂捐銀是鎮撫司的規矩,本差今日上門,就是要把這上面的樂捐銀收回去。」 陳平安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有剛才的經歷,大鋼牙也不敢直接和陳平安翻臉。剛剛他就這麼說了一句,對方就直接拍了桌子。他如果再干點其他的,誰知道對方會幹出些什麼事來。 膽氣和鎮定這種東西,一般人就算想裝,都裝不出來。陳平安剛剛的反應,無疑是讓他信了陳平安身後有不小的背景關係。更甚至於,他現在的舉動,都經過了背後之人的授權。 如果不是因為顧忌陳平安身後的人,他大鋼牙早就是愛誰誰,敢惹怒老子,直接干廢他! 「差爺,能否打個商量!若是能維持去年的樂捐銀份額的話,我可以做主,直接上交給差爺。」 大鋼牙的話雖然聽上去好聽,但是實際上還隱藏著一絲試探。 大鋼牙在看,如果陳平安就這麼輕易答應了他的要求。那麼,他的心裡會生出一絲其他的想法。還會順勢逐步逐步地再多做些試探,判明陳平安的底線在哪裡,看看能不能在這個基礎上再打上些折扣。 虎跑賭坊的樂捐銀按照往年的慣例,想來都是打上些折扣的。如果能維持去年約定的份額收繳回去,那也比去年實際收到的樂捐銀要多不少。有這麼一個份額的樂捐銀收回去,那就算鄭差頭想要說他們什麼,也沒有很好的機會可以攻訐他們。 所以,大鋼牙的話,讓曾幾何的心一下子就飄起來。 要完成了!?這就完成了?怎麼會這麼順利! 曾幾何的想法很單純,只要陳平安同意,那他們就能順利圓滿的完成這次樂捐銀收繳任務。 同意!陳頭,同意啊! 曾幾何目光熱切地看著陳平安。 「上漲多少,是鎮撫司定的!大鋼牙,你說你想打個商量,我勸你馬上斷了這個想法!不然害的只會是你自己!」 對於大鋼牙的商量,陳平安是一步不讓。 啊! 陳頭,你這 曾幾何又一次的懵了!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大鋼牙。 別發怒啊!可千萬別發怒啊! 曾幾何小心地祈禱著。 「差爺,往年樂捐銀的份額都可以商量,為何到你這裡就是一點都不能變!」大鋼牙質問道。 「別人變是別人的問題。到我這裡,一切就是按章辦事!收繳憑證上寫了多少,那就要交多少!大鋼牙,如果你不樂意的話,現在就可以陪本差走一趟鎮撫司!本差倒要看看,在鎮撫司里,誰會和你講這些理!」 陳平安態度強勢。 看著陳平安的強勢,讓大鋼牙心中越發篤定。 陳平安的背後一定有背景! 只是,讓他真的交出這麼一個數額的樂捐銀,他還真是不會樂意。 一時間,場面有些僵住了。 陳平安端起茶杯,杯蓋碰杯,又是抿了一口茶水。 「大鋼牙,本差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把往年的慣例套在本差的身上。別的差役有興致和你來回磨蹭,本差可沒有這樣的興致!」 說罷,陳平安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這樂捐銀份額上漲,我如果就這麼輕易地交了。這幫主那裡我也交待不過去!差爺,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這有個兄弟,如果你能打贏了他。那收繳憑證上的樂捐銀,我一分不少,雙手奉上!但如果差爺你不小心輸了,這樂捐銀我大鋼牙還是會交!但數額就不是這上面的數額了!」 大鋼牙微微轉身,看著身後一名年齡三十開外,身穿灰色短打,身材精悍的漢子。這名精壯的潑皮漢子,抬頭看向陳平安,臉上露出挑釁的神色。 陳平安看都沒看這名漢子一眼,他冷冷地掃了大鋼牙一圈。 「大鋼牙,你當我鎮撫司的收繳憑證是在和你小孩過家家嘛!今日,本差就要收繳到足額的樂捐銀!這點,沒得商量!」 大鋼牙笑著看著陳平安,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 「差爺,來過兩招!」 大鋼牙身後的這名身穿灰色短打的精壯漢子,從後面走了上來,身形晃動,滿臉不屑地看著陳平安。 他從剛剛看開始,就看陳平安不爽很久了! 就這身材單薄的排骨樣,要不是他身上的這層官皮,他早就上前暴揍了!現在有了大鋼牙牙爺的暗示,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大鋼牙,你是認真的?」陳平安目光冰冷。 陳平安的話,大鋼牙置若罔聞。 一個藏著掖著的背景,可還拿不走足額數目的樂捐銀! 想要從他這裡拿走樂捐銀,那還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呼! 勁風四起,精悍的漢子狠狠地揮出一拳,向著陳平安呼嘯而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這是一名氣血一重圓滿的武道好手! 第76章 就地執法 第76章 就地執法 精悍漢子,拳勁剛猛,直衝向陳平安。 站在陳平安身後的曾幾何,幾乎就是要大叫起來。 武道入門! 他雖不入武道,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對方不但武道入了門,而且氣血打磨得當,很有可能是氣血一重煉皮已經圓滿! 這等武道好手出手,就是他們中唯一一個武道入門的差役,程遠還在,也要被其艱難壓制。 程遠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陳平安! 呼! 拳風迎面,眼看就要打中陳平安。 這一拳若是打實了,普通人不死也要重傷! 哼! 陳平安冷哼一聲。 既然行事如此強勢,那他便做好了隨時干架的準備。 「陳頭,小心!」 曾幾何的聲音才剛剛響起。這精悍的漢子便在陳平安飛起一腳中向左側飛去。 蓬! 精悍漢子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飛出了丈余距離。 這一腳,陳平安留手了!大抵施展出了武道二重的水平! 再是武道天才,也要循序漸進展露天資! 鏗! 陳平安的佩刀在半空中晃動,閃爍著陣陣寒芒。 「敢對本差出手,當真是膽大包天!按大乾律,就地執法!」 嗖!嗖!嗖! 陳平安揮舞著佩刀,向著精悍漢子劈砍而去。 「不好!」 這精悍漢子也不是什麼庸手,身子一個打滾便是翻身而起。順手拿起不遠處的鐵棍,連連招架。 鏗!鏗!鏗! 金鐵交擊之聲,在房間內響起。 「氣血二重!」 大鋼牙目光如電,在兩人的交手間,判斷出了陳平安的武道實力。他的心中猛地一凜。 如此年輕,就有氣血二重的武道境界!若是背後沒有什麼背景,怎麼都沒有可能! 按這個情況正常發展下去,這個差役是有資格當上差頭的!若是際遇得當,沒準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如此想著,大鋼牙徹底打消了心中那最後一點的懷疑。 此時,房間內兩人的交手已經到了最激烈的階段。這精悍漢子棍法不俗,但在陳平安小成級別的公門十三刀下,卻是處處盡顯被動,只能被迫抵擋。 鏗! 又是一刀被對方勉強架住。但陳平安那強勁的力道,卻是讓精悍漢子手臂發軟。 公門十三刀講究的就是快! 嘩嘩嘩! 刀法變化之間,如同流水般刀刀劈砍而下,連綿無盡。 噗嗤! 虎頭幫這精悍漢子艱難抵擋,在一個棍法變化間,露出了一個破綻,便是被陳平安的刀砍中了手臂,血流不止。 手臂受傷,這精悍漢子棍法揮舞的破綻越發增多。在陳平安的公門十三刀下,越來越顯頹勢。在幾次當中,都險象生還。 「差爺,手下留情!」 大鋼牙一看形式不對,連連求情道。 陳平安毫不理會,手上的刀勢更加兇猛。 唰! 陳平安一個飛身,手持佩刀,攜帶重勢,從上而下,順勢劈砍。 這精悍漢子倉皇應對,雙手持棍,向上頂去。 鏗! 一聲兵刃交擊之聲中,鐵棍震顫,精悍漢子雙手發麻,手臂發軟,在勉強擋下這一刀後,鐵棍便是滾落在了地上。 嘭! 精悍漢子正想要撿起鐵棍,胸口便重重地接了一腳。他腳步連連後退,直抵到牆壁,這才停下了後退之勢。 還沒待他喘口氣,陳平安得理不饒人,寒芒間一刀劈砍而下。 精悍漢子頭皮發麻,汗毛根根豎起。生死一線間,身子一個彎曲,躲開了陳平安這一刀。 一道清晰可見的刀痕,出現在了牆壁上。 一刀劈下,沒有功成,陳平安又是一刀。對方艱難反應,勉強又躲開了一刀。 目前的情況,陳平安可以錯無數次,但他卻不能錯一次。因為,只要錯一次,他就成了刀下亡魂。 「牙爺,救我!」生死之際,精悍漢子再也顧不得顏面,疾聲呼救。 「差爺,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鋼牙大聲地喊聲道,意圖救下手下。 「辱我鎮撫司,敢對本差出手,暴力拒法,死!」 唰!唰!唰! 刀法連綿不絕,一刀刀劈砍而去。精悍漢子魂都要被嚇出來了,苦練多年的武道境界,在這一刻施展地毫無保留。 牆壁上的刀痕越來越多,而他的處境也變得越來越艱難。 大鋼牙再也坐不住,他的身形閃動,向著陳平安而去。 「就是現在!」 陳平安眼中厲芒一閃而過,手中刀法速度憑空快了數分。他之所以和這精悍漢子糾纏這麼久,就是要引大鋼牙上鉤。 精悍漢子閃躲不及,刀刃正好劈砍在他的脖頸上。 他那如薄牛皮般的皮膚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安全感。 噗嗤一聲,血濺五步!好大一個頭顱跌落在地。 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就在同一刻,大鋼牙趕到來。他本是想要介入戰鬥,攔下陳平安。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讓大鋼牙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沒能壓住,噴涌而出。 「小仲!」 大鋼牙雙目赤紅,拳頭向後蓄力,怒火盡皆凝結於這一拳,狠狠轟去。 「來了!」 陳平安眸光一閃,刀勢變化,用刀身抵在身前,硬撼大鋼牙這一拳。 嘭! 大鋼牙是氣血三重的武道好手,易筋境界。筋脈肌肉相連,統御之下,力量何等恐怖。這一拳,讓陳平安的身子狠狠地撞在牆壁之上。 房間內的牆壁在經受了陳平安方才刀法的摧殘後,早就是千瘡百孔,漏洞百出。在這強大的衝擊之下,瞬間就是破出了一個大洞,磚塊跌落。 陳平安的身子也被打出了房間之外。 房間外,正是虎跑賭坊的正大廳。在這裡,有著大量的賭坊賭客在這裡聚集。牆體的破碎,一瞬間吸引來了眾多目光。 「是剛剛的差役!還有大鋼牙!」 「牆破了?是大鋼牙打破的?嘶~這還是人嘛」 「這是怎麼了,怎麼就打起來了!」 「」 陳平安捂著胸口,艱難起身,目光死死地盯著大鋼牙。他看似傷重,但實則毫髮無損。 大鋼牙的這一拳,隔著佩刀刀身,在他氣血四重鍛骨境的體魄,還有圓滿級別的鐵布衫面前,就像是撓痒痒一樣。 之所以如此,一切都是他的設計。 他來這虎跑賭坊,可不僅僅是打算要收上樂捐銀。他不但要立威,還要揚名! 「大鋼牙,你竟敢對本差出手!?該當何罪!」 陳平安目光森然,神情冰冷。 第77章 揚名(求訂閱) 第77章 揚名(求訂閱~) 大鋼牙含怒出手,此時看著破開的大洞,以及外面眾多賭客的視線,他渾身一個激靈,也冷靜了下來。 他暗地裡對鎮撫司差役怎麼著都行,但就是不能在明面上。他今日若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對陳平安出手,鎮撫司追究下來,就算是虎爺都保不住他! 剛才在房間內,他能讓手下出手試探。但在這外面,怎麼都不行! 看著面前目光森然的陳平安,大鋼牙強忍下心中怒火。 「差爺,誤會,都是誤會!」 「暴力抗拒,樂捐銀收繳!大鋼牙,你說這其中能有什麼誤會!?」 陳平安持刀而立,身姿挺拔。身材雖看似單薄,但卻有英姿勃發之態。 「暴力抗拒樂捐銀收繳?絕無此事啊!差爺。」 大鋼牙是打碎牙往肚子裡咽。他轉身朝邊上的潑皮小廝說道:「還不把銀子去拿過來!記住是足額的!」 「差爺您看這樣可好!」大鋼牙好言好語問道。 「樂捐銀之事,本就理所當然。剛才的帳又是另外一回事。」陳平安冷冷地說道。 「明白,明白。差爺,您先進來喝茶。這件事情,一定給您一個交待!」 大鋼牙看了周圍一圈,也顧不得顏面,勉強擠出笑容說道。 陳平安向四周掃視一圈,看著周圍的賭客滿臉好奇地打量著。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好!」 說罷,陳平安便是向著大鋼牙走去。 陳平安走後,便有賭客議論紛紛。 「這是哪位差爺啊!怎麼敢這麼對大鋼牙說話!」 「看樣子應該是入冊的正式差役!」 「這麼對大鋼牙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鎮撫司的差頭呢!」 「是啊,對大鋼牙這麼不客氣,而大鋼牙還能不發作的,這個差役絕對不簡單。」 「說的就是廢話!你剛剛看見了沒!?」 「什麼?」 「屍體啊!剛剛房間裡就躺著一具無頭屍體!」 「不會吧!是誰幹的!?」 「你說呢?」 「」 陳平安腰間佩著佩刀,同著曾幾何兩人走出了虎跑賭坊。 一路上,曾幾何目光的熾熱,都險些要把他的臉燒紅了。 「走好前面的路,老看我作什麼!?」 陳平安看了曾幾何一眼。 哪怕已經出了虎跑賭坊,這曾幾何的臉上都還殘留著的震驚之色。很顯然,剛剛接連發生的事情,在小曾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陳頭殺了虎頭幫的人後,還能順順利利地收上了足額樂捐銀,最後還在大鋼牙彆扭的笑容中,光明正大的走出虎跑賭坊。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 不單單如此,陳頭竟然還是一名氣血二重的武道好手! 「陳頭我」 曾幾何到現在都感覺和做夢一樣。 「有話快說!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 「陳頭,從此以後,我小曾就是你的小迷弟了!」曾幾何神情激動地大聲道。 陳平安倒沒想到,這一趟除了揚名外,還意外收穫了一個小迷弟。 「有了這麼一遭,上頭那位,應該有不小概率能看到我了吧!」 陳平安心中暗暗想著。 既然想要在這個世道上好好活著,那他就要爬的越高越好,實力越強越好!想要在鎮撫司里升上去,除了實力外,還需要有背景! 而目前為止,他所接觸過地位最高的人物。就是當初深夜在雞鳴巷遇上的那位大人! 雖然還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但結合此後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種種跡象,他已經弄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南城區鎮撫司總差司! 他能成正式差役,便是因為對方開了口。現在,他就想要借著這次的機會,展露武道天才,揚名在外,真正的搭上這一根線!最好能讓對方把他當成心腹來培養。 如此,他在鎮撫司里走的路,無疑是要順暢許多。 陳平安的目光可不僅僅局限在南泉里巷!正式差役!有金手指面板的他,將來他會走的更遠! 差頭,差司 當然,這也僅僅是陳平安自己的設計和期望。像對方這樣的大人物,就算他立威揚名了,還真不一定會關注到他。 不過就算如此,倒也無妨!左右不過是一步閒棋!若是不成,下次再找機會! 陳平安和曾幾何回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候,正好是到了中午,有不少差役已經巡完街準備回來吃飯。 陳平安剛剛邁入鎮撫司大門,就有不少差役目光迥異地打量著他。 有幸災樂禍的,有準備看好戲的,有好奇八卦的,也有不忍心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平安,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事情不順利嘛!?」 猴頭一臉憂色地跑了上來。 看著猴頭如此,陳平安心中微微有些感動。猴頭能這麼做,無疑是擔了風險的。出了早上差前例會上這麼一件事,鎮撫司差役誰不知道他得罪鄭差頭得罪得狠了。敢和他這麼親近的,無疑也要被鄭差頭一同記恨上了。 「平安,要不要幫忙?」 說話的是大山,大山的話雖然不多,但卻滿是情分。 陳平安正想要說些什麼,秦頭也走了過來。 「平安,等會吃完飯要不我和你去走一趟。我雖然老了,但虎頭幫的人多少會賣我些面子。就算不賣我面子,那多一個人,也能多分力量。」 陳平安目光依次掃過,猴頭秦頭大山幾人,心中微微蕩漾。 他在鎮撫司這半年多來,總算是沒有白待,真的交到了幾個好友。 「秦頭大山猴頭,不用了!」陳平安婉拒道。 「平安,你和我們客氣什麼啊!」猴頭還以為陳平安是不想麻煩他們,想要勸說兩句。邊上的大山和秦頭也是一樣的反應。 陳平安正想要解釋,一旁的曾幾何已經幫他說了出來。 「幾位有所不知,陳頭他已經把樂捐銀收回來了。」 曾幾何面有得色,一副幸有榮嫣的模樣。 「什麼!?」 猴頭幾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平安,是真的嘛?」 在得到了陳平安確實的答覆後,幾人呆愣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做到的! 第78章 驚愕 第78章 驚愕 「鄭頭,我和趙虎兩人受陳平安牽連,這才沒能完成樂捐銀的收繳。鄭差頭那裡,還請您多多美言幾句啊!」 程遠一臉討好地看著鄭世勇。一旁的趙虎也是連連應和。 「好說好說。」鄭世勇的心情極佳。 陳平安早上在這麼多差役的面前,言語冒犯,語氣剛硬,是徹底得罪了他叔叔鄭差頭。陳平安在南泉里巷的日子算是走到頭了! 有早上的事情在前,鄭差頭對陳平安做些什麼,也都在規則默許範圍內。 膈應了他這麼久的人,總算是要被解決了! 別的不說,就是樂捐銀的事情,也足以讓叔叔好生炮製炮製陳平安了。 「你們放心,等陳平安把事情搞黃了。明日由我領了這虎跑賭坊樂捐銀的收繳的差事。我一定帶上你們倆!有我叔叔的面子在,這樂捐銀之事必定順利。到時候你們將功補過,任誰都說不出話來!」 「我兄弟二人在這裡就先謝過鄭頭了!」程遠的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鄭世勇的這一句承諾。 早上的事情,讓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總感覺陳平安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哦,對了。下次說話多長個心眼。別像今天早上那般蠢笨了!」鄭世勇瞥了程遠趙虎一眼,淡淡地說道。 「是是是,鄭頭說的是。」 「我們一定注意。」 看程遠趙虎兩人連連點頭如同搗蒜一般,鄭世勇的心情就越發不錯。 先給一個蜜棗,然後再敲打。如此反覆,方才能收攏下屬之心。叔叔教導的果然沒錯! 如此想著,鄭世勇便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幾人剛剛還未走近鎮撫司,便從裡面聽到了陣陣喧譁聲。 「怎麼回事?」 鄭世勇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平日裡,南泉里巷鎮撫司雖然會有吵鬧,但可不像今日這般。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一旁的程遠和趙虎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眸內看到了疑惑。 「走,去看看!」 說罷,幾人便是向著鎮撫司內走去。 鄭世勇剛剛走進裡面,就看到一大群差役如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個人。 人頭攢動,鄭世勇看不太清裡面的人。不過他在一側看到了譚華聰。 「譚頭,怎麼回事?」鄭世勇上前表達出了疑惑。 譚華聰的臉色鐵青,並不是很好看。 「陳平安收了樂捐銀回來!」 「什麼!」 聞言,鄭世勇渾身上下一個激靈,整個人驚了。 「這怎麼可能!那可是虎跑賭坊啊!」 「這!這!這」 一旁的程遠和趙虎,喃喃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虎頭幫的人轉性了? 「外面何事如此喧譁!?」 鄭差頭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書冊,抬頭望向窗外。 從剛剛開始,外面便接二連三有喧譁聲傳來。初時還好一些,雖然吵鬧,但大抵可控。但到後面卻是越發的喧譁。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早上差前例會的事情,鄭差頭到現在的心氣都沒有順。本想著等傍晚的時候,陳平安樂捐銀收繳不利,在他的身上好好的發泄一下。但沒想到,才到中午,就有人要撞上來了。 鄭差頭站起了身子,向著差頭公房外走去。 就讓他看看,外面的這麼多差役,哪一隻會是他儆猴的雞! 才剛走出差頭公房沒多久,剛剛到差事房的附近,就看到了陳平安一個轉身便是走入了差事房內。身後還跟著不少人。 這個小兔崽子!還有後面的這些人還真是敢啊! 鄭差頭的臉色一沉。 陳平安自然是看到鄭差頭了只是他可沒有任何打招呼的想法。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就沒什麼好轉圜的! 差事房內,老范和其他幾名差役正閒聊調侃著。主要的話題是聊著陳平安早上那不自量力的情形。 「陳平安這個小子,得罪了鄭差頭,後面有的是他好果子吃!」 「是啊,旁的不說,就是這一次的虎跑賭坊的樂捐銀。他不死都要刮一層皮下來!」 「真是奇怪了,一個武道都未能入門,靠著運氣好才成的正式差役,他哪來的膽子!還敢這麼張狂!」 「自我感覺良好唄!自以為成了正式差役,萬事大吉了!」 「天真的很啊!真是可笑!就他這幅樣子,估摸著撐不了多久,就要被搞下去!」 「哈哈哈,有道理!」 差事房內,老范同著幾人相互交流著,意興十足。 早早聽到外面有人走來,他們也不以為意,絲毫沒有停下話題的想法。 「哦?是嘛!?」 陳平安的身影出現在了差事房外。 正侃侃而談的老范,看到是陳平安,身子猛地一怔,臉色一僵。 他怎麼在這?不是去收虎頭幫的樂捐銀去了嘛! 說歸說,鬧歸鬧。別看他剛剛說起來侃侃而談的模樣,早上陳平安的模樣和神情,他想起來,心裡還有些發憷。 眼下,正背後議論著陳平安,見到正主突然出現,自然是嚇了一跳。 差事房的其他幾人,看到陳平安來了,臉色僵硬,極不自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陳陳平安,你怎麼在這!收繳的樂捐銀呢?」老范勉強穩住心情,開口說道。 啪! 陳平安拿在手上的黑布袋,被他砸在桌上。布袋口敞開,露出裡面沉甸甸的銀子。 「這是」 老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心裡浮現出了一個極不可思議的想法。 「虎跑賭坊的樂捐銀!」 陳平安淡淡地說道。沒給老范任何反駁藉口的機會,陳平安將懷中的收繳憑證又一下拍在了桌上。 「收繳憑證,上面蓋著虎跑賭坊的印章!樂捐銀,一分不少!」 正想著怎麼反駁的老范,心神一顫,臉上露出濃濃的驚愕之色。 差事房內,其餘幾人面面相覷,心神驚愕。 他怎麼做到的? 「老范!嘿嘿!」猴頭從後面冒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老范。 「老范啊!看走眼咯!」曾幾何神情得意,故作嘆息道。 作為從頭到尾的經歷者,他深深地被陳平安的手段折服。作為陪同者,他同樣經歷了一番逆襲的感覺。在這裡沒幾人會懂他這種感覺。 太爽了! 就在老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鄭差頭的呵斥聲從外面響了起來。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吵吵鬧鬧的,像什麼話!」 第79章 偏袒 第79章 偏袒 「鄭差頭!」 老范的眼睛一亮,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鄭差頭好。」 周圍的差役,紛紛拱手見禮,為鄭差頭讓出了一條路。 這怎麼把鄭差頭引出來了? 曾幾何猴頭等人的眼皮一跳,心裡一憷。 「鄭差頭。」 陳平安拱手微微一禮,不卑不亢道。 「你們把鎮撫司當成什麼了?菜市場嗎?一個個都圍在這裡?還不散開!」 鄭差頭理都沒理陳平安,走到差事房內先聲奪人地大聲呵斥著。 被他的目光掃過,有差役的頭忍不住以縮。沒待後續如此,直接便是散開離去。沒一會兒,周圍便沒剩下幾個差役了。只剩下猴頭大山還有曾幾何幾人還留在這裡。 看著化作鳥獸散的眾人,鄭差頭心中自得。不過看到還有幾人留在這裡,他的眼睛猛地一瞪。 「你們呢?還待著幹嘛!」 猴頭身後面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沒真切經歷過差頭的威勢,他還真不知道。現在自己現場實際感受了一番後,他忍不住佩服起了陳平安。 「鄭差頭,著急忙慌地驅趕眾人,是在擔心些什麼!」 陳平安微微一個踏步,站在了幾人的身前,直視鄭差頭,語氣不急不緩地道。 「陳平安,你屢次三番頂撞,對本差頭可有敬畏之心?」 鄭差頭氣血沸騰,猶如猛虎下山,不怒自威。 「陳平安,你可知,單單是你現在的態度,本差頭下令把你綁了,都沒人有話說!」 「陳某如何,自有大乾律做主!鄭差頭不必威脅陳某。」 陳平安語氣淡淡,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樂捐銀之事,陳某已順利收繳。接下來,就該是鄭差頭處理老范程遠趙虎三人了。」 「嗯?」 鄭差頭把目光看向了老范。然後,老范顫顫地走上前,小聲地和鄭差頭說了幾句。等老范的話說完,鄭差頭臉色就變了。 虎跑賭坊的樂捐銀,陳平安竟然收上來了? 鄭差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在想,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當下,他就命令老范還有差事房幾人清點樂捐銀的數目。 結果一連點了好幾次,數目和收繳憑證上的一分不差。 他怎麼做到的? 上漲了十分之一數額的樂捐銀,虎頭幫怎麼可能會接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坐鎮虎跑賭坊的,應該是虎頭幫護法大鋼牙。那傢伙,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啊! 武道境界,氣血三重。就是一般差頭去了,真以勢壓人,這傢伙還不一定會賣面子! 這小子 陳平安好整以暇地看著鄭差頭,在等著他的交待。 「樂捐銀之事,每年鎮撫司皆有任務下派。哪一年不是順順利利完成。陳平安,你不過收上了一點樂捐銀,何以如此大張旗鼓,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如此行徑,哪裡有正式差役的模樣!?」 聽著鄭差頭的話,陳平安真的是要吐了。 好一個職場PUA。他這都是穿越了,還能碰上這種事。 可真有意思! 「鄭差頭說的是。樂捐銀之事,確實是不值一提!只是,陳某早上反饋之事雖小,但卻涉及鎮撫司執行效力。我南泉里巷鎮撫司之所以能立足南泉里巷,靠得便是上有所命,下有所行。 此事,差頭得知,卻不夠重視。假以時日,此遲緩延誤之風必將見長!長此以往,恐會動搖我鎮撫司根基!正所謂,防微杜漸啊!鄭差頭如此,恐將成為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千古罪人啊!」 陳平安一臉鄭重地說道。 PUA是吧!一手反向PUA,教你做人! 「好一個牙尖嘴利之徒!」 鄭差頭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陳平安。 「此事輕重緩急,本差頭自有主意,還輪不到你一個差役來教!」 「那不知鄭差頭何時會有結果,好叫陳某知道。」陳平安面帶微笑道。 「本差頭自有籌算!陳平安,你過界了!」 鄭差頭呵斥道。 「那還請鄭差頭多多費心了。此事,明日差前例會陳某會繼續反饋。」 陳平安笑容不變。 他的話讓鄭差頭的臉色微微一變。 好!好!好! 這是要和本差頭較上勁了! 明日繼續反饋?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鄭差頭看著陳平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鄭差頭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陳某就先走一步了。」陳平安微微拱手,沒等鄭差頭回應,便是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剛好他衝著附近的鄭世勇和譚華聰兩人微微一笑。 看著陳平安離開,曾幾何猶豫了一下,並未向鄭差頭問好,選擇直接跟著陳平安離開。 而猴頭大山兩人,看了看陳平安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鄭差頭。最後,和鄭差頭問好告罪一聲,同樣離開了這裡。 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鄭差頭心裡下定決心,在明日的差前例會,他要好好地給陳平安好好的上一課,給他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至於,為什麼是明日!而不是今日,因為,關於樂捐銀的事情,他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去好好調查調查。另外,老范還有程遠趙虎那邊,也都需要去打個招呼,統一口徑。 在他居中籌劃之下,明日,他倒要看看陳平安怎麼辦!? 也好叫其他差役知道,他鄭差頭不可輕辱!像陳平安這樣,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去查查虎跑賭坊的樂捐銀,是怎麼回事?」 鄭差頭吩咐道。 「是。」 老范幾人紛紛應和領命。 「你們兩人和我來。」 鄭差頭向著鄭世勇和譚華聰吩咐了一句。 「是。」 「好的。」 鄭世勇怨毒地看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 這泥腿子,敢接二連三的挑釁他們,他要他付出代價! 曾幾何跟過來,陳平安不奇怪。畢竟,他們倆現在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陳頭。」曾幾何笑著招呼了一聲。 「嗯。」 陳平安拍了拍一旁曾幾何的肩膀。他看到了猴頭和大山兩人同樣跟著他過來,這讓他心中頗為感動。 畢竟,這兩人本可以完全置身於事外。 「猴頭,大山,你們這樣會被鄭差頭一起記恨上的。」 「沒事!平安,我猴頭就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大不了,這破差役我就不幹了。」 猴頭胸脯拍得晃晃直響,一副義薄雲天的模樣。 「平安,沒事。」大山瓮聲瓮氣道。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看著兩人如此,陳平安心中有暖意流過。不過有些事,記在心裡即可。 「真不幹了?你不怕被你老爹打死啊!」 聞言,猴頭的腦袋忍不住一縮。那有半點方才義薄雲天好大哥的模樣。 見狀,幾人哈哈大笑。 第80章 召見(求個訂閱) 第80章 召見(求個訂閱~) 本來今日樂捐銀之事了結,他又沒有什麼巡街的安排,陳平安可以提前下差回家。不過,保險起見,為了防止鄭差頭拿此事做文章,陳平安還是在鎮撫司里待到了下差點卯後。 下午的時候,陳平安和曾幾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中間過程,倒是看見程遠和趙虎兩人,他們的臉色很不好看。顯然,陳平安收到樂捐銀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了。 不過,臨近下差的時候,倒是又看見了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兩個人的神情好像是要放鬆很多。 「陳頭,沒事吧!」連番遭遇,小曾倒是變得敏感得很。發現兩人異樣之後,第一時間向陳平安報告。 「無妨。」陳平安一臉淡然,笑著說道。「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嗯。」曾幾何重重地點頭。如果沒有見到過陳平安在虎跑賭坊里的表現,他只會覺得陳平安是在吹牛逼,但是現在,他只有心服口服,心悅誠服。 到了下差的時間點,猴頭大山秦頭也一同回鎮撫司了。中午的時候,秦頭家裡有點事情,所以並沒有在鎮撫司。 陳平安笑著和幾人約定,等這次事情過去,聚一聚請大家一起吃個飯。 幾人自是含笑應允。 下差回家,陳二丫早就準備好了香噴噴的飯菜。肉食豐富,油水十足。 自從陳平安升了正式差役後,他們家的伙食是越來越好了。 飽飽地吃了一頓飯,陳平安正準備消化完開始練習飛蝗石和公門十三刀的時候,院門外面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敲門聲響起,陳平安上前把院門打開。 「你好,請問是陳平安家嘛?」 一名身穿鎮撫司公服的差役,橫挎著佩刀,面帶微笑,站在他家的院門前。 「你是?」陳平安略帶疑惑地看著來人。 南泉里巷鎮撫司三十多個正式差役,按理說他都認識。面前這人看公服樣式,是鎮撫司的正式差役,但這人他卻不認識。 「陳平安是吧。我叫常正,是南城鎮撫司的差役。」差役目光柔和,笑著看向陳平安。笑容和善得就不像是南城區鎮撫司出來的正式差役。 「我這次過來,是奉命帶你過去南城鎮撫司的。有大人要見你!」 陳平安面色一愣,心底轉瞬狂喜。 果然如此! 「常大人好。」陳平安拱手一禮,心如明鏡般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兄弟說的哪裡話,叫我常正就行了。我年齡比你大些,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常兄。至於是哪位大人召見,隨我去了便知。」常正笑眯眯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怎麼就得了那位大人的看重。但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面前這個少年恐怕就要飛黃騰達了。 「常兄,不如進來喝杯茶再走?」陳平安順杆子往上爬道。對方的雖然僅僅只是普通差役,但天然有南城鎮撫司的加成,若是來了南泉里巷鎮撫司,論地位恐怕也不會比差頭要低上多少。 「陳兄,大人還在等著。喝茶之事,下次有的是機會。」常正笑著婉拒道。 「言之有理。常兄稍等片刻。」 說罷,陳平安便回到院子,向陳二丫告了一聲別。 「囡囡,哥哥出去一趟。戌時應該能回來!」 「走吧,常兄。」 在得到陳二丫的應聲後,陳平安笑著走出了院子。 「嗯,走。」常正笑著回應。 南城鎮撫司離南泉里巷有些距離,中間隔了兩個里巷。走過去還是需要不少時間。不過一路上,兩人言談頗為熱切,時間過的倒也是快。 一路接觸,陳平安細心地發現,常正雖只是正式差役,但也有著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境界,這倒是讓他頗為詫異。 南城鎮撫司真不愧是城區的鎮撫司! 正式差役都是如此,那南城鎮撫司的差頭豈不是最次都是鄭差頭那個境界。 和南泉里巷鎮撫司比起來,南城鎮撫司的門面是要寬敞太多。雖早已到了下差時間,但在白夜交替之間,來來往往,時不時地便有差役走過。 這些差役神情莊嚴肅穆,並不像南泉里巷鎮撫司那般,竊竊私語,左顧右盼。相比較起來,這南城鎮撫司的差役無疑是要精銳太多。 陳平安簡單打量,便驚訝地發現,這些差役基本上都是武道入了門的。像常正這般境界的差役雖然不多,但也有那麼幾個。 有常正在前面引領,陳平安自然沒有受到半點攔阻,很是順利地便是進入了南城鎮撫司。 兩人一路向內,進了一幢頗為輝煌的建築之中。 常正一直把陳平安領到了二層,這才抱拳向著他說道:「陳兄,大人就在上面,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下面,你就自己走上去吧。」 「謝過常兄。」陳平安笑著拱手行禮。 他環顧周圍一圈,便向著三層走去。 才剛剛走上樓,迎面便是看到了一名身穿特製勁服的女子。陳平安剛要問好行禮。女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是陳平安吧,你隨我來!」 陳平安點頭跟著女子向內走去。女子的腰間掛著一塊腰牌,陳平安跟在後面很清晰地看清楚了腰牌上的紋路。 「差頭令牌!這女子是差頭這一層級!」 陳平安心中一凜。 能成南城鎮撫司的差頭,而且還是上面大人的心腹紅人,這樣的人物可不一般啊! 陳平安仔細查看,發現以他如今氣血四重的武道境界,一時間竟還看不透女子的境界。 氣血四重之上! 莫不是氣血五重!? 陳平安心中暗暗猜疑。 猜疑之間,他便被女子領到了一間房間之內。在房間的正上方,坐著一名身穿魚鱗服的美妙佳人。正是那一夜和陳平安有一面之緣的慕婉君。 「總差司大人。」女子向著慕婉君恭敬問好。 慕婉君微微抬頭,看向陳平安,上下微微打量一番:「過來了啊!倒是沒想到,我們還能見上第二面。」 「總差司大人。」陳平安抱拳行禮,臉上適時得露出一絲敬畏和驚訝。 面前的這名女子,掌握著南城鎮撫司內最高的權力,決定著南城區十多個裡巷,上千差役的命運。不單單如此,她還是踏足氣血之上的真正高手! 今日再見面,是陳平安的設計謀劃,也是對方興趣使然。 第81章 選擇(求訂閱) 第81章 選擇(求訂閱~) 「陳平安,你父親是南泉里巷鎮撫司老差役陳天安,一次對萬魔教的圍剿行動當中,因公負傷。傷重之後,托盡關係,為你謀來一個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從進入鎮撫司以來,至今已有大半年的光景。這期間,未曾聽聞有武道入門的跡象。 那一夜見面,你身上武道氣血不存,確實是不通武道。但在今日你攜一名臨時差役,入虎頭幫虎跑賭坊收繳樂捐銀,卻是展露出了氣血二重的武道境界!過程當中,還展露出了極其熟練的公門十三刀! 從你成為正式差役,領受公門十三刀,也不過只有幾日時間!短短几日,便能把公門十三刀練習到如此熟練。這個速度便是一般的武道天才都自拂難以做到!看來你是一個被耽誤的武道天才!尤其是在刀道上的天資!」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幾句話間便說明了她把陳平安查了個透。 「總差司大人謬讚。」陳平安恰到好處地低下了頭。 慕婉君打量著陳平安,突然站了起來,身形幾個閃動,出現在陳平安的面前。她探出手來,一下拍在了陳平安的腰腹之處。 一時間,陳平安感覺有一陣熱流向著他的體內而來。 這是 內氣! 氣血境之上是為內氣之境。內氣境伊始,氣海初化,有內氣聚於體內。相比較氣血境,內氣境的玄妙更多,更有離體攻伐之能! 當然,具體陳平安也就隻言片語間聽聞過一些,具體如何,他還真不太清楚。 僅僅數息時間,慕婉君就收回了手,神色自然地看向陳平安。 「氣血二重,果然如此!」 面板牛逼! 陳平安心中讚揚。就算是慕婉君這樣的大高手,近身檢查之下,都沒辦法發現他的真正武道境界。 這氣血二重僅僅是他通過面板刻意顯露出來的境界! 畢竟,就幾日時間,突破得太快的,太過驚世駭俗。他若是有背景在身,如此倒也無妨。但他這無依無靠地,還是要儘量避免一些,循序漸進,一點點展露出自己的真正實力。 不過,幾日時間,便一舉邁入氣血二重,並且將公門十三刀練習到小成,這樣的天資作為籌碼,想來能夠在慕婉君這裡換到足夠的支持。 「公門十三刀施展給我看看。」慕婉君淡淡地說道。 「總差司大人,直接就在這裡嗎?」 「嗯。」 在得到慕婉君肯定的答覆後,陳平安就從腰間抽出了佩刀,開始施展起公門十三刀來。 就像平日裡練習一般,陳平安一點點施展出了公門十三刀的刀法刀式。刀風四起,一點都不像是剛剛練習沒幾日的新手,反倒是浸淫其中許久的老手一般。 +1。 隨著一道經驗符號在陳平安的視線中閃過,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就展示一下刀法水平,還能練習增加熟練度,美滋滋! 陳平安心中暗暗爽快。 此時,慕婉君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之色。不過轉瞬就消散不見。 從陳平安的表現來看,確實是一名武道天才無疑。才接觸公門十三刀這麼幾日,就能施展得如此純熟。這等天資,相比較她來,也就只差兩線。若是能早日發現,早點得到精心指導,必是能衝擊內氣境的武道苗子。 但是現在,可惜了! 都已經快弱冠之齡了,才剛剛接觸武道。雖然有武道天資在身,但起步太晚,將來的成就恐怕是有限。 不過,再是有限,那也是相對於她自己來講的。只要培養得當,突破煉髒亦或是洗髓境界應是不難! 這樣的人才,倒是值得引為心腹,培養一二。 如此想著,慕婉君便朝著一旁的女子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見狀,女子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個木盒,走到了陳平安的身前。 「看看吧。」慕婉君微微示意。 來了! 陳平安心中一個激靈。知道肉戲要來了! 他從女子手中接過木盒,將其打開,發現裡面放著一塊鐵質令牌,一張契約還有一張白紙。 「大人,這是」 陳平安微微有些遲疑。 實際上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不過,在上位者的面前,太過機敏聰慧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在沒摸清總差司的套路之前,他還是不要表現得太過為好。 慕婉君神態平和地看著陳平安:「那一夜,我被萬魔教眾圍攻,若不是你的那幾聲響鑼驚退他們。恐怕我得使出搏命之法方能安然脫身。此事,算我承你的情。今日再見,也算是你我之間的緣分。 這個木盒裡有三樣東西。你可以隨意挑選一樣,算作我給你的還禮。」 「大人,我的正式差役身份,全靠大人提攜。大人所言的還禮,早已給過。而且有餘,這些東西我受之有愧。」陳平安推辭道。 「我的還禮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正式差役身份。既然讓你挑了,你就挑!」慕婉君靜靜地說道,言語中充斥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身為上位者,自然有其氣勢在。 這個時候,陳平安自然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多謝大人栽培。大人厚恩,小的牢記在心,沒齒難忘。日後若有差遣,願為大人效命!」 「很好!」慕婉君微微點頭,對陳平安反應很是滿意。「挑挑看吧。」 「是,大人。」陳平安點頭,便看向了木盒中的三樣物件。 第一樣物件是一塊令牌。這一塊令牌,陳平安是再熟悉不過了。南泉里巷鎮撫司五位差頭,每一位身上都有這樣的一塊令牌。這是差頭令牌。在這等場景之下,如果選擇拿了它,這意味著陳平安馬上就可以完成從差役到差頭的轉變。 說實話,這一樣東西就讓陳平安有些心動。 他若是成了差頭,白日裡的事情恐怕立時能解。就算是鄭差頭也絲毫不敢為難於他。此外,什麼虎頭幫的小虎爺,大鋼牙,都不過是尋常混混罷了。哪裡還敢招惹到他分毫! 第二樣物件是一張契約,說具體點是一張地契。陳平安拿起來看,發現是南城區最核心的里巷,南城裡巷中的地契。包含著數間平房外加院落的宅子。論面積大小,比他現在和陳二丫住的宅子要大一倍不止。 而且,這可是南城裡巷的宅子啊!論價值是他現在住的數倍不止。 第三樣物件是一張白紙,一張簡簡單單的白紙。但上面寫了一些東西,讓這張白紙顯得有些不普通。上面林林總總,大概寫二十多樣東西。有兵器、功法、人情、大藥、銀錢等等。這些東西都是在南城鎮撫司功勳寶庫里,通過功勳可以兌換的東西。 選擇這張白紙的話,陳平安可以在上面寫的這些東西當中,任選其一。 陳平安思索片刻,便做出了選擇。 第82章 十三太保橫練 第82章 十三太保橫練 慕婉君靜靜地看著陳平安,等待著他的選擇。 這木盒裡的三樣東西,對任何一個普通差役,都有著致命的誘惑。她很好奇面前的這個少年人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陳平安沒有讓她多等,從木盒之中拿出了一樣物件,面色恭敬地說道:「謝過大人,我選擇這一樣。」 慕婉君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手上的那樣物件上,那是那一張白紙。 「好!你是想換裡面的哪一樣東西?」 陳平安選這一樣東西,她雖然有些詫異,但倒不覺得特別奇怪。畢竟,白紙上面寫的每一樣東西,可都不是什麼普通的物品。那在南城鎮撫司的功勳寶庫里,也算是上等品。 「回大人,是十三太保橫練!」 陳平安說出了白紙上面的一門武道功法。 聽到了陳平安的選擇,慕婉君目光微微一凝。她看著陳平安,一時間沒有說話。 白紙上面二十多樣的東西,陳平安選擇的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想來,這其中最珍貴的應該是裡面記錄的那一個人情。 一個來自於她,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人情! 其次珍貴的,應該是一把百紋刀,經過了千錘百鍊,用百鍛鋼煉製而成,達到了利刃級別。 再然後才是武道功法,一門她為陳平安挑選的刀法。以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刀法天資,練習這一門刀法,應該會取得不錯的成就。 但沒想到,上面三個,陳平安都沒有選。竟然選擇了這一門十三太保橫練。 十三太保橫練,屬於是硬氣功的範疇。是流傳甚廣的大路貨鐵布衫的進階版本。如果按照功法等階劃分的話,屬於中乘功法。練到極高深處,輕而易舉可以做到身如金鐵,刀槍不入。 十三太保橫練雖然不錯,但比起上面三樣無疑是要遜色不少。 選擇這一門武道功法,無疑是要浪費他在刀道上的武道天資。也不知陳平安是怎麼想的!? 不過,決定是陳平安自己做的,她雖覺得不妥,但也不會幹涉什麼。 未來的路如何,終歸是他自己走的。將來是非對錯,皆有自己一力承擔!她不是他的什麼,沒有必要多說。 「小蝶,去把十三太保橫練取來。」慕婉君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多謝大人成全。」陳平安心中一喜,抱拳行禮道。 他如今練習著飛蝗石和公門十三刀,按目前的修行進度的話,至多十日不到的時間,便能將兩門功法全部修行至圓滿的地步。 所以,新的武道功法,對他來說還是極其重要的。 以他目前的情況,想要弄些下乘功法,想必不會太難。但想要獲得中乘功法,那無疑會是極其艱難。 而眼下慕婉君的還禮,那是瞌睡送枕頭,為他解決了一個極大的問題。 最妙的是,十三太保橫練,正好是鐵布衫的進階功法。而他鐵布衫早已圓滿,若是修煉十三太保橫練的話,無疑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有圓滿級別的鐵布衫加持,他修成的威能,要比尋常更強出幾分。 如此,自然是陳平安的最優選擇。 至於,另外一門刀法雖然也是不錯。不過,世道艱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個高手與他為敵,或者他無意間得罪了什麼勢力。 修煉外門硬功的話,他的自保能力無疑會大大的增強。 和旁人不同,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必定能夠崛起,邁入巔峰。 所以,凡事保命優先。只要他青山在,一切都充滿希望。 白紙上寫的利刃百紋刀,陳平安自然也是關注到了。對他來說,利刃百紋刀反倒是最沒有必要的東西。只要實力在,將來什麼好東西會沒有。不僅僅是這個,像三樣東西裡面第一樣的差頭令牌也是一樣的道理。只要他實力在,遲早都能成差頭。沒必要急於一時。 延遲滿足,延遲滿足,懂不懂啊! 至於總差司人情 額!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什麼總差司的人情,對他來說一切都是浮雲。 假以時日,無需總差司,他將超越總差司。或許,總差司會以擁有他的人情而感到自傲。 陳平安沒有等多久,那名叫做小蝶的女子便帶著一本書冊回來。 「這本書冊上面記載的就是十三太保橫練。」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多謝大人。」陳平安從小蝶的手中接過書冊,鄭重道。 事情了結,慕婉君也失了興致。 「你回去吧,先在南泉里巷好好操練操練,等時機合適我會把你調來南城鎮撫司的。」 「是。」陳平安抱拳行禮。 在小蝶的指引下,陳平安離開了房間。 看著陳平安的背影,慕婉君面露遺憾之色。 「若是能再早幾年發現就好了!以他的武道天資,尤其是刀道上的天資,未必不能邁入內氣境!可惜啊」 慕婉君嘆息一聲,便不再言語。 對於尋常勢力家族幫派來說,能誕生一個氣血五六重的武道強手,已經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了。但對於她背後的家族來說,不入內氣境,終究成不了家族的中堅力量,頂多只能算是一個高級點的打手罷了。 她剛剛內氣入體,感應過陳平安的情況。屬於是剛剛邁入氣血二重的水平,以他目前的情況,沒有良好的名師指點,大藥滋補,前面就算進境快些,但等到氣血三重四重,尤其是四重鍛骨的時候,便將遭遇到極難跨越的瓶頸。 有些坎,少年人根骨未成,可以輕鬆邁過。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卻是未必如此! 不過,想再多也是無用。終歸是晚了!後面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惜了,一個僅差她兩線的武道天才,就此被年齡耽誤! 「常兄,那我就告辭了!」 陳平安笑著對常正說道。 他從慕婉君那離開後,就發現常正一直在外面等他。常正笑呵呵地把他送到了南城鎮撫司外,這才止步。 「無妨,陳兄,有空聯繫。」 「理應如此。」 陳平安笑著拱手,離開了南城鎮撫司。他的懷裡,揣著的是十三太保橫練。 夕陽無限好,仍不及朝陽奪目! 第83章 前奏(求訂閱) 第83章 前奏(求訂閱~) 陳平安從南陳鎮撫司一路直走回家,並沒有遭遇什麼特別的事情,一切順利。推開院門,就看到了陳二丫那張可愛的小臉。這讓陳平安的心情越發不錯。 院子裡,陳二丫在一旁看著書,識著字。而陳平安則是開始練習起了飛蝗石和公門十三刀。 苦練近兩個時辰,夜早已深了。陳平安這才同著陳二丫回到了房間。 「囡囡,你先睡吧,哥哥再看會書。」陳平安朝著陳二丫囑咐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借著燈火開始翻閱起了新入手的武道功法,十三太保橫練。 十三太保橫練,練習的方式比鐵布衫要更加的複雜。其中涉及到氣息的運用,氣血的調動,整體筋骨肌肉的協調。 不愧是中乘功法! 這讓陳平安也期待起了十三太保橫練,若是能修煉有成,那他的武道境界那會到何種境地。 隨著陳平安的翻閱完畢,他的金手指面板內也是將這一門武道功法徹底收錄。 陳平安微微凝動,便是看到了浮現在虛空處的面板信息。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四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大成(40/100)、公門十三刀小成(31/40)、十三太保橫練(0/10) 「僅僅是入門就需要10點經驗值!?比鐵布衫整整翻了一倍!」 看著面板上的信息,陳平安微微有些吃驚。能預想到十三太保橫練要比鐵布衫難,但沒想到是直接翻了一倍的經驗值。 這意味著他需要練習積累的時間更長!好在,隨著他武道境界的提升,氣血的充足,他一次性能夠承受的練功極限也是越來越高。所以,真正需要花費的時間,倒不用翻倍。 這一夜,陳平安一直到很晚,這才懷揣著興奮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做完早功,吃完飯便向著南泉里巷鎮撫司走去。十三太保橫練他還沒有正式開始練習。身為中乘功法,練習難度頗大。所以陳平安想著,等今晚下差後,時間充裕,再來研究十三太保橫練。 今日,他還有一場大仗要干!程遠趙虎還有那差事房的老范的事情,可還沒有解決。他可不相信,鄭差頭會讓他輕易成功。 陳平安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便感受到了一陣低壓氣息。很顯然,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役都不是什麼愣人。昨日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鎮撫司。他和鄭差頭的矛盾糾葛,早已擺在了明面上。不少差役,都私底下竊竊私語,議論著昨日的事情。 相較於周圍,陳平安的心情卻沒有絲毫受到影響。 論武道境界,他真正的實力,氣血四重鍛骨之境,絲毫不遜色於鄭差頭。論背景,他剛剛獲得了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支持,更是碾壓鄭差頭。 如此情形之下,他對今遭的事情,絲毫沒有擔憂。 「平安。」 猴頭的眼睛最亮,陳平安剛走進鎮撫司的大門,猴頭就發現了他,立刻揮手招呼道。 「猴頭,大山。」陳平安笑著回應,掃了一圈,發現秦頭還沒有來。 雖然比以前收斂了很多,但秦頭還是老江湖啊,能偷的閒一點都不會少。 「今天小心一點。」猴頭悄悄地說了一聲。 敏銳如他也感受到了今日的不同尋常。很明顯,之前陳平安當眾落了鄭差頭的面子,今日鄭差頭一定是會找回來的。 「平安,能忍有忍下來。」大山面有憂色地看向陳平安。 「放心吧。」陳平安向著兩人笑了笑,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陳頭,這裡。」曾幾何揮舞著手。 這小子算是徹底上了陳平安的船了。事到如今,他也是豁出去了。 鄭差頭怎麼了!他們反正都把樂捐銀給收上來了。再怎麼針對,還能怎麼針對他們! 程遠和趙虎站在一邊,一副死樣子。看到陳平安也不打招呼,只是冷冷一笑。 到今日,他們幾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陳平安走到位置上,也不講話,就這麼氣定神閒地站著。 鄭世勇從鎮撫司大門走入,四處張望了一圈,看到了陳平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泥腿子,今天有你好看! 昨日,他們早已對好了口徑,捋好了脈絡,就算把樂捐銀收上來了又如何?是功還是平常,左右不過差頭一句話的事情。反倒是他以下犯上,當眾讓差頭下不來台,此事可以好好的做一做文章! 相比較鄭世勇,站在不遠處的譚華聰要顯得沉穩一點。他只是心裡暗暗期待著,但面上大體卻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他們倆早已和陳平安結仇,有機會能一棒子把陳平安打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很快,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役就全部到齊。只是,幾位差頭卻是遲遲不來。 眾多差役,又等了一會,還不見差頭到來,漸漸地開始議論起來。 按理說,差頭應該早過來了才是!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接連望了望鎮撫司的大門口,鄭世勇的臉上也露出了疑惑。 「叔叔呢?按理說早該來了啊!難道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就在眾差役議論紛紛,心生疑惑的時候,鎮撫司大門口出現了七道身影。鄭世勇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后,他的心不禁咯噔一聲。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 除了沈世康外,副差司田福亮,還有含鄭差頭在內的五位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盡皆出現。 「見過差司大人!」 眾差役微微躬身,齊聲問好。 在等到沈世康的點頭後,眾差役這才齊聲向副差司田福亮問好。 「田大人好!」 至於,其餘五名差頭,在差司和副差司共同出現的場合,是被自然而然地忽略。 鄭世勇抬起頭,發現叔叔鄭差頭的臉色陰沉,並不好看。 發生什麼事情了? 鄭世勇的第一反應是難不成叔叔被差司抓住什麼把柄了? 同鄭世勇一樣想法的,還有譚華聰等人。 至於其他差役,更多的注意力則是放在了差司大人的身上。差司大人突然出現在差前例會上,莫非又出了什麼事情? PS:後面劇情有點激動啊,醒時殺人劍,醉臥美人膝。我陳平安獨攬大權,爭取在一百章內寫出來!!!(這些字免費不收費的) 第84章 任命 第84章 任命 在萬眾矚目之中,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走上了高台。田福亮落後沈世康一個身位站立,而差頭們則是很懂事地站在兩人的身後。 沈世康目光掃視全場,被他目光掃視到的差役,面帶敬畏,紛紛低下了頭。沈世康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就此停下。 陳平安適時地露出一絲敬畏和尊重,面露微笑。 沈世康向來嚴肅的臉上,破天荒地向陳平安露出了一絲微笑。 「本差司有些日子沒來參加差前例會。這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玩忽職守,有功不賞的風氣倒是橫行的很啊!」 沈世康的一開口,就帶著問責的態度。 「鄭差頭,你來說說看。最近是怎麼回事?」 嗯? 聽到叔叔被差司大人點名,鄭世勇的臉色不禁一僵。 怎麼回事? 聽到突然被點名,鄭差頭心裡一沉,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回差司大人,近日確實是有差役玩忽職守,疏於公事,導致出現了一些不是很好的風氣!」 「哼!」沈世康重重地哼了一聲。「原來你也是知道的啊!」 在眾多差役的面前如此訓斥,沈世康這屬於是完全不給鄭差頭留情面了。 「請差司大人恕罪!」 鄭差頭背後冒出一陣冷汗,連連躬身行禮。他的心裏面閃過一絲憤懣。 陳平安! 「在我南泉里巷,玩忽職守,有功不賞,此風不可長!罰你三個月俸祿,面壁靜心三日,你可心服?」 沈世康沉聲道。 「差司大人,屬下心服口服。」鄭差頭彎腰低頭,恭敬無比。 高台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底下的眾多差役有些措手不及,有些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臨時差役程遠,趙虎,范林三人,玩忽職守,疏於公事,險些耽誤樂捐銀之要事,現免去其差役身份,逐出鎮撫司!以儆效尤!」 此言一處,再是呆傻的差役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頓時間,全場一片寂靜。 這這是怎麼回事? 鄭世勇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 昨日裡明明什麼都安排好了啊!今天怎麼整了這麼一處!還是差司大人親自站台。 就連向來強勢的叔叔,都受到了差司大人的訓斥,還被罰了三個月月俸,面壁靜心三日。 這到底是怎麼了? 看著高台上的叔叔,鄭世勇只感覺是天旋地轉。 譚華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到現在他同樣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不過比起兩人的情緒,程遠趙虎范林這三人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免去其差役身份,逐出鎮撫司! 這個懲罰,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啊! 有臨時差役的身份在,他們無論做什麼都要順當許多。就連他們的家人出去,也會被人高看一眼。面對幫派潑皮,這身上的官皮就是最好的保護色。 若是被免去了差役身份,後果如何,簡直難以想像! 如同五雷轟頂般的消息,讓幾人猶如失了魂一般。 范林最先開始哭嚎起來。 「差司大人冤枉啊,冤枉。我不是有故意。是鄭差頭,是鄭差頭叫我這麼做的!」 一旁的程遠和趙虎此時也是反應過來,大聲嚎叫著:「差司大人,是鄭世勇!他叫我們這麼幹的!說只要弄倒了陳平安,到時候跟了他,他保我們一個個都能領到肥差,能吃香的喝辣的!」 「住嘴!瞎說什麼!」 鄭世勇大聲訓斥道,此時他恨不得能直接堵住兩人的嘴。把自己身上的干係撇得乾乾淨淨的。 高台上,聽到幾人這麼說,鄭差頭的臉色極不好看。 「來人,還不把他們逐出鎮撫司!」 沈世康看了鄭差頭一眼,沒有說話。 周圍的幾名差役反應很快,很快就把程遠趙虎范林三人一一架住,向外面拉去。 「冤枉啊!差司大人,冤枉!」 「饒了我,饒了我,我錯了!」 「陳頭,陳頭,求你了,幫我說句話啊,都是誤會,誤會!」 「陳頭,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跟著你好好干!」 「鄭世勇你這個王八蛋!呸!」 「」 幾人被拖曳著往外拉去,是醜態百出。 陳平安默默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一旁的曾幾何臉上露出興奮,在陳平安耳邊小聲地說:「陳頭,太好了,差司大人給我們做主了!」 這個傻孩子! 陳平安嘆息一聲。 看樣子就是還沒遭遇過毒打,想法還這麼天真! 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沈世康願意出面主持公道,可不是真的因為公道,恐怕是因為顧忌到了總差司的關係。他去南城鎮撫司的事情,他不信沈世康不知道! 程遠趙虎范林三人很快便被逐出了鎮撫司。有此事在前,在場的眾差役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身上。 可惜了! 陳平安轉頭看了眼高台上的臉色鐵青的鄭差頭。 這個處罰,對鄭差頭來說還是太輕了! 罰三個月的月俸,簡直就是形式。對差頭來說,月俸能有幾個錢,真正的收入大頭那是各種各樣的灰色收入。 至於面壁靜心三日,更多倒是折了面子,而非是真正的處罰。 不過,不著急,這才僅僅只是開始罷了! 陳平安心中冷笑。 就在他以為,這件事情就要這麼塵埃落定的時候。沈世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差役陳平安,為人踏實可靠,公事細緻,任勞任怨,多受眾人好評。此外,收繳樂捐銀有功,特晉升為預備差頭!」 全場寂靜! 無數目光蘊含著震驚和驚愕,齊刷刷地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秦頭,猴頭,大山,一個個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愕得幾乎要把自己的嘴巴張破。 鄭世勇和譚華聰不可置信到了極致,眼神中滿是不解和不甘。 預備差頭! 他到底憑什麼? 就連高台上的幾位差頭,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預備差頭,身份地位在正式差役之上,屬於是差頭的預備役。一般能夠擁有這個身份的,晉升差頭幾乎就是板上釘釘! 第85章 滋味 第85章 滋味 直到差前例會結束,不少差役臉上的震驚之色都還沒有褪去。一顆新星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內冉冉升起。 以陳平安不足弱冠之齡,便能擔任預備差頭來看,將來的差頭之位,必有他一席之地。 陳平安身為預備差頭的事情,借著諸多差役的口,一點點開始在南泉里巷內發酵。 鎮撫司內正式差役的變動倒還罷了。但涉及到預備差頭,對於南泉里巷內的幫派來說,那可不算是一件小事。 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預備差頭,論地位比各家幫派的高層還要高上一些! 對於自己身為預備差頭的事情,陳平安也有些驚喜莫名。沒想到還會有這一遭,當時慕婉君可沒和他提到過這件事。 升為預備差頭的他,今日自然沒有同往日那般出去巡街。在差前例會結束後,他便被叫到了差司沈世康的差司公房之內。 相比較差頭公房,差司公房的面積要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布局裝飾,各處都要壓過一頭。見了陳平安,沈世康對他頗為客氣,臉上並不吝惜笑容。 「陳平安,本差司果然沒有看錯人。果然是年輕有為!」 「差司大人謬讚了。」陳平安表現的有些低調。 經過簡單的寒暄開場後,沈世康就有意無意打探起陳平安和總差司之間的關係。對此,陳平安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只是通過三言兩語間說明了下他與總差司之間的淵源。 不過,說的過程當中,陳平安用了一定的語言技法。在關鍵之處,說的含含糊糊。這反倒讓沈世康腦補不已,越發覺得他和總差司的關係不同尋常。 「陳平安,升了預備差頭之後,你肩上責任就和之前不一樣了。本差司想讓你帶三個班先操練操練,為後面的路做做準備。」 沈世康面容和善,笑著說道。 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一個班一般是由四名差役組成。一名正式差役外加三名臨時差役。讓陳平安帶三個班,這意味著接下來陳平安會擁有十二名差役下屬。同時,也真正把他和正式差役之間做了區分。 這是沈世康在對陳平安釋放善意。不然的話,哪怕陳平安已經升了預備差頭,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把實權交給他。 要知道,像地位低些的差頭,也就只能帶四個班的差役。陳平安一個預備差頭,能夠帶三個班,這權勢已經是不低了。 「全憑差司大人安排。」陳平安微微拱手道。「屬下必定盡心竭力,為差司大人效命,為南泉里巷鎮撫司效力。」 陳平安的話,讓沈世康臉上的笑容更甚,他做了這些安排,要的就是陳平安這句話。 「好好干,本差司看好你!」 「是。」 接下來,兩人又是交流了幾句,陳平安這才告辭離開。 門外,早已有一個差役等候。這個差役是個青年人,不過要比陳平安年齡大些。一看到陳平安出來他就迎了上來,面色恭敬。 「陳差頭,小的陶磊,您的公房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帶您過去。」 陳平安掃了陶磊一眼,微微頷首。 陶磊此人,他自然是認識的。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正式差役,一直跟在差司沈世康的身邊。對於當時的他來說,那也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現在 看著陶磊一臉的討好,陳平安心情大悅。 「好,帶我過去!」 「是。」陶磊恭敬應命:「陳差頭隨我來。」 陳差頭! 這稱呼,聽起來真舒服!預備差頭,那咱也是差頭! 陳平安心頭舒坦。 在陶磊的帶領下,他很快就到了一間屋子前。 「陳差頭,就是這了。」陶磊指著屋子,恭敬說道。 「嗯。」陳平安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不大,四四方方,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張黃木長桌,長上面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一些公文白紙。長桌後是一把厚重的大椅。大椅後是一排書架。 屋子內,長桌上,乾乾淨淨的,毫無灰塵。一看就是用心打掃過的。 「不錯。」 陳平安微微點頭。 這個地方他很滿意。總算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內,有了辦公之所。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就算想要休息,也只能隨便找個地方靠著眯一會。 「陳差頭滿意就好。」陶磊應和著。「如果沒有其他什麼吩咐的話,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沒有了,去吧。」 陶磊的態度,陳平安頗為滿意。 怪不得他能跟在差司沈世康身邊這麼久,頗合沈世康的心意。 陶磊離去後,陳平安打量著房間內的一切,又從書架上隨意地翻閱了一些書籍和文書。陳平安心情一片坦然。 他透過一旁的窗戶,望向外面,偶爾間可以看到一兩個走過的差役。足足看了窗外好一會兒,陳平安這才走到了長桌後的大椅上坐下。 這一落座,他整個人身上生出了一絲別樣的感覺。 這就是權勢的滋味嗎? 雖然只窺視到了權勢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點,但這種感覺 還真是不賴啊! 一直到中午,都不用陳平安出去,便有專人把餐食送到了他的公房之內。 四菜一湯,葷素搭配,分量十足! 這個伙食標準,比之尋常差役,何止是高出了一籌! 用完餐後,便有人專門過來收拾,還會細心地端上一杯茶水。 「讓我帶三個班,人員方面我雖然不能全部做主。但也能挑選幾個比較合我心意的。」 陳平安開始思索起他要帶的三個班的差役安排。 「猴頭大山秦頭,這三人自然是要帶上的。還有曾幾何嗯,就這些夠了,剛好四個人。其他人的話,順其自然即可!以我目前剛剛借著鄭差頭立的威,不信還有誰敢頂撞於我!」 「三個班,三名正式差役,九名臨時差役!這當中,最起碼有四五個武道入門的,在南泉里巷當中也算是一股不俗的力量!就像那虎頭幫的小虎爺,雖然威風,手底下的混混潑皮不少,但真要打起來,還未必有我手底下三班差役厲害!」 「三班差役都這麼威風,那要是六班呢?」 鄭差頭手底下帶的正是六班差役。 第86章 大成(求訂閱) 第86章 大成(求訂閱~) 下午的時候,黃差頭,劉差頭,李差頭,這三名差頭,都有過來找他寒暄了幾句,算是重新認識。對於陳平安的突然晉升,幾人心裡都還有些驚疑不定。但有上午發生的那件事情,幾人對他都頗為客氣。 說起來,當初陳平安所在的那班差役,正是在李差頭的手下。 不過,如今倒是地位轉變。有預備差頭的身份,他和李差頭算是平等相交了。 經過簡單的溝通,再有差司沈世康的背書,猴頭大山秦頭幾人,很順利地便調入了陳平安的麾下。 當然,手續方面還需要一定時間。 南泉里巷鎮撫司,五名差頭。除了已經交惡的鄭差頭,還有和鄭差頭交好的嚴差頭外,陳平安都算是初步建立起了比較良好的關係。 這一日,是陳平安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以來,過的最舒坦的一日。 下差走出差頭公房時,都還有不少差役向著他問好。 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玄妙。 回到家後,陳平安迫不及待就向陳二丫告訴了他晉升預備差頭的這個喜訊。 晉升預備差頭後,他的月俸也從正式差役的一兩二錢變成了一兩八錢。 知道這個消息後,小丫頭最開始還是懵的。到後面反應過來,那是一個驚喜連連。 在歡聲笑語中,兄妹倆吃完了晚飯。 哪怕是升為了預備差頭的這一日,陳平安也沒有停下習武的腳步。 權勢雖好,但他深知道,在這樣的世道當中,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在練習完公門十三刀後,陳平安也積累到了足夠的修行經驗。伴隨著他精神凝動,經驗攪動下的點點星光便是沒入他的眉心。 如同是經歷多年的苦修,施展的積累,一點點的明悟在他的心頭升起。 公門十三刀,大成! 隨著刀法大成,陳平安體內的氣血開始不斷涌動,將他的武道境界往前推進了一大段,不過仍是未能達到氣血四重圓滿的標準,確切地說,還有不小的一段距離。 如果要用數據來量化的話,如今的陳平安,也就是氣血四重中段的水平。 「公門十三刀大成了!」 武道境界又是向上邁出了一個小台階,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可以開始練習十三太保橫練了!」 十三太保橫練,說是一門功法。實際上可以分成十三個方面。分別是:鐵掃帚,鐵臂功,鐵頭功,鐵喉功,鐵樁功,鐵肘功,鐵拳功,鐵掌功,鐵指功,鐵膝功,鐵腿功,鐵肩功,鐵背功。 這十三種當中的每一種,都有專門的訓練方法。 論起真正的威能,十三太保橫練實際上接近上乘功法,但太過分散,這讓修煉者的修煉的難度大大的增加。而且由於是硬功的緣故,那是更加容易留下暗傷和隱患。 陳平安心念一定,便按照功法記載的方式開始練習十三太保橫練。 他按著不同的招式,可以練習。 雙腳分開比肩寬,雙膝彎屈成高馬步站立,雙拳變掌放於兩腰側,掌心向上,眼平視前方。 以鼻吸氣,意念丹田氣息上升至百會穴,待不能吸時以嘴大喊一聲「哈」,同時右手向上抬起拍打腦部,之後呼氣放鬆換左手。 這是關於鐵頭功的練習方式。 就這麼,陳平安一點一點的嘗試著。足足大半個時辰的時間,他這才完成了十三太保橫練所有功法的基礎動作練習。 +1。 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四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大成(48/100)、公門十三刀大成(0/100)、十三太保橫練未入門(1/10) 「成了!」 陳平安心頭一喜。 「這十三太保橫練真不愧是中乘功法,還真是難練啊!按照這樣的進度,我晚上最多只能練習1次。這早上練習的時間還不夠!除非,我能把練習飛蝗石和公門十三刀的時間全部用來練習十三太保橫練!」 「十三太保橫練的威能雖然不俗,但是早期階段未必能有圓滿的公門十三刀和飛蝗石好用。先把兩門功法修煉到圓滿,再全力練習十三太保橫練!」 「按照目前的修行進度,再有十來日的時間,我便能把兩門功法都練習到圓滿!」 「嗯如今我升了預備差頭,白日裡可供自由支配的時間更多,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可以練習功法!如果有的話,我修行的進度還要再快一些。明日,試試看!」 「」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就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他站在最前面的高台上,受眾差役瞻仰。 說起來,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如今就他一名預備差頭。說是預備差頭,但大部分的待遇和差頭也大差不離了。 鄭差頭沒有出席差前例會,他還待在家裡,面壁靜心。 差前例會上,宣布了由陳平安掌三班差役的事情,這引起眾多差役的驚嘆。鄭世勇站在人群里,低著頭,雙手攥拳。 陳平安站在高台上,掃視著底下的差役。他的目光一點點的掃過,落在了鄭世勇的身上,又落在的譚華聰的身上。 「你們倆的帳,也得找機會,好好算算了!」 陳平安心中冷笑。 差前例會結束,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如今的陳平安,可算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半個紅人。 「哼。」嚴差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陳平安,轉身離去。 他和鄭差頭的關係最好,並不買陳平安的帳。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就這脾氣,哈哈。」李差頭打了個哈哈。另外兩名差頭站在一旁,都笑笑沒有說話。 「看來差頭和差頭之間,相互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啊!」 陳平安心如明鏡,看出了一些不一般的東西。 不過,這些和他的關係不大。對他來說,最關鍵的就是武道修行。 從高台上下來,陳平安向著猴頭幾人走去。除了他們幾人外,還有站著其他的差役。他掌三班的事情已經都落實好了。這些人就是他接下來的下屬。 「陳差頭。」 十多名差役向著陳平安恭敬行禮問好。 同僚這麼久,這些差役都是認識陳平安的。只是,如今境況變化,陳平安已經是預備差頭了。人在屋檐下,自然是要低頭的。 尤其,程遠趙虎老范幾人的教訓可還發生在眼前呢。 如此情況下,這些差役怎麼可能敢對陳平安放肆。甚至還有個別差役心中忐忑,生怕之前有什麼地方疏忽,無意間得罪過陳平安。 「免禮吧。」 陳平安微微抬手,隨意開口道。 「我剛剛升任預備差頭。很多事情都還需要熟悉,接下來你們就按之前的慣例行事。」 「秦老,你們這一班留下,其他人先散了。」 「是。」 三班差役紛紛應喝。 其餘差役散去,就剩下四人站在原地。正是秦頭,猴頭,大山,曾幾何四人。 幾人看著陳平安沒了以往的輕鬆愜意,微微有些拘謹,不知道以何種態度面對升預備差頭後的陳平安。 PS:節奏真的要拉起來了。後面劇情越來越期待,快點,要快點寫出來。 第87章 賠罪(求票票) 第87章 賠罪…(求票票~) 「怎麼?都不認得我了?」 看著幾人略有些拘謹的模樣,陳平安半開玩笑地笑著說道。 「沒,自然是認得陳差頭的。」秦頭抱著拳,臉上帶著敬意。 他的資格最老,但也最怕擔責,能不出事,那就不出事。能安穩退下去,是他最大的期望。 「陳差頭,你現在升了職,在鎮撫司里,熟悉歸熟悉,但還是要一碼歸一碼。」 猴頭臉上賤兮兮地笑著。 幾人當中,就他的神情最輕鬆。 「猴頭說的沒錯。」大山點頭。 「以後陳差頭就是咱們的頭了。我們要是不敬畏有加,其他差役看了,還會說我們沒大沒小呢。」曾幾何正色道。 「嗯。」陳平安點頭,也不糾結此事:「秦頭猴頭大山還有小曾,你們幾人都是我在南泉里巷鎮撫司當中最熟悉最知根知底的人。現在你們幾人的手續辦理妥當,接下來就歸到我的底下差遣。以後的日子,希望大家齊心,一起把事情處理好。」 「是,差頭大人。」 「但憑陳差頭差遣。」 「得令!」 「」 除了秦頭外,其餘幾人面色大喜。陳平安的這句話,便是把他們倚為心腹了。接下來的路,那可就順了! 可以說,從這一刻起,幾人基本就把寶押在了陳平安的身上。將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真有一日,陳平安真的平步青雲。那他們或許也能混一個正式差役噹噹。 看著幾人的反應,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他剛剛升任預備差頭,手底下也需要一些親信來處理一些事情。猴頭大山幾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有他們辦事,他也放心。將來若有機會,他自然要為他們的前程盤算。 陳平安同著猴頭幾人又是交流了幾句,簡單提點一二,便是就此離去。 不遠處,有一些差役打量著猴頭幾人,滿臉羨慕。能得一名差頭的賞識,那可是多少臨時差役的期望。 觀察到周圍差役的目光,猴頭幾人只感覺自身的腰杆都要硬了不少,昂著首,挺著胸,離開了鎮撫司大門。 「什麼?陳平安升任預備差頭!?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虎跑巷的一處據點內,小虎爺虎目圓睜,驚得拍桌而起。 「回小虎爺,消息傳到小的耳中是在不久前。但升任的事應是在昨日。」底下一個虎頭幫潑皮小廝語氣恭敬地說道。他的眼眸中也充斥著濃濃地震驚。 「升任預備差頭?怎麼就這麼突然?什麼原因打聽清楚了嘛!」 在不久前,陳平安成了正式差役的事情,就讓他驚異了好久。但是現在,這才過去了幾日。怎麼就預備差頭了? 「回小虎爺,具體消息兄弟們還在打探。不過剛剛傳來的消息,事情好像是鎮撫司沈大人親自宣布的。另外有猜測說,好像和南城鎮撫司有點關係。」 聞言,小虎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沈大人親自宣布?南城鎮撫司的關係?」 小虎爺在房間內來回走動了一圈,突然一個激靈,轉身說道:「速速備一份厚禮。今晚,登門謝罪。」 不僅僅是在小虎爺這裡,陳平安升任預備差頭的事情,經過了一日多的發酵,很快便被南泉里巷諸多幫派、勢力的頭面人物知曉。像什麼鐵牛幫,野狼幫,飛沙幫 南泉里巷鎮撫司,都多久沒有專門設置預備差頭了!說說是預備差頭,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就是差頭! 只是,資歷方面尚且不足,這才設置了一個預備差頭過渡。 對於南泉里巷諸多幫派勢力來說,那完全就是把陳平安當做了差頭一級的人物。像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才只有幾個? 每一位差頭的手上,都有著不小的權利。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差頭,那後果可是很麻煩的。更何況,根據傳出來的消息,陳平安此人,在南城鎮撫司似乎有什麼關係。那各家勢力在對待陳平安的事情上,那就更加謹慎小心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各家幫派不能得罪的人物名單上,便多出了陳平安的名字。 外界如何,陳平安壓根就不知道。不過,就是知道的,他也就一笑而過。權勢只是表面的,而實力才是真正的根本。 下午的時候,他的差頭披風已經連夜趕製出來了。他雖是預備差頭,但照樣能夠擁有差頭披風。這差頭披風,有兩種不同的款式,在酷暑是清涼避暑的絲滑質感。在寒冬便會是厚實保暖的大氅。 差頭披風在身,代表的是鎮撫司的威嚴和地位,在一些時候,完全可以起到震懾宵小的作用。 走在南泉里巷的大街小巷之中,旁人一眼看去,便能知曉是鎮撫司差頭正在巡街,壓根就不會有潑皮混混在這個時候找不痛快。 差頭披風到手,陳平安倒是好生欣賞了一會兒。畢竟,在他剛剛加入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候,那別說是差頭披風了。就是正式差役的差役公服,那也是極其渴望擁有的。 不過,在欣賞了一會兒後,陳平安發現這差頭披風也就那樣。 差頭披風? 以他的武道進境,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上身的就是魚鱗服了! 南泉里巷鎮撫司諸多事宜,本就有五名差頭在協同處理。陳平安新官上任,並沒有太多事情要他處理。對此,陳平安也樂得清閒。 這一日,他練習了十三太保橫練兩遍,獲得了2點的修行經驗。 清閒點,清閒點好啊! 如此,他練武的時間便會更加充裕,他的武道進境,也能越來越來快! 在鎮撫司差役的問好聲中,陳平安下差離開。他還未到家,便遠遠看到一群人站在他家的院門口。 再走近些,他便看清楚了為首之人的模樣。 是虎頭幫小虎爺! 「也是該來了。再不來,就是我去找你們了。」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陳大人,陳大人啊。」 看到陳平安回來,小虎爺笑容滿面,如沐春風般地向著他迎了過來。此時的小虎爺哪裡還有此前的凜冽和森然。 第88章 恩怨積深 第88章 恩怨積深 這小虎子,有點腦子! 陳平安抬眼看了一眼小虎爺,心裡微微感嘆。 雖然立場不同,但就這能屈能伸的樣兒,絕大多數的人都做不到。 「陳大人,你回來了啊。」 小虎爺滿臉橫肉,此時硬生生地擠出了笑容,看上去還有些好笑。 「呦,這不是小虎爺嘛。怎麼?又來找陳某麻煩了?」 陳平安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和地位,可以適當了發泄下情緒,不用顧忌旁的什麼人。 「陳大人這說的是哪裡話。說笑了啊。我這是來特地來向陳大人賠罪的。」 小虎爺連連笑著道。 「賠罪?賠什麼罪?陳某可是每月都要向虎頭幫交月錢的人。哪裡敢受虎頭幫鼎鼎大名的小虎爺賠的罪。」陳平安戲謔地看著小虎爺。 「月錢,哪有什麼月錢!陳大人這是要折煞我了。我虎頭幫要是敢收陳大人的月錢,那就是在打我小虎子的臉。」 說著,小虎爺用力拍打了自己的臉一下。 「哦?是嗎?」陳平安不咸不淡地說道。 「飛子。」小虎爺招呼了一聲。 「是,小虎爺。」身後的一名潑皮混混走上前來,手上拿著一個木盒。「陳大人,您請看。」 說罷,飛子打開了手上的木盒。 陳平安掃眼看去,這木盒內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塊塊銀錠。這些銀錠,色澤光亮,成色十足,每一塊都是整整十兩銀子。這木盒內一共是六錠銀子,那便意味著是六十兩。 六十兩銀子! 對於這個世道的普通人來說,那可是一筆了不得的數目。即使,對陳平安這樣的預備差頭來說,那也不是什么小數目。 陳平安如今月俸一兩八錢。六十兩銀子,那就是兩年大半的月俸收入。 當然了,升任差頭之後,陳平安的收入就不僅僅只是那點月俸銀子了。 「陳大人,一點點的心意,還請笑納。此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小虎爺打量著陳平安的神情變化,舔著臉賠笑著。 當初的九出十三歸,是十四兩銀子,再加上後面的月錢,也沒超過十五兩銀子。 他上門賠罪,一口氣給出了六十兩銀子,這可是誠意十足。 「虎頭幫的賠罪銀子我可不敢收。保不准哪一日又是上門連本帶利九出十三歸的還回去了。」 陳平安淡漠地掃了一眼銀子,抬腿便要走進院子。 六十兩銀子的誠意,陳平安是不滿意的。 「陳大人留步。」小虎爺使了個眼色,他身後另外一名潑皮又是拿出了一個木盒。 木盒打開,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四錠銀子。 四十兩。 加上剛剛六十兩,那就是一百兩了。 在這渭水郡城外城,足能夠買下一棟不錯的宅院了。 陳平安掃了一眼木盒的銀子,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小虎子,我想你是沒有搞清楚情況。你是不是以為一點點銀子,就能把我打發了?本來,我與虎頭幫也無冤無仇,但你屢次三番的挑釁於我。」 「第一次,你欺我無父做主,帶人破門而入。老陳頭借銀十兩,實得九兩,定好的是借一年。但你呢,提前登門要求還銀。連本帶利,十四兩!」 「第二次,我多方湊齊十四兩。本來還清欠銀,你我之間就此了結。但你說,從往後開始,需要我開始繳納月錢。」 「第三次,舍妹在家,你欺我人微言輕,強行索要月錢,驚嚇舍妹。」 「第四次,不分青紅皂白,差遣潑皮來我家盤問,可有把我當成鎮撫司的差役看待。」 「第五次,你視大乾律為無物,魚肉鄉里,當眾與我為難。」 「如此種種,恩怨積深,你當陳某是誰?一百兩銀子就想打發了解了,你真當陳某什麼好脾氣的人!」 說罷,陳平安絲毫沒給小虎爺面子,抬腿就是走進了院子。 小虎爺正想要上前解釋,就看到院門被嘭地一聲狠狠關上。 見狀,小虎爺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小虎爺。」有潑皮忍不住開口。 小虎爺看著面前緊閉的院門,強壓下心中直接踢開這破門的念頭,怒哼一聲:「走,先回去!」 「是。」 虎頭幫一行幾人,便是離開了陳平安家門口。 「哥哥,外面沒事吧?」從剛剛開始,陳二丫就一直在院子裡待著。虎頭幫來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不過等哥哥回來了,她就都好了。 「沒事。土雞瓦狗罷了。」陳平安揮了揮手,上前安慰了陳二丫兩句。 「一個月不到,這虎頭幫就願意為我壞了月錢的規矩。靠的不是其他,靠是我這預備差頭的身份!」 「這個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活得好,不受氣,就是要用實力,要有權利!」 「武道天才的名聲已經打下了基礎,我後面做的,可以再快一些!」 吃完飯後,陳平安在院子內靜靜地思索著。 如今升任預備差頭,他和小虎爺的仇怨也該好好了結一下。而且,此事越快越好。他是不怕小虎爺,但囡囡不通武道,可是怕的。 不過好在,他最後提了銀子數量的事情,對方一時間也不會幹什麼魚死網破的蠢事。只會想著試試看其他的什麼辦法來緩和和他之間的關係。 「虎頭幫的事情要儘快解決!」 「像之前半夜偷襲據點,不過只是小道!我既然是鎮撫司的預備差頭,那要就用惶惶正道,以勢壓人!」 「需要解決的不僅僅是小虎爺,否則貽害無窮!」 「」 陳平安心裡籌算著解決的方法。 「猴頭大山小曾,你們三人幫我去收集些資料。」 差頭公房內,陳平安對著猴頭大山和曾幾何三人吩咐著。 「差頭請講。」 猴頭幾人的態度很端正。這公事上就該稱呼差頭,不會冒冒失失地喊什麼平安。 「去幫我收集些虎頭幫乾的非法勾當,我有用處。」 「是。」 猴頭幾人應命離去。 看著猴頭幾人離去,陳平安手指輕輕地拍打著桌子。他靜靜地思考了一會,便起身去找了李差頭。 在李差頭那坐了小半個時辰,陳平安又去找了一趟黃差頭和劉差頭。 一日時間,很快過去。 第89章 橫練入門(求訂閱) 第89章 橫練入門(求訂閱~) 鄭差頭三日的面壁靜心時間一到,也重新回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當差。不過,出來後的鄭差頭沒有往日裡的那般高調,行事作風收斂了不少。 對此,陳平安也不以為意。這幾日間,除了練習武道之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虎頭幫的身上。 經過幾日的時間,猴頭大山曾幾何幾人收羅到了不少虎頭幫的非法勾當。 陳平安資料整理齊全後,去找了一趟差司沈世康。 虎頭幫在南泉里巷裡可不是什么小幫派。在它的背後自然有著相關的利益集體。不過這些利益當中,有一部分是輸送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其中最大的那個部分,就是差司沈世康! 陳平安經過多日的準備,在這一日和沈世康整整交流了近一個時辰,最終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他和小虎爺之間的仇怨,由來已久。自然不會高高抬起,輕輕放過。他身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預備差頭,想要對付對付,自然要用惶惶正道,以泰山壓頂之勢壓之。 虎頭幫的利益,可不是沒有人惦記。這偌大的利益間,南泉里巷鎮撫司之所以視若無睹,放任不管。主要是有三點原因。 其一是虎頭幫講規矩會做人,定期便會輸送一小部分的利益到各差頭還有差司的手上。 其二是虎頭幫背後有勢力扶持。 其三在沒有上面的授意,鎮撫司里沒有人想要打破平靜的局勢。 如今,陳平安站出來了。 他先是繪畫出一片藍圖,並且讓渡一部分利益,以此說動李黃劉三名差頭。然後,用虎頭幫做的那些非法勾當,定下基調。然後再扯一扯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虎皮,讓沈世康頗為意動。 除此之外,無需差司出面,陳平安願意承擔起所有責任。若是虎頭幫背後勢力真有什麼追究,他願意一力擔之。 如此種種,讓沈世康默許陳平安接下去的行動計劃。 差頭公房內,陳平安震盪著氣血,修煉著十三太保橫練。 +1。 一道經驗符號,在陳平安的時限內一閃而過。 「十三太保橫練的經驗值夠了!」 陳平安身軀一震,面露興奮之色。 「突破!」 嘩啦啦~ 精神凝動之下,經驗值開始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湧入他的眉心之中。 大量關於十三太保橫練的修行知識,實戰經驗,仿佛就是陳平安自己經歷過的一般,不斷地湧上心頭。 陳平安閉上了雙眸,靜靜感悟著。 十三太保橫入門! 十三太保橫身為中乘功法,而且修煉難度極大,哪怕是天資上佳之人,也需要數月苦功方能順利入門。但如今,卻是被陳平安輕而易舉地跨越。 幾乎是同一時刻,陳平安身上的氣血涌動,氣血入骨,不斷打磨鍛鍊著骨骼的堅韌。 稍許後,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眼眸內有光芒閃動。 「真不愧是中乘功法,氣血後勁十足,差一點就能讓我一舉鍛骨圓滿!」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四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大成(84/100)、公門十三刀大成(35/100)、十三太保橫練入門(0/30) 陳平安看著浮現在虛空處的面板信息,心中一片寧靜。 按照目前的進度往下修煉,只需再有兩日時間,飛蝗石圓滿,藉助其中氣血之力,他便能順利鍛骨圓滿。 屆時,偌大的南泉里巷,真正能壓過他一頭的,也就只有差司沈世康和副差司田福亮了。 陳平安調整著心緒,望向窗外,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虎頭幫!今夜就是你覆滅之時!」 臨近下差,差役們陸陸續續地都回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就在這些差役,準備點卯下差的時候,就收到了今夜緊急任務的消息。 「緊急任務?出什麼事了。」 「不清楚啊,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快看,差頭們來了。」 在眾差役的矚目中,陳平安同著其他幾名差頭緩緩地走上高台。 底下的差役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發現高台上一共是四名差頭。李差頭,黃差頭,劉差頭,還有陳平安這一個預備差頭。 四人當中,李差頭的資歷算是最深。就在差役們以為李差頭要開場發言,陳平安向前一步,站在了眾人的面前。 「諸位同僚,這麼臨時把大家召集起來。是因為有一個重要的行動。」 陳平安目光掃視四周,眼神炯炯。 「是陳差頭!怎麼是陳差頭髮言?」 「怎麼回事?」 一些差役看著陳平安的目光不禁多了些敬畏。 鎮撫司可是講資歷的地方。在其他幾名差頭在場的情況下,陳平安能代表發言,顯然是說明了一些東西。 陳平安站在高台上,宣布著臨時任務。 「虎頭幫魚肉鄉里,幹著傷天害理的非法勾當。我鎮撫司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今夜便叫虎頭幫覆滅!」 「本次任務,虎頭幫首惡,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下面這些人就是虎頭幫首惡。虎頭幫幫主虎爺,虎頭幫副幫主青爺,護法小虎爺」 「」 底下差役靜靜地聽著。 「要圍剿虎頭幫?」譚華聰暗暗吃驚。虎頭幫可不是南泉里巷的小幫小派,幫派上下也有一百多號人。幫主副幫主,三大護法,七大頭目,實力可是不俗。 「怎麼說圍剿就圍剿了?」 像譚華聰這般吃驚的差役不少,不過終究只是把疑問藏在心底,並沒有表現出來。 鄭世勇看著高台上侃侃而談的陳平安,心中一陣忌恨。 站在台上的,明明應該是他! 怎麼會是這個泥腿子!? 該死! 「諸位,按照此前計劃,隨我前往虎跑巷,圍剿虎頭幫!」 陳平安振臂一呼,便有眾多差役從之。 「是。」 在場差役除了一小部分外,大部分人分成四隊人馬,浩浩蕩蕩走出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沈世康站在一處屋檐角上,看著黑壓壓的影子向著虎跑巷而去,面帶一絲笑意。 他之所以同意陳平安圍剿虎頭幫的建議。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事實上他也看虎頭幫不爽很久了。 虎頭幫這偌大的利益,憑什麼僅僅只分他極小的一部分。在他想來,最起來是三成份額方才是合理的。 不過,他雖有不滿,但礙於局勢平衡的考量,還有對虎頭幫背後勢力的忌憚,這才忍到向著遲遲沒有出手。 現在,陳平安既然願意出頭,那他樂見其間。另外,也能試試陳平安在南城鎮撫司里的關係,時不時如他想的那般硬。 第90章 圍剿 第90章 圍剿 虎頭幫坐落在虎跑巷內,有著一個駐地和好幾處駐點。 在南泉里巷的諸多幫派中,虎頭幫的實力極強,幫主虎爺乃是氣血四重鍛骨境的武道強手。雖然如今年老力衰了,但也不是一般的易筋圓滿能夠對付得了的。 副幫主青爺,易筋圓滿。三大護法當中,除了小虎爺是練肉圓滿外,其餘兩人盡皆邁入了易筋之境。七大頭目,皆是邁入氣血二重練肉境界的武道好手。 此外,還有十餘名武道入門的好手。 虎頭幫的實力如此強大,對此陳平安早已做好了詳細的籌劃。關於虎頭幫的勢力分布,還有種種,早已經做了詳細的調查。 今夜,他和三位差頭,各自分領一隊人馬。由李差頭、黃差頭兩人各自率領兩隊人馬直接圍攻虎頭幫駐地。 劉差頭率領一隊人馬在虎跑巷內機動,除了圍剿一些據點外,還有隨時待命支援的作用。 而陳平安本人,則是率領一隊人馬,向著小虎爺所在撲殺而去。 虎跑巷,虎頭幫據點。 雖然是深夜,但最內側的房屋依舊是燈火通明。 小虎爺坐在一張大椅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面前的桌上擺滿了下酒菜。邊上有幾名潑皮小廝站立候著。 咕咚咕咚。 一口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小虎爺心情憤懣。 「該死的狗腿子!」 這幾日他嘗試溝通了好幾次,想要緩和他和陳平安之間的關係。但沒曾想對方油鹽不進,而且屢屢不給他面子。 說實話,若不是看對方已經是預備差頭的份上,他已經要動了殺心。 「小虎爺莫氣,那陳平安只不是湊巧走了狗屎運。當上預備差頭就無法無天了,就連小虎爺您的面子他都不給!」 有潑皮小廝看出了小虎爺心情的憤懣,連上前討好道。 「我虎頭幫勢力強大,小虎爺您又是幫主欽點的繼承人,等將來他就知道得罪了您是他做不明智的決定!」 「是啊!是啊!這虎跑巷梨花巷周圍數條街巷,終究還是由我虎頭幫做主的!他區區預備差頭,無實權在手,壓根就不明白誰是老大!」 「」 邊上有潑皮小廝應和著。 聞言,小虎爺的心情微暢。雖然知道事不是這麼個事,但這些話聽起來就是爽! 「明日我就再上門一趟,能緩和關係最好!如果還拿捏著架子,油鹽不進的話陳平安!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小虎爺冷笑兩聲。 「小虎爺喝酒。」 有小廝聽話地給小虎爺倒滿了酒水。 咕咚咕咚。 小虎爺將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用袖子擦乾了嘴邊流淌的酒水。 「嗯?」 小虎爺突然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小虎爺?」 潑皮小廝略帶遲疑地看著小虎爺。 此時的小虎爺已經坐直了身子:「外面有動靜!你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 潑皮小廝恭敬應下,就是向外走去。 小廝離開後沒多久,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這下不僅僅是小虎爺聽到了,連他身後的幾名潑皮小廝也都聽到了動靜。 身後幾人相互對視幾眼,紛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何人在外喧鬧!」 小虎爺啪地一下放下了大碗,眼神閃過一絲陰冷,一下從大椅上站了起來。 小虎爺身材雄壯,虎背狼腰,這一站起身,極具壓迫之感。他一把推開門,向外走去。 剛剛推開門,外面的喊叫聲就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鎮撫司!是鎮撫司!」 「鎮撫司來人了!」 外面吵吵鬧鬧的,亂成了一片。 小虎爺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 大晚上的,鎮撫司怎麼來這裡了? 什麼情況? 在這一瞬間,小虎爺的腦海里就閃過了數個念頭。將其中一個最可怕的念頭一下子掐滅,小虎爺強做鎮定:「快去調集人手!速速集合!」 「是。」 小虎爺身後的幾名潑皮,此時臉色也有些煞白。 小虎爺這邊還沒來得及調集人手,虎頭幫這一處駐點的大門就被狠狠地踹開。 門外頭,二十多個差役舉著火把,拿著大刀,殺氣沖沖地向著裡面湧來。 「什麼人!」 小虎爺氣血涌動,爆喝出聲。 沒有人理會他,一股腦地向著裡面衝進來。門外頭還有幾個虎頭幫的潑皮,如同扔破爛一般被扔了進來。 小虎爺這個時候也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 鎮撫司差役! 一瞬間,小虎爺的背部就冒出了一陣冷汗。 他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看上去無法無天。但他心裡卻一直有著一根底線,那就是知道誰才是這南泉里巷中的老大! 是鎮撫司! 鎮撫司的差役怎麼就突然過來圍剿了? 犯什麼事了? 就在小虎爺心念飛轉之際,只見湧入的鎮撫司差役,最前方的幾人紛紛散開,分列兩側。後面一人的模樣,落入了小虎爺的視線之中。 「是你!」 「陳平安!」 小虎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 他再是蠢笨,也知道這事究竟是這麼回事。 這陳平安竟然這麼狠,剛剛上任預備差頭沒幾日,行動如此迅猛,今夜帶這麼多差役過來,竟然是想直接把他滅了? 饒是小虎爺的想法再大,一下子也不敢想陳平安是直接針對整個虎頭幫而來。他還以為,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陳平安只是為了對付他。這等魄力,他真的是小瞧了! 雖然不知道陳平安是怎麼做到的?又是怎麼說動上面,讓鎮撫司派出差役一同來對付他。但事到如今,善了是不可能的了。 要是早知道會有這一日,他就應該早早的把陳平安弄死! 「好好好!」 小虎爺的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想讓我死是吧!那我就要你的命!」 「鎮撫司辦案,只誅首惡,放棄抵擋,仍能撿回一條性命!」 有差役大聲地喊著。 差役的話還沒喊完,小虎爺就突然暴起發難。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直接拿住陳平安本人,突圍出去。 鎮撫司的差役,絕不是他們虎頭幫普通的潑皮混混所能比的。一些精銳骨幹倒還好些,像一般的潑皮混混,一對一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是差役的對手! 更何況,鎮撫司來了二十幾個差役!這些差役中,保守估計,至少有五六個正式差役。 真打起來,就算他氣血二重練肉圓滿,那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拿下他!」 「保護陳差頭。」 有差役大聲的喊叫著。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對陳平安的認知印象還停留在從前。 譚華聰站在陳平安不遠處的地方,看著突然發作的小虎爺,他嘴上面大聲呼喊著,手上的動作卻是故意慢上了半分。 從陳平安升任預備差頭開始,譚華聰就一直害怕到現在,生怕陳平安什麼時候就要打擊報復。 如果,小虎爺能直接把他那就萬事大吉了! 譚華聰的心裏面閃過了一個陰暗無比的念頭。 第91章 該上路了! 第91章 該上路了! 「放肆!」 看著迅猛如虎,直向著他撲來的小虎爺,陳平安眯起了眼睛,口中厲聲大喝。 唰! 陳平安手中的大刀便是直直地劈向小虎爺。 這一刻,就刀法而論,陳平安沒有絲毫保留。 大成級別的公門十三刀,在這一刻顯得強勢無比。 刀法速度之快,遠遠超過小虎爺所預料的那般。他此番突然發作,動作雖然迅猛,但卻是赤手空拳。按照他的計劃,這一撲之下,陳平安應該就落入他的手中,任他拿捏。 但是現在 一抹亮白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小虎爺避之不及。這一撲,竟是好像直接迎著刀口而去。 「滾!」 小虎爺怒吼一聲。全身上下的氣血涌動,想要借著強橫的血氣硬抗這一刀。 他煉皮有成,如薄牛皮。練肉有成,力大無窮。 陳平安這一刀如果只是樣子貨,中看不中用的話,他就算是挨了刀口,那最多也就是受個傷。不會傷及根本。硬抗下這一刀,他依舊有機會直接拿住陳平安,藉機突圍。 噗嗤! 小虎爺瞪大了眼睛,猶如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一幕一樣。 月光下,陳平安手持大刀,刀身上沾染著鮮血。 嘭! 小虎爺的身子狠狠地跌落。 「嗬嗬嗬嗬嗬」 小虎爺捂著喉嚨,鮮血浸潤了他的手,血紅血紅。他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漏風,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刀法 就在剛剛,陳平安抓住了那一個極為難得的間隙,繞開了他手臂的護持,直接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陳平安的公門十三刀,施展得如火純青! 一如當年的陳父一般! 「這不可能!」 完整看見了整個經過,譚華聰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地捂著喉嚨,鮮血四濺的小虎爺。 虎頭幫的小虎爺,身為虎爺義子,聲名赫赫!這可是氣血二重練肉圓滿的人物啊! 一刀之下,小虎爺就變成了瀕死。 這刀法難以置信! 譚華聰的臉上布滿了震驚。 小虎爺氣血強盛,雖然被破開了喉嚨,但一時之間竟還有氣息。 陳平安一臉淡漠地走上前,站在了小虎爺的面前。 「小虎爺,該上路了!」 唰! 刀光一閃,小虎爺的身子便是重重地撲到。臨時之前,他看向陳平安的視線,還殘留著驚駭和恐懼。 「謝小虎爺寬限,小虎爺慢走。」 「小虎爺仁慈,謝小虎爺。」 「」 他腦袋裡的畫面,還停留在那名謙卑低頭,滿臉帶笑的少年身上。 畫面一直凝固到了陳平安出刀的那張淡漠無比的臉上,就突然被掐滅,結束了小虎爺這一生。 虎頭幫護法,小虎爺,死! 周圍的眾多差役,還有虎頭幫的潑皮小廝,看著小虎爺倒在地上的屍體,滿臉的驚駭。 小虎爺,堂堂氣血二重練肉圓滿的人物! 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陳平安的手上! 這個過程,陳平安只用了兩招,一招讓其瀕死,一招將其擊殺! 「大成級別的公門十三刀,還不錯!」 陳平安提著大刀,看著小虎爺的屍體,淡漠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變化。 憋了這麼久的氣,在這一刻總算是順了不少!接下來,還有 陳平安轉頭過瞥了譚華聰一眼。 譚華聰正好看到了陳平安的這一樣,心下大駭,腦門上在一瞬間就滿了汗。 撲通!撲通! 譚華聰的心臟一下子就跳得極快。 陳平安僅僅是看了譚華聰一眼,就轉過了頭。 「首惡已伏誅,頑抗者,殺無赦!」 小虎爺一死,虎頭幫剩下的潑皮混混,哪裡還有再戰的勇氣。氣血二重圓滿的小虎爺,尚且不是對手,更何況是他們。 這一處據點內的虎頭幫幫眾,心氣一下就散了,紛紛放棄了抵抗。 當然,也有極少部分的潑皮,還想著逃跑,被鎮撫司的差役紛紛拿下。 在極短的時間內,虎頭幫的這一處據點就被徹底攻占,局勢得到平息。 「留下幾人在這裡看守,其餘人隨我支援!」 看著虎頭幫幫眾被徹底控制,陳平安當下便帶著人馬向外走去。 今夜,他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小虎爺一人,那可是整個虎頭幫! 虎頭幫的主力可不在這裡,這時候,在虎跑巷的另外一面,那裡應該還打著一場硬仗。 虎跑巷內,虎頭幫駐地,火光通明。 鎮撫司的差役和虎頭幫的幫眾早已亂戰成了一團。從底下人來看,鎮撫司差役無疑是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基本上一個差役可以輕鬆應對一兩個潑皮混混。 中堅力量上,鎮撫司的正式差役們,也有著不小的優勢。 但在高端戰力上面,鎮撫司方面卻沒有占據多少優勢。 在最內側,李差頭、黃差頭、劉差頭三人和虎頭幫幫主虎爺和副幫主青爺,戰成了一團。 劉差頭最先是屬於機動的一隊,但在處理圍剿了一些虎頭幫潑皮後,也同樣支援了過來。 虎爺雖然年老力衰,但邁入鍛骨境界的他,卻不是他們三人中任何一個能對付得了的。 三人中實力最強的是李差頭,氣血三重圓滿。剛好和副幫主青爺處於同一層次。 眼下的情況,就是李差頭和虎頭幫副幫主青爺打得不分勝負。劉差頭和黃差頭兩人一同對戰著虎頭幫的虎爺。 一時間,倒是難分伯仲。 虎頭幫幫主虎爺拿著一把如同大閘刀般的巨型兵刃,不斷招架著兩名差頭的攻擊。 「該死!該死!」 面前的兩人,雖是氣血三重易筋之境,但相互間配合默契,出手老辣,久戰之下,他竟然奈何不得。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虎爺越打越是憤怒。 他如果還處於鼎盛年華,面前兩人如何敢這麼欺他!就算是兩人聯手,他逐一突破之下,也能將其一一擊敗。 但是現在 他年老力衰,卻是力不從心了。 兵刃交擊之聲,接連響起。 虎頭幫副幫主青爺,用的是雙斧和李差頭打得難捨難分。此時他是滿腦子的疑問。 鎮撫司為何突然要對虎頭幫出手? 只是,很顯然,打到現在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第92章 無關對錯 第92章 無關對錯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虎頭幫駐地前,陳平安率領著人馬大喊一聲。 「是!」 鎮撫司差役大聲應和。 經歷過剛剛那一幕,這會兒他們對陳平安是心服口服。 這可是兩招擊敗虎頭幫小虎爺的人物啊! 虎頭幫駐地內,不少虎頭幫幫眾和鎮撫司差役戰成一團。鎮撫司的差役大都實力不俗,在這等亂戰之中,占據著不小的優勢。而隨著陳平安支援的到來,這一份優勢便被更加擴大。 噗嗤! 陳平安刀光一閃,一名擋在他身前的虎頭幫幫眾便被他直接殺死。 像這樣的場景,上一次經歷是圍剿流沙幫的時候。不同的是,當時的他僅僅只是一名臨時差役,而如今卻是可以率領人馬的預備差頭。 陳平安眼睛向後微微一瞥,發現譚華聰就在他身後的不遠處和虎頭幫幫眾廝殺著。 譚華聰身為正式差役,武道入門,實力不俗。一般的虎頭幫幫眾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給爺死!」 譚華聰揮舞著鎮撫司佩刀,好似要將自己的情緒全部宣洩出來。 「該死!該死!該死!」 在看到了陳平安擊殺小虎爺的一幕後,譚華聰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當中。在恐懼之後,就是極度的憤恨。 「區區一個泥腿子,竟然走到這一步!」 「他究竟憑什麼?」 「」 譚華聰心中把陳平安咒罵了無數遍。 噗嗤! 他一刀逼退一名虎頭幫幫眾,正想要上前將其直接結果。在另外一側卻是突然殺出了一名身材雄壯的潑皮混混。 慌忙之間,譚華聰連連招架。 嘭! 兩者一相接觸,譚華聰就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那磅礴的壓迫之力! 這絕對是武道入了門的! 不單單是武道入門,恐怕已經到了煉皮圓滿的境界。 譚華聰的神情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正式差役?」 這一個虎頭幫潑皮混混也驚異於譚華聰的實力,眼角微斜。 「那又如何!給我死!」 鎮撫司都殺上門來了,由不得他不以死相搏。 這名虎頭幫的潑皮,頭目級別的混混,拿著一根鋼棒和譚華聰殺得難分難解。 在實戰當中,鋼棒的殺傷力未必要比大刀弱了。 砰!砰!砰! 兩者連連交擊,金鐵碰撞聲接連響起。 「滾開!」 譚華聰心中發狠,渾身上下氣血涌動,將對方直戳而來的鋼棒一下打偏。 「不好!」 這一名虎頭幫的頭目,瞳孔猛地一縮。 就是這麼一偏,他中門大空,正好露出了一個極大破綻。對方只需要大刀一揮,便能直劈他的胸腹。 「死吧!」 譚華聰獰笑著。 此時在他的眼裡,面前的這個虎頭幫小頭目,已經成了唾手可得的功績。 就在譚華聰十拿九穩要將對方斬殺的時候,他的手腕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劇痛,大刀險些就要拿不太穩,脫手而出。 「什麼東西!」 譚華聰心中大駭。 手腕處火辣辣的疼痛,席捲全身。事實上若不是他煉皮有成,就是這一擊幾乎要將他的手腕弄斷。 突然的疼痛,讓譚華聰迅猛無比的刀勢出現了變化。原先直取虎頭幫小頭目性命的一刀幾乎是停滯。 「好機會!」 虎頭幫的小頭目,眼睛一亮。 手中鋼棍變化,向著譚華聰猛戳而去。 「不!」 譚華聰驚駭大喊。刀法變化,想要竭力抵擋,但終究是慢了半拍。 鋼棍那堅硬無比的一頭,狠狠地戳中他的胸膛。劇烈的疼痛,幾乎要讓他窒息。 譚華聰連退數步,好不容易強忍著疼痛,緩過神,卻是看到對方得理不饒人,揮舞著鋼棒向著他連連轟來。 一步錯,步步錯。 本就是在伯仲之間的兩人,在譚華聰受傷後,兩人的差距不斷拉大。 蓬! 快如黑影般的鋼棒狠狠地落在譚華聰的頭顱上,強勁的力道,幾乎要將他大半個的腦袋打凹。 「啊!啊!」 譚華聰悽厲地慘叫道。 這等劇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近乎絕望下,他瘋狂地揮舞著大刀。 他雖然瘋狂,但對方卻一點也不怕他。鋼棒連戳,將譚華聰的胸膛戳出了數個大洞。 鮮血流淌,悽慘無比。 「死!」 虎頭幫的小頭目獰笑著,鋼棒力大勢沉,向著譚華聰砸去。 唰! 刀光一閃! 鋼棒的砸落的軌跡被硬生生地打偏,好巧不巧地砸在了譚華聰的手腕之上。強勁的力道把他整隻手腕徹底打碎。這一擊,剛好把剛剛飛蝗石留在譚華聰手腕上的印記給抹殺掉。 「是誰?」 虎頭幫的小頭目憤怒地大吼著。他環顧四周,便是看到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漠然無比地看著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殺我鎮撫司差役!」 聲音還未徹底落下,刀光便是再次亮起。 「差役又如何!本大爺殺了就殺了!」 此時,虎頭幫的小頭目早已經是紅了眼。他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鋼棒自下而上向著陳平安狠狠砸去。 唰!唰!唰! 刀光連閃。 「嗬嗬嗬」 虎頭幫的小頭目瞪大了眼睛,滿面驚駭。 噗嗤! 鮮血四濺,他整個身子就無力地倒落在了地上。 「殺我鎮撫司差役者,殺無赦!」 陳平安持刀而立,淡淡開口。 「陳差頭!是陳差頭!」 「陳差頭威武!」 看到這一幕的鎮撫司差役,紛紛高聲呼喊。一時間,鎮撫司一方,士氣大漲。 陳平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譚華聰,他的腦袋凹陷,胸膛被戳開了幾個大洞,雖然還殘存著一絲生機,但一看就是要死了。 陳平安走上前,蹲在一旁,頭伏向譚華聰的嘴旁。在旁人的眼裡是陳平安在聽譚華聰最後的臨終遺言。 但是一道微乎其微的聲音,在譚華聰的耳旁響起。 「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陳平安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譚華聰身子突然有了些動靜,他的胸膛起伏,想要說些什麼,但氣息卻怎麼也聚不起來,從胸前的數個大洞內一一泄漏。 陳平安微微抬頭,看向譚華聰那扭曲變形的腦袋。 「嗬嗬嗬」 如同迴光返照般,譚華聰如同破風箱般竭力呼吸著。他死死地盯著陳平安,眼睛瞪得大大的。 「老譚,你安心去吧。你的身後事,鎮撫司會照顧好的。」 陳平安臉色凝重,手撫上了譚華聰的眼睛。 再下一刻,譚華聰,死! 陳平安緩緩站起身,看向周圍亂成一團的場景。 譚華聰既然選擇和鄭世勇聯手,昧了他的功勞,那他早就應該做好今日這般下場的準備。 成年人,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無關對錯,只關乎利益和立場! 第93章 圍殺(求訂閱) 第93章 圍殺(求訂閱~) 噗嗤! 陳平安刀光一閃,又是一名虎頭幫幫眾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展露的實力並沒有太出格,維持在氣血二重練肉圓滿的層次。但大成水平的公門十三刀威力不俗,讓他展露出來的綜合水平,都不比一些剛剛邁入易筋境界的差頭差了。 此時的陳平安,已經殺到了虎頭幫駐地的深處。 「虎頭幫覆滅在即,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李差頭大聲地厲喝道。 「滾犢子!」 說話的是虎頭幫的虎爺。他半生心血,今夜毀於一旦。甚至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他揮舞著大閘刀般的巨型兵刃,連連招架著黃劉兩名差頭的狠辣攻勢。 他年老力衰了,用的又是這等巨型兵刃。時間短倒還好,但久戰之下,有點力不從心了。 聽著外面傳來的廝殺聲和慘叫聲,又看著面前咄咄逼人的兩名差頭,虎爺心中發狠。 「毀我虎頭幫基業!我和你們拼了!」 刺激一下,虎爺渾身上下氣血沸騰,已經逐步疲軟的力道,在這一刻也仿佛被重新激活了一般。 「這麼猛!」 硬接虎爺幾刀之後,感受著另外一側強勁無比的力道,黃差頭,劉差頭兩人嚇了一跳。 「這是嗑藥了,還是怎麼了!」 說實話,在最一開始,就算是他們兩人聯手,都不是這虎頭幫虎爺的對手。但隨著交手的繼續,兩者的實力差距卻在漸漸變小。 到現在,基本就是分庭抗禮。只要再拖上一會兒,那該占據優勢的就是他們了。 但沒曾想,這虎爺就好像是嗑藥了一樣,變得這麼猛。 接連硬接了幾招之後,實力稍弱一點的黃差頭,就感覺手臂發麻。若不是他已經步入易筋,筋脈和肌肉緊密相連,渾身力道統合綜效,在這幾招之後,佩刀就是要被震落。 「想殺我!你們就都死吧!」 虎爺厲聲地大喊道。 這一刻,他已經不想著突圍,就只想把面前的兩名差頭斬殺。 砰!砰!砰! 那近乎有小半張門板的大閘刀,連連劈落,黃差頭和劉差頭險象環生。 「嘛的,太猛了!」 在虎爺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劉差頭還稍好一些,但黃差頭叫苦不迭。 再這麼下去,不用幾招,他恐怕就危險了。 這老匹夫是受什麼刺激了,怎麼比最開始還猛! 黃差頭只能寄希望於李差頭那邊早點解決戰鬥,騰出手過來支援他們。但另外一邊,李差頭和虎頭幫的青爺也打的不分上下,激戰連連。 該死! 黃差頭暗罵一聲。 要不是外面還有虎頭幫的護法,導致他們帶來的資深差役脫不出手,不然的話,再有幾個掩護,這局面就穩了。 就在黃差頭心裡發苦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陳平安! 黃差頭的眼睛一亮! 支援來了! 按照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這陳平安應該有著氣血二重的武道境界。就算實戰水平差些,但有他的加入,應該能減緩一下他的壓力。 劉差頭也發現了陳平安的到來,心中微微一松。 「是虎頭幫虎爺!」 看著激戰中的幾人,陳平安一下就認出了虎頭幫的幫主。這人在梨花巷,那可是能讓小兒止啼的人物。 「先殺了他!再計較另外一個!」 陳平安眸光一閃,提著刀便是撲殺而去。 「好膽!」 虎爺爆喝一聲,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陳平安。 只是,等他發現陳平安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有點過於近了。 唰! 陳平安手上刀光一閃,便是向著虎爺劈落而去。 虎爺想要去揮舞大閘刀抵擋陳平安的這一刀。但奈何黃劉兩人把他糾纏得死死的,若是強行抵抗,反而會露出了破綻。 千鈞一髮之際,虎爺做出了選擇。他的身形一閃,想要避開陳平安的這一刀。 只是 這一刀的速度,出乎了虎爺的想像。 他本以為來的不過是鎮撫司的一個差役,以他的武道境界,想要避開,十拿九穩。但沒曾想這一刀竟是如此狠辣。 噗嗤! 陳平安一刀狠狠地砍中了虎爺的背部。 虎爺慘叫一聲,背部便多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如果不是他邁入鍛骨,單是這一刀,就能將他徹底重傷。 「滾開!」 虎爺怒吼,手中的大閘刀一揮,逼退幾人。 「好樣的!」 陳平安一刀功成,黃差頭驚喜出聲。 他萬萬沒想到,陳平安竟然給了他這樣一個驚喜。從剛剛的出手來看,陳平安的戰力恐怕和他們極其接近了。 「乾的好!」劉差頭也忍不住讚揚一聲。 「呼!呼!呼!」 虎爺竭力地呼吸著。 剛剛的那一下爆發,讓他本就接近極限的體力,更是雪上加霜。 「趁他病,要他命!」 陳平安吼了一聲,提著大刀便是向著虎爺殺去。這一份膽氣,讓黃劉兩人動容。 「殺!」 兩人大喊一聲,同樣向著虎爺圍殺而去。 此時的虎爺早已是強弩之末,加之背部的傷,哪裡是三人的對手。勉強接了幾招之後,便被陳平安一刀劈中胸膛。 緊接著,黃差頭和劉差頭兩人,紛紛出刀,將其砍死。 虎頭幫幫主,威風半生的虎爺,就此氣絕。 虎爺死掉之後,陳平安同著兩人便向著李差頭支援過去。虎頭幫副幫主青爺雖然氣血尚未衰敗,但在幾人的圍殺之下,也是艱難抵擋了幾個回合,便被亂刀砍死。 至此,虎頭幫一正一副兩名幫主,就此身死。 「真不容易啊!總算都死了。」 黃差頭身子半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武道邁入氣血三重易筋之境,耐力和體力雖然不俗,但戰到後面也是會累的。 「這頭老虎畢竟是鍛骨的存在。殺他,你說能容易嘛!如果不是他的年齡大了,氣血衰敗。就單憑我們幾個,想圍殺他恐怕就是個笑話!」 劉差頭苦笑一聲,此時的他也是大汗淋漓。 「確實是,鍛骨境已經涉及到骨骼的打磨。如果是全盛時期,在我們中找到任意一人作為突破口,突破出去還是比較容易的。」 一旁的李差頭點頭道。相比較其餘兩人,他也沒好到哪裡去。 「是啊,鄭差頭沒來!」 陳平安接過話茬,冷不丁說了一句。 幾人聞言一愣。 「不過,多虧了他沒來!」陳平安補充說道。 「哈哈哈,是啊!陳差頭,你立功了!」 李差頭大笑道。 「不。」陳平安看了幾人一眼:「「功勞是大家的。」 「對對對!是大家的!哈哈哈」 幾人相互相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 第94章 升任(上架裸奔的感覺好難受 第94章 升任(上架裸奔的感覺好難受) 虎頭幫虎爺和青爺身死,剩下的圍剿便變得極為簡單了。此事,鎮撫司發動突然,另有一隊差役在外機動遊走,虎頭幫的核心骨幹,並未走脫一人。 虎頭幫三大護法,除了大鋼牙識時務束手就擒外,其餘兩人盡皆身死。其中,小虎爺,陳平安連給他活,讓他求饒的機會都不給。 七大頭目,五人就地伏誅,兩人被擒。此外,還有大小嘍嘍,林林總總上百人,死的死,抓的抓。 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付出一定代價,死傷一些包含譚華聰在內的鎮撫司差役的情況下,在尋常百姓眼裡如龐然大物般,積威深重的虎頭幫,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消息一經傳出,讓南泉里巷的諸多幫派,震動無比。 鐵牛幫,野狼幫,飛沙幫 各個幫派的幫主紛紛派人出去調查,最後抽絲剝繭,發現虎頭幫的覆滅,竟然完全是由那名叫做陳平安的預備差頭一力推動。 而一切的源頭,好像都是小虎爺埋下的禍根。 驚駭之下,各家幫派紛紛自查,看看手底下護法頭目有沒有威脅或者收繳鎮撫司差役的情況。 經此一役,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威名更甚! 不過,虎頭幫能夠雄踞這麼大一塊地方,涉及數條街巷,自然不是毫無背景的。相反虎頭幫背後的水,可深著呢。所以,也有一些有心之人在觀望著虎頭幫背後勢力的反應。 只是,出乎意料的,虎頭幫背後的勢力,並沒有要清算動作的意思。 這讓各個幫派,越發認識到了陳平安的不普通。 南泉里巷鎮撫司。 沈世康聽著手底下人的匯報,久久不語。良久之後,他才搖頭說道:「這幾日裡,虎頭幫背後的勢力竟然沒有絲毫清算的跡象!這陳平安在南城鎮撫司的關係竟真是如此深厚!」 「還有圍剿中,陳平安展露出極其不俗的武道實力。前些日子還只是氣血二重,到現在就已經是氣血二重圓滿了,這進步,快得有些可怕!如果就這樣也還算了,但是他的公門十三刀,竟然大成了!這才多久啊!」 沈世康心中感嘆不已。 就在不久前,南城鎮撫司傳來消息。陳平安圍剿虎頭幫有功,特晉升為差頭。 南城鎮撫司不但安撫好了虎頭幫背後的勢力,而且還藉此機會,名正言順地為陳平安去掉了預備二字!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陳平安這小子如今還未滿弱冠吧。 不足二十的差頭!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難以想像。 最關鍵的是,以陳平安如今的表現來看,他將來的成就絕不會只止步於差頭。 「陳平安此人,從今往後,儘量交好。」 沈世康心中喃喃道。 「呼!」 自家的小院子內,陳平安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此時,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振奮。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四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大成(55/100)、十三太保橫練入門(8/30) 虎頭幫覆滅後的這幾日,陳平安依舊如往常一般練習武道。幾日苦功,讓飛蝗石的修行經驗積累足夠,步入圓滿境界。 飛蝗石圓滿讓陳平安的氣血充盈,血煉入骨,一舉邁入氣血四重鍛骨圓滿。 陳平安微微閉上了眼睛,回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一樁樁事情,一幕幕場景。 「虎頭幫覆滅!」 「譚華聰身死!」 「鍛骨圓滿!」 「升任差頭!」 「」 每一件事情,對他來說都是好事。果然,只要你的實力夠強大,所有的煩惱和苦痛都會離你而去。 陳平安想起了昨日裡慕婉君召見他時對他說的話。 「虎頭幫這件事情,你還是太莽撞了。覆滅虎頭幫固然容易,可你有想過虎頭幫背後的勢力嗎?你年紀尚輕,這裡面的水太深,你弄不清,我不怪你。沈世康倒是打了個好算盤。把你放在台前,吸引各方注意力,自己躲在背後暗暗的撈好處!如果局勢不對,關鍵時候把你丟出來,他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也不失為大丈夫行徑。這件事情我就替你擺平了。這次,你是站在風口浪尖上,後面這段時間你就安安分分在南泉里巷修煉,等到時機合適,我自會調你入南城鎮撫司。你年紀還輕,切忌不要被聲名所累。記住,一切的外物都是虛的,只有實力才是根本。」 「這才短短几日,公門十三刀就被你練到大成之境。你的天賦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一些。若是苦心修煉,假以時日,沒準有一線之機衝擊內氣境!」 「你如今氣血二重圓滿,再配合上你大成級別的公門十三刀,論實戰也不比里巷裡面一些差頭差了,既然如此你預備差頭的前面預備兩個字,我就替你摘掉了。」 「記住,好生修煉,不要讓我失望!」 「」 回想昨日情形,很顯然慕婉君是真正把他當成了心腹在培養。這也是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價值的體現。 對於慕婉君的關照,陳平安自然是人情世故嫻熟。像什麼願為大人效死力,肝腦塗地在所不惜之類的話,一句又一句。 「我如今的實力在南泉里巷確實可以橫行一方。但放眼整個南城,卻還是力有不逮。不提那高高在上的內氣境高手,便是氣血五重煉髒境也能對我造成極大的威脅!」 心情雖然舒暢,但陳平安依舊有居安思危的意識。 整個南城區,像南泉里巷這樣的里巷足足有十多個。每一個里巷中,都差司和副差司,這可都是氣血五重煉髒境界的武道強手! 此外,南城區本身所在的南城裡巷,尋常差頭就有著氣血四重鍛骨的水平,像一些極其資深的差頭,那也是氣血五重煉髒境界的存在。 除了這些外,南城鎮撫司還有諸多差事房主管,這一個個實力也極其不凡。 南城鎮撫司的總差司和副總差司,則是完全凌駕於里巷差司、主管的存在。可都是內氣境的存在! 據傳,除了總差司和副總差司之外,南城鎮撫司還有供奉級別的高手,同樣都是內氣境的存在。至於,究竟有多少數量,這還不是陳平安這一個層次所能掌握到的情報。 第95章 善意?(求追訂) 第95章 善意?(求追訂~) 練完功,陳平安洗漱一番,便準備前往南泉里巷鎮撫司。 臨出門前,陳平安笑著說道:「囡囡,我先出門了。今天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不用等我。」 「嗯。」陳二丫重重地點頭,看著陳平安的眼眸里神采連連。 她的哥哥,超越了父親,成為了鎮撫司的差頭! 差頭! 這可是差頭哎! 一切都仿佛做夢一般。但卻又這麼真實地發生在現實中。 這是她的哥哥,她驕傲! 陳平安朝著陳二丫寵溺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家門。 等到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差役都已經到了。 陳平安一進門,就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熱情。鎮撫司內的差役,不管從前和陳平安的關係如何,見到他過來,那一個個笑得是燦爛無比。 「陳差頭好!」 「陳差頭。」 「陳差頭早上好。」 「」 「嗯。」 在一道道熱切無比的目光中,陳平安微微頷首,走上了高台。 此時的高台上,早已擺放上了數張大椅。 「陳差頭,這裡。」李差頭已經坐在了大椅上,笑著向陳平安招呼道。 「李差頭。」陳平安微微一笑。 經過了前幾日的一役,他們之間不說是結下了什麼友誼,但也算是利益共同體了。 虎頭幫覆滅留下的真空地帶,正有新的幫派勢力在開始醞釀。醞釀的過程當中,涉及到含鎮撫司在內的各方勢力博弈。 在這個過程當中,鎮撫司自然會享受到極大的好處。 陳平安在高台上沒多久,鄭差頭也過來了。相較於之前,鄭差頭的表情要緩和不少。 之前他看到陳平安,那表情叫做一個難看。但是現在,看到陳平安在,鄭差頭反而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對此,陳平安暗暗凜然。 根據他的了解,這鄭差頭可不是什麼胸懷開闊之人。 「差司大人!」 「田大人!」 很快,差司沈世康和副差司田福亮相繼到來。 這一次差前例會,由差司沈世康主持。在例會之上,他先是濃墨重彩地表彰了一番剿滅虎頭幫之事,標榜了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效率。然後,便是鄭重其事的宣布,經南城鎮撫司同意,升任陳平安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 「陳差頭,恭喜。」 沈世康向著陳平安抱拳一禮。 以差司的身份看,他這個舉動,算是對陳平安敬愛有加了。 「謝差司大人提攜,謝田大人,還有諸位同僚。」 陳平安環顧一圈,抱拳行禮。 他在高台下,掃過一張張差役的臉。這個時候,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臉上只有高興,也只能有高興。 高台下,聽著陳平安升任差頭的消息,鄭世勇心裡是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但在此等場合下,臉上也只能有高興和慶賀。 自從那一日得知譚華聰身死後,鄭世勇已經連著好幾個夜睡不好覺了。 事後,鎮撫司的調查報告說譚華聰是死於亂戰,但他隱隱感覺可能是陳平安動的手。雖然他沒有一點證據,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就是這樣。 這幾日,他過得戰戰兢兢,生怕被陳平安抓到什麼把柄。 之前,他還有叔叔鄭差頭護持,但轉眼間,陳平安這個泥腿子,就已經和他叔叔鄭差頭,平起平坐了。不但如此,還成了差司大人眼前的紅人。 這才多少時間,一個區區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就到了如此地步。其中境遇變化,簡直難以想像。 不管鄭世勇心裡如何作想,但也改變不了陳平安升任差頭的事實。 差前例會結束,沈世康先是召見陳平安好生聊了一會。剛出來沒多久,田福亮又是找他聊了一會。 陳平安如今雖去掉了預備二字,但一時間差事也沒有太大變化。畢竟鎮撫司內差役有限,在差頭數量不變的情況下,他也只能掌三班差役。 除非是有差頭願意把手底下的差役吐出來。 南泉里巷鎮撫司,每位差頭底下都有直屬的差役。像黃差頭和劉差頭的實力最弱。手底下都是四班差役。 李差頭和嚴差頭各自掌五班差役。 鄭差頭的實力最強,手底下帶六班差役。 尋常差役都不用知道幾名差頭的實力如此,單看他們手底下的差役數量,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如今,陳平安的升任,他倒成了六位差頭裡,權勢最弱的一個。他手底下僅僅只有三班差役。 這一日下差後,陳平安沒有回家吃飯。為了慶祝陳平安升任差頭,差司沈世康在南泉里巷最大的酒樓當中,擺下一桌宴席。 副差司田福亮,還有鎮撫司的五位差頭一一出席。 沈世康作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他親自設宴,酒樓自然是貼心至極,服侍周到。 這一頓,吃的自然是賓客盡歡。 本來田福亮提議去春雨樓夜宿再喝一頓花酒,但被陳平安笑著婉拒。 「田大人,舍妹年齡尚幼,還在家裡等我。花酒就免了,多謝田大人好意!」 田福亮也沒有勉強,笑著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 「哈哈哈,今日是慶祝你的晉升。依你依你!」 陳平安笑道:「謝田大人體諒。」 有的時候,事實就是這麼奇妙。沒有背景的人,你再是有充分的理由,若是拒絕了別人,別人是不依不饒,上升到給不給面子的高度。 但如果你身後的背景足以讓他忌憚,那麼你的拒絕,就是沒有理由,人家也會主動幫你找一個理由。 宴終人散,就在陳平安準備歸家離去。鄭差頭叫做了他。 「陳差頭,請留步。」 「何事?」陳平安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鄭差頭。 鄭差頭的臉上帶著笑容:「陳差頭,此前種種,都是鄭某之故。明晚春雨樓,鄭某設宴向陳差頭賠罪。此前之事,還請陳差頭不要記掛在心上!」 「哦?」 陳平安笑著看著鄭差頭。 只見,鄭差頭滿臉帶笑,態度誠懇,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鄭差頭這是在向他是放善意,想要緩和關係? 陳平安思索片刻,便應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鄭某明日就恭賀陳差頭大駕了。」 鄭差頭姿態給的很足。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便是轉身離去。 在陳平安離去的剎那,鄭差頭的臉上笑容頓消,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 第96章 敬酒(需要多久才會迎來本書 第96章 敬酒(需要多久才會迎來本書第一位執事呢~) 家裡的小院子裡,陳二丫正眼巴巴望著陳平安回來。陳平安一進門,小丫頭跳了起來。 「哥哥,你回來了!」 「嗯。」陳平安點頭:「囡囡,早點休息。下次不用等我到這麼晚。」 陳二丫笑嘻嘻地道:「哥哥不回來,我睡不著。」 兄妹倆笑著聊了幾句,陳平安便開始晚上的苦功。 自從飛蝗石圓滿後,他便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練習公門十三刀和十三太保橫練。他如今氣血四重圓滿,體力和耐力都大大地提高。 公門十三刀他早上可以一口氣修煉四次,晚上可以修煉六次。正常而言,一天就是10點修行經驗。 相比較這個,十三太保橫練的效率就要低一些了。他白日裡忙裡偷閒根據情況不同,可以修煉兩到三次。在飛蝗石圓滿後,晚上也能修煉一次十三太保橫練。 雖然已經升任了差頭,但陳平安修煉的腳步依然沒有停下。 這個世道,實力才是根本! 想要保護家人,想要有尊嚴的生活,想要不看人臉色,那就好好修煉吧! 「按照現在的修煉進度,至多再有三日時間,公門十三刀就能徹底圓滿。屆時」 唰! 刀光一閃,陳平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便能破入氣血五重煉髒之境!」 氣血五重煉髒,心肝脾肺腎,內壯五臟。一旦煉髒有成,煉髒有成,便能極大地減緩氣血衰敗的自然規律。屆時,武者即使是七老八十了,那也會擁有著鼎盛時期八九成的戰力。 升任差頭之後,陳平安真的發現,別說差頭不夠爽,差頭的爽你想都想不到。 像秦頭忙裡偷閒,還需要找個好地方,東躲西藏不然人發現,免得被抓包。但是像差頭,那根本沒有這樣的顧慮。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差頭公房裡消遣休閒。 只要不是有特殊事件,差頭還是很舒服的。平日裡動動嘴,指派指派人手,就把活給幹了。 一整個白日,陳平安修煉了三次十三太保橫練。成功積累到3點修行經驗,距離十三太保橫練小成,更進一步。 「我倒要看看這鄭振武的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藥!」 今晚,便是鄭振武在春雨樓,設宴賠罪的日子。 說是賠罪,誰也不知道鄭振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這裡面有沒有陰謀。 但不管鄭振武心裡怎麼想,以陳平安如今鍛骨圓滿的實力,早已無懼一般的挑戰。 「陳差頭,請。」 春雨樓二樓的雅間內,鄭振武滿臉含笑地邀請陳平安入座。 「鄭差頭。」陳平安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坦然入座。 雅間內,不僅僅只有鄭振武一人,鄭世勇也在。 「陳差頭,這是鄭某不成器的侄兒。」鄭振武笑著介紹道:「世勇,還不向陳差頭賠罪。」 「是是是。」此時的鄭世勇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態,微彎著腰,雙手舉著酒杯。 「陳差頭。千錯萬錯都是世勇的錯,是世勇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世勇吧。」 說罷,鄭世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平安面無表情,毫無動作。 「陳差頭,世勇年紀還小不懂事。之前如果什麼地方得罪了你,還請不要見怪。」鄭振武提起酒壺,親自為陳平安斟酒。 「不僅僅是世勇,還有鄭某之前多多得罪,還請陳差頭海涵。」 鄭振武豪爽無比地便是將一杯酒飲入喉中。 陳平安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鄭振武。 「你看我,著急賠罪,都給忘了。」鄭振武賠笑了一聲,從懷裡取出了一個木盒,推到陳平安身前。「一點點心意,還請陳差頭收下。」 鄭振武極為貼心地為陳平安打開了木盒。 瞧眼一看,陳平安不禁微微動容。 木盒內,整整齊齊地躺著十錠金光燦燦的金元寶。 是黃金! 不是白銀! 這金元寶的個頭雖然不大,但一錠也有三兩的份量。 十錠,那就是整整三十兩! 三十兩黃金,等同於三百兩銀子。 這價碼,在南泉里巷買上一座舒舒服服的三進院子,都還有的多。 就算是差頭,單靠月俸,那也需要積累上一二十年。 鄭振武真不愧是資深無比的差頭,這一出手,就是豪橫。 莫非,對方是真心想要和好? 陳平安心中微微疑惑。 按理說,鄭振武可不是這麼容易低頭的人。但從這手筆價碼中看,又好像是認真的。 「鄭差頭這是何意?」陳平安故作疑惑地問道。 鄭振武笑著道:「一點心意,不足敬意,權當做是我叔侄二人的賠罪禮。」 陳平安看了鄭振武一眼,暫時摸不透對方的想法。 不過 我管你是什麼想法。 這白來的金子,不要白不要! 陳平安沉吟一聲:「既然鄭差頭如此有誠意,那陳某就卻之不恭了。」 見陳平安收下木盒,鄭振武臉上笑容更濃。 「來,陳差頭,讓我再敬你一杯!」 鄭振武為陳平安又滿上了杯,端起酒杯,先飲為敬。 收了金子後的陳平安,也不端著,同樣飲下了一杯酒。 他極少飲酒,就算偶爾飲的酒,也是同著猴頭大山幾人,在街邊小販那飲的劣質酒水。這酒一看就是好酒,酒水剛剛入口,就感覺清冽純淨,舒暢無比。 大庭廣眾下,他也根本不擔心鄭振武在酒水上做什麼手腳。 事實上,武道境界已經是鍛骨圓滿的他,像普通的一些藥物對他其實沒有太大效果。 「陳差頭爽快。來,世勇,再敬陳差頭一杯。」 「是。陳差頭,世勇敬您一杯。」 一時間,氣氛熱烈。 在杯盞交錯間,鄭振武更是承諾,這兩日便會將手底下的一班人馬,調到陳平安的手下,補齊正常的四班人馬。 一場宴會下來,賓主盡歡。 鄭振武一直把陳平安送到春雨樓門口,這才止步。 「鄭差頭留步。」 陳平安略帶醉意地招呼了一聲,便向著外面走去。 「一路慢走。」鄭振武笑著招手道。 待陳平安走遠,鄭振武的笑容就漸漸收斂下來。 「走,快上去。」 鄭振武向著鄭世勇說了一聲,便向著春雨樓內走去。 他們在春雨樓里早已經點好了姑娘,準備夜宿在此。 而他們點姑娘的目的,就是為了創造一個不在場的證明。 第97章 不自量力(求追訂) 第97章 不自量力(求追訂~) 鄭振武身為南泉里巷權勢最盛的差頭,有他開口,春雨樓內早早就為他準備好了姑娘。 由春雨樓的老鴇親自帶路,帶著鄭振武和鄭世勇兩人向著樓上走去。 到了鄭振武這個位置,在里巷裡面,也算是個人物了。 「那人是誰?怎麼由老鴇親自帶路?」 「他你都不認識?鎮撫司的鄭差頭啊!」 「啊!鎮撫司差頭啊!?我說呢?怪不得春雨樓的老鴇親自來帶了。」 「是啊,想要在南泉里巷混飯吃,這上上下下的都要打點好。周遭的幫派要打點,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打點好鎮撫司的關係。」 「說的沒錯。和鎮撫司比起來,這些幫派就是個屁!」 「噓,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怕什麼!我說這話幫派的人敢出來反駁?虎頭幫的事情可才剛剛過去!」 「剛剛的話被聽了去,幫派反駁是不會反駁。只是你可能惹上麻煩了。」 「」 看著鄭振武上樓,春雨樓里的雅客們議論紛紛。 「爺,就是這了。」 老鴇甜膩膩地笑著。 這鄭差頭掌六班差役,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那基本是屬於第三把手。這樣的人物,她自然是要多多上心,千萬不能得罪。 「嗯。」鄭振武點頭。沒有和老鴇多寒暄,帶著鄭世勇便進了房間。 「這叔侄倆玩的可真歡!」 老鴇關上了門,心中腹議。 房間內,春雨樓早已經安排好了兩個姑娘。 鄭振武看了鄭世勇一眼,鄭世勇會意。 「來,姑娘們,先喝點酒助助興!」 「是,大爺。」春雨樓的姑娘,千嬌百媚道。 片刻後,兩個春雨樓的姑娘被迷暈在了床上。 鄭振武上手,反覆查看確認。 「叔叔,就為了殺那泥腿子,需要這麼謹慎嘛!」 一旁的鄭世勇不解道。 「愚蠢!殺鎮撫司差頭,那就是把頭摘下來放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如果被發現了,我們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再謹慎都不為過!等會出去的時候自己小心點,千萬別讓人發現了!」 見鄭振武臉色鄭重,鄭世勇連連稱是。 「說實話,如果不是譚死了。我還真的想和他緩和緩和關係。」 鄭振武沉著臉道。 做出這個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熟慮。 陳平安這個小子,之前還不覺得怎麼。現在越是接觸,越是心驚。就這麼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就從一個不通武道的泥腿子,成了氣血二重練肉圓滿的武道好手。而且,在南城鎮撫司還有關係,竟然成了鎮撫司的差頭,和他平起平坐。 可以預見的是,差頭不會是對方的終點!氣血二重圓滿,也不會是他的終點。 這樣的人物,非同尋常! 非常不幸的是,他和這樣的人物已經結下了梁子。觀對方的行事作風,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人。 譚華聰的死,雖然各方面看來都很正常,但他一直懷疑和陳平安脫不了干係! 這樣的人物,既然已經得罪了,那索性就處理得痛快。 不趁著對方還弱小的時候直接扼殺,那等對方起來,慘的就是他了。 「走吧!」 確認兩個女子確實是陷入了昏迷,鄭振武立刻起身。 「記住,萬事小心。」 「有叔叔出手,十拿九穩!」鄭世勇不動聲色地拍了個馬屁。 「這個泥腿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得了志就如此猖狂!三番兩次的讓我敬酒倒酒,剛剛宴席上,我忍了他這麼久!等會,就是他付代價的時候了!」 鄭振武點頭,沒有說話。 他氣血四重鍛骨境界,對方不過區區氣血二重圓滿。他有心設計之下,對方再怎麼也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做出這樣冒險的抉擇。 陳平安獨自一人走在街巷上,月色清冷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春雨樓的這一頓酒,喝的著實有些晚了。整條街巷,四下無人,顯得極為冷清。 前面正好是個小弄堂,等穿過了這條弄堂,再過一條街巷,就是梨花巷了。 突然,陳平安的神色微微一動。他身形如常,但右手卻極為隱蔽地緩緩撫上了腰間的佩刀上。 唰! 刀光亮起,一道黑影從弄堂的一側一躍而下。 「來的好!」陳平安冷笑一聲。 腰間的佩刀從刀鞘中抽出,如同雷霆乍現,刀出如龍。 嘩! 這一刀,沒有花里胡哨,就簡簡單單地向著黑影的腦袋位置劈去。 鄭振武想不到陳平安竟然如此大膽。竟然直接採取了搏命的打法。面對他的這一刀,竟然不閃不避,反而一刀直劈他的要害。 「不自量力!」 黑色面罩下,鄭振武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他想過很多種陳平安面臨突襲下的反應,但最沒有想到的卻是這一種以命搏命。 不管不顧,直取要害,對方畏懼之下,必定會倉皇收手。一招圍魏救趙,化被動為主動。 很多事情,這一種以命搏命之法,往往能夠起到奇效。 但這是建立在雙方境界相差不多的情況,如果雙方境界相差太遠,那麼 死! 鄭振武眼眸內閃過一絲狠辣。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在刀劈砍中他之前,將對方直接殺死。 這是來自於武道境界的自信! 他的刀如他預想中的那般,劈砍中了陳平安的身子。只是,並沒有發現他想像中的那般場景,反而是遭遇了難以想像的阻礙。 他的這一刀,好像並不是砍在肉體之上,而是如同砍在了一塊金鐵上。 就在鄭振武想要變招回防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好像飛了起來。 是的,就是飛了起來! 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飛到了一個高點,就開始緩緩下落。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無頭的身體。 這是哪裡來的身子? 鄭振武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嘭」地一聲,他被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 就在最後一刻,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哦,這是他的身體。 他這是 死了? 是被陳平安殺了? 他藏的好深啊! 鄭振武的情緒沒能持續多久,無窮的懊悔和睏倦便是湧上心頭。下一刻 他便徹底陷入了黑暗當中。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鄭振武,死! 這一幕場景,讓躲在一邊的鄭世勇,面如土色,仿佛魂都要飛走了一般。 他的眼眸中滿是震駭和不可思議,牙齒直打顫,涼意升騰席捲全身。 「跑!跑!跑!」 在短暫的宕機後,鄭世勇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只是,他剛剛邁出一步,右腳的膝蓋窩就是傳來一陣劇痛。愣神之際,另外一隻腳上同樣是一痛。然後,他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跌落在了地上。 鄭世勇掙扎著想要起身,月光突然就暗淡下來。他抬頭,就看到了一道黑影站在他的面前,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是陳平安! 鄭世勇陷入了絕望。 第98章 死!(6月求月票) 第98章 死!(6月求月票) 「饒了我,饒了我!」 此時的鄭世勇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他怎麼也想不到,諸多的算計計較,最後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收尾。 氣血四重鍛骨境的鄭振武,在陳平安的面前竟然走不過一招! 他藏得好深!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絕望、恐慌、驚駭、心悸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鄭世勇的心頭。 在所有的情緒後,一種名為懊悔的情緒難以遏制的湧上心頭。 鄭世勇悔啊,後悔啊。 他怎麼就惹到了這個煞星。如果他早知道,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會貪墨他的功勞啊。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陳平安走到鄭世勇面前,一把摘下了他的頭套,看著他滿臉的懊悔絕望和恐懼,心中一片寧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來還想著再留你們幾日性命,既然你這麼著急找死的話,那麼」 「饒命,我錯了,錯了」 鄭世勇情緒崩潰,痛哭出聲。 他雖是武道入門,但膽氣已破,身上的實力一點都使不出來。 這就是沒有經歷過實戰廝殺,閉門苦練的後遺症,一身武道實力在關鍵時候,根本就發揮不出來。 「死!」 咔嚓! 鄭世勇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迅速渙散。 陳平安看著被扭斷脖子的鄭世勇,臉上無絲毫波瀾。 這一日,他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雖然對鄭振武和鄭世勇這兩叔侄,早有防備,也不認為對方會就這麼低頭。但說實話,他還真沒想到鄭振武會採取這狗急跳牆的舉動。 殺一名差頭,這個罪名可不小! 若是事情敗露,他鄭振武就是要自絕於鎮撫司! 不得不說,鄭振武是個狠人! 但再是狠人,也改寫不了他的結局。 鄭振武的武道境界不俗,若不是他利用的信息差,強勢爆發,搏命一擊,就算他境界占優,但真想要殺鄭振武的話,也沒那麼容易。 說起來,胸膛處還有些疼痛。 圓滿級的鐵布衫加上十三太保橫練,硬抗了鄭振武的一刀,但終究還是留下了一點傷勢。 好在他的刀更快,不然的話哪怕他有硬功護體,也不僅僅只有這點傷而已。 這兩人的屍體 陳平安沉吟的片刻,便迅速做出了決定。 鄭振武前腳還邀請他喝酒,後腳他就出事了,鄭振武怎麼都脫不了乾洗。所以,兩人來殺他,一定是做了充分不在場證明。 既然如此,他倒正好利用一波! 看了一眼,兩人的屍體,陳平安沒有任何動作,直接離開了這裡。 其實,按理來講,他應該馬上處理掉這裡的痕跡,甚至毀屍滅跡,以此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其實都很難避免被發現。 畢竟,他時間倉促,加上地點的因素,鄭振武兩人的身死,他絕對是被列為第一懷疑對象。 但是 第一懷疑對象? 那又如何?只要抓不到實質證據,有奈他何?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需要謹守慎微的臨時差役了。 陳平安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回到了家裡的小院。陳二丫如往常一般等著他回來,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多了一本書在翻閱著。 「哥哥,你回來了呀~」 「嗯,囡囡,我回來了。」陳平安面色平和笑著說道:「囡囡在看什麼書呢?」 「這個,我和你說,哥哥,它是講」 提到書里的內容,陳二丫顯得特別精神。 兄妹倆聊了一會,陳平安便開始了今日的功課。 他現在施展公門十三刀越發純熟,每練習一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雖是夜已經深了,但他依舊是練習了六次的公門十三刀。 +1。 +1。 +1。 在經驗值的一次次浮現跳動間,陳平安完成了今晚的練功。 又練習了一次十三太保橫練之後,陳平安便同著陳二丫歇息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他不斷復盤著今日的場景。 鄭振武和鄭世勇的屍體他沒有處理。那個小弄堂,不說夜巡的差役會偷懶,就是盡心盡力也未必會巡查得到。 所以,大概率兩人的屍體會在明天被發現。 兩人的身死,他又剛好被請去喝酒,所以第一個懷疑對象,必然是他。 不過懷疑是可以懷疑,但想要給他定罪,卻是不太可能。 原因有三個。 第一,從旁人的視角來看,鄭振武既然請他吃飯喝酒,席間的氛圍也有人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動機對鄭振武痛下殺手。 第二,他是一個人從春雨樓走的,吃完飯後,鄭振武既然打定主意想要來襲殺他,那必定是做好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在這樣的情形下,鄭振武死在離春雨樓有些距離的小弄堂里,那就有些奇怪了。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明面上不過是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境界,就算公門十三刀純熟,但充其量撐死也就尋常氣血三重的實力。怎麼可能殺得了氣血四重的鄭振武,還殺得如此輕易。 以上種種,都在為陳平安開脫著。 其中還有著隱藏的第四點,那就是如今的陳平安早就不是可有可無的臨時差役,而是南泉里巷鎮撫司有頭有臉的一名差頭! 想要辦一名差頭,光靠懷疑,那可不夠! 他鄭振武身死,與他陳平安何干? 鄭振武和鄭世勇可是噁心了他不少時日,眼下兩人身死,他的這口氣,算是出了! 沒有太大風險,痛痛快快地出了! 果然,學會與時間做朋友!往日需要冒著極大風險的事,如今卻是可以把風險控制在可控範圍。 這種有實力傍身,底氣十足的感覺,可真是不賴啊! 南泉里巷出了一件大事!這件事,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流傳在南泉里巷的諸多幫派之間,即使是尋常平民百姓,同樣也有聽聞。 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鄭差頭,死了! 就死在了昨夜,死在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弄堂里。聽說被發現的時候,頭顱似乎還被惡狗咬食了一些,模樣極為悽慘。 鎮撫司的差頭死了,那可是大事啊! 此事一出,立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第99章 氣血五重(求追訂) 第99章 氣血五重(求追訂~) 「什麼?鄭振武死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田福亮,驚訝得不行。 鄭振武這個人,他再清楚不過。別的不說,一身武道實力還是極其過硬的。 那可不是那些恐有武道境界,沒有實戰水平的花架子,那可是實打實從人堆里殺出來的氣血鍛骨境。 在整個南泉里巷,除了沈差司和他外,就當屬鄭振武最強了。 這樣的人物,現在竟然就死了? 「快帶我去看看!」 相比較田福亮的驚訝,沈世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表情倒是要淡定一點。 不過,他想的東西更多,第一反應想到了就是,是不是萬魔教又捲土重來,偷偷地摸進來了。 之前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的事情都還沒結束,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 不僅僅是南泉里巷的兩位差司,鎮撫司的幾位差頭,以及諸多差役也是了解到了鄭差頭身死的消息。除了鄭差頭外,死的還有另外一人,鄭世勇。 這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無限遐想。 不管是鄭振武,還是鄭世勇,那和陳平安可是有仇的啊! 現在兩人死了,會不會和陳平安有什麼干係? 這麼想的不僅僅是一些底層的差役,就算是幾名差頭都忍不住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鄭振武的武道境界畢竟放在那裡,倒是沒人會覺得是陳平安動的手。 差頭的身死,還死的這麼不明不白,這在南泉里巷那可是頂了天的大事。 就算是南城鎮撫司都被驚動了。 南城鎮撫司甚至派出了專使,特地過來調查此事。 隨著調查,鄭振武出事前的事情也是一點一點的被揭露出來。 作為死前和鄭振武接觸的陳平安,自然是被列為了懷疑對象。 南城鎮撫司的專使是一名蓄著鬍子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極為嚴肅。專使姓韓,按職位也是屬於差頭級。不過旁人稱他為韓吏。 「這麼說,鄭差頭請你喝酒吃飯,是為了賠罪?」 鎮撫司的差頭公房內,韓吏向著陳平安了解著當時的情況。 「是啊,之前和鄭差頭間有鬧過一些不愉快。所以鄭差頭當時就特地請我吃飯,想要緩和一些關係。席間還送了我三十兩金子。」 陳平安面色平靜地陳述著。 「鬧過不愉快?什麼時候的事情?」韓吏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 「就在前不久。當時我還不是差頭,連預備差頭都不是,就一普通的差役。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韓吏一打聽便知。」 韓吏微微頷首,關於這件事情,他其實早就盤問了好幾名差役,都了解過了。 「既然你們間有不愉快,那為何鄭差頭要主動找你緩和關係呢?按理說,你們都是差頭,屬於是平起平坐,鄭差頭沒有一定要和你緩和的必要。再者,鄭差頭的資歷深厚,就算是要緩和,應該是你出面才對!」 韓吏提出合理懷疑。 陳平安看著韓吏,無奈攤手道:「這個就要問鄭差頭了,陳某也不清楚是為什麼。」 聞言,韓吏看著陳平安,久久不言。 陳平安微笑面對,臉上並無絲毫不適。 「怎麼?韓吏該不會是懷疑我殺鄭差頭吧?」 陳平安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某的武道境界可遠不如鄭差頭啊!」 確實,從鄭差頭身上的傷口來看,應該是一刀斃命,死得乾淨利索。別說,陳平安只是氣血二重圓滿的武道境界,他就是邁入了氣血四重鍛骨境,也不可能做的到如此乾脆利落。 只是 韓吏抬眼看了看面前這個神態自若的年輕人。在他的身上,他看到的是過分輕鬆和淡然。 一般而言,正常人被他盯上,接受盤問巡查,就算事情真不是他做的,那也避免不了緊張和不自然。哪能做到對方這般輕鬆。 看著陳平安,他總感覺有問題。 又是詢問了幾句,沒有得到太有價值的情報信息後,韓吏便告辭離去。 離去前,他心裡藏著幾個疑問。 比如,鄭差頭為何要低頭服軟,主動緩和與陳平安之間的關係。 再比如,按照春雨樓的人證,鄭差頭應該是在春雨樓內夜宿,但為何又出現在了那個小弄堂,死在了那裡? 又比如,鄭差頭死的那個位置按照他的了解,應該就是陳平安從春雨樓離開,回家需要走的路! 以上種種,處處都藏著問題。 他需要一點點梳理,把一切都捋清楚。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調查的一個突破點,他還有其他的突破點需要去搞清楚。 比如說,萬魔教! 目送韓吏離開,陳平安臉上笑容不變。 只要找不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那這韓吏就威脅不到他! 相信韓吏再盤問幾個人,應該就能弄明白,鄭差頭為何要主動緩和他的關係了。 到時候,不知道這韓吏還會不會繼續在他身上調查下去。 想到有趣的地方,陳平安不禁啞然一笑。 「練功!練功!」 白日裡有著不少閒暇時間,倒是可以練習一下十三太保橫練。 如今,他練習的越發純熟,速度倒是能快上不少。如此下去,再有一些時日,他十三太保橫練,就能步入小成了。 在接下來的兩日,韓吏一直調查著鄭差頭的事情。有著兩日的調查,他也是弄明白了,在南泉里巷鄭差頭的地位明明更強勢,但為何要主動緩和陳平安的關係。 陳平安是總差司的人! 韓吏倒是真想不到陳平安竟然還有這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個因素的影響,還是確實考慮到武道境界的差距,韓吏調查的重心漸漸地漸漸地從陳平安身上轉移出來,落到了萬魔教的身上。 鄭差頭是步入氣血四重鍛骨境的武道好手,而且還是實戰裡面殺出來的。能夠如此乾脆利落地殺了他的,那至少是擅長刀法,邁入氣血五重煉髒境的存在! 不管韓吏那邊如何調查,陳平安都沒有太多的放在心上。 這一日一大早,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從眼前浮現而過。 「公門十三刀的經驗,積累夠了!」 嘩啦啦~ 星光入體,無數關於公門十三刀修煉的經驗和感悟,施展的招式和運用,出現在了陳平安的腦海里,猶如自己在無數個日夜中,勤學苦練而來。 與此同時,氣血鼓動,漸漸向五臟處涌動。 沒有任何阻礙,轟地一聲,便是破開了氣血大關。 氣血五重,血勁煉髒!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五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入門(25/30) 「氣血五重,成了!」 陳平安面露喜色。 第100章 飛沙幫 第100章 飛沙幫 「陳差頭!」 「陳差頭早。」 「差頭好!」 「」 陳平安走進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門口,迎接他的是一張張熾熱無比的笑容。 距離鄭差頭死去已經過了七八日,南城鎮撫司派來調查的韓吏也已經回去復命。最終的結論如何,陳平安不太清楚,但大概或許與萬魔教脫不了干係。 這一次,萬魔教算是替他頂鍋了。 鄭差頭死後,他手底下的六班差役,非常順利成章地被其他幾名差頭瓜分。 如今,虎頭幫覆滅,新的幫派勢力還未成型,虎跑巷梨花巷等幾條街巷所在的位置,出現了短暫的勢力真空。後續勢力如何填充,份額如何劃分,都與大家手底下的硬實力如何息息相關。 南泉里巷鎮撫司固然是占據利益大頭。但再往下怎麼分,那終歸是要看大家手底下的人馬。 鄭差頭死去,南泉里巷鎮撫司再次變成了五名差頭的格局。 陳平安手上的三班差役被擴充到了五班,整整二十名差役。鄭振武手下的另外四班差役,則是被其餘幾名差頭一人一班所瓜分。 陳平安之所以能分到兩班,一來他手底下的差役數量最少,二來是沈世康的支持。加上虎頭幫的覆滅,陳平安算是立下大功,所以其他幾名差頭倒也沒有站出來反對。 此前的差役小陳,早就翻篇了!如今的陳平安,在眾多差役的眼前,那可是貨真價實,手握大權的差頭。 鎮撫司里這一張張笑臉,就是最好的明證。 陳平安有此威勢,像猴頭大山曾幾何等人也是與有榮焉。他們如今,可算是陳平安手底下的心腹。 這一次差前例會,沈世康和田福亮都沒有參加,所以由差頭主持。原先威望最高的鄭差頭身死,這個重任就順位到了嚴差頭的頭上。 他原先便掌管著五班差役,如今再加上一班更是有當初鄭差頭那般威風。 只是,嚴差頭倒是表現得有些低調。沒說幾句,便結束了這一次的差前例會。 此前,他和鄭差頭的關係最好,和其餘三名差頭隱隱對立。如今鄭差頭身死,他倒是被孤立了。 除開嚴差頭外,李差頭的威風隱隱是最盛的。後面更有黃差頭和劉差頭的支持。 至於陳平安,雖然已經展露了鋒芒,但當上差頭的時日尚短,加上實力尚未邁入氣血三重,在其他人的眼裡,相比較前面兩人,隱隱還是要差上一些。 不過,這裡面彎彎道道,陳平安沒有太多理會。 如今的他,除了處理一些日常的公務外,就是把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之上。 這幾日的時間,他的十三太保橫練已經邁入了小成階段。他體表的肌膚更是隱隱泛起別樣的光澤,單論橫練之力,尋常人手拿大砍刀,便是全力下劈,都很難破開他的防禦。 十三太保橫練的小成,讓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也是向前邁入了不少的距離。如今的他,在氣血五重煉髒境的武道好手中,已經算是比較資深的存在。 在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恐怕也就只有沈世康能壓他一頭。就連副差司田福亮都不一定會是他的對手!畢竟,陳平安的武學和實戰經驗,皆是從金手指面板而來,基本達到了理論的完美階段。 下差後,陳平安如往常一般回家。他還未曾走近,便看到了他家院門口站著一道人影。 「是張家嬸嬸!」 陳平安一眼就認出了站著的人影。 「是出了什麼事情?」陳平安心中浮現出一絲疑惑。 陳平安剛剛走近,張家嬸嬸也是發現了他,忙迎了上來。 「陳大人!求你救命啊!」 張家嬸嬸表情急切,臉上焦急無比。 「張家嬸嬸,先不要激動,慢慢說來。」 「陳大人,我真的沒辦法,我家那小子」說著,張家嬸嬸便不由哭了起來。 陳平安把對方迎進了院子,仔細詢問後這才得知了,原來是張大伯出事了。 張大伯是做搬沙力工的,平日裡也是本本分分。但就在昨日不知道怎麼的,就得罪了飛沙幫的頭目。本來以為忍忍就過去了,誰知今日過去,被打了一頓不說,人更是被扣下了。 張大伯搬沙的街巷,正是屬於飛沙幫的地盤。 這被飛沙幫的頭目打了更是把人扣下,這對於尋常人家來說,這可是頂了天的大事! 張大伯被扣下,他兒子兒媳自然也是著急得不行。到處想法子,下午的時候人就已經過去交涉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老爹撈回來。 張家嬸嬸也一起跟過去了,只是對方怎麼著都不鬆口。她實在被逼的沒辦法了,想到了陳平安。 「原來是這事!張家嬸嬸先不要急,我了解了解情況。」 陳平安細心安撫著張家嬸嬸的情緒。 當初他練習鐵布衫,需要砂石。是張大伯幫他挑過來的。這事雖然不大,但是這情他得認。 聽聞陳平安言語,張家嬸嬸抽泣道:「我家那口子得罪的人聽說是新上任的頭目,為人兇狠,錙銖必較,被他扣下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這次就是想麻煩陳大人幫忙說說情,能夠早日把那口子放了。」 對於張家嬸嬸這樣的婦道人家,飛沙幫的頭目對她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她心裡想著陳平安是鎮撫司官面上的人物,有他出面幫忙說情,應該能讓張大伯順利回家。 「好,我知道了。」陳平安點頭。「這事我來解決。」 「多謝多謝,陳大人了。」張家嬸嬸身子微微顫抖,連聲道謝。 「張家嬸嬸,不必這麼見外。當初怎麼叫,現在還怎麼叫就成。」 說完,也不管張家嬸嬸聽沒聽,陳平安便是走出了院子。 到了晚上,鎮撫司也會有差役巡邏。這梨花巷內自然也有專門的差役夜巡。陳平安出了院子在梨花巷每走多久,就遇上了兩名差役。 對夜巡來說,這會兒才剛剛上差沒多久,兩人正躲在角落裡偷會兒懶,沒曾想轉頭就是看到了陳平安。兩人一個激靈,嚇了一跳,馬上恭敬行禮。 「陳差頭好。」 陳平安微微頷首,從腰間解下了差頭令牌,直接丟給了兩人:「帶上令牌,你們去一趟飛沙幫!」 兩人手忙腳亂地接過令牌,一臉茫然。 陳平安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兩人這才領悟,連連拱手。 能夠直接幫差頭辦事,那這可是機會啊!若是事情辦得妥當,被差頭記住,那簡直就是造化。 到時候,當了差頭的心腹,那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出去說話都要硬氣幾分。 想到這裡,兩人的眼睛都在放光。 PS:永遠心懷希望,永遠懷揣夢想。再怎麼撲,都要把書寫完。 撲街日記:小撲街你要記住,你每一章都要認真寫,筆力不行,也要竭盡全力。(這些文字不收費) 第101章 威勢(百章求訂閱) 第101章 威勢(百章求訂閱~) 左右不過一個飛沙幫的頭目,這還不至於讓陳平安親自跑一趟。指派兩個差役過去,帶上差頭令牌,就足夠了。 目送兩人腳步匆匆的離開,陳平安心中升起一絲自豪之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一句話,也能讓別人費盡心思地去做很多事! 這就是差頭的威風嗎? 不過,心裡的那一絲自豪,很快便被他徹底掐滅。 差頭!?這點威勢還遠遠不夠 等陳平安回到家中,呆在他家裡的張家嬸嬸正端著熱水喝著,一旁站著陳二丫。 「陳大人。」 見陳平安回來,張家嬸嬸放下熱水,連迎了上來。 「不不順利嗎?」 見陳平安這麼快回來,張家嬸嬸滿腔的希望有些落空。 「事情已經在辦了,張家嬸嬸安心等消息。」陳平安笑著安慰道。 只是,雖然有陳平安的安慰,但張家嬸嬸的心裡終歸是不踏實。她的心裡一直都記掛著張大伯,張大伯的年紀也不小了,這被打了一頓,人又被扣了,這可怎麼頂得住啊? 老頭子一生本本分分,怎麼就得罪了飛沙幫的煞星啊! 你說那混幫派的,能是普通人,那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哪裡是他們普通百姓能夠得罪的。 老頭子啊 越是想,張家嬸嬸的心裡就越不踏實。 忍不住在陳家小院裡面走來走去。 就在張家嬸嬸再也等不下去,想要出去看看情況的時候,外面烏壓壓地來了一片人。 足足十多人,一窩蜂地涌到了陳家小院的門口。 這些人,長得凶神惡煞,虎背狼腰的,一窩蜂的湧來倒是把張家嬸嬸嚇了一跳。 「陳差頭,幸不辱命。飛沙幫的人來了,張大伯也帶回來了。」 為首的兩人,正是鎮撫司的差役。 「嗯。」陳平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頭都沒抬。 「老頭子!」 這個時候,張家嬸嬸也是看到了人群中的張大伯。此時的張大伯,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看上去有些狼狽。不過看他身上的衣服,卻都是新的。 「婆娘!」張大伯看到了張家嬸嬸大聲呼喊道。 「還不把人放了!」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漢子,忍不住呵斥道。 聞言,身後的兩人忙不及地把張大伯放了。 「老頭子,沒事吧。」張家嬸嬸忙上前。 「沒事,沒事」 看著張大伯真真實實地出現在眼前,張家嬸嬸感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老頭子,這就回來了? 「陳大人,我是飛沙幫的副幫主,彭流通。這次真沒有冒犯的意思,都是個誤會。」 彭流通就是那為首的漢子,他看著坐在院子裡的陳平安,解釋道。 說實話,他這一路過來,背後可全都是濕的。 他本來還美滋滋地在飛沙幫駐地喝酒,同著手底下人吹牛打屁。但沒想到,手下人說有鎮撫司的差役過來。 本來他見來的不過是兩個臨時差役,還想著擺擺譜,豪橫豪橫。但兩人轉頭就掏出了差頭令牌。 說實話,他看到差頭令牌的時候,險些就要嚇尿了。本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但 虎頭幫的事情可還在眼前啊! 鎮撫司的差頭,誰敢惹!? 忙不迭地招待了兩人,一通了解,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竟然是因為手底下一個頭目惹來的麻煩! 不長眼的玩意兒! 這想起來彭流通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陳大人,人我已經帶來了。就是這個不開眼的小子,扣了咱這的街坊。」 在彭流通身後,被押出了一個漢子,被五花大綁著。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著面前的場景,張家嬸嬸徹底愣住了。 她也突然發現,這些人一窩蜂地擠在外面,沒有一個人敢踏入院門。為首的飛沙幫副幫主,正是小心謹慎地看著院子內的陳平安,等待他的發話。 飛沙幫副幫主親自登門道歉,扣押老頭子頭目更是被五花大綁,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著穩坐釣魚台般的陳平安,張家嬸嬸只感覺有些晃眼,好似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 張大伯的事情,很順利地就被解決了。在彭流通的誠意之下,那個被五花大綁的頭目僅僅只是挨了幾鞭子,就算了事。當然,這也是彭流通誠意足的緣故,陳平安也沒想到順手而為幫了張大伯一把,還收穫了這麼一點意外好處。 整整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按照他的月俸,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拿到。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收入囊中。 果然,當了差頭後,撈錢的門路是越來越多。 甚至有的時候,不需要特地去撈錢,錢就自動送上門來。 算上之前鄭差頭那得的三百里銀子,覆滅虎頭幫後分潤的銀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他手上如今也有個快五百兩銀子。 說起來,當初殺了潑皮六兒後,那埋在石碓里的銀子,陳平安前幾日也一同拿了回來。 五百兩,這在南泉里巷足能夠讓他過得非常體面。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這銀子還有著更多的用處。除了日常開銷之外,像購買武道功法,好一些的兵刃,那都需要用銀子。 還有 陳平安看了一眼自家的院子,還有那一間半的屋子。 這宅院,對他來說確實是有些簡陋了。 不過還可以再等等! 按照慕婉君的說法,之後會找機會把他調到南城鎮撫司。以他武道進境,他也相信這一日很快就會到來。 與其在這南泉里巷換個新的宅院,那索性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入住南城區核心南城裡巷。 論安全性,論生活水平,那南城裡巷比周圍的這些里巷,無疑是要高出一個層次。 接下來的幾日,張大伯帶著一家老小,整整齊齊地來到陳平安家,向他連連拜謝。直言若不是陳平安,他這一條老命恐怕就是要沒了。 張大伯的兒子兒媳也是感激不盡,甚至還給陳平安磕了頭。 就連他們的小孫子,當初見到的那個小娃娃,都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謝謝陳大人,救我爺爺性命。」 第102章 心腹 第102章 心腹 順帶解決了張大伯家的事後,陳平安的生活又回到了往日那般的節奏。 上差下差,回家吃飯。 當了差頭後,他家的生活水平也是水漲船高。陳平安也給陳二丫買來了不少的書籍,讓小丫頭慢慢學習。小丫頭的興趣很高,陳平安盤算著,等明年開春就把她送到學堂里去學習。 學堂! 對於南泉里巷來說,那可是一個稀罕地方。想要識文斷字,可不是這個世道的普通人家能接受的。 自從公門十三刀圓滿後,陳平安的練武時間就全部給了十三太保橫練。白日上差前,練習一次,白天得空偷閒練習兩次,等晚上下差回來,還可以練習兩次。 基本就是一日5點修行經驗的進度,在不斷累積著。 十日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 原來虎頭幫覆滅留下的勢力真空也漸漸地被一個名叫做赤熊幫的幫派所填充。扶持起赤熊幫這個幫派的勢力,正是當初支持虎頭幫的勢力。 對於尋常百姓來講,一切仿佛都沒有什麼變化。 但對南泉里巷鎮撫司來講,這區別可大了去了。每一次的利益分潤,鎮撫司也從原先的小頭變成了如今的大頭。 在這件事上,陳平安功不可沒。 上有差司沈世康的器重,更有功勞在身,陳平安的身份地位越發鞏固。 陳家小院內,陳平安長呼出一口氣。 「經驗值夠了!」 經過多日的苦修,十三太保橫練到今日終於是積累夠了80點經驗。 「突破!」 隨著陳平安的精神凝動,點在了那若隱若現的加號之上。 嘩啦啦~ 經驗攪動,星光變幻。 大量關於十三太保橫練的修行感悟和實戰經驗湧現在陳平安的腦海里。同著經驗感悟一同出現的,還有身上那湧現出來的龐大氣血。 氣血五重圓滿! 成了!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五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大成(0/200) 「煉髒圓滿!」 從感悟中緩過神來,陳平安的眼神中充滿著振奮。 「就算是差司沈世康,也就是這個層次!論起實戰和綜合實力,他還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以我現如今的實力,才能真正說是在南泉里巷裡無所畏懼!就算是在整個南城區,也算是極其不錯的武道好手。不過」 陳平安擦拭著身上的汗水,向著屋內走去。 「還遠遠不夠!我還要變得更強!」 煉髒圓滿! 洗髓圓滿!? 不! 都不夠! 對於陳平安來說,唯有突破氣血,踏足氣血之上的境界,方才能真正擁有安穩立足的底氣。 他可沒有忘記,那一夜月光下,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的呈現出來的戰力! 短刺飛舞,勁力迸射,哪怕是離了兵刃,也擁有著極其不俗的破壞力。 對於氣血境來說,這個完全兩個層次的戰鬥方式! 內氣境! 這才是武者的浪漫。 「頭兒,找我有什麼事?」 猴頭笑嘻嘻地走進了差頭公房。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看著猴頭進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來,猴頭,先坐下再說。」 說著,陳平安提起了茶壺,倒上了兩杯茶水,一人一杯。 「是,頭兒。」 猴頭也沒跟陳平安客氣,順勢坐下。 「最近怎麼樣?幹得還順手嗎?」 陳平安把茶水放在了猴頭面前。 就在前幾日,陳平安把猴頭扶到了代班班頭的位置上。班頭其實就是當初秦頭那般的角色。一般是正式差役才能擔任的。 不過,如今他手底下掌五班差役,用人自然優先要用自己人。像猴頭這樣的老關係了,自然是要安排運作一下。 「頭兒,幹得還挺順手的!沒遇上什麼麻煩。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人,也沒人敢和我為難。」 猴頭的心情極為不錯。 他哪曾想到,他猴頭還有這樣的造化!當班頭的這種感覺和自己當一個小差役,還真大不一樣。帶著一班人馬,走在街巷上,那別提有多威風了。 「順手就好!」 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猴頭這個人雖然有時候看上去不著調,但有禮有節,關鍵時候也有膽氣,又是自己人,他自然是要重點培養。 接下去,陳平安和猴頭交流了好一會兒。氣氛也是逐漸融洽,到後面更是回憶起了當初一起巡街時的場景。 不過,這個回憶也是點到即止。還是猴頭主動打斷的。 「頭兒,當初和您一起巡街,真的沒想到會有今日。我猴頭有現在這樣的日子,都是頭兒你的功勞,這一點猴頭我永遠不會忘記。」 鎮撫司內,上下尊卑有別,猴頭極有分寸。 「都是你自己爭氣!我就順手而為!我醜話可就說在前頭了,後面要是我聽說你乾的不好,我第一個就把你擼下來!」 陳平安半認真半嚴肅地說道。 「是,猴頭我肯定不會讓頭兒失望。」猴頭一臉鄭重道。 「好了,沒什麼事就好好去當差吧。」陳平安笑著道。 「好嘞,頭兒。」 猴頭領命出去。就在他剛剛準備踏出門的時候,陳平安 「對了,和大山也說下,讓他不要急,有機會我會安排的。當初的交情,我都念著呢。」 聞言,猴頭心頭情緒在醞釀,鼻子一酸。強忍著激動大聲道了一聲是,便出門去了。 「這猴頭」 陳平安笑了一聲。 等猴頭的這個代班班頭再幹上一段時間,他就想辦法給他正式轉正。不僅僅是猴頭,大山那也是一樣! 小曾那也能考慮一下,不過優先級要排在兩人的後面。 「還是有點麻煩啊!」 想著想要正式入冊的功勞要求,陳平安就有點小苦惱。 「這差頭的身份還是差了點,如果能再上一步!想安排幾個自己人入冊,那就要輕鬆多了!」 就在陳平安想著如何才能更進一步的時候,差司沈世康的身邊人敲響了他的門。 「陳差頭,差司大人找您。」 是沈世康身邊的近人,差役陶磊。 「差司找我?」 陳平安抬起頭,聞言一愣。 第103章 隱秘據點(求訂閱) 第103章 隱秘據點(求訂閱) 等陳平安到了差司沈世康那的時候,卻是發現沈世康的公房內,已經站了不少人。 「田大人。」 「李差頭,黃差頭。」 陳平安懷揣著疑惑,向著幾人問好。 「陳差頭也來了啊。」 幾名差頭回應道。 陳平安抬頭觀察了一圈,從幾名差頭的眼裡同樣看到了疑惑。 很顯然,幾人也不太清楚沈世康叫他們過來是幹什麼。 同著幾人等了一會,嚴差頭和劉差頭也都到了。公房內,除了沈世康本人以外,南泉里巷鎮撫司的核心管理盡都到齊。 幾名差頭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摸不清頭腦。 「田大人,此事您看」 有差頭象徵性地想要了解一下情況。但見田福亮也是無奈的一笑,顯然究竟是什麼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什麼事情?弄得這麼神秘。 陳平安心中暗暗差頭。 幾人沒有等上多久,沈世康就從公房外走了進來。 「你去外面看好,別讓人靠近。」 沈世康朝著差役陶磊囑咐了一句,這才走入了公房內,還回身把公房房門管嚴實了。 到底什麼事情,搞得這麼謹慎? 幾名差頭的心裡都升起了不小的好奇。 沈世康環顧一圈,開口道:「大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直接說了。」 陳平安還有其餘幾人面露認真,聽著沈世康說話。 這一聽,倒是吃了一驚。 「什麼?春雨樓?」 李差頭忍不住驚呼出聲。 「嗯。」沈世康點頭,示意李差頭不要激動。 陳平安心中也微微有些震動。 南泉里巷柳葉街上的春雨樓,竟然是萬魔教的一處隱秘據點!? 這個消息,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春雨樓在南泉里巷裡名氣不小,吸引著不少年輕有活力的精壯男子前往。 風月之處,舞文弄墨,聽曲賞月,頗有意趣。 當初猴頭,那可是很喜歡去春雨樓看看姑娘們。 從他的口裡,陳平安也知道了春雨樓里不少姑娘的名字。 沒想到,這等場所,竟然是萬魔教的隱秘據點! 「怪不得,當初萬魔教的大執事會出現在我們這裡!」田福亮鄭重說道。 萬魔教,那可是龐然大物。涉及萬魔教之事,那都是非同小可。 看出了眾人的憂慮,沈世康開口安慰了一句:「大家放心,這一處據點,主要是用來收集信息,為萬魔教的分舵提供一些情報,據點內沒有太強的武道好手。」 「根據南城鎮撫司的有效情報,考慮到隱秘,春雨樓內不太會出現易筋以上的武道好手。」 「原來如此。」 聞言,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陳平安其實還好,不過能不遇上什麼高手,那終歸是一件好事。 春雨樓是萬魔教情報據點的信息,是今日沈世康在參加南城鎮撫司例行的差會時得知的。 這也是為了以防打草驚蛇,防止消息走漏,引起不必要的變故,才會有此舉動。 正因為如此,這一次的行動,南城鎮撫司不會有支援派過來。一切都需要南泉里巷鎮撫司自己獨自解決。 「春雨樓內的情況都查清楚了。這裡是情報檔案,大家先都看看吧。」 說著沈世康拿出了一迭檔案資料。 幾人紛紛接過,開始查看起來。 陳平安也一同觀看。 情報上面介紹得很細緻,有春雨樓的整體布局,春雨樓內的人員名單和畫像,春雨樓的關聯組織 陳平安看的很仔細,尤其是春雨樓內姑娘們的畫像。 嘶~ 不得不說鎮撫司的情報人員還是有點東西的。這畫畫的,還真是細緻啊! 這胸,這大腿 嘖嘖嘖,有點東西啊! 「老鴇,姑娘,丫鬟,管事,小廝,伙夫,幫工春雨樓里的人不少,萬魔教教眾,就藏在這些人當中。我們想要一網打盡的話,就一個人也不能放跑。」 「所以,這一次的行動,寧可抓錯,也不可放過!」 「不過想要把所用人都一網打盡,我們出的人一定就不能太少。否則的話,根本兼顧不過來。 但如果一大群人直接過去的話,萬魔教的人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對了。肯定就提早跑了。就算我們早有防備,也很難說能全部都抓住。」 「嗯,大家都想想吧,都有什麼主意。」 沈世康分析著情況,給大家開了一個場。 「差司大人,我覺得不如,我們分兵幾路,提前鎖死周圍幾條重要街巷,然後一路人馬直接圍住春雨樓。這樣就算有漏網之魚,要道已經鎖死,萬魔教的人想跑也跑不了。」 「劉差頭,你這個主意雖沒什麼問題。但執行起來太過艱難,我們人合圍上去,到時候一定是亂作一團,雞飛狗跳的,這等局勢,想要讓普通的差役鎖死氣血二三重的武道好手,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黃差頭,那你說,你有什麼主意?」 「要我說啊」 「」 幾名差頭爭論的頗為激烈,各自出著主意。一開始每個人的主意或多或少都有不少瑕疵,但隨著討論的進行,也逐漸把行動計劃完善起來。 最終,由沈世康拍板,定下了一個可行性比較高的行動方案。 先行派人去春雨樓,找個由頭把事情鬧大,然後鎮撫司藉機出面,直接派人把圍住春雨樓,將萬魔教教眾一網打盡。 不過,這裡面需要注意的點很多。 比如,派的人需要機靈,要會隨機應變,找的由頭也要合理,不能讓春雨樓里的萬魔教教眾有所懷疑。 比如,鎮撫司的人馬要有合理的名義,提前集結妥當,做到隨時可以出發。 再比如,以春雨樓所在的柳葉街為主,周圍的數條街巷,都要安排好合理的巡邏差役,做最壞打算,合圍一經發動,就提前鎖死關鍵節點。 再比如 諸如此類,細節的事情不少,考驗著各個差頭差役的組織力和執行力。中間有一些差池,就會導致事情出現紕漏。 「陳平安,我們幾人當中你的修為最低,年紀也最輕,去春雨樓不容易引起萬魔教教眾的注意。這個先行派遣就交給你了,去春雨樓把事情鬧大!」 沈世康看著陳平安笑著說道。 沈世康的安排,得到了在場幾人的認同。確實,沈世康還是比較合理的。 「好的,差司大人。」陳平安點頭應下。 如果成功的話,他這個角色,功勞不會小。這也算是沈世康對他的關照。 只是 他們當中,是他的修為最低嗎? 嗯機會要是合適的話,這次行動或許可以展露更多一點的實力。 功勞加上實力,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再進一步!? 就在陳平安思想之際,沈世康又給其他人安排了任務。 沈世康環顧一周,看著眾人激情高昂道:「諸位,此次若能圓滿剿滅萬魔教的據點。我必定前往南城鎮撫司為大家請功!」 「謝差司大人。」 眾人齊齊應和。 「祝圓滿成功!」 「祝圓滿成功!」 「」 第104章 芍藥 第104章 芍藥 夜幕漸漸降臨,白日的喧囂漸漸散去,南泉里巷也漸漸沉寂了下來。 但惟有一個地方,依舊是燈火通明。 柳葉街,春雨樓。 春雨樓外,一個個龜奴小廝精神飽滿,笑容滿面,迎接著時不時到來的客人。 春雨樓的消費不菲,尋常的百姓可負擔不起。來春雨樓的,除了極少部分的人以外,大多都是家境殷實之輩。其中也不乏有家境優越的公子哥兒。 「公子,裡面請。」 在龜奴小廝彎著腰的笑臉中,陳平安走進了春雨樓的大門。 相比較平常的裝束,此時的他算是大變樣。 一身錦衣,手持玉扇,腰間掛著玉佩,配合上清秀俊美的少年樣兒,一看就是哪家出來的貴公子。 這一身行頭,是在鎮撫司的幾個差頭出主意換的。 照李差頭的說法:既然是來逛青樓,那就要有逛青樓的樣子。 還真別說,陳平安打扮起來,還真是有一身貴氣,貴不可言。 陳平安這一副模樣打扮,自然受到了龜奴小廝的重點關照。 「公子,您是要在一樓大廳,還是在二樓雅間?」 領著陳平安的小廝微彎著腰,笑著道。 二樓雅間,那都是有一定消費能力的大客,才有資格往上坐。 若是一般的客人,他也不會特意問一嘴這個。 「二樓吧。」陳平安淡淡地道。 他這一次來春雨樓,目的明確,就是來搞事情的。 既然是受鎮撫司指派來搞事情,那就算是公款消費。公款消費,那自然是要選擇最好的。 當然,今晚大概率就是白嫖了。 等鎮撫司差役合圍,誰還有心思管他收錢。 「好嘞,公子。」小廝面色恭敬地把陳平安帶上二樓雅間。 這春雨樓,占地不小。 在一樓大廳的最中央處,有著一個造型別致,裝飾華美的舞台,周圍環繞著擺著一張張桌子。 春雨樓每晚都會有才藝表演會在這個舞台上進行。客人可以坐在邊上,一邊品著美酒吃著點心,一邊欣賞台上姑娘們的表演。 相較於一樓的大廳,二樓的視野更好,欣賞的角度也大不相同。 居高臨下,往下望去,自有一番成就滿足感。 陳平安在雅間內落座,桌上擺滿了精巧的點心,有纖纖素手為他倒好了美酒,直往他嘴裡湊。 感受著身側的豐潤,陳平安將口裡的酒咽入喉嚨,心中感慨。 「怪不得猴頭那小子,這麼喜歡來春雨樓,還真是享受啊!」 邊上的姑娘花名喚作芍藥。容貌清麗,年齡倒是不大。是在陳平安的要求下,春雨樓特地安排過來服侍他的。 陳平安的要求很簡單,就是還未梳攏的清倌人。 出門在外,全靠衣裝。加上陳平安一身的貴氣模樣,對於他的要求,春雨樓方面還是很重視的。 一連找來了五六人。 芍藥是陳平安從五六人中,一眼相中,挑出來的。 穿越至今,他過的都是苦日子。如今既然有機會,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享受。 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隨著一杯杯酒水,一個個精巧的點心下肚。春雨樓內的熱鬧也到了鼎盛。 春雨樓每晚例行的歌舞表演,也在一樓的高台上正式開始。 一個個容貌艷麗,舉止妖艷的姑娘,穿著色彩各異的衣衫,在高台上擺弄著身姿。 陳平安靠著窗,居高臨下地欣賞著樓下的表演。 上下晃動,渾圓如一,夠勁! 「公子,來吃點水果。」 服侍陳平安的姑娘細心地遞上了一顆剝好殼的荔枝。 陳平安笑了一聲,一口咬下荔枝,連帶著姑娘的蔥指一同浸潤入口。 高台上的表演到興致處,迎來了周圍一片叫好聲。 「好舞好曲!好!」 「夢蝶姑娘舞姿曼妙,我一見傾心!」 「玉蘭嗓音柔媚,動聽至極!」 「牡丹姑娘簫藝絕頂,嘆之贊之!」 「」 在喧囂和一片叫好聲中,高台上諸位姑娘們的表演也漸漸到了尾聲。每到這個時候,就是各家公子豪客表現的時候了。 如果有看上的姑娘,便直接差小廝賞下銀兩便可。到時候,姑娘就會主動過來敬酒。如果銀兩豐厚,就算留宿姑娘香閨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像一些容貌才藝出眾的姑娘,受眾人追捧。會有公子恩客爭風吃醋,紛紛打賞。 想要真正抱得美人歸,還得靠各人身上的錢袋說話。 高台上走上來了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正是春雨樓的老鴇如春。服侍在各桌的小廝也開始紛紛走動起來。 「七號桌王公子賞牡丹姑娘五百小錢!」 「十五號桌錢老爺賞玉蘭姑娘紋銀一兩!」 「二十一號桌趙公子賞夢蝶姑娘八百小錢!」 「」 春雨樓老鴇如春的聲音時不時地在高台上響起。春雨樓畢竟是開設在南泉里巷,很難於城區富貴之家齊聚的青樓相比,所以打賞銀錢的金額並沒有那麼巨大。 但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這動輒幾百錢一兩的銀錢打賞,那也絕對是一筆極其不菲的數字。 要知道,當初陳平安還是臨時差役的時候,身為鎮撫司公門中人,一個月的月俸也就只有八錢銀子。 春雨樓內眾多恩客,在笑談之間便是打賞出了陳平安一個月的月俸銀子。 高台上近二十位姑娘,最受追捧的只有三人。 牡丹姑娘,玉蘭姑娘,夢蝶姑娘。 「五號桌孫公子賞牡丹姑娘紋銀一兩!」 「十二號桌」 「」 眾多公子恩客的競爭還在繼續。 誰打賞的銀子多,就能把姑娘請到自己這裡來。 高台上原先耀眼無比的姑娘,親自過來陪酒倒酒。而他則是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沉浸享受。這種感覺,讓人上頭,失去理智。 「公子,牡丹玉蘭夢蝶三位姑娘都是樓裡面的頭牌,這次倒是難得撞在一起同台表演。您的運氣真是不錯。」 二樓雅間內,芍藥為陳平安扇著扇,軟言軟語道。 「哦?都是頭牌啊!」陳平安微微挑了挑眉。 「是呀,您看下面大家都已經爭瘋了。就算是二樓的雅間,也有公子開始打賞了。」 芍藥露著笑臉,好奇地看向陳平安。 「您是不感興趣嗎?」 「當然感興趣。」 陳平安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招了招手,叫來了邊上候著的小廝。 他來春雨樓,就是來搞事情!這種場合,他怎麼會沉默呢! 「二樓三號雅間陳公子,賞玉蘭姑娘紋銀二十兩!」 第105章 爭風吃醋(嘿嘿嘿) 第105章 爭風吃醋(嘿嘿嘿) 隨著老鴇如春的聲音響起,不少恩客的目光都落在了三號雅間。 「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這三號雅間的客人是誰?這麼豪綽!」 「不清楚,能坐樓上雅間非富即貴!」 「」 聽聞二十兩紋銀的打賞,站在高台上的玉蘭姑娘也是朝著陳平安所在的雅間,展顏一笑。 一旁的牡丹和夢蝶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依舊掛著淡笑,心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十兩紋銀!尋常人家數年的積蓄,僅僅為了玉蘭姑娘的一次敬酒,這個手筆絕對不小。 「公子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芍藥笑意盈盈地說道。 畢竟,不是什麼花魁的爭奪賽,左右也不過是春雨樓每晚例行的才藝打賞。所以二十兩紋銀的價碼,讓在場的公子恩客,認可三號雅間可以獲得玉蘭姑娘的敬酒。 在場身家比較充裕的公子恩客,便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兩位姑娘的身上。 「二樓七號雅間韓公子賞牡丹姑娘紋銀五兩!」 「二樓一號雅間穆老爺賞夢蝶姑娘紋銀六兩!」 「」 「恭喜公子。」雅間內的小廝喜氣洋洋地向陳平安道喜道。 從外面的局勢看來,很明顯陳平安已經獲得了玉蘭姑娘今晚的陪酒機會。 機會已經有了,至於今晚能不能夜宿姑娘香閨,那就要看陳平安的本事了。 「區區一個玉蘭姑娘哪裡夠!去打賞牡丹姑娘和夢蝶姑娘紋銀各二十兩!」 陳平安不以為道。 聞言,小廝一怔。轉瞬一喜,反應過來。 他今個兒是真的遇上豪客了! 「二樓三號雅間陳公子,賞牡丹姑娘紋銀二十兩!」 「二樓三號雅間陳公子,賞夢蝶姑娘紋銀二十兩!」 老鴇如春喜意洋洋地在高台上宣布,引起了樓內諸多恩客的一片譁然。 「什麼?又是這個陳公子!」 「什麼情況!?這是要同時抱得三個美人歸?」 「豈有此理!當我們不存在嘛?」 「」 自古風月之地,最易激起男人的好勝心。 陳平安的這一番舉動,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全場譁然。 眼見陳平安如此囂張,一樓的恩客終究是實力不足,只能捶足頓胸,言語口嗨。但二樓的雅間恩客,那可是真有實力。 「二樓五號雅間孟公子賞夢蝶姑娘紋銀二十五兩!」 「二樓一號雅間賞穆老爺牡丹姑娘紋銀三十兩!」 這些恩客並非是沒有錢,只是之前沒有必要。眼下被陳平安一激,紛紛提高預算。 「這三號雅間的,懂不懂規矩!?玉蘭姑娘都讓於他了,還想怎麼樣?想一人攬三個姑娘,可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是極是極,真的是膽大包天!」 「穆老爺,干他!」 「」 這下子不僅僅是兩位姑娘的競爭,原先默許讓給陳平安的玉蘭姑娘也有雅間恩客參與競爭,把價碼提高到了二十五兩。 聽著樓內的群情激奮,陳平安面色淡然。 「六十兩!三個姑娘一人六十兩。」 「是。」 小廝面色恭敬,眼神敬畏。 一人賞六十兩,那就是一百八十兩啊!雲淡風輕間,便是這麼一筆,這陳公子的身世背景,恐怕不同尋常啊! 在他們眼裡,同樣是豪客,但年輕公子總要比上了年紀的老爺要更不一般點。 「豈有此理!」 「挑釁我等!」 「」 二樓雅間的穆老爺孟公子韓公子被陳平安的這個舉動給氣壞了。三人極有默契的各自打賞一人,打定主意要讓這三號雅間的陳公子空手而歸。 「二樓一號雅間賞穆老爺牡丹姑娘紋銀八十兩!」 在老鴇如春面帶微笑地宣布著。 對於她來說,她最不怕的就是恩客們因為樓里的姑娘爭風吃醋。恩客爭的越凶,她們的收益就越大。 「謝謝諸位公子,老爺們的抬愛。」 高台上的幾位姑娘也是笑意盈盈地向著打賞的恩客行禮。 「兩百兩!」 陳平安比出了兩根手指,淡定地說道。 「三位姑娘各自打賞兩百兩!」 什麼! 這會兒不僅僅是傳話的小廝,還有一旁服侍著的芍藥,都被陳平安的豪氣給驚到了。 從八十兩直接抬高到了兩百兩嘛!? 這 什麼家庭啊,這是! 一人兩百兩,那就一共是六百兩啊! 這在南泉里巷都能買下一個非常不錯的大宅子了。 陳平安碾壓式的賞銀,代表著勢在必得的決心。這等魄力和規格,讓參與競爭的雅間恩客紛紛退出。 「嘛的,什麼人啊!出手這麼豪橫!」 「哪裡冒出來的陳公子,這麼猛!」 「服了,直接兩百兩!」 「」 兩百兩規格的賞銀,讓高台上的三位姑娘也是明白今晚是來的大豪客。 「謝陳公子賞。」 老鴇如春也笑意盈盈地渲染著氣氛。 一號雅間內,穆老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這陳公子什麼來頭?」 向來只有他用金錢來碾壓別人的,今晚竟然是他要被碾壓了。 看著高台上幾位姑娘極盡討好的模樣,穆老爺終究是不甘心。 「兩百五十兩!」 「二樓一號雅間穆老爺賞牡丹姑娘紋銀兩百五十兩。」聽到小廝代穆老爺的喊話,老鴇如春自是笑容滿面。 「我代牡丹姑娘,謝謝穆老爺的賞。」 「還得是穆老爺出手。」 「不愧是穆老爺。」 聽著下面的追捧言語,穆老爺臉色稍緩。 只是,他的臉色還沒有徹底緩過來,就聽到了三號雅間內傳出的聲音。 「五百兩!三位姑娘各自打賞五百兩!」 什麼!? 五百兩! 牡丹姑娘就算了,其他兩名沒有爭的姑娘也被加碼了。 相比較穆老爺的摳摳搜搜,三號雅間的陳公子展現出了壕無人性的霸道。 穆老爺的臉就徹底垮掉。 一人五百兩,這開什麼玩笑? 家裡再有錢也不可能這麼玩! 這三號雅間的陳公子,是拿他來尋開心? 被驚到的還有老鴇如春和幾位姑娘。 這個價碼有點出乎她們的意料了。這太離譜了! 就連老鴇如春都不禁要懷疑這陳公子是不是來砸場子的了。 哪有這麼加碼的啊!? 「小子,你是哪裡的!在拿老夫尋開心?」 穆老爺直接從窗戶探出頭,看著陳平安在的位置。 第106章 合圍 第106章 合圍 穆老爺的當眾質問,讓事情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五百兩銀子?有這麼賞的?你是樓里的托還是就是來砸場的!」 雅間內陳平安臉色淡然。 「本公子想加多少就加多少!窮鄉僻壤,區區一千多兩銀子,就大驚小怪!看你年紀也一大把了,還來逛青樓,也不怕沒氣力出去。」 「你!」 穆老爺被陳平安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你什麼你!竟敢毀謗本公子!知不知道本公子什麼身份?再敢多言,直接就差鎮撫司的人把你打入大牢!」 穆老爺被陳平安的話氣笑了。 「差鎮撫司的人?就憑你!裝什麼!哪裡來的混蛋小子!當自己是誰啊!」 原先還當對方是什麼家族的公子,但現在穆老爺是完全沒有半點這個想法。哪有這麼說的? 他一不偷二不搶,還抓他去鎮撫司,打入大牢? 「不怕?好!好!好!」 陳平安一連三個好,轉頭看向雅間內的小廝,摘下了腰間的玉佩。 「你帶上這塊玉佩去樓外面,那裡有本公子的僕從,直接給他們。」 看著玉佩,小廝有些遲疑。 「拿著!本公子重重有賞!」 把玉佩遞給了春雨樓的小廝,陳平安朝著穆老爺道。 「老小子,你就在這等著。看本公子叫不叫的來鎮撫司的人!」 「好,我等著!」 穆老爺拍著窗台,大聲回應。 他還真不信了。 他當鎮撫司是什麼了!?說指使就指使了?就算是什麼家族的子弟,也不敢放這樣的豪言。 「老鴇,快點把三位姑娘給本公子都喚上來。放心!賞銀不會少你們的!本公子最不差的就是銀子。」 是啊,空口白話的,又不需要兌現,陳平安最不差的自然就是銀子了。 老鴇如春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圍,最終是應了下來。 「姑娘們,上樓。」 看著準備上樓的幾位姑娘,陳平安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本來還想著找個由頭找找茬,但沒想著有人這麼配合,讓他事情如此順利。 他腰間的玉佩是鎮撫司給的,也是約定的信物。春雨樓外,有兩個機敏的差役等候,只要小廝把玉佩送出去。南泉里巷鎮撫司內早已準備齊整的差役,便是出發,將春雨樓合圍。 他差春雨樓的人送玉佩,也是放鬆他們的警惕。 後面即使發現鎮撫司合圍,也會大大降低警惕,不起什麼疑心。 把圍剿萬魔教據點的一次行動,變成了他這個錦衣公子與人爭風吃醋,鎮撫司站台合圍。 另外,陳平安突然出言叫老鴇,也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從而讓事情更加順利。 雅間內,陳平安突然的蠻橫反應,讓芍藥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樓裡面的清倌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缺乏經驗。 好在,老鴇如春帶著幾名姑娘上來,倒是緩和了一下氣氛。 「陳公子。」 老鴇如春帶頭行禮。身後三位姑娘,玉蘭、牡丹、夢蝶紛紛欠身一禮。 「陳公子好。」 「都起來吧。」 陳平安半躺在大椅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幾位姑娘。 「來,過來,陪公子喝幾杯。」 「是,公子。」 三位姑娘笑意盈盈地上前走到陳平安的身邊。 「來,公子喝酒。」 「哈哈哈,你們給本公子倒酒。」 老鴇如春打量著陳平安,猜測這是哪家的公子。 本來她有些懷疑這少年公子是不是來砸場子的。但眼下看著對方一身貴氣,倒是收回了此等猜測。 「應該就是哪個大家族跑出來尋歡作樂的公子。我起那疑心幹嘛。」 看著和幾位姑娘打成一片的錦衣公子,老鴇如春的心微微放鬆。 「公子,玉佩送出去了。」 春雨樓的小廝從雅間外走了進來。 「嗯,好!做的不錯!稍後領賞!」 和幾位姑娘歡樂玩耍著的陳平安,抽出空來看了小廝一眼。 「那什麼穆老爺,當真是不知死活!」 陳平安一副驕橫的模樣,讓老鴇如春的心情更加放鬆。不過,謹慎之下,她還是出言試探了一句。 「陳公子,穆老爺可是里巷裡數一數二的大戶,家裡也有不少看門護院。您雖然身份貴重,但鬧大了,也徒生煩惱。」 「煩惱?就他也配?」 陳平安羞惱。 「不過一個犄角旮旯的土財主,也敢讓本公子受氣!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他就不知道本公子的厲害。」 「是是是,陳公子背景雄厚,是我多嘴了。」 老鴇連聲說道。 「美人兒,等本公子的人來了,可都不要害怕啊!」 感受著身上的圓潤飽滿,陳平安調笑著說道。 「有公子在,奴家不怕。」 「不怕不怕。」 「」 幾位姑娘嬌笑著,笑得花枝亂顫。 「時機已經成熟!諸位,出發!」 鎮撫司內,諸多差役早已齊齊整整地列好了隊伍。 隊伍前,站著差司沈世康,事涉萬魔教,事關重大。此次行動他親自帶隊。 「記住,寧可抓錯,不可放過!春雨樓里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是!」 底下差役齊聲應和。 眾多差役在差司的帶領下,齊齊出了鎮撫司的大門,趕往柳葉街春雨樓。 與此同時,柳葉街以及周邊街巷的夜巡差役,也收到了指令,紛紛嚴陣以待。 「哪裡冒出來的小子!如此囂張!真是豈有此理!」 看著玉蘭牡丹夢蝶幾名姑娘被帶進了三號雅間,穆老爺是氣得不行。 「竟敢拿鎮撫司來壓本老爺,張狂!行事如此張狂!簡直無法無天!」 「老爺息怒,息怒啊。鎮撫司身為公門重地,豈是他隨便能指揮得動的!」 身旁有僕從開口安慰道。 「老爺且看看,要是等會壓根就沒有什麼鎮撫司的人沒過來。看他怎麼收場!」 「哼。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何能耐!?」 穆老爺怒哼道。稍緩一會兒,心情稍微平復。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背景深厚,這大晚上,能叫來幾個人?」 「老爺說的沒錯。這什麼公子的,能叫來一個正式差役就算他厲害!」僕從迎合地說道。 只是他的話才剛剛說完,底下就傳來了一陣喧譁嘈雜聲。 「何事如此喧囂?」 穆老爺疑惑地望向窗外。透過窗剛好能看到一樓的場景。 只見,一眾鎮撫司差役魚貫而入,黑壓壓的一片,刀光閃閃,令人不寒而慄。 「鎮撫司辦案,全部蹲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一名身穿黑色魚鱗服的中年男子厲聲大喝。 「這是魚鱗服?」 「鎮撫司差司!」 雅間內,穆老爺當場整個人就麻了。 說好的最多就來幾個人,這怎麼連鎮撫司的差司都驚動! 第107章 生擒(求訂閱) 第107章 生擒(求訂閱~) 「是鎮撫司的人!」 「怎麼來這麼多?」 「魚鱗服,差司,是鎮撫司的差司!」 「什麼情況!這些都是那個什麼陳公子叫來的?」 「這陳公子是誰?怎麼有這麼大的能量!連差司都來了!」 「噓噓,找死嘛!蹲下,快蹲下!」 「」 春雨樓內亂作一團,有機靈的恩客紛紛站在原地,蹲下身子,不敢有任何反應。 鎮撫司的人動作迅猛,很快便將春雨樓齊齊圍了起來。不單單是在樓裡面,在外面也早已做好了各樣的布置。 「陳公子,這」 雅間內,看著鎮撫司差役圍樓,玉蘭牡丹夢蝶三位姑娘嚇得花容失色。一旁的芍藥也緊張無比。 「陳公子,您這個動靜,未免也太大了吧。」老鴇如春強裝鎮定。 「區區百來號人,尋常得很。」陳平安不以為意道。 控制住了局面,在數位差頭的帶領下,差役們兵分幾路,向著樓上蜂擁而來。 「鎮撫司辦案!蹲下!全部蹲下!」 有差頭大聲地疾呼著。 鎮撫司的差役四處搜捕著,動靜極大。 雅間內,老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公子,這是怎麼回事?您針對的是穆老爺,為何直接在樓裡面搜了起來。」 從外面的情況來看,壓根兒就不是針對一人的樣子。 「左右都是來了,順帶搜上一搜,也沒什麼。」 陳平安從夢蝶姑娘的身上掐了一把,掐得仿佛要滴出水來。他站起了身子,笑眯眯地看著老鴇如春。 「畢竟啊,這春雨樓,可不太乾淨啊!」 「陳公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春雨樓清清白白,哪有什麼不太乾淨的地方?」老鴇如春的臉色一怔。 「清白,就不會是青樓了。」 陳平安向著老鴇如春走近。 「陳公子說笑了。以色侍人,也是姑娘們被逼無奈。不偷不搶的,哪有什麼不清白的。」 老鴇如春看著陳平安。 直走到近,她才看到陳平安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眼神內卻無絲毫笑意。 「哦?是嘛!」 「那萬魔教又怎麼說?」 聞言,老鴇如春的臉色微微一變。 「果然!」 陳平安瞭然道。 春雨樓既然是萬魔教的隱秘據點。為了防止泄露,樓裡面絕大多數人一定是清白的。但這其中一定不包含老鴇! 這是陳平安的猜測。 現在看來,不過稍微試探了一下,對方就漏出了跡象。 當然,這也是因為外面鎮撫司的差役給的壓力太大的緣故。 「陳公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什麼萬魔教。」老鴇如春笑意盈盈,向著陳平安靠近。 「咱們這兒,就是清清白白的風月之所。您不信,我可以」 距離陳平安不過一個身位,老鴇如春突然發難。 看上去嬌柔單薄的身子,卻是爆發出了極其迅猛的速度。她這一掌,直擊陳平安面門。 氣血三重,易筋! 老鴇如春這一出手,陳平安便清晰地判斷出了對方的實力。 還真沒想到,竟然是一位差頭級的武道好手。 之前還真沒發現得了,對方應該是修煉了什麼隱匿氣血的法門。 老鴇如春的速度快,陳平安的速度比她更快。 氣血三重雖然強,但如今的陳平安,可是已經氣血五重圓滿。 兩者之間差距,豈是相差一點點。 陳平安氣血震盪,雙手招架,待對方一掌擊在他手上的時候,突然變招。 單手抓住老鴇如春的手,另外一隻手架住她的胳膊,身形一個變化,便是直接將對方擒拿。 什麼! 老鴇如春臉色變得煞白。 鎮撫司的人已經將這裡圍住了,就連差司都親自過來了。那她想要突圍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 既然選擇做了萬魔教的據點暗探,那她早就想到了有這一日。她向陳平安出手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對方看上去不過是柔弱單薄的錦衣公子,但竟然擁有著如此強橫的實力。 「鎮撫司辦案,全部蹲下!」 陳平安環顧四周,看著雅間內眾人,厲聲喝道。 玉蘭牡丹夢蝶還有芍藥,看著氣息凌厲,像是換了個人的陳平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蹲下!陳某說話聽不懂嘛!」 陳平安目光如電,四下掃視。 幾名姑娘哪裡還敢反抗,紛紛就地蹲下。 剛才還一口一個小甜甜,現在轉眼就讓奴家們蹲下,一點都憐香惜玉。 呸,渣男! 此次行動,在外有田福亮鎮守,以防有萬魔教餘孽逃脫,在內有沈世康親自帶隊。此外,更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以及周密的計劃。 春雨樓圍剿,順利圓滿。 其間,雖然有一些萬魔教教眾見勢不對,想要反抗逃走,但被鎮撫司的差頭鎮壓。本想要生擒,但一些萬魔教的人無懼生死,眼見逃脫無望,直接自我了斷。 好在沈世康的反應極快,憑藉著境界的碾壓,強勢生擒了兩人。 「差司大人,幸不辱命。」 陳平安抱拳行禮。 「陳差頭,乾的不錯!這鬧事鬧的順利,想不到還生擒了一個。」 沈世康大笑著拍了拍陳平安的肩。 「托差司大人洪福。」 「好好好,不錯。」 事情順利,沈世康心情極其不錯。 「春雨樓的人,全部帶走,押入南城大牢,一一審問。事情明朗之前,其他人,全部都待在這裡,一個也不許走脫。」 「是。」 鎮撫司差役齊聲應和。 南泉里巷鎮撫司只有臨時的羈押之所,沒有專門的大牢牢獄。大牢牢獄,只有南城鎮撫司才有配備。 事情辦的順利,陳平安心情也輕鬆。同著李差頭黃差頭幾人閒聊幾句,陳平安的目光就落在了不遠處的人群中。 穆老爺蹲在人群中,好不狼狽。看著陳平安走來,他整個人臉變得煞白。 各種各樣不好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地浮現而出,連帶著他的手腳都開始顫抖起來。 「穆老爺,還認識我嘛!」 陳平安笑容滿面地看著穆老爺。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出言不遜,望大人恕罪啊!」 穆老爺以為陳平安是過來清算,整個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接連打著自己巴掌。 「哎,穆老爺誤會啊,陳某可不是這樣記仇的人。」 陳平安低下頭,看著穆老爺。 「陳某就是來提醒下穆老爺,這年紀大了,要服老,少逛點青樓。否則,這身子骨,可吃不住!」 穆老爺一愣,停下來扇巴掌的手。 「是,是,大人教訓的是,以後一定少逛。」 「哈哈哈」 聞言,陳平安大笑著離開這裡。 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第108章 再召(求訂閱) 第108章 再召(求訂閱~) 關於春雨樓之事,南泉里巷鎮撫司有條不紊地推進著。春雨樓內的所有人員,除了已經死的,全部都被一一盤問。 盤問過程當中,倒是發現了不少線索。這些線索再結合南城鎮撫司此前的情報,抽絲剝繭,順利揪出了不少萬魔教的內應。 數日後,由沈世康親自撰寫的請功折,就遞到了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面前。 按功績算,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計劃周密,指揮有度,此番順利剿滅萬魔教隱秘據點當屬第一功。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陳平安膽大心細,辦事得利,更是生擒了萬魔教小頭目,此番當屬第二功。 南泉里巷鎮撫司副差司指揮得當,布下重重包圍,順利攔住數名萬魔教餘孽,此番當屬第三功。 南泉里巷鎮撫司李差頭 關於此次請功的摺子,事實上沈世康是斟酌了許久。主要的斟酌點,是在陳平安和田福亮的身上。 按理說,田福亮身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二把手。底下人就算再怎麼辦事得利,他這個第二功也是當仁不讓。 畢竟,下面人辦事再得利,那也是上頭的人帶的好! 只是 陳平安畢竟身份不俗。 在沈世康看來,他這就是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心腹啊! 加上此次陳平安確實辦事得利,生擒老鴇之事也是實打實的。所以,斟酌之下,沈世康把這個第二功,放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他這也算是順水推舟,間接在向總差司示好。 這一日,陳平安正在公房內忙裡偷閒修行著十三太保橫練。他如今十三太保橫練已經大成,下一個階段就是橫練圓滿。 一旦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那他的武道境界也將順利邁入氣血六重! 氣血六重,洗髓境! 氣血源源不斷,生機煥發,可以真正稱得上是武道強手。 這樣的存在,別說是南泉里巷了,就是在整個南城區,那也是算是威名赫赫。 南城鎮撫司下設數個差事房的主管,就是屬於這一個實力層級。除了南城鎮撫司差事房的主管們以下,像南城核心南城裡巷為代表的少數幾個里巷差司,皆是屬於這一個武道層級。 當然,這僅僅是在鎮撫司內。 南城區,勢力格局比南泉里巷更加複雜。除了幫派商會勢力外,還有一些傳承不俗的家族。這些家族當中,不乏有氣血六重的武道強手。 +1。 一道經驗符號浮現而過。 陳平安心情愉悅。 每一刻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這種及時的正向反饋,真的會讓人上癮。 就在陳平安沉浸之際,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陳平安沉聲道。 公房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青年的差役。 「頭兒!有人找。」 曾幾何面帶恭敬地看著端坐在大椅上的陳平安。 陳平安掌五班差役以來,對心腹也做出了一些提攜。曾幾何他就放在自己身邊,跟著他做一些事情,也算是培養。 「是誰?」 「頭兒,來人稱是南城鎮撫司的差役,叫做常正。」 「果然!」陳平安心頭瞭然,臉上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讓他進來。」 「是。」 曾幾何應聲道。 「陳差頭,好久不見啊!」 常正面色帶笑,看著端坐在長桌後的陳平安,有種士別三日,恍然如夢的感覺。 「是啊,常兄,好久不見。」 陳平安笑容滿面,給常正倒了一杯茶。 「叫什麼差頭啊,太生分了。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聞言,常正的眼眸內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依舊推辭道:「陳差頭的好意,常某領了。不過公事上,還是按職位稱呼來得好。」 如果再早些日子,見到陳平安,常正必定會是以陳兄喚之。 當初他就是覺得陳平安被總差司召見,接下來定然會飛黃騰達,所以特地早早結下善緣。只是,陳平安的晉升速度,有些過於快了。快到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才多久時間啊! 就從正式差役,晉升到了預備差頭。然後,又從預備差頭晉升到了差頭。 每一次的契機,都是總差司慕婉君的召見。 第一次召見,升任預備差頭。 第二次召見,升任差頭。 現在又是第三次的召見,誰知道對方還會不會再升。 這讓他怎麼敢隨便稱呼,難道再按照之前叫上一聲陳兄?不可能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常正便表明了來意。 「陳差頭,總差司要見你。」 對於此事,陳平安自然毫不詫異。 春雨樓一役,他能生擒氣血三重的老鴇如春,便意味著他的武道實力早有精進。另外,沈世康在請功折上,為他請功,當屬第二功。 如此種種,慕婉君自然起了召見他的心思。 「陳差頭好。」 「頭兒。」 「」 在差役們的問好聲中,陳平安同著常正離開了南泉里巷鎮撫司,向著南城鎮撫司走去。 「確定是南城鎮撫司來人?」 沈世康臉色驚異,向著身前的差役確認道。 「回差司大人,正是。那人手上的令牌,小的在邊上看了,千真萬確,是南城鎮撫司的人。」 差役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這個時候去南城鎮撫司!」 沈世康負著雙手,來回踱步喃喃自語。 「總差司大人竟然對他如此看重!」 看來,陳平安在總差司面前的地位,還要超過他的想像。 南城鎮撫司來人帶陳平安離開,這一件事情,知道的不僅僅是沈世康,像田福亮,李差頭,嚴差頭等人,也是在第一時間知曉。 關於對陳平安在南城鎮撫司有人的猜測,再次坐實。 「此子,定要交好,絕不可輕易招惹。」 陳平安和常正的腳程極快,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便來到了南城鎮撫司。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陳平安也算熟門熟路,同著常正剛剛走進南城鎮撫司的大門,便看到迎面走來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丰神俊秀的青年人,後面簇擁著一大群人。 魚鱗服! 陳平安一眼便看清楚了對方身上的穿著。 看這款式,還不是一般的魚鱗服! 「傅大人好!」 看到來人,常正拉著陳平安,連忙讓開道路,行禮問好。 第109章 封賞(求票票) 第109章 封賞(求票票~) 傅大人? 陳平安愣了一下。 不過,看常正的模樣,很顯然這青年人的身份不一般。 陳平安也學著常正的樣子,向著來人抱拳行禮。 兩人的行禮問候,沒有引來青年人的注意,就這麼越過兩人徑直向著門外走去。 「好險!」 常正挺直了身子。 陳平安懷揣著好奇正要問道,卻是看到那越過他們的青年人,突然回過頭來。他的目光正好落在陳平安的身上。 「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 青年人的腳步停下,身旁簇擁著的眾人也一齊停下來腳步,目光齊刷刷地向著他看來。 陳平安剛準備說話,一旁的常正就搶先回答。 「回傅大人,陳差頭是在下面南泉里巷當值。您沒見過是正常的。」 「哦?」 傅源明打量了陳平安一眼。 「是慕大人要見他?」 「回傅大人,正是。」 常正低著頭,看不出什麼事神情,恭敬地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傅源明輕笑一聲,便徑直帶著人離去。 從始至終,陳平安都沒有說上一句話。 常正低著頭也沒有說話,一直到傅源明走出了鎮撫司門外,這才抬頭,拉著陳平安向內走去。 「常兄,剛剛那人是?」 「傅大人是南城鎮撫司的副總差司,地位僅在總差司大人之下!」 「副總差司?」 陳平安回頭望了一眼,在那早已沒了傅源明的身影。 「傅大人和總差司大人不太對付,陳差頭,到時候單獨遇上傅大人了,小心一點。」 常正說出了一個重要信息。 不太對付? 陳平安正想要多了解一些情況,兩人卻已經走到了目的地。 「陳差頭,我就送到了這了。」 「謝過常兄。」陳平安抱拳一禮,便是向著樓上走去。 上了三樓,帶他的依然是那名穿著特製勁服的叫做小蝶的女子。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邁入氣血五重圓滿的陳平安,終於是看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氣血五重圓滿! 面前這個如同侍女般的女子,竟然也是氣血五重圓滿的武道好手! 僅差一步便能邁入氣血六重!成為南城鎮撫司各差司房的主管。 陳平安被這個小蝶姑娘帶到房間,慕婉君坐在上首位,手裡面拿著一本書冊正在仔細翻看著。 「總差司大人。」 陳平安行禮問好。 「嗯。」 慕婉君輕輕點頭,並沒有放下手中書冊的打算。 陳平安也不著急,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候著。 他的目力極佳,兩人之間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他也清晰地看清了書冊的名字。 書冊的封面上,龍飛鳳舞般地寫著幾個大字。 蒼龍州,新秀榜。 新秀榜? 陳平安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慕婉君沒有讓陳平安等上太久,她放下了手中的書冊,目光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來了! 陳平安臉色適時閃過一絲緊張,心裡卻是一片坦然。 他如今外在顯露的武道境界,早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控制在氣血三重圓滿的程度。 「氣血三重圓滿。」 慕婉君很快便確認了陳平安現階段的武道境界。 「刀法修煉到什麼程度了?」 「回大人的話,就在前不久,公門十三刀已經修行到圓滿境界!」 陳平安如實回答。 「圓滿境界!?」 慕婉君臉上閃過一絲驚色。 公門十三刀雖然只是鎮撫司差役的標配刀法,但想要修煉到圓滿的水平,也沒有那麼容易。 天資一般的人,哪怕勤學苦練數十載,也難以將刀法練習到圓滿。 陳平安練習刀法這才多久,就已經刀法圓滿? 慕婉君有些吃驚。 「你施展來我看看!」 聞言,陳平安沒有絲毫猶豫,抽出了腰間佩刀,直接原地施展起刀法來。 他的公門十三刀是貨真價實的圓滿水平,這施展起來雖沒有太多的炫技成分,但卻是招招奪命,凌厲無比。 「好!很好!果然是圓滿層次的刀法。陳平安!你很不錯。你的武道天資很不錯,比我之前預想中的還要不錯!甚至和我相比,也是難分伯仲。」 慕婉君站起了身子,打量著陳平安,眼神帶著喜色。 渭水郡城,所謂天才,不知凡幾。但即使如此,在渭水郡城的年輕一代中,慕婉君的天資能穩穩排入前十! 未來成就不在慕婉君之下,這意味著陳平安獲得了慕婉君的高度認可,給予了他一個很高的評價。 「如果你能更早接觸到武道的話,你將來的成就恐怕絕不會在我之下。但是現在起步太晚,未來成就恐怕要大打折扣。可惜啊,可惜」 說到這裡,慕婉君不禁有些惋惜。 陳平安的天資,遠超過她開始的設想。 若非對方出身貧寒,以他這樣的天資如果降生在內城的某個大家族內,任何家族都一定會是精心培養。 到了他如今的年歲,想必已經突破內氣境了吧! 但是,可惜啊! 不過,即使如此,對方應該也有極大的機會突破氣血關隘,邁入內氣境! 「大人,陳某此生能邁上武道,踏足修行之路,便是心滿意足。至於將來成就如何,未來自會訴說。與其庸人自擾,怨天尤人,不如立足當下,穩步而行。大人不必惋惜。」 陳平安表現得有些淡然。 好氣魄! 慕婉君對陳平安更是高看了幾分。 「說的好,其庸人自擾,怨天尤人,不如立足當下,穩步而行。不提將來如何,便是現在。陳平安,你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氣血三重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論綜合實力,恐怕都能與氣血四重媲美。」 確實,圓滿層次的公門十三刀還是比較少見的。即使是當初氣血四重的鄭差頭,距離公門十三刀圓滿也還差上一絲。 「你剿滅萬魔教據點有功,按例當賞。這一次我叫你來,是想聽聽你有什麼想法。不過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慕婉君緩緩走到了陳平安的身前。 「刀法圓滿,武道境界氣血三重圓滿!天資悟性,皆是一時之選。雖然資歷上還差了一些,但做一個差司候補也足夠了!」 「這一次的功勞,就升你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候補!」 慕婉君走到陳平安身前站定,一雙美眸落在他的身上。 「陳平安,你看如何?」 「全憑大人差遣。」 陳平安精神飽滿,紅光滿面,抱拳高聲應喝。 第110章 差司候補(求訂閱呀) 第110章 差司候補(求訂閱呀~) 差司候補! 按照鎮撫司職級體系,屬於是可以配魚鱗服的級別。 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屬於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層。 一般人家若是能出這麼一個,那絕對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就算機遇合宜,正常人按部就班想要達到這個級別,少說也需要十幾二十年的積累! 需要從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做起,跨越正式差役,預備差頭,差頭等諸多層級。 最後,還需要度過差頭到差司,這一個不知道需要多久時間的瓶頸。 可以說,慕婉君的這一個決定,直接讓陳平安少走二十年彎路。 這個賞賜,也超過陳平安的預料。在他的預想中,他這一次能再多掌兩班差役已是極限。 沒想到,這慕婉君還真是捨得下本。 慕婉君親口說的賞賜,陳平安自然不擔心會不兌現。接下來,兩人又是交流了一番。關於此前陳平安選擇的十三太保橫練,慕婉君也是考較了一番。 既然已經超過預期達到了目的,這一點上,陳平安選擇了適當的藏拙。 可即使他藏拙,也讓慕婉君驚得不輕。 就這麼幾日,陳平安竟然把十三太保橫練修煉到小成! 這等天資 這讓慕婉君對陳平安更是看重了幾分。臨別前,她給了陳平安一塊牌子,告訴他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憑藉這塊牌子隨時可以見她。 隨時可以求見,這可是一個極其崇高的殊榮。享受到這個待遇,這意味著陳平安在慕婉君的心目中,是真正倚為心腹。 「陳平安,願為大人效命。日後若有差遣,定然竭盡所能。」 陳平安恰當好處地表露出了忠心。 這娘們可是大腿啊,得抱紮實了。 「嗯。」慕婉君微微頷首,當下便擺手讓小蝶送客。 小蝶帶著陳平安走出了房間,一路上好奇地打量著陳平安。 慕婉君對陳平安的評價可是很高啊。 「小蝶姑娘,陳某臉上難道有花,這般好看?」 陳平安笑著打趣道。 他如今的情況,和慕婉君的身邊人拉近些關係,總沒有錯。 小蝶白了他一眼,沒有多言。直到送出樓外,小蝶這才對著陳平安道:「陳差頭,小蝶就送到這了。」 「多謝小蝶姑娘。」陳平安拱手行禮。 「陳差頭,不必客氣。」 陳平安走了,慕婉君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便坐在了一張長桌前,攤開紙張,開始撰寫起來。 她之所以,如此年輕就能坐上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位置,除了一身武道境界的緣故外,還有她背後的家族也是功不可沒。 慕婉君,出身渭水慕家。 渭水郡城,勢力駁雜,但真正出名的勢力,卻只有那麼些個。而渭水慕家則是站在這些勢力當中的佼佼者。 家族綜合勢力,僅次於郡守柳家。 身為世家子弟,慕婉君自然有著敏銳的目光。她現在正是準備向家族寫信,說明陳平安的情況。 陳平安天資絕佳,雖然起步較晚,成就大打折扣,但也有極大機會邁入內氣之境。 這樣的人才,需要家族重點籠絡,好綁上家族的戰車。 一位內氣境的存在,哪怕對於渭水慕家來說,也是屬於值得拉攏的存在。 陳平安離開南城鎮撫司後,沒有回南泉里巷鎮撫司,而是直接回家。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適時提早一些下差,也沒人會說什麼。 一路上,陳平安一連復盤了兩遍剛剛的場景,再三思索,發現沒什麼紕漏後,他的心這才漸漸落了下來。 沒曾想,竟然是差司候補的位子。 說實話,對於這個賞賜,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差司候補,顧名思義,就是差司的預備役。正常情況,待年限積累足夠後,差司候補會自動升任為副差司。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打磨和經歷後,副差司便有機會升任差司。 當然了,一把手和二把手是不一樣的。前者乾坤獨斷,威勢無雙,後者卻需要靜靜等候,上下融洽。副差司到差司的跨越,能夠攔下一大半人。 好生緩衝了一下即將升任的喜悅後,陳平安想起了剛剛慕婉君在看的那本書。能讓慕婉君看的這麼入神的書冊,自然不會是雜書那麼簡單。 蒼龍州,新秀榜。 蒼龍州,陳平安自然是清楚不過。他現在所在的渭水郡城,便是在蒼龍州境內的一座郡城。蒼龍州,地土遼闊,幅員不知道多少里。 別說是蒼龍州了,就是渭水郡城,絕大多數人,這一輩子也不過在渭水郡城的地界內,兜兜轉轉,過完此生。 至於後面的新秀榜,聽起來倒像是一個榜單。 新秀,新秀,莫非是一個記載年輕一輩的榜單? 陳平安生出了一絲好奇。 「有機會去了解了解。」 一路思索,陳平安回到家中。對於陳平安的提前下差,小丫頭陳二丫有些驚喜。 「哥哥回來了呀。」 「是呀,今日提早了些時間下差。囡囡,晚上準備做什麼好吃的呀。」陳平安笑眯眯地問道。 小丫頭現在在家,基本就是看書。他每隔一段時間也會帶些新的書回來,小丫頭看的書是越來越多了。 「囡囡以後要當大才女呢。」 陳平安打趣道。 「哥哥可別打趣我了,才看了多少書呀~還差的遠呢~」 面對陳平安的打趣,陳二丫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 陳平安開懷大笑。 接下來兩日,陳平安不斷練習著十三太保橫練。他如今時間充裕,每日練習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多。 關於萬魔教據點圍剿一役的請功折,也早早地就提上去了。南城鎮撫司會賞下什麼功勞,不僅僅是差司差頭,就連底下的差役們也都關心得好啊。 就在午時吃完飯沒多久,南城鎮撫司有專使到來,在差司沈世康的公房內待了好一段時間。 眾差役議論紛紛,好奇此次圍剿的功勞賞賜。 相比較差役們的消息遲緩,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們,在沈世康和田福亮之後,第一時間知道了此次功勞賞賜。 「什麼!這賞賜有些誇張了吧!」 知道消息後的李差頭有些懵逼,怔在當場。 不僅僅是李差頭,知曉消息後的嚴差頭,劉差頭,黃差頭等人盡都是驚愕不已。 「火箭提拔!」 PS:主角是火箭提拔了,收藏漲幅倒是溫吞吞的,不過終於是突破五千大關了。還是值得慶賀的。 後面的劇情終於要一點點的拉開帷幕了。真是激動啊~ 第111章 送別(別養書啦再養就真要 第111章 送別(別養書啦~再養就真要送別了~) 兩個重磅消息在南泉里巷眾幫派勢力間炸開,如同一潭渾水中砸落了一塊巨石,濺起了滿地水花。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計劃周密,指揮有度,剿滅萬魔教據點有功,升任南城鎮撫司差事房主管。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頭陳平安生擒了萬魔教頭目,膽大心細,辦事得力,升任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候補。 對於差司沈世康的功勞獎勵,絕大多數人都有所預料。畢竟,沈世康資歷深厚,當差司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距離升任本就差臨門一腳,有剿滅萬魔教據點這一功勞相助,升任南城鎮撫司,合情合理。 相比較而言,關於陳平安的功勞獎勵,就讓眾人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可是差司候補啊! 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高層。 這樣的一個位置,就給了一個年輕人!? 簡直是太不可思議! 但不管外界如何作想,陳平安升任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不可逆轉。 消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內部流傳,連帶著眾多差役每日見到陳平安的時候,語氣姿態更是恭敬。 平日裡與陳平安算是同輩相交的李差頭劉差頭等人,見到他的時候,言辭間也多了一分謹慎。 差司候補!這可是他們接下來的上司,誰敢這麼不開眼,再像以前那樣隨意調侃了。 消息公布後,沒過幾日,關於沈世康和陳平安的任命便徹底下達。 沈世康擇日調任南城鎮撫司,擔任差事房主管之職。 南城鎮撫司差事房主管,雖不如當下面里巷差司那般大權獨攬。但負責管轄的範圍更大,深度更深,絕對算是一個不錯的晉升機會。 南城鎮撫司差事房主管那除了對接南城鎮撫司的諸位大人外,還有不少機會可以和外城鎮撫司的人打交道。舞台更大,接觸的人更多,相對應的便是未來發展上限更高! 陳平安升任差司候補,得賜魚鱗服,一個月的月俸更是漲到了八兩銀子。 當然,到了他這一個層級,已經不用靠月俸銀子過活了。想要撈錢,能夠上下其手的地方太多了。 這一次圍剿萬魔教收穫最大的,便是沈世康和陳平安兩人。但還有一人,論實際收穫卻不比他們小多少。 沈世康調任後,南城鎮撫司不打算派新的差司過來,而是讓副差司田福亮暫代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之職。 也就是說,沈世康走後,接下來的日子裡,南泉里巷鎮撫司是由田福亮說得算。 代理差司之職! 說是代理,實際上就是行考察之實。 在接下來的日子,田福亮在任期間,若無變故,持續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晉升為差司之職。 當然,想要順順利利地走到這一步。還需要田福亮好生走動走動關係。 除此之外,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和差役們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獎和獎賞。 隨著高層的換血,格局變化,權利劃分的工作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 晉升差司候補後,陳平安手底下掌管的差役,數量增多到了八班。八班差役,整整四十人,那是一個威風赫赫。此外,名義上,所有的差頭皆歸陳平安節制。 陳平安能夠做到這一步,除了職位晉升外,還與田福亮的有意交好有關。陳平安背後的關係,在這一次里他也是看清楚了。田福亮自身代理差司,一時間地位還並不穩固,急需要底下人的支持。 這個時候,陳平安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陳平安晉升之事,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最高興的不是他自己,反而是猴頭大山曾幾何幾人,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大山在第一時間,便被陳平安放到了代理班頭的位置。曾幾何這邊,陳平安也算正式給了他一個名分。 如今的陳平安,在南泉里巷鎮撫司那也是名正言順的二把手。如此地位,他身邊自然要有信得過的人差遣。 挑選了兩個臨時差役,配在了曾幾何的手下,這三人,算是他身邊的差役隨從。 隨著權利劃分宣告落定,沈世康調任的日子也定了下來。臨別前一晚,幾人在南泉里巷最大的一家酒樓里,好生吃了一頓。 杯盞交錯間,幾人的言談熱切,氣氛融洽。 微醺狀態下的沈世康,大有憶苦思甜的味道,回味在南泉里巷鎮撫司中的點滴。 「沈某從臨時差役做起,一路攀升,正式差役到預備差頭,再到差頭」 「想當年,沈某也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立下赫赫功績,這才順利升任差司之位。」 「」 對於沈世康的回味,眾人自然是紛紛讚嘆,吹捧一番。 「沈大人,恭喜一路高升。這杯酒,我敬您。」田福亮端著一杯酒,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 沈世康大笑一聲,兩人酒杯一碰,便是一飲而盡。 陳平安也參與到過程當中,敬了沈世康和田福亮各兩杯酒。席間,更多的是底下的幾名差頭來敬他的酒。 「陳大人,這杯酒敬您。」 「大人當真是年輕有為,屬下敬仰。」 「陳大人,敬您。」 「」 幾人直喝到凌晨,這才依依惜別從酒樓離開。 沈世康,田福亮,皆是志得意滿,好不暢快。 陳平安也志得意滿,只是他的心中卻多了幾分清醒。他知道他如今的地位是怎麼來的。靠的可不是什麼所謂背景關係,而是實打實的武道實力。 「繼續修煉!」 深夜,陳平安調動著氣血,在院子裡練習著十三太保橫練。 沈世康調走了,但對南泉里巷來說,仿佛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日子該過過,依舊是這麼繼續著。 升任差司候補後,陳平安也換到了一個更大的公房。論面積比之前要大出一半,裡面的布局裝飾也是抬升了一檔。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升任的消息傳出,上門來拜訪的勢力絡繹不絕。每一家的手上都帶著價值不菲的禮物和銀子。 論手筆最大的,還當屬赤熊幫,直接送了一間大宅院。 第112章 如意寶閣(求訂閱) 第112章 如意寶閣(求訂閱~) 赤熊幫送的宅院,陳平安很滿意。兩進的宅院,前院正好拿來習武,後院可以改造成一個小型的花園,正好讓陳二丫消遣消遣。 除此之外,宅院還有整整四大間的屋子。一間廚房,一間廳堂,一間雜物房連帶著小半間屋子,還有一間主臥。 宅院大了,陳二丫一人也顧不過來。就算顧得過來,陳平安也不放心。 剛好,鎮撫司關於春雨樓的審問也接近尾聲。春雨樓雖然作為萬魔教的據點,但絕大多數還是不知情的普通人。 經過重重盤問和審查,確定了一些人身家清白,從牢裡面放了出來。 其中有一人,正是春雨樓的清倌人,芍藥。 這些人雖然被放了出來,但身上依舊是奴契。所以即使是出來,但失去了春雨樓這一個生意門道,日子也未必會過得怎麼樣。 芍藥放出大牢的那一日,陳平安和她交流許久,最終她被陳平安帶回了家,作為家裡的丫鬟婢女。 除了芍藥之外,陳平安還找了一個管事僕婦,專門來清掃宅院和做飯。 如今,既然已經是差司候補了,那陳平安自然也不會苦著自己和陳二丫。以他如今的地位,家裡配一個僕婦和丫鬟,名正言順。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五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大成(185/200) 「呼!」 看著面前的浮現在虛空的面板,陳平安收了功長長呼出一口氣。 「185點修行經驗,按照目前的進度,再有三日時間,十三太保橫練就可以修煉到圓滿境界。到時候,便是我破入氣血六重之時!」 氣血六重啊! 就是沈世康都未曾達到的境界! 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這意味著陳平安接下來就沒有合適武學可以繼續練習,突破境界。 對此,陳平安早有準備。 這些日子他也沒有閒著,關於後續功法的事情,他早早了解打聽了。 十三太保橫練屬於中乘功法,那他後面練習的功法,最好就能直接練習上乘功法。 想要獲得上乘功法,本來對陳平安來說最正確的途徑,應該是從鎮撫司的功勳寶庫里兌換功法。但只可惜,他如今剛剛晉升差司候補,名下並無功勳積累。這一條路徑只能作罷。 所以,經過幾日的了解,陳平安決定去一趟如意寶閣。 如意寶閣,是渭水郡城最大的珍寶樓閣。 珍稀丹藥,名貴藥材,鐵甲兵刃,武學功法,奇門旁趣等物件,在如意寶閣裡面都可以找到。 按照陳平安了解的情況,如意寶閣並非是渭水郡城獨有。在整個蒼龍州,皆有如意寶閣的分店。據說,背後有著一股極其龐大的勢力在支持。 如意寶閣在渭水郡城的內城。 這也是陳平安第一次踏足渭水郡城內城。外城和內城之間,隔著一條河,進入內城的時候,陳平安觀察到有不少人想要進入內城,需要繳納一定數額的銀錢。 雖然數量不多,但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內城和外城之間,有著一道深深的隔閡。 陳平安沒有交錢,在出示鎮撫司腰牌後,他很順利地便走入了內城。 相比較外城,在內城的商貿更加的繁榮。來來往往走動的人極多,精神飽滿,臉上帶著一股不一樣的精氣神。 有提前做過足夠的了解,陳平安很順利地便來到了如意寶閣。 如意寶閣,是一棟足有五層的樓宇。 「公子,歡迎光臨如意寶閣,我是如意寶閣的侍女,小雪。您看您需要買點什麼?」 剛一走進寶閣大門,迎面便有一個嬌俏的侍女迎了上來。 不得不說,這如意寶閣的服務還挺人性化的。 要不說人家生意能做這麼大呢! 「我想看看功法,要好些的。」 今日的陳平安穿著一身便服,從外表看也看不出什麼身份。 「好的,明白。公子請跟我來。」 小雪笑著應聲,便是帶陳平安向著樓上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向著陳平安解釋:「這一樓陳設的主要都是一些普通的玩意兒,真正珍稀昂貴的都放在樓上。」 「嗯。」 陳平安點頭。 看得出來如意寶閣的培養還是很到位的,在帶陳平安向樓上走去的時候,小雪就簡單了解到了陳平安的心裡預期。 「公子,您的預算比較充足,直接上三樓,您看怎麼樣。那裡有一些上佳的中乘功法和上乘功法。」 「好,那就去三樓看看。」 如今陳平安的腰包雄厚,心裡也生不少底氣。各大勢力的送禮,同僚的問候,再加上他此前自己的積累,他如今可供支配的銀兩,已經達到了一千兩百兩。 陳平安本以為能挑選到滿意的武學功法。但看了如意寶閣里上乘功法的價格後,他才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貧窮。 柳葉劍法,上乘功法,一千八百兩。 麒麟刀法,上乘功法,一千六百五十兩。 毒龍鑽拳,上乘功法,一千五百兩。 玄冥寒霜掌,上乘功法,兩千兩。 如今陳平安一共修習了四門功法,分別是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飛蝗石,公門十三刀。接下來修行的功法,他首選是一門殺傷力比較可觀的功法。 最好是走飄然靈動,瀟灑自如的路數。 這打起架來,好讓別人知道,究竟什麼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首選的功法夠不著,走不了飄然靈動,瀟灑自如的路線,那也要找一門逼格滿滿,看上去就威能不俗的功法。 只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挑來選去,陳平安發現他的預算,就只能夠得上一門橫練硬功,金鐘罩! 金鐘罩,上乘功法,一千兩百兩。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預算剛剛夠,又讓我走莽夫路線!」 看著上面價格,陳平安整個人差點就要破防了。 他的心情憤懣,簡直就快要肝氣鬱結了。 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這兩門就是屬於外門硬功,雖然自保能力不俗,但這打起架來可不好看。 簡直就是莽夫。 不! 莽夫中的莽夫! 本來公門十三刀好不容易拉回來了一點。 但是現在 又要修鍊金鐘罩! 這有完沒完啊! 陳平安欲哭無淚。 「要不去看看中乘功法?」 陳平安不禁動了一些心思。 以他的預算,如果放到了中乘功法里去挑選,那空間可就大了。 像什麼劍法啊槍法啊掌法啊,應有盡有。 不過 真到了要挑選的時候,陳平安有些猶豫了。 上乘功法再這麼說,那也是上乘功法啊! 真說起來,金鐘罩不比那些劍法刀法要差。只是,橫練硬功練習起來普遍需要吃更多的苦,遭更多的罪。所以,同為上乘功法,金鐘罩要比其他劍法刀法掌法要便宜得多。 「算了,金鐘罩就金鐘罩吧!」 考慮到性價比,陳平安決定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金鐘罩屬於是十三太保橫練的進階功法,與十三太保橫練不同,金鐘罩講究的是內外兼修,不單單是外部防禦那麼簡單。 像十三太保橫練,雖然可以練得體魄強橫,但很容易被一些陰柔的功法克制。 金鐘罩就大不一樣了,對於陰柔陰毒的功法也有極強的防禦作用。 可以說,如果能練成金鐘罩,那陳平安的保命能力,那是真的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境地。 「等後面預算充足了,我一定要學一門飄然若仙的功法。」 「不做莽夫!絕對不做莽夫了!」 第113章 新秀榜(祝大家金榜提名) 第113章 新秀榜(祝大家金榜提名~) 在如意寶閣侍女小雪欣喜的目光中,陳平安很痛快地買下了金鐘罩。 一千兩百兩! 這對普通人家來說,是一筆難以想像的巨款,是奮鬥一輩子都不可企及的數字。 銀子再好,那也是要花出去才有價值! 一千兩百兩,換一門上乘功法。 值! 陳平安從如意寶閣的三樓走下,迎面碰上了兩個正在相互交談的青年公子。 「最近家裡老頭子逼得太緊,一直在修行武道,都沒機會出來透氣。」 「是啊,我這也沒好到哪裡去!也很久沒出來了,今天正好出來了,等會就買一期新秀榜回去。」 新秀榜? 無意間聽到兩人交談,陳平安的心神一動。 「正有此意!上一期新秀榜,柳子銘公子可是大大地給我渭水郡城長了臉啊!從新秀排名第九十九位,直接一躍升到了八十七位!」 「真的是長臉。整個蒼龍州,三十歲以內,就只挑選一百位青年才俊。柳公子以二十七歲之齡,被排入新秀榜,確實是我渭水之福。最關鍵的時候,這還不是柳公子的極限,未來還有三年時間,想必柳公子會有更多的進步空間!」 「確實如此!柳公子真不愧是我渭水第一天驕!」 「」 兩人相互交流,言談之間臉上浮現出與有榮焉的意味。 陳平安的耳力極佳,哪怕已經和他們交錯而過了,但依舊是聽到了不少信息。主要是兩人也沒有特意避諱著其他人。 看來這新秀榜的事情,在內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按照兩人言談透露的信息,整座渭水郡城,僅有郡守柳家的公子,柳子銘一人登上了新秀榜。而且,僅僅只排在了新秀榜八十七位,就值得兩人稱道。 這新秀榜的含金量,有點高啊! 不知道這個柳子銘是什麼境界!? 陳平安剛剛走到如意寶閣的一樓,就停下了腳步。 「公子,怎麼了?」 小雪目光疑惑地看向陳平安。 「最新一期的新秀榜在哪?帶我過去看看。」 等陳平安從渭水內城出來的時候,他的懷裡已經揣上了兩本書冊。一本是上乘功法,金鐘罩。還有一本則是兩人口裡的那本新秀榜。 書冊的封面,陳平安的印象很深,正是前些日子總差司慕婉君在看的那本。 蒼龍州,新秀榜! 陳平安的腳程極快,很快便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由於去了趟內城的緣故,今日他上差算是徹底遲到了。確切地說,不是遲到,而是曠了半天的差。 如果是以前的話,難免要吃一頓掛落。甚至還要好生受一些處罰。 不過,現在嘛 這點小事,能有什麼事情? 南泉里巷鎮撫司二把手,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到了公房,陳平安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書冊。 金鐘罩的功法,早在如意寶閣內他買下之下,便將其收錄到了金手指面板之中。 所以,陳平安最先看的正是蒼龍州新秀榜。 蒼龍州,下屬諸多郡城,郡城之下又有著數量不少的小城,小城之下,還有著各地鄉鎮、村寨。 可謂是地土遼闊,幅員萬里! 在如此龐大的土地之上,自然誕生出了一名名的武道天才。這些武道天才,如同星辰般耀眼。有的踏足武道半年不到,便邁入氣血四重。有的三年達成氣血六重圓滿。也有的不足弱冠之齡便破入氣血之上,踏足內氣之境。 為了將諸多武道天才放在一起做一個比較,新秀榜就應運而生。 新秀榜,每隔三個月更新一期。每一期只收錄,蒼龍州年齡三十以內,最富盛名,驚才絕艷的天驕。 看完新秀榜最前面的簡介之後,陳平安便翻開了書冊的正文部分。 新秀榜第一,蒼龍州城顧家天驕,顧傾城。 新秀榜第二,蒼龍州城王家天驕,王思遠。 新秀榜第三,蒼龍州城薛家,薛紫柔。 新秀榜第四 陳平安一眼看去,發現新秀榜前十,基本有大半都是出自蒼龍州城。蒼龍州城作為蒼龍州的中樞核心,有著底蘊深厚,傳承數千年的家族。 仔細想來,新秀榜前十有這個占比也絲毫不奇怪。 每一位天驕的後面,都記載著相應的修煉經歷,和目前的修為境界和擅長的武道功法,此外對於幾場成名戰也有簡單概述。 玄光境! 看著排在新秀榜前列的天驕,陳平安的心頭微震。 內氣之上,是為玄光之境! 這些天驕,未滿三十,便擁有了這般恐怖的武道境界? 新秀!新秀! 所謂新秀,恐怕也只是對站在頂層的大人物來說才是如此。 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玄光境,已經是足以讓他們畢生仰望的境界。 這等境界,已經足以奠定一方勢力的興衰。 按捺下心中的震動,陳平安依次往下翻閱,終於在書冊的後半部分看到了渭水郡城的柳子銘。 新秀榜八十八,渭水郡城柳家天驕柳子銘。 柳子銘,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曾於三個月前,以一人之力戰萬魔教護法翁千景,最終將其擊敗,讓其重傷逃竄。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 陳平安目光微凝,翻看著柳子銘武道境界。 內氣第三關,看來這就是渭水郡城年輕一輩的最高戰力。 除了柳子銘外,偌大的渭水郡城,無一人能進新秀榜。 三個月前,柳子銘便排在新秀榜第八十七位。如今這一期,又是三個月時間過去,柳子銘的排名反而退了一位。 看來,這新秀榜的競爭,恐怕要比想像中的要更加激烈。 仔細查看完柳子銘後,陳平安把接下來的新秀榜天驕一一看完。 「看來,至少需要有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武道境界,方才能邁上新秀榜!」 翻閱完整本新秀榜,陳平安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一期新秀榜,排名第一百位的天驕,同樣有著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武道境界。 「同等武道境界下,因為修行功法,武學技藝,還有實戰經驗的不同,呈現出來的戰力大不一樣。這些都是正常情況。」 「不過,按照書冊記載,新秀榜上的天驕,除了武道技藝外,還領悟到了武學意境!」 「」 陳平安默默消化著新獲悉的知識。 他的根基淺薄,缺乏系統的支持。所以,一些在大家族如同常識般信息,在他這裡可能是極難獲得的重要情報。 這是他的出身所決定的,意味著他很難享受到那些大勢力大家族所擁有的培養環境。他和這些新秀榜上絕大多數的天驕比起來,有著一條天塹鴻溝。 不過 擁有金手指面板的他,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這一條天塹鴻溝,遲早有一日會被他徹底跨越。 第114章 氣血六重 第114章 氣血六重 南城鎮撫司。 慕婉君倚著欄杆,望著窗外的天空,灰濛灰濛的。但在灰濛中卻隱隱透著些光亮,仿佛隨時都能破雲而出。 她寄給家族的信,回信已經收到好些日子了。 她在信中,寫明了她在無意間挖掘到了一名真正的武道天才。這一名武道天才,身家清白,符合家族培養的期待。建議可以重點籠絡,從而綁上家族的戰車。 這是一名,雖然起步晚,但仍舊有極大機會破入內氣境的真正天才。 這封信里的內容,她本以為能夠收到家族的認可,批下一些用來籠絡的修行資源。但沒曾想 家族給她的回信,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們慕家,傳承古老,歷經千年之久,在渭水郡城是屬於真正的顯貴世家。 家族的回信,同意了她拉攏武道天才的建議。讓她自由發揮,將其吸納進入家族。但是,她在信中申請的修行資源,卻杳無音信。 「難道家族為了供養六哥的修行,在年輕一代的修行資源當中,份額已經調配到了這般程度?就連原本用來吸納年輕俊傑加入家族的資源都被傾斜過去了?」 慕婉君暗暗猜測著。 她的族兄,慕飛羽,是慕家當代的第一天驕。年紀輕輕,便已是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之境的武道高手。距離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僅差半步。 若是慕飛羽能成功邁入內氣第三關,那他便有望能登上新秀榜,光耀門楣,揚慕家之威。 慕飛羽,同著柳家柳子銘,以及郡城另外兩名天驕,並稱為渭水四公子! 當然,近些年柳子銘已經和慕飛羽三人之間拉開了差距。近兩年,也有風聲傳柳子銘是柳家的麒麟子,在渭水年輕一代中屬於是獨一檔的存在。 渭水郡城年輕一代,猶如金字塔一般往下排列。 像柳子銘位列巔峰,在渭水年輕一代中屬於獨孤求敗。 柳子銘往下的第一檔人物,被慕飛羽和另外兩名天驕占據。 三人在往下一檔,便是慕婉君所處的層次。 整個渭水郡城,像她這般情況的,差不多有八九人。 這七八人,個個都有爭奪年輕一代前十的實力。只是,誰真正能進,還是需要竭盡全力比過才知道。 「陳平安,可惜了。」 慕婉君嘆息一聲。 她本想著為陳平安爭取一些修行資源,好讓他接下來的武道之途能平順一些。但沒曾想,因為六哥衝刺新秀榜的事情,這件事竟然被家族給無視了。 「時機不對啊!」 慕婉君收回了看往遠方的目光,轉身坐回了大椅之上。 「新秀榜」 慕婉君的眼眸內閃過一絲希翼之色。 以她的天資,本不比慕飛羽差多少。但在兩者天資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家族族老們更期望看到的是年輕一代中由慕家男兒撐起家族門楣。 她身為女兒身,家族雖沒有虧待於她。但在很長的時間內,在修行資源的供應上,和慕飛羽有些許差異。 日積月累之下,她落在了慕飛羽的後頭。 身為女兒身,她終究是要嫁人的! 不管嫁給誰,她都是家族的利益籌碼。 +1。 一道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一閃而過,陳平安眼眸中興奮之色一閃而過。 「成功了!」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五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大成(191/200)、金鐘罩未入門(1/20) 按照秘籍上記載的方法,陳平安成功修煉了金鐘罩。 第一次修煉成功,便意味著陳平安接下去只需要日積夜累,用水磨功夫,將金鐘罩的境界一點一點的推上來。 「上乘功法到底不一樣!單是入門就需要20點經驗!比之前十三太保橫練又翻了一倍!」 看著浮現在虛空處的界面信息,陳平安微微有些感嘆。 金鐘罩身為上乘武學,有著不少的獨到之處。此外,在秘籍的一些紙張上,也有著更加精密的記載。比如氣血的遊走,吐息心法,秘關大穴。 有著這些限制,單純想要手抄一本一模一樣的,極難無比! 很多上乘武學秘籍都是一樣,不是隨便誰來抄一本就可以出去賣。個別武學精義沒有到位,恐怕抄了也不過是一本廢紙。 這還只是上乘武學,若是上乘武學往上的神功 傳聞,記載神功的武學原本,上面會有著意境殘留。只有感悟意境,方才能真正把武學修習入門。 沒有武學意境殘留的抄錄本,就算武學精義再完備,那也沒有絲毫意義。 「十三太保橫練即將圓滿!等這一門武學圓滿之後,我便可以全力攻堅金鐘罩!若是將金鐘罩修習到一定的境界,我的自保能力將會提升到一個極其駭人的地步!」 陳平安暢想著。 如今的他,若是全力運轉十三太保橫練,已然不懼一些刀兵。刀兵加身,猶如金鐵交加,僅僅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個白印子。 可以想像,若是在這個基礎上,再迭加金鐘罩 那他的防護之力會到什麼樣的境地! 金鐘罩內外兼修,除了體魄的橫練外,還涉及到氣的妙用。 若體內氣多如發,漸漸匯聚,日久天長下,便能在丹田之處,開闢出一座氣海來。 如此,修行者便算是邁入了內氣大境,到了內氣第一關,氣海初化。 獲得上乘功法金鐘罩後,陳平安表現得與往常一般。在眾差役和差頭們敬畏的目光中,出入南泉里巷鎮撫司。 到了如今他這一個級別,在沒有什麼大事的情況下,基本上可以隨心所欲自由安排時間上差。 這一日晚上,陳平安完成了十三太保橫練的修煉。 隨著經驗值的攪動變化,星光沒入眉心,十三太保橫練徹底圓滿! 與此同時,陳平安周身上下氣血鼓動,如同氣血大龍般,浸潤入髓。 氣血六重,成了! 感受著通體上下充斥著的澎湃力量,陳平安心中升起一股豪氣。 「少年應有鴻鵠志,當騎駿馬踏平川!」 第115章 弱冠(求訂閱) 第115章 弱冠(求訂閱~) 天氣漸漸轉涼,南泉里巷的百姓們,也從原先的短袖單衫,漸漸地變成了長袖。又從單獨長袖衣衫,變成了在外面添置了一件外衫。 天氣的轉涼,對陳平安沒有絲毫的影響。 如今的他氣血如龍,猶如虎象。整個人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從體內湧現,將寒意遠遠地驅趕在外。 金鐘罩內外兼修,難度頗大。 就目前階段,陳平安整體還是比較生疏,尤其是在氣息的調動上。他每日只能修習金鐘罩3次。 但即使如此,花費六七日的時間,陳平安也成功地將金鐘罩入門。 入門後的金鐘罩,陳平安屏氣凝神間,便有極其微弱的氣流在體內涌動。氣流加持外加體魄打熬,他整體的防禦之力上升三成。 可以說,如今的陳平安在氣血六重中,也是屬於極強的存在。 當初在雞鳴巷,跟著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一起圍攻慕婉君的兩名胖瘦執事。如今陳平安一對一對上了,他有三四分把握可以將其留下。 面板賦予他的,不僅僅是單純的武道境界,還有諸多完美的實戰經驗和招式戰法運用。 氣血六重後的陳平安,絲毫沒有放鬆武道上的修煉。每晚下差後,刻苦修行,連帶著家裡的芍藥都隱隱嘆服。 怪不得陳大人,年紀輕輕就坐如此高位。背後的辛苦,有誰能看到? 家裡有芍藥陪伴,陳二丫的生活也充實很多。白日裡養花看書,閒談意趣,好不自在。 這個日子過的,讓陳二丫感覺在夢裡一般。 若是在提早幾個月,她何曾敢想過,她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哥哥。 又過了幾日,陳平安也迎來了他人生當中第二十個誕辰。他,弱冠了! 誕辰之日,由南泉里巷代理差司田福亮組織,協同鎮撫司眾差頭,為陳平安慶賀加冠。除此之外,南泉里巷裡叫得上號的幫派勢力都有專門派了幫內高層過來,像一些幫派都是幫主親自過來,為陳平安送上了一份份厚禮。 「恭賀陳大人誕辰!」 「陳大人真是年輕有為,還未弱冠,便已身處高位,當真是吾輩楷模,嚮往學習的榜樣!」 「陳大人,一點點心意,還請笑納。 「陳大人肩負重任,身負萬民,身份何等尊貴。誕辰之日,當慶當賀,吾等代萬民送上一點心意,再自然不過。」 「」 席間,杯盞交錯。討好之言,聲聲不絕。 看著席間一張張帶笑,滿是討好之色的臉孔,不知怎的,陳平安倒是想起了老陳頭。 老陳頭半躺在床榻上,那時候他的精神頭尚可。 「你小子,擔心什麼?我老陳風裡來雨里去的,刀山火海都闖過,就這點傷,能有什麼事?放心吧,我再怎麼著都要活到給你加冠的時候!弄得不好,還能抱上大孫子呢!哈哈哈哈」 老陳頭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說好的要等到我加冠,親手給我加冠的呢?老陳頭你怎麼就走了呢?」 陳平安默默地飲下了一杯酒。 他將酒杯飲盡,邊上就有人面色恭敬地為他添置好了酒水。陳平安再度端起酒杯,環顧四周。他目力所及,都是一張張討好的笑臉。 這些人都是混跡在南泉里巷的頭面人物。如今看到他,便只有笑臉,絲毫的皺眉都不敢,生怕他誤會。 「可惜啊,老陳頭,你沒能看到我這麼風光的一面!」 又是一杯酒下肚,陳平安心中默然。 老陳頭赤手空拳,在渭水郡城外城打下了安身立命之本。生平最大的嚮往就是成為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如今,他的嚮往,陳平安早已為他達成了。 杯盞交錯,時間漸漸流逝。待到酒席尾聲,陳平安向田福亮告別一聲,便起身離席。 「平安,不再多待一會兒,今天難得,等會還有節目安排。」田福亮笑著說道。 「田大人,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陳平安回以笑容:「田大人今天的安排,平安感激不盡,沒齒難忘。」 聞言,田福亮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做了這麼多,要的就是陳平安的這一句話。 他差司的位置還沒有徹底坐穩,需要陳平安的支持和配合。 他也不再多勸。 「陳大人今晚喝了不少酒,安排人送送陳大人。」田福亮向著身後的心腹說道。 陳平安也不拒絕,抱拳一禮,便向外走去。 田福亮今天安排的排場不小,為了慶賀他的弱冠,場中的桌數不少。鎮撫司這裡除了差頭外,還有不少正式差役,資深差役都參與了這場宴席。 「陳大人慢走。」 「陳大人好。」 「」 一場宴席當中,最遲到場的和最先離席的,都代表著身份。陳平安的提前離席,便代表著他的威勢。 陳平安一路向外,一個個幫派高層和骨幹都站起身送別,臉上滿是笑意。 陳平安微微頷首,報以微笑。 有幫派幫主看到陳平安回以笑臉,心中振奮,臉色笑容更加盛開。 陳平安走後,有幫派的骨幹看到幫主這般反應,心中不解,悄聲問了一句。 「幫主,就一個剛剛弱冠的年輕人,對他恭敬些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這麼客氣吧!就算要客氣那也應該是對田大人才對啊!」 這名幫派骨幹想的很簡單,田大人才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一把手,這小陳大人再怎麼著也只是個二把手,屈居人下,副幫主為啥對他如此客氣?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 這個幫派的幫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邊上這麼多人聽著,你想害死我們?」 邊上的骨幹,雖然不懂,但見幫主的反應這麼大,也不敢多言。 幫主左右看了看,發現邊上人一個個都掛著笑臉,注意力都放在遙遙離去的陳大人身上,沒有人聽到他們剛剛講的話,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幫派就一個小幫派,可比不上飛沙幫野狼幫。 這鎮撫司的陳大人,看著年輕,但實際上可是一個狠角色。 當初虎頭幫怎麼覆滅的?誰不清楚! 不就是因為幫裡面有人得罪了陳大人,陳大人一發狠,把整個虎頭幫都給滅了。 他們幫派連虎頭幫的一半都比不上,頭這得是有多鐵?才敢得罪陳大人? 開玩笑呢,這是。 這名幫主心中打定主意,等宴席結束後,一定要讓這名幫派骨幹好好地感受一下他的關懷,好讓他深刻地認識認識了鎮撫司陳大人。 不! 不僅僅如此,還要整一整規矩,教教底下人,不該得罪的人別瞎得罪。 別哪天和虎頭幫一樣,人在家中坐,這鎮撫司的人就圍上來了。 第116章 重遊(名字是不是很神奇) 第116章 重遊(名字是不是很神奇~) 陳平安離開酒樓,身後已經跟上了一大票人。 這一場宴席,是由田福亮組織,自然也算作是鎮撫司的公務。 「大人,外面風大,要不要披件披風。」 曾幾何也跟在陳平安後面,手裡拿著披風。曾幾何如今是陳平安的跟班隨從,手底下還管著兩個人。 單獨見陳平安的時候,叫他頭兒,在人多的時候,便叫他大人。 「不用。」 陳平安擺了擺手。 他武道有成,這點風寒根本不算什麼。 「是。」 曾幾何恭敬道。 他跟在陳平安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隱隱有一絲狂熱和感激。 如果再早些年,他小曾何曾想到自己會有今日。 如今他,跟在陳大人的身邊,別說是正式差役了,即使是差頭看到他的時候也常有笑容。不但如此,他的未來還是一片光明。 陳大人如今還年輕,便已經坐上了差司候補的位置。 未來,副差司?差司?甚至是在往上 一切皆有可能! 有什麼能比跟在這樣的大人身邊,更值得高興的事情。 陳平安走在街道上,夜早已經深了,今夜月光暗淡,絲毫不顯。但是他的周邊卻是一片明亮。有專門的差役為他舉著火把,照亮前面的路。 陳平安走在路上,想起了老陳頭,想起了當初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想起了很多很多。他思緒轉動,看著周邊的街巷,突然興起了一個念頭。 「去黑市看看。」 念頭剛剛冒出來,陳平安就直接做出了決定。 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岔路口,他一個拐彎,便走上了另外一條街巷。 「大人,這是」 曾幾何跟在身後,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過,身為跟班隨從,他自然不會過問。只是順從地跟在陳平安的後面。 曾幾何這般,其餘差役就更是如此。 人啊! 他的位置越高,他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便會影響許多人的榮辱興衰。 黑市,依舊是在老位置。這麼多年了,基本沒怎麼變過。 它的存在,是南泉里巷鎮撫司以及諸多勢力所默認的。 黑市裡面交易,安全有保障。但出了外面,需要風險自擔。 這裡,曾經陳平安需要準備整整十日時間,武道境界邁入氣血一重圓滿,方才敢獨自一人過來。 如今,倒是不用了。 隨時都可以來,但黑市裡面交易的那些東西,陳平安卻是看不上了。 黑市的入口,依舊站著一名體魄雄壯的大漢。 陳平安遙遙看去,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嘿,是老熟人。 他來了幾次黑市,外面站著的都是這個漢子。 氣血二重的修為,算是盡心盡責。 「入市繳納兩個小錢,裡面禁止打鬥,否則後果自負!」 「出了黑市,安全概不負責,風險自擔。」 每次進出,這漢子都會面無表情地提醒兩句。 不過今晚,這漢子的臉上倒是有表情了,他一臉的鄭重,手已經搭上了大刀刀柄,準備隨時出刀。 「不用緊張,我們就是來看看。」 陳平安面帶笑容,看著這漢子。 聞言,漢子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松。 他還以為這些人是來砸場子的。 他看了眼說話之人身後一大票人,腰間個個佩著刀,那一句入市繳納兩個小錢的話,終究是沒敢說出來。 「放輕鬆點。」陳平安看了一眼曾幾何:「小曾。」 「是,大人。」 曾幾何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袋,從中取了些銀錢出來。 「其他人在外面候著,你陪我進去就行。」 陳平安說了一聲,便邁步走入了黑市之內。 「是。」曾幾何應了一聲,取出四個小錢,交給了漢子。 「大人仁慈,收下吧。」 說罷,也不管漢子的反應,曾幾何就進了黑市,跟上了陳平安的腳步。 漢子接過小錢,看著周圍站著地一大票人,有些愣神。 周圍的這些人,氣血蒸騰,熱烈無比,很顯然一個個都是武道入了門的。 其中有個別,武道境界絲毫不在他之下。 那個年輕人是誰? 漢子心中茫然。 雖然夜早已經深了,但黑市里還是頗為熱鬧。有不少人來來往往走動著,大多數人蒙著面,或帶著頭套和斗笠。 陳平安毫無遮掩地走入黑市,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人是誰?」 「膽子這麼大,頭套都不戴一個!」 「看年紀不大,應該是個雛兒。」 「哈哈哈,小年輕,就是頭鐵。」 「等吃了虧,就懂了!可惜啊,那時候就遲了。」 「是啊,看看吧,沒準有好戲看。」 「」 黑市里有人竊竊私語。 陳平安耳力驚人,不少人的交流,他自然是聽見了。 不過,無所謂。 他灑脫一笑,走在黑市當中。黑市里,擺著不少攤位。基本就是把布一鋪,上面擺上一些物件玩意兒,便算是一個攤位了。 攤位上賣的東西不少,什麼刀劍長槍,皮甲軟甲,大藥人參 人參。 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一小根滿是根須的人參上。 還記得當初老陳頭還在的時候,帶他來過一次黑市。 當時就是帶他來買人參的。 當初,老陳頭準備教他武功。但他練武的根骨極差無比,連練武的前置工作都做不好。老陳頭就想著給他買點大藥補一補。 城裡面正規的藥鋪寶閣裡面,這些大藥的價格極貴。反倒是在黑市,一些採藥人直接入市擺攤,反倒價格要便宜不少。 那一次,老陳頭就帶他買回了一根人參。 結果,買不去,他竟然虛不受補。吃人參,竟然還吃出了鼻血。 接下來的大半根人參都浪費了,結果還是老陳頭自己吃了。 想到這裡,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在黑市里漫無目的走著。黑市不大,不一會兒,他便逛完了所有的攤位。最後一個攤位前,陳平安多停留了會兒。 攤位的主人是一個帶著斗笠的灰衣漢子,陳平安微微感應,發現竟是個武道入了門的。 攤位上面,擺著的都是些小玩意,不過倒是有一樣東西吸引到了陳平安的目光。 第117章 百紋刀(這是什麼寶貝) 第117章 百紋刀(這是什麼寶貝) 「這個怎麼賣?」 陳平安蹲下了身子,指著攤位上一塊巴掌大小,黑不溜秋的皮紙說道。 「這個?」 灰衣漢子沙啞著聲音。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天生如此。 「十兩銀子。」 「十兩?」陳平安笑了笑。 拿起了攤位上巴掌大小的皮紙。這塊皮紙,入手冰涼,似乎是有什麼特殊材質做的,完全不同於羊皮牛皮的觸感。 圖紙上,刻畫著一條條的線路。 陳平安仔細辨認了一番,發現似乎是一張藏寶圖。 只可惜皮紙殘缺,生生少了一半。 「不過一張皮紙,就敢要價十兩!?」 如今的他雖然不缺十兩銀子,但也不是什麼冤大頭,陳平安還價道。 「一兩銀子,我買了!」 灰衣漢子抬頭看了陳平安一眼。正當陳平安以為對方要表達不爽的時候,就聽到身前響起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成交!」 嗯? 陳平安神情一怔,嘴角一扯。 他這是被坑了? 直接一折起步還價,結果還是還少了。 這到哪說理去。 不過已經講定了價格,陳平安倒也沒出爾反爾。 左右不過一兩銀子。 這皮紙皮紙特殊,就當做個收藏也是不錯。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 走之前,陳平安還問了一句灰衣漢子,這皮紙是從哪來的。 對方也沒有多言,只言是在山上發現的,也不知真假。 陳平安也不以為意,收起圖紙便起身離開。 黑市內,除了常規的攤位外,還有不少臨時的販子,四處走動著招攬著生意。 「防身利刃,要不要了解一下。」 有頭上包裹著黑布,身形瘦小的男子神神秘秘地走上前,向陳平安推銷道。扯開一邊的衣衫,上面密密麻麻掛滿了匕首短刃,明晃晃的一片。 「不必了。」 陳平安笑著擺手。 這些所謂的防身利刃,說實話,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以他如今的武道實力,舉手抬足間便有著莫大的威能,他的手刀,論威能便遠強於尋常的匕首短刃。 「出門在外,處處都是危險,買一把匕首防身,非常有必要。」 瘦小男子還想繼續推銷。 陳平安露出了一絲笑意,轉身離開。 「你」 瘦小男子被黑布包裹的臉上,閃過一絲惱色。 只是沒待他有更多的舉動,就看到有一個身材敦實的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上了陳平安。 「跟班隨從?」 瘦小男子腦袋閃過一絲疑惑。 看著兩人向著黑市外走去,他好奇之下,也一同跟了過去。 臨近黑市出口,他就怔住了。 他看到黑市外,站著一大票人。腰間佩刀,雄壯威武。 這些人見到少年走了出來,紛紛讓開身形,連連問好。 見到這一幕,瘦小男子的頭腦瞬間就清醒過來。打消掉了心中生出的那一絲不切實際的想法。 黑市外的這一幕場景,看到的不僅僅只有瘦小男子,還有一些心懷惡意的漢子。 這些人本來看陳平安一副雛兒的模樣,想著能不能跟出來撈些好處。但沒曾想,興沖沖地跟出來,就見到了這麼一幕場景。 這麼大一票護衛在,還要戴什麼頭套? 幸好幸好 有人暗自慶幸。 看著陳平安等人離去,黑市外的漢子終究是沒說出。 「出了黑市,安全概不負責,風險自擔。」 跟在這個少年後面的人中,有的武道境界並不比他差。這麼大一票人在,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跳出來找死? 陳平安回到家的時候,陳二丫正在屋子裡看書,芍藥俏生生地站在一旁。 小丫頭看書看的很認真,恬靜無比。 一直到陳平安走進屋子,小丫頭才反應過來。 「哥哥回來了呀。」 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起來,哪裡還有半分方才看書時的恬靜。 「公子。」 芍藥恭敬欠身,問好道。 「嗯。」 陳平安點頭。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等哥哥。」陳二丫眯起了眼睛。「反正白日裡也沒什麼事,晚點也就晚點了。再說了,今天可是哥哥大日子。」 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粘他。 陳平安走到小丫頭的邊上,剛巧看到了桌上的書名。 《六韜》。 這是一本講治國圖強之道的書冊,深奧無比。 小丫頭看得懂? 「看的懂嗎?」陳平安問道。 「看的不是很懂,好些地方都不明白。」小丫頭有些苦惱,不過很快神情就歡快起來。 「但是感覺裡面講的挺有意思的。」 看著陳二丫發自內心的喜歡,陳平安心裡想著。 是該讓小丫頭上學堂了。 南泉里巷裡也有學堂,不過層次非常一般。讓小丫頭上這些學堂,他覺得不是很合適。 「改日去南城裡巷看看。」 陳平安心中打定主意。 兄妹倆如當初一般,交流了一會,便各自安睡。 如今家裡房間也多了,兩人也是開始分房而眠。 第二日上差,臨近中午的時候,陳平安收到了一份來自南城鎮撫司的禮物。 禮物是慕婉君送的,作為他弱冠的禮物。 不得不說,慕婉君當真是大氣,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禮物是一柄經過了千錘百鍊,用百鍛鋼煉製而成的百紋刀。 是屬於上好的精鐵刀刃,達到了利刃級別。 大乾王朝以武立國,方方面面劃分詳盡。如同功法武學一般,兵刃同樣也有著等階。 尋常農戶百姓用的農具鋤頭鐮刀之流,不入兵刃之流。 最基礎的兵刃就是尋常鐵匠鋪里打造出來的那種,屬於是最劣質的存在。 往上就是屬於手藝嫻熟鐵匠,耗費心血打造出來的精品兵刃。 像正常差頭用的,就是這等層次的精品兵刃。 而利刃,規格層級還要在精品兵刃之上。屬於是真正的武道刀兵,即使氣血迸發,全力揮舞,也能承受其重。 慕婉君送的百紋刀,正是利刃。 整個南泉里巷鎮撫司,唯有田福亮方才擁有一把。 利刃還會有普通和精品之分。 至於,精品利刃之上,那就是傳聞中的寶器。 寶器寶器,顧名思義,便是兵刃至寶。哪怕是最劣質的寶器,就算是一般的內氣高手,也沒資格獲得。 第118章 六重圓滿 第118章 六重圓滿 得到利刃百紋刀後,陳平安頗有些愛不釋手。 施展起公門十三刀來,哪怕氣血澎湃,勁力爆發,利刃百紋刀也能輕易承受。 刷刷刷! 陳平安衣衫翻飛,刀光如電,凝鍊無比。 圓滿級的公門十三刀,施展起來自有其奧妙。刀光在半空中划過,閃爍起一道道優美無比的弧線。其中響起的破空聲,仿佛在撕裂拉扯著空間。 許久,陳平安收到而立,忍不住讚揚道。 「好刀!」 得到了這一把利刃百紋刀,他的實力雖然沒有顯著性的增長。但是至少,整體的殺傷破壞力要上浮半成左右。 對於慕婉君的禮物,陳平安自然也是心懷感激。慕婉君之前給了陳平安一塊牌子,他隨時可以求見。 在收到禮物後的同一日,他就去了一趟南城鎮撫司當面嚮慕婉君表示感謝。 慕婉君對他好生勉勵了幾句。 「平安,安心修行,你若是能邁入氣血五重,我便把你調到南城鎮撫司來。」 「是,謝大人培養。」 陳平安面帶感激,拱手行禮。 氣血五重麼? 如今的他,明面上還呈現著氣血三重圓滿的武道境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平安的生活便重新回到了往日般的平靜。南泉里巷裡各大勢力相互制衡,計較著各種利益。但無論是那一方勢力,都要上交一份利益到南泉里巷鎮撫司。 在這一份利益中,除去上交到南城鎮撫司的,其餘的他和田福亮自然占據了大頭。 陳平安打熬氣血,每日修習金鐘罩3次,一晃十多日的時間,他金鐘罩積累的修行經驗便滿了60點。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六重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入門(60/60) 「突破。」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神情鄭重,精神凝動便是點在了後面若隱若現的加號之上。 經驗攪動,陳平安只感覺眉心處一片清涼,大量關於金鐘罩的運用和經驗便浮現在他的心中,被逐步消化,如同自身花費無數時日慢慢感悟而來。 「氣血六重圓滿!」 金鐘罩小成,陳平安體內的氣血也被推到了一個巔峰。通體上下氣血充盈,幾欲沸騰,抵達人體極限。氣血直衝天靈蓋,幾乎是化作氣血狼煙,沖天而去。 陳平安整個人,就仿若是一個氣血熔爐一般。陳平安的人站在哪裡,哪怕是感應再遲鈍的人,都無需觀其身形,便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若是看到他的身影,便能感受到其中蘊含地可怖力量。 不過,這樣的現象並沒有持續太久。 氣息下探,周身氣血漸漸收斂,陳平安再次變成了那個人畜無害的少年。 結合金手指面板,陳平安將自身對外展露的武道境界,控制在氣血四重。 不過,真正的武道境界卻是氣血六重圓滿。 氣血六重圓滿! 如今的陳平安,已然登頂氣血境巔峰,便是放眼整個渭水南城,那也是一方武道高手。 便是南城鎮撫司的各房主管,都不一定擁有他如今的實力。 可以說,整個南城鎮撫司除了總差司、副總差司、內氣供奉等寥寥數人外,已然沒有人能真正威脅到陳平安。 鐵布衫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再加上小成級別的金鐘罩,陳平安的自保能力已經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恐怕就算是內氣境高手出面,憑藉著強橫無比的體魄,陳平安都能周旋一番。 「硬功已有小成,我還缺少一門大殺傷力的武學!」 陳平安心中想道。 以他如今的外功硬功的程度,其實最需要的是一門近身大殺伐力的武學,這樣才能把他的優勢發揮到最大。 只是可惜,好一點的武學可不太好搞。 已經修煉上乘武學的他,一般的中乘武學,他還真是不太看得上。 「等積蓄一段時間,再去如意寶閣看看。」 邁入氣血六重圓滿後,陳平安依舊是日日不倦修習金鐘罩。經過這些日子的修煉,他一日修鍊金鐘罩的次數也在慢慢增加。 身為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候補,絕大多數的情況,他都沒有太多事務性的事情需要去忙。就算有,那也可以讓下面的人代勞。 最近的一些日子,除了修煉外,陳平安的重心主要是放在兩件事情上。 一件是幫陳二丫在打聽合適的學堂,看看能不能把小丫頭送進去。 小丫頭學習的熱情極為高漲,認識的字也是越來越多。看的書籍不像別的小姑娘愛那些什麼英雄情長的傳記,反倒是喜歡看些類似陣紀,韜略,戰謀的王道霸道書冊。 對於妹妹的愛好,陳平安自然是大力支持。 他如今收入不菲,家裡也有條件,買了不少書冊回去讓小丫頭看。一些不認識的字,也有芍藥在家教她。 這第二件事,就是他如今武道境界已然是氣血六重圓滿,再進一步,便是旁人夢寐以求的內氣境。所以,他需要提前收集了解更多關於內氣境的消息。過程中,連帶著一些內氣高手傳記他都收集了不少。 這些時日,陳平安也有不少收穫。南城裡巷那邊的學堂也漸漸有了眉目。 關於內氣境的信息,他也收集了一些。 相較於氣血境,內氣境已經可以勁力噴吐,在拳腳兵刃之外,造成莫大的破壞力。 內氣境共分為三關。他除了最後一關只知道一個境界名稱,了解不是特別清楚外,內氣境前面兩關的細節信息他基本已經掌握。 內氣境第一關,氣海初化。 這一步需要修煉者氣血凝聚,氣多如發,漸漸匯聚,在體內開闢丹田氣海。氣海內儲存內氣,內氣儲存的數量越多,戰鬥之時所能夠持續的能力就越強。 像一些內氣境的高手,戰鬥激烈,內氣若是消耗一空,未必會比氣血六重圓滿的武道好手,強到哪裡去。 所以,像一些傳記裡面的經典橋段,常會有傳記主角趁著內氣境高手消耗頗大,以下克上,將其擊殺,收穫莫大好處。 內氣第一關,主要的修煉方向就是煉聚坤靈濁氣,轉化為體內的內氣清氣。 待內氣第一關圓滿,丹田內的內氣增無可增,那便是來到了第一關的瓶頸。 一般情況,在煉聚坤靈濁氣轉化為清氣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便會帶入一些濁氣。 所以,丹田內的內氣往往是清濁混雜,不夠精純。所以,想要繼續突破,就需要將內氣提純。 丹田內內氣越是精純,催動發揮的威力就越大。 而想要提純內氣,卻遠沒有這麼簡單。過程繁雜而且艱難,大多數的的內氣高手都被擋在了這一個關卡前。 世人常說的內氣高手,往往就是這一個層級的存在。內氣第一關,氣海初化。 修煉者若是在丹田內喚雲召霞,將清濁之氣歸元,那便算正式邁入了內氣境第二關,清濁歸元。 這一關的內氣高手,迸發出來的勁力,就不是第一關所能比的。往往擁有著極其恐怖的殺傷力,像什麼輕手一抬,數丈外讓其重創,絕非虛言。 內氣第二關再往上,那便是第三關,天霖降頂。 具體的細節,陳平安了解不多。只知道這一步的修煉者,迸發出來的勁道掌力,除了內氣外還有另外一個叫法,叫做外罡。 罡氣護體,刀槍不傷。 這一日,由渭水郡城外城鎮撫司主責發布的通緝榜文,由南城鎮撫司轉發,下發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這一紙榜文,出現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大大小小的差司差頭差役的面前,驚起了一大片波瀾。 蒼龍州無影刀宗棄徒,左無梅,前幾日在渭水內城,潛入方家,意圖採花,被方家內氣族老發現,經過激烈拼殺後,左無梅重傷逃脫。 第119章 左無梅 第119章 左無梅 懸賞榜文上記錄了左無梅的外貌形象,相關信息,且還許下重賞。 凡能提供左無梅蹤跡有效線索者,官升一級,賞銀五百兩。將其擒獲或斬殺者,官升二級,賞銀千兩。此外,還能從方家的內庫寶閣中挑選一樣珍寶。 方家,傳承千年,權勢滔天,是渭水郡城四大世家之一。 鎮撫司的反應如此之快,背後自然有方家的影子。這左無梅肆意妄為的舉動,無疑是徹底惹怒了方家。方家才會這般不惜成本懸賞。 「左無梅?好熟悉的名字。」 劉差頭摸索著手指,暗自思索。 「是蒼龍州無影刀宗棄徒,巔峰時期曾邁入內氣第二關。」 一旁的李差頭提醒道。 「原來是他!」 劉差頭恍然大悟。 左無梅,曾是蒼龍州無影刀宗內門弟子,在門內年輕一代中名氣不小。只可惜,因為特殊的原因,叛出宗門,成為無影刀宗棄徒。在外流蕩之際,被無影刀宗長老重傷,廢其丹田根基。 左無梅的武道境界,也因此跌落到了氣血境。 但左無梅畢竟是曾經的內氣第二關的武道高手,武道底蘊深厚。哪怕武道境界跌落到了氣血境,但刀法精湛,仍能和一般的內氣高手交手。 左無梅行事放蕩,常出沒在渭水郡城周邊一帶,闖下不小名聲。這一次聽聞消息,沒曾想是踢到了鐵板,被方家族老重傷。 「被方家族老重傷,不知道這左無梅的實力還存留幾分?」 有差頭臉上露出一絲忌憚之色。 懸賞雖好,但也要有命拿才行。一般狀態下的左無梅,他們即使遇上了也只有送死的份。 聞言,田福亮道:「不好說!不過,根據方家流傳出來的消息,這左無梅至多只有氣血五重的戰力,而且還不可持續戰鬥,否則難以維持傷勢。」 「如此甚好!」有差頭的眼眸一亮。 若是只有這等戰力,他們幾人合圍而上,應有不小機會。再不濟,也能等到支援到來,將其擒獲。 左無梅的懸賞,讓南泉里巷鎮撫司徹底沸騰起來,一個個都是幹勁滿滿。像這樣的場景,不僅僅是在南泉里巷,在其餘的里巷當中也同樣發生著。 對於左無梅的懸賞,陳平安也留了個心。不過終究沒有太當回事。 畢竟,渭水郡城何其龐大,哪怕是外城,也有著東南西北四大城區,每一個城區下還有諸多里巷。且不說這左無梅有沒有逃脫出去,便是仍在外城,那也不一定會在他們南泉里巷。 陳平安依舊如往常一般,把重心放在了修煉上。 +1。 每每氣血震盪,練習完1次金鐘罩,便有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自眼前浮現而過,讓他心裡生出一陣滿足。 「變強!變強!」 「越來越強!」 陳平安只感覺,他距離內氣境越來越近。 待他金鐘罩大成之後,便是他邁入內氣境之時。 如此日子平靜過了兩天。 這一日上差,陳平安就被田福亮叫了過去。 「差司大人。」陳平安拱手行禮。 「平安,昨晚」田福亮的臉色有些凝重。「左無梅出現了。」 「出現了?在哪?」陳平安神情一怔。 「就在我家!」田福亮變得有些難看。 接下來,田福亮便和陳平安說起了昨晚的情況。 昨夜,左無梅竟然出現在田福亮家中。好在田福亮及時發現,但是想要動手的時候,對方的反應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畜生!」 田福亮一拍桌子。 他膝下有一女,這左無梅正是衝著他這女兒來的。 「左無梅能被我嚇退,連動手的膽子都沒有。很顯然方家傳出來的消息沒錯,他的修為已經跌落,至多就是氣血五重戰力。」 「從昨晚他的反應來看,很有可能連氣血五重都沒辦法維持住。」 「傳令下去,里巷戒嚴,夜巡差役都放亮眼睛,若有異常,及時敲響響鑼。」 「」 從田福亮的公房內出來,陳平安微低著頭,眸光閃爍。 還真就這麼巧了,渭水外城這麼多里巷,這左無梅偏偏就選擇了他們南泉里巷。 TM的 這左無梅昨晚竟然會懸著對田福亮的女兒下手,難保不會禍害其他人家。還有囡囡經常一個人在家 陳平安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擔憂。 雖然有點杞人憂天,這麼多人中,左無梅選中他們家的概率實在太小。 但就如同在這麼多里巷裡,左無梅偏偏就來了南泉里巷。 這種事,說不好! 對於沒選中的人是小概率,但對於當事人來說,那就是百分百。 他賭不起。 找死! 陳平安眼中厲芒一閃而過。 南泉里巷一間不起眼的平房內。 房子的原本的主人是一對夫婦,如今早已成了左無梅的刀下亡魂。 左無梅半坐著身子,後背靠牆,一把被黑布包裹的大刀習慣性地橫放在膝蓋上。 「想不到這點這麼背!還未動手呢,就好巧不巧地被撞上了。」 左無梅是一名身材高大,骨節粗壯的漢子,臉上滿是胡茬。 「算他運氣好!本來還想著直接去里巷的差司家裡嘗個鮮,可惜啊。」 左無梅搖著頭,面上浮現出遺憾之色。 他從內城逃出來,周轉了幾個里巷,心裡越想越不甘心。就這麼如喪家之犬般逃出渭水郡城,不是他的風格,要走,那也要在走之前再干一票。 好讓旁人知道,他左無梅可不是什麼好惹的。 只可惜啊,這田差司的運氣還真不錯,剛巧被他撞破了。 「該死!方家那老匹夫,出手這麼重!否則的話,不過一個五重尚未圓滿的小小差司,我一招將其拿下,何懼之有!」 左無梅捂著胸口傷勢,憤憤道。 在這個位置,他硬生生受了方家那老匹夫一掌,險些把他打死。 「若不是顧忌鬧出動靜,我怎麼著都要把他給辦了。」 他雖然受了創,但他真正的傷勢,並沒有外界所傳的那般重,依舊保持著氣血六重的戰力。 他的實力足以碾壓田福亮,只是碾壓歸能碾壓,但寥寥幾個回合內,確實難以將其拿下。若是久戰,引來其他差役,情形於他不利。 畢竟,他是打算再干一票走的。並不是簡單打一架就好了。 「聽說這南泉里巷鎮撫司,田福亮之下,是一個叫做什麼陳的差司候補。他家中好像也有一個妹妹,雖然年齡小了點,但也不是不可以,不如」 左無梅心中盤算著。 在差司候補家裡采採花,效果雖然比不上在差司家中,但若能事成,起到的效果也不差。 「說起來,連氣血四重都未能踏足,就擔任了里巷差司候補,這鎮撫司是沒人了嘛,還當真是可笑哈哈哈,可笑可笑」 第120章 還滿意嗎? 第120章 還滿意嗎? 陳平安早早地下差回到家中,同著陳二丫美美地吃了一頓飯。 晚飯是管事僕婦燒的,味道不錯,也極其豐盛。 以如今陳平安的收入,負擔一頓豐盛的餐食,再輕鬆不過。 充足的飲食供養,方才能支撐他的武道修煉。 兄妹倆如往常那般,交流了一會,陳平安便開始修行起金鐘罩。 金鐘罩內外兼修,每次修煉都需要陳平安全神貫注,屏氣凝神。 +1。 +1。 +1。 在修煉過程中,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浮現而過。 終於,到了一定的程度,陳平安緩緩收功。 練習完金鐘罩後,他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走進屋子,而是穿上一身黑色的勁衫,直接出了門。 招呼他吃飯的時候已經和陳二丫打好了,也不用再作知會。 採花盜,左無梅! 陳平安眼眸內有厲芒閃過。 這左無梅不死,一直就是個隱患。對方在暗,他在明。 這種感覺,陳平安非常不喜歡。 今夜,他便要出門,在門外守株待兔。 這左無梅不來倒好,若是來的話哼哼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左無梅今夜十有八九還會出現。 兩種可能,一種是再去往田福亮家中。還有一種就是來他家這裡。 白日裡,他了解了不少關於左無梅的信息。對左無梅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左無梅之所以遲遲不離開渭水郡城,一方面有城門戒嚴的因素,另外一方面恐怕是起了立威的心思。 在南泉里巷,他想要立威,找他或者田福亮,是最好的選擇。 相比較田福亮,明面上看起來,他好像更像是一顆軟柿子,更好捏一點。 陳平安一身黑衣,趴在屋頂一角,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他這個角度,能夠將自家宅院周邊的情況,觀察得一清二楚。這左無梅若是來,必定會暴露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月光暗淡,陳平安控制著呼吸,身子緊貼屋頂瓦片,隱藏在陰影之中。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異常。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夜色也漸漸深了。 陳平安表現得很有耐心,靜靜地等候著來人。 他這一等,一直等到了天色大白。 這左無梅,竟然沒有來? 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疑惑,便翻身下了屋檐。 「莫不是去田福亮家裡了?」 上了差,陳平安一打聽,發現昨晚並沒有左無梅的動靜。 「難道我猜錯了?」 陳平安心生疑惑。 但不管怎麼說,這左無梅必須死,否則他心裡不安。 一整個白日,陳平安出了鎮撫司,在南泉里巷內走動著,尋找著左無梅的蹤跡。 整個南泉里巷的差役,也沒有閒著,挨家挨戶地搜尋著情況。 只是,一直到下差,都沒有什麼新的收穫。 「這左無梅,躲哪去了?」 「難道是已經走了?」 陳平安有些不確定。 不過,沒有確切地消息傳來,他心裡依舊是不放心。這一晚,他依舊是藏在屋頂上,偷偷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如今,他氣血充盈,精神飽滿,一兩日不睡,並沒有太大問題。 夜深了。 就在陳平安以為這一夜左無梅也不會來的時候,他就遙遙看到有黑影在屋頂間穿梭。 「來了!」 陳平安神情一繃。 黑影的速度極快,身姿晃動間,極其飄逸。 「好輕功。」 陳平安心中忍不住讚揚了一聲。 黑影距離他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看模樣正是要往他家的宅院去。 「找死!」 陳平安已經做好了準備,只待黑影接近,他悍然出手,直接將其鎮殺當場。 氣血六重圓滿的他,有著足夠的自信。 陳平安的手中已經握上了飛蝗石。 嗖! 只是,黑影身形突然有些許變化,並沒有如陳平安預料般飛去。 「他發現我了!」 近乎是直覺般的反應,陳平安的身子如同軟弓一般,原地猛地彈起。 蓬! 陳平安底下的屋頂猛地炸開,瓦片亂飛。 類似飛蝗石的手段! 陳平安一眼便判斷出了黑影的手段。 「呦,反應倒是不慢。」 黑影有些詫異。 他這一手發的極為隱蔽,一般的氣血境可反應不過來。 「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陳平安站在屋頂上,遙遙地看著黑影。 「何方宵小,還不報上名來!」 黑影笑了,他也不是什麼江湖雛兒。對方表面上是在問他名號,實際上卻是在發出響聲,吸引他人目光。 「耍小聰明!沒有意義。」 黑影冷哼一聲,身形一動,便是向著底下的宅院躍去。 來人正是左無梅。 因為已經打草驚蛇的緣故,他昨夜裡特地休養一夜。今晚出手後,一旦功成,他便會遠遁離去。 沒曾想,外面竟然還候著一人。看樣子,還有兩把刷子。 不過,有何關係? 他直接擄走陳平安家小妹,對方能耐他何。 「給我滾開!」 陳平安沒有修煉什麼輕身功法,眼見左無梅想要往他家去,他如同金剛一般直接從屋頂上一躍而來,風聲呼嘯,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這麼猛? 左無梅嚇了一跳。 在一瞬間他就判斷出來,這是一個武道境界不俗的好漢。 不過,他左無梅可是一路刀口上舔血闖出來的。僅僅是一瞬,他便做出反應,腰間的刀瞬間抽出,刀勢凝練,直擊陳平安所在。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平安的利刃百紋刀也出鞘了。 唰唰唰! 刀光閃爍,兩相接觸。 「好快的刀!」 陳平安微微有些吃驚。 對方刀法速度之快,竟然還遠遠在他圓滿級的公門十三刀之上。 氣血六重! 吃驚的不僅僅是陳平安,還有左無梅。他沒想到外面突然冒出來一個漢子,竟然還是氣血六重的武道高手! 南泉里巷有氣血六重的武道好手? 左無梅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疑惑的時候,對方刀光閃爍,刀勢變化圓潤,雖然依舊不如他的刀法,但顯然也有極深的造詣。 左無梅,很快便做出了判斷。 對方的武道戰力,他一時之間絕奈何不了。 「不可戀戰,走!」 左無梅身形閃動,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他們之間的戰鬥,已經引起了動靜。若是久戰,局勢於他不利。左無梅極其果斷地選擇了撤退。 他左無梅能活這麼就,並非毫無緣由。 只是可惜 接連兩次失利,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第一次氣血五重他還能理解,畢竟是在差司家中。但這第二次,不知從哪個旮沓冒出了個氣血六重的高手,這和誰說理去? TM的 「哪裡跑!」 左無梅想走,陳平安自然不可能讓其逃跑。 嗖! 左無梅的輕功不俗,跳躍之間,便是跑出了一大段距離。 好在,陳平安雖不通輕功,但手中拿著飛蝗石,時不時地干擾對方,倒也能勉強保持距離。 兩人一人逃跑,一人追,很快便是穿過了兩條街巷。 到了一處街巷角落,左無梅突然就停下了身形。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已經追到身前的陳平安,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怎麼樣?給你找的掘墓之地,還滿意嗎?」 街巷僻靜,毀屍滅跡,近乎完美。 他左無梅,作為曾經的內氣高手,自然有那麼幾招殺手鐧。 正正好,他昨日修養的一日,傷勢恢復了些許,正好能施展其中一招壓箱底的手段。 這一招,內氣之下,九死一生! 對方,必死無疑! 第121章 疾風快刀斬! 第121章 疾風快刀斬! 之前的交手,左無梅已經摸清楚了對方的實力,氣血六重,刀法不俗。在氣血境當中屬於是難得的高手,但對他來說,也就這樣了。 此時,左無梅殺心已起,在他的眼裡,面前之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唰! 左無梅的身前有密密麻麻的刀光亮起,仿若是捲起了一條旋風長龍,向著陳平安當頭劈去。 殺心之下,左無梅再無絲毫保留。 八十一路疾風刀! 刀刀奪命! 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面前之人。 左無梅的動作很快。 但陳平安的動作也絲毫不慢,利刃百紋刀出,連連揮舞。 唰唰唰! 刀兵交擊之聲,接連響起。 「死吧!」 左無梅的臉上露出了一道殘忍的笑意。 他的刀扭轉到半空,突然一個變招,猛地加速,向著陳平安脖頸所在劈砍而去。 刀未臨身,陳平安的脖頸處便能感受到凌厲之意。 「好快的刀法!」 陳平安全身上下氣血翻騰,幾乎被催動到了極致,他手中的刀法又是迅猛了一些。 鏗! 一陣金鐵聲,陳平安刀趕在左無梅之前,將其招架。 「氣血六重圓滿!」 左無梅的眼睛猛地一瞪,臉色愕然。 對方竟然還保留了實力! 唰! 刀身一架,左無梅的刀便被甩到一旁。 陳平安氣血升騰,得勢不饒人,刀刀奪命。 左無梅的刀雖快,但在陳平安氣血壓制下,一時間卻是陷入了劣勢。 相比較陳平安,左無梅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他的傷勢尚未復原,一旦陷入久戰,氣血只會越發衰退。 「不可力敵,撤!」 左無梅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想要逃跑,但倉促間卻是中門大開露出了破綻。 唰! 刀光一閃,陳平安抓住這一個破綻,便是直劈而去。 為了抓住這一個稍縱即逝的破綻,刀勢向前,陳平安的身體重心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偏移。 「上鉤了!」 左無梅臉上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他不過稍稍賣一個破綻,對方就急不可耐地上杆子上鉤。實力再強,又有何用!?實戰經驗哪裡比得上他老辣。 左無梅手上的刀,轉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在一瞬間猛地加速。這一個加速,遠超過剛才的那一次。 疾風快刀斬! 作為曾經內氣境才領悟到的壓箱底的手段,在這一刻被左無梅用了出來。 唰唰唰! 刀影仿若漫天,散發著整整鋒銳之氣。 「死吧!」 左無梅肆無忌憚地笑著。 疾風快刀斬下,他的刀勢極快,遠遠超過陳平安的刀。 這一刀下,絕無倖免。 快刀斬下,陳平安的身形順著重心向下一倒,原先劈向他脖頸的刀便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快的反應!」 左無梅閃過一絲詫異。 「我頂!」 晃鐺! 左無梅這一刀劈落在陳平安的肩上,沒有發生意想中的場景。而是仿若泥牛入海,竟是被生生頂住。 「硬功高手!」 左無梅的臉色瞬間大變。他想要把刀收回,迅速回防。 只是,陳平安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 通體上下的氣血如同要沸騰了一般,體魄氣力運用到了極致。 唰! 刀光閃爍,狠狠劈去。 左無梅的腳步變化,身形閃躲,想要躲開陳平安這一刀,但終究是差了一步。 噗嗤! 陳平安一刀劈中了左無梅的胸口。 千鈞一髮之際,左無梅終究是躲過了致命傷。 扛過了這一刀,只等他刀勢收回,便還有機會。 還沒待他鬆一口氣,他的手腕猛地一痛。多年的修煉讓他握刀的手很穩,這劇烈的疼痛雖不至於讓刀脫手,但也干擾了他收刀回防的動作。 左無梅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顫的氣息,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生死危機。 噗嗤! 又是一刀! 這一刀直擊要害。 左無梅只感覺刀光一閃,他的視野便驟然反轉,從空中跌落。 下一刻,便是看到了一具染血的無頭屍體。 大風大雨都過來了,到了陰溝卻翻了船。 「我」 左無梅神情震懼,意識落入了無限的黑暗之中。 無影刀宗棄徒,曾經的內氣第二關高手,左無梅,身首異處! 掘墓之地!? 「不好意思,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 陳平安收刀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左無梅的無頭屍身。 高深莫測的模樣沒擺一會兒,陳平安就瞬間破了功,開始齜牙咧嘴起來。 「還真是,夠痛的!」 陳平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已經徹底腫脹起來。 鐵布衫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小成,這三者迭加,方才勉強抵禦住了左無梅的刀。 左無梅的刀法還真是剛猛!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一刀,陳平安絕對能頂得住。 「下次不能再這麼玩了!要是對方的殺傷力比我想像中的強,那就徹底玩脫了。」 在同一時間,陳平安就下定決心,在金鐘罩沒有圓滿之前,他絕不主動這麼做。 說實話,這左無梅還真夠狡詐的。如果不是他這一頂,他想要殺掉左無梅也是極難極難。甚至還有不小可能被左無梅逃掉。 「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看著左無梅的屍身,陳平安沒忍住摸屍的衝動,迅速上前,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 左無梅的胸前鼓鼓囊囊地,好東西不少,陳平安沒有細看直接都收了下來。另外,左無梅的鞋底里藏著幾張銀票。 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遺漏後,陳平安就走出角落,去把夜巡的差役叫過來。 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展露實力,鎮殺左無梅。 這官升二級,賞銀千兩的功勞,他要了。 第二日,左無梅身死的消息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傳瘋了。 「聽說了嗎?」 「什麼?」 「左無梅死了!」 「誰殺的?」 「陳大人,就在昨夜左無梅遭遇陳大人,被陳大人一舉鎮殺。」 「陳大人殺的?左無梅傷重到這等程度了嘛!」 「具體不清楚,我也是聽二虎他們說的。」 「」 就在消息瘋傳的時候,陳平安的人已經跑到了南城鎮撫司,正在嚮慕婉君匯報昨夜的情況了。 第122章 牢頭 第122章 牢頭 「左無梅死了?被你殺的?」 對於陳平安的匯報,慕婉君有些吃驚。 左無梅再怎麼說,當年也是內氣第二關的武道高手,現在就這麼死了?死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手上。 「是的,大人。」陳平安不卑不亢道。 「你的武道境界突破了?」 左無梅再怎麼重傷,也絕不是一般的氣血三重圓滿能夠殺得了的。 慕婉君的一雙美眸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仿若要把他看透一般。她的手突然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陳平安的手腕,滾滾熱流涌動。 「氣血五重!」 直到這一刻,慕婉君才真正感應清楚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 金手指面板隱藏境界的功能還真是不賴。 陳平安默默地給金手指面板點了個贊。 「回大人,前些日子修煉的橫練功法有所感悟,順利圓滿,這才破入氣血五重之境。」 陳平安老老實實地說著。 聞言,慕婉君美眸泛起一絲異色。 橫練圓滿!?氣血五重!? 這才幾日時間,就從氣血三重圓滿直接跨越到了氣血五重? 這是什麼樣的武道天才? 這等天資 哪怕是起步晚了些,只要後面精心培養,保持現在這般勇猛精進的態勢,完全有機會可以沖一衝新秀榜! 慕婉君雙手搭住了陳平安的肩膀,神色微微有些激動。 「陳平安,你是個武道天才,真正的天才!你的天資,遠在我預想之上!假以時日,你甚至有機會可以嘗試沖一下新秀榜!」 新秀榜! 每一個在榜上的人,都是蒼龍州年輕一代中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都被眾多人所關注,排名前列的人,甚至會有專門的人來撰寫傳記。 慕婉君人不錯,確實有容人之量。 這也是陳平安敢嚮慕婉君適當展露武道進境的緣故。 對慕婉君的激動,陳平安也適當地露出了一絲激動。 「按照鎮撫司的懸賞,斬殺左無梅者,官升二級,賞銀千兩。你現在已經是差司候補了,若是再升兩級,那就是掌一方里巷的差司。這一點,我想聽聽你有什麼想法?」 慕婉君平復下心情,掩下眼眸中的熱切,向著陳平安問道。 就等你這句話了。 陳平安心頭一熱,面上毫不猶豫地嚮慕婉君表著忠心。 「全憑大人安排。」 他這一次來找慕婉君,自然不是無緣無故。 賞銀千兩倒還好說,這官升二級,戰利品太大。上面若無人支持,他一個人想要吃下,還是會有一些風險。 弄得不好,又要重演當初鄭世勇的場景,被人平白無故地分潤了功勞。 想要痛痛快快地把功勞全部吃下,上面有人支持就很重要了。 對他來說,慕婉君正是他最好的助力。 有她的支持,想來他這功勞能夠穩穩到手。 陳平安的反應,慕婉君頗為滿意。臻首微點,便開口說道:「這些日子我本還有一事心煩。但如今你來了,功勞也正合適,這煩心事倒是迎刃而解了。」 「大人。」陳平安適時地露出一絲疑惑。 慕婉君微微一笑,向陳平安說明了情況。 陳平安一聽,這才瞭然慕婉君心煩之事究竟為何。 就在前些日子,南城大牢的牢頭由於年紀老邁,功成榮退,回家頤養天年。對於牢頭來說,這或許是一件好事。但對慕婉君來說,卻未必如此。 慕婉君雖貴為南城鎮撫司總差司,但也不是大權獨攬,行事毫無顧忌。和大多數的地方一樣,南城鎮撫司也有著各自的派系。每個派系間,都有著不同的勢力站隊。 在南城鎮撫司,除了慕婉君本身所在的派系外,還有另外一個足以威脅到她的派系。 副總差司,傅源明。 此人,陳平安見過。 當初常正帶著他來找慕婉君的時候,在南城鎮撫司里遇上的。 陳平安記得,是一個丰神俊秀的青年人。 慕婉君雖然年輕,但背景不俗,身後站著的乃是渭水慕家。 而論身份背景,傅源明也同樣不俗,身後是渭水傅家。 柳家、慕家、傅家、方家,這四個家族,並稱為渭水四大世家。 傅源明和慕婉君一向來不對付,相互之間,明里暗裡的爭鬥,牽扯到方方面面。慕婉君雖然占據總差司的大義,在爭鬥當中,占據優勢。 但就在前不久的南城大牢牢頭榮退,讓她這一邊的爭鬥露出了一絲破綻。 這榮退的牢頭,是慕婉君的人。南城大牢,原本是在慕婉君的掌控之下。但隨著牢頭的榮退,傅源明手底下的人就開始折騰了。 南城大牢副牢頭是傅源明的人。前牢頭榮退,加上傅源明在背後使勁,接下來擔任牢頭的就應該是這副牢頭。 這件事情若是辦成,那南城大牢就會漸漸脫離慕婉君的掌控。至少,會脫離慕婉君的主導。這對慕婉君這一邊來說,此事極其不利。 副牢頭並無劣跡,還有功在身。在南城大牢多年,接班之事理應正當。她若是想要駁回此事,不但不符合規矩,還會失了體面。 好在,慕婉君雖不能駁斥,但終究能拖延一段時間。只是拖延這麼些日子,也沒找到其他更好的辦法。南城鎮撫司她雖然有不少親信心腹,但符合資格的無一例外都掌管大權,一些可以適當提一提的,卻不符合資格。 一時間,慕婉君有些愁眉莫展。 沒想到,陳平安這瞌睡送上了枕頭。正好為她解決了一樁難事。 「大人的意思是讓我擔任南城大牢的牢頭?」 「沒錯。」慕婉君看著陳平安說道:「你斬殺左無梅有功,連升兩級,理應正當。如今你是差司候補之位,連升兩級足以擔任牢頭之位。」 「當然了,你若是不願,想要升任差司,主掌一方里巷,我也不怪你。」 慕婉君盯著陳平安的眼睛。 「只要對大人有利,我去哪裡都行,任憑大人安排。」 陳平安抱拳行禮。 「很好。」 慕婉君心中欣慰。 陳平安若是選擇升任差司,主掌一方里巷,她確實不會怪陳平安。只是接下去的日子,她會對陳平安多留一個心眼,多一份考察。 用心培養之人,到關鍵時候若不能為她所用,終究是要讓人失望的。 「你且回去,聽調令差遣。」 慕婉君一擺手,便開始送客。 南城大牢的轉機已來,但真正想要把這件事情辦成,她接下去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是。」 陳平安拱手行禮,轉身離開。 里巷差司,南城大牢的牢頭,都是差司層級,兩者都是一方機構的第一把手。 只是,前者涉及的範圍更廣,管轄的人更多。後者範圍單一,但勝在是南城鎮撫司直屬,屬於是南城鎮撫司的入冊編制。 兩者都很不錯。 但真要比較而言,里巷的差司無疑會更勝一籌,尤其是對於一些有權利掌控欲的人來說。 但對陳平安來說,其實真的無所謂。 他想的很清楚。 他現階段最重要的,還是集中精力修行武道。 區區一個差司,遠不是他的終點。未來,還要更廣闊的天地在等著他。 在左無梅的身上,他可是摸到了不少好東西。 第123章 疾風刀法 八步趕蟬(求訂 第123章 疾風刀法 八步趕蟬(求訂閱~) 「陳大人。」 「大人。」 「」 從南城鎮撫司回來,陳平安剛一走入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大門,就有差役滿臉帶笑地向他問好。 「嗯。」 陳平安輕輕頷首,算作回應。 左無梅的事情,讓他成為了南泉里巷鎮撫司的絕對焦點。可即使不是因為左無梅,他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名正言順的二把手,權勢滔天。 一般的差役見到他,哪裡還敢造次。 進了鎮撫司,陳平安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公房,而是去了田福亮那裡。 再怎麼說,田福亮也算是他的上級。關於左無梅的事情,還是要好好匯報一下。 「田大人。」 陳平安剛一敲響田福亮的門,田福亮就抬頭看見了他,起身把他迎了進來。 「是平安啊,來,快進來。」 田福亮的反應顯然超過了對一般下屬的態度。 不過,結合陳平安剛從南城鎮撫司回來的事情,田福亮這個態度倒也正常起來了。 「平安啊,你這個當真是我南泉里巷鎮撫司的福將。左無梅縱橫多年,最終還是落在你手裡了!」 田福亮滿臉帶笑地夸著陳平安。 他這話倒也沒有說錯。自從陳平安在南泉里巷嶄露頭角以來,先是覆滅虎頭幫,後是攻破萬魔教據點,再加上如今的左無梅,一連串的事情,無不述說著陳平安的不同尋常。 當然,對於絕大多數上級來說,下屬就算能幹,那適當表揚表揚就可以,不至於像田福亮這樣。 歸根到底,還是在他的認知里,陳平安背後有人。 「都是田大人教導有方。」 陳平安姿態擺的很低。 不過是句場面話,給田福亮戴戴高帽,他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想要混得開,還是要互惠互助。 有時候因為一句話就心生間隙,甚至是結了仇怨,實在沒有必要。 聞言,田福亮臉上的笑容更濃。 昨晚的經過,早在上差的時候,他就和田福亮簡單講過。現在就是把一些細節更加完善地講述出來。不過,一些打鬥交手的細節,陳平安自然是隱瞞了下來。 「這麼說,左無梅最多也就氣血四重圓滿的水平!?」 「沒錯。這還是他最巔峰的狀態,根據我昨晚的感覺,一旦陷入久戰,他的戰力還達不到圓滿,充其量就是一個普通的氣血四重。」 陳平安回應道。 聽了陳平安的話,田福亮的臉上的遺憾之色,一閃而過。 氣血四重啊! 以他的武道實力,準備妥當,完全有希望可以將對方留下。 可惜了! 終究是錯失了。明明左無梅是先來他家的! 不過,遺憾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多年沉浮,田福亮的養氣功夫自然不俗,他面上帶笑:「真沒想到,平安,你還是一個隱藏的武道天才。一晃眼就氣血五重咯。」 對陳平安的武道進境,田福亮還是有些驚訝。這句話倒也沒有虛言,還真是由衷說的。 「哪裡哪裡,田大人謬讚了,我還差得遠呢。」 陳平安笑著擺手。 「還是要恭喜你。」 田福亮拍了拍陳平安的肩。 兩人又是交談了一會,言談間氛圍極佳。 過程中,田福亮也有意無意地打聽陳平安之後的歸屬,不知道南城鎮撫司那裡是怎麼安排。 對此,陳平安三言兩句間就把話題帶過。只言,上面的安排他也不太清楚。 聊了好一會,陳平安這才起身告退。 「慢走。」 田福亮目送陳平安離去,眼眸內閃過一絲黯然。 凡斬殺左無梅者,官升兩級,賞銀千兩。 差司候補再升兩級,那就是差司的位子了。 當初那一個不起眼的小子,如今竟是要走到他前面去了。 差司啊 回到公房後,陳平安又接連迎來了幾波人。 有李差頭黃差頭等人,也有猴頭大山小曾幾人。 無一例外,都是來恭喜陳平安斬殺左無梅之事。 凡斬殺左無梅者,官升兩級,賞銀千兩,此事,眾人皆知。 以如今陳平安的級別,若是在升兩級,那會到什麼位置,眾人都一清二楚。 誰能夠想到,當初只是一個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如今會走到這等高度。 最關鍵的時候,陳平安才剛剛弱冠啊! 大好的年華在等著他,未來他究竟會走到什麼高度,誰也不知道。 處理完這些瑣事後,陳平安便靜下心來,開始細細盤點,總結得失。 他這一次算是暴露了一些實力。 不過好在,左無梅的真實情況,其他人並不清楚。 所以,陳平安還是隱藏了部分實力,僅僅展露了氣血五重的武道境界。 在適時的暴露一些實力,斬殺左無梅,他收穫到了太多的東西。 聲勢,晉升,方家的人情,還有功法 對,就是功法。 昨夜,他從左無梅的屍體上摸出來了不少好東西,除了面額足有三千多兩的幾張銀票外,還有兩本功法。 疾風刀法!八步趕蟬! 疾風刀法,上乘刀法,取疾風之意,迅捷無比。待修煉到一定程度,可凝聚疾風刀勢,威能倍增。 八步趕蟬,上乘輕功。取八步之內便可趕上異種飛蟬之意,腳尖點地,周身輕盈,便可騰空數丈。此外,八步趕蟬除了輕身功法外,還是一門極為不錯的腿法。 可以利用雙腳尖、雙膝、雙肘、雙手,八個攻擊點連續進攻敵人。一腳攻擊,如若不中,再用另外一腳攻擊,二擊不中,落地時用雙膝跪對方胸部,三擊不中,順勢前撲,雙肘部攻擊對方胸腹部,四擊不中,就用雙手卡對方的咽喉! 第一腳為「問腿「,如同拳擊之「刺拳「,對方如果躲開,則為「虛腿「,不躲則變為「實腿「,連續攻擊,如此反覆,以破開對方周身防護為止。 不管是疾風刀法還是八步趕蟬,都是極其不錯的上乘功法。 左無梅真不愧是曾經的內氣高手,身上藏著不少好東西,果然是底蘊深厚。 若不是左無梅丹田被廢,又是被方家族老重傷,有這兩門功法傍身,陳平安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昨夜,算是被他撿漏了。 兩本功法都極其詳盡的修煉解說,吐息心法,秘關大穴。早在昨日,陳平安便順利將兩門功法收入進了金手指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六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小成(108/160)、疾風刀法未入門(0/20)、八步趕蟬未入門(0/20) 看著虛空處的金手指面板,陳平安心中激動。 有了這兩門上乘的武學功法,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用為功法擔心。 「刀法,輕功,腿法,橫練,暗器,這些功法,我算是都學了個皮毛!」 第124章 方家(求訂閱) 第124章 方家(求訂閱~) 渭水內城,方家。 方家身為渭水郡城四大世家之一,家族門楣自然是顯耀無比。方家樓閣林立,亭台水榭,奇花異草,處處盡顯奢華。 方家後院的一處花園內,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猶如園丁一般,修剪著樹枝雜草,漫不經心地說著。 「聽說左無梅死了?」 「回族老,死了。」一旁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恭敬地應聲道。 「誰殺的?」老者小心翼翼地修剪著枝丫,連頭都沒有回。 「好像是外城裡巷的一個差司候補,叫陳什麼」男子回憶道:「哦,對叫陳平安。家世清白,就一個普通人。聽說,年紀不大,剛剛弱冠,就有氣血五重境界。您老看看,要不要順勢拉攏拉攏。」 老者沒有回話,而是小心地把面前的樹杈剪了下來。做完這些後,他這才緩緩伸直了身子。 「外面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老了,只想安安穩穩地享享福。人要不要拉攏,要不要吸納進入家族。自有家主和外堂的人來定奪。」 老者絮絮叨叨地說著,中年男子微屈著身子,仔細地聽著。 「外面的事情我管不著,但家族的人,我倒是想說一說。」 說到這裡,老者的聲音突然就變了,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一般。 「左無梅!」 「左右不過是無影刀宗的棄徒。論其鼎盛時期,也就內氣第二關。如今更是丹田被廢,充其量是內氣第一關,還是弱一檔的層次。這樣的人,敢夜探我方家。」 「是誰給他的膽子!」 老者的聲音不大,但身上卻瞬間籠罩了一股難言的威勢。 「還有!出了這麼一樁事情。人竟然還被他跑掉了!當時家族出手的人是誰?其他人呢?我倒是想問一問,都是幹什麼吃的!區區一個丹田被廢的棄徒,就敢這麼橫行無忌,隨意出入!先是商路遇挫,再是這左無梅的事情,這讓其他世家怎麼看我方家?是嫌我方家出的丑,還不夠嗎?」 老者不怒自威的模樣,讓邊上的中年男子敬若寒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老者的發怒,邊上那些長勢興盛的花朵綠葉,都像是焉了一般,再無生機勃勃之意。 這樣的場景,一直過了好一會,老者才緩緩轉過身子。待他看清楚了打焉凋謝的花朵後,他的神情一變,便是嚎出聲。 「哎,我的花啊!快,快叫花匠來!我的寶貝花啊!」 「是,族老。」 聞言,中年男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離去。 老者什麼也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他說的這些事情,家族內自會有人遭殃,後續的處置也會有人一一落實。 在方家,他就是天! 方家,人丁興旺,根繁葉茂。嫡系庶出,縱橫交錯。每一脈想要出頭,最快的方法就是出現一個武道高手。但在方家這樣的家族裡,即使是邁入內氣,也還遠遠算不得真正的高手。 所謂外堂族老,不過是裝點門面。想要成為方家真正的掌權者,唯有進入內堂。 而老者,正是內堂族老中極其特殊的一位。 方家內部如何討論,陳平安不得而知。不過,方家不愧是立足渭水郡城千年的世家巨擘,一諾千金。 在陳平安斬殺左無梅後的第三日,方家便有人上門過來邀請他,前往方家內庫寶閣挑選一樣珍寶。 「陳公子,我是方家的管事,按照承諾來邀請您前往方家挑選一樣珍寶。」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福相的男子,管事模樣打扮。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馬車,前面拴著兩匹馬。 當真不愧是底蘊深厚的世家,果真是豪奢! 陳平安感嘆一聲,欣然應允。 坐著方家的馬車,陳平安一路向內城而去。途徑外城和內城交界的地方,有把守的人看到馬車上方家的標誌,連攔都沒有攔一下,就放任馬車直接進去。 「豪族世家,各方面的待遇果然與平民大不相同!」 陳平安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心有感慨。 尋常平民想要進入內城,且不說需要繳納銀錢,還要好生搜查一番身子,像防賊一樣防著。但世家大族的人,天然擁有特權,就連下馬車都不用下。 坐馬車的感覺,和走路大不一樣。 坐在馬車上,透過兩側的窗戶,看著外面來回走動的行人,居高臨下,自然而然地會生出一股睥睨之氣。高人一等的感覺,油然而生! 「怪不得說,常有人聽聞,在世家豪族的眼裡,普通的百姓,甚至都算不上是人!」 第一次坐上馬車,陳平安感慨頗多。 坐的位置不同,心態就不同。行事舉動,便就大不相同了。 馬車的速度不慢,陳平安很快便到了方家。 「陳公子,到了。」管事在外面招呼道。 「嗯。」陳平安點頭,走出了馬車外。 方家的門楣廣闊,上書金光燦燦的牌匾,門口有威風凜凜的僕役站立。 說是僕役,陳平安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發現一個個都是武道入門的氣血好手。 「果真是豪奢!」 管事領著陳平安進門,七繞八拐,便到了一棟樓閣前。 樓閣有好幾層高,外面有不少護衛把守,管事把他帶到了第一層,兩人進了一個房間坐下。 「陳公子。」 管事笑眯眯地說道。 「還沒有正式介紹,我叫做方世成,是方家的三等管事。」 「方管事好。」 看方世成的模樣,好像是有話和他要講。 陳平安猜的沒錯,果不其然,方世成接下來就開始和他講起了方家的歷史和傳承。 「陳公子,我方家,成於一千兩百多年前,當時」 方世成的口才不錯,講起一個個事情來,頗有趣味。 講到當初方家的老祖,如何如何在渭水郡城殺出一片天,徹底立足。講到方家如何如何興盛,後輩如何如何 又講到了方家的勢力和產業。 講到最後,方世成這才說出了他此次的目的。 「陳公子,你斬殺左無梅,對我方家來說,是有著大功。感念你的功績,我方家有意想要吸納你加入方家。」 第125章 招攬(求追訂) 第125章 招攬(求追訂~) 「加入方家?」 聞言,陳平安微微一怔。 看來,他目前表現出來的武道資質,已經值得方家出手拉攏了。 方世成在此,便是作為方家的管事,來拉攏他加入方家。 方家身為渭水郡城四大世家,家勢磅礴,傳承悠久,如果能加入這樣的世家大族,倒也不可謂不是一樁美事。 只是,陳平安既然在鎮撫司,頗受慕婉君的照顧,如果真要投奔什麼世家大族,那最優先的也是慕家。 再者,方世成開出來的招攬條件,雖然待遇尚可,但限制頗多。 比如,需要陳平安至少為方家效力三十年。 雖美其名曰是加入方家,但其本質實際上卻是方家外圍的扈從,身份地位不比僕役要高上多少。 這些都不是陳平安所能接受的。 「方管事有禮,陳某在鎮撫司發展尚好,暫無投奔加入一方家族的打算。」 陳平安委婉拒絕道。 「陳公子,有所不知。您加入方家,絲毫不耽誤在鎮撫司里的發展。此外,方家還會作為您的最大後盾,儘可能地幫助您在鎮撫司里站穩腳跟,甚至是更上一層。」 方世成笑眯眯地解釋道。 「陳某自由慣了,三十年太長,委實不想加入勢力,供人差遣。方管事好意,陳某心領了。」 陳平安微微拱手,面帶笑意,依舊是拒絕道。 他未來前程光芒萬丈,豈是會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就選擇寄人籬下。 「陳公子,加入一方勢力,確實會犧牲一定程度的自由。但背後的利益也是肉眼可見的。比如」 方世成絮絮叨叨地說著,講說著加入方家的利好。 「我方家傳承千年,也有人被吸納加入家族。這些加入方家的人中,曾有人表現優異,被當代家主看重,先是連番提拔,後更是與方家嫡女結合,成為我方家族老之一。」 與方家嫡女結合,成為方家贅婿!後面更是成為方家的主事人之一! 傳承千年的世家和尋常百姓人家,兩者之間,完全就是間隔著一條天塹。 但卻有人從底層一路逆襲,步步為營,最後更是與世家嫡女結合,這樣的例子,聽起來卻是讓人心潮澎湃,激動莫名。尤其是對一些涉世不深,閱歷尚淺的年輕人來講,更是如此。 只是 這樣的例子,絕對是個例中的個例。 方家傳承千年,像這樣的人物,會有幾個? 方世成所言,或許不虛。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講,也就聽聽罷了。 對於方世成的話,陳平安笑而不語。 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豈在乎做一方世家的上門贅婿? 別說是上門贅婿了,便是迎娶世家嫡女的機會,放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也要猶豫再三。 「陳公子,方某所言,絕無虛言,種種利好,千真萬確。」 方世成面帶笑意,看著陳平安,等待他的答覆。 只要面前的少年答應,便能少走多少年彎路。有這樣的誘惑放在面前,不是誰都能拒絕得了的。 他相信,陳平安會同意的。 「多謝方管事詳盡講說,但陳某志不在此,還請諒解。」 陳平安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直言拒絕道。 「陳公子,有的時候,機會一旦過去了,可就不會再來了。」 方世成面色微冷道。 拒絕了! 他沒想到,陳平安竟然拒絕了。 「明白。」 陳平安淡笑道。 「哼。」 方世成輕哼一聲。 事情沒有談成,拉攏沒有成功,方世成的態度轉冷。拿出了一本早已準備好了書冊,遞給了陳平安。 「內庫第一層的珍寶,都記在上面,你自己看看吧。」 還真是現實啊! 陳平安接過書冊,只覺得心中好笑。 方世成現在的態度,和剛才相比,那可真是判若兩人。 陳平安翻看著手上的書冊,上面記錄著一件件的珍寶。 嗯,說是珍寶。 其實有些言過其實的。 其中最珍貴的東西,也就同他手上的利刃百紋刀一般。 對於方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來說,珍寶二字,無疑是有些可笑了! 方世成看著翻看著書冊陳平安,眼中閃過一絲譏笑。 他手上其實有兩本書冊,上面記錄的都是內庫第一層的珍寶。不同的是,一本名貴,一本尋常。 如果陳平安被成功招攬,他給出的那本,就會是名貴的那本。裡面記錄的珍寶,算是方家給他的見面禮了。 若是沒有成功招攬的話,那他給的,就是眼前的這一本。 世人皆以為,頂層權貴,出手大方,不計得失。 但實際上,越是權貴,就越會注重每一件事情的得與失。 世人以為的,只是他以為的。 當出現一個幸運兒,偶然間獲得頂層權貴的垂青,一飛沖天。 那也是頂層權貴期望釋放的信息,樹立典範,好叫眾人嚮往。 當然了,像陳平安這件事情,如果換一情況,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就算他沒有被招攬成功,但他卻有著雄厚的背景。藉助此事,方家隨水推舟,釋放善意,借陳平安作為契機,趁機和他背後的勢力交好。 如此,方才是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 書冊里的東西雖然沒有特別珍貴的,但也不至於太差。 畢竟,事關方家顏面。 最後,陳平安選擇了一雙靴子。 黑雲錦靴! 黑雲錦靴,是靈巧匠人,用了上好的材料,精心製成,結實耐用。 論價值,不再利刃百紋刀之下! 陳平安選擇它,自然有著自己的考量。他新獲得了一門上乘輕功八步趕蟬,自然是要針對性的配備一番。 尋常的靴子雖然也能用,但終究還是差點意思。 對於陳平安的選擇,方世成有些意外,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到底是外城的鄉下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 書冊上面僅僅只是記錄,實際上方家的內庫里,並沒有成品的黑雲錦靴。方家後面會安排匠師,為陳平安量身定做。 陳平安選好珍寶後,方世成也沒有和他多言,便把他送了出去。 陳平安從寶庫樓閣出去,蜿蜿蜒蜒,七轉八彎,途徑一座亭台水池。 亭台上幾名衣著華麗的少年少女,相互嬉笑打鬧著,歡快無比。 他們的身後有侍女侍立,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豐盛無比的糕點佳肴。 方世成彎下腰,向著亭台上的幾人恭敬問好。 「少爺小姐們好。」 幾名少年少女玩得正是興起,無人理會。 方世成也不覺得尷尬,笑呵呵地帶著陳平安離開。陳平安抬眼看了亭台上的幾人一眼,其中最小的一人,看樣子年齡與囡囡相仿。 世家公子小姐,養尊處優,沒有生活的辛酸苦惱。尋常百姓家的,早早地便需要背起生活的重擔,歷經風雨。 生而為人,卻大不相同。 人啊! 第126章 調令 第126章 調令 陳平安跟著方世成,很快便路過了亭台水池。 就在兩人離去,只餘下一個背影的時候,亭台上倒是有一少女無意間看到了。 「那人不是我方家的人吧?」 「應該是吧!管他呢?」 有一少年不以為意地說道。 「之前闖我方家外地的那個左無梅,好像已經死了。聽伯伯說,殺他的人,好像是外城鎮撫司的一個什麼差司候補,年齡也不是很大。會不會就是那人?」 「倒是也有可能!」 「」 亭台上,幾名少年少女交流著,言語間多是漫不經心。 「好了,殺了左無梅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個外城的泥腿子,有什麼好聊的。來來來,曲觴流水,接著玩。」 有一少年,面色間隱隱帶著倨傲,不滿地說道。 「好了,方瑞,知道了。」有少女笑著說道。 亭台水池,花朵清雋,幽香陣陣,歡聲笑語。世間的煩惱心酸,仿佛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世家子弟,只要不是作為接班人重點培養的那一批人。絕大多數,在尚未長成,開始煩心家族之事前,生活永遠都是輕鬆愜意,多姿多彩的。 陳平安來的時候,是乘坐著方家馬車。但回去的時候,可就沒那麼舒服便捷了。 他拒絕了方家的招攬,方世成並沒有派馬車送他回去的打算,只是按例把他送到了門口。 走到內城的街道上,看著兩旁的熱鬧繁華,感受著一來一回的詫異,陳平安忍不住發出感嘆。 「還是坐馬車舒服!」 陳平安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些個少年少女,在亭台水池上輕鬆愜意的模樣。他們的神態間沒有對生活的苦惱和不堪重負。 「下次讓囡囡也感受感受!」 陳平安腳程極快,很快便回到了自己小院內。陳二丫如往常一般,早早等著他回來。 「哥哥,你回來了呀~」 小丫頭笑靨如花。 「是啊。」陳平安面滿帶笑,心中柔軟。 有家的感覺,真好。 從方家回來後,陳平安修煉武學功法,更加刻苦。金鐘罩、疾風刀法、八步趕蟬,這三門武學功法,他時間合理調配。早上上差前,練習一次疾風刀法,白日的閒暇時間修行金鐘罩,晚上回來再攻克八步趕蟬。 整體練習下來,疾風刀法上的練習比較順暢,次數是最多的。 方家的效率不低,僅僅三日時間便送來了定做好的黑雲錦靴。陳平安試了一下,極為合腳。穿著黑雲錦靴走在地上,猶如走在雲朵之上,極為舒適。 就在方家送來黑雲錦靴的同一日,南城鎮撫司的調令傳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候補陳平安,除暴安良,殺賊有功,盡忠職守,特調任南城鎮撫司,任南城牢頭之職。」 調令一到,田福亮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陳平安連升兩級,直接任了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之職。那讓他這個代理差司之職,情何以堪。 好在啊,他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在鬆了一口氣後,田福亮就忙不迭地為陳平安張羅起來。 陳平安升任南城牢頭,那也是差司的層級,加上入冊入的是南城鎮撫司,真要論起來,也算是他田福亮半個上級。 陳平安此人,能力不俗,背景深厚,牢頭之位未必會是他的終點。如今同僚一場,正好能巴結一番,加固加固關係,這放到將來,沒準就是他田福亮的人脈。 陳平安升任南城大牢牢頭,消息一經傳出,南泉里巷內波瀾喧囂聲一片。 「慕婉君這娘們,倒是好手段。想不到還有這麼一手,藏得這麼深。」 南城鎮撫司內,傅源明端坐在大椅上,臉色陰沉。 南城大牢,一直以來都是慕婉君的自留地。但他花費眾多心血一點點把人滲透進入南城大牢。好不容易等到了上一任牢頭榮退,底下準備接班的副牢頭正是他的人。按理說,天時地利皆在,南城大牢早晚要落在他的手裡。 沒曾想,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個叫做陳平安的小子。 斬殺左無梅,連升兩級,在慕婉君那娘們的運作下,竟然把南城大牢牢頭的位置給搶了。 「真是豈有此理。本來傅大人安排得當,牢頭的位置都是褚奇榮的了。沒想到那小子橫插一槓。」 說話的是傅源明的心腹,一個帶著美髥的中年男子,面有怒容。 「說到底還是慕婉君的手段非凡。還暗暗地藏了這麼一個氣血五重的後手,加上還有功勞旁身,等到最終決議的時候,大半的人都站在她那。」 關於陳平安此人,傅源明也有去了解。不過了解的並不多,他的目光主要還是放在差司這一個層級,對一個剛剛升任的差司候補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沒曾想,就是這麼一個人,倒是破壞了他的布局。 「這個叫做陳平安的新任牢頭,信息多去查查。查的細一點,用心一點,別像之前那樣,信息還停留在氣血三重圓滿,結果人家都已經氣血五重了都不知道。」 傅源明面露不滿,敲打著說道。 情報信息的缺失,讓他對慕婉君的後手沒有太多的準備。最終在這次南城大牢牢頭的博弈中,失去了先機。 接下來,他倒是要多關注關注這個叫做陳平安的年輕人。 弱冠之齡,氣血五重,倒是有點意思。 南城大牢牢頭,已經有資格落入他的視線了。 「還有,新牢頭上任,讓褚奇榮那不用有太多顧忌,該陽奉陰違的地方繼續陽奉陰違。該上的眼藥繼續上,左右不過一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這牢頭之位,他還不一定坐得穩!氣血五重,想要穩坐南城大牢牢頭?先問問他褚奇榮同不同意!」 「有傅大人這句話,褚奇榮就放心大膽地幹了。」 「嗯,不過干歸干,不服歸不服,還是要提醒褚奇榮下,儘量不要起什么正面衝突,真要起什麼衝突的話,就煽動底下人去,自己不要出面,被抓住了話柄反而不美。」 「小的明白。大人英明,如此底下人心不服口不服,等過段時間,南城大牢亂子頻生,就可以藉機彈劾那個陳平安了。」 「去落實吧。」 「是。」 第127章 氣海初化 第127章 氣海初化 調任之事,一旦確定,那速度還是很快的。 南城鎮撫司那邊,讓陳平安在五日內,安排好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職事,就可以過去報導了。 在調令下來的第一天晚上,南泉里巷鎮撫司內,就各種祝賀聲不斷。 「恭喜陳大人高升。」 「陳大人,恭喜恭喜。」 「」 猴頭大山曾幾何,還有秦頭幾人也上門來祝賀。 陳平安倒是和他們幾人一一聊了一會兒。 他如今升任南城大牢,自然也需要帶幾個心腹過去。 雖然還沒有上任,但是從慕婉君那聽到的。他這一次去南城大牢任職,恐怕沒有那麼順利。有幾個心腹跟在身旁,處理事情多少能得心應手一些。 除了秦頭以外,猴頭大山幾人,答應地極其光棍,都表示願意跟著他去南城大牢。 不過,陳平安剛剛調往南城鎮撫司,新官上任,上面的關節還沒有打通,想要一口氣調任三人倒也不是一件小事。 單憑此去麻煩慕婉君,倒也還不至於。 所以,陳平安決定先帶曾幾何一人過去,像猴頭和大山,先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好好發展,當好班頭。 他在南城鎮撫司那邊會給他們想辦法,先弄一個入冊的身份。 對此,猴頭和大山自然是欣然答應。 等陳平安升任牢頭後,以他的地位,如果願意耗費一定的人情,想要讓一兩個的臨時差役入冊,操作起來還真沒有那麼難。 這世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眼裡千難萬難的事情,在別人手上或許就是一個順手而為的舉動。 臨近調任前的幾日,陳平安特別的輕鬆。連帶著每日修煉功法的時間也越發得多。 姓名:陳平安 境界:氣血六重圓滿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小成(135/160)、疾風刀法未入門(20/20)、八步趕蟬未入門(15/20) 看著面板上的信息,陳平安心中振奮。他的疾風刀法經驗積累已夠,隨時可以入門。 「突破!」 陳平安眼眸精光一閃,面板上的經驗值就開始攪動起來。 依舊是熟悉無比的過程和感激,關於疾風刀法的心得不斷在心中明悟。 疾風刀法身為上乘功法,自然是極其不俗。哪怕僅僅只是入門,但也在公門十三刀的基礎上有了更多的感悟。 刀如疾風,帶有呼嘯迅疾之意。刀刀劈砍,如疾風一般連綿不絕,直至破開對手防禦。 疾風刀法入門! 陳平安的身上仿佛是被注入了一絲新的氣血。這一絲氣血雖然不多,但卻是讓陳平安周身的氣血開始劇烈地震盪起來,猶如是一個抵達極限的器皿要開始衝破瓶蓋。 撲通!撲通!撲通! 陳平安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每一次的跳動都帶來一股新的能量。 氣血在四肢百骸內流轉,漸漸匯聚,匯聚到了丹田之處。 陳平安只感覺肚臍周圍的區域,隱隱間泛起了一絲酥酥痒痒的感覺。 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明顯。 終於 咔嚓! 猶如是雞蛋殼碎裂一般。 這一刻,陳平安開闢出了丹田氣海。 海量的氣血蒸騰化作坤靈濁氣,一點點地熬煉轉化為體內的內氣清氣。 內氣第一關,氣海初化,成! 「內氣境,成了!」 陳平安心中振奮,湧現出一股難言的豪情。 內氣境啊! 邁入內氣境,這意味著哪怕是在藏龍臥虎的南城鎮撫司,他也是絕對的武道高手。 整個南城鎮撫司,內氣境的高手,屈指可數。 只有總差司、副總差司、內氣供奉等寥寥數人。就算把南城諸多家族、幫派等勢力都算上,恐怕內氣境的高手也不會超過二十個。 渭水郡城外城,東南西北,四大城區,以他目前的情況,無論是去哪一個城區,都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受生活,受人尊崇。 不提是外城,放眼整座渭水郡城,內氣境,那也是絕對的中流砥柱。無論去哪一方勢力,都可以享受到極高的待遇。 可以這麼說,邁入內氣的境的他,算是在渭水郡城真正站穩了腳跟。 渭水郡,幅員遼闊,下轄數十城,雖說大部分都是小城,但其地域之廣闊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尋常人想要在城池內站穩腳跟也絕非易事,更何況是作為整個渭水郡核心的渭水郡城。 感受著體內的氣海,陳平安心情舒暢。 氣海是儲存和蘊養內氣的地方,裡面存儲的內氣越多,便意味著戰鬥時的儲備越多,續航能力越強。 當然,內氣的存儲和蘊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此時,陳平安的氣海內只有寥寥幾絲內氣,但就是這麼一點內氣,卻是讓絕大多數氣血境的武者,終其一生都難以逾越。 陳平安的心念微微一動,丹田氣海內的內氣便順應著他的意念,開始調動。 「好神奇的感覺。」 早在氣血境的時候,他體內的四肢百骸諸多大筋穴位,早已是徹底貫通。此時,內氣順應著他的意念在體內不斷地遊走。 陳平安把這幾絲內氣凝聚到他的雙目眼竅,隨著內氣的凝聚,陳平安只感覺自己的目力有了一定程度的跨越提高。 遠處的細微,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陳平安心念一動,這些內氣便從雙目眼竅轉移到了雙耳耳竅。隨著內氣的湧入,他的聽力耳力頓時出現了不小的提升。 原先不怎麼注意的細微聲響,此時猶如是被放大了一般。 「這內氣的運用,果然神奇!」 陳平安心情大暢。 內氣的運用,完全是不同於氣血境的手段。運用得當的話,那簡直就是大殺器。可以全方位提升他的戰力。 試完雙目眼竅,雙耳耳竅,陳平安又繼續試了一下鼻竅,等他再想嘗試一下其他地方時候,卻發現原先的幾絲內氣,幾乎就變得若有若無,即將消耗殆盡。 陳平安心下瞭然,暫時中止了嘗試其他地方的念頭。 果然,每一次內氣的運用都會有所損耗。 而這還只是在體內的調動,若是將內氣凝聚到體外的兵刃之上,恐怕會消耗得更快,就他這一點點內氣根本就來不及霍霍的。 別說是體外了,就是四肢各大關竅,想要被內氣徹底充盈激活,也需要一段時間的積累。 至於是附著到體外兵刃上,這就不是現階段陳平安所能考慮的事情。 說起來,當初慕婉君與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的一戰,展現出來的手段是劍影飛舞,內氣迸射。 按照他這段時間的了解,唯有將內氣積累到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幾乎是充盈丹田氣海,方才可以做到這等程度。 「看來慕婉君幾乎就是內氣第一關隘的圓滿了。」 之前只是隱隱判斷,但現在隨著自己邁入內氣境後,陳平安才有了一個很明顯的感知。 「想要積累內氣,任重而道遠啊!」 陳平安感嘆一聲。 就他目前的這點內氣量,都不用戰鬥,就自己調動嘗試了一下,就幾乎消耗殆盡。如果內氣境也要有一個劃分的話,那他就屬於是內氣境境界還未徹底鞏固的那一檔。 「不過 好在有金手指面板!」 金手指面板的存在,能讓陳平安迅速追平那些老牌高手,甚至是實現反超。 第128章 金鐘罩,大成! 第128章 金鐘罩,大成! 「同為內氣境,差距還真是大啊!」 陳平安開始回憶此前收集到關於內氣境的詳細信息。 根據他的了解,內氣境中高手的劃分沒有那麼簡單粗暴,不是單單以氣海內積累的內氣多寡、晉升的時間來判斷劃分。 能夠邁入內氣境,說明或多或少,都擁有著不俗的修煉天資。內氣境的武道高手,彼此之間有著諸多武道功法、戰鬥技巧、實戰經驗、天賦才情的差異。 所以,內氣境高手的劃分,只要不是大境界的差距,比如像氣海初化和清濁歸元這樣的差異,其他就是通過實戰來判定的。兩者只有相互交過手後,才能知道孰強孰弱。 基本上,每一個聲名在外的內氣境高手,都是不斷的戰鬥和磨礪中闖出來的。 盛名之下無虛士,只要是聲名流傳在外的內氣高手,就沒一個是簡單貨色。 如果按照收集到的文本信息來劃分,內氣境第一關,根據戰力表現,大體可以分為弱一檔,正常水平,強一檔,頂尖這四個級別。 像陳平安現在這般的,就是處於弱一檔的水準。當然了,那也是他剛剛邁入內氣境,境界尚未鞏固的緣故。 正常按部就班積累一段時間的內氣,憑藉著所修習的武學功法,他便能徹底站穩腳跟,向內氣境正常水平靠攏。 在大體弄清楚自己的戰力定位後,陳平安再次感受一下丹田氣海內的情況,原先他消耗掉的內氣正在緩緩地恢復。 速度雖然不快,但還不至於是不能接受的情況。 連番嘗試了幾次,陳平安得出結論。 如果想要新增一些內氣,速度會極慢極慢,是需要用天來計算。但單單是來恢復已有的內氣,那速度就會快上許多。 「怪不得那些內氣高手需要積累數年方才能擁有極其可觀的破壞力!這煉聚坤靈濁氣轉化為內氣實在是太慢了!」 陳平安感嘆一聲。 不過,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只要他的武道功法境界有所突破,他體內的內氣應是能夠實現新增。 在破入內氣境後的兩日,八步趕蟬這一門上乘輕功,陳平安也成功入門。 隨著八步趕蟬的入門,丹田氣海內有內氣涌動,數十絲的內氣隨之湧現。 「果然如此!」 陳平安心中欣喜,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單單是一門輕功的入門,他便徹底鞏固境界,邁入了內氣境第一關正常戰力水平。 「繼續!繼續!」 這種時時刻刻在反饋著進步的感覺,實在太讓人陶醉。 這一晚,田福亮帶著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們,還有大大小小的幫派代表為陳平安擺了數桌。 不同於往日,這一次宴會中陳平安成了絕對的主角。 席間,像那些差頭們、幫派代表就不用說了,就連田福亮本人都滿面笑容頻頻向陳平安敬酒。 「平安,以後還是要多多仰仗你了!」 「田大人哪裡的話,是互相幫助。」 「對,互相幫助,哈哈哈」 一番杯盞交錯,氣氛融洽熱切。 送別宴上,陳平安收到了不少的禮物。禮物當中有金銀、布匹等等之物。 送別宴回家,陳平安依然沒有放鬆武道功法的修行。 小院內,他身姿挺拔,如同青松屹立。 周身氣血升騰,內氣涌動,來來回回流竄晃動。 他身上的每一處皮膜筋骨血髓都在被不斷熬煉打磨著。 +1。 隨著一道經驗的浮現。 陳平安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收功站立。 嘩啦啦~ 面板上的經驗值不斷攪動,化作星光湧入眉心。 金鐘罩,大成! 同一時間,丹田氣海內便有大量內氣出現。僅僅幾個瞬間,丹田氣海迅速充盈。 良久之後,陳平安從心得感悟中出來,看向浮現在虛空處的面板信息。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氣海初化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大成(0/400)、疾風刀法入門(16/60)、八步趕蟬入門(5/60) 「想不到金鐘罩大成,竟然讓我丹田氣海內的內氣直接飆升,近乎三分之二的內氣儲備!這一點,恐怕已經能算是老牌的內氣高手了吧。」 內氣大幅度的提升,有些出乎陳平安的預料。 如今的他,在內氣一關當中,也絕不算是弱手。 距離總差司慕婉君應該還差點,但對副總差司,應該沒有多大差距了。至於其他內氣供奉,如果要再弱一點的話。他甚至能夠占據優勢。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陳平安自己的想法,具體如何,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金鐘罩大成後,陳平安擦拭完身體,便心滿意足地睡下了。 明日,便是他正式赴任南城鎮撫司的日子。 南城鎮撫司,陳平安來來回回也去了好幾次,算是熟門熟路了。 這一次他上任南城鎮撫司,並沒有帶陳二丫。打算等他站穩腳跟後,再把陳二丫等人帶過來。 南城鎮撫司,門庭開闊,當值的差役肅穆,精氣神與南泉里巷完全不同。 走到鎮撫司大門口,陳平安還沒有開口,便有差役迎了上來。 「可是,陳平安陳大人。」 顯然,陳平安的上任,南城鎮撫司這邊早有安排。 南城大牢牢頭,位高權重。哪怕在南城鎮撫司,也算是一方主事。 這樣的人物報導上任,畫像和時日早有安排,各方各面都有人專門打點招呼過。自然不會出現什麼話本小說里那樣守門當差的差役不懂事,最後反轉碾壓的劇情。 在差役的引領下,陳平安很順利地便進了南城鎮撫司。 他的檔案冊子,早已經從南泉里巷那調了過來。他今日上任報導,像登記入冊的事情早已經安排妥當,主要是領取腰牌,熟悉同僚。 陳平安走到南城鎮撫司差事房處,便遙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陳大人,早聽說你今日要來,就想著過來看看,沒曾想還真讓我等到了。」 對方看到了陳平安的身影,發出爽朗的笑聲,向著他走來。 「沈大人,好久未見。」 陳平安笑著拱手。 第129章 赴任 第129章 赴任 哪怕是早就知道了消息,但真正看到陳平安的時候,沈世康還是難掩心中的驚訝。 從差司候補升任南城大牢牢頭,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任命,陳平安實現了他花費二十多年才做到的事情。 南城大牢牢頭之位,雖然名義上也是差司級,但直屬南城鎮撫司,實際上比起一般的差司位置還要高上半級。 陳平安說是連升兩級,但實際上是兩級半。 當初他視為螻蟻的小子,如今已經和他平起平坐了。 許久未見,兩人好生寒暄了一番。 兩人有南泉里巷同僚的那一層關係,這一次再見憑白生了一些親近。 「陳大人,我帶你去熟悉熟悉?」 沈世康主動邀請道。 「如此,甚好。麻煩沈大人。」 陳平安笑著說道。 初來乍到,有人願意主動為他介紹,他自然是最好的。 除了能夠讓他快速熟悉外,還能有效地展示背景實力。 沈世康帶著他,先是去了差遣房領取了腰牌。 差遣房,南城鎮撫司九大差事房之一。像人員的檔案登記、升任留用、考察評估,這些都是差遣房的職責範圍。 沈世康帶著陳平安到差遣房的時候,那邊早已經準備妥當。 出面的是差遣房主管劉金柱。 「歡迎陳大人調任南城鎮撫司。」 劉金柱是一個圓潤的胖子,看上去松松垮垮的。但卻沒有人敢小看他。能在南城鎮撫司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豈是尋常。 「劉大人客氣了。」 陳平安拱手道。 氣血六重圓滿! 在第一時間,他便感應到了劉金柱的武道境界。 而另一邊,劉金柱也是判斷出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 氣血五重! 手續辦理妥當,三人寒暄了幾句,陳平安便同著沈世康離開了。 「還真是氣血五重!褚奇榮那邊可沒那麼好搞。區區一個氣血五重,可還壓不住他!」 目送兩人離去,劉金柱心中暗道。 「不過,倒是沒想到沈世康會和他走的這麼近?這算是下注了?」 沈世康和陳平安曾經有同僚之意,若是見面多寒暄幾句實屬正常。但在報導第一天就主動帶著他四處走動,這顯然超過了一般的同僚關係。 是有人授意?還是沈世康自己的決定? 劉金柱暗暗思索著。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剛剛上任的陳平安,恐怕不會簡單。 「這下子倒是有好戲看了。」 「陳大人,劉金柱負責主管差遣房,管轄著南城鎮撫司範圍內諸多升任留用的職事,位高權重,可不普通!」 沈世康向陳平安介紹著。 陳平安點頭。 「沈大人,不必這麼客氣,叫我平安就好了。」 眼見陳平安主動親近,沈世康心中極佳。他費心費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哈哈哈我比你虛長几歲,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平安了。」 「沈大人,合該如此。」 陳平安笑著道。 「還叫什麼沈大人啊!叫我世康就行!」 「如此那我就僭越了,世康兄。」 「好!好!好!」沈世康大笑。 一來一回,兩人之間的關係更顯親近。 曾經的上下級,如今成了稱兄道弟的同僚,機遇之奇妙,當真讓人感嘆。 去完了差遣房,沈世康又帶著陳平安在其餘差事房走動。 南城鎮撫司,下轄十多個裡巷,機構嚴整,職能明晰。 南城鎮撫司內,一共有九大差事房。每一個差事房都有著不同的職責範圍,像什麼筆貼文書、逮捕緝拿、偵查審問、考評調動、功勳積累、弓弩兵刃等。 九大差事房正常都會配有一名主管和副主管,差事房的主管,都屬於差司層級。 當然身處南城鎮撫司,實際層級來看,比正常差司要高出半級。 像沈世康便這樣的情況,屬於是一方差事房的主管,主要負責逮捕緝拿方面的事情。 九大差事房之外,還配有三個特殊的機構。 南城牢獄,輜重廩庫、擅事專辦。 每一個機構內同樣都會設正副二職。 像陳平安,便是南城牢獄的正職,南城牢獄牢頭。 各房主管之上,便是副總差司和總差司。 一般兩人身邊都會有設有主事,作為大大小小事務的輔助管理。 像南城鎮撫司的內氣供奉,從職責劃分還是游離在管理機構之外,只有遭遇一些特殊事項的時候,才會有節制各方的權柄。 這個就是南城鎮撫司整體的機構職能,五臟俱全。 「九大差事房,三大特殊機構!主管,主事,內氣供奉,還有兩位真正的巨頭。」 陳平安暗暗地把沈世康所言,記在心裡。 「世康兄,不知我南城鎮撫司有多少內氣境?」 眼見氛圍融洽,陳平安適時提出了內心的疑問。 見陳平安提問,沈世康微微一笑:「內氣境高手稀少,在任何一方勢力都算是一方柱石,我南城鎮撫司下轄十數里巷,需要威懾宵小,內氣境的武道感受應是有八九人。」 「哦?竟然有八九人。」 陳平安微微詫異。 他還以為南城鎮撫司也就四五個內氣境,沒曾想會有這麼多。 「總差司慕大人,副總差司傅大人都是邁入內氣境多年的老牌高手,另外他們身邊輔佐的兩位主事也盡皆都是內氣境。加上內氣供奉等人,差不多就是八九人。」 沈世康耐心地解釋著。 「原來如此。」 陳平安恍然。 南城鎮撫司果然是藏龍臥虎! 「不知道我的實力,在這些人中能排在哪裡?」 陳平安心中暗道。 南城鎮撫司便有八九位內氣高手,南城地域內的內氣境數量恐怕要更多。那放眼整個渭水外城,內氣境雖遠夠不上是滿地走,但恐怕也算不得是多麼的稀罕。 「我的這點實力,也就在犄角嘎達里逞一時之威,但放眼整個渭水外城還不夠看!嗯,不可麻痹大意,需要繼續潛心苦修!」 唯有邁入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方才能有一時底氣。 沈世康帶著陳平安熟悉完南城鎮撫司各個機構後,又是在周圍走了一圈,做完這一切後,便已經是中午。 兩人一起吃了頓飯,席間好生敘了敘舊。沈世康作為一方差事房主管,公務繁忙,自然不可能一直陪著陳平安。 告別沈世康後,陳平安登門見了慕婉君。 見到陳平安過來,慕婉君先是勉勵了他兩句,然後又把話題移到了南城牢獄副牢頭,褚奇榮那邊。和陳平安分享一些目前的情況,褚奇榮在南城牢獄多年,底下關係盤根錯節,恐怕不會是那麼好搞。 讓陳平安一切小心。 陳平安點頭稱是,表示自己一切都會小心。 最後,慕婉君直言後面有什麼困難可以找她。 對此,陳平安自然是感激萬分,感謝總差司大人提點。 有慕婉君的支持,相信他接下來的工作將會極其順利。 至於褚奇榮? 土雞瓦狗罷了! 第130章 南城牢獄 第130章 南城牢獄 從慕婉君那離開,陳平安沒怎麼耽誤,準備直接前往南城牢獄赴任報導。 到了他這個層級,赴任報導自然不會是孤身一個人過去。 差遣房的劉金柱早就安排好了。 由差遣房的副主管陪同,帶上兩個差役,前往赴任報導。 「陳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我南城鎮撫司有陳大人這樣的年輕俊傑,當真是福緣深厚。」 差遣房的副主管是一個敦實的漢子,叫做龐淼。 「都是大人們指導有方。」 陳平安笑著抬手。 在鎮撫司混久了,這種話他說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從差遣房離開,還未走出鎮撫司,陳平安就看到一個丰神俊秀的青年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從鎮撫司外走來。 陳平安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副總差司,傅源明! 有慕婉君的提點,他自然明白南城鎮撫司當下的局面情形。 傅源明和慕婉君本就不怎麼對付,加上這次南城牢獄的事情。在傅源明的眼裡,他恐怕就是慕婉君的死忠心腹。 對他恐怕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見到傅源明走來,龐淼率先停下腳步。 「傅大人。」 「嗯。」 傅源明點頭,抬頭看了陳平安一眼。 「龐淼,這位是?」 「回傅大人的話,這是南城牢獄新上任的牢頭,陳平安。」 龐淼笑著說道。 「陳平安啊!」傅源明面帶笑意,目光落在陳平安的身上:「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沒想到這麼年輕。當真是年輕有為啊。」 「傅大人謬讚了。」 陳平安微微一拱手。 本以為傅源明要挑釁示威一二,沒曾想傅源明僅僅只是打量了他一番,道:「不錯!南城牢獄責任重大,好好干,切莫馬虎大意。」 「謝大人提點。」 「嗯。」 傅源明微微頷首,便從陳平安身邊走過。 陳平安站在原地微頓了一會。 他的存在算是搶了傅源明勢在必得的一塊大肉,這傅源明現在能這麼心平氣和面對他。 不管是不是裝的,就這一點,說明這養氣功夫到家了。 果然,越是往上,頂上的人就麼有一個是簡單的。 「陳大人。」龐淼笑著擺手。 「嗯,走吧。」陳平安回過神,同著龐淼一同邁出了南城鎮撫司的大門。 南城牢獄說起來,陳平安也算是熟悉。 當初剿滅萬魔教的隱秘據點後,在春雨樓里抓捕了一大群人,其中有部分正是陳平安押送過來。 南城牢獄共有三層,地面上一層,地底下兩層,戒備森嚴。 南城牢獄距離南城鎮撫司還是有些距離,不過幾人的腳程極快,左右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來到了南城牢獄。 南城牢獄,建築粗獷,整體呈灰黑色的基調,上面金鉤似鐵地寫著幾個大字,南城牢獄。 陳平安同著龐淼站在南城牢獄前,身後跟著兩個南城鎮撫司的差役。 南城牢獄門口站著幾個門子,穿著鎮撫司的皂服,不過細微處有些許差異。有一個年長些的門子看到幾人,趕緊就走了出來。 「幾位大人,是有什麼貴幹?」 陳平安初來報導,穿的只是一件常服。不過有龐淼和身後的差役在,對方弄不清楚他們的身份,態度極為客氣。 「陳大人今日赴任報導,還不速速叫人出來迎接。」 兩人身後的差役站出來對著門子說道。 「陳大人?赴任報導?」 門子一臉的疑惑。 看到門子的反應,龐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褚奇榮在搞什麼!陳大人今日赴任報導,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通知下去。」 按理說,陳平安作為南城牢獄的一把手。今日赴任報導,南城牢獄骨幹核心應該早早就候在門口,迎接陳平安的到來。 就算做的不客氣點,不候在門口,那也各方各面要囑咐到位,只待陳平安一到就火速出來迎接。 但是現在 這褚奇榮做的是什麼鬼! 龐淼雖然不想摻和到兩人的爭鋒里去,但是褚奇榮做的確實有些過分,太過明目張胆。 看著大門虛掩的南城牢獄,陳平安微眯起了眼睛。 有點意思! 下馬威嘛? 自古以來只有上官對下屬給的下馬威,豈有下屬給上官的下馬威? 倒反天罡了這是! 龐淼看了一眼陳平安,見對方臉色淡然,一下子有些摸不清楚對方的脈絡。 不過,赴任第一天若是就吃了閉門羹,這到哪都說不過去。 往大了說,這就是差遣房的嚴重失職。 「這是南城鎮撫司差遣房龐大人!還不把門打開迎大人們進去。」 有差役大聲喝道。 龐淼也不管對方反應,直接越過門房向著大門走去。 門口的幾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但見龐淼氣勢不俗,加上後面兩名貨真價實的南城鎮撫司差役,也不敢攔阻。 陳平安看了幾人一眼,跟著龐淼進了南城牢獄之中。 南城牢獄內,與一般地方不同,整體還是呈陰冷潮濕。走進裡面,一時間也沒看到什麼獄卒,見不遠處有一間小房,兩人便是走了進去。 「陳大人,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問問褚奇榮到底什麼情況!」 龐淼安撫陳平安道。 上任第一天就吃了閉門羹,這放誰身上都不痛快。 「無妨。」 陳平安淡淡地應了一聲,看不出有什麼反應。 龐淼看了一眼陳平安一眼,便出了房間向外面走去。 不管怎麼說,今天是陳平安赴任的第一天,該有的禮還是要有的。 南城牢獄地下一層的一個房間內。 房間內好不熱鬧,擺著兩張桌子,有好些人正圍著桌子歡快地叫喊著。 桌子上有人飛快搖晃著木筒,隨即往下一蓋,掀開蓋子。 「二四六,大!」 「唉,什麼鬼運氣!」 「這手真臭!」 「」 房間內響起一片噓聲。 房間內的人正玩得歡快,門外就有敲門聲響起。 「各位大人,外面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看穿著像是南城鎮撫司的大人,說什麼陳大人今日赴任,讓大家速速出去迎接。」 外面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小,但隔著門,加上房間吵鬧,裡面的人一時間也沒聽清楚。 「什麼陳大人!?」 吱啊一聲,有人把房門打開了。 「什麼事情,再說一遍。」 「各位大人,外面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叫做什麼龐大人,說今日是牢頭陳大人赴任的日子,讓吾等趕快出去迎接!」 「什麼?怎麼是今日?不是說好了要再過幾天嗎?」 「快!快!快!收起來,出去迎接陳大人!」 「真的被搞死了!搞死了!這報導日子怎麼提前了!」 有班頭著急忙慌道。 他們收到的消息,明明是還要幾日啊,怎麼今天就赴任報導的。 房間內的人急沖沖地便是跑了出去。 在通道盡頭的另外一個房間,有一個身材雄壯,滿臉帶彪的漢子走了出來。 「大家只是不小心把報導的日子記錯,可不是故意如此,看你怎麼收場?」 褚奇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急不緩地向外走去。 如果是把事情鬧大,那就是赴任的第一天就和所有人站在了對立面上。如果這樣的一件事情都就這麼捏著鼻子認了,那這位陳大人後面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本就年輕,積威不夠,再出了這麼一樁子事,後面還有多少人會真心服他? 無論如何,這個虧這位陳大人都吃定了。 第131章 退位讓賢? 第131章 退位讓賢? 南城牢獄。 陳平安穩坐在房間的上首位上,手上端著剛剛泡好的上等茶水。 他的面前,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大片。這些人都是南城牢獄中的核心骨幹。 「褚大人,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這陳大人赴任第一天,你這是怎麼安排的?」 龐淼坐在另外一個座位上,面色不虞地看著褚奇榮。 「龐大人,實在是抱歉。這幾日一直在用心布置,只等陳大人過來。但沒想到下官幾人把陳大人赴任報導的時間記錯了。」 褚奇榮滿臉帶彪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只是結合他那張臉,怎麼看怎麼怪異。 「陳大人,讓您在外面枯坐等了這麼久。這都是下官的錯。您要打要罵,就衝著下官來。是下官把時日記錯,和大家無關啊。」 看著褚奇榮的表演,陳平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大人恕罪,都是我等的錯。」 「我等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著陳大人來,沒曾想竟然出了這麼一樁事。」 「讓大人委屈了。」 「」 底下人紛紛求饒著。 看著眼下這幅場景,褚奇榮心有得色。 底下跪俯的人中,其中有一部分是他的人,是讓他叫人故意如此。 如此一來,真心求饒的和假意如此都如此表現,這位年輕的陳大人一時間恐怕也是也分不清。 眾人皆是求饒。在如此情況下,這位年輕的陳大人如果貿然處置,恐怕讓忠心之人心中生寒。 若是不處置 那就正落了他下懷。 上任第一天吃閉門羹都不用受罰,那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呢? 龐淼沒有說話,今日已經過來赴任了,這南城牢獄就是陳平安的主場。該如何處置,自有他自己決定。 陳平安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唇角倒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都起來吧!」 「是。」 底下人極為配合地一一起身。也有還想要討饒恕罪的,但見大部分人都已經起來了,也就跟著一起起來了。 「褚大人,今日本差一來就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湧出,透徹肺腑!爾等在這裡辦公,時日悠長,真是辛苦了。」 「陳大人,不辛苦,南城牢獄雖說濕冷,但大夥內心熾熱,區區一點涼意不礙事的。」 褚奇榮笑著說道。 「不礙事就好啊!」 陳平安輕輕地拍打著桌椅。 「褚大人,給你一刻鐘時間,除了公務在身,實難脫身的人外,其餘人召起來。本差初來乍到,想見一見大家。」 「是,陳大人。那下官這就去處理。」 褚奇榮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轉過頭,等到背對陳平安的時候,褚奇榮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 就算你是牢頭又怎麼樣?還是被我拿捏地死死的。 這是陽謀,你無解! 龐淼看了一眼陳平安,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他的話,恐怕也只能如此選擇。 大範圍處罰,行事太過激烈。初來乍到就和大家站在了對立面,雖有權勢壓制,但也絕不是良策。 相比較激烈,站在所有人對立面的措施,也只能兩相害取其輕,先捏著鼻子認了。 只能如此。 這是陽謀,無法可解! 這褚奇榮倒是好手段。 龐淼感嘆一聲。 有這麼一個對手在,他對陳平安接下來在南城牢獄中的日子,並不是很看好。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看著褚奇榮離去的背影,端起茶杯就是抿了一口茶。 就只是氣血五重圓滿啊 南城牢獄,負責南城區大大小小犯人的羈押。裡面還會涉及到一些重犯的處置和審問。就機構而論,還是比較龐大的。 上有牢頭,副牢頭,中間有各差差頭,底下有各班班頭,還有最普通的獄卒。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南城牢獄百餘人就整整齊齊地出現在了陳平安的面前。 陳平安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想法。 對於他這個舉動,褚奇榮心中冷笑。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初來乍到,就擺起了官威,讓底下的人怎麼可能徹底心服。 真是個蠢材! 「我是陳平安,從今日起,我便是大家的主官了。」 沒有太多廢話,陳平安開門見山道。 看著坐在大椅上,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牢頭,底下的人心思各異。 「今日,是我赴任的第一天。我也很期待和大家的見面。本以為會是一次很愉快的見面。但是很可惜,有人把我報導的日子記錯了。今天,我在這裡,吃到了鎮撫司生涯里的第一個閉門羹!」 陳平安笑眯眯地看著大家,但言語間的意思,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嗯? 聽到陳平安的話,褚奇榮不懼反喜。 這是要準備掀桌子!? 剛剛見陳平安忍讓了,他其實還有些失望。畢竟從功利的角度來看,報導的第一日把所有人對推到這位陳大人的對立面,對他來說意義更大。 看對方的架勢,顯然是要擺官威了。 第一個閉門羹? 這陳大人之前的日子是過的有多順? 這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在鎮撫司里就沒吃過虧? 這麼年輕就當上牢頭,果然是有後台。 聽著陳平安的話,下面的獄卒各有想法,有不屑的,也有心生忌憚。 「不過呢,人生嘛,總有第一次。我這第一次算是交待在這裡了!」 陳平安繼續說著。 「我倒是有些好奇,我上任報導這麼大的事情,這日子怎麼就能記錯呢?嗯?褚大人,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陳大人,上頭初時也沒說清楚,中間又改了兩次時間。實在是公務繁忙,一來二去,就把時間給記岔了。」 在眾人面前,褚奇榮的態度極好。 「褚大人果然是盡心盡力啊!真是我南城鎮撫司的棟樑!」 陳平安面無表情地說道。 「陳大人過譽了。」 褚奇榮隨意地拱了拱手。 他可沒什麼心思在這陪陳平安打什麼官腔。 要發作,你就直入主題吧,在這繞來繞去的,有什麼意思。 陳平安看了褚奇榮一眼:「褚大人,如此棟樑,本差見之欣喜。不如本差修書一封,推薦到總差司大人那,讓褚大人擔任牢頭可好!」 陳平安的話一落下,周圍一片寂靜。 連帶著龐淼都接連看了陳平安幾眼。 什麼情況?這是! 「陳大人說笑了。」 褚奇榮皮笑肉不笑道。 陳平安淡笑一聲:「本差可沒有說笑,而是有意退位讓賢。褚大人武道境界深厚,想來足以擔任牢頭之位。」 褚奇榮看著陳平安一時間沒有說話。 掀桌子是這麼掀的? 搞什麼! 「陳大人,刀法精湛,以弱冠之齡便踏足氣血五重,下官佩服不已。」 「褚大人,不如你我在此比試一番。你若是贏了,這牢頭便讓於你,如何?」 陳平安看著褚奇榮,一雙眼睛鋥亮。 第132章 行則將至 第132章 行則將至 若是贏了,牢頭之位讓於我? 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氣血五重境界,便敢大放厥詞! 他褚奇榮雖未邁入氣血六重,但一身實力,也絕不是初入氣血五重能夠挑釁的。 說實話,陳平安的話讓褚奇榮有一瞬間的心動。 「陳大人,牢頭之位責任重大,豈是隨便之物,如此隨意。還請大人不要逗弄下官了。」 褚奇榮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今日是陳平安赴任的第一天,在這一天裡若是真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他這個副牢頭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想要打擊對威信的事情多的是,沒必要第一日就親自下場,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時日方長,後面慢慢來。 「哦?」 陳平安面色帶笑看了褚奇榮一眼,但眼角無絲毫笑意。 「褚大人,本差的話隨時有效,什麼時候感興趣的儘管來便是。」 聞言,褚奇榮低頭連道不敢。 他沒想到陳平安竟然會來這麼一手。 此刻,就算心中憤懣無比,但也只是憋著。 有上任首日的大義名分在,他再怎麼都不能掀桌子回懟。 若是真打不過陳平安也就算了,但在他眼裡他這個上官就只是一個溫室里長大的花瓶,空有武道境界卻無太多實戰。 至於,左無梅的事情?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眼見褚奇榮低頭服軟,陳平安也沒繼續揪著他不放。 陳平安環顧四周,按照常例勉勵了眾差一番。 對於陳平安的表現,一些差役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波瀾。都是鎮撫司的老油子,這樣的話也就只能騙騙小年輕。 「本差初來乍到,一切規矩皆同常例。有什麼特殊的事項稟報,如果沒有就此散會!」 陳平安的這一句話,倒是讓不少差役心中大定。 他們這些差役,可不管主官是誰,就是擔心主官來了要大刀闊斧的改革,打破早已運行成熟的機制。 陳平安的這一句話,除去了他們心中最大的顧忌。 南城牢獄,迎來送往,進進出出。像什麼探監,採買,打點,哪樣不要銀錢。 在這裡當差,苦是苦了點,但其中油水可是不少。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像底下當差的獄卒,變了法子貪墨銀錢。 若是犯了什麼事進來,家屬如果沒有打點到位,關在裡面的囚人,恐怕連一日的飯水都是問題。 如此,不消幾日,一條好生生漢子,恐怕就會變得萎靡無力,氣若遊絲了。 陳平安訓話完畢,南城牢獄的獄卒便依次散去。 「陳大人,事情既然已經妥當,那龐某也該回去了。」 龐淼向著陳平安告退道。 「龐大人不再多留一會兒,晚上一起吃頓小酒?」 陳平安笑著邀請。 「陳大人好意,龐某心領了。只是公務繁忙,下次有時間再聚。」 龐淼笑著說道。 他這次稀里糊塗地看了一場戲,還需要回去在回味回味。從剛剛的場景看,陳平安此人,恐怕還是有些能耐。 褚奇榮想要以下克上,拿捏這一位陳大人,就算有傅明源的支持,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龐淼堅持,陳平安也再勸,當下便親自送龐淼離開。 「陳大人,下官還有好些公務需要處理,大人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褚奇榮皮笑肉不笑道。 眼下,四下無人,他可沒什麼心思陪陳平安演戲。 陳平安沒有說話,目光落在褚奇榮的身上。 主官上任,身為二把手,理應陪主官熟悉公務,熟絡人員才是,豈有先走的道理? 這褚奇榮做的太過明顯。 不過,做的明顯也好,後面處理起來也利索。 「公務的事不急,陪本差先四處走走。」 想走?開什麼玩笑! 主官上任,連副官都沒有陪同,其他獄卒看了,那他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大人沒有上任之前,相應公務皆有下官處理。如今大人既然來了,下官也需要儘早將公務理順,移交給大人才是。此事確實緊急,還請大人恕下官不能陪同。」 褚奇榮直言拒絕道。 「嗯?」 陳平安皺起了眉頭。 褚奇榮絲毫不懼,目光對視。 「褚大人,作為南城牢獄副官,你最大的公務就是輔佐本差,將南城牢獄管理妥當。本差既有需求,爾當全力配合才是,豈有推三阻四的道理!」 陳平安目光錚錚,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 上任首日,褚奇榮也不想和陳平安徹底撕破臉皮,當下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陪著陳平安在南城牢獄內四處走動,為他介紹人員。 囚人根據所犯之罪的不同,會被關押在不同的地方。 南城牢獄三層,刑罰輕者會被關在地上一層。重些的會關押在地下一層。再重些的則會被關押在最底層。 每一層牢獄都有好幾個專門點位,每一個點位由一班獄卒把守。獄卒依次輪班,十二時辰從不間斷。 此外,還有專門的巡邏人員,防衛妥當,以防有失。 可謂是戒備森嚴,銅牆鐵壁。 一整個下午,陳平安都是在熟悉環境和人員的過程中。南城牢獄所有的獄卒差人都知道,今日有一位叫做陳平安的主官,正式上任。 看著褚奇榮心不甘情不願為他介紹的模樣,陳平安的心情頗為舒暢。 把南城牢獄的環境和人員都摸了個大概,陳平安就把褚奇榮給放了回去。 這一日,褚奇榮準時下差。絲毫沒有先前言語中對陳平安提及的公務繁忙。 坐在牢頭公房內,透過窗戶看著褚奇榮下差背景,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褚奇榮只不過是一個棋子,他壓根兒就沒放在眼裡。 左右不過一個氣血五重圓滿,成不了什麼氣候。 真正需要他重視的,還是褚奇榮背後之人,南城鎮撫司副總差司,傅源明! 傅源明,老牌內氣境高手。就目前的情況來說,直接對上傅源明還是有些壓力。 「看來實力還是不夠!需要繼續修行!」 「什麼時候真正可以隨心所欲,無所顧忌。那才說明修行已經抵達終點。」 陳平安的眼睛泛著光。他昂著首,望向灰黑色的石牆。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這一日,會來的!」 第133章 立足 第133章 立足 南城鎮撫司。 傅源明坐在大椅上,聽著心腹下屬的匯報。 「陳平安昨日上任,吃了個閉門羹。聽說當中鬧出了點亂子,不過沒出什麼大事。聽您的吩咐,褚奇榮面上忍了。」 「差遣房的龐淼回來後,宣揚了一番當中的事情,南城鎮撫司里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此事。」 「」 傅源明手指輕叩桌面,眼皮都沒抬一下。 「慕婉君那邊什麼反應?」 「目前沒發現有什麼動靜。」 「幾位內氣供奉那呢?」 「也沒有。」 「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傅大人。」 心腹下屬走出公房,傅源明輕叩著桌面的手指,慢慢停了下來。 「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怪不得慕婉君會瞧上眼。」 昨日裡的場景,這個叫做陳平安的年輕人無疑是做了最正確的抉擇。 手段能耐心性皆是上乘! 「慕婉君倒是好手段,倒是被她又贏了一局。」 傅源明沉吟著,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笑意。 「只可惜啊這一局,恐怕也就只能贏一會兒。手段能耐心性上佳又如何?修為差了點!再怎麼蹦躂,終究還是夠不上高度。」 南城牢獄,向來都是由氣血六重擔任! 這一次任命一個氣血五重的年輕人擔任南城牢獄牢頭,慕婉君那邊可是擔了不小壓力。 在這個過程中,要是一切順利也就罷了。但如果,要是南城牢獄那邊出了點什麼亂子。 那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呢 有趣。 有趣極了。 想到這裡,傅源明臉上的笑容就越發濃郁。 正式上任南城牢獄牢頭後,陳平安的日子又再次變得規律起來。相比較里巷,牢獄裡面的門門道道其實一點都不少。 不過,這些門道自有下面的人替他操心。他要做的,就是協調各方,統管全局。 這幾日,褚奇榮倒是表現得極為老實。不過,陳平安可不認為對方就會這麼偃旗息鼓。對於這個不安定的因素,陳平安還是保持了幾分警惕。 「還是要早點解決,這麼放著也不是個事兒。」 陳平安把搬開褚奇榮這個絆腳石的事,放在了心上。 幾日間,他倒是時不時地去南城鎮撫司走動。都在同一個機構下辦公,各方同僚自然是要熟絡一番。 九大差事房的主管、副主管,陳平安也算打了個面熟。在熟絡關係的同時,陳平安也順手辦成了一件事。 想要安安穩穩地坐穩牢頭之位,該有的心腹自然不能少。 南泉里巷鎮撫司臨時差役曾幾何,被他申請調到南城牢獄,作為他的筆貼跟班。 到了他這個層級,像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個招呼,事情已經在走程序了。 南城牢獄,位於南城裡巷的邊緣,但到底也還算是南城裡巷的地域範疇。 若是仍舊住在南泉里巷,每日上下差太過不便。所以,除了熟悉牢獄環境,走動關係外,陳平安還在南城裡巷租了一間兩進的宅院,作為他的定居之所。 宅院距離南城牢獄不遠,整體布局和擺設也頗得陳平安的心意。 到了他如今這一個層級,這種租宅院的瑣事,自然不勞他費心費力,親自出面。 作為新上任的牢頭,在南城牢獄中,除了像褚奇榮不穩定因素外,也不乏有趨炎附勢的投機之人。 租宅院的事情,就是這些人處理妥帖的。 這些人常年混跡在此,身為此處的地頭蛇,此等事情他們做起來作為順手。 根據他們的說法,宅院的主人知道租戶是南城牢獄的陳大人,感念大人仁德,給出的租金價格,低到令人髮指。 至於,過程中幾人用了什麼手段,陳平安就不清楚了。想來,也算是變相的受賄。 身為上位者,看人要全面,用人要揚長避短,在特定的場合,這些人倒也能用。 租下宅院後,手下人忙裡忙外,添置了不少物件。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陳二丫也從南泉里巷正式搬了過來。和小丫頭一起來的,還有貼身的侍女芍藥。 又請了兩名僕婦,這新租的宅院就顯得井井有條起來。 僕婦是經過嚴格查驗,家世清白之輩,安全性上面可以保證。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曾幾何小曾也正是從南泉里巷鎮撫司調了過來。 「大人。」 南城牢獄的牢頭公房內,曾幾何雙手抱拳,顯得神采奕奕。 「小曾,有些日子沒見,身子倒是壯實了不少。」 陳平安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了曾幾何一眼,笑著說道。 「托大人洪福,這些日子吃好喝好,加上平日有修行武道,身子骨也就慢慢壯實起來。」 曾幾何笑著道。 他明白想要一直跟在大人的身邊,就要保證自己不掉隊。 好在他還年輕,加上大人也願意培養,他在武道之事上格外刻苦。這些日子以來,進步很多。 「嗯。」 陳平安打量了曾幾何一會,發現這小子周身氣血隱隱有充盈之勢,看樣子距離武道入門也不遠了。 先前跟在他身邊,曾幾何撈的油水也有不少。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小子腦子靈清,懂得投資自己。買了不少名貴大藥,供給自身,搏一搏前程。 曾幾何如此,倒是頗有遠見! 值得培養! 勉勵了曾幾何幾句後,陳平安就直入主題。 「小曾,還是和之前一樣,後面你就繼續跟在我身邊。」 「幫我打聽打聽南城裡巷最好的學堂在哪,二丫那邊也到年齡了,早點落實好。」 「平日宅院那裡,安全上面的事,多上點心。需要什麼支持的,早點和我說。」 「」 陳平安給曾幾何安排了不少任務。 聽了這些,曾幾何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是欣喜無比。對於他來說,大人安排的活越多,這才證明他越有價值。 「大人,小曾明白。」 「嗯,先熟悉熟悉環境。除了剛剛那幾樁事情外,武道上的事也不要落下。你的前程,我放在心裡。」 陳平安順手畫了個餅。 這下子,曾幾何就不僅僅是欣喜,而是激動了。 「是,敢為大人效死!」 「好了先退下吧。」 陳平安擺了擺手,便送出了曾幾何。 要別人效忠於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的利益和你高度捆綁起來。 第134章 包藏禍心 第134章 包藏禍心 曾幾何辦事利索,雖然也是初來乍到。但借著陳平安的名頭,不過兩日時間,就把陳二丫學堂的事情落實好了。 蒼松學堂,除了那些家族內自設的私塾外,就當是南城裡巷內最好的學堂了。 小曾辦事爽利,陳平安在眾獄卒裡面,挑了幾個精明能幹的,放在曾幾何手下,由他負責管理。 這幾人初步審核,都通過了陳平安的考驗,不過具體能不能放心,還是需要由時間來驗證。 下差回家,陳平安把消息告訴了陳二丫。 「謝謝哥哥~」 得知消息後的小丫頭,神情興奮得不行。 讀書之事上,小丫頭極有天賦。 就沒兩個月,芍藥指點起她來已經有些吃力了。 這會兒能上學堂,還是南城裡巷最好的學堂,這丫頭別提有多開心了。 陳二丫開心,陳平安也高興。 從設定上學堂這個目標到現在,耗費數月時間,到今日他總算是做到了。 這不僅僅是上不上學堂那麼簡單,這還代表著陳平安如今的權勢和地位。 蒼松學堂,可不是尋常百姓人家想上就能上的。 心中暢快,陳平安便在自家的宅院內練習起刀法來。 唰唰唰! 刀法迅疾,如同疾風呼嘯。 +1。 +1。 +1。 金鐘罩、疾風刀法、八步趕蟬。 這三大上乘功法中,這疾風刀法,陳平安練習起來最有勁,也最嫻熟。相應的,疾風刀法的進境也是最快的。 隨著最後一道修行經驗的浮現,面板之上疾風刀法的經驗也積累到了60點。 「突破!」 陳平安精神一動,經驗值便開始攪動,化作點點星光。 疾風刀,小成! 八十一路疾風刀的見解和感悟,盡在陳平安的心頭。在實戰當中,他基本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招式,變化刀法。 不拘泥於招式,而在於根本。 隨著疾風刀法的小成,丹田氣海內的內氣數量再次變化,從三分之二足足上升到了五分之四。 「痛快!」 陳平安忍不住長嘯一聲。 破入內氣境不過十數日,他的實力便已然站在了第一關中的頂端。 諸多武道功法和近乎完美的實戰經驗,讓他已經超越了強一檔,邁入第一關的頂尖戰力。 「傅源明!?哼!」 陳平安眯起了眼睛。 真若是鬧得不痛快,便是與其一戰,又何妨? 心間湧現的莫名豪情,讓他痛快無比。 南城裡巷中央區域,有著一間三進的宅院。院內綠葉紅花,假山流水,樣樣具備。 這是南城牢獄副牢頭褚奇榮的居所。 再怎麼說,褚奇榮也是南城鎮撫司排名前五十序列的人物!在普通百姓的眼裡,那就是站在山巔的人物。 加上他南城牢獄裡當差多年,褚奇榮的身家自然是極其豐厚。 宅院偏廳,褚奇榮半躺在長椅上,身側有美婢服侍,為他放鬆著身體。 美婢在按摩服侍的過程中,時不時地彎下腰,俯下身子,撩拔著褚奇榮。只是,這會兒褚奇榮的心思全不在此。 此時,他的腦海里正在回想數日前,傅源明傅大人對他說的話。 「陳平安根基淺薄,資歷尚淺,之所以能以氣血五重的武道境界,坐上牢頭之位,全靠慕婉君的支持。」 「褚奇榮,你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要在南城牢獄裡弄出些亂子來。只要南城牢獄出了亂子,他身為南城牢頭,脫不了干係。到時候,我會提前安排好人彈劾問責。陳平安此人上位本就是勉勉強強,一旦被問責,這牢頭之位必然不保。」 「他修為本就不如你,你在南城牢獄內又是多年的老資格,再加上我一力舉薦,你上位名正言順。」 「記住,不要倉促,先放鬆他的警惕,等事情安排妥當,再突然發動。對方必定難以招架。」 「」 褚奇榮不斷回想著傅源明的話,又想到了最近這段事情他適時地表現出了低調和順服。 「憋屈啊!」 想到陳平安的那張臉,褚奇榮就一陣不痛快。 按理說,他應該在耐下心思,忍耐一段時間。讓對方更加放鬆警惕才好。 只是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是看明白了。陳平安此人雖然年輕,但手段卻很是老辣。通過各種各樣的小事,不斷打壓著他的勢力。反觀對方的威勢與日俱增,他擔心他若再不發作,一些騎牆派恐怕就要徹底倒向陳平安那了。 等對方大權獨攬,他就徹底陷入被動。屆時想要發作,也不會有現在這麼順利。 想到這裡,褚奇榮的心便再難平靜得下來。 他骨碌一下從長椅上爬了起來,捏了一把侍女的屁股,惹來對方一陣嬌羞。 「不能在拖了。」 「明晚就發動!」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神清氣爽地到了南城牢獄。 昨夜,他疾風刀法突破後,又是練習了好一會兒八步趕蟬和金鐘罩。論起來,一晚上也就睡了三個時辰不到。 不過,武道有成的他,依然是神采奕奕,精神莫名。 「陳大人好。」 「牢頭大人。」 「見過陳大人。」 「」 一路上,接連有獄卒向陳平安問好。 經過這些日子,陳平安已經徹底站穩了腳。哪怕是褚奇榮鐵桿親信,見了他也只能滿臉帶笑。 褚奇榮還有可能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他一下。但若是其他人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搞! 開什麼玩笑! 直接殺威棍伺候! 說起來,南城牢獄不像南泉里巷鎮撫司,這裡沒有什麼每日例會。只有定期的月度大會,整體的管理還是頗為鬆散。 陳平安正在考慮要不要把南泉里巷每日例會的光榮傳統帶過來。 這一日上差,陳平安依舊有很多空閒時間。目前並沒有什麼大批量的囚人押送過來,南城牢獄整體的工作還是比較穩定。 白日裡得空,陳平安又是練習了幾次金鐘罩。 金鐘罩內外兼修,防護能力極強。尤其是配合上內氣,若是能將其修至圓滿,恐怕就算是內氣第二關的內氣高手,陳平安都不會虛幾分。 保命能力的強橫,才是他最大的底氣。 第135章 夜行 第135章 夜行 「大人,小姐的情況主要就是這些。」 南城牢獄的公房內,曾幾何正在向陳平安匯報著陳二丫的情況。 陳二丫已經在蒼松學堂上學了。作為哥哥,陳平安自然不會不管不顧。便是讓曾幾何時不時地去了解小丫頭的情況,定期向他匯報。 「嗯,好。繼續了解,記住別讓二丫發現了。」 陳平安吩咐道。若是被小丫頭發現,他派人在關注,暖心歸暖心,但恐怕又要來煩他了。 「小人明白。」 曾幾何點頭。 陳平安又是交待了曾幾何兩句,便讓先出去了。 剛好,曾幾何出門的時候,褚奇榮正好下差,從房裡面出來。 「還真是準時啊。」 陳平安透過窗看了對方一眼。 這段時間,對方表現得很老實。老實得都有些擺爛了。既不配合他,也不刻意頂撞,總之就是很低調。 從陳平安的角度看來,對方現在就是可有可無。 褚奇榮是早早下差了,但陳平安卻沒有走。 南城牢獄裡,也有夜值的情況。像牢頭、副牢頭還有差頭都需要輪班夜值。 今日,正好是輪到陳平安了。 其實,身為南城牢獄的一把手,陳平安不想夜值也就一句話的事。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反正在這也能正常練習功法,夜值也就夜值了。 陳平安的晚飯,是由專人送的。伙食極其不錯,五菜一湯,三葷兩素,而且量極大。 都是習武之人,自然需要極其充足的肉食供應。 吃完飯,陳平安正好在牢裡面巡邏一圈,消化消化。 南城牢獄,地面的一層還好,但到了地下,尤其是地下二層,空氣潮濕,四處瀰漫著一股壓抑沉重的味道。 長期待在這樣的地方,恐怕就算是身體康健之人,也會患上病症。 不過好在,輪值在地下二層的獄卒,基本都是武道入門之輩,有氣血加持,只要調養得當,倒也不至於患病。 「陳大人。」 走在過道上,一個個身穿獄卒制服,腰間佩刀的獄卒,面色恭敬地向著陳平安問好。 陳平安親自過來巡邏,當值的班頭馬上就跑上來向他問好,跟在他的身後。 陳平安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兩側是一間間牢獄,其中大半都是空著的。 地下二層關押的都是重囚,一般情況下數量不會太多。牢獄裡有囚犯,伸出手,想要抓住陳平安討要些吃的。 手還沒有伸出來多少,就被一鞭子抽在身上,哀叫連連。 「大人在此,豈敢放肆!」 跟在陳平安身後的班頭大聲地呵斥著。 有囚犯見此,紛紛躲得遠遠的,躲到房間深處,生怕也被抽了鞭子。 但也有關押時日久的,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間儘是麻木。 也有橫的囚犯,見陳平安路過,偏要抓向他的衣服,滿臉惡趣。 「哪來的小白臉,長得細皮嫩肉的,何不進來陪陪老子?哈哈哈哈」 班頭生怕陳平安發怒,當下連連抽著鞭子。 這人也是條漢子,被班頭抽了鞭子,依舊是面不改色,滿臉調笑。 「用力啊!來呀,用力啊,怎麼沒氣力啊!」 班頭氣急,當下大喝。 「不知死活的東西,往後幾日都給我斷了他的飯水!」 說完這話,就滿臉帶笑地跑到陳平安身側:「大人,畜生一樣的東西,您別放心上。」 「您放心,到了咱們這,就是百鍊鋼都要化繞指柔。有的是辦法炮製他!」 陳平安沒有說話,惹得班頭一陣膽戰心驚,生怕得罪了他。 班頭心裡發狠,後面一定要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囚人,曉得曉得他的厲害。 牢獄內的一切,陳平安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原來,便是在小小一方牢獄內,也有著眾生百態。 在牢獄裡巡邏了一圈後,陳平安便回到了牢頭公房之內。 身為南城牢獄裡大權在握的一把手,他的公房面積自然不會小。供他練習金鐘罩,是綽綽有餘了。 陳平安修行至今,自然知道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究竟是什麼。 +1。 +1。 隨著修行的繼續,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在他的面前閃過。 一連運轉功法數次,感受著通體上下的氣血震盪,內氣涌動,陳平安這才停了下來。 「嗯,不對!」 陳平安的神色突然一怔。 練功結束後的身體放鬆,讓他的思維異常活躍。 「今晚夜值當差之人」 陳平安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張張人臉。 這些都是他剛剛巡邏之時,遇到的人。這些人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數量上卻好像不對! 南城牢獄,戒備森嚴,一層至少會安插三班人馬,三層牢獄便是九班,還不算把守大門的一班機動。 這些數量,最起碼是十班獄卒! 但是,剛剛 他一路巡邏接觸到的人,絕沒有這麼多! 「有蹊蹺!」 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出了一絲異樣,各種思緒在心頭划過。 夜深了。 南城牢獄內的過道長廊上,到處都有火光鋪設,照亮著周邊的情形。南城牢獄地下兩層,日光不顯,哪怕是白日也有火把照耀。 夜值的獄卒,有當值的房間,如往常一般圍在一起嘮嗑。 獄卒內消遣本就稀少,輪到夜值也是一個苦活。他們這些老經驗的獄卒自會苦中作樂。興致所起,還會吃點花生米小菜就點酒水,以此來度過漫漫長夜。 今夜,在不同的點上,有獄卒仿佛是約好了一般,拿出了帶進來的好酒,招呼道。 「哥幾個,喝點酒解解悶!」 其餘獄卒紛紛應和從之。 「好!好!」 「哈哈哈,痛快!」 「」 今夜的酒水仿佛是怎麼也喝不完,一碗又一碗,有不少獄卒已經醉了。 像這樣的場景,往日裡也會發生。只是,像這樣大規模的,如同約好了一般的情況,卻是幾乎沒有。 在眾多獄卒遊蕩在酒水間的時候,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 黑影的身手極好,一看就是境界不俗的氣血高手。 來人,正是褚奇榮。 今夜,他正是要放出囚人,在南城牢獄裡鬧出亂子來。 他之所以選在今晚,就是看準了陳平安在今晚當值。 陳平安坐上這牢頭之位本就勉強,若是在當值的這一夜,在出了囚人叛逃的事情,他難辭其咎! 如此形式下,且看對方如何自辯。 褚奇榮的身子極為靈動,借著對環境的熟悉,不斷地向下穿梭。 褚奇榮之所以,會親自出手。 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此事干係極大,其他人他不放心。 二是,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以他的武道境界,在這南城牢獄無人能敵。足能夠完美地將此事做成。 他要放,也不是放出所有的囚人。只會放出一部分。 囚人沖牢,以這些獄卒現在的情況,被放出的囚人至少會有小半能夠逃出牢獄。 這小半的囚人,最後再由他出面,收拾殘局。 而這,也是他後面成功上位的功勞! 拉陳平安下馬,助自己上位,一石二鳥,絕妙無比! 在牢獄中不斷穿梭,褚奇榮的心情極為暢快。事情順利得有些超乎想像。 就在褚奇榮都要忍不住開始暢想之後的情況時,轉過一個拐角,他整個人便徹底愕然。 一道清秀俊俏的身影,負著雙手,正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你總算是忍不住了。」 第136章 沒實力,你在蹦躂什麼? 第136章 沒實力,你在蹦躂什麼? 在看到陳平安的一瞬間,褚奇榮是懵逼的。 而陳平安接下來響起的聲音,也驚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被發現了? 不!不可能! 褚奇榮心中驚懼。 他如今幹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若是事發,那後果可是極其嚴重的。 不! 褚奇榮心思狠辣,心中的驚懼僅僅只停留了一瞬,便被他徹底驅散。 他現在蒙著臉,對方不可能會發現得了他。 就算發現了,沒有實證,陳平安奈他何? 不管腦海里的念頭如何,在見到陳平安的一瞬間,褚奇榮其實就出手了,利落乾脆。一身的武道實力,絲毫沒有掩藏。 不得不說,能坐穩南城牢獄副牢頭位置的,褚奇榮還是有兩把刷子。 氣血震盪,隱隱有熾熱之氣,如同熔爐一般。 褚奇榮高高躍起,全力一掌向著陳平安拍去。 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遭遇了,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陳平安控制起來,否則要壞事! 看著呆若木雞,如同被嚇住了的陳平安,褚奇榮心中冷笑。 樣子貨就是樣子貨!空有一身武道境界又如何。事情臨了,心中畏懼,又能發揮出幾分實力呢! 說實話,在這一瞬,褚奇榮起了殺心。 若是能在這裡順勢把對方解決了,只要處理好收尾,事後縱然有人會懷疑,但有傅源明傅大人保他。其他人也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了沒有絲毫價值的人,來和他死磕。 掌力臨近,褚奇榮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殘忍笑意。 晃鐺! 褚奇榮的掌狠狠地拍中陳平安的胸膛,他那蘊含著巨大力道的掌法,卻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這怎麼可能!」 褚奇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待他多想,他的肩膀便傳來了劇痛。還沒悶哼出聲,他的胸膛腰腹等處,接連傳來劇痛。 「鐵肘!」 「鐵膝!」 「鐵腿!」 接連數擊,強大的力道讓褚奇榮瘋狂向後退去。 陳平安身形一動,絲毫沒有給他緩過勁的機會。 腿腳膝拳,擊擊重擊! 噗! 輪番數擊之下,褚奇榮整個人被打倒在地。通體氣血紊亂,忍不住便是一口鮮血噴出。 陳平安欺身上前,重重一腳踩踏而下。 褚奇榮險些一口氣沒緩過來,蒙在臉上的黑布被陳平安一把扯下。 「褚奇榮!果然是你!」 陳平安單腳踩在褚奇榮胸膛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實力,你在蹦躂什麼?」 「陳平安!」 褚奇榮的眼眸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他敗了! 他竟然敗了! 還敗得這麼的乾脆利落! 「藏得好深啊你!」 褚奇榮嘴巴里湧出血沫,憤恨出聲。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咔嚓! 重重一腳踩踏而下,褚奇榮整個胸膛的骨就徹底斷了。 骨頭碎裂有骨刺插入肺部,讓褚奇榮整個人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嗬嗬嗬! 如同破風鼓箱一般的聲音,自褚奇榮口裡發出。 但這些褚奇榮都沒有在意,他死死地盯著陳平安,眼神中充斥著絕望、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這裡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獄卒再怎麼醉酒,一個個顯然也反應了過來,從班房裡跑了出來。 「陳大人。」 有獄卒跑出來,看到陳平安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了這麼一幕場景。 「這是」 看著陳平安腳下一襲黑衣的人,獄卒整個人就嚇傻了。 是有人要劫獄? 越來越多的獄卒從班房裡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也有人看清了陳平安腳下之人的樣子。 「這是褚大人?」 原先正醉著酒的獄卒,看到這麼一幕場景,酒一下子就醒了。 陳平安把腳從褚奇榮的胸膛上挪開,面無表情環顧一周,平靜地開口。 「現在立刻傳遞消息給南城鎮撫司,有人圖謀不軌,意圖劫獄,現已被我拿下! 另外,召集所有人,開會!」 「是。」 有獄卒嚇得雙腳發軟,腳步倉皇地跑上去叫其他獄卒。也有獄卒心驚膽戰地跑出去到南城鎮撫司去通傳消息。 也有獄卒站在原地,戰戰兢兢地一下子不知道幹什麼。 有獄卒醉著酒,死死地垂著頭不敢看陳平安一眼。 他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南城牢獄怕是要變天了! 清晨的陽光灑下來,灑落在南城牢獄一個個的獄卒身上。溫煦的陽光,卻是難以溫暖他們的心中的寒意。 南城牢獄地上一層,一眾獄卒、班頭盡皆恭敬站立,陳平安坐在最前方的大椅上,一臉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數位牢獄的差頭,小心翼翼地站在陳平安身後,滿臉緊繃。 事情已經傳遍了。 南城牢獄副牢頭褚奇榮,不知道發什麼瘋,竟然起了劫獄的念頭。昨晚,行動過程中被牢頭陳平安撞見,一舉鎮壓。 過程中,他們這位陳大人展現出了摧枯拉朽的實力。 「昨晚喝醉酒的,都自己站出來吧!」 看著眾人,陳平安漫不經心地說道。 聽到陳平安的話,人群中有獄卒動了動身子,但相互看了看,終究沒有人站出來。 「哦?這麼看,昨晚是沒人醉酒?」 陳平安微微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掃視。 有獄卒被陳平安的目光掃過,終究是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心理壓力,一下子就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有第一個起頭,便有第二個。從人群中,稀稀拉拉地走出了十多個獄卒。 「就這麼多?其他還有嗎?」 陳平安稍稍坐正了身子。 又有七八個獄卒從人群中走出。 「還有嗎?」 陳平安再問。 這次,沒有人有反應。 「看樣子是沒有人了啊!」 陳平安長嘆一口氣,到底是有人心存僥倖沒有站出來。 「既然沒有人的話,那我就自己認了。」 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還站在人群中的一些獄卒,心一下子就繃起來了。 「你!你!你!還有你!」 陳平安環顧一圈,短短一會兒就點出了六七個人。 被點到的人,面色發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們還以為抵死不認能逃過一劫,沒曾想終究是要受罪。 第137章 立威 第137章 立威 「我這個人啊,行事最是賞罰分明不過。既然是夜值醉酒,那就應當罰!最先站出來的人,賜殺威棍五棍!第一批次者,十棍!第二批次者,二十棍!至於我點出來的這些人」 陳平安抬頭看了幾人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 「八十棍!」 「啊!八十棍!」 「大人饒命啊!大人!」 「大人,八十棍是會死人的啊,大人!」 「大人,小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大人饒命啊!」 「大人,大人啊!」 「」 被陳平安點名點出來的獄卒,一個個哭得哭天喊地,大喊饒命。 本想著鑽個空子,耍耍小聰明,想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和前面這些人一同受罰,不站出來沒準還能逃過一劫。 就是抱著這麼一個僥倖心理,沒曾想就落到了這樣的結局。 殺威棍啊,這可是! 正常人就是挨上個幾棍,都要養上許久。 八十棍殺威棍! 一棍接一棍,全部都挨下來,哪怕他們一個個都是武道入了門的漢子,恐怕也生死難料。 真是何苦來哉! 看著這些獄卒的悽慘大哭,最早承認醉酒的那些人,沒來由得竟是鬆了一口氣。 「即刻執行!」 陳平安神情不變,斬釘截鐵道。 「是!」 有獄卒大聲應和,把這些犯事的獄卒一個個按壓在地。 沒一會兒,周圍便是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嚎叫聲。 最先結束的是最早承認醉酒的那個獄卒,僅僅只打了五棍。 雖然打完後,不可避免受了傷,但憑藉著武道入門的氣血,終究還是沒有太大問題,養上個十數日,也能夠恢復過來。 緊接著是第一批次的十棍,打完後,一個個人唉聲嘆氣地,憑藉著強橫的體魄,一瘸一拐地也能勉強站立。 再然後是第二批次的二十棍,他們這群人,靠自己已經完全站立不起來了。事實上也就是他們這些氣血充盈的武道好手,若是尋常漢子的話,這二十棍殺威棍下這會兒恐怕就只吊著一口氣了。 二十棍打完好一會,周圍依舊有一聲聲地慘叫嚎叫聲響起。 初時,嚎叫聲划算是有勁,但越到後面越來越沒氣力。等到再後面,有人想叫都已經叫不出聲了,身子隨著每一棍的落下而抽動著。 執行殺威棍的獄卒有些不忍心,不自覺地想要留手。卻是被陳平安一眼嚇得不敢有其他想法。 八十棍殺威棍執行完畢。 不提執行的獄卒心裡如何作想,但是周圍觀看的人,一個個臉色都隱隱有些發白。 太狠了! 這是一點都沒有留手! 血肉模糊啊! 這些獄卒終究是根骨強健之人,雖然硬生生承受了八十棍,但好在沒有人被當場打死。不過,看他們這般模樣,氣若遊絲,出氣多進氣少,比死也好不到哪去了。 這一幕場景,讓眾人看向陳平安的目光都隱隱帶上了一絲畏懼。 陳平安仿若未覺,臉色平靜依舊。 「刑罰不是目的,目的是讓大家都能牢記教訓,引以為戒。在我這裡。敢作敢為,也算是條漢子。知錯就改,也是孺子可教。但這個知錯不改而且還不認的,他們就是前車之鑑! 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都明白了嘛!」 這個時候,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個個都迎合著陳平安的話。 「明白了,大人。」 「哦,對了,最後被我點出了這幾人。閔差頭。」聽著眾人的回應,陳平安好像是想起了什麼。 「大人,什麼事?」 陳平安身後有一個中年豹子頭模樣的漢子,探出頭恭敬地回應道。 「這幾人啊,既然犯了錯連承認都不敢,那我南城牢獄也不需要這樣的人了。 你點點名冊,統計統計,不入冊的,就直接辭了。至於入冊的,我會親自去南城鎮府司說明情況,請示總差司大人剝奪他們入冊的身份。」 聞言,閔差頭先是一愣,然後恭聲應下。 周圍的獄卒班頭聽到陳平安的話,一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引起陳平安的不快。 殺人誅心啊! 傷重了,可以養!只要獄卒的身份還在,低調一段時日,終究能過上以往的日子。 但這獄卒的身份若是沒了,那可就什麼都沒了啊! 看著眾人的反應,陳平安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自從上任南城牢獄以來,陳平安一直在等這樣的一個機會。只可惜,這麼多日子,一直沒遇上。今日借著褚奇榮之事,正好能夠發作。 醉酒的這些人中,有為數不少的都是褚奇榮的鐵桿心腹。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一併處理了。 立威,立威,如果不立起來,又哪裡來的威呢!? 當然了,當中也有一些識趣的,如果能低頭,他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 身為上位者,自然是要恩威並施! 陳平安從大椅上,緩緩站起。這個舉動,讓站在前排的獄卒,一陣緊張。 「放輕鬆,我調來的時日不長,大家對我的認識還很有限。其實啊,這個人很簡單。願意跟著我的,願意效力的,該有的我都會給大家,一起吃香喝辣。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替大家擔著。 至於唱反調的,陽奉陰違的」 陳平安笑了笑。 「下場你們已經看到了。」 「可能有的人膽子很大,就是看到了,也無所謂,該怎麼樣依舊怎麼樣。嗯,也可以。但是啊,我提醒一句,你們這麼做可千萬別讓我發現了。要是讓我發現了,你們死都別想好好死。」 「不信?可以試一試。」 陳平安的臉上掛著笑,但是眾人卻只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有獄卒心中狠狠發誓,再怎麼樣都絕對不能得罪陳大人。 一場宣貫例會,讓陳平安很滿意。 該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該立的威也已經立下。 他不期望所有人都能愛戴他,他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至少要保證所有人都畏懼他,不要在他的手下胡搞八搞。 至於這個畏懼,能不能轉化為敬畏,那就只能在接下來的日子慢慢看了。 就如他所說的,該給大家的,他一點都不會少給。 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陳平安遣散眾獄卒,便離開了南城牢獄,向南城鎮撫司走去。 褚奇榮的事,可還沒全部處理完畢呢。 第138章 重視 第138章 重視 早在昨晚,陳平安便差人把褚奇榮送到了南城鎮撫司。 身上多處受傷,胸骨碎裂,導致雙肺破碎,又沒有得到第一時間的治療, 褚奇榮算是廢了。 平心而論,褚奇榮的算計雖然粗糙了一點,但卻極難破局。 這一次他之所以敗,就敗在他沒想到陳平安身為南城牢獄一把手,輪到夜值了還會這麼勞心勞力親自巡邏,從而觀察到了人員的異常情況。 為了讓囚人逃竄的後果變得更加嚴重,褚奇榮暗暗調整了夜值人數。當然,一切都在合理範圍內,就算事後調查也有合適理由搪塞。 除了這一點外,褚奇榮最關鍵的是不知道陳平安真正的實力底細。 他從未想過,自己氣血五重圓滿的武道實力,竟然會被陳平安輕鬆鎮壓。 那一戰,陳平安並未展露出自己真正的實力,但即使如此,也是輕鬆將褚奇榮擊敗。 去往南城鎮撫司的一路上,陳平安都在細細復盤著昨日情形,查漏補缺,看看有疏忽沒有。 等他走到南城鎮撫司的時候,把守大門的差役表情都要比平日肅穆許多。 「陳大人。」 有差役主動問好。 「嗯。」 陳平安微微頷首,便是邁入了南城鎮撫司的大門。 就在陳平安進門沒有多久,大門口的差役便向剛剛問好的差役好奇地問道。 「那就是南城牢獄的陳大人?真的好年輕啊!」 「嗯,南城鎮撫司機構主官里,陳大人應該是最年輕的!」 「這麼年輕就坐上了這個位置,真的是有手段!這才過去多久」說話的差役四處看了看,眼見四下無人,這才說道:「褚奇榮褚大人那就廢了!說是劫獄,實際情況怎麼樣,誰知道呢?但就結果來看,褚奇榮無疑是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噓,噤聲!在大門口談這個!不要命了!」 一旁的差役小聲地呵斥著。 「嘿嘿嘿這不是沒看到人嘛!」 話雖如此,但這差役也不敢在瞎說什麼。話題雖未講完,但眾差役對南城牢獄的這一位陳大人,無形中都多了一絲敬畏。 有能力的人,到哪都會被人敬畏。 褚奇榮早在一大早,便傳遍了整個南城鎮撫司。不少人對這個事情的結果,都表現得極其驚奇。 像與陳平安熟悉的沈世康,劉金柱,知道這個消息後,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小陳大人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連沉浮數十年的褚奇榮都翻了船? 陳平安走到慕婉君在的那一棟樓閣,剛剛走到二樓,就看到傅源明一臉陰沉地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極其憤怒。 「傅大人。」 陳平安臉色淡然,向著傅源明招呼道。 傅源明作為南城鎮撫司的副總差司,他這個牢頭見到了,終歸是要打招呼的。 這叫做,體制內的禮儀。 傅源明看到是陳平安,臉色越發陰沉。 「陳大人可真是好手段啊!」 「傅大人折煞陳某了。陳某哪有什麼手段,都是傅大人領導有方。」 陳平安看著傅源明,笑著說道。 傅源明臉色陰沉,陳平安的反應讓他心中越發憤懣。 「這麼說,還算是本差的功勞?」 「自然如此。」 陳平安不卑不亢道。 好好好! 傅源明怒極反笑。 「陳大人可真是我南城鎮撫司的棟樑啊!不過,本差倒是要提醒一下陳大人,來日方長,一時的長短,可算不得什麼。接下來的日子,陳大人可還是要再接再厲,不負所托才是!」 傅源明話剛說完,也不管陳平安如何反應,便拂袖離去。 陳平安看著傅源明的背影,高聲說道:「謹遵傅大人教誨,接下來的日子,陳某一定好好干,希望能讓傅大人更加滿意。」 哼! 聽到陳平安的話,傅源明怒火中燒。但多年的城府,終究是讓他沒有回過頭去。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四處蹦躂,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真正的上位者,想要解決他的話,其實比他們想像中的要簡單很多! 還真以為慕婉君能保你一輩子! 可笑! 陳平安 這一回,我算是真的記住你了! 不管傅源明心裡如何作想,陳平安心中卻是一片坦然。 如今的他,不怕傅源明掀桌子。論起真正的實力,他絲毫不懼傅源明。 而在鎮撫司的規則內,他也樂於和傅源明扳一扳手腕。 陳平安的目光,可從來沒有定睛在區區一個牢頭的位置上。 他的征途,是漫天繁星,是明月大日! 「不錯!」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臉上浮現出滿意之色。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全靠大人領導有方!」 陳平安送上萬金油的彩虹屁。 慕婉君白了陳平安一眼,美眸內有眼波流轉。 「少拍馬屁!還有,別拿對傅源明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陳平安一怔。 原來,剛剛他和傅源明的對話,慕婉君聽到了啊。 「不過,還是要誇你一句,剛剛那話說的真的痛快!傅源明那傢伙的臉恐怕都黑了吧。」 又一次在爭鋒中,占據絕對優勢,慕婉君的心情極為不錯。 在對陳平安的交談中,語氣也處處充滿了親近之意。 「平安,你能鎮壓褚奇榮,你的實力是已經突破氣血六重了?」 「回大人話,正是如此。前幾日,有所感悟,順利破境!」 陳平安一副老實的模樣。 確定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又親自驗證了一番後,慕婉君的美目泛起了光彩。 「氣血六重!平安,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加耀眼,論武道天資,你絕對是絕頂天才!」 陳平安的武道進境,讓慕婉君感到驚嘆。 饒是她對陳平安的預估,一再提高。但到今日,陳平安還是給了她一個驚喜。 如此下去,別說是內氣境了,就算是新秀榜,陳平安都有一線機會! 這樣的人才,無論如何都要綁上家族的戰車。 這一刻,慕婉君下定決心。 今日,她便親自回一趟家族,說明情況,把這樣的一位武道天才真正吸納進入家族。 第139章 聯姻? 第139章 聯姻? 慕婉君和陳平安交流了好久,向他了解了不少情況,也有詢問是否有事情需要幫忙。 對此,陳平安表示感謝,說目前並沒有事情需要勞動總差司大人,感謝關心。 慕婉君對陳平安越發重視,陳平安也有意借勢,兩人相談甚歡。 「嗯,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今天先到這裡。傅源明那邊我會去處理,你不用擔心。」 想到傅源明先前過來大鬧的場景,慕婉君斂起臉上的笑容,淡淡地說道。 「感謝大人。」 陳平安鄭重道。 「好了,先回去吧。抓住這次機會,好好立威。我希望南城牢獄上下你都能抓嚴實了。」 慕婉君囑咐道。 「是,理應如此。」 陳平安拱手行禮。 「小蝶,幫我送送平安。」 「大人,這」 「沒事。」 慕婉君淡淡地道。 這一會兒,她對陳平安的重視可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讓小蝶送他出門也算是她表現出來的重視和禮遇。 慕婉君堅持,陳平安也沒有多言。 本以為小蝶是如往常那樣把他送到樓下,但沒曾想出了樓閣,小蝶也一起走出來。 「小蝶姑娘留步。」 陳平安笑容儒雅。 「小蝶送大人到鎮撫司門口。」 小蝶微微一禮,恬笑道。 對於陳平安這個人,小蝶心中也只有嘆服。 她還記得初時見面的時候,他才僅僅只有氣血二重圓滿。一轉眼,他就邁入了氣血六重,武道境界已經趕到她前面去了。 對於真正的武道天才,小蝶向來不吝惜自己的笑容。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有小蝶相送,說實話,對陳平安有利無害。 名義上小蝶是出來送陳平安,但實際上是慕婉君在告訴南城鎮撫司的所有人。 陳平安這個人,她罩著! 小蝶一直把陳平安送到了南城鎮撫司的大門口,這才盈盈一禮。 「陳大人慢走。」 「感謝小蝶姑娘。」陳平安微微拱手。 這一幕,可是把南城鎮撫司門前的差役都給驚到了。 陳大人,這麼有牌面的嘛! 慕婉君貼身侍女小蝶,相送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直至南城鎮撫司門口,期間兩人相談甚歡。 這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瞬間傳遍了整個南城鎮撫司。 這一件事,也代表著陳平安真正成為了南城鎮撫司里的小巨頭,坐穩了他的牢頭之位。 有差役開始真正對這一位小陳大人上心起來。 隨著越來越多人的了解,陳平安的信息也在南城鎮撫司內不斷流傳。 武道天才! 氣血六重! 圓滿級的公門十三刀! 從南城鎮撫司回來,陳平安又回到了往日的光景之中。 說是回到往日的光景,這話其實並不客觀。 如今的他,在整個南城牢獄中可謂是大權獨攬,真正向著一言堂的情況發展。 有褚奇榮的事在前,加上在眾人面前的立威,還有南城鎮撫司內廣為流傳的後台背景,讓陳平安順風順水,絲毫沒有人敢忤逆於他。 當然了,正常情況下,陳平安也不會提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 論起紀律,南城牢獄要比之前嚴格了不少。 這幾日,陳平安倒是聽到了褚奇榮的消息。 褚奇榮,死了! 不過,並不是他幹的。 那一戰,褚奇榮算是廢了,淪為無用之人。加上在慕婉君的運作下,那板上釘釘的罪名,他算是徹底跌落到了塵埃里。 褚奇榮的對頭不少,這會兒他遭難了,有的人會去落井下石。 這一來二去的,也不知怎的就死了。 聽說,後面傅源明倒是為其出了頭,藉機發作,倒是順手弄死了不少人,稍微扳回了一點形式。 褚奇榮再怎麼說,也是傅源明的人,褚奇榮落的如此下場,傅源明自然要有所動作,否則底下的人會寒心。 傅源明這個舉動,是裝腔作勢還是真情實感,也沒有人會糾結了。 就在這幾日間,內城慕家當中,也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望新秀榜的武道天才?」 慕家族老堂內,眾多族老聽著慕婉君的匯報,神色間頗為意動。 想要登上新秀榜是何等艱難! 但凡能登上榜的人,哪一位不是閃耀一地的存在。 這樣的武道天才,自然值得慕家去拉攏。 只是,在聽了慕婉君的拉攏計劃後,卻是有不少族老陷入了猶豫。 「家族嫡女,聯姻?」 「不是入贅!是聯姻?婉君,你確定你沒說錯?」 眼見慕婉君點頭,有族老當場反對起來。 「我慕家傳承千年,家族嫡女何其嬌貴,便是有俊傑看重,那也是入贅我慕家。什麼時候有聯姻的道理? 他陳平安再是武道天資絕頂,那也只是一個外城的庶民。背後既無世家大族支持,也無高人師承,豈能與我慕家聯姻?」 「九哥說的有道理!婉君根據你所說的,此人的天資確實不俗,確實值得我慕家拉攏。只是嫁出我慕家嫡女,以聯姻來進行拉攏,此事實乃不妥。」 「十六弟說的有道理,我的意見是,若是他肯入贅,為得俊傑,我慕家也捨得一名嫡女。但嫁女聯姻,我不同意。」 「區區外城的庶民,再有天資,也絕不外嫁嫡女。若真如此,其他世家怎麼看我慕家。豈不是笑我慕家無人!」 「有理,我慕家門楣,絕不蒙塵!」 「是極!有望新秀榜,也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此子天資固然不俗,但內氣境可與氣血境不一樣,他在氣血境進境神速,但不代表在內氣同樣可以!」 「說的沒錯,如今還不過只是氣血六重,距離登上新秀榜的資格,太過遙遠。誰知道他能不能跨越得過去!若是我嫡女外嫁,最終他連內氣境都跨不過去,那豈不是成了笑話!」 「別說是嫡女外嫁了,便是入贅我慕家都需要好好衡量一番。以他的家世背景,便是武道天資不凡又如何!? 天資僅僅只是天資,想要真正成長起來,是要邁過一段漫長的路程。在這個過程中,還需要我慕家海量的資源投入。說到底,還是我慕家再出力!」 「入贅已然是莫大的誠意了,嫡女外嫁,我不同意!」 「理應如此!」 「」 眼見開口反對的族老越來越多,慕婉君不禁有些急起來。 「各位族祖,陳平安的天資,我親眼所見。他從不通武道到如今的氣血六重,所花費的不過是數月時間。絕對是真正的武道天驕! 若不是他武道起步晚了,這新秀榜,我都敢斷言他必定能夠擠身其上!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只是說有望新秀榜而已! 如此少年天驕,還請諸位族祖明鑑!假以時日,待他武道有成,到時候想要拉攏他的,就不止是我慕家一家啊!此時若是錯過,必將追悔莫及啊!」 慕婉君說的情真意切,一些尚未開口的族老被她說得隱隱有些意動。 「婉君所言倒也是有一定道理!不過,如今他畢竟只有氣血六重,距離真正的天驕差了不只一點半點。聯姻之事茲事體大切不可心急倉皇做出決定!」 「族祖」 慕婉君還想再言,但卻被人揮手打斷。 「婉君,此事,暫且作罷。容後再議!」 說話的是,慕家在場族老中最有分量的一位,他的話一說出,基本是宣告了事情的定調。 她慕婉君雖為慕家第二天驕,但天驕只是天驕罷了。對於慕家的掌權者來說,終究還只是年輕一輩。在一些真正的大事上,終究話語權有限。 「好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助飛羽全力沖關,登臨新秀榜。切莫讓柳家那小子獨領風騷。」 「沒錯。飛羽若是能天霖降頂,破入內氣第三關,以他的功法戰力,必定能邁入新秀榜。」 「到時候,我慕家聲勢再起,必定能與柳家並列!」 「」 慕家族老們議論紛紛,神色興奮,仿佛已經是看到了那一日一般。 慕婉君滿臉頹然地看著這些慕家的掌權者,只覺得一陣無力。 第140章 八步趕蟬,小成! 第140章 八步趕蟬,小成! 小院內,陳平安的身形閃動,衣衫翩飛,猶如幻影。 上乘輕功,八步趕蟬! 八步趕蟬,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修煉,但對於腿部的練習尤為注重。 正所謂,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練功不練腿,到老冒失鬼! 八步趕蟬除了輕功之外,在腿功方面也極為了得。論殺伐攻堅之力,絲毫不遜色於一般的腿法。 陳平安腳步輕點,他整個身子便騰空而起。 半空之中,他動作變化,雙腳尖、雙膝、雙肘、雙手,按照八個不同的攻擊點,向下猛轟。 蓬! 身形落地之後,陳平安腳尖再點,身形再次騰空。 問腿! 虛腿! 實腿! 腿部變化,如此反覆,接連轟擊,誓在破開敵手防護。 +1。 就在身形變化之際,一道熟悉無比的經驗符號,自陳平安的眼前浮現而過。 「成了!」 陳平安收功而立,眼眸內閃過一絲欣喜。 經過多日苦修,他的八步趕蟬終於是趕上了疾風刀法的進度,積累到了足夠邁入小成境界的經驗。 「突破!」 唰唰唰! 八步趕蟬,小成! 那股熟悉無比的感覺再次襲來,陳平安緩緩地閉上雙眸靜靜站立。 丹田氣海內的內氣開始涌動,一絲絲的內氣開始相互攪動,不斷地聚攏增多。 除了內氣之外,各樣關於八步趕蟬的實戰應用、經驗妙招都不斷在心頭明悟。 呼! 良久後,陳平安長呼出一口氣。 虛空處,有面板信息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氣海初化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大成(152/400)、疾風刀法小成(32/160)、八步趕蟬小成(0/160) 「終於是小成了!」 陳平安內心歡暢。 數日苦修,終究沒有白費。 他細細感應著丹田氣海內內氣的變化。 此時,內氣充盈整個丹田,嚴嚴實實的已然抵達到了極限。 「內氣第一關圓滿!」 感受著體內的彭湃洶湧,陳平安幾乎是要仰天長嘯! 內氣第一關圓滿! 這等境界,就他所知,整個南城鎮撫司,恐怕就只有總差司慕婉君一人達到!而這個可能,也僅僅只是猜測罷了。 哪怕猜測正確,以武道境界而論,他在南城鎮撫司內也足以橫行。 像副總差司傅源明,距離他此刻的境界,也要差上不少! 「按照我這段時日的了解,以我如今的武道境界,在渭水郡城的年輕一代中,足以排在前十!」 渭水郡城,年輕一代,排名前十!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其榮耀的稱呼! 在不知不覺間,陳平安已然到達了這等高度。這等足以讓絕大多數人仰望的高度! 陳平安的沉醉僅僅只維持了一小會兒。 「不夠!還不夠!遠遠不夠!」 只是一個年輕一代的前十,還是自封的,完全沒有可以值得驕傲的地方。 排除掉年輕一代的身份,這等境界在南城區或許能夠稱雄。但放眼整個渭水外城,依舊算不得是真正的絕頂。 渭水外城,有東南西北四大城區。單單是鎮撫司體系內,便有四位總差司,四位副總差司,還有相應輔佐的城區主事。另外,還有為數不少的內氣供奉。 這些人,至少都是內氣境界的武道高手。不乏有內氣第一關圓滿的存在。 除了各大城區外,渭水外城還有外城鎮撫司。 根據陳平安隻言片語間的了解,外城鎮撫司內,必然是有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的內氣高手。而且,數量還不止是一個。 此外,外城鎮撫司,還有外城指揮使坐鎮,負責調度內外! 這還只是渭水外城,鎮撫司體系內的武道高手。若是放眼整個渭水外城,大大小小各大家族、幫派、商會、聯盟等勢力,那可真是藏龍臥虎。 內氣境,算得上是武道高手。但在諸多勢力的博弈中,只能算是高端力量,但卻遠遠無法決定局勢走向。 想要影響一地局勢,至少需要有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的境界。 「清濁歸元!」 陳平安的眼眸璀璨,渴望而又欣喜。 「再有半月光景,疾風刀法必能邁入大成之境!屆時,便是我破入內氣第二關之時!」 目前陳平安在修的三大上乘功法中,當論疾風刀法的進境最快! 每日苦修,孜孜不倦,半月時光,足以積累到足夠的經驗! 練習完八步趕蟬後,陳平安又接連練習了疾風刀法和金鐘罩。 等所有的功法修行完畢,芍藥早已為他準備好了溫水。 陳平安擦拭收拾了一番,便直接出了院子。 「算算時間,囡囡也快放堂了。」 今日,蒼松學堂正好有夜讀活動,放堂的時間要比平日裡晚上很多。 想著之前也沒接過囡囡放堂,今日難得正好有空,想著便去接一下囡囡。 蒼松學堂,位於南城裡巷東南角,作為南城裡巷內最好的學堂,它的占地自然不小。 連綿八九間房屋,周圍有風雨連廊相互連接,在外有平整光滑的潔白院牆圍護。中間是一扇朱紅大門。 等陳平安到蒼松學堂外的時候,外邊已經等了不少人。 能夠供養子女上蒼松學堂的,家境自然不會普通。 學堂外,一個個打扮的都是光鮮亮麗,邊上甚至還有馬車等候。 相比較而言,陳平安的打扮就顯得有些平常了。 一襲青衫,不算華美,只能算是得體。 看樣子離學堂放堂還要一會兒,陳平安也不急,周圍看了看,便找了一個角落靜靜等待起來。 他平日裡不是上差,就是苦修功法,像這樣的鬆弛等候的情形,算是沒有。 月光傾灑,微風吹拂,好不自在! 「公子可也是在等學堂放堂的。」 陳平安心神鬆弛,感受著靜謐自在,邊上傳來了一道聲音。 聞言,陳平安轉過頭,發現是一個下巴圓潤,一臉富態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圓潤,露出一個圓滾滾的肚子。衣著倒是華美,看得出來家財頗豐。一名打扮精神的老僕,手上提著木盒,哈著腰跟在他身後。 陳平安瞥了他一眼。 「正是。」 第141章 許金奎 第141章 許金奎 「我叫許金奎,我女兒也是蒼松學堂的學生。」 許金奎笑眯眯地說道。 「原來如此。」 陳平安微微點頭。 「公子,我剛好帶了些點心過來,不如嘗一嘗。」 許金奎笑著邀請道。 說話間,他身後的老僕便將木盒打開,呈放到了陳平安的面前。 陳平安看了一眼,笑著婉拒。 「不必了,我倒是不餓。」 「公子,這是三福樓的梅花糕,味道應該不錯!」 許金奎有些熱情,把一碟梅花糕遞到了他的面前。 眼見對方熱情十足,陳平安到沒再拒絕。 不過,拿起梅花糕的時候,他也留了一個心眼。身上的內氣微微涌動,經過手部經絡,直抵達梅花糕所在。 內氣涌動流轉,除了附著增強殺伐之力外,還有比較基礎的檢查功用。 當然了,這個檢查比不上一些真正的查驗之力,但也聊勝於無。 微微查探一番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說起來,金鐘罩作為內外兼修的外煉硬功,對毒素也有一定的抵擋之力。 不過,素未謀面,陳平安想了想依舊沒有吃這一塊梅花餅。 見陳平安沒吃,許金奎也不以為意。 「看公子年輕,可是在等弟弟妹妹?」 「舍妹在學堂讀書。」 別看陳平安立起威來毫不手軟,手段狠辣,但對沒有利益糾葛的人來說,他還是比較好相處的。 許金奎的親和力不錯,一來二去,兩人倒是熟絡了一些。 到後面,許金奎倒是介紹起了家裡的營生。 說是做一些糕點生意,在周圍里巷都有店鋪開設,也算是小有成就。 「那我倒是要叫許員外了!」 陳平安笑著說道。 「公子說笑了,左右不過是小本買賣。」 許金奎連連擺手。 說完他的營生,許金奎倒也順嘴問了句陳平安是做什麼的。 對此,陳平安沒有多說只是簡單介紹了下自己的情況。 「在公門裡混口飯吃。」 聞言,許金奎肅然起敬。 「沒想到竟然是鎮撫司的差爺!」 「哪裡,左右不過是巡邏巡邏,看看公文,當不得差爺二字。」 兩人初次相見,陳平安也無意多談。 這個話題很快便一越而過。 講講里巷間的趣事,說說做生意的門道,兩人聊得倒是融洽。 就在兩人交談之間,吱啊一聲,蒼松學堂的朱紅大門便開了。 熙熙攘攘聲響起,便有男男女女的學堂學生從裡面陸續出來。 「筱梅,這裡!」 許金奎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陳平安順眼望去,是一個頗為可愛的小姑娘,走起路來一蹦一蹦。 許金奎向陳平安告罪一聲,便小跑上前去接女兒。 倒是個女兒奴。 看對方滿面欣喜的模樣,陳平安感嘆一聲。 「筱梅,這是你陳叔叔,剛剛認識的好友。」 許金奎把女兒帶到了陳平安的面前。 「陳叔叔」 許筱梅嬌俏地喚了一聲。 陳平安一陣臉色。 我這怎麼就成叔叔了? 「陳公子,我就先走了。到時候再會!」 許金奎笑著擺手。 陳平安寒暄一聲,算作拜別。 許金奎拉著許筱梅便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馬車那頭,早有趕過去的老僕掀起了帘子等候。 「哥哥~」 從學堂門口出來的陳二丫,一眼就看到了陳平安,興奮地向他揮揮手。 「囡囡!」 陳平安目光從馬車處收回,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陳二丫。 「哥哥,今日你怎麼來了?」 陳二丫小跑幾步,有些氣喘噓噓。 陳平安愛憐地看了陳二丫一眼:「平日裡下差太晚,也沒得空來接你。今日正好巧得空,想著來接接你。」 「謝謝哥哥~」 小丫頭笑得很滿足。 就在兄妹倆交流的時候,另外一邊許金奎兩人也上了馬車。 「陳公子,再會!」 許金奎透過馬車窗戶,看著兩人,告別道。 陳平安微微一禮。 馬車緩緩地動了,然後就蹄噠蹄噠地走了。 馬車內。 「爹爹,剛剛那人是誰呀?」 許筱梅好奇地問道。 許金奎滿臉慈笑:「等你放堂的時候,門口認識的。在公門裡當差,看模樣是入了冊的。」 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是他做生意這麼多年,信奉的道理。 從一窮二白,到十餘家連鎖鋪子,他許金奎算是白手起家的典範。他的目光自然老辣,言談間能感受到陳平安見識不俗。 加上能夠支持家眷在蒼松學堂就讀。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是什麼臨時差役,應是多年薰陶,擁有入冊身份的差役。 在差役中應該也是比較資深的存在,而且,身上所擔的差遣應該是油水豐厚的利要職事。 初時,許金奎也不是沒往差頭身上去想。 但觀其年輕,言語之中也多有謙和,不像是差頭般的人物。 若是鎮撫司的差頭,又生得如此年輕。想來是不屑於與商販往來。 「哦。」 許筱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見許筱梅的模樣,許金奎也沒有深聊,笑著問她認不認識陳二丫邊上的小姑娘。 「不認識,但學堂里依稀好像見過,應該比女兒小兩屆,進學堂沒多久。」 「原來如此。」 許金奎笑容滿面,詢問起了許筱梅的學業情況。 今日接女兒放堂,倒是收穫不小。 認識了鎮撫司的一名入冊差役,這樣的人物,平日裡或許沒什麼交集。但在某些時候,或許能發揮出不小的價值。 不過,他許金奎向來講究互惠互利。他若是得了利好,該有的好處也不會少了對方才是。 今日交流之下,對方和他也算是頗為契合,言談融洽。 蒼松學堂外,有家境殷實的學生,剛一放堂,便上了馬車。 陳平安同陳二丫走在街道上,言談興奮。 陳平安高興的是,平日裡事務繁忙,今日難得有這樣的體驗。 陳二丫興奮的是,哥哥今夜過來接她放堂,就她上了學堂以來,還實屬是第一次。 有馬車從兄妹二人的身邊路過,馬車窗戶上的帘子被掀開了。 「呀,二丫,這是你哥哥嗎!」 馬車窗戶口,露出了一張女童的臉,看模樣和陳二丫差不多同歲。 第142章 有些人,你惹不起! 第142章 有些人,你惹不起! 陳二丫一抬頭就看到了對方,眉眼帶笑,一臉驕傲道。 「是啊,冬花,今天我哥哥來接我。」 「喔~」 女童點了點頭。 「二丫,你哥哥接你,怎麼不帶你坐馬車,要走路回家。是因為你家沒馬車嗎?」 嗯! 前半句還好,女童的後半句,讓陳平安的眸光一閃。 他抬起頭,看到了女童的臉上的表情。 女童稚嫩的臉上,隱隱帶著倨傲和嘲弄。 並非是陳平安想像中的童言無忌,看模樣反而是有意在讓陳二丫難堪。 「是呀,我家沒馬車。但我覺得和哥哥一起走路回家挺好的。怎麼?冬花你沒哥哥來接,是在羨慕我嘛。」 陳二丫笑著道。 言語中,充滿著濃濃的反擊。 「你!」 女童臉色一變。 「就你一個鄉下來野丫頭,我羨慕你嗎?笑死人了。」 「你急了!」 陳二丫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馬車上的女童正要發作,車窗內就出現了一個婦人。 「兩位,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見怪。」 婦人看著馬車外的兩人,皮笑肉不笑道。 陳二丫的笑容不變。 「沒教養的人我見多了,不見怪。」 「你」 女童一臉氣憤,想要說些什麼。被一旁的婦人一把拉入懷裡。 「說話口無遮攔,小心禍從口出!」 婦人輕哼一聲,又轉頭看向陳平安。 「管好你家的小孩!」 陳平安瞥了一眼婦人。 「不必費心!」 婦人吃了一個軟釘子,也不想和他們多扯,留了兩句:「鄉下人就是鄉下人!」 「有娘生沒娘教的野孩子!」 馬車便越過了他們,留下了些許塵埃。 陳平安目送馬車離開,眼眸內閃過一絲冷意。他移開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處陰影,比了一個手勢。 陳二丫看哥哥沒說話,還以為陳平安生氣了。 「哥哥~別生氣。」 陳平安一怔,這小丫頭還反過來安慰他。 「你這丫頭」 陳平安摸了摸陳二丫的腦袋。 「哥哥沒生氣。人家這麼說你,說你沒馬車坐,你不生氣嘛。」 陳二丫道:「不生氣啊。學堂是讀書的地方,又不是來比有沒有馬車。哥哥,我和你說啊,之前先生誇我聰明,冬花她可嫉妒我了!」 看著小丫頭樂觀的模樣,陳平安忍俊不禁道:「原來是這樣。」 「對了,哥哥,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說下。」 「什麼事?」 「下次在外面能不能別叫我囡囡了啊。」 陳平安笑著道:「怎麼了?」 「我已經上學堂讀書了,不能再叫我小名了。這樣被別人聽到,我會很沒面子的。」 「小丫頭長大了啊,好的,我知道了。」 「」 兄妹倆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娘,你剛剛為什麼攔我。」 馬車上,被叫做冬花的女童,一臉不高興地看著婦人。 「冬花,你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在蒼松學堂外和他們爭論,邊上看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個,無論我們爭論是輸是贏,都失了體面。」 「娘,可是我不甘心。她就一個新來的,但是學堂里有不少同學都喜歡和她玩!課上還被先生誇獎。憑什麼?」 「就一個普通人家,你想要拿捏她後面有的是機會,沒必要失了體面。下次你在學堂里可以這樣」 婦人正想要教些陰招給女童冬花,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慣性使然,兩人的身子都不禁向前傾倒。 「怎麼了?」 穩住身子後,婦人滿臉不悅地掀開帘子,正要質問,就看到馬車前站著幾名男子,手上竟然拿著刀。 「夫人,這」 車夫一臉緊張。 婦人同樣也緊張,不過想到這是在南城裡巷,她的心就稍稍安定。 「幾位,我是來福酒樓東家的家眷,還請給個薄面,讓開道路。」 來福酒樓,在南城裡巷內名氣不小。算是比較高端的酒樓,能進去消費的,大都身份不俗。能在南城裡巷開這麼一家酒樓,守住這一份利益,對普通人來說,它背後的東家,也算是黑白兩道通吃,手眼通天的人物。 「呦!來福酒樓啊,好大的威風哦!」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人,相比較身後幾人,他的身子算是單薄。不過從站位來看,他倒是幾人中的頭領。 「動手!」 青年人一擺手,身後兩人便直接沖了上去。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趕車的車夫就一普通人,哪裡見過這般陣仗。看兩人來勢洶洶,馬上抱頭求饒。 婦人強做鎮定的臉色瞬間變得慌亂無比。 「別別別亂來這裡是南城裡巷」 婦人語無倫次道。 兩個漢子哪裡管她在說什麼,上前直接一腳將車夫踢下馬車,然後上前一把拎住婦人的頭髮。 兩人的氣力非同尋常,絲毫沒有留手,婦人的髮絲繃緊,頭皮幾乎扯裂。 「啊!痛痛痛」 婦人驚呼。 「啊!」 又是一聲驚呼,女童的頭髮也被一把拎起。此時她的臉上,滿是驚慌,哪裡還有方才那般的倨傲和嘲弄。 「頭兒!」 控制住一大一小後,兩個漢子看著青年,等待下一步指示。 車夫在地上抱著肚子打滾。漢子的腳力非凡,這一腳踢得他爬不起身。 青年兩步一躍,上了馬車,一臉冷笑地看著婦人。 「知道怎麼回事嗎?」 青年輕輕拍打地婦人的臉頰。 婦人目光驚恐,頭皮欲裂,想要搖頭,但絲毫不能。 「不不知道。」 「不知道?」 啪! 青年一巴掌扇在婦人的臉上。 一瞬間,一個紅紅的掌印出現在婦人的臉頰上。 婦人痛哭嚎叫。 「安靜!」 啪! 另外一側的臉頰又是一巴掌。 「現在知道了嗎?」 婦人的嚎叫聲更大。 「還不知道?」 啪! 青年絲毫沒有留手。 啪!啪!啪! 一掌又一掌,打到最後的臉頰高高腫起。 眼看再打下去,人就要被打死了,青年便把目光轉移到了女童的身上。 此時,女童早已經被嚇傻了。 啪! 青年上前便是一巴掌。 女童的臉頰瞬間便腫脹起來,這還是青年留手的緣故,不然的話,她的牙齒恐怕都要被打飛了。 啪! 又是一掌,一邊一個紅掌印正好對稱。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響動。 「頭兒,有人來了!」大漢提醒道。 「嗯。」 他們的動靜不小,顯然引起了夜巡差役的注意。 臨走前,青年一口唾沫吐在了婦人的臉上。 「出門在外,注意言辭!有些人,你惹不起!」 「撤!」 嗖! 身形一動,幾人便接連出了馬車,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等鎮撫司夜巡差役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了馬車內下身失禁,臉龐腫脹的兩人。 第143章 插曲 第143章 插曲 南城牢獄的公房內,曾幾何和陳平安匯報著昨晚的情況。 陳平安聽到兩人的下場,當下微微點頭,勉勵了小曾兩句。 「頭兒,都是分內事,應該的。」 他們被陳平安安排,保護陳二丫,昨夜放堂的時候,他們自然也在。看到陳平安的手勢後,他們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不過此事,陳二丫並不知曉。 陳平安也不想讓她知道,有些事他來處理就好了。 小孩子嘛,專心學業就好。紛紛擾擾的事情,大人來解決就好! 至於她今日去蒼松學堂,看到那個冬花休假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後續的情況也去了解了解,有什麼隱患及時消除掉。」 「是。」 「好了,先下去吧。」 陳平安擺手道。 曾幾何一個行禮,便離開了公房。走之前還小心翼翼地幫陳平安帶上了門。 「權勢啊」 陳平安搖搖頭,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時間飛逝,一轉眼就是半月的時光。 這半月間,陳平安的權勢越發鞏固。在慕婉君的支持下,褚奇榮的後續影響也徹底消弭於無形。 不過,他和傅源明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南城牢獄牢頭,每隔數日都需要去一趟南城鎮撫司,匯報一下工作。 南城鎮撫司每月更是有例行的會議,需要參加。像各個裡巷的差司,各大差事房,各機構的一把手都會出席。 這期間,陳平安到也參加了一次。 在這次例會上,倒是再見到了田福亮。看他的精氣神和狀態,顯然是好事將近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拿掉他這個代理差司的代理二字。 例會結束後,田福亮對陳平安倒是極為客氣。與之前不同,這一次田福亮的客氣仿佛更實質一些了,而非流於形式。 看樣子褚奇榮的事情算是傳遍了整個南城區域。 一名剛剛弱冠,便踏足氣血六重的少年,未來的前程顯然可以想像。 這樣的人物,只要沒有利益之爭,基本都樂於交好。 「陳大人,有空常回來看看。」 「自然,自然。」 兩人寒暄幾句,便算是聚過。 出鎮撫司的時候,剛好遇上了同樣散會的傅源明,他看陳平安的臉色倒沒有太多異常。 不過,陳平安卻是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 兩人的仇怨算是到了明面化實質化,不過即使如此,陳平安臉面的工作做的極其到位,依舊是拱手行禮。 「傅大人。」 「嗯。」 傅源明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傅源明和慕婉君的利益之爭,沒有緩衝妥協的可能性。那麼自然,陳平安和傅源明之爭,同樣沒有妥協的可能。 當然,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陳平安和傅源明那還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人物。 如此也好,倒是留給了陳平安許多的發育時間。 如今的修為,他雖說能壓傅源明一頭,但終歸沒有絕對的優勢。再者,論權勢,他確實是不如傅源明。 南城鎮撫司月度例會後的兩日,陳平安倒是又一次遇到了許金奎。 那一日,他下差回家,在一家酒樓門口遇上了許金奎,看許金奎的模樣,似乎是在等人。 「許員外!」 陳平安笑著問好。 「陳公子!」 許金奎抬頭也看到了陳平安,笑著回應道。不過看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平安問道:「許員外這是約了人?」 許金奎拱手道:「是啊,陳公子。今日許某設宴,約了南城牢獄的一位大人物。」 「約了南城牢獄的大人物?」 陳平安有些好奇。 事涉他管轄的南城牢獄,他倒是想了解了解。 還有 按理說,許金奎和南城牢獄這兩者,怎麼也牽扯不到一起。怎麼還約了一個所謂的大人物。 說起這個,許金奎的面色就有些發苦。 「一言難盡啊。」 「哦?」 陳平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接下來,許金奎就在陳平安的面前到起了苦水。 原來,許金奎除了女兒外,還有一個兒子,叫做許仁昌。相比較女兒的乖巧,這個兒子就有些頑劣了。平日裡聲色犬馬,遊手好閒。 就在前些日子,他這個兒子,在街道上與人鬥毆。起因好像是一名青樓女子,許仁昌帶著家僕小廝和對方就是打在了一起。 動靜鬧的大了,就被巡邏的差役給控制起來了。 鬥毆的雙方,各有傷勢,也不算特別嚴重,多是些皮外傷。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兩邊在里巷的鎮撫司里羈押個幾天,也就放出來了。 可沒曾想,另外一邊的家裡竟然有鎮撫司的關係,加上是許仁昌先動的手。不知對方是怎麼操作的,這事態竟然就升級了。 另外一人只是被羈押在里巷的鎮撫司里,而許仁昌則是被關押到了南城牢獄內。 南城牢獄,那是什麼地方啊!? 羈押在里巷的鎮撫司里,只是算管教和教訓,僅僅只是臨時。那關押在南城牢獄,比較而言,就算是重犯了,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另外,南城牢獄裡的門道可就太多了,許金奎一路摸爬滾打,自然知道南城牢獄裡各個門門道道的厲害。 關係如果沒有打點到位,斷了你的飯水,好端端一個人,恐怕關押上個幾日,那就變成個皮包排骨,氣若遊絲。 若是情況在嚴重些,在南城牢獄裡直接命喪黃泉都不是沒有可能。 囚人在南城牢獄裡死去,那再正常不過! 若真如此,許金奎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到這裡,許金奎哪裡還坐得住。 他一路摸爬滾打到如今,自然積累起了不小的關係網。自從知道許仁昌被關進南城牢獄後,他就一直在托關係,想辦法把兒子撈出來。 在託了幾重關係後,終於是找到了南城牢獄裡一個差頭的門路。 今日,他就是在這設宴,準備款待南城牢獄的差頭。 差頭! 麾下二三十精壯,執掌一方執事,可謂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哪怕許金奎黑白兩道頗有關係,有幾分身家能量,但面對一名差頭,也萬萬不敢怠慢。 所以,他早早地就在等在酒樓門口,等著那位差頭大人的到來。 第144章 過問 第144章 過問 聽完了許金奎講訴,陳平安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 許金奎臉色暗淡,道:「犬子頑劣,這次闖下禍患,適當懲戒,也算是個教訓。但關押在南城牢獄,生死難測,有性命之虞,許某實在是心神不安。希望今日之事,一切順利。」 「那就祝許員外,一切順利。」陳平安道:「不過,許員外也不要太過擔憂,這南城牢獄也不是龍潭虎穴,在裡面待上個幾日,想來也沒什麼大礙。」 聞言,許金奎連連擺手:「陳公子,有所不知啊!這南城牢獄乃是凶地,裡面重囚無數,對同牢囚人,動輒便是打罵。獄卒殘暴,稍有不稱心如意,便是私刑酷刑,此外,裡面門道關節極多,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啊!」 聽了許金奎的話,陳平安不禁啞然失笑。 想不到在許金奎的眼裡,這南城牢獄還是一個凶地。 他怎么半分感覺都沒有? 獄卒殘暴,有嗎? 怎麼在他面前一個個都像是小綿羊一樣溫順。 看著許金奎一臉認真的模樣,陳平安知道自己的是想岔了。或許在外人的眼裡,南城牢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他之所以感受不到,是因為相比較普通人,他的位置足夠高。 他眼裡的溫順綿羊,或許在別人眼裡就是殘暴猛虎。 位置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 「倒是陳某孤陋寡聞了,謝許員外解惑。」 許金奎心裡記掛著等會和差頭見面後的說辭,和陳平安聊起來也是一副心事重重,面有憂色的模樣。 正巧這時候,許金奎彎下腰微微拱手道:「陳公子,你是公門中人,關係門路廣。若是此番不成,還請陳公子費心犬子之事。事後,許某必有重謝。」 剛好遇上了陳平安,許金奎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在他心裡,陳平安就一個普通的公門差役,應該也幫不了什麼大忙。但多個人就多條門路,沒準通過陳平安的關係,還能找到其他門路。 許金奎面有愁容,相較於初見時的模樣,仿佛蒼老的好幾歲。 這一刻,陳平安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是想起了老陳頭。 父愛如山! 也罷! 陳平安雙手扶起許金奎,道:「許員外,相見即是有緣。此事,陳某知曉了。」 「謝謝陳公子。」 許金奎拱手拜禮。 對他來說,陳平安的回應,無疑是開了個好頭。等會宴上向差頭請求之事,想來會是極其順利。 陳平安同著許金奎寒暄了兩句,便沒再打擾他直接離開了。 在陳平安離開後不久,一名穿著常服的威嚴男子,便是來到了酒樓門口。在許金奎的滿面笑容中,被迎入了酒樓之內。 金錢開道,加上多年沉浮練就出來的曲意逢迎,許金奎得到了滿意的結果。 這一位南城牢獄的閔差頭,同意把他兒子許仁昌放出來。 有差頭擔保,許金奎自是放下心來。當下,連連敬酒討好。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上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了一番許仁昌的事情。 一打聽,南城牢獄裡確實是有一名叫做許仁昌的囚人。就在前幾日被關押進了南城牢獄的地上一層。 除此之外,陳平安還做了一個更細緻的了解。許仁昌之所以被關押進南城牢獄,是因為與他鬥毆的另外一人,有一個舅公是在南城裡巷裡當值,算是極其資深的差役,曾經還帶過一個差頭出來。 彎彎繞繞地幾個來回,許仁昌就被關押了進來。 「街上鬥毆,按照他這等情形,按律應該羈押幾日。」 「回大人,按例當羈押七日。」 被喚進公房的獄卒班頭,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說實話,剛剛被陳大人召喚的時候,誰知道他的心情是何等忐忑起伏。即是希冀著能夠被大人重用,又是隱隱擔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要被陳大人訓誡,作為典範。 「他關押了多久?」 「回大人,距今已有五日。」 「嗯。」 情況已經了解,陳平安擺了擺手,便讓班頭退了出去。 他和許金奎只是萍水相逢,也沒什麼深厚關係。只是看到他的模樣,想起了老陳頭,他這才樂意了解了解。 在了解完情況後,陳平安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許仁昌的街上鬥毆沒有造成嚴重影響,正常的懲處應該就是羈押七日。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在南城牢獄關滿七日再離開! 如此,既不徇私,也不枉法! 他所作的,只是把許仁昌和鬥毆的另一方放到了同一個懲處之下。 班頭離開公房後,一路都在揣摩陳大人剛剛的問話。 「這許仁昌是何人?竟然勞陳大人關心。」 「陳大人剛剛話里的意思,是讓我光照許仁昌一下,還是關照關照!」 「陳大人問我按例應該是羈押幾日。然後又問一句關押了幾日?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七日太久了?還是七日不夠?」 「嗯好深的含義啊!」 「猜不透,想不透啊!大人果然高深莫測。」 班頭反覆琢磨,咀嚼回顧,來回搗騰了好幾遍,自覺沒有琢磨出陳大人話里的精意。 他回到地上一層牢房沒多久,就看到閔差頭走了進來。 「閔差頭怎麼來了?」 班頭心裡疑惑。 按理說,閔差頭可不會特地來一趟他這。 疑惑歸疑惑,但依舊是不影響他的問候。 「閔差頭,上午好。」 閔差頭笑著走了過來。 「嗯,老李,向你打聽個事?」 班頭好奇道:「閔差頭,什麼事?」 「你這是不是關著一個叫做許仁昌的年輕人。」 「許仁昌!」 聞言,班頭臉上的笑容一滯。 什麼情況? 怎麼閔差頭也來問這個什麼許仁昌。 看出了班頭臉色有異,閔差頭當下詢問道:「老李,怎麼回事?」 見閔差頭髮問,班頭這才說起了緣由。 「什麼?許仁昌的事,陳大人過問了?」 閔差頭臉色一變。 這許仁昌是得罪了誰,就連陳大人都親自過問了。 該死的許金奎,差點就坑害了他! 「該死!險些誤我!老李,當我沒來過!」 閔差頭留下了一句話,馬上就急沖沖地走了。 留下班頭一臉懵逼。 這一天天的,都是啥啊! 這天晚上,許金奎按照約定在酒樓等閔差頭的到來。 見到閔差頭遠遠走來,許金奎臉色一喜,急忙迎了上去。 「閔大人,閔大人。」 直到近了,許金奎這才看清楚了閔差頭臉色陰沉,極其不虞。 他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 閔差頭怒火中燒,火氣直接宣洩而出:「許金奎,你TM在搞什麼?差點害死老子了!」 「閔大人,您這是」 許金奎一臉懵逼。 「你兒子得罪了誰!你知道嘛!你這瞎了眼的玩意兒!」 閔差頭蒙頭蓋臉地對著許金奎就是一頓訓斥。 許金奎哪裡敢反駁,低三下四委屈地受著閔差頭的訓斥。 好一會兒,他才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這一清楚,他整個人徹底就傻了。 「南城牢獄的一把手都過問了?」 對許金奎來說,差頭就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了。這南城牢獄的一把手,那還了得,那簡直就是頂了天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都親自過問了 許金奎只覺得心中一片灰暗,整個人都不好了。 昌兒,你這到底是招惹了誰啊? 怎麼連這樣頂天的人物都牽扯出來了。 第145章 清濁歸元 第145章 清濁歸元 唰!唰!唰! 小院內,陳平安練習著疾風刀法。 疾風刀法,快如疾風,刀勢劈砍間,有疾風呼嘯。 八十一路疾風刀,環環相扣,一重強過一重。 小成境界的疾風刀法,讓陳平安施展起來,純熟無比,隱隱一絲莫名韻味。 月光下,寒光凜凜。 +1! +1! +1! 一道又一道的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眼前不斷浮現而過。 終於,隨著又一道修行經驗的閃過,陳平安手中的刀便是停了下來。 「160點修行經驗!」 看著虛空處的面板信息,陳平安的眸光一閃。 疾風刀法終究是領先八步趕蟬一步,提前積累夠了破境的經驗積累。 陳平安收刀而立,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調整著自身的呼吸。 「突破!」 隨著精神的凝動,面板上的經驗值便化作一個漩渦,瘋狂攪動起來。 攪動到一定程度,便是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他的眉心所在。 大量的感悟湧現在心頭,仿若苦練多年。 這一刻,疾風刀法,大成! 不僅僅是刀法的變化,陳平安的丹田氣海內正在發生玄奇景象。 在丹田氣海內充盈無比的內氣,絲絲蒸騰,被徹底提純了一遍。 清氣上騰,濁氣下沉! 然後 喚雲召霞,清濁歸元! 「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 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眸,爆射出一道精光。 氣血澎湃,內氣涌動,自有玄妙景象。 感受著此刻丹田氣海內的情景,原先充斥整個丹田的內氣,變成僅有三分之二的模樣。有三分之一的內氣,化作糟粕,被精煉蒸騰到了體外。 「內氣提純,破壞力更強!調動內氣,舉手抬足間便有莫大威能!」 內氣第二關,放眼整個渭水外城,都算是一方人物。可以作為真正入流勢力的話事人和牌面。這樣的修為境界,在渭水外城,足以影響到一地的局勢。 像當初出手重傷左無梅的方家族老,正是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 內氣第二關和內氣第一關相仿,同樣是按照實戰戰績來判定戰力。 像頂尖的內氣第二關,短時間內足以和內氣第三關抗衡,而弱一點的內氣第二關,也就比內氣第一關強上一些。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清濁歸元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大成(298/400)、疾風刀法大成(0/400)、八步趕蟬小成(118/160) 「疾風刀法已然大成,八步趕蟬距離大成也不遠了。待八步趕蟬邁入大成境界,我的戰力水平在內氣第二關中也足能夠躋身老牌之列。」 「若是金鐘罩再能夠邁入圓滿之境,那在內氣第二關中,我幾乎可以稱之為絕巔!」 「屆時,憑藉金鐘罩內外兼修之能,便是遇上所謂新秀榜上的人物,我也有一戰之力!」 「」 小院內,陳平安眸光閃動,心潮澎湃。 自底層崛起,走到今日,他取得了一定成績。若是再往上一步,便可躋身天驕之列。名傳一州之地,攪動風雲,不在話下! 「痛快痛快!」 「繼續!」 陳平安長嘯一聲,手持百紋刀,繼續練習起了疾風刀法。 三門上乘功法中,他疾風刀法的進境最快,投入的時間同樣也是最多。 邁入內氣第二關後,陳平安絲毫沒有鬆懈武學上面的練習。哪怕是白日的休閒時光,他也把精力放在金鐘罩的練習上。 南城牢獄中的各項事情,大大小小皆有人操持。只有一些特別重要的事情,才會被送到他的案頭上,由他決斷。 這一日,南城牢獄外,一名身材圓潤的男子,正眼巴巴地站著。 此人,正是許金奎。 那一日,他的滿腔希望被閔差頭打破,更是知曉了牢獄一把手這頂天的人物過問了他兒子許仁昌之事。此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驚恐和不安之中。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件小事,竟然會被那樣的大人物過問。 可許仁昌畢竟是親生骨肉。 再是驚恐,他也只能咬牙想想其他辦法,看能不能把許仁昌從南城牢獄裡弄出來。 為此,他也找了不少關係。其中有不少關係都是一重託一重,一重託一重,層層往上。 所託之人,也算是位高權重。 本來在他厚禮重禮,金錢開道下,聽聞他所求事情,倒是有人應允下來。只是在了解詳細情況,知曉了此事有南城牢獄陳大人過問過後。 這些人都推之不及。 如此試了好幾次,每次開始都很順利,但在知曉陳大人過問關注後,就沒有一個人敢承接此事。 南城牢獄陳大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聽聞他過問,就無人敢接。 不甘心的許金奎自然是想辦法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只是,隨著他的了解,讓他幾乎陷入絕望之中。 南城牢獄的陳大人,這可是一個狠人,一個真正的狠人。 滅虎頭幫,剿滅萬魔教據點,上任數日便徹底站穩腳跟,往後又是鎮壓陽奉陰違的下屬 直到今日,提起這名陳大人,還有人心有戰戰。 最關鍵的是,這名位高權重的陳大人,還只是一個年輕人。 年輕,便意味著無限的可能和光明的前景。 如此這般情況下,誰敢輕易得罪! 本來許金奎都已經絕望了,只能順其自然,期待上面大發慈悲。但沒曾想,峰迴路轉,事情竟然出了轉機。 他在家中竟然收到消息,今日就是他兒子許仁昌出獄的日子。 聽聞消息後,許金奎也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火急火燎地就跑到南城牢獄外來等著了。 到這,他可不敢擺什麼譜,坐馬車來。 看著灰黑肅穆的牢獄外牆,許金奎的心情七上八下。 「差爺,向您請安。麻煩問一下,今日是會有一個叫做許仁昌的囚人放出來嗎?」 許金奎滿臉帶笑,語氣謙卑地向著守在門口的差役問道。 被問話的差役抬頭瞥了他一眼,面帶不屑地道:「不知道。」 許金奎自然是上道的,從懷裡取出碎銀便遞過去。 接過銀子,差役的臉色倒是好看了些:「許仁昌是吧,等會幫你問問。」 「差爺」 許金奎還想再問,就看到面前的差役臉上的表情突然一繃,然後就急了起來。 「去去去,先退開,你的事情等會再說。」 被推攘到一邊的許金奎有點懵,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就看到原先還表現得有些懶散的差役,整個人一下子就站得筆直。 那精氣神和狀態,便是許金奎見了都直夸好,挑不出半點毛病。 不僅僅是邊上的這名差役,其餘幾人一個個地同樣站得筆直。那是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精氣神飽滿得不行。 見幾人一個個的模樣,這個時候,許金奎再是傻,也明白恐怕有大人物要出來了。 大門內,有腳步聲開始響起,傳到了眾人的耳中。沒一會兒,一道身影便是出現在了不遠處。 許金奎匆匆看了一眼,還沒有完全看清楚,就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陳大人。」 守門差役齊聲問好,聲音隆隆,那叫一個響亮。 許金奎的心頭一跳。 陳大人? 是南城牢獄的一把手! 許金奎本就低著的頭,就低得更低了。 第146章 伍海華 第146章 伍海華 「許員外,這麼巧,來接兒子啊!」 一道聲音在許金奎的耳旁響起。 許金奎微微一怔。 這聲音聽起來怎麼有些耳熟? 他忍不住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名俊秀非凡的少年正一臉笑容地看著他。 「陳公子?」 許金奎忍不住破口而出。但這話等說出後,他就後悔了。 看周圍情景,面前就只有陳公子一人。 而兩側差役一個個身形站得筆直,神態緊繃,看向少年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敬畏。 這個時候他的反應再慢,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陳公子,陳大人 竟然是如此! 許金奎只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無意間的一次攀談,竟然就認識了這頂天的大人物,陳大人? 他這 陳平安看著陷入懵逼狀態的許金奎也不以為意,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差役。 「去問一聲,許仁昌怎麼還不放出來?」 陳平安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卻把守門的差役給嚇了一跳。他渾身一個激靈,便高聲應道:「是是,陳大人,我這就進去問一下。」 說罷,這名差役馬上就跑了進去,動作那叫一個迅速。 「陳大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您是南城牢獄的大人,請大人恕罪!」 許金奎激動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陳平安笑了笑,當下勸慰了兩句。 許金奎連連告罪,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認識的陳公子,會是南城牢獄的一把手,頂天般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去接妹妹放堂,竟然會是親自走路前往。 和許金奎交流了兩句,陳平安也沒一起等在外面的想法,當先便是道了一聲直接離開。 「陳大人慢走。」 許金奎恭送道。 知道了陳平安的身份,他哪裡還敢以之前的態度面對陳平安。 陳平安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 陳平安走後,幾名守門的差役不禁鬆了一口氣。沒辦法,陳大人在這,對他們來說壓迫力可太強了。 他們看門許久,這聽聲辨位的本領那可是一絕。所以,剛才陳平安還未走近,他們便早早發現,及時調整狀態。 誰不知道陳大人眼裡容不得沙子,若是剛剛他們那般懶散的模樣被陳大人發現了,那還得了。 不過說起來 幾名差役看向許金奎的眼神不禁帶上了一絲鄭重。對待他的態度也是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此人,竟然和陳大人相熟! 後面,許仁昌被放了出來的時候,之前收銀子的差役甚至有想過要把銀子還給許金奎。 最後是被許金奎笑著拒絕。 但這一個舉動,也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陳平安在南城牢獄中的威勢。 在許仁昌被放出來後的第二日,許金奎便早早等在南城牢獄外不遠處的路口等陳平安到來。 說實話,許金奎辦事還真是比較靠譜。 知道要等在離南城牢獄遠些的地方。 許金奎等陳平安,自然是會了送禮。 面對許金奎的堅持,陳平安倒也沒拒絕,坦然收下了。 比起他拒絕,他收下禮物,無疑是會讓許金奎更加高興。 許金奎送的禮可是不輕,單是銀票便足有五百兩!另外還有一些女兒家的裝飾品,如玉鐲、項鍊、玉佩等,看樣子是為陳二丫準備的。 許金奎這送禮送的倒是妥帖! 一來二去,許金奎算是抱住了陳平安這條大腿。 看著五百兩的銀票,陳平安倒是有些感慨。 猶記得當初,十四兩的銀子,就需要他拖延十日,想盡一切辦法。但如今,僅僅只是開了開口,便輕鬆得到五百兩。 兩相比對,猶如天壤之別! 當然,許金奎的這五百兩也不單單是為了許仁昌之事,另外還算是一張投名狀。對許金奎來說,他的生意想要一直做下去,背後的保護傘必不可少。 他在南城裡巷積累多年,雖然也找了不少門路,但可沒有哪個保護傘有陳平安這般強勢。 如今,因禍得福,抱上了陳平安這條大腿,他做夢恐怕都會笑醒。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 這一日,南城牢獄迎來了一名重量級的囚犯。 人是南城鎮撫司押送過來的。為了押送他,南城鎮撫司出動了足足四位氣血六重的武道強手,另外還有十數精銳好手一路警戒。 這名重囚被關押在一輛囚車裡,一身殘破灰衣,身材佝僂,髮絲披散,一眼看不清模樣。 「陳大人,此人就交給你了。」 一名太陽穴高高鼓起的雄壯漢子,向著陳平安抱拳道。 此人是隨行押送的其中一名氣血六重的武道強手。 陳平安抱拳回禮,應和兩句。 他抬眼看了看囚車內的男子,就在剛剛他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萬魔教大執事,伍海華。 當初在雞鳴巷,陳平安還曾見過他一面。 當時,伍海華在另外兩名萬魔教執事的配合下,意圖圍殺慕婉君,挫一挫鎮撫司的威風。 可謂是威風凜凜,意氣風發! 當時的陳平安和他比起來,無疑就是如螻蟻一般。 別說是伍海華了,就是另外任意一個萬魔教執事,都能將陳平安輕鬆擊殺。 但時過境遷,境遇變化,誰能想到當初威風凜凜的伍海華會落到了這般境地。而被視作是螻蟻的陳平安則能夠氣定神閒地站在他面前。 「這人是怎麼被抓的?」 陳平安好奇問道。 「此事倒也不算絕密。」押送的漢子說道。「告知陳大人知曉。就在昨夜」 原來,昨夜伍海華帶著幾名手下想要在南城區繼續搞事情。但沒曾想,這次竟然遇上了外城鎮撫司的高手。 一名老牌的內氣第二關的武道高手。 兩者一接觸,伍海華這邊迅速陷入劣勢,一邊倒地被壓制。本來就這樣,憑藉著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武道境界和擅長速度的功法,伍海華沒準也能夠逃掉。 但南城鎮撫司的支援來的極快,在幾名內氣高手的合圍下,伍海華束手就擒。 而他其餘的幾名萬魔教手下,在亂戰中,慘死當場。 「原來如此。」 陳平安微微點頭。 這伍海華還真夠點背的,運氣竟然這麼差。 嗯! 不對! 陳平安迅速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事情如此順利,加上支援如此迅速,這恐怕不僅僅伍海華運氣差那麼簡單,這其中沒準有鎮撫司特意釣魚的可能性。 果然,沒了春雨樓那個據點作為情報支持,伍海華的行動就像是瞎了一隻眼。 有的時候,行動任務,除了需要武道實力外,還需要籌劃得當和充足的情報支持。 幾者之間,缺一不可! 「陳大人,他身上應該藏著不少有價值的情報,需要細細審問。可千萬別讓他輕而易舉地死了。」漢子提醒道。 陳平安笑道:「明白,自不會如此!」 兩邊交割完畢,負責押送伍海華過來的人隨即離去。 「伍海華!」 陳平安靠近囚車,說出了伍海華的名字。 囚車內,伍海華散著亂發,桀桀怪笑兩聲,抬起頭滿臉森然地看向陳平安。 「桀桀,還是個小娃娃!娃娃,還是叫你家大人來吧。可別被你爺爺我嚇尿了。」 看著伍海華那張布滿疤痕的臉龐,陳平安笑容不變。 「伍海華,你還記得我嗎?」 聞言,伍海華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疑惑,不過馬上就變回了森然之色。 「也是,你都沒看到過的樣子。不記得也對!」 陳平安笑了笑。 當初他敲響響鑼,伍海華自始至終都沒看到過他。 「雞鳴巷的響鑼。」 陳平安笑著說了一句,讓伍海華的臉色一變,充滿狠厲之色,滿頭亂髮倒豎,如同怒目金剛,聲音中蘊含著怒火。 當初若不是那一聲響鑼,慕婉君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手下。 「是你!」 在伍海華的沖天怒目中,陳平安恍若未覺。 「對,是我。」 他臉上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押走!」 「是,大人。」 獄卒高聲應和,便是把伍海華押了進去。 第147章 誘餌(求訂閱) 第147章 誘餌(求訂閱~) 「伍海華到南城牢獄了?」 傅源明身軀微斜,慵懶地靠到在一張大椅上說道。 「回大人,人已經送到了!刑訊審問已經開始了。」 一名身材孔武有力的漢子,站在傅源明身前恭敬說道。 「這次還真抓了條大魚。萬魔教伍海華,內氣第一關圓滿,正面抗衡,即便是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這次行動,由外城鎮撫司調度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這一次被生擒了,萬魔教那邊的人恐怕坐不住了吧。」 傅源明漫不經心地說道。 面前的漢子沒有接話,只是恭敬地彎著腰。 「萬魔教的大執事,落在我鎮撫司的手中,這樣的機會可得好好把握!」 傅源明淡笑著,緩緩挺直了背。 「渭水周邊,萬魔教最近是鬧得越來越凶,動靜也越來越大。前些日子,外城鎮撫司還死了一名內氣境的供奉!」 「這次伍海華大張旗鼓地押入南城牢獄,是審訊不錯,但也是在試探萬魔教的反應。大執事落在我們手裡,他們是就這麼靜靜看著,還是會做些什麼?實在是讓人好奇得緊啊!」 「不管後續事情怎麼樣,這次是我們南城鎮撫司立功了!若是等到事情結束,上面賞下來的功勞可不會小1」 「」 傅源明越說著,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他倒是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這次伍海華被押入南城牢獄,萬魔教那邊不動作倒是還好。若是動作,身為南城牢獄牢頭的陳平安,無疑是在風口浪尖上了。 涉及到外城鎮撫司和萬魔教分舵堂口的爭鬥,便是內氣境的武道高手,稍有不慎,也是性命堪憂。 他陳平安區區一個氣血六重,連內氣境都未曾邁入的存在,陷入這等漩渦中心,算是凶多吉少了。 「祝他好運!」 傅源明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伍海華押入南城牢獄後,便接連有不少機構人員,前來調查審問。想要從伍海華的口裡面,挖出更多關於萬魔教的隱秘情報。 只是,伍海華的嘴巴硬得很,一連數日都沒能從他口中挖掘出什麼有效情報。 不過,這些倒是與陳平安沒有什麼關係。他身為南城牢獄牢頭,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即可。看守好伍海華,不容有失,便是他的職責。 這幾日間,從各方面的跡象來看,陳平安覺得這次關押沒有那麼簡單。 他身為內氣境第二關的武道高手,感官敏銳,每日上下差的途中,隱隱感覺到南城牢獄附近有數道晦澀不明的氣息。 這些氣息若有若無,加上距離的緣故,便是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武道高手來了,都極難察覺。 這些氣息,無一例外,皆是內氣境的存在。 發現這個情況的一瞬間,陳平安聯想了很多東西。 「是鎮撫司埋伏在這的暗子?」 而且,看這些人的武道境界,恐怕可不是南城鎮撫司一家之力可以調度做到。很顯然,這其中有外城鎮撫司的參與。 唯有外城鎮撫司,才能一口氣調度這麼多的內氣高手。 「這伍海華是誘餌,要引誘萬魔教上鉤?」 陳平安暗暗猜測著。 若是萬魔教沒有出手,倒還罷了。若是出手,他身為南城牢獄牢頭,無疑是身處在風暴中心了。 他如今實力雖然大進,但在這等規模的勢力爭鋒中,身處漩渦核心,依舊很難說百分百能確保自身的安全。 出于謹慎考慮,陳平安去找了一趟伍海華。 伍海華身為重囚,自然是被關押在南城牢獄地下二層。周圍有堅固無比的黑鐵柵欄,伍海華戴著手銬腳鏈,端坐在牢獄裡面。 「桀桀桀」 伍海華抬起頭,看到是陳平安冷笑兩聲。 伍海華披頭散髮,身上布滿了傷痕,雙目血紅,看上去飽受摧殘。 很顯然,這些日子的審訊,他的日子過得可不舒坦。 陳平安臉上掛著笑容。 「伍海華,在我這裡過的可還舒服?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得及時和我講。」 「舒服,舒服極了。娃娃,要不要進來陪你爺爺一起享受享受。」 伍海華狂笑著。 陳平安面色不變:「舒服,舒服就好,我還擔心我這沒把你照顧好,傳出去了,萬魔教的同仁是會覺得我沒盡到地主之誼了呢。」 「哦,對了,伍海華,你準備什麼時候從我這齣去?」 「出去?老子在這還沒舒坦夠。就你們這些手段,比起我萬魔教差遠了。」 「這樣啊,我也是這麼覺得。」陳平安認真的點點頭:「說起來,萬魔教的人什麼時候來接你啊?」 伍海華看向陳平安森然一笑:「小娃娃,不用想著套我話。你還嫩著呢!」 「真不愧是萬魔教的大執事,果然是經驗老道。佩服,佩服。」 伍海華的反應,讓陳平安心中的猜測更加確信了一些。 伍海華雖然沒明說,但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萬魔教的人絕對會來救他! 萬魔教和旁的勢力不同,他裡面的人基本都是瘋子。做起事情來,絲毫沒有忌諱。 鎮撫司敢生擒他們的大執事,那就是在打他們的臉。不管最終來不來救,但絕對會施以最慘烈的報復。 這就是萬魔教的形式風格。 「小娃娃,你可別死得太早了。等老子出來,再死不遲!」 「哦?」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是想殺我?」 伍海華冷笑沒有說話。 咔! 陳平安取出了鑰匙,打開了監牢的門鎖,他邁步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伍海華的身前。 嘩啦啦~ 鎖鏈聲響起,伍海華如同猛虎一般猛地撲起,但奈何被固定在牆上的鎖鏈牢牢禁錮,不能前進分毫。 陳平安對視伍海華,笑容燦爛。 「你一個丹田被廢的人,還想殺我?」 嘭! 陳平安一腳踹在了伍海華的肚子上。 伍海華悶哼一聲,面帶怒容。 「你就在這好好等萬魔教的人來接你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憑什麼把你帶走!」 嘭! 陳平安又補上了一腳,在伍海華幾欲噬人的目光中,離開了這裡。 第148章 前奏 第148章 前奏 小院內,陳平安的身影不斷閃動著。 小院的面積雖然不大,但陳平安卻是充分把它利用了起來。他的腳步輕點,在半空中騰挪。 半空中的接連飛踢,響起了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聲音。 八步趕蟬,不僅僅是輕功,更是腿法! +1! 身形閃動之際,一道經驗符號自陳平安的眼前閃過。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清濁歸元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大成(342/400)、疾風刀法大成(47/400)、八步趕蟬小成(160/160) 「成了!」 看著八步趕蟬後面已經積累到關隘的修行經驗,陳平安神色微喜。 花費數日時間,他的八步趕蟬,終於是積累夠了經驗! 「突破!」 陳平安精神凝動,便有澎湃之力在面板上攪動。 嘩啦啦~ 星光如同流水,沒入陳平安的眉心所在。 大量的武學感悟,湧現在心底深處。不僅僅是感悟,陳平安丹田氣海內的內氣仿佛又經歷了一輪提純一般。 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 內氣的精純程度決定著內氣威能的上限。 內氣的再一次提純,意味著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又是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八步趕蟬,大成! 這一次突破,讓陳平安徹底鞏固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一舉成為同境的老牌高手。 「又多了一分自保的底氣!」 陳平安微微感嘆道。 這幾日,每日上下差感應著若隱若現的氣息,他的心中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按理說,他這一身武道境界,在渭水南城區足以傲視群雄。但涉及到外城鎮撫司和萬魔教堂口的博弈,卻還難以給他真正的安全感。 好在這一次突破,讓他多了一些底氣。 前有疾風刀法,殺伐無雙,後有八步趕蟬,輕盈八步,更有金鐘罩內外兼修托底。 如此戰力,加上他隱於幕後,在未刻意針對他的情況下,便是遇上了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都有一定把握逃脫。 第二日陳平安上差的時候,沒曾想竟是遇上了傅源明。 傅源明一襲鎮撫司的魚鱗服,越發襯托著他的丰神俊秀。他帶著一票人,看模樣是來南城牢獄視察。 見到副總差司,陳平安自是笑著問好。傅源明也沒有失了體面,也是微笑應對。 至於,兩人心裡究竟如何作想,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 傅源明看似客氣,實際上目光卻冷如寒冰。 陳平安先是破了他的布局,後更是廢了褚奇榮。不管是不是陳平安本人的意思。但在其他人的眼裡,陳平安就是在打他的臉。 加上幾次言語上的爭鋒,還有利益上的糾葛,他和陳平安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一個不可調和的地步。 「萬魔教動作頻頻,陳牢頭,你這一畝三分地的,你可是千萬要看好了!若是出了什麼紕漏,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臨別前,傅源明皮笑肉不笑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多謝傅大人掛念,陳平安必不讓大人失望!」 傅源明沒有回頭,徑直離去。 身為南城鎮撫司的高層,他知道的內情遠要比陳平安多。 這一次,看似僅僅是羈押一名萬魔教的大執事,但實則卻是作為契機,外城鎮撫司準備和萬魔教的這一處堂口,真刀真槍地較量一番。 對於外城鎮撫司來說,萬魔教堂口近些日子來的動作,有些過了。 公房內,曾幾何向陳平安匯報著牢獄內的布防措施。 「頭兒,牢獄內側已經安排上了三班獄卒,定點巡邏。」 「地下一層的警戒點,也分別安排了兩班人馬看守。」 「尤其是伍海華在的地下二層附近」 「」 陳平安聽著曾幾何的匯報,時不時地打斷詢問幾句。 這些日子,因為伍海華的事情,南城牢獄的戒備遠要比之前森嚴。像一些原本可以輪休休沐的獄卒,已經徹底停休,回到崗位上值守。 晚上安排的獄卒也是原先的一倍不止,像幾個差頭更是被陳平安安排在了一些重要點位。 除了南城牢獄內部的人馬外,南城鎮撫司還調來了不少精銳,歸到陳平安手下臨時差遣。 從南城鎮撫司的反應來看,幾乎就是篤定萬魔教必定會出手。 就是不知道怎麼出手罷了。 「嗯,知道了,先退下吧。」 陳平安朝著曾幾何說了一聲,便顧自敲擊著桌面,靜心思考著。 他若是萬魔教,會怎麼做? 腦海中思緒萬千,各種各樣的念頭不斷相互衝撞著,各種可能不斷閃過,最終都一一消散。 所有的思緒念頭,最終都化為一道嘆息。 「我就想安安穩穩地上個差,出了個伍海華,整出來這麼多事。」 「希望萬魔教如果要發動,能再遲幾天發動。」 陳平安雙手環抱,眼眸中有光芒涌動。 他距離金鐘罩圓滿已經不遠了! 若是金鐘罩能邁入圓滿之境,那在內氣第二關內,他便將踏足絕巔!屆時,面對內氣第三關的人物,他都能交手一二。 「還有些空閒,修習修習金鐘罩!」 眼看著距離下差還有一會兒,陳平安便調動內氣,調整狀態開始練習起金鐘罩來。 金鐘罩的修習最為方便,最主要的還是皮膜的鼓動,筋骨的變化和內氣的調控。 就在陳平安沉浸在金鐘罩的練習中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陣陣喧譁之聲。 公房內,陳平安猛地睜開了雙眼。 「怎麼了?」 當陳平安走到外面的時候,南城牢獄的空地上已經圍起了不少人。 在最中央站著一個黑色勁衫的短打壯漢,漢子毛髮旺盛,加上雄壯的體魄宛如一頭大黑熊。 此人是從南城鎮撫司臨時借調過來精銳,一身修為已然邁入了氣血五重。 「時差頭,怎麼回事?」 看到陳平安過來,周圍的人極為自覺地紛紛散開,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陳大人,萬魔教賊人狡詐,為了防止他們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手段,臨近下差,我本想著再檢查檢查,看看有什麼疏漏沒有。沒想到這一檢查,卻有了一些發現。」 猶如大黑熊般的時差頭,看到陳平安過來,先是抱拳問好,然後便說起來了他的發現。 第149章 獠牙 第149章 獠牙 陳平安聽著時差頭的講述,眉頭漸漸便皺了起來。 「記號?」 「沒錯,陳大人。萬魔教的賊人竟然早已在牢獄內刻畫下了記號。」 時差頭神情凜然,指著不遠處的一處角落道:「陳大人,請看這裡。」 陳平安抬眼看去,發現在角落最下方,淺淺地刻畫著一個猶如鬼臉般的印記。由於刻畫在角落,而且印記極淺,正常人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見陳平安發現了印記,時差頭接著說道:「陳大人,不僅僅是這裡,我在去往地下一層牢獄的通道口也發現了這麼一個印記。」 「通道那也有?」 聞言,陳平安的臉色一變。 去往地下一層的通道口,如果有萬魔教的印記,那豈不是說明 已經有萬魔教賊人混進來了? 否則的話,印記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正是。」 時差頭微微點頭,神情也有些凝重。 陳平安看了一眼對方,道:「其他地方查了嗎?」 「還沒有。」 陳平安沉吟了一聲道:「閔差頭,你帶幾個班,上上下下全部排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鬼臉印記。」 「是。」 閔差頭恭敬應命,當下就帶著獄卒,在南城牢獄內排查起來。 「陳大人,這些印記應該有特殊含義。初步推測萬魔教的賊人已經潛伏進來,甚至是準備要動手了!」 時差頭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看著時差頭,陳平安的心中隱隱有些疑惑,但沒有表現出來。 「嗯,應是如此。」 就在兩人交流之際,另外一邊閔差頭的排查也有了結果。 「陳大人,整個南城牢獄內一共在五處地方發現了鬼臉印記。除了在通往地下一層的通道里,像在通往地下二層通道,還有伍海華的監牢附近都有印記存在。」 「伍海華監牢附近?那塊區域,都有哪些人有資格能去?」 「回大人,由於近些日子審訊的緣故,除了咱們南城牢獄,還有其他機構的同僚同樣都有去過。如果要逐一排查的話,至少需要一日時間。」 「這麼說,刻畫印記的萬魔教賊人,未必是在南城牢獄內。也有可能是其他機構的人。」 陳平安的話,得到了幾人的認同。 不過,南城牢獄內既然有了這樣的發現,理應要匯報給南城鎮撫司。不過,眼下萬魔教賊人是否潛伏在內,猶未可知。若是潛伏,在場幾乎是所有人都有可能。 如此,前往南城鎮撫司報信的人倒是有些難選了。 但此事,又不能不報。 最終,在內部的查驗和推選之下,決定讓閔差頭前去匯報此事。 匯報之前,幾人還極為細緻地詢問了閔差頭的一些細節,防止是其他人假冒。 「原地待命!等南城鎮撫司指示。」 陳平安吩咐了一句。 「是。」 在場沒有獄卒妄動,相互之間保持著距離。 「鬼臉印記,監牢附近的印記有古怪!」 陳平安陷入了沉思。 他是有些沒想明白這個鬼臉印記究竟是幹什麼用的。 如果是傳遞信息的話,那會是什麼含義?還有既然有人能在這裡刻畫印記,那完全有其他手段可以傳訊,沒有必要如此。 如果不是傳遞信息用的,那會是有什麼作用? 閔差頭從南城鎮撫司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有些暗了。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南城鎮撫司總差司慕婉君,一名專司刑偵的差司。除此之外,還有七八位南城鎮撫司精銳。 看到慕婉君過來,陳平安微微有些愣神。 總差司大人親自過來? 這麼重視! 「慕大人。」 陳平安恭聲問好。 問好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不必多禮。」 慕婉君微微擺手,沒有耽誤,便了解起了這裡的情況。 陳平安和慕婉君講述了一番這裡的最新發現。 「果然是萬魔教的鬼臉印記。」 慕婉君看了角落處刻畫的印記,確認是萬魔教的專屬印記無疑。 「不過,萬魔教在這裡刻畫印記會有什麼作用?」 慕婉君和陳平安有著同樣的疑惑。 她身為南城鎮撫司的總差司,所掌握的情報信息遠要比在場所有人全面。按照最新的情報,萬魔教的人在城外時有現身,時不時地鬧出一些動靜。甚至在一處小鎮上鬧出了動靜不小的一家二十三口的命案,可謂是膽大包天。 只是,根據她掌握的信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爭鬥做鋪墊。 根據可靠情報,渭水外城內已經潛伏進入了不少萬魔教的賊人。只是,因為時間關係,一時間還不能把他們一一排查出來。 萬魔教想要動手,也就只有這幾天,打著時間差,一舉發動。若是錯了這空檔時間,等他們潛伏入內的人,被外城鎮撫司的情報網一一查明,那處於被動的,就是萬魔教了。 這也是慕婉君得知消息後,決定親自趕過來的原因。 這幾日事關重大,決不能除半點差錯。 慕婉君在陳平安的陪同下,在南城牢獄內審查著萬魔教的印記。排查了一圈,幾人剛剛從地下牢獄出來,就聽到東南側傳來了爆響聲,然後火光沖天,熊熊燃起。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西北側和西南側同樣響起了轟鳴聲,又是一片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出來!」 「」 幾處地方,亂做一團。 陳平安和慕婉君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的凝重。 接二連三的轟鳴爆燃,絕不可能是巧合。 這意味著,萬魔教要發作了! 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在黑夜中顯得那般的耀眼,時差頭面色焦急,恭著身子走到了慕婉君的面前。 「慕大人,外面走水了,您看我們是否要」 正低著頭,說著話的時差頭單手一縮,猛地一掌拍嚮慕婉君的胸前。 其動作之快,遠遠超過氣血五重。掌法迅猛,內有內氣涌動。 這時差頭,竟是一名內氣境! 時差頭的一掌,慕婉君毫無防備,倉促之間反應不及,堪堪只是避開了胸膛要害。被時差頭一掌拍中了肩膀。 這一掌,內氣氤氳,勢大力沉,拍得慕婉君嬌軀輕晃,面若金紙。在這一瞬間,她的半邊肩胛骨被徹底拍碎。 第150章 下毒 第150章 下毒 「大膽!」 陳平安大聲呵斥。 時差頭一掌偷襲得逞,想要得理不饒人。 但慕婉君的反應不慢,加上周圍幾人已經反應過來,悍然出手相助。時差頭一時間也沒有強行追擊。他看著被眾人護在身後的慕婉君,一臉怪笑。 「真不愧是渭水的驕女,慕大人真是好快的反應啊!就差一點點,再遲一些,你可就死了。哈哈哈」 「你是何人?」 陳平安沒想到面前之人藏得竟然如此之深。他出手一擊成功,除了是偷襲以外,對方還展露出了極強的實力。 「萬魔教麥雄波!」 時差頭傲然應道。 他一下撕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完全迥異的臉。緊接著,他的身上發出咔咔咔地聲響,沒一會兒他的體型竟是縮小了四分之一。 看著面前的變化,陳平安臉色凝重。周圍的諸多獄卒紛紛抽出佩刀,直指向對方。 萬魔教護法! 麥雄波! 慕婉君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被偷襲,而且還成功了。 她沒想到,萬魔教的人竟然真的混了進來,還冒充成了時差頭的樣子。 這麥雄波既然偽裝成了時差頭,那真正的時差頭恐怕早已是凶多吉少。 「這下舒服多了!」 身形恢復成原樣的麥雄波,冷笑兩聲。 「要不是剛剛為了維持體態,影響了戰力發揮,就剛剛那一下,慕婉君就算你反應再快,你也逃不了一死!」 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 此時此刻,麥雄波身上的武道境界毫無保留,肆無忌憚地散發著。 「你們都束手就擒吧,沒準還能死得爽快點!」 麥雄波面色放肆地看著面前的眾人,仿佛被包圍的不是他,而是他們一般。 有差頭大聲呵斥道:「休想!我等人多勢眾,皆是精銳。就算你實力高強,也難有所作為!」 「哦?」 麥雄波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臉上的笑容還未轉消,在場的差役獄卒就有人發現了不對,身形開始搖搖欲墜。 「怎麼回事!」 「啊,頭好暈!」 「有毒!」 「」 慕婉君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 「麥雄波!你竟然下毒?」 「哈哈哈哈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手段。你以為剛剛這麼久,我是閒著的嘛!」 麥雄波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想要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自然不是一件易事。但多種無色無味的毒素相互搭配,在關鍵時候用了一味引藥,這才達成這般效果。 不過,萬事陰陽守恆,下毒手段隱晦,生效如此迅速,自然而然這毒藥的效用就有限。 說是毒藥,不如說是加強版的秘藥! 而且,僅對氣血境的武者有效,若是邁入內氣境,輕易便能將毒素排出體外。 撲通!撲通!撲通! 場中接二連三有差役獄卒開始倒地,最開始的是普通差役,到後面是精銳都吃不住,一股腦地癱倒在地。 「萬魔教的賊人果然狡猾!外面鬧出混亂吸引注意力還不算,竟然還如此陰險地下毒!」 陳平安心中隱隱後怕。 好在這毒對他沒有影響,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這些成名在外的內氣境就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為了避免被麥雄波針對,陳平安決定將計就計,佯裝癱倒在地。 短短數息時間,場中還站著的人就只剩下了慕婉君。 「慕大人,就剩下你了!」 嗖! 麥雄波身形晃動,騰挪間便是來到慕婉君身前,一雙鐵掌通體化作漆黑色,向著她狠狠拍去。 慕婉君反應極快,揮舞長劍便是迎擊而去。 麥雄波的那一掌,慕婉君右側的肩膀基本算是廢了。慕婉君擅長右手劍法,右側肩膀廢了,戰力幾乎就是沒了大半。 赤手空拳對上兵刃,按理說應是兵刃占據絕對優勢。 但慕婉君左手施展劍法硬撼麥雄波的鐵掌,竟然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修為本就被壓制,眼下更是傷重,能糾纏一二已是慕婉君的本事。如何再能奢求更多!? 「哈哈哈慕大人,你強行施展劍法,恐怕是會傷了根基啊!」 麥雄波聲勢兇猛,招招奪命。一邊說著垃圾話,干擾慕婉君的心緒。 「麥雄波,你別得意,就算你殺了我,你也逃不出去的!」 慕婉君劍招變化,艱難抵擋著麥雄波的攻勢,秀美的臉龐上一片潮紅。 「你是在說,埋伏在外面的人?哈哈哈你以為我們會沒有防備嘛!」 麥雄波不慌不忙,等待慕婉君露出破綻。 既然選擇和外城鎮撫司攤牌,他們萬魔教豈會沒有萬全之策。 城內幾處失火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執事大執事在,混淆干擾外城鎮撫司視線。南城牢獄外,更有數位內氣境的大執事在外牽制。 埋伏在那的鎮撫司高手,一時半會絕脫不開身。 不僅如此,對於外城鎮撫司支援的高手,他們也另有安排! 這一次,他們萬魔教可是出動了好幾位護法級別的高手,每一個的戰力水平,都不在他之下! 甚至 兩人的身形閃動,一招一式間都有內氣涌動。相比較慕婉君的內氣,麥雄波施展出來的內氣更加精純,更具備殺伐之力。 兩者招式若是接觸,慕婉君的內氣盡皆潰散,身形連連退後。 交手不過十數招,慕婉君的形式便變得岌岌可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慕婉君接連爆發內氣,身上的傷勢越發嚴重,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處境只會是越來越危險。 「裡面的人呢?」 慕婉君臉色潮紅,內氣催動到了極致。 麥雄波雖然下毒迷倒了大量獄卒差役,但南城牢獄內應該還有不少獄卒在。外面這麼大動靜,他們按理說也應該出來查看。 如果有獄卒差役出來,一起圍攻麥雄波,多少能減輕一下她的負擔。 「慕大人,不用等了。裡面也有我萬魔教的內應,你想等的怕是等不到了。」 麥雄波的臉上一片嘲弄之色。他們既然發動,自然是做好了完全準備。 第151章 激烈(預祝收藏破7000 第151章 激烈(預祝收藏破7000) 麥雄波的話,讓慕婉君俏臉失色。 此時此刻,已經由不得她猶豫了。她一咬牙,丹田氣海內的內氣便開始瘋狂涌動。 為今之計,唯有捨命一搏! 秋水流霞! 這是她所修習劍法的禁忌招式,一經施展,便能讓她的殺伐之力直接打破內氣第一關隘,堪堪邁入內氣第二關。 面對內氣第二關的麥雄波,雖然力仍有不逮,但多少多了幾分可能。 若是能成功突圍出去,生存下來的機率可就大大增加,畢竟,這渭水郡城,還是他們鎮撫司的天下。雖有一時的混亂鬧騰,但最終還是要被鎮壓平息下來。 唰唰唰! 秋水劍法,已經被慕婉君催動到了極致。 這一瞬,她身前涌動的劍芒突然大盛。 秋水似流霞,內氣激射,如有神韻。仿若是漫天的紫光,向下傾瀉而去。 這一招的攻伐之力,已經破開了內氣第一關隘,邁入內氣第二關之境。 紫光覆壓,僅僅維持了一瞬。便有更加濃郁的漆黑覆蓋而來,伴隨著猶如金鐵交擊的鏗鏗聲響,原先聲勢浩大的紫色光芒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迅速消散。 麥雄波雙掌漆黑如墨,仿若蒲扇一般,連連壓制著慕婉君的劍招。 「還是失敗了!」 慕婉君心中長嘆。 憑藉秋水流霞,她的戰力固然邁入了內氣第二關隘,但麥雄波畢竟是老牌的內氣第二關高手。將她的劍招破解,潰散,也實在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慕大人,如此驕女,說實話,我殺了還真有點不太忍心呢。」 看著面露絕望之色的慕婉君,麥雄波的嘴角露出一絲戲謔之色。在絕對實力的壓制下,她慕婉君再是天驕,又如何? 「陳平安」 慕婉君心中嘆息,不自覺地看向陳平安癱倒在地的方向。 如此一個有望新秀榜的年輕俊傑,今日也要同她一起命喪此處了嗎? 嗯? 慕婉君心頭一驚。 飛蝗石! 陳平安的手接連抖了數抖,便有數塊尖銳無比的石塊向著麥雄波激射而去。 嗖!嗖!嗖! 圓滿級別的飛蝗石投擲技巧,配合內氣的運用,瞬時爆發出來的威能絕對不可小覷。 麥雄波背對著陳平安,沒有看到陳平安的動作,但隨著石塊的激射,聽聲辨位下,麥雄波的身形猛地一閃。 蓬!蓬!蓬! 有三塊石塊,被麥雄波避開,狠狠地砸在牆體之上,砸出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坑。 剩下的一塊石塊,被麥雄波一掌拍開,跌落在了地上。 「跑!」 幾乎在飛蝗石發動的同一瞬間,陳平安便對著慕婉君大聲疾呼道。 飛蝗石之擊,雖然沒對麥雄波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是讓他的身形變化,露出了空隙和破綻。 慕婉君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借著施展已然接近尾聲的秋水流霞,強行突圍,向著陳平安所在而去。 「你竟然沒中毒!沒有內氣境的水平,你如何能將毒素排出體外?」 麥雄波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眼前的小子,為何能不受他混合毒物的作用? 從最開始還未顯露身份的時候,他就在判斷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從他散發出來的氣息看,確實只有氣血六重,絕對沒有邁入內氣境! 「我雖未邁入內氣境,但氣血熾熱,充盈已然到了極致,雖然遭了你的陰招毒手,但好在毒力侵入不深!」 陳平安面色陰沉地站穩了身子,一副虛弱的模樣。 但實際上,早在毒力侵入體內的那一瞬間,便被他的內氣逼了出去。 不過,他自然不會告訴麥雄波真實的原因,像他顯露在外的境界也不過是金手指面板的偽裝。 慕婉君站在陳平安身側,眼眸內螢光閃爍,面色欣喜。 「平安,你沒事太好了。你我二人聯手,便還有希望!」 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又有精進,竟是邁入了氣血六重圓滿!如此,憑藉著強橫無比的氣血之力,方才能做到不讓毒力侵入太深。 內氣境和氣血極致,相互之間的差距,並沒有大到想像中的那般離譜。 除開內氣和功法技藝,內氣境和氣血極致並沒有太多的分別。 她如今雖然戰力大損,但若是不顧一切,仍有一戰之力。加上陳平安的配合,未必不能和麥雄波糾纏游斗一番。 「就憑這小子?」 麥雄波臉上浮現出嘲弄。 話雖如此,但實際上麥雄波的心中卻隱隱打響了警鐘。 慕婉君說的沒錯,確實,兩人聯手,若是相互配合默契,他在惜命的情況下,一時半會間也拿不下來。 此地畢竟是在渭水郡城內,若是等到鎮撫司反應過來,那麼該陷入被動的就是他了。 「速戰速決!」 麥雄波心中做出了決定。 就算是拼得輕傷,也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們拿下來。 麥雄波雙掌再次變得漆黑如墨,正要向著兩人拍去。卻是看到陳平安一拉慕婉君,竟是向著牢獄內跑去。 麥雄波神情一愣,轉瞬露出一絲譏諷。 想跑? 看你們能跑哪去! 南城牢獄只有這一處出口,他們往裡面跑去,只能是成為瓮中之鱉。 慕婉君同著陳平安向著牢獄內跑去,心中疑惑。 她的想法和麥雄波一樣,若是在外面憑藉著空地,兩人聯手還能和麥雄波游斗一二。若是運氣驚人,沒準還能突圍而出。但若是到了這牢獄裡,且不說地方狹小極難游斗,單是出口只有一條,便是斷絕了突圍的希望。 難道是想要在裡面拖延時間? 慕婉君腦海中閃過了這麼一種想法。 這麼做確實能拖延時間,但更大的可能卻是被麥雄波直接堵住出口,逐步縮小包圍圈,直接擒住。 如此操作,風險極大。 心中雖然滿是疑惑,但此時此刻,慕婉君卻是給予了陳平安絕對的信任。 「往哪跑!」 麥雄波大聲地呼喝著,牢房通道狹小,帶出了一串迴響。 陳平安帶著慕婉君在地牢內不斷閃動著,麥雄波果然沒有騙他們,地牢通道內躺著不少獄卒,很顯然是中了同樣的毒。 這會兒,他沒猜錯的話,應該已經有人去救伍海華了! 不過,此刻他也管不了這麼多。 陳平安並沒有朝著地下二層繼續跑去,而是轉身進了一間值守的班房。 「平安,這是」 慕婉君沒明白陳平安為何會到這裡來。她還沒問出口,麥雄波就大笑著跟了下來。 「知道下面有我們的人,不敢跑下去了?在這裡是準備束手就擒了嘛!哈哈哈」 麥雄波剛剛走入班房內,迎面而來的便是數塊飛蝗石飛擲而來。麥雄波的反應極為迅速,身形閃動,躲開了幾塊,揮掌又是拍落了兩塊。 「雕蟲小技!」 他身形還未站穩,冷笑著看向陳平安,正想嘲弄一番,就看站在角落處的陳平安猛地拉動了一側的搖杆。 一間精鐵製成的牢籠突然從上方掉落。本來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避開逃脫。但剛剛為了閃避飛蝗石投擲,他的身形未穩,一時間竟有些騰挪不開。 晃鐺! 精鐵牢籠落下,將他牢牢困在裡面。 「走!」 沒有管麥雄波會是什麼反應,陳平安向著慕婉君低喝一聲,越過麥雄波所在的精鐵牢籠,向著班房外跑去。 第152章 閻武 第152章 閻武 突然發生的事情,讓慕婉君有些愣神,但也僅僅就那麼一瞬。在被陳平安提醒後,慕婉君迅速反應,跟著陳平安向外跑去。 陳平安出了班房,沒有絲毫猶豫向著地上牢獄奔去。 方才,他之所以會跑下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打算借著精鐵牢籠,帶麥雄波來這裡繞個圈圈。他們好在殺個回馬槍,直接跑出去。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在他飛蝗石的干擾下,麥雄波成功中招。 可惜了! 這牢籠若是玄鐵製的就好了! 這樣他們也不用跑了。完全可以站在原地不動,看麥雄波跳腳的樣子。 精鐵牢籠的材質雖然堅韌,但也就只能對付氣血四五重的武道高手。 對付麥雄波這般的內氣高手,效果實在有限。 班房內,麥雄波看著陳平安,慕婉君兩人當著他的面跑出了班房外,他雙目含怒,幾欲抓狂。 他竟然被耍了! 蓬! 麥雄波如同蒲扇般的漆黑大掌,一掌拍在精鐵牢籠上,那筆直堅韌的鐵桿瞬間便變得扭曲無比。 麥雄波如此又是一掌,原先看著堅固無比的精鐵牢籠上,便是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破口。 嗖! 麥雄波身形蹭地一下便是躥出了精鐵牢籠外,向著兩人追去。 「我要殺了你們!」 陳平安和慕婉君的動作極快,很快便出了牢獄走到空地處。從空地再往前,不遠處便是南城牢獄的大門。 「要追上來了!」 感受著身後的狂暴氣息,狂奔中的陳平安不禁向後瞥了一眼。 麥雄波的速度極快,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快要追上他們了。 「出了門就好了!」 慕婉君也發現了這一個情況。 兩人全速奔走,終是在麥雄波追上他們之前,跑出了門外。 南城牢獄的前頭便是一條街道,由於牢獄設在這裡的緣故,平日裡人跡罕至。在街道的不遠處,有著幾間屋舍。 在陳平安之前的感應中,鎮撫司的那幾位內氣境的高手便是埋伏在此處。 但此時,幾間屋舍的院牆倒塌,入眼處皆是廢墟,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犁了一遍。 不遠處,有轟爆聲時不時地傳來,很顯然,在那正在爆發著一場大戰。 「果然!」 陳平安神情一凜。 麥雄波沒有唬他們,萬魔教既然發動,確實做好了被鎮撫司埋伏的打算,還採取的相應的應對之策。 「看你們往哪跑!?」 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兩人,麥雄波冷笑連連。 以為跑到外面就有人接應?能逃出升天?太天真了! 看著越發臨近的麥雄波,慕婉君面色大變。 「平安,我拖住他,你先走!」 慕婉君現在的狀態並不理想,先是被偷襲重傷,又是接二連三陷入戰鬥,加上禁忌招式的後遺症。剛剛內氣未退,倒是還好。但是現在,很顯然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話音才剛剛落下,沒跑出幾步,她的嬌軀一顫,便是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噗! 「大人,你沒事吧?」 陳平安單手猛地扶住慕婉君。 就這麼一耽擱,麥雄波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後。 「兩個小娃娃,都死吧!」 麥雄波的身形一躍而起,雙掌猶如漆黑大石般向著他們碾壓而來。 陳平安眼睛微微一眯,下意識的就要反應。 麥雄波的身子在半空中,高高躍起,雙掌正待向兩人拍去。 咻! 伴隨著冷芒,一道穿梭聲響起。 麥雄波的面色一變,人在半空中雙掌變幻方向,向著左側院牆猛地一拍。藉助相反的作用力,身形在半空中做出了一個極其驚險的閃躲。 那一道冷芒,幾乎就是貼著麥雄波的身子而去。 蓬! 冷芒落在遠處的牆上,磅礴的力道將牆體徹底洞穿。 「是誰!」 麥雄波面色陰沉。 「好大的膽子,當我外城鎮撫司是擺設嘛!」 一道洪亮猶如雷霆的聲音響起,一名身穿黑色勁服,濃眉國臉的中年男子便是出現在幾人的面前。 男子手持長槍,步伐變化,速度極快。 「是閻大人!」 看到來人,慕婉君的面色一喜。 閻武,閻大人! 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 有他在,他們的安全應是無虞了! 閻武身後背著數截短槍,從布局看,中間位置缺了一根,很顯然剛剛扔出來的冷芒,正是他背著身後的那截短槍。 閻武手持長槍,槍影飛舞,便是向著麥雄波連連戳去。 麥雄波雙掌漆黑,接連變化,想要抵擋住閻武的攻勢。 但僅僅一會兒,麥雄波的臉色就變得凝重無比。 「內氣第三關!」 短暫的交鋒,已經讓他認識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清濁歸元開天門。如果說內氣第二關還只是提純內氣,那內氣第三關內氣就開始要發生質變。 閻武招招奪命,絲毫沒有留手。 兩者的實力差距極大,麥雄波僅僅堅持了幾招,便露出了一個破綻,被長槍直接戳中手臂,頓時鮮血直流。 「該死!」 麥雄波心頭陰沉。 如同蒲扇般的漆黑肉掌,不斷抵擋著閻武的長槍。 他那空手奪白刃的本事,在長槍的壓制下,一點都施展不出來。手臂受傷後,他的形式便變得更加被動。 不一會兒,他的胸膛便同樣受到了長槍的光照。 好在麥雄波的反應迅速,並沒有刺中要害。 「閻武,對付我萬魔教的人,你問過老夫了沒有!」 一道滿是煞氣的聲音突然出來。 僅僅一會兒,一個發須灰白的黑袍老者便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大護法!」 見到來人,麥雄波臉色一喜。 「鄺大海!」 陳平安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身為萬魔教堂口大護法鄺大海的名聲在外,專門有所了解的陳平安是再熟悉不過。 鄺大海,十三年前便已經邁入內氣第三關隘。到今日,其內氣境界恐怕早已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轟! 鄺大海強勢介入,閻武和麥雄波的戰鬥,一把金環鐵背刀將閻武逼退。 「麥雄波,閻武這邊老夫來對付。兩個小娃娃,你快去殺了!」 「是,大護法。」 麥雄波面露殺機看向陳平安慕婉君兩人。 第153章 疾風之威! 第153章 疾風之威! 「不好!」 慕婉君臉色一變。 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是剛才她還能和麥雄波糾纏一二,但現在秋水流霞的禁忌反噬上來,她幾乎沒有半點戰力。單單憑藉一個氣血六重圓滿的陳平安,如何是麥雄波的對手。 陳平安的反應極快,拉著慕婉君便是向遠處跑去。 「往哪跑!」 麥雄波殺意凌然,向著兩人便是追擊而去。 慕婉君的反噬他看在眼裡,他雖然受傷,但對付眼下狀態下的兩人,綽綽有餘! 「閻武!聽聞你槍法了得,今日就讓老夫來會會你!」 看著麥雄波追擊而去,鄺大海放肆大笑。 「鄺大海,你找死!」 閻武滿臉怒容,身上的內氣更是涌動到了極致,將長槍瞬間布滿。 鄺大海成名多年,他今日對上,絲毫不敢大意。 「小輩,就讓老夫來看看你的本事!」 鄺大海金環鐵背刀上隱隱有金光閃爍。 陳平安拉著慕婉君在街巷上瘋狂奔跑著。開始的時候還好,但到後面慕婉君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後面麥雄波追的極緊,陳平安沒有絲毫猶豫便是將慕婉君攔腰抱起,瘋狂逃竄。 他抱著慕婉君,目的明確,向著西南側跑去。 此時的渭水南城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這一次的混亂,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嚴重。萬魔教採取的措施,不僅僅是失火那麼簡單。還有派出了為數不少的高手,偷襲攻擊了幾處要地。 「平安放下我吧!放下我,你還有機會逃命!」 慕婉君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晰了。 本就傷重的她,在面對秋水流霞的禁忌反噬,顯得是那樣的無助和脆弱。 原先她那潮紅一片的臉頰,如今已經變得蒼白無比,氣色越來越差。 陳平安的腳步變化,如同幻影。 「怎麼這麼快!」 麥雄波追在後面,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本以為陳平安抱著人,應該很快便能被他追上才是。哪裡想到,對方的速度竟然這麼快。 麥雄波哪裡知道,這個時候,陳平安已經把八步趕蟬催動到了極致。 除了沒有用內氣調度外,氣血之力已經升騰到了極限。 陳平安瘋狂地奔走著,被他抱在懷裡的慕婉君意識變得飄忽不定,隱隱快要到達極限。 「平安別管我了,你先跑吧!」 「大人,你安心休息!這裡有我!」 陳平安抱著慕婉君,低聲勸慰。 終於,慕婉君的意識再也堅持不住,昏迷在了陳平安的懷抱里。 陳平安向前又是跑了一會,七拐八繞地來到了一處僻靜之處。他不慌不忙地打量著四周,只見周圍有草木林立,還有亂石堆積,人煙罕至。 哪怕是在外城的里巷內,同樣有著荒僻之地。 陳平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終于堅持不住了!」 眼見陳平安速度放緩,麥雄波心中大喜。 陳平安抱著慕婉君,將其安放在地上。做完這些後,陳平安便轉過身看向已經追擊而來的麥雄波。 「怎麼?跑不動了?」 麥雄波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但看著陳平安鎮定的神色,他心中暗自警惕。他有些不明白,一個尚未踏入內氣境的小子,面對他的追擊如何能做到面色不變的。 「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這裡樹蔭蔥蔥,死在這裡,也算是風水寶地了!」 「確實是個好地方!」 陳平安似笑非笑。 見陳平安如此,麥雄波哪裡還有耐心和他廢話。這小子莫不是想和他玩疑兵之計? 「去死吧!」 麥雄波的一雙肉掌,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呼! 掌風呼嘯,向著陳平安當頭拍去。 「哼!」 陳平安冷哼一聲。 這一刻,他不再有絲毫的保留,丹田氣海內,內氣瘋狂涌動。 金鐘罩,內外兼修。外有體魄橫練,內有內氣抵禦。 「我頂!」 晃鐺! 麥雄波漆黑如墨的一掌,拍在陳平安的頭上,被他生生頂住。 「硬功高手!」 麥雄波的臉色瞬間大變。 他看走眼了!這小子這小子竟然 麥雄波的身形變化,便想要變幻招式。 只是,陳平安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 一擊鞭腿便是向著麥雄波的腰腹薄弱處踢去。 啪! 麥雄波單手運掌,硬接陳平安這一腳。 一擊不中,再來一擊! 陳平安翻身又是一腳,這一腳有內氣涌動,勢大力沉。 啪! 麥雄波手臂下擋,硬生生抗住。 二擊不中,繼續! 八步趕蟬! 一擊接一擊,連綿不絕。 腰腹,胸部,頭部 不僅僅是八步趕蟬,金鐘罩雖未橫練功法,但同樣也有一些攻伐手段。 雙拳,雙肘,雙膝! 如果麥雄波是鼎盛狀態,陳平安想要壓制他也不會這般輕易。但麥雄波本就受了傷,加之陳平安突然發作。 麥雄波便變得極為被動,落入了陳平安的節奏之中。 蓬! 陳平安一腳狠狠踢中麥雄波的胸膛,磅礴的力道讓他的身形爆退。 可惡! 麥雄波雙目血紅,如何能接受自己被擊退的結果。他的一雙肉掌仿佛更是脹大了一圈,手掌變化,向著陳平安狠狠轟去。 在麥雄波出掌的那一瞬間,陳平安也出手了。 鏗! 腰間的利刃百紋刀被他抽出,在寒芒閃爍中,一道聲音響起。 「疾風快刀斬!」 陳平安手中的刀,轉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在一瞬間猛地加速,避開了麥雄波的雙掌,向著他的面門狠狠地劈下。 疾風快刀斬! 唯有疾風刀法大成,方才能夠掌握的殺伐秘技! 他以內氣境第二關的實力催動,所發揮出來的威能遠遠超過當初的左無梅! 斬!斬!斬! 鋒芒銳利! 「這是」 麥雄波感受到一股心顫無比的氣息。 下一刻,他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撐,僅靠著慣性往前衝去。在半途,勢頭還未消盡,他整個人的身子仿佛樹杈一般便分成了兩半。 麥雄波,隕! 「疾風快刀斬!當以疾風之意,斬盡一切不法!」 陳平安持刀而立,心中湧現出無限豪情。 他苦修至今,在一地足以攪動風雲的內氣境二關高手,終是被他踏在腳下。 「你說的沒錯,這裡正是我為你找的風水寶地!」 第154章 冤家路窄 第154章 冤家路窄 心中的豪情僅僅出現了一瞬間,便徹底消弭於無形。 陳平安快速走到麥雄波的身前,開始摸索起來。 麥雄波身上的東西不多,只有一些散碎銀兩和銀票,以及幾個黑布袋。黑布袋裡,陳平安僅僅只是掃了一眼,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東西,看樣子應該是那些所謂的混合毒素。 麥雄波身為萬魔教堂口的護法,還真夠窮的啊! 一身本事都是在一雙肉掌上,就連隨身的兵刃都也沒有。 身上帶的銀票也就千兩不到,對於普通人當然算是富裕了。但對於這個層級的高手,只能算是寒酸。 陳平安有些不甘心。 怎麼說,也是冒了不小的風險,怎麼就這麼點收穫? 陳平安俯下身子,在麥雄波的身上仔細的查看著。由於,麥雄波身子分叉,鮮血淋淋,陳平安搜查地極為小心。 嗯? 這一搜查,陳平安倒是確實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事實上,如果不是麥雄波的身子分叉,他還真發現不了。麥雄波頸後的皮膚,因著碎裂口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嘶啦! 陳平安用力一扯。 麥雄波一整塊皮膚便被他扯了下來。 陳平安神情一凜,他看到了一樣極為眼熟的東西。 「這是」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將其擦拭乾淨後,迅速收了起來。 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並沒有什麼遺漏後,陳平安從懷裡取出火石,相互擊打,火星四濺,落在了麥雄波的身上。 內氣助力,火勢漸起! 確認火勢足夠後,陳平安便向著不遠處走去。慕婉君還躺在那邊。 此時的慕婉君躺在地上,雙腿圓潤筆直,雙目緊閉,面有痛苦之色。 陳平安俯下身子,單手把住了慕婉君的手腕,內氣涌動,感應著她的情況。 慕婉君的情況,並不是特別理想。 一方面是因為肩膀上的傷勢,還有一方面則是禁忌反噬,讓她體內的內氣混亂無比,肆意衝撞著。 方才急於逃命,倉促無比,慕婉君肩膀上的傷勢還沒有及時處理,僅僅用內氣簡單止血。眼下,又有血崩之勢。 嘶啦! 陳平安一下撕下了慕婉君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一大片血肉。 慕婉君身上的傷勢口極大,還不夠! 嘶啦! 陳平安又是一個拉扯,近乎扯掉了她的半邊衣衫。 胸前的美麗,稍有泄露,如同白皙殷紅。 事急從權,陳平安也沒有多看,當下便是為著慕婉君處理起了傷勢。 慕婉君的傷勢並不複雜,主要還是大面積的碎裂。 普通人若是遭遇這樣的傷勢,下半輩子,這手臂怕是不用再抬起來了。但慕婉君畢竟身為內氣高手,體魄強橫,生機濃郁,後面若是藉助內氣蘊養,在輔以療養秘藥,當能夠順利恢復。 「好了!」 簡單處理好慕婉君的傷勢後,陳平安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衫,將她牢牢包裹住。 他站起身子,看向另外一邊,此時,麥雄波的手尾也基本已經處理完了。 陳平安走上前,又進行了一些細化的處理。 麥雄波的屍體就這麼直接燒掉,事後查探依舊會有不少疑點。但再有疑點,也好過直接出現破綻。 別人至多有所懷疑,但絕沒有實錘的證據。 而且,以他所展露的武道境界,一般人絕不會往他身上聯想。 再是細心縝密的人,在沒有排除掉其他選項前,也不會對他過多關注。 退一萬步講,就算懷疑到了他身上。 那也問題不大! 左右不過是萬魔教的賊人,又不是鎮撫司的差爺! 殺了便殺了! 等真相真有一天探明的時候,他的境界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 陳平安攔腰抱起慕婉君,便是向著街巷奔去。慕婉君的傷勢,還是儘早醫治得為好。再不濟,也要把她體內紊亂的內氣給捋順。 陳平安帶著慕婉君剛剛轉過一個拐角,便是看到一名身穿魚鱗服,手持佩刀的男子向著他們急匆匆地奔來。 嗯? 看到來人,陳平安微微一愣。 傅源明! 愣得不僅僅是陳平安,還有傅源明。 萬魔教賊人生亂,導致南城區混亂無比。他身為南城鎮撫司的副總差司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站出來。他先是帶人處理了一處失火的地方,後更是與萬魔教賊人交手一二。一路追擊,便是追到了這裡。 沒曾想,萬魔教的賊人沒看到,竟是看到了陳平安! 嗯這是 總差司慕婉君? 這時,傅源明才看清了陳平安抱在懷裡的女子。 她受傷了?還這麼嚴重! 傅源明心中猛地一突。 論武道境界,慕婉君要比他高出一絲。就連慕婉君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那豈不是說明周圍有萬魔教的高人! 傅源明謹慎地觀察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關於萬魔教賊人的蹤跡。他打量著兩人,心裡竟是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念頭。 「陳平安,你怎麼在這?」 傅源明開口質問道。 「慕大人力戰萬魔教賊人,現在已經虛脫了過去,需要儘快醫治!」 陳平安抱著慕婉君,腳步不停。 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傅源明也看清了慕婉君的緊閉雙眸,面無血色的面容。 那一絲念頭,在放大! 「速速前去!」 傅源明持著佩刀,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我還有萬魔教賊人再追,就不陪同你們了!」 「明白。」 陳平安應了一聲。 傅源明很快便與陳平安兩人交錯而過。就在交錯的那一剎那,傅源明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狠厲之色。 「死!」 傅源明一個轉身,便是一記轉馬回身刀。 刀身閃爍著透體寒光,帶著森然之意,向著陳平安的背部劈去。 這一刀,乾淨利落,迅猛無比。 在先機偷襲之下,便是同為內氣境,恐怕也要吃個大虧。更何況是尚未踏足內氣的陳平安。 一刀辟出,傅源明便已經把陳平安當成了一個死人。 他與慕婉君的爭鬥,並不是一日兩日了。兩人的怨懟早已到了極處。每每吃虧,他恨不得直接殺了慕婉君,但身處鎮撫司體系,有些事情只能在檯面上交手。 就算是一對一爭鬥,他也不是慕婉君的對手。但誰能想到 今日,竟然讓他遇著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除了慕婉君外,更還憑白添了一個陳平安。 陳平安此人,屢次三番地破壞他好事。眼下遇上了,也是他的命! 最妙的是,他今日出手,將兩人擊殺,處理好手尾痕跡,事後完全可以推到萬魔教賊人的身上去。 今日,天時地利,皆在他身! 死去吧! 傅源明臉色森然狠厲,仿若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慕婉君若是身死,南城鎮撫司總差司之位,非他莫屬! 第155章 藏刀 第155章 藏刀 唰! 刀芒閃耀,如同銀月光芒傾灑而下。 這志在必得的一刀,傅源明臉上的森然狠厲已然到了極處。 刀芒之下,陳平安的背後仿佛是長了眼睛一般,身子一個騰挪扭動,竟是堪堪將其避開。 傅源明臉上的表情為之一滯,驚呼出聲。 「怎麼可能!」 陳平安身子騰挪,迅速拉開兩人距離。 「早防著你了!」 此時,他身後的衣衫破碎。方才刀身雖然沒有碰到他,但其周邊的鋒銳依舊是劃破了衣衫。 唰! 傅源明腳步變化,閃身上前。 他壓根不相信,陳平安真的能躲開這一刀。只當是他的防備和運氣。 他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他身為內氣境第一關隘的老牌高手,會奈何不了一個氣血境的小子! 陳平安將慕婉君的身子放在地上,不退反進。 傅源明根本沒想到陳平安會是這麼一個反應。 「找死!」 一刀劈砍而下! 他學的這一門伏虎刀法,最不怕的就是正面攻堅。 伏虎刀法一十八刀,刀刀劈砍,相互迭加,最終迭成的刀勢聲浪,威能難以想像。 八步趕蟬! 陳平安一個頂腳踢,直接踢中了傅源明的刀身。 大成級別的八步趕蟬,威能絕對不俗! 晃! 強大的勁道,讓刀身瘋狂顫動! 「不,不可能!」 傅源明滿臉不可置信。 不是氣血六重嘛,怎麼會這麼強! 一腳便是擋住了他的一刀。 但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後退。 沒有絲毫猶豫,傅源明便是使出了殺手鐧。 降魔伏虎! 這是降魔刀法中威能最強的一刀。但想要施展出這一刀,需要海量的內氣支撐。 饒是他作為第一關隘的老牌內氣高手,也僅僅只能夠支撐他劈砍出一刀。 這一刀,刀影漫天,煞氣撲面而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平安的刀也已經出鞘了。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疾風快刀斬! 有人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關於這一個觀點,眾說紛紜。 但這一刻,陳平安要告訴他,他說的沒錯。 我以一刀破萬法! 陳平安的這一刀,在中途猛地加速,轉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搶在傅源明的前面,砍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傅源明只感覺腦袋一輕,然後整個人飛了起來。 下一刻,他的視野飛轉,只看到了一具無頭屍體。 我這是死了? 傅源明的狠辣還停留在臉上,骨碌碌地一聲便是滾落在地。 帶著無盡的驚愕和恐懼,傅源明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南城鎮撫司副總差司,傅源明,死! 傅源明的頭顱雖然被陳平安砍掉,但他的那一刀,卻依舊狠狠劈下。 這一刻,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被陳平安催動到了極致。 「我頂!」 晃當! 如同金鐵交擊之聲。 傅源明的一刀,狠狠地劈落在了陳平安的肩上。 這一刀雖然強橫,但終究是被陳平安擋了下來。 「嘶!」 陳平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好痛! 這這這! 這麼狠的一刀,他怕是要破皮了吧! 說實話,傅源明的這一記殺手鐧降魔伏虎,從理論上來說威能確實不俗。 但降魔伏虎,正常情況需要伏魔刀法前面的鋪墊,一刀接一刀,相互迭加,威能重重迭迭。在最後一刀,驟然施展出降魔伏虎,方才能將威能發揮到最大。 但傅源明並沒有機會做到這一點。他的刀勢方才起手,便被陳平安強勢破壞。 此外,兩人之間有著極大的境界差異。若是以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催動,陳平安還要畏懼三分。 但以內氣第一關的境界催動!? 也就馬馬虎虎! 要知道,圓滿級別的鐵布衫,圓滿級別的十三太保橫練,大成級別的金鐘罩。三者相互迭加,再加上系統面板的完美突破,陳平安的防禦早已經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 若是他的金鐘罩能再進一步,正面抗衡內氣第三關的一擊,都絕非妄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來!」 陳平安面似冷峻地說了這麼一句,便馬上破功,俯下身子開始摸索起戰力品來。 比起麥雄波,傅源明無疑是要富裕太多。數張千兩面額的銀票,還有一些散碎玩意兒。 這些東西都被陳平安一一收了起來。 不愧是鎮撫司的副總差司,到底是闊綽,就身上帶的就有這麼多! 相比較而言,麥雄波可活脫脫是一個窮鬼無疑!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倒也正常。畢竟麥雄波乾的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身上自然不會帶太多值錢的玩意兒。 嗯! 等等! 這麼說也不全對! 真正看重的東西,其實還是會隨身攜帶的! 陳平安想到了藏在麥雄波頸後皮膚里的東西。 摸完屍,陳平安依瓢畫葫蘆,用火石便是將傅源明的屍體燒了起來。 看著漸漸升起的火焰,陳平安心中喜氣洋洋。 從左無梅開始,到傅源明,他這一來一回,身家不知不覺間已經堪堪要接近萬兩白銀。 果然啊,老話說的沒錯,殺人放火金腰帶! 傅源明除了身上帶著的東西外,其實還有一樣好東西。那就是他跌落在地的那一把佩刀。 這一把刀,刀身之上紋路清晰,隱隱有森然之意,有吹毛斷髮之力! 無疑是利刃中的精品! 論價值,論材質,都遠在陳平安的百紋刀之上。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最終放棄了拿走這把刀的念頭。 這把刀身為傅源明的佩刀,實在是太過明顯! 他若是大刺刺地拿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傅源明是他殺的似得! 不過 不能拿走歸不能拿走,把刀藏起來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陳平安四處打量,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 他身子閃動,很快便到了老槐樹下。他腳尖輕輕一點,整個身子便是騰空而起。他單手一抱,便是上了愧樹的頂部。 他挑了一個樹葉繁茂的地方,將刀直接插在了上面。 這是他現階段能想到,最快的藏刀辦法。 從萬魔教賊人生亂到現在,南城這裡的局勢恐怕也快要到平息下來的時候了。 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再讓他浪費了。 陳平安手輕輕一松,身子便是安穩落在了地上。 該做了已經做了! 這刀究竟能不能保住,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等陳平安回到慕婉君身邊的時候,傅源明的屍身也已經燒了大半。 陳平安還想等到屍體燒成灰燼後,再處理下手尾。但此時,不遠處的街巷那邊,已經隱隱有動靜傳來。 「來不及了!」 陳平安當斷則斷,沒有絲毫猶豫,當下抱起慕婉君便是向著相反方向而去。 手尾處理不乾淨,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的疑點。但若是有人目睹到他曾經出現在這裡,那可就不是一個小疑點那麼簡單了。 孰輕孰重,陳平安還是拎得清的。 第156章 落下帷幕 第156章 落下帷幕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抱著慕婉君在街巷上飛奔著。 不知是劇烈奔跑的緣故,還是傷勢有所恢復的緣故,在陳平安懷裡慕婉君的意識竟是漸漸清醒了過來。 剛剛恢復意識的慕婉君先有些疑惑,看著兩側不斷往後閃去的景色,這才漸漸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這是沒死?」 她睜眼往上看去,便是看到了陳平安堅毅的面容。 「慕大人,我現在帶你去鎮撫司療傷!」 看到慕婉君轉醒,陳平安低聲說道。 感受著陳平安熾熱陽剛的氣息,慕婉君有些不太適應。不過,事急從權,她也漸漸平定了心緒。 「麥雄波呢?沒繼續追殺我們?」 「那麥雄波起初追的挺緊,我壓力極大。但後面突然就不追了」 陳平安解釋道。 有些事情,沒必要說的那麼清楚。說的越清楚,被戳穿的風險就越大。像這樣以事實論過程的,最合適不過。 聽陳平安簡單說了幾句,慕婉君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那麥雄波被閻武大人擊傷,傷勢恐怕不甚理想。他身處渭水城內,難以久追。只是麥雄波畢竟是內氣第二關的高手,就算是受傷,速度也絕對不會遜色普通的內氣第一關。陳平安是怎麼做到的?」 慕婉君有些疑惑。 不過,眼下很顯然不是一個發問的好時機。 陳平安身形在街巷裡穿梭著,周圍時不時地便傳來一道喧鬧聲。 「死!」 邊上的一條小巷內,突然冒出了一個黑影,手持短刺,便是向著陳平安狠狠刺來。 「找死!」 陳平安抱著慕婉君,不閃不避,直接飛起就是一腳。 蓬! 黑影的胸膛瞬間就凹陷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是萬魔教的賊人! 陳平安一眼就辨認出了對方身份。 區區氣血三重,也敢對他出手! 簡直不知死活! 「嗬嗬嗬」 僅僅一腳,黑影就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陳平安補上了一腳,結果了他的性命,絲毫沒有留戀便離開了這裡。 在陳平安把慕婉君送到南城鎮撫司的時候,渭水南城內的萬魔教動亂,也漸漸地開始平息。 「一隊東面,二隊西面,三隊跟我來,記住,萬魔教的賊人,見一個殺一個,一個都別想放跑了!」 一名身穿皮靴,身披黑紅披風的男子,大聲呼喊著。 他的身後,有一個個聞聲而動的精銳差役。 在外城鎮撫司漸漸騰出手來,不斷抽調精銳力量支援,萬魔教的賊人見勢不妙便一一退去。 過程中,也有不少萬魔教賊人未能成功退走,死在當場。 隨著外城鎮撫司的支援不斷到來,慕婉君這邊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陳平安並沒有留在南城鎮撫司,而是同著眾精銳差役,外出追捕萬魔教賊人餘孽。 像這種痛打落水狗的順風仗,性價比再高不過! 追捕行動,一直持續到了天色大亮,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場萬魔教有組織有預謀的動亂,就在外城鎮撫司的全力介入下,漸漸落下帷幕。 此次萬魔教動亂造成的損失,迅速地盤點出來。 渭水外城,萬魔教蓄意縱火共計五處地方,損失房屋若干。無辜牽連民眾無數,有數十人身死當場,受傷數百人 鎮撫司方面,差役身死九十六人,受傷三百六十七人,差頭身死十七人,二十一人受傷 就連內氣境的供奉都有三人隕落,十餘人受傷。此外,南城鎮撫司總差司,慕婉君重傷。 南城鎮撫司副總差司,傅源明因公殉職,屍體是正在焚燒時被差役發現。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滅火,最後只餘下部分殘骸。 這一次的損失,可謂是慘重無比! 當然,萬魔教方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從傷亡角度來看,萬魔教初時斬獲了極大的戰果,但隨著外城鎮撫司的迅速反應,萬魔教方面的傷亡開始大增。 最終結果,萬魔教方面的傷亡損失反而要更大一些。 但是作為此次事件的導火索,伍海華,卻是被萬魔教方面成功救出!加上動亂主場是在渭水城內,百姓的傷亡,還有財產的損害,這一次兩方面的交手博弈,算是不分上下。 萬魔教徹底退去,接下來的幾日,便開始了各方面的安撫和平息工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事情的查探和了解。 陳平安這邊也有專門的調查人員過來詢問了解。 對此,陳平安除了隱去一些重要的事情外,其餘情況都照實回答。 「嗯?陳大人,你的意思是你抱著慕大人,還能擺脫萬魔教護法麥雄波的追擊?」 調查陳平安的人是外城鎮撫司的一名副主管,內氣境的修為。他聽著陳平安對情況的描述,適時表達出了疑問。 「任大人,陳某並沒有擺脫麥雄波的追擊,只是堪堪讓其追不上。」陳平安耐心地解釋道。 聞言,這名外城鎮撫司任主管,目光微閃,看著陳平安。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陳大人你尚未踏入內氣境吧?」 「正是,陳某修為前幾日剛剛氣血六重圓滿,尚未邁入內氣境。」 「不入內氣境,更兼抱著一人,如何能讓內氣境第二關的麥雄波追不上?陳大人,你是不是記錯了?」 「任大人有所不知。當時麥雄波因為閻武,閻大人的緣故,已經是受了重傷,速度比不上全盛時期。這一點閻大人可以作證。」 陳平安無視對方給予的壓力,微笑著回答道。眼見對方仍有懷疑之色,他又接著說道。 「另外,陳某擅長一門輕功,已將其修至大成階段。別的不敢說,論起速度來,不比尋常內氣境要差!」 「輕功?什麼輕功?」 任主管眸光一閃,忍不住問道。 「八步趕蟬!」 一場頗有壓迫感的盤問,在陳平安的沉穩應對中,安然度過。這名來自外城鎮撫司的任主管,最終也是打消了對陳平安的懷疑。 他作為調查人員,對每一個人都會抱有合理的懷疑。倒也不是特意針對陳平安,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不過,這一遭,倒是讓他知曉的陳平安將一門上乘輕功修煉至大成境界的事實。而他也會秉公將此事如實反饋,最終寫進陳平安的入冊檔案之中。 將人送走,陳平安關上了大門。進到房間內,他盤坐在床榻上,思考著方才應對的細節。 反覆確認了數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陳平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哎,那精品利刃,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盤坐在床榻上,陳平安長長嘆了一口氣。 藏在愧樹上的精品利刃,被外城鎮撫司的專業刑偵人員發現。也是因為這一個發現,讓外城鎮撫司做了更多的分析,對殺掉傅源明的人也有了更多的猜測。 不過,不管怎麼猜測,一時間也不會猜到陳平安的頭上去。 他最後那波,雖然提前走了,但毀屍滅跡得還算成功,並沒有什麼疏忽的地方。 如此想著,陳平安從床榻底下取出了一個木盒。 打開木盒,木盒內裝著兩張皮紙。兩張都是巴掌大小,完全不同於羊皮牛皮的觸感,好似是用什麼特殊材質做成的! 其中的一張,正是他當初在黑市內碰巧買下的。 而另外一張,是他殺了麥雄波後,在他頸後的皮膚內發現的! 兩張皮紙相互對照,兩者竟是能夠拼成一幅完整的地圖。 藏寶圖! 陳平安的神情有些振奮。 第157章 晉升 第157章 晉升 合併在一起的圖紙上,刻畫著一條條的線路,線路勾勒,畫出了一座山體。山體內有著蜿蜿蜒蜒的路線,最終指向一處洞穴。 單看一張還不覺得,但兩者合在一起,陳平安也看出了門道。 這好像是在蒼龍山脈上? 陳平安努力辨認著上面的參照物。 好像就是在渭水郡城附近! 看明白了這一點,陳平安的心情更加振奮。 如果藏寶圖上所畫的寶物真是在渭水郡城附近,那他去尋寶的時間成本無疑將大大降低。 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 陳平安猜想著。 誰能想到,這麼機緣巧合的兩次,竟然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湊齊了一張藏寶圖? 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兒戲了。 但就這麼真實發生了。 當然,這藏寶圖之事,也不能太過當真。畢竟,還有可能就是一張假圖。 「先收起來,等後面機會合適。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陳平安平靜下情緒,便將兩張皮紙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的工作倒是極為忙碌。最主要的還是處理安頓南城牢獄的後續工作。 萬魔教的這一遭,南城牢獄也是損失不小。像犧牲的獄卒差役,都需要陳平安去落實撫恤工作。 此外,南城牢獄內的一些戰鬥痕跡,也需要及時的修補處理。 在處理工作的間隙,陳平安的修煉同樣沒有落下。 這一日,一道修行經驗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1! 他所修習的金鐘罩,修行經驗終於是積累到了極限。 「突破!」 陳平安心中默念。 嘩啦啦! 熟悉無比的感覺再次襲來,等陳平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將諸多關於金鐘罩的妙用殺招實戰完美掌握。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清濁歸元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大成(136/400)、八步趕蟬大成(87/400) 伴隨著金鐘罩的圓滿,意味著陳平安達到圓滿層級的武學也變成了五門。 晃鐺! 內氣涌動,陳平安身上的皮膚仿若是泛起了淡金之色,隱隱有無形氣罩產生。 圓滿級的金鐘罩,讓陳平安防禦之力大增。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哪怕是面對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他都有足夠的把握將其擋下。 他所產生的變化,不僅僅是這一方面,還有丹田氣海內的內氣。 這一刻,他的武道境界已然踏足內氣第二關圓滿,距離內氣第三關僅差半步! 若是能成功踏出這半步,那放眼整個渭水郡城,年輕一代中,除了柳家的柳子銘,他當屬第一! 可謂是真正的天驕! 而這半步,對於旁人來說千難萬難。對於陳平安來說,只需將疾風刀法推至圓滿境界,他便可輕鬆踏入。 「新秀榜麼」 陳平安的眼眸內隱隱有光芒閃爍。 在陳平安金鐘罩邁入圓滿之境後,又過七八日。 在外城鎮撫司的組織下,渭水外城舉辦了一場規模不小的追悼會。主要是為了紀念死在萬魔教之亂的差役民眾們。 像整個渭水外城幾乎所有排得上號的勢力,都派出了代表前去弔唁。前來弔唁的勢力代表極多,不僅僅是外城的人,更有內城的代表。 陳平安自然也去了一趟。 在弔唁會上,陳平安遇到了慕婉君。慕婉君重傷未愈,也是第一次從休養中出來。 她看到陳平安眼睛一亮。 「平安!」 「慕大人。」 陳平安招呼道。 他看到慕婉君的身邊站著一名身穿綢衫華服的老者。周圍圍著不少人,對老者極為尊敬,多有討好之色。 慕婉君走上了前,面露感激之色。 「平安,這一次,我能活下來,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話,你要弔唁的人里就多了一個我了。」 「慕大人言重了!」 陳平安笑了笑,並沒有邀功。 這幾日,慕婉君雖然傷勢未愈,但卻差人為他送來了好些禮物,表達感激之情。 「叫什麼慕大人。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叫我婉君即可!」 慕婉君的語氣中透著親近。 陳平安遲疑道:「大人,你我同屬南城鎮撫司,如此稱呼怕是不妥。」 「公對公,私對私,私底下你這麼稱呼就好。」 對於慕婉君的堅持,陳平安也就坦然應下,叫了一聲婉君。 世事奇妙! 誰能想到當初高高在上,足以主宰他命運之人,如今竟站在他面前,讓他喚一聲婉君。 陳平安和慕婉君的交流並沒有持續多久。 慕婉君除了是南城鎮撫司總差司的身份外,身上還有一重慕家嫡女的身份。 這一次弔唁,作為內城世家的代表,她同著家族族老,自然有著不少應酬。 「婉君,那人就是你之前說的陳平安?」 身穿綢衫華服的老者好奇地打量著陳平安。 「十三叔祖,就是他。平安他天賦過人,像此前幾日未見,便已然邁入了氣血六重圓滿。而且,他還將一門上乘的輕身功法修行到了大成境界,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天驕。假以時日,必然有望新秀榜。」 慕婉君不遺餘力地誇讚著陳平安。 老者看了陳平安幾眼,微微點頭。 氣血六重圓滿!大成境界的上乘的輕身功法! 倒還算是不錯! 或許 從弔唁的地方回來,陳平安倒是感受到了一波參差。 像旁人眼裡的什麼勢力大佬,在外城鎮撫司的高層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個小嘍嘍。而外城鎮撫司所謂的高層,在內城真正的世家代表面前,也需要多多討好。 不過,這些事,也就從陳平安的心裡稍稍過了一圈,也就出去了。眼下的他,一門心思地都在想辦法推疾風刀法的修行進度。 如此,平靜安穩地又過去了十餘日。 就在陳平安守著自己南城牢獄這一畝三分地的時候,一道意料之外的任命送到了他的公房內。 「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英勇忠武,在萬魔教生亂期間力斃賊人十餘人,鎮守有功,經外城鎮撫司評估,特晉升為南城鎮撫司總差司候補!」 第158章 面談 第158章 面談 總差司候補! 地位凌駕在九大差事房,三大特殊機構各方主管之上! 雖還只是候補,但論職級卻是真正的總差司級! 整個南城鎮撫司,唯有擔輔佐之職的兩位主事,方才擁有這等職級。 這等存在,放眼整個南城區,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便是在整一個渭水外城,那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 這麼一個職級位次,就這麼落到他頭上了? 對於這麼一個突然過來的任命,陳平安思量稍許,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這些時日,南城鎮撫司內可算不得是寧靜。 萬魔教動亂,造成了不少傷亡。南城鎮撫司這邊,自然也不例外,就連副總差司傅源明都同樣身死。 南城鎮撫司的差役差頭們身死,自然而然出現了大量的權利真空。既是真空,自然有人紅了眼地要往上爬! 人人都想進步! 可位置有限,你進步了?我怎麼進步?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大量的空額和位置,這等誘惑之下,誰能坦然處之。就算你能坦然,你身後之人會這麼想? 你身下之人能這麼想?可都眼巴巴地望著你呢! 在這過程中,自然免不了一番爭鬥。 看著這些位置的,可不僅僅只有南城鎮撫司的人,還有其他城區,甚至是外城鎮撫司。 可謂是,暗流涌動,風雲波譎! 對於這等事情,陳平安沒有太多興趣摻和。他可是非常清楚,他真正的立身之本究竟是什麼。 可沒想到,這偌大的利益蛋糕,就這麼明晃晃地送到了他面前。 事實上,這一次萬魔教動亂,南城牢獄失守,伍海華被救走。他身為南城牢獄主官,可不一定能脫得了干係。 不說是要治罪,真要深究,責問幾句也實屬正常。 沒曾想,竟然還升官了! 陳平安思來想去,他能升這職。恐怕也只有是慕婉君的意思了。 只是 慕婉君雖貴為南城鎮撫司總差司,但也不至於有這麼大能量吧? 總差司候補,名冊信息可入得是外城鎮撫司。需要走通那邊的門路,方才可以做到。 陳平安收起了任命,懷揣著疑惑,當即前往南城鎮撫司。 他準備去找一趟慕婉君,了解些訊息。 時隔十餘日時間,在南城鎮撫司,陳平安再次見到了慕婉君。 相比較之前,慕婉君的氣色無疑是要好上太多。一看便是得到了悉心的照料和妥善的醫治。 以內城慕家嫡女的身份,她能夠協調的資源無疑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慕大人氣色大好,想來應是無恙了。」 見到慕婉君,陳平安笑著開場問了聲好。 慕婉君展顏一笑:「平安,你來了。」 有共同經歷患難的情分,她對陳平安的態度可遠非當初能比。 當初是倚為心腹,但如今頗有平輩論教之態。 當然,除了有一同經歷生死的情分外,和陳平安所展現出來的天資也是密不可分的。 陳平安寒暄問候了幾句,最後也是問到了此次升任的緣由。 慕婉君也沒有隱瞞,當下是一一道來。 陳平安猜得沒錯,他在不爭不搶的情況下,之所以還能升任,確實是慕婉君在背後出力。 不過,她出的力不是對外城鎮撫司的,而是對慕家的。 慕家身為渭水內城頂級世家,能夠調動的資源聲勢,可不是慕婉君一個人所能比的。 哪怕是輕輕地使了一個力,也把陳平安抬到了總差司候補的位置上。 聽著慕婉君的講訴,陳平安心中思索。 慕家這是下注? 是看重了他的武道天資?還是單純因為他無意間救了慕婉君一命。 還是兩者兼也有之? 見陳平安不言,慕婉君還以為他有什麼想法,當下笑著道:「平安,此次調度各方都在爭搶,實權位置有限,這次你雖是升任了,但還要委屈你一段時日,暫掌南城牢獄。待到往後,再徐徐圖之新職。」 聞言,陳平安不禁啞然。 慕婉君還以為他在想這個? 只要他的武道境界一直精進,將來什麼位置坐不得。他壓根不在乎眼下這所謂的實權位置! 不過,陳平安也沒有解釋。 兩人閒聊了幾句,慕婉君狀似無意的說道:「哦,對了,平安,你如今也以弱冠,事業精進。也時候該考慮成家之事了。不如,我在慕家之中,幫你物色一二?」 怎麼還有這麼一茬? 看來,他算是正式走入慕家的視野了。 「謝過慕大人好意,只是我志在武道,暫無成家之念。」 陳平安淡笑著拒絕了慕婉君的提議。 他如今武道進境,一日千里,確實沒有成家的打算。就算有朝一日成家,那入他眼的也唯有是真正的天之嬌女。 眼見陳平安拒絕,慕婉君還以為他誤會了,當下急著說道:「平安,是正兒八經的嫁女,不是什麼上門入贅!以你目前的情況,再由我中間挑選,必定能找到心儀的女子。」 事實上,在陳平安展現出氣血六重圓滿的武道境界和一門大成的上乘輕功後,慕家族老也漸漸有人開始鬆口。 雖然依舊是做不到下嫁慕家嫡女,但找一個各方麵條件極為優秀的庶女,卻沒有半點問題。 庶女與庶女之間,也有極大的差別。 其實慕家已經為陳平安初步選定了一些人選。慕婉君參謀,否掉了一些人員,剩下的幾女雖為慕家庶女,但身後皆有實權長輩。 當然了,此事也還需要問過各家長輩的意見。並非一蹴而就,那般迅速。 畢竟,以陳平安的身份情形,還不至於讓慕家族老強勢指派聯姻對象,多少還是要照顧當事人的心情。 只要聯姻的事情確定,那麼慕家就會再下重注,等陳平安邁入內氣境後,會想辦法把他再扶上一個層級。 當然,這些話,慕婉君沒有和陳平安明說。想來,陳平安也是懂的。 陳平安依舊是笑著拒絕:「慕大人好意,我心領了。眼下確實沒有這等想法。」 慕婉君倒沒想到陳平安會接二連三拒絕,她看了陳平安一眼,決定以退為進:「平安你也不用著急下決定。不如等看了人合不合適再說!」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第159章 龍安商路 第159章 龍安商路 南城鎮撫司的效率極高,在陳平安收到任命通知後的幾日,便是舉辦了一場晉升典禮。 除了陳平安外,還有不少晉升的人員皆在此次典禮內授牌登記。 這次晉升的核心高層,主要是兩人。一人是從別的城區調來的副總差司,還有一人則是陳平安。 另外一人倒不說,在別的城區擔任總差司候補許久時日,自身修為也早已邁入了內氣境。配合上一些運作,調來擔任副總差司可謂是名正言順。 反倒是陳平安,晉升總差司候補,讓人浮想聯翩。 最早從南泉里巷調來,擔任南城牢獄牢頭,屁股還沒徹底坐熱呢,就直接晉升到了總差司候補。數月時間,就踏過了旁人難以逾越的天塹。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的武道修為尚未邁入內氣境。 但不管旁的人如何作想,關於陳平安晉升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一塊厚重無比的總差司候補腰牌,兩件總差司級的特製魚鱗服,兩件特製披風大氅。此外,還有一柄利刃級的專屬佩刀。 不過,百紋刀陳平安已經用習慣了,左右兩者品質差不多,所以就把這柄佩刀換成了一柄利刃級的長劍。 除此之外,隨著他層級的提升,鎮撫司寶庫對他開放的權限也有所提升。只可惜,他時日尚短,積累的功勳有限,並不能兌換到什麼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晉升總差司候補後,陳平安依舊是主管南城牢獄。但威勢權勢,遠非昔日可比。論位次排序,除開不在鎮撫司體系的內氣供奉。他在南城鎮撫司排名第五,為氣血境第一人! 總差司、副總差司、兩位主事,接下來就是他這個總差司候補。 像九大差事房之類的主管,皆在他之下。 當然,這只是名義上,論實質除開南城牢獄,陳平安並沒有可以直接管轄的差事房和機構。 如此也好,他倒是樂得清閒。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日苦練疾風刀法和八步趕蟬。這兩門武學的進境每日都穩步提升。 同時,對於接下來需要修習的武學,他也漸漸放上了日程安排。 為此,他又特意去了一趟內城的如意寶閣,精挑細選下,看中了一門劍法和一門掌法。 飛星劍法!大金剛掌! 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壓根就不擔心貪多嚼不爛。只要功法合適,他就修習。 之所以是這兩門功法,陳平安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基本已經確定他接下來走的路線是實戰剛猛的風格。但剛猛歸剛猛,卻不代表他要顯得笨重。 有八步趕蟬作為輕功打底,在配合上一門靈巧迅捷的劍法,當會有質的改變。 飛星劍法! 其速如流星,讓人無從閃避。但從圓滿後的威能來看,比疾風刀法要更勝一籌。屬於是極為頂尖的上乘功法。 而大金剛掌,走的就是實打實的剛猛路線了。一掌下去,摧枯拉朽。配合上陳平安內外兼修的金鐘罩,兩者相得益彰。 這兩門功法,極為昂貴,價值遠超普通的上乘功法。兩門功法的價值相加,竟是需要萬兩白銀。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這倒不是太大的問題,他再積累些時日,當能湊齊足夠的銀子。 只是,以他目前的情況,卻是不能名正言順的拿出這些銀兩。 所以,陳平安準備待銀子湊齊,他改頭換面,以旁的身份,去一趟如意寶閣,將這兩門功法買下。 眼下銀兩還不夠,加上疾風刀法和八步趕蟬尚未圓滿,陳平安倒也不是特別急。 像這樣的安穩日子,陳平安過了近半個月,在一日例會的時候,陳平安從慕婉君的口中聽到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也以極快的速度在鎮撫司體系內流傳。 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不明不白死在家中!疑似背後有萬魔教的影子。 又是萬魔教? 陳平安心神一凜。 這白石城屬於是渭水郡城治下的一座小城。 在城內的鎮撫司體系當中,副指揮使是真真正正的二把手,已是一方巨頭。 但就這麼一個巨頭,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家中,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這萬魔教又要開始搞事情了? 不僅僅是陳平安這麼想,在外城鎮撫司內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 聽說此事一出,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極為震怒,就連上頭的內城鎮撫司都有所驚動。 白石城畢竟是一座小城,哪怕是城內鎮撫司的副指揮使,其實也就是副總差司的層級。此次事件,之所以會鬧的這麼大,就連郡城的內城鎮撫司都有所關注。 原因主要是兩個,一是一方巨頭死在家中死得不明不白,是對鎮撫司上下的天大挑釁。 二則就是白石城雖只是一座小城,但位置特殊,靠近渭水段的蒼龍山脈。 想到這裡,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蒼龍山脈!」 他手上的那份藏寶圖的記載,對照地圖脈絡,藏寶之地就在渭水段的蒼龍山脈上! 在龍安商路開闢的大背景下,白石城作為渭水郡城治下最為毗鄰蒼龍山脈的幾座小城之一,其副指揮使的死背後有萬魔教的影子,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關於龍安商路之事,陳平安也偶爾聽聞。 蒼龍山脈往南,正是青靈州地界。龍安商路,正是在蒼龍山脈上開闢出的一條安全持續的商路。 從龍安商路概念的提出至今,已有十數年時間。到目前龍安商路的開闢已經接近尾聲。 若是龍安商路成功開闢,並投入使用,那蒼龍州和青靈州的貿易成本將會大大降低,貿易往來將會變得越發頻繁,商貿大興。 龍安商路,若能開闢運行,涉及州與州的貿易,其中蘊含的利益簡直難以想像。 屆時,作為靠近龍安商路的渭水郡城也將因此獲益。 龍安商路,事關整個渭水郡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利益,所有與之有關的事情,自然是位於最高層級。 此事除了鎮撫司,恐怕內城的那些世家對此也會保持持續關注。 當然,龍安商路之事,陳平安也就簡單了解一下。畢竟,此事離他太過遙遠。 哪怕是他邁入內氣第三關,都還夠不上龍安商路之事。以渭水郡城整體的意志,也只能在龍安商路上分一杯羹,並不能做到絕對的掌控。 龍安商路事涉複雜,背後博弈的勢力不知凡幾。即使是高高在上的蒼龍州中樞,對龍安商路之事也多有關注。 「平安,明日裡可有空,我們找個地方飲飲茶品鑑品鑑。」 慕婉君笑著邀請道。 嗯? 陳平安心中一凜,聯想到了慕婉君此前說的那件事情。 這是要開始牽線搭橋了? 第160章 內氣之上 第160章 內氣之上 對於慕婉君的邀請,陳平安也不好拒絕。畢竟只說是飲茶品鑑,他也不好不給面子。 眼見陳平安同意,慕婉君表現得很高興。 「平安,那就明日中午,在翠柳雅閣不見不散。」 翠柳閣不在南城區,而是在渭水內城,屬於是一處極為雅致的地方。 看來,他猜得沒錯,應是為慕家聯姻的事情。 不過,雖是如此,陳平安也沒太放在心上。左右不過見一面,反正見完找個理由直接拒絕了便是。 第二日中午,陳平安依約到了渭水內城的翠柳雅閣。翠柳雅閣,周圍有半月小湖,看上去美輪美奐。 在侍女的引領上,陳平安走上了二樓的雅間之內。在裡面早早就有兩名女子安靜等待。 一人自然是陳平安熟悉無比的慕婉君,另外一人,一襲紅色裙衫,柳眉杏眼,皮膚白皙,長得極為俏麗。 不得不說,確實是一位佳人。 在慕婉君的介紹下,兩人也是很快熟絡。 慕芷萱,慕家庶出之女。但其父是慕家的一名實權管事,其爺乃是慕家族老。雖為庶女,但卻有嫡女之實。 不得不說,慕婉君為陳平安找了這麼一名女子,表現得極有誠意。 只是 這慕芷萱似乎卻有別的想法。和陳平安之間交流,雖算是順暢,但隱隱之間卻有身為世家女的傲氣。對陳平安的言行舉止,多有審視。 與其說是相互認識,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篩選。 對此,陳平安笑而不語,沒有失了風度。 交流了大半個時辰,陳平安這才告退離去。留下慕婉君和慕芷萱兩人。 「芷萱,你覺得如何?」 慕婉君笑著問道。 慕婉君身為慕家嫡女,面對她慕芷萱自然不敢拿捏作態。 「姐姐,陳公子舉止得當,風度翩翩應是良人。只是,此番並不是入贅,而是」 慕芷萱的話沒說完,但慕婉君大致理解她的意思。 畢竟,按照之前論的慕芷萱是要嫁出去的。既然是嫁出去,那對夫家的要求就要高了。而陳平安最弱勢的也就是家庭背景。 旁的不說,但是家資便是遠遠不如。 她嫁過去,可不想過什麼苦日子。 不過,好在,陳平安身為總差司候補,只要肯用心,各方面也算是生財有道。 綜合交流,也算勉強入了她的眼。 兩人一番交流,慕婉君也是明確了情況,慕芷萱這一關,算是過了。 接下來,就要問明陳平安的考量,若是能成,便早日定下名分,以此讓家族擴大對陳平安的下注。 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見到一尊年輕的天驕崛起! 慕婉君的動作很快,在第二日一大早就召了陳平安過來了解昨日相面的情況。 「芷萱小姐,自是不錯。只是,眼下武道未成,確實沒有成家打算。」 陳平安表明了心中想法。 事實上,他對慕芷萱是真的沒有感覺。 「平安,正所謂成家立業。成家之事,與武道並不衝突。」 慕婉君勸慰道。 陳平安淡笑應對。 無論慕婉君怎麼勸,他就是婉言拒絕。 對此,慕婉君也頗感無奈。 本以為家族那邊同意,聯姻之事就能順利推進。沒曾想,倒是在陳平安這裡碰了一鼻子灰。 她也是有點佩服陳平安的,若是旁人聽聞世家肯下嫁嬌女,恐怕上趕著得要應承下來。若是能娶進世家女,那可是要少奮鬥好多年。 「到底是有大志向的年輕才俊,氣魄不俗!」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心中暗贊。 從她的角度看來,此事最終對陳平安有益無害。若是能成,也算是他未來的助力。她是要極力促成的。只是見眼下情形,不可操之過急,以免激起陳平安的逆反之心。 此事,暫且如此,往後再徐徐圖之。 接下來幾日,陳平安改換形象,特意去了一趟如意寶閣,買下了兩門上乘功法。 飛星劍法!大金剛掌! 他選擇的時機,正是在夜裡。憑藉著金手指面板,他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名路過渭水郡城的內氣境。中間轉換數次,這才悄然回到住處。 又多了兩門上乘功法,陳平安心中自是振奮無比。 如今,他只待疾風刀法圓滿,一舉將自身的修為破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屆時,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內氣第三關的武道修為,再憑藉著他諸多功法和金手指面板加持下的實戰經驗,在這偌大的渭水外城,能讓他忌憚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隨著地位的上漲,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也在不斷更新,與時俱進。 渭水外城的勢力雖眾,但頂了天也就內氣第三關的底蘊。哪怕是外城鎮撫司,修為最高的指揮使,也就是天霖降頂圓滿的境界。 像當中真正有邁入內氣之上境界的勢力,早已遷入渭水內城之內,進入更高層級的利益糾纏和勢力博弈。 對於內氣之上的境界,陳平安晉升總差司候補後,也時有了解。 內氣之上,是為玄光境! 天霖降頂之後,凝玄光之種,以聚靈明神意。 按照陳平安前世的理解,如果說內氣境還是在低武方面徘徊,那麼邁入玄光之境,就隱隱有向著中武方面變化。 玄光之境,一招一式間所迸發出來的威能,都有玄妙之意。若是靈明神意有成,便有玄光徹物之能。以靈明神意,干擾現實,有各種神異現象。 「玄光境啊!」 陳平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憧憬。 若是他能邁入玄光境,那便能真正在這渭水郡城內,攪動風雨。 玄光境同樣也是內城那些世家大族,立族的真正根基。 「不著急,慢慢來!」 陳平安平靜心緒,在小院內開始練習起了疾風刀法。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邁! 以他目前的進度,再有個七八日時間,當能順利邁入天霖降頂之境。 陳平安還未順利邁入天霖降頂之境,這一日,南城牢獄內迎來了一個特殊的犯人。 之所以是特殊的,是因為其入獄的那一天,可是好大的陣仗。 除了押送他入南城牢獄的鎮撫司差役外,還有其家族僕役護衛,足足數十人。這些人面容肅穆,目光森然,死死地盯著鎮撫司押解的差役們。 百姓眼裡畏之如虎的鎮撫司差役,在這些護衛們的目光下,一個個顯得慌亂不安。 這些僕役護衛,來自內城,是渭水四大家族,方家的人! 他們之所以會來此,那是因為今日被押送進南城牢獄的人,是他們方家的嫡子,方瑞! 這些護衛來此,乃是來壯聲勢來了! 方瑞犯事,騎馬沖街,當街鞭打百姓十數,其中有三人不治身亡。事後,被外城鎮撫司當場拿下,不知為何,移送到了南城牢獄。 第161章 威脅 第161章 威脅 方瑞,方家嫡子。 雖然不是方家作為接班人重點培養的那一批人,但其地位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極為顯赫! 此時,方瑞犯事,被押往南城牢獄。一大批方家護衛,齊聚而來,給予南城牢獄獄卒差役極大的壓力。 方家作為內城世家,這些護衛武道境界自是不俗。哪怕是其中最尋常的一位,也足有氣血二重的實力。 為首的一人更是氣血六重的存在。 囚車抵達南城牢獄門口,在囚車內的方瑞便要被眾差役解了下來,走入牢獄內。 「放開你們的狗手!本少爺自己走!」 方瑞對著靠近的幾名差役大聲呵斥道,一臉倨傲地從囚車內走了下來。看他的樣子,壓根就不像是被押送的犯人,反倒是一個作威作福的土霸王。 周圍的方家護衛,目光凝視,如有實質,讓幾名差役顫顫地,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哼!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泥腿子!」 方瑞一臉輕蔑。 沒想到難得出來玩耍,遇上幾個賤民,壞了他的心情。他順手打殺了,不過尋常。 沒想到竟然還被鎮撫司的差役抓了? 不知道他是誰嗎!? 這外城鎮撫司哪來的狗膽!?誰下的命令竟敢抓他!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的話,哼哼 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瑞走下了囚車,如同一個凱旋的英雄。南城牢獄的眾獄卒,一臉緊張地看著他,不敢有太多動作。 「一群廢物!」 看著周圍的獄卒,方瑞譏諷道。 有獄卒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卻絲毫不敢發作。 看著眾人的反應,方瑞更顯得意。 索性他也不進去了,就在這裡等外城鎮撫司的來信。他的事情,家裡已經去處理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結果,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出來。 與其如此,就在這裡等消息! 方瑞不動,在場的差役也不敢動,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怎麼回事?怎麼還不把人押進來?」 一道聲音響起,打破了寧靜。 方瑞抬頭看去,想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狗腿子,敢這麼說話。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名身穿魚鱗服的少年,從門內緩緩走了過來。 「陳大人!」 「陳大人!」 「」 一道又一道的問好聲響起,在場的獄卒看著陳平安,如同看到了救星。 方瑞一臉不屑地看著陳平安,道:「你是何人?」 陳平安沒理方瑞,而是看了眼周圍。 「犯人都到門口了,就都這麼看著嘛!?閔差頭,把他抓起來!」 閔差頭硬著頭皮應道:「是。」 說罷,他便上前,雙手直接抓向方瑞。 「方少爺,得罪了。」 「滾!」 方瑞何曾受過這氣。 就像剛剛押他過來的囚車,說是囚車,實際上也是一輛馬車! 他作為方家嫡子,誰敢辱他? 方瑞氣勢上來了,閔差頭一時間有些施展不開手腳。 「閔差頭?」 陳平安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悅。 閔差頭看了眼陳平安,想起了往日的威勢,一咬牙便是氣血之力調動,直接解住了方瑞。 養尊處優慣了的方瑞,哪裡受過這種苦,當即大叫出聲。 「閣下,過了!」 方家護衛中為首的一人,揮出一掌便是向著閔差頭而來。 「哼!」 陳平安冷哼一聲。向前踏出一步,抬手便是一掌拍去。 砰! 兩人在半空中猛地對了一掌。 磅礴的勁道讓來人,身形猛地向後退去,一連後退五步,這才勉強止住了沖勢。 反觀陳平安,接了一掌後,身形絲毫不動,如同磐石一般立在原地。 「你」 為首的護衛只感覺體內氣血一陣紊亂。 他這是遇上了硬茬子! 「你是想挑釁大乾律法的森嚴?」 陳平安面無表情地看著方家為首的護衛,又從其身後其他的護衛身上緩緩掃過。 「牢獄重犯,罪大惡極。誰若再敢出手,視同劫獄處置!按大乾律,劫獄者,就地處決!」 「帶走!」 「是!」 閔差頭應了一聲,便是押著方瑞向牢獄內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犯罪!沒犯罪!外城鎮撫司馬上就會宣布我無罪!」 方瑞大聲地叫著。 方家為首的護衛還想要出手,但顧忌陳平安剛剛的那句話,一時間也有些猶豫。畢竟,真若是和劫獄搭上了邊,那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少爺左右不過是去裡面走一圈,今日必定可以從裡面出來,沒必要這麼拼命。 「住手!」 牢獄外,遙遙有聲音傳來。 閔差頭下意識地就要停下腳步。陳平安看了他一眼,他當下一個激靈,便一停不停向著門內走去。 這個時候,說話的人也越過方家的眾多護衛,露出了身影。 還是陳平安熟人,方家的管事,方世成。 「方管事,方管事!」 看到來人,方瑞大聲地叫著。 「放開我,我無罪了,馬上無罪了!」 陳平安沒有說話,閔差頭絲毫不敢慢下來,沒理會方瑞向著門內直走。 「陳大人,這麼巧啊!想不到在這裡又遇上了。」 方世成看著陳平安皮笑肉不笑地道。他還真是沒想到,當初的那個拒絕方家拉攏的年輕小子,竟然會出現在這。 陳平安臉色平靜,道:「原來是方管事啊。」 「陳大人,我家少爺很快便能消罪,幾位苦主的家人願意原諒,罪名也已經外城鎮撫司走程序了,還望大人行個方便。讓少爺能在外面歇息一會兒,就不必押入牢房內。我方家必定感激不盡。」 方世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事情他也說明白了,苦主家人不追究,就連外城鎮撫司都願意消罪,現在在走流程階段。他還就不信陳平安會敢駁了他方家的面子。 順著他給的台階下了,他陳平安還能留個顏面。 不順?那就別怪他方家不客氣! 「方管事,我不管你與外城鎮撫司如何溝通!但只要他方瑞尚未消罪,那他就還是個罪人。既是罪人,那就當押入大牢。職責所在,陳某也愛莫能助!」 「陳大人這有責任心是好事,但有時候啊,肩膀上的壓力太大,可是會把人壓垮的!此事事關我方家少爺,還望能行個方便!」 方世成一雙眸子緊緊地看著陳平安。說話的語氣中,隱隱含著威脅。 聽到方世成的話,陳平安忍不住要笑了。 且不說他即將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便是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也不是一個區區方家的尋常管事可以威脅得了到! 「呵,威脅我?就憑你也配!?」 陳平安瞥了方世成一眼,呵斥了一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方世成站在原地,滿臉陰霾。 第162章 世家傾軋(7月求票票) 第162章 世家傾軋(7月求票票~) 對於世家大族的做派,陳平安向來是不感冒的。 若是換成世家大族的族老在此,陳平安還能耐心地聽上了幾句。但就一個區區管事,也敢如此? 簡直是可笑至極! 進了牢獄大門,陳平安便下令直接緊閉牢門,將眾人直接關出門外。 管你什麼方家,只要在這南城牢獄的一畝三分地,就該聽我陳平安的號令。 至於外城鎮撫司在走方瑞的消罪程序,那是外城鎮撫司的事情。只要流程沒有走完,那方瑞就是他南城牢獄的囚犯! 當街鞭打百姓十數,三人不治身亡? 陳平安眯起了眼睛,只覺得心中鬱結。 他跟上了閔差頭,看著正在叫囂著的方瑞,直接就是一腳踢了過去。 方瑞身子一個前傾,若不是閔差頭抓著,差點摔個狗吃屎。 「你TM」 方瑞叫囂出聲,只是他的話還沒說話,陳平安又是一腳。 這下子,他這個狗吃屎是徹底摔實了。 「你,你幹嘛!」 令人沒想到的是,方瑞的氣勢反而是弱了下去,在沒有剛才那般無法無天的氣勢。 果然,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子弟,是欺軟怕硬慣了。 只要你夠狠,人家都得怕你! 「看你不順眼!」 陳平安又是上前踢了一腳,引起方瑞連聲慘叫。 「錯了沒?」 陳平安又是一腳。 方瑞只是慘叫,沒有接話。 見他沒有反應,陳平安又是狠狠地一腳。 「錯了沒?」 方瑞不答,陳平安便又是一腳。 如此數次,方瑞終於是低頭討饒了。 「別,別踢了!我錯了!」 「真的?」 還不待方瑞確認,陳平安便又是一腳。 「真的,真的。我錯了,錯了!」 方瑞連勝說道,生怕說的慢了,又被陳平安補上了一腳。 想起了方才倨傲無比,壓根不把他們當成人看的方瑞,又看了看他眼下的這幅場景,一旁圍觀的閔差頭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了不起啊! 除開那些他真心服口服的,像方瑞這種渣滓就是個廢物! 不過就是出生生得好!不然的話,還不如一個土裡刨食的農民! 閔差頭只感覺陳平安的每一腳都踢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看著他踢,比自己踢還要舒服。 真不愧是咱們的頭,果然是硬! 陳平安看著地上打滾求饒的方瑞,心中鄙夷。 他轉頭看了一眼一臉自嗨的閔差頭,道了一聲:「愣著幹嘛,還不押進去!」 閔差頭這才回過神,連聲應道。 看著被押進去的方瑞,陳平安只感覺胸中的一口氣,好像是舒坦了不少。 這方瑞也有氣血三重的武道境界,單單受了這麼幾腳,還要不了他的命。 說起來,這方瑞也真夠廢的,身為方家嫡子,有名師精心指點,更有海量的資源供應,到了這個年紀,才只有這點境界!還真是夠差勁的! 廢物! 陳平安本以為方瑞的事情,很快便會有一個結果。 畢竟,剛剛方世成也已經說了,外城鎮撫司已經在走方瑞的消罪程序。只等到程序完結,方瑞這個渣滓就能名正言順地被放出來了。 只是沒想到,方瑞這一關,一直關到天黑,也遲遲不見外城鎮撫司那邊傳過來的無罪宣判。也沒見到南城鎮撫司派什麼人過來撈人。 「還真是有點意思。」 這方瑞的消罪程序,恐怕是出了什麼意外了。 畢竟事關世家的嫡子,陳平安也沒有大意。臨了下差,便去南城鎮撫司找了一趟慕婉君。 對於陳平安的來意,慕婉君好似是已經知道了。 「是為了方瑞的事而來?」 「大人料事如神,正是為此而來。」 陳平安拍了一個彩虹屁。 「平安,你啊!」 慕婉君嬌嗔地看了他一眼。 有過生死情誼,慕婉君沒再把陳平安單單當成一個下屬,更多的是當成朋友再處。 見陳平安如實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慕婉君也沒藏著掖著,便是和他說明了情況。 「世家之爭!?」 陳平安一臉驚奇地聽著慕婉君講述。 果然,這方瑞的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這背後還涉及到世家之間的爭鬥。 像這次方瑞犯了事,正常而言,外城鎮撫司可不會這麼果斷,沒留下絲毫轉圜的餘地,直接就是下令當場把一個世家嫡子給抓了。 外城鎮撫司先是抓了,更是迅速把他押送到了南城牢獄。 沒押送到其他城區的牢獄,也沒送到外城鎮撫司的地牢。 這事情,可就有點微妙了! 南城區,是誰的地盤!? 是慕婉君的地盤! 而慕婉君的背後,站著的是渭水慕家! 這次事情,明面上是方瑞被抓一事,但實際上,暗地裡卻是慕家和方家的利益之爭! 方瑞犯事,正好給了慕家一個發作的機會! 正常以方瑞的身份,左右不過打殺了幾個賤民,略施手段,再給些補償安撫苦主,運作一下外城鎮撫司的關係,想要放出來不過是輕而易舉。 但這樣的機會,慕家豈會輕易放過。 好不容易拿捏到方家的一個點,慕家自然是要打好這張牌。 在慕家也一齊發力的情況下,這方瑞的消罪流程想要很快走完,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當然,就兩大家族的博弈大勢間,這方瑞之事,不過是其中的一張小牌,並非是單純想要藉此就拿捏方家。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關家族利益,在某些時候,便是家族族老,都可以犧牲。更何況是區區一名嫡子! 講說完情況,慕婉君看著陳平安道:「平安,這方瑞關在你那,你也不用慣他,讓他多吃些苦頭!左右也是幾條性命!」 「明白。」 陳平安點頭道。 果然啊,利益博弈,這個事情無論在哪,都會存在。 慕家和方家之所以會斗,還是因為龍安商路的利益。龍安商路事關重大,渭水郡城占據一份利益。 而在這一份利益當中,又要被渭水上上下下諸多勢力瓜分。 這所謂瓜分,誰分得多,誰分得少! 哪還不是要各憑本事!? 像慕家和方家之間的博弈,其中又纏著柳家,傅家,還有其餘大大小小的家族,可謂是複雜無比。 絕非是三言兩語間能夠說得清的。 不過,此事距陳平安還是太過遙遠。 世家之爭,他區區一個內氣第二關想要有自己的立場摻和進去,恐怕直接就被攪個粉身碎骨! 這種大勢之下,無需思考太多,最正確地選擇就是選擇一方勢力,演好自己的角色即可。 只要不脫離大勢,以他如今的境界,足能夠自保! 不過,話雖如此,陳平安心中還是隱隱生出了一絲危機感。 勢力傾軋之下,他終究還是太弱了! 修行!破境!變強! 在慕婉君口中了解完情況後,又是閒聊了幾句,陳平安便告辭離去。 第163章 天霖降頂!(求訂閱呀) 第163章 天霖降頂!(求訂閱呀~) 方瑞的事情,涉及到渭水世家間的利益博弈,陳平安其實是一點都不想摻和。只是,方瑞被關押在南城牢獄裡,他想不摻和都沒有辦法。 從慕婉君那離開,陳平安便直接回了自己小院。回到家的時候,陳二丫正刻苦地讀著書。 自從上了學堂後,小丫頭的大部分時間就都埋在書本堆里了。 雖然還沒有長成,但隱隱已經有了一絲才女的氣息。 對此,陳平安倒也頗感欣慰。 小丫頭能找到興趣愛好,這樣就挺好!他做哥哥的,看著也高興。 「哥哥,你回來了啊!」 看到陳平安下差回家,小丫頭放下了書,笑著招呼道。 「公子。」 芍藥也微微一個欠身,向陳平安問好。 陳平安點頭回應,笑著道:「在看書啊!」 陳二丫站了起來:「是啊,我最近在看一些雜記,感覺寫的都挺有意思的。」 陳平安低頭瞥了一眼,發現小丫頭正在看一本叫做蒼龍州名人小記的書。 嗯,不錯! 兩人交流了一會兒,陳平安便舒展著身子走到小院內,開始練習起了武功。 「公子,練武可真是刻苦!」 芍藥不禁感嘆了一聲。 陳二丫看了看陳平安的翻騰著的身影,贊同地點了點頭:「嗯,是的。哥哥這般刻苦,我也要努力才行!」 方瑞的事情一直在發酵,遠沒有結束的樣子。 方瑞背後的方家,一直動用著各種關係人脈,想要儘快讓外城鎮撫司走完流程,好把方瑞放出來。 而慕家則是使著完全相反的力,儘可能地把這個流程時間拉長。 過程中,除了方瑞之事,兩大家族的交鋒在各個領域開展。也就是所謂的世家博弈冷戰。從家族實力來說,慕家略勝方家一籌。但從整體而言,兩大家族卻是屬於同一個體量。一時間,也難以分出勝負。 這反饋到現實,就是方瑞一直被關押在南城牢獄之中。 陳平安也沒有過多的理會。 從他那日從慕婉君口中得知此次事件真相後,又過去了兩日時間。 方家又有派來一名代表,讓陳平安好生照顧在南城牢獄內的方瑞,言語中不乏有威脅之意。 陳平安是絲毫沒有給這所謂的方家代表面子。 「呵,世家大族」 「一向來居高臨下慣了,這事情啊是一點都不會辦!」 若是對方好言好語,再送上重禮。保不准,陳平安還會好好照顧照顧方瑞。但這在他的手下面前,頂著方家的招牌,言語間多有不客氣,更有威脅之意,就這?想要讓他服軟? 簡直是天方夜譚! 真當自己是那根蔥? 陳平安瞥了一眼這所謂的方家代表,冷笑兩聲,轉身便是關上了大門。 「去,這幾日,先把方瑞的飯水斷了!」 陳平安向著邊上的獄卒差役吩咐道。 「是。」 獄卒應命而去。 周圍聽到陳平安言語的獄卒差役,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帶上了敬畏。 陳大人,真漢子!果然是硬! 就連方家的面子,一點都不給! 實際上,陳平安也想的明白。在這世家博弈的局勢下,他身為南城牢獄牢頭,就算什麼都不做。在方家看來,他身上就是沾上了慕家的標籤。 就算他這個時候向方家示好,照顧照顧方瑞。且不說慕家會作何反應,便是方家,等到有合適機會清算他的時候,那是半點不會顧慮他的好意。 該站隊的時候,蛇鼠兩端,最終的結局未必是好! 不過 下令讓下面的獄卒斷了方瑞的飯水後,陳平安又去南城鎮撫司找了一趟慕婉君。 「陳大人好!」 守門的差役,向著陳平安恭敬問好。 「嗯。」 陳平安微微頷首。 就在眾差役敬畏的目光中,走進了南城鎮撫司的大門。 對於這些差役來說,總差司候補已經是一個極高的位置。值得他們巴結討好,值得他們仰視。 但面對一些真正的勢力家族,單單是總差司候補的位置,還遠遠不夠! 在世家博弈間,所謂的總差司候補,不過是一枚棋子。 在慕家、方家這等體量的世家博弈間,哪怕是外城鎮撫司的指揮使,恐怕也只是一葉風雨中的小舟,隨風擺動,隨波逐流! 陳平安找到慕婉君和她說明的情況,更是把所謂方家代表言語中的威脅,簡單複述了一遍。 對於陳平安後續的做法,慕婉君表示支持。 「平安,這件事,你不用有太多顧慮。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慕家頂著。下次再遇上這種事情,做你該做的事就行!再敢口出狂言,一巴掌扇過去就行!」 額! 陳平安沒想到慕婉君的做法比他還要激進! 一巴掌扇過去嘛 陳平安想起了剛剛那所謂的方家代表,臉上的嘲弄和譏諷。再回憶了一下對方言語中的威脅之意。 想像一下,當場就是一巴掌打回去! 嗯! 這種感覺,還真是爽啊! 只可惜啊 慕婉君身為慕家嫡女,她真這麼做了,他相信慕家一定會保她! 至於他的話,他可不敢這麼盲目自信了。 或許,慕婉君一定是支持他的!但背後的慕家可就未必了!真等到事不可為的時候,該賣也就把他賣出去了。 他可不敢相信人性! 這人啊,可以借勢,但最終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又寬慰了幾句。 「平安,你放心,你就放心大膽的站隊。真出了什麼事情,我死保你!」 「嗯,多謝大人。」 陳平安笑著抱拳。 慕婉君白了他一眼。 小院內。 唰唰唰! 刀光閃爍,如同月光傾瀉。 +1! 陳平安的眼前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夠了!」 陳平安的眼眸一亮。 積累至今,疾風刀法的經驗值終於是圓滿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陳平安沒有絲毫猶豫,精神猛地一動。 嘩啦啦~ 浮現在虛空處,面板上的經驗值,便開始瘋狂攪動起來。 經驗變化,化作點點星光入體,大量的經驗感悟,憑空誕生。 丹田氣海內,內氣瘋涌,猶如長江大浪般升騰而起,直通天門。 下一刻,陳平安的天門所在,仿若是被什麼破開了一般,一股豁然開朗的感覺涌自心頭! 內氣第三關隘,破! 天霖降頂,成! 第164章 怨毒 第164章 怨毒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天霖降頂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大成(316/400)、飛星劍法未入門(13/20)、大金剛掌未入門(5/20) 陳平安看著金手指面板上的信息。 天霖降頂! 內氣第三關,他終究是邁入了! 頭頂的天門打開,有天霖降頂,陳平安只感覺體內的內氣再度經歷了一次升華。 天門開的快,但關的也快! 僅僅維持了數息時間,便漸漸斂去。 而這帶來的變化 陳平安心意微微一動,體內的內氣便開始瘋狂涌動。僅僅一瞬,便抵至指尖,然後離體而去。 嗤! 內氣離體,引起了空氣震盪。 足足向前射出了一丈距離,內氣的威力這才漸漸減弱,直至兩丈不到的位置,這才緩緩消弭! 「內氣經過天霖降頂後的提純升華,攻擊距離竟然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陳平安微微感嘆。 內氣第一關的內氣僅僅只能附著在兵刃之上,借著兵刃交擊的濺射,方才能引起周邊區域的一點波瀾。 內氣第二關,內氣經過一定程度的提純,可以做到小範圍的離體而出。若是第二關圓滿,這個距離大概是半丈不到。 而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 經一丈而威能不減,最長攻擊距離可以觸及二丈之遠! 天霖降頂,這意味著武者間的交手距離,突破了兵刃的限制。 傳聞,內氣之上的玄光境,交手距離更加恐怖。藉助靈明神意,更是能做到短時間的滯空。從而衍生出更多的招式變化和殺伐手段。 感受著體內澎湃無比,涌動著的磅礴內氣,陳平安生出一股難言的豪情,忍不住就想要長嘯一聲。 天霖降頂之境! 圓滿級的金鐘罩,圓滿級的疾風刀法!以及即將圓滿的八步趕蟬! 憑藉這三門的上乘功法,在這渭水外城之內,他足以睥睨一方! 按照他這段時間的了解,整一個渭水外城,能夠邁入天霖降頂之境的武者,不足雙手之數! 像在外城鎮撫司內,唯有正副兩位指揮使,以及兩位神秘的內氣大供奉,方才邁入這等境界。除此之外,唯有在渭水外城縱橫一方的勢力才有天霖降頂的武道高手坐鎮。 至於,位於內氣境之上的玄光境,那都聚集在渭水內城! 邁入天霖降頂之後,陳平安第一次把目光從渭水外城挪開,真正開始正視起整一座渭水郡城。 渭水郡城內大大小小的勢力之中,若是能誕生一名玄光境的存在! 那便算是內城勢力!放眼整個渭水郡城,那也屬於是准一流勢力! 准一流勢力之上,是一流勢力。 一流勢力的標誌就是勢力之中有好幾位玄光境的存在,不會因為某一位玄光境的突然身死,從而導致勢力規格跌落。 而在一流勢力之上,是真正威壓整座渭水郡城的頂尖勢力! 渭水郡城的頂尖勢力,比如,渭水四大世家! 柳家,慕家,傅家,方家! 在這些四大家族中,每一家都有著真正鎮壓底蘊的絕頂高手!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 想著渭水郡城內的勢力格局,陳平安原先升起了一絲豪情漸漸褪去,轉而湧現出更多的野望。 遠處,金色的朝陽刺破厚厚地雲層,帶上耀眼的光芒。 陳平安抬起頭,眼眸中涌動著熊熊火焰。 邁入天霖降頂之後,陳平安依舊如往常一般深入簡出。定期去一趟南城鎮撫司開高層會議。 之前,陳平安為了儘快將疾風刀法修至圓滿,他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疾風刀法之上。現在疾風刀法圓滿,陳平安也開始慢慢分出一些精力來修習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 不過幾日時間,兩門功法便是雙雙入門。 這一入門,陳平安只感覺自身的武道境界更是向前邁出了一步! 按照他自己的推斷,雖然還不算是老牌的內氣第三關高手。但不是剛剛破境那會所能夠媲美的。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時不時地能聽聞慕家和方家的新聞。 像什麼慕家某某的產業受到不明的影響,像什麼方家的藥材生意商路出現了點變故之類 很顯然,兩大世家間的鬥爭已經漸漸陷入了白熱化。 就在陳平安以為,兩大世家的博弈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時候,外城鎮撫司關於方瑞的消罪流程,突然就走完了! 被關押在南城牢獄內的方瑞,在當日就被放了出來。 方瑞出獄的那天,方家浩浩蕩蕩地來了足足數十人。有護衛美婢,有管事僕婦,更有一輛極其豪華的雙駕馬車。 南城牢獄牢門大開,方瑞從裡面走了出來。兩側站著的獄卒差役,臉色蒼白,多有不好看。 「讓開!讓開!」 方家的護衛蠻橫地推攘開南城牢獄的獄卒,走到方瑞的面前。 「少爺!」 一群護衛紛紛恭敬下跪。 被關押月余時間,方瑞的情況可不是太好。看著跪下的護衛,好似是想起了在牢里的委屈,他氣就是不打一處來,一腳就是踢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一群不開眼的,還不快扶住本少爺!」 被踢了一腳的護衛,絲毫不敢有不敬。馬上站起了身子,扶住了方瑞。 「少爺!少爺!」 方世成一臉心疼地跑了上來,仔細端詳著方瑞。 「是老奴辦事不力!讓少爺受苦了!受苦了啊!」 看方世成的模樣,表現得比自家兒子關牢里還要心疼,也不知他這幅姿態是真的還是裝的。 「廢物!一群廢物!」 「少爺在裡面受苦!你們幹什麼吃的,沒一個來救少爺我!」 「該死!該死!該死的陳平安!」 「靠!」 方瑞大聲地發泄著。 不過終究是長期關押,氣力有限,發泄了一會兒,聲音就漸漸落了下去。 方世成安撫著方瑞:「少爺,老奴安排了最好的醫師,馬上為少爺調養身子。」 方瑞打罵了幾句,便眾星捧月般被迎上了馬車內。 馬車帘子落下之前,方瑞恨恨地看了一眼南城牢獄,滿臉怨毒。 「你們!讓我受的痛,我一定十倍,百倍,千倍地報復回來!」 「都會付出代價的,一個都跑不了!」 「我說的,一定!」 方世成哈著腰,為方瑞落下了馬車帘子。他看著南城牢獄的大門,閃過一絲陰毒。 「來呀,送少爺回家!」 浩浩蕩蕩的一行,漸漸地向著內城而去,留下的是方瑞滿地的怨毒。 陳平安站在南城牢獄上層,看著漸漸離去的隊伍,嘆了一口氣。 「後面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咯!」 第165章 接二連三(求訂閱繃不住了 第165章 接二連三(求訂閱~繃不住了) 方瑞出獄,不少獄卒心裡都有些忐忑。尤其是那些接觸過方瑞的獄卒,生怕被報復了。 「大家都小心點!生僻冷清的地方,這段時間就先不要去了。」 陳平安提醒著大家。 方瑞身為方家嫡子,在牢獄裡吃了苦頭,受了氣,想要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不過,慕家也不是吃素的。 應該不會就這麼看著方家隨意報復,坐視不管。否則的話,這打的就是慕家的臉。 只是 陳平安想著慕家和方家之間的博弈。 「不知道最終是誰贏了!」 從方瑞被放出來的結果來看,有兩種可能。 一是慕家失敗了,方家使力把方瑞從牢獄裡撈了出來。 二是慕家贏了,得到了想要的利益,雙方協商一致,主動把方瑞放了出來。 如果是後者的話,方家就算有報復,但也絕對不會做的太過分。更多是形式上意思意思。但若是前者 那就是麻煩了! 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心繫著兩大世家的博弈,陳平安又去找了一趟慕婉君。只是,這一趟,他撲了一個空。慕婉君不在南城鎮撫司。 說起來,他也有好幾日沒看到慕婉君了。 「是出什麼事了?」 陳平安心裡下意識的一突,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方瑞的報復,比想像中的來的還要快。 先是從一些細碎的小事開始的,像南城牢獄裡面的一些經費使用,比如囚犯的伙食,牢獄的修繕,一些消耗品的使用,都是有專門的帳目列支。 每一個年度做帳冊,然後按照帳冊預算使用,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合理報款。 整體流程本就冗長,每一次報款若是款項列支要一一對應,那更是繁瑣無比。 所以在過程當中,為了省事,不乏有並帳處理的情況。 這種情況,也是常例。 本來此事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沒想到這次外城鎮撫司竟然破天荒地要進行帳目審計,名義上說是抽查,但是實際上卻是好巧不巧地抽中了南城牢獄。 由外城鎮撫司組建的稽查小隊,以極其難得的高效,不發通知,不打招呼,不聽匯報,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層,直插現場。 里里外外把南城牢獄的入冊帳目翻了底朝天,查出了一系列的帳目問題。 其中,有一些問題,屬於是歷史遺留問題,一同歸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問題稽查完畢後,外城鎮撫司以驚人的高效,對事件進行了處理。 南城牢獄涉及系列帳目問題的三十七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罰。 輕則,扣罰功勳,杖責當場,重者降職降薪,剝奪入冊身份。 陳平安作為南城牢獄一把手,對於此次問題負首要責任。但念其調任南城牢獄,時日尚短,扣罰半年月俸,扣除功勳積累,且復重申,以觀後效! 各項處罰,很快落實,可以稱得上是雷霆手段! 「合理合法合規,方家倒是好手段!」 陳平安端坐在南城牢獄的公房內,面色發冷。 這就是世家的力量! 影響著渭水郡城內的方方面面。 世家的力量不僅僅體現在武力,更體現在大義和名分上,以惶惶之勢雷霆襲之,讓你有力無處施為。 「慕家也該出手護庇了!」 方家的報復,符合規則和體系。慕家就算知曉,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若是方家再做些什麼舉動,那就有些不合規矩了,算是過界了。 想來此次過後,方家這口氣算是順了!也不會再有過多舉動! 就在陳平安以為,方家的報復暫時告一段落的時候,外城鎮撫司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說是收到了關於南城牢獄的舉報信。開始組建巡查小組,嚴厲打擊貪污腐敗事宜。 吃拿卡要,索要好處! 向來是南城牢獄中的常例,屬於各個差役獄卒月俸收入外的補充。 像這樣的情形,可不僅僅是南城牢獄一家在做。上到各個差事房,下到各個基層巡查,皆有此種現象。 只要做的不太過分,那就是屬於是鎮撫司體系內約定俗成的規矩。 誰曾想,這次外城鎮撫司不按套路出牌,直擊現場,開始巡查南城牢獄內的大小事務。 隨著巡查的深入,南城牢獄內的問題也開始逐漸暴露。 不少涉事的差役和獄卒都開始受到懲處。 陳平安本以為,慕家在外城鎮撫司內的力量,理應開始施加影響,讓巡查小隊的審查適可而止,把控在一個合理的範圍。 誰曾想,巡查小隊的審查越發深入,牽涉面也開始越來越廣。 從不入冊的臨時獄卒,到入冊的獄卒,再到資深獄卒漸漸向著差頭層級調查。 等到審查結束,南城牢獄大大小小各個差役獄卒,或多或多都有相關干係。足有七八十位差役受其影響,嚴重者直接押入外城鎮撫司地牢。 即使是陳平安本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功勳清零,再度扣罰半年月俸,此外總差司候補的身份進入審查評估階段。 一般進入這個階段,就是已經在考慮討論是否要把他這個職位擼掉。 巡查小隊審查許久,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一時間,整個南城牢獄,人心惶惶! 對此,陳平安仿佛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依舊是深入簡出,苦練武學功法。 陳平安剛剛走到南城牢獄地上一層,準備下差回家,便當頭遇上了一名身穿白衫的中年男子。 「審查尚未結束,陳大人這麼早下差,倒是好雅興!」 男子看到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的嘲弄。 此人,正是本次巡查小隊的負責人,叫做汪昌旭。在外城鎮撫司屬於是資深差司的層級。 論職級要比陳平安低上一等,但考慮到外城鎮撫司的關係,大體屬於是陳平安的同級。 陳平安看了汪昌旭一眼,沒有理會,直接邁步走出了南城牢獄的大門。 在開始的幾日,陳平安對這汪昌旭還頗為客氣,多少面上都算是給面子。但誰曾想,汪昌旭先是莫名的打壓和質問,往後更是做的越發過分,時不時有問候家人的舉動。在巡查了解情況之時,更是把陳平安當成犯人一般在審問。完全就是先認為你有罪,在依次尋找證據的邏輯! 陳平安的處事原則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尺。人毀我一粟,我奪人三斗! 對於汪昌旭的做法,陳平安自然不會給半點面子。當場直接便是翻了臉,把汪昌旭罵得狗血淋頭。 此後,汪昌旭倒是不敢當面針對,但暗地裡小動作卻是不斷。 看對方的舉動,恐怕是想把他從這個總差司候補的位置上拉下去。 見陳平安理都沒理他,汪昌旭臉色陰沉,冷哼了一聲。 「哼!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等這次巡查結束,檔案歸集外城鎮撫司,不把你這身皮拔了,我跟你姓!」 汪昌旭說歸說,但到底是被陳平安前幾日的爆發給嚇著了,說的聲音並不大,只是暗自低語。 從南城牢獄離開,陳平安直奔自家小院。 至於,汪昌旭的挑釁,他是半點沒放在心上。 不過是跳樑小丑,別看他現在跳的歡,等到哪日他看得不順眼了,抬手間便將其抹去! 今日,是他八步趕蟬即將圓滿的日子,他可沒有心情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第166章 實力定位(感謝打賞) 第166章 實力定位(感謝打賞~) +1! 伴隨著一道經驗值從眼前划過,陳平安面帶欣喜地停下了步法。 修行經驗積累夠了! 現在 突破! 熟悉無比的感覺再次襲來,陳平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心底湧現的感悟和經驗。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八步趕蟬便徹底邁入了圓滿之境!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天霖降頂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入門(48/60)、大金剛掌入門(45/60) 「八步趕蟬,圓滿!」 陳平安的眼眸內精光閃爍,他細細感應著體內的變化。 隨著又一門上乘功法圓滿,他算是老牌的天霖降頂境界的武道高手! 配合上其餘幾門圓滿級的上乘功法,他一身實力,不說是橫行內氣境,但也是不遑多讓! 修行至今,放眼內氣境中,能對他性命真正造成威脅的,恐怕是不太找的出來了。 「不知現在的我,論戰力,比之柳子銘如何?」 陳平安衡量著自身的戰力定位。 柳子銘,渭水郡城第一天驕。在渭水郡城三十以內的年輕一代中,屬於是獨孤求敗般的存在。 根據最新一期的新秀榜,他的排名比之前上升了兩位,排在第八十六位! 最新的戰績是,力戰兩名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武道高手而不敗! 據傳,習有一門頂尖的上乘功法,以及數門普通上乘功法,內氣渾厚,戰力遠超同境!此外,還有寶器淵虹劍傍身! 思量一會,陳平安啞然失笑,不禁搖了搖頭。 「憑藉榜單上的寥寥數行字,就想要比較出實力來,未免有些天方夜譚。戰力如何,終究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以如今他的武道境界,能不能打贏柳子銘還不好說,畢竟柳子銘還有寶器之力。但若是他的武道境界能再進一步,一舉邁入天霖降頂圓滿之境! 那麼 憑藉著金手指面板的完美經驗,只要是同境之中,柳子銘若是沒有習有跨境爆發的底牌手段,想來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管我和柳子銘之間,孰強孰弱。可以明確地是,放眼整個渭水郡城的年輕一代,除了他以外,其餘人,我皆可碾壓!哪怕是像慕飛羽之流也遠不是我的對手!」 兩相比較,陳平安心中暢快。 長期閉門苦修,終究還是對比一番,找到些成就感。 如此,苦修方才能夠長久! 「再有兩三日時間,大金剛掌和飛星劍法應能雙雙邁入小成境界。屆時,我的武道境界將會再有突破!」 「不知道兩三日後的我,若登上新秀榜,當能排名幾何?」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正準備去南城牢獄,門外就有一名差役迎了上來,看樣子在外面等了許久。 「陳大人,總差司慕大人有事找您。」 哦? 慕婉君找我? 是知道了最近的事情,慕家準備反制了? 陳平安暗自猜測,看著傳話的差役,說道:「帶路!」 「是。」 差役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彎著腰為陳平安引路。 其實引路也沒有什麼必要,他又不是不認識路。不過,有差役走在前面恭敬引路,多少有些牌面。 在差役們神色各異的目光中,陳平安邁入南城鎮撫司的大門。 「聽說陳大人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 「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嘛?」 「好像是外城鎮撫司巡查小隊的事情,在南城牢獄那查出了不少事情。好像和陳大人也有些牽連。」 「啊之前陳大人就是暫時留差,以觀後效。那現在再這麼一搞,陳大人這是要」 「噓!噤聲,知道就好!」 「」 陳平安聽力驚人,門口差役們傳來的話,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中。 再往後的話,他就沒再聽了。想來也就那麼幾句話。 「平安,你來了!」 抬頭看到陳平安進來,慕婉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笑著邀請道。 「來,先坐,坐下再說!」 陳平安也沒有客氣,當下便是大刀金馬的坐下。 邊上有侍女小蝶為他們倒上了茶水。 陳平安看了一眼慕婉君,發現對方臉色紅潤,神氣極佳。 他略微一感應,就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不過,他也沒有說破。 「平安,南城牢獄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方家做的著實是過分了!」 慕婉君開場一句便是表明了態度,義憤填膺道。 「抱歉啊,平安,前幾日偶有所得,閉關修行,昨日這才剛剛出關,沒能及時提供援手,讓你受苦了!」 慕婉君解釋著情況。 見慕婉君話題說到了閉關,陳平安順勢道:「大人這是?」 慕婉君微微一笑:「沒錯,平安,前些日子身負重傷,遭遇生死危機。但這有失必有得,傷勢恢復後,我偶有所得,至昨日我已成功破入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之境!」 陳平安狀似驚愕,驚呼出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慕婉君也心生喜悅。 「平安,眼下就你我二人,不用叫我什麼大人,叫我婉君即可!」 陳平安也聽勸。 「嗯,婉君,這次方家屢次三番的打擊報復,慕家那邊是為何遲遲沒有反應?」 陳平安適時表露出了疑惑。 見陳平安發問,慕婉君開始向他解釋了起來。 原來,此前慕家和方家的爭鋒,算是以失敗而告終。 嗯,說是慕家完全失敗,那倒也不是。整體而言,慕家還是收穫了一小部分的利益,只是損失得也不少。 最終,在兩大世家的默契克制下,算是停下了這次博弈交鋒。 其中一個結局,陳平安也看到了,那就是方瑞從南城牢獄中放了出來。 兩大世家的交鋒雖然停下了,但方家那邊的小動作可沒有結束。 在某些方面,方家借著此前受氣的藉口,開始打擊報復。 在打擊報復的度上,是有些過了! 但慕家這邊,由於此前的失利,短時間內,是不想再和方家起正面衝突。只要方家做的不過分,那慕家就暫時克制。 像南城牢獄幾次三番遭遇的事情,在慕家的眼裡,就算是不太過分,屬於是還能忍耐的程度。 聽完了慕婉君的解釋,陳平安面無表情地道。 「原來如此,感謝婉君解惑。」 在慕家的眼裡,這些事屬於是可以忍耐的程度。但就他個體而論,接二連三的烏糟事,已經影響了他的生活。 陳平安看著慕婉君,在等她的一個答覆。 「平安,你放心。這事我既然知道了,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就南城牢獄這些事,我一定給你個交待!」 慕婉君給了陳平安一個保證。 第167章 慕家反應(求訂閱) 第167章 慕家反應(求訂閱~) 有了慕婉君的保證,陳平安倒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南城鎮撫司。 慕婉君身為慕家嫡女,而今修為又是再度突破,邁入內氣第二關,在慕家的地位想來會是再度提升。 有她作保,又事關慕家自身顏面,對於方家接二連三的舉動,想來會出台些手段進行遏制。 陳平安的心情不錯,但剛剛走入南城牢獄內沒多久,便是遇上了一隻烏蒼蠅。 「呦,陳大人這還知道上差啊!要是再來的遲些,恐怕就要到下差的點咯!」 看著陳平安,汪昌旭陰陽怪氣地道。 陳平安停下了腳步,反唇相譏:「汪主管來我南城牢獄巡查,按理說身負重任,擔子極重。怎麼一天到晚管著陳某這些小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汪主管閒的沒事幹!」 「你!」 汪昌旭面色一變,想要呵斥出聲。但好似想到了什麼臉色又逐漸恢復了過來。 「陳大人也知道汪某身負重任啊!放心,汪某一定將不法之人繩之以法,給鎮外城撫司上下一個交待!」 「那加油!」 陳平安走過汪昌旭身側,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徑直離去。 汪昌旭臉上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過。 「就再讓你狂幾天!」 「後面你就是哭著求我,都沒用了!」 他來南城牢獄,可不單單是巡查那麼簡單。他之所以來此,後面自然是受了上頭的暗示。 南城牢獄陳平安,志大才疏,他這個位置想辦法給他擼了! 巡查這些日子,除了南城牢獄內原先就有的問題外,他還在上面加了不少料!屆時,上頭有人照應,他便將這些事情辦成鐵案! 陳平安,你不被擼下來,誰被擼下來! 哼! 汪昌旭冷笑著,好似已經看到了陳平安痛哭流涕地那一天。 陳平安離開南城鎮撫司後,慕婉君沒有閒著。直接就是叫來了馬車,向著渭水內城而去。 渭水慕家,位於內城核心,樓閣恢宏,連綿成群,氣派無比。 「七叔公!」 回到家族,慕婉君第一時間就是到了慕家族老的小院,這名族老與她的關係算是比較親近。 「是婉君啊!有些日子沒回來啊!今個兒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名慕家的族老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搖椅上來回晃動,漫不經心地說道。 「七叔公,我突破了!」 慕婉君站在一旁,淡淡地說道。 「什麼!?」 這名叫做七叔公的慕家族老,一下就止住了來回搖晃著的搖搖椅,上下打量著慕婉君。 「清濁歸元!果然突破了!」 感應到慕婉君身上精純無比的內氣,七叔公微微一驚。 「走,婉君,去族老堂!這事要讓大家知曉!」 「嗯。」 慕婉君點頭。 她之所以展露境界,正有此意。 慕家族老堂內,一群族老高座,慕婉君站在堂內。 「婉君,真是不錯啊!」 「不足二十五,便邁入了清濁歸元之境,真不愧是我慕家的天驕!」 「還有五年時間,看來婉君也有機會衝刺一下新秀榜!」 「等會把婉君突破的消息告訴飛羽,他可得加把勁啊!這瓶頸卡得也有些時日了,怎麼遲遲就是邁不過去呢?」 「是啊,告訴他若是再不破開瓶頸,可要被婉君給追上了!」 「確實!家族傾斜這麼多資源給他,還是要再給他壓壓擔子!」 「你們幾個,說偏了!這次我們講的是婉君的事情。」 「哦,對對對。婉君,這次你突破,想要家族什麼賞賜?」 「是啊,小婉君,你說。只要不過分,我們都能答應你!」 「」 聽著族老們的誇讚和議論,慕婉君只覺得內心隱隱刺痛。 論天資,她絲毫不比慕飛羽遜色。 但慕飛羽卻享受著家族雙倍甚至是數倍的資源,資源傾斜之下,她的武道境界便漸漸跟不上對方了。而後,她俗物纏身,對方專心修行,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拉的更大了。 若她能和慕飛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慕婉君微微搖了搖頭,晃掉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不瞞各位族老,婉君確實有一事相求。」 「哦?說來聽聽?」 有族老好奇道。 「此前,我慕家和方家爭鋒,雙方糾葛良多。我慕家手中的牌不少,其中一張牌,就是方家嫡子方瑞被關押在南城牢獄裡。而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恪盡職守,從嚴關押方瑞。讓我慕家受益良多。 但現在方家打擊報復南城牢獄陳平安,飽受刁難。我請求家族施以援手,以壯家族聲威!」 慕婉君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體講了一遍。 「陳平安?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年輕人?」 有族老面露一絲疑惑。 慕婉君面露正色,回答道:「正是!此子天賦異稟,有望新秀榜,將來未必不是一尊真正的武道高手!此時,我慕家若不出手,恐將傷了他的心!將來再是千金,恐也難收其心。」 「婉君,你說的有點言過其實了吧。且不說新秀榜不新秀榜,你可知想要成就一尊真正的武道高手,會是何等艱難!?」 有族老駁斥道。 「族老,婉君明白。只是,此事緣由,是因我慕家而起。便是之後此子無法有更高成就。但我慕家也應出手相助,助其解圍?否則,其餘之人見我慕家無動於衷,豈非壞我慕家名聲?」 慕婉君說的有理有據。 堂中,倒也有一小部分族老微微點頭。但大部分的族老依舊是不為所動! 「婉君,你說的有理!只是家族目前的情況,遭遇的困境你有所不知」 慕婉君站在堂中,靜靜地聽著族老的講解。 慕家所遭遇的困境,比她想像中的要嚴重一些。 這次與方家的博弈,之所以會失敗,真實情況要更複雜一些。 渭水四大世家,利益交織,不是一句話能夠釐清。 但從大局而論,慕家作為渭水第二世家,是僅次於柳家的存在。 對於慕家的崛起,柳家不會坐視不管。若是慕家在這次博弈中,擊敗方家,從其身上啃下一塊肉來。這不符合柳家的利益。 所以 柳家出手了! 第168章 棄子可棄 第168章 棄子可棄 方家之後所展現出來的一系列報復,都是在柳家的默許下進行。有柳家在旁壓制,慕家便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過程中,慕家也嘗試和傅家聯手,但就這次博弈而言,傅家選擇作壁上觀,也樂於見到慕家吃虧。 如此局勢,慕家如何敢動! 若是動彈,被柳家和方家齊齊壓制,恐將遭受更大損失! 說到這裡,族老長嘆一聲:「所以啊,婉君,不是我們不想出手。實在是不能啊!」 慕婉君看著在場的諸多族老,臉色堅定。 「事涉家族利益,族老們的決定,婉君明白也毫無保留地支持。其餘之事婉君可以毫不理會,只是,陳平安對婉君實乃有救命之恩,婉君願意不要家族賞賜,但求族老們出手相助,解其困境!」 慕婉君的聲音迴蕩在族老堂中,似是展示著她的決心。 寧願不要家族賞賜,也要救那個年輕人? 「糊塗!」 有族老大聲呵斥道。 「身為慕家嫡女,你行事豈可如此糊塗!?吾輩子弟,當以家族利益為先。豈可因為一個外人,便違背家族的利益。且不說此事能不能做,便是能做,一個外人也不值得你如此!」 面對族老的呵斥,慕婉君面色不變。 「陳平安於婉君有救命之恩。婉君自小受家族教導,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既受其恩惠,婉君定不會坐視不管!還請族老成全!」 有族老面色鐵青:「你這是在因為一個外人頂撞我?」 「婉君絕無此意。還請族老成全,救其脫離困境!」 「絕無可能!」 「婉君啊,你先冷靜冷靜,不要著急。」 「是啊,就一外人,何必傷了和氣呢。」 「」 堂內族老七嘴八舌道。 慕婉君心情激憤,看向堂中的一名族老。 「一諾千金!七叔公,這是你教給婉君的道理!此事婉君已經應承朋友。七叔公,難道你是想讓婉君在朋友面前背信棄義嘛!」 七叔公還沒有說話,一旁便有族老大聲斥責。 「怎麼對你七叔公說話的!」 「婉君,我告訴你,此事是家族上下的決定。你不用再妄想改變了!!不但如此,陳平安那人既然進了這世家博弈的漩渦,那我看此前談論的聯姻之事也不用繼續了!」 慕家族老的話在場中迴蕩,如同一盆冷水狠狠地潑在慕婉君的身上,涼透了她的心。 等慕婉君走出族老堂的時候,表現得有些魂不守舍。 慕婉君心中發冷。為陳平安的遭遇,打抱不平! 他明明是因為家族,才會摻和到這些事裡面。 家族 「婉君姐姐,好巧啊。」 一道悅耳的聲音在慕婉君的耳邊響起。 慕婉君抬頭,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紅色長裙的慕芷萱。火艷的紅,襯托著慕芷萱的身材越發火辣。 「是芷萱啊。」 慕婉君勉強一笑。 「婉君姐姐,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不開心嗎?」 「沒什麼。」慕婉君沒有回答慕芷萱的問題:「芷萱,你怎麼跑這來了?」 慕芷萱一臉疑惑道:「剛剛有小廝傳話,說族老有事找我。」 族老有事找? 慕婉君的神情一凜。 「什麼事情?」 「我也不知道,傳話的小廝也沒說什麼。」 「嗯。芷萱,那你先去找族老吧。」 慕婉君點頭,心中生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索性,慕婉君也不走了,就找附近的亭台上坐了下來,等慕芷萱這邊的消息。 她閉目養神大概一刻鐘不到,慕芷萱就從族老堂那邊走了出來。 「婉君姐姐,你還在啊。」 慕芷萱臉上帶著笑容。和剛剛過去的時候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慕婉君看著慕芷萱:「芷萱,族老找你什麼事?」 「是我的終身大事。」 聞言,慕芷萱微紅著臉道:「族老說,之前提起的那段婚事有點變化,給我安排了其他一門婚事。」 「安排了其他婚事?和哪家?」 慕婉君只覺得心中的憤慨到了極致。 「是谷家的小公子」 慕芷萱對這門婚事實在是滿意的。 谷家雖然算不得是大家族,但也是內城的世家。谷家的小公子雖不是作為接班人在培養,那也是谷家的嫡子。 相比較嫁給一名毫無家世背景,只能靠自己奮鬥的外城寒門子弟,嫁給谷家的小公子,這個選擇無疑是要好上太多了。 成婚後,管管下人,管管帳務,壓根不用為俗事煩心。 「你同意了?」 慕婉君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慕芷萱。 「嗯」 慕芷萱嬌俏地低下了頭。 比起所謂的潛力股,慕芷萱她更喜歡谷家小公子這樣的。 陳平安那人,她也看了。雖然長得還算俊俏,但 家世背景差的太多了! 別說這次是族老們安排的,就是兩個人放在她面前讓她自己選一遍。她也會選谷家小公子的。 「婉君姐姐,谷家小公子的情況,你了解嗎?聽說他在城外有一個自己的園子!」 見慕芷萱的模樣,慕婉君知道這事也怪不得她,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蓬!蓬!蓬! 陳平安的手掌不斷在空中變幻,猶如幻影一般。那強勁無比的力道,讓空氣接連炸響。 掌法的速度雖快,但每一掌都剛猛無比,蘊含著金剛之相! 大金剛掌! +1! 一道經驗值從陳平安的眼前浮現而過。 「經驗值夠了!」 陳平安面色一喜,當即長長呼出一口氣,收功站立。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天霖降頂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小成(0/160)、大金剛掌入門(60/60) 就在不久前,他已經將飛星劍法破入小成境界。現在又是一鼓作氣把大金剛掌的經驗值也推到破境的邊緣。 飛星劍法小成,便讓陳平安一身的內氣幾乎是澎湃到了極限。 可以想像的是,若是他將這大金剛掌同樣推到小成境界。 他便將臻至天霖降頂圓滿之境! 放眼整個內氣大境,他將真正站在巔峰! 第169章 暗夜襲殺 第169章 暗夜襲殺 陳平安站在自家的小院內,如同一棵青松挺立。 看著浮現在虛空處的面板,陳平安精神一動。 突破! 嘩啦啦~ 面板上的經驗值攪動,如同海水翻滾,化作星光沒入眉心。 「此掌剛猛渾厚,威力無比,勢如金剛,出掌之際」 有感悟在陳平安的心裏面慢慢浮現。 陳平安閉上雙眸,靜靜感悟。 每一次武學功法破境時的感悟,都讓他受益不淺。不僅僅是武學招式上的,還有大量關於實戰方面的感悟和妙用。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自己親身經歷後感悟而來的一般。 小成級別的大金剛掌,便已擁有了極其駭人的威力。 一掌轟出,摧金斷玉! 尋常刀刃,揮掌可斷! 想要將大金剛掌修行到小成境界,像尋常內氣便是要苦修十數年。若是天資稍遜一些,亦或者大藥秘藥不足,苦修二三十年也實屬正常。 呼! 陳平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天霖降頂,圓滿! 如此境界,配合上諸多武學,他縱橫內氣之境,絕非虛言妄想! 等陳平安練完功,夜已經深了。他用清水草草清洗了一下身子,便進到房間,準備休息。 陳二丫明日還要上學堂,所以早早就已睡下。 陳平安躺在床榻上,心裏面有些興奮,一時間還睡不太著。 他在想關於玄光境的事情。 內氣境,是在體內開闢出一座丹田氣海,存儲內氣,從而在殺伐之間迸發出極其兇猛的力量。而玄光境,則是要藉助內氣之力,凝聚玄光之種。神意與玄光契合為一,靈明初照;吞靈煉煞,壯大玄光。 此為,玄光境的修行! 相比較內氣境,玄光境更加玄妙。漸入到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地步! 內氣境雖然難以成就,但在大基數的推動下,數量依舊是不少。 但這個數量到了玄光境修行者,就將大幅度減少。 可以這麼說,邁入玄光境,就意味著真正邁入了強者門檻。 在一些老牌勢力的眼中,玄光境的修行者,也被稱之為真正的武道高手。在任何一方勢力中,都算是真正的底蘊。 「以靈明神意干涉現實,這玄光境當真是玄妙無比!」 「大丈夫臨世,有此境界,當真是暢快無比!」 「」 陳平安不斷暢想著未來。 有金手指面板在身,他終將能夠邁入玄光之境。 而就目前看來,這個日子不會遠,恐怕是近在眼前。 只要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任一一門達到大成境界,那他便將有衝擊玄光境的資格! 一道輕微無比的腳步聲傳來。 嗯? 陳平安躺在床上,耳朵微微一動。 內氣境修行極致,他的耳力早已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屋頂上有人!」 陳平安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深夜來人,會是誰?」 「是方家的人?還是」 陳平安悄然地向著屋門口靠近,心中思緒百轉,暗暗猜測著。 門外,又是一道輕微地聲音傳來。 很顯然,來人已經從屋頂上下來,已經到了院子裡了。 「不管是哪裡的人,先拿了再說!」 蓬! 陳平安身形一動,如同臨世玄龍般,直接衝出了屋外。 小院內,站著一道黑影,蒙著面,看不清楚模樣。 黑影本來正悄然地向著屋子靠近,想要找到這次襲殺的目標在哪。但沒曾想,屋子裡突然躥出來了一個人。 發現我了!? 黑影心中一緊,被突然而來的陳平安嚇了一跳。 他以為自己做的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這怎麼可能? 驚嚇過後的是難以置信。 他平生最為得意的就是隱匿之法。他深夜來此,要襲殺的目標自然是了解過的。 氣血六重圓滿! 按理說,這樣的境界,在他有意隱藏之下,根本不可能發現得了他。 但是現在 為何? 驚歸驚,但黑影的反應也很快! 發現就發現! 硬碰硬,他一個內氣境還是怕了對方不成! 眼見陳平安臨身,黑影抬腳便是一招。 無影腿! 蓬!蓬!蓬! 空氣接連炸響。 勢大力猛,更兼有速度,讓人防不勝防。 「死吧!」 黑影黑布下的臉龐,殘忍地笑著。 無影腿這一門腿法,他已經練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一腳之下,足以踢碎巨石,更何況是人的血肉軀體呢? 蓬! 他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對方的胸膛之上。 黑影臉上的笑容越發盛開。 只是,下一刻。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一腳被踢中胸膛,陳平安身形穩如泰山,不動分毫。抬手便是將對方的腳牢牢抓住,然後手肘發力 這怎麼可能!? 他臉上的驚訝都還沒有露出,便轉瞬被痛苦所取代。 咔嚓! 腿骨斷裂。 「啊!」 黑影慘叫出聲。但老練的戰鬥經驗讓他還保持著理智。他身形變化,想要脫離陳平安擒拿。 只是 另外一側傳來的力量,超過他的想像。 他整個人像是隨風飄動的蘆葦,被直接拎起,然後重重地一擊甩在地上。 蓬! 這一擊結結實實地,摔得他七葷八素。 若不是有內氣護持,這一下他恐怕便是內傷。 蓬! 又是一下! 「還挺硬!」 陳平安感嘆了一聲。 沒待對方反應,他便將對方拋向半空。 然後 蓬! 一拳轟在對方的身上。 噗! 內氣徹底紊亂,黑影鮮血狂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落在了地上。 「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陳平安緩緩走向對方,開口問道。 剛剛那一記,他沒用大金剛掌,因為他知道,若是用了,對方這個時候已經是個死人了。 黑影不答,在陳平安即將靠近的時候,翻身而起,一拳便是向著他劈來。 蓬! 咔嚓! 陳平安將對方的手骨扭斷,緩緩地俯下身子。 「你還挺能蹦躂的!」 「來,告訴我。誰派你來的,我給你個痛快!」 黑影躺在地上,鮮血浸潤胸膛,他看向陳平安的目光帶著恐懼。 這是氣血六重圓滿? 開什麼玩笑! 對方玩弄他,就如同玩弄一個孩童一般! 氣海初化? 清濁歸元? 不! 最起碼是天霖降頂之境的存在! 「不說話?」 陳平安笑了笑,抓起對方的手指,單手便是拗斷。 「啊!」 黑影痛呼出聲。 喀嚓! 又是一根! 「還不說?」 喀嚓!喀嚓! 黑影一整隻手的手指都被陳平安拗斷。 「等手指拗完了,我就拗你的牙齒。等牙齒都光了,我就開始拆你的肋骨。拆完肋骨 放心,不會讓你死的,一步步,一定給你個痛快!」 陳平安面色森森,破開了對方的心理防線。 黑影畢竟不是死士,可沒那麼多的顧慮擔憂。 「說!我說!是少爺,方瑞少爺!」 「方瑞?」 蓬! 一拳之下,黑影當場身死。 方瑞! 陳平安站起身,臉上的厲色一閃而過。 第170章 解法(求票票) 第170章 解法(求票票~) 小院內,陳平安和黑影交手的動靜不小。動靜引來了家中的僕婦起夜查看。 僕婦打開門,便是看到在小院內收拾的陳平安。 「公子」 僕婦一臉奇怪地向陳平安招呼道。 陳平安抬起頭,給了她一個噤聲的手勢。 僕婦還沒搞清楚狀況,一轉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當即嚇了一大跳。 「啊」 聲音還未徹底傳開,僕婦便連忙捂住口。 死人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陳平安便走出門。一名腰粗膀圓的僕婦推著車,跟在他的後面。車上面躺著一具屍體,但被白布遮蓋。 「陳大人!」 南城鎮撫司,看守大門的差役向著陳平安恭敬問好。 「在外面等我!」 陳平安微微頷首,向著僕婦招呼一聲,便大步邁入了鎮撫司的大門。 僕婦把推車停下,在差役審視的目光中,局促不安地站著。 屍體! 看門的差役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推車上放置的是什麼東西。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見疑惑。 進了南城鎮撫司,陳平安熟門熟路地上了樓閣,很快便看到了慕婉君。 剛一見面,陳平安還未開口。 慕婉君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平安我正想去找你!」 嗯? 陳平安有些疑惑,他還未發問便見慕婉君滿臉頹然向他表達了歉意。 「平安家族那邊,不準備介入你這邊的事情!對不起」 慕婉君臉色羞愧。昨夜她一夜沒睡,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陳平安。 她也沒能想到家族竟會如此無恥。此事明明因家族而起,但事到臨頭,卻不準備介入!不單如此,還把聯姻之事取締! 陳平安看著一臉羞愧,陷入深深頹然的慕婉君,心裡便如明鏡一般,知道了大體發生了何事。 接下來,在慕婉君的訴說中,他也深深感受到了她的歉意和盡力。 「婉君,你盡力了,我不怪你!」 慕婉君道:「平安,真的對不起不過,你放心,就算家族不出手,我也會竭盡所能幫你擺脫困境。」 陳平安能感受到慕婉君的誠意。 「嗯,婉君,我相信你。不過,我今日來,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同你說。」 慕婉君有些疑惑:「何事?」 陳平安當著慕婉君的面,把昨夜裡發生的事情和她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慕婉君越聽越是心驚,忍不住說道。 「等等,平安。你是說,你擊敗了,不!是殺死了一名內氣境的武道高手!」 「沒錯!」 陳平安坦然地點了點頭。 「屍體我已經帶過來了!想讓你認認,是不是方家府上的高手!」 得到了陳平安的確定答覆,慕婉君只覺得驚喜無比。 「你破入內氣境了?」 「嗯。」 陳平安點點頭,適當地調動丹田氣海內的內氣。 轟! 內氣涌動,向周身散發! 「氣海初化!」 慕婉君眼眸猛地一凝,而後驚喜連連。 「平安,你這才多久!怎麼就直接破入內氣境了!從氣血境到內氣境,你就沒遇上瓶頸?」 眼前陳平安的內氣雄厚,根本不像是剛剛破境一般,反倒像是破境許久的資深內氣高手。 「瓶頸?有嗎?我就這麼練著練著,自然而然地就破入了!」 陳平安一臉無辜道。 慕婉君只覺得再次刷新了對陳平安武道天資的認知。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破入內氣境有何難度的陳平安,她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當初慕家族老的那些話。 「是極!有望新秀榜,也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此子天資固然不俗,但內氣境可與氣血境不一樣,他在氣血境進境神速,但不代表在內氣同樣可以!」 「說的沒錯,如今還不過只是氣血六重,距離登上新秀榜的資格,太過遙遠。誰知道他能不能跨越得過去!若是我嫡女外嫁,最終他連內氣境都跨不過去,那豈不是成了笑話!」 「」 有望新秀榜,只是猜測? 氣血境進境神速,但不代表在內氣也可以? 慕婉君的心中沒由來地生出一股悵然情緒。 族老們啊,你們可知,這世上真正的天驕妖孽,根本不是以常理能度之的。 以剛剛破入內氣的境界,便能當場鎮殺一名同為內氣境的武道高手!陳平安的鬥法才情,武道天資,足以讓人驚嘆。 慕婉君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她現在百分百能夠確定,再有十年,哦,不! 至多五年,陳平安此人當能登上新秀榜,震驚世人! 族老,糊塗啊! 明珠已然生輝,再想要拉攏,需要付出了代價,何止是先前的十倍! 看著慕婉君的震驚和驚嘆,陳平安內心一片坦然。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大早就要來找慕婉君的原因! 既然他武道有成,玄光境有望,那也是該適時地展露出一些實力。 眼下,正好借著慕婉君的口,將此事徹底宣揚! 震驚歸震驚,但並沒有耽誤慕婉君處理事情。她同著陳平安到鎮撫司外,查看了昨夜死在陳平安手下的刺客。 「無影腿!」 慕婉君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一臉凝重的地道。 無影腿,成名有些年頭了。 陳平安竟然能當場將其鎮殺? 要知道無影腿可是除了腿功了得外,一身輕功也不可小覷。 在陳平安面前,連跑都跑不掉? 慕婉君對陳平安的評價不禁再度高上一分。 陳平安有此戰力,當能稱得上是老牌內氣第一關高手。 他是怎麼做到的? 慕婉君心生驚嘆。 南城鎮撫司門前的屍體,也引來了眾人的圍觀。 「這人是,陳大人殺的?」 「聽說是內氣境高手。」 「陳大人殺了內氣境高手?那」 「」 眾差役看向陳平安的視線,不禁帶上了深深地敬畏。不同於以往,這一次的敬畏,要更顯真實一些。 能夠斬殺同境的一名內氣境,不管是怎麼做到的,足以能感受到陳平安的不俗。 就南城鎮撫司中,能做到斬殺同境高手的,恐怕唯有慕婉君一人能夠做到!就算是新調任的副總差司都做不到! 陳大人,藏得好深啊! 「平安,當前的困境,我們或許有另外的解法!」 回到公房內,慕婉君回想著近些日子了解到的信息,看著陳平安眼泛神采地。 「另外的解法?」 陳平安看著慕婉君,心裡隱隱有了些猜測。 另外的解法,恐怕是和他展露出來的武道境界有關! 他竟然已經暴露出了內氣境的實力,那他現在的位置,是不是也該動一動了! 有些時候,氣血境沒有資格!但內氣境,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慕婉君肯幫忙,或許能促成此事! 第171章 運作(求訂閱) 第171章 運作(求訂閱~) 慕婉君給出的答覆,沒有出乎陳平安的預料。 「調任?」 陳平安將茶水一飲而盡,放在了桌面上。 「沒錯,就是調任!眼下,方家既然發力了,在缺少家族的支持下,硬碰硬,我們必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要你在南城牢獄,那南城牢獄查出的所有問題,無論如何都與你有關。再怎麼辯論,都脫不了干係! 但若是你調走了呢?」 慕婉君眸光閃爍,面色欣喜道:「只要你調走了。那就能從南城牢獄這個坑裡面脫離出來。就算查出了什麼問題,你也有足夠的理由可以逃脫。一是你擔任牢頭之位時日不久,此前遺留問題很難追溯到你身上。二是你已經不再擔任南城牢獄牢頭,就算有什麼需要整改,也與你無關。 此外,再加上你內氣境的武道實力,外城鎮撫司就算有所懲處,恐怕也會輕拿輕放!」 「言之有理!」 陳平安應和了一聲。 「確實是個好主意。」 「調任之事,正常而言,也不是一件易事。一般想要調任,需要有滿足幾個條件。一是要夠資格,二是要有合適機會,三是要有關係運作! 但是眼下你突破內氣境,更有鎮殺同境高手的戰績放在面前。這第一點的條件,你就是滿足了!能夠鎮殺內氣境的存在,再讓你擔任南城牢獄的牢頭,那就是屈才了! 而這第二點,眼下也正好有一個合適的機會放在你面前。」 「合適的機會,你是說?」 陳平安的臉色微微泛起漣漪,他看著慕婉君的神色,大概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慕婉君點了點頭,道:「沒錯,前些日子,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不明不白死在家中。他這個位置正好就空出來了。」 「可是這麼久了,上面還沒定下人選嗎?」 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的死,至今已經有些時日。按理說,早應該定下人選了! 「白石城那邊局勢有些複雜,符合資格的人不願意去,生怕哪天就步上了前任後塵。而想去的人,卻不符合資格。一城鎮撫司副指揮使,若沒有內氣境的實力,恐難以服從。所以,這上面這討論來討論去,最終沒定下人選!而這,平安正好就是你的機會。」 慕婉君面露期待,站起了身子。 「以你如今的武道境界,擔任郡城治下一城的副指揮使,綽綽有餘!雖然功勳資歷還短了些,但你這鎮殺同境的戰績,足以說明一切。你若是願意,上頭恐怕巴不得你去!畢竟,這副指揮使的位子也空懸許久,也是時候該解決了!」 「至於,第三點關係運作,你大可以放心。我坐鎮南城鎮撫司多年,上面多少有些人脈關係。就算家族不出手,我也有八九成把握打通上下關節!」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你手!平安,只要你願意調任白石城,當前困局,迎刃可解!不過 平安,你要想清楚。白石城那邊,據我了解,局勢有點複雜,沒有那麼簡單!若是去的話, 恐怕要擔不小風險。」 調任之事,對陳平安確實是有不小想法。 當前的局面,他雖然沒有多少在意。但在方家這麼不間斷的針對下去,後面也會嚴重影響他的生活。 到後面,甚至會暴露他更多的秘密。 再者,昨夜的刺殺,已經真正觸及了他的底線。 方瑞此人,在他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但他若依舊是待在南城牢獄,多少會有些限制。想要出手,撇清干係,也沒有那麼容易。 但若是能調任白石城,那此事便大有可為! 還有,白石城不同於渭水郡城,那般高手如雲。他若是到白石城,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做一個作威作福的土皇帝,那自然是要好過待在這裡。 很多人,想要往郡城調,甚至是更往上的地方,那是因為他們需要太多的資源,只能從郡城甚至再往上的地方才能獲得。 所處的位置越高,身邊接觸的人越多,他們走的路才會越發順遂。 但陳平安不一樣,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無論在哪裡,他都能穩步向前,不會有任何瓶頸存在。 對他來說,能調任去白石城,確實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不過,對慕婉君提到了風險,陳平安倒是有些好奇。 相比較慕婉君,他所處的位置無疑是要低一些,知道的情報也會更少。所以,眼下很有必要嚮慕婉君了解了解情況。 對陳平安的疑惑,慕婉君也沒藏著掖著:「白石城那地利特殊,相較於其他小城,距離龍安商路入口極近。龍安商路開闢之事,城內大小勢力或多或少都有參與,上頭吃肉,他們喝湯,都占據著一定份額的利益。 白石城鎮撫司,在城內的作用,是代表渭水郡城坐鎮大局,其背後所代表的是渭水郡城的利益。但攏共利益就這麼多,你這邊多了,他那邊就少了。所以,對城內的某些勢力而言,鎮撫司的存在,就是擋了他們的財路。有利益,就有紛爭!加上萬魔教暗地裡的攪動,那地方可不太平!自龍安商路開闢以來的這些年,死的指揮使和副指揮,可不是一個兩個!」 慕婉君講的很清晰,在關鍵的一些事情,都仔細和陳平安解釋。 待到她說完,陳平安對白石城也有了一個更清晰的了解。 「我願意調任白石城,請婉君助我!」 陳平安站起身,向著慕婉君拱手行禮。 「平安,你我生死之交,不必如此多禮!再者,此事起因在我慕家,本就該由我出面解決!」 慕婉君將陳平安扶起,一臉鄭重道。 陳平安看著慕婉君,沒有多言,將此事牢牢地記在心裡。 白石城副指揮使,位高權重! 雖然各方面的不利因素,但想要運作成功,也絕非慕婉君口中提的那般容易。 其中,所需要耗費的人脈,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慕婉君這份情誼,他陳平安記下了! 第172章 門客(求訂閱) 第172章 門客(求訂閱~) 陳平安回到南城牢獄的時候,汪昌旭正帶著巡查小隊審查著他們的細帳。 看到陳平安回來,汪昌旭冷笑了兩聲,終究沒有上前嘲諷。 他們這裡查得已經接近尾聲,再有兩三日時間,就能將種種陳年舊帳整理成冊,上報外城鎮撫司。 屆時,陳平安不是死,也是屎了! 這個南城牢獄牢頭的位置,早晚給他擼下來! 「汪主管,今日陳某來的遲,怎麼沒聽到什麼狗吠啊?你剛剛有聽到嘛!是狗啞了,還是被人弄死了?」 陳平安笑意吟吟地走上前。 汪昌旭沒想到,他不去嘲弄陳平安,陳平安反倒自己湊了上來。 「你!」 汪昌旭臉色鐵青。 陳平安話裡有話,指桑罵槐地再罵他呢! 「陳大人,你身為一方主官,如此污言碎語,如何說的出口?」 陳平安看了汪昌旭一眼,淡淡地搖了搖頭,一時間失了興致,負手離去。 陳平安回話,汪昌旭氣。陳平安不回,汪昌旭更氣! 他看著陳平安離去的背影,強壓下攔下對方的衝動,面露狠辣之色:「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等帳冊上報,外城鎮撫司震怒,一聲令下,不把你送進牢獄,我就不姓汪!」 「汪大人息怒。」 一旁的下屬安慰道。 「何須和他置氣,再有幾日看他還能如何!」 「哼!」 汪昌旭拂袖,繼續在報告上添油加醋的工作。 真假參半,且看你陳平安如何! 有方家作為後盾,他不信陳平安破了開這個局! 修行武道,陳平安所求的自不是唯唯諾諾,他只求順心意。像此前,實力稍弱,面對大勢需要忍耐一二。 但如今,羽翼漸成,在一定程度上他無需在忍耐克制! 這汪昌旭此前三番五次地辱他,後有他強力反擊,才在面上有所收斂,不敢發作。但面上不發作,不代表暗地裡不搞事情。 他作為巡查特使,想要給他扣上點帽子,那太容易不過了! 眼下,恐怕那審查報告已經接近尾聲了吧! 「希望婉君那邊能一切順利!不然的話大開殺戒,非我願!」 陳平安看向頭頂牢獄的天花板,那灰白的石頭,厚重無比,似欲蓋壓而下,將他葬身於此。 「方瑞!」 「死了?」 方瑞一臉驚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躬身站在他面前的方世成,此時臉上也殘留著些許震驚。 派過去刺殺的無影腿,可不是一般的武道高手。那是邁入內氣境有好些年頭的輕功高手! 這樣的高手,就算刺殺失敗,那跑也能跑的出來。 方瑞有些氣急敗壞:「是誰幹的?」 家族的報復,按部就班,給陳平安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只要這麼推進下去,慕家不出手,他陳平安絕落不了什麼好下場。但他方瑞,覺得速度太慢了,不滿意家族的報復節奏。 所以 他派了無影腿過去刺殺! 直接一勞永逸,把陳平安殺了,好解他的心頭之恨,以報他在牢獄中所遭受的羞恥。 「不清楚,具體情況,還在查探。不過,少爺,陳平安遭受刺殺的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讓人推著無影腿的屍體到南城鎮撫司那去了!南城鎮撫司總差司慕婉君中間也出來查探過!」 方世成也覺得有些納悶。 按理說,以無影腿的實力,想要殺他,最起碼都需要老牌的內氣境第一關才有可能做到。考慮到無影腿精通輕功,唯有內氣境第一關圓滿的武道高手出手,方才十拿九穩! 這還是建立在無影腿輕敵的基礎上! 聽著方世成的匯報,方瑞臉色怒容依舊。 無影腿,方家的門客!在門客中,不算特別出名。畢竟,方家勢大,尋常一個內氣境,算不得什麼。 不過,就算是再不出名,那也有人知曉。 陳平安區區一個氣血境,就算是六重圓滿,又如何?以內氣境的實力刺殺,豈不是十拿九穩! 所以,他讓無影腿出手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失敗的可能! 但現在,無影腿身死,倒是出現了這麼一個紕漏。 從無影腿的身份推斷,再是傻子也知道這件事情是方家乾的! 該死的! 不過,稍微緩和了一會,方瑞的心情倒是漸漸平復了下來。 就算是知道,是他幹的又如何! 難不成,對方還能有膽報復回來? 「你是說,此是慕婉君乾的?」 方世成恭敬道:「少爺,有這個可能!目前的最新消息,慕婉君已經破入內氣第二關隘。如果有她出手的話,確實能把無影腿留在那裡!不過此事並沒有什麼證據。」 「內氣第二關隘!」 方瑞有些吃驚! 「慕婉君她還沒二十五歲吧!」 「沒錯,少爺。」 「這慕家還真是人才輩出啊!前有慕飛羽,後有慕婉君!不過」 方瑞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還不是被我方家壓著打!哼哼」 看著一臉自得的方瑞,方世成沒有說話。 事實上,若不是柳家不願意看到慕家做大,出手相助,這一輪的博弈,他方家恐怕是要以慘敗收場。 「陳平安那有什麼動靜,及時和我匯報。另外,找幫我找個合適的門客,我就不信慕婉君能一天到晚護著他,這件事,還沒完!」 「是,少爺。」 唰唰唰! 小院內,陳平安施展著劍法,顯得凌厲無比。 飛星劍法真不愧是頂尖的上乘武學,一招一式間都有莫大的威能。 所謂飛星,便是意味著其速如流星,讓人無從閃避。 +1! 一道經驗值浮現而過。 不過,陳平安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招式,而是選擇繼續練習。 如今,他體魄強健,內氣充盈,一口氣便練上個十餘次劍法,根本不是問題。 +1! +1! +1! 陳平安的視線內接連有經驗值閃過。 +1! 又是一道經驗值閃過,陳平安這才收劍而立。看著虛空面板上浮現的數字,比之前又多出了好幾點,陳平安心滿意足。 「沒想到婉君那邊的效率,竟然這麼高!這才幾日時間,副指揮使的事情,就有著落了!」 PS:今天看了下粉絲榜,發現有弟子級的粉絲了,淚目了! 第173章 調任(求票票) 第173章 調任(求票票~) 外城鎮撫司。 「汪主管。」 汪昌旭面色煩悶地走在鎮撫司內的過道上,有差役路過向他恭聲問好。 「嗯。」 汪昌旭點點頭。 關於南城牢獄調查的報告,他早已經送上去有兩日時間了。但不知道為何,執事差事房那邊,遲遲沒有給他回復。 「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汪昌旭有些納悶。 按理說,不應該啊! 有方家作為背後助力推手,關於南城牢獄的事情,不說當日就有反饋,那第二日也應有個結果和處理章程。 但眼下 什麼都沒有。 汪昌旭等了兩天,等不住了,直接跑到執事差事房來了解情況。 「汪主管。」 剛進差事房,就迎面走來一個小年輕,見到汪昌旭趕忙問好。 「你們林主管呢?」 汪昌旭拉住了他,詢問道。 「林主管,就在裡面!」 年輕人指了指里側的房間說道。 汪昌旭點了點頭,直接向著內側房間走去。 「老林!」 房間內坐著一個山羊鬍子的中老年,抬頭看到了汪昌旭。 「老汪,你怎麼來了?來,坐坐坐。」 「老林,關於南城牢獄的調查報告,我提上來也有兩天了,現在怎麼樣了?流轉到哪了?按照報告,情況這麼嚴重,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理該受到重罰!」 汪昌旭在桌前的座椅上坐下,開門見山道。 「你說這事啊!」 林主管撫著自家的山羊鬍子,面露些許難色。 汪昌旭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老林。是報告有問題?」 「報告倒沒什麼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汪昌旭追問道。 「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人事關係有所變動,關於他的事情,眼下已經不歸我外城鎮撫司管了。」 「什麼!」 汪昌旭忍不住站了起來。 「牢頭陳平安調任白石城副指揮使,入冊檔案由外城鎮撫司調入渭水鎮撫司管理!」 調入渭水鎮撫司! 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怎麼會 汪昌旭只感覺腦袋有些發蒙,臉龐上布滿了震驚。 等陳平安拿到調任文書的時候,整個南城鎮撫司到處流傳著他破入內氣境的消息。 「聽說了嘛!」 「什麼?」 「南城牢頭陳平安陳大人破入內氣境了!」 「你說這個啊,早聽說了!我和你說啊,那日陳大人讓人推著一具屍體過來,你知道屍體是誰嗎?」 「是誰?」 「是內氣境高手,無影腿!」 「無影腿?」 「嗯,沒錯。聽說就是死在了陳大人的手上!」 「陳大人剛剛破入內氣境,就能殺同為內氣境的武道高手!?這不可能吧」 「你是不知道啊,陳大人天資卓越,鬥法才情更是驚人。不然的話,你以為陳大人這麼年輕,怎麼破入得了內氣境!」 「這麼說,好像也是!我沒記錯的話,陳大人才滿二十歲不久吧!」 「是啊」 「」 在議論聲中,陳平安走出了南城鎮撫司的大門。 就在不久前,他從慕婉君的手上,拿到了關於他調任白石城,擔任副指揮使的任命文書。 茲有南城牢獄牢頭陳平安,踏實勤勉,忠於職守特此調任白石城任副指揮使,享副總差司級待遇見此文書,即刻上任! 任命文書的最下面,蓋上了一方大印。 署名,渭水鎮撫司! 渭水鎮撫司,是郡級鎮撫司體系,層級最高的指揮機構,職能管轄負責渭水郡城以及治下大大小小數十城池,差遣調度各地指揮使! 像渭水郡城內的外城鎮撫司,內城鎮撫司,兩者整合起來,只是負責渭水郡城的管理,並不對治下其餘城池負責。各地的鎮撫司對外城鎮撫司,內城鎮撫司也沒有任何匯報關係。 陳平安調任白石城,擔任副指揮使,意味著他的檔案信息,就完全剝離了外城鎮撫司,不受任何差遣轄制。 此前所謂困局,不攻自破! 當然了,困局不困局的,陳平安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放在心上。 對他而言,只要修為能一直精進,那才是重中之重! 對於調任白石城之事,陳平安非常滿意。 與其受限在渭水郡城內,不如前往白石城,擔任一方鎮撫司副官。 副指揮使,這可是真正的二把手! 除了需要擔任莫大風險外,那是一個位高權重,威風凜凜。 至於其中風險 陳平安並沒有太在意。 以他如今真正的實力,足以消弭絕大多數的風險!最關鍵的是,再有十來日的時間,他的武道境界或能更進一步! 屆時,白石城內的魑魅魍魎,他只手鎮壓! 任命文書上,要求陳平安即刻赴任! 接下來幾日,陳平安也沒有閒著,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準備搬遷之事。 說是搬遷,實際上陳平安真正要攜帶的東西,基本沒有。 宅院是租的,住的時間不長,裡面也沒什麼貴重物品。像尋常的物品物件等到了白石城完全可以重新購置。 相對來說,最麻煩的,還是陳二丫學業的問題。 小丫頭在蒼松學堂內學習,也有些日子了。也算是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陳平安本來還有點擔心,和小丫頭說他即將要調任白石城的時候,小丫頭會有些不舍。但沒曾想,小丫頭表現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釋然。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從這裡搬走,去白石城生活,你能習慣嗎?」 陳二丫面帶無語地看著陳平安:「哥哥這話說的,有什麼不能習慣的。哥哥是去當副指揮使的,又不是去受苦的。跟著哥哥那可不要太威風呢!」 好吧! 小丫頭說的有道理。 陳平安倒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後面陳二丫的學業,等到了白石城再說!他不相信,以他副指揮使的威勢,會請不來合適的老師教小丫頭讀書。 「這次赴任的時間比較趕,就這幾日就要走了。有空把要帶的東西都收拾收拾。」 「知道啦!」 兄妹倆的交流,一如既往的隨意。但處處卻透著溫馨之感。 芍藥站在一旁,聽著兄妹倆的交流,一臉的柔和。 像家一樣的感覺! 她雖然是婢女,但有這樣的公子小姐,幸有榮嫣。 第174章 震動(角色求比心) 第174章 震動(角色求比心~) 陳平安破入內氣境,準備調任白石城任副指揮使的事情,也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慕家高層的耳中。 「內氣境?突破的這麼快!?」 「前些日子還是氣血境,這才幾日,就內氣境了,他怎麼做到的!?」 「他破境是沒有瓶頸的嘛!」 「對於他的天資,我們或許真的要重新估量了!」 「」 對於陳平安天資,慕家高層再無此前的猜疑和不確信。弱冠不久,便能邁入內氣境,這等天資,足以稱得上是天才! 「才二十出頭,就內氣境了!距離三十歲,還有九年多!」 「或許婉君說的沒錯,他真的有機會登上新秀榜!」 「」 慕家的高層紛紛刷新對陳平安的認知。 「要不要派人去拉攏一下!」 有族老小心地提議著。大有自打其臉的模樣。 「可以試試。不過讓婉君先去聊聊!如果合適的話,聯姻之事可以重新提上議程。諸位,以為如何?」 「言之有理,贊同。」 「贊同!」 「贊同!」 「」 慕家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找上了慕婉君,希望她能夠代表家族對他進行正式的拉攏,重新推進此前聯姻的事情。 對家族的反覆,慕婉君有些心寒。 不過,畢竟是家族,慕婉君終究還是找了一次陳平安,表達了慕家的拉攏之意。 「婉君,我現在還年輕,暫時沒有依附一方世家的想法。」 陳平安認真地答覆道。 「嗯,我明白。」 慕婉君非常理解陳平安的選擇。此前種種遭遇結合慕家的反應,如果她是陳平安的話,恐怕也會對慕家失望。 「後面如果想法變了,可以告訴我。」 畢竟血濃於水,為了家族,慕婉君終究還是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慕婉君將陳平安的意思表達反饋給家族族老們後,族老們反應各異。 就在慕家族老們討論是不是要加大力度,繼續拉攏陳平安的時候,慕家出了一件大事。 此事一出,渭水震動! 慕家慕飛羽破境成功,一舉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 以慕飛羽的年齡,邁入天霖降頂之境,這意味著他有極大的機會登上新秀榜。 渭水郡城,或許自柳子銘之後,再要出上一尊新秀榜上的天驕。 慕飛羽的破境,讓慕家一掃此前頹勢,聲勢隱隱向柳家靠攏。 蒼龍州,新秀榜,三月更新一期。 距離最新的新秀榜發布,還有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慕飛羽能不能在新一期的發布前,有著足夠的戰績和事例,是當前慕家最關心的事情。 慕家在陳平安身上的注意力,迅速消失,不再提拉攏之事。 天才常有,雖然稀少,但他們慕家想要花大力氣拉攏,也不是做不到。但像慕飛羽這等能夠登上新秀榜的天驕,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再者,血緣所在。 兩者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天霖降頂!慕飛羽破境了?這慕家倒是難得。」 陳平安難得有閒情逸緻,坐在酒樓二層,靠著窗賞著街道上的景色。 南城牢獄的事情,他基本已經交接完畢。自他確認調任後,南城鎮撫司就派了一位差事房副主管來接任他的位置。對那名副主管來說,從副手升任到機構主官,可以算是極其難得的機會。 對於陳平安的交接,自是盡心盡力。加之陳平安此後的職級,交接之時,對他也極為客氣。 調任將即,前幾日,陳平安也抽時間和一些老朋友小聚了一番。 像沈世康、田福亮等人。 從臨時差役,到入冊的正式差役,到預備差頭,差頭再到差司,總差司候補,副指揮使 他們對陳平安火箭般的晉升速度,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 二十出頭的副指揮使,簡直讓人難以想像! 誰能想到,曾經的下屬,已經成了他們需要仰望的人物! 「陳大人,以後若抽空回渭水郡城,定要叫上沈某,咱們再好生聚上一聚!」 沈世康恭著聲,舉著酒杯,語氣謙和地向陳平安說道。 陳平安也沒拿捏著架子,微笑著回敬一杯。 到田福亮那邊,陳平安也笑著聊上幾句。 曾經的田大人田大人,如今叫上一句福亮,都讓他感到榮幸無比。 「陳大人,祝一路順風!官途亨通!」 田福亮恭敬地祝賀著,眉宇間皆是柔和。 「同祝同祝!哈哈哈」 陳平安笑著道。 除了沈世康田福亮等人,陳平安和南城牢獄的一些核心管理,也聚上了一波。像閔差頭之流,對他極其恭敬,席間皆是恭祝討好。 像他們這些人,混跡在鎮撫司體系中,個個都是人精。陳平安雖調任離開了南城牢獄,但其直接歸屬渭水鎮撫司管轄。是去一方小城擔任巨頭。 以陳平安目前的年齡,便坐上如此位置,將來前程簡直難以想像。 假以時日,陳平安便是坐上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的位置,他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既然有緣跟過這樣的牢頭,他們豈會放棄這等留下印象的機會! 或許在將來的某日,這一層關係,就將成為他們的晉升之姿。 南泉里巷的猴頭大山老秦頭等人,陳平安也特意回去了一趟,見了一面。對於當初的老相識,陳平安自然也要照顧一二。 像猴頭大山兩人,他早就打通關節,讓兩人入了冊,成了一名正式差役,目前都是正式掌班的班頭。 不過,兩人的武道資質有限,哪怕如今在他的幫助下僥倖邁入武道修行,但將來成就也有限。所以,陳平安並不打算帶兩人一同赴任白石城。 或許,留在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安排! 入了冊的差役,足以讓兩人光耀門楣。 關於兩人的事情,陳平安還特地拜託了慕婉君,讓其照顧一二。對此,慕婉君欣然應允。 後面只要時機合適,便將兩人調入南城鎮撫司,培養一二。 除了讓慕婉君照顧兩人外,陳平安還特地為秦頭準備了一份臨別之禮。 經南城鎮撫司評估,升任秦頭為預備差頭之職! 這個預備差頭,並非實職,只是一個虛職。恐有其名,卻無實際權利。 但對秦頭來說,卻正是剛剛好。他的年紀大了,馬上就要退下來了。從預備差頭的位置上退下來,和普通正式差役的位置退下來,兩者之間的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有預備差頭這一層關係在,想來也能讓秦頭往後的日子裡更多一份順遂。 秦頭作為積年的資深差役,武道境界和功勳早就足夠,陳平安在這件事情上僅僅只是做了推波助瀾的工作,並沒有花費太多精力。 不過有的時候,就是差那最後的一點點。加上這一點點,後續的命運結局,會迎來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 第175章 離城(求訂閱) 第175章 離城(求訂閱~) 慕飛羽破境,準備衝擊新秀榜的事情,讓渭水郡城上下各大勢力震動不已。像慕家慕飛羽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各大勢力家族關注的重中之重! 對於渭水郡城內真正的世家勢力來說,慕飛羽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武道境界,雖然足以橫行一方,但對他們這等底蘊深厚的勢力來說,反倒不是問題的關鍵。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慕飛羽的將來! 任何一方勢力中的年輕一輩,都代表著勢力的將來!而慕飛羽若是能登上新秀榜的,便象徵著慕家族運昌隆。預示著渭水郡城內一尊少年天驕的崛起! 根據對以往登榜天驕的追溯,但凡能登上新秀榜的,只要不半途夭折,必能邁入玄光之境! 若是新秀榜排名能排入前三十之列,那其中有一大半的天驕,能邁入玄光中境! 像那些能在新秀榜上排名前十的天驕,基本意味著提前鎖定一個絕頂高手席位! 絕頂高手! 渭水四大世家,之所以能領先於其餘世家,稱之為四大!便是因為這四大世家之內,皆有絕頂高手坐鎮!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是為絕頂高手! 在各大勢力把目光都放在慕家慕飛羽,以及柳家柳子銘身上的時候,一輛馬車無聲無息地出了渭水郡城。 馬車出了渭水郡城,城門口有一年輕人揮手送別。 「大人!一路順風!」 曾幾何抱拳行禮,恭送陳平安離開。 「小曾,回去吧!」 陳平安向後擺了擺手。 前些日子,他除了找了猴頭大山外,他還找了曾幾何。在詢問了他自己的意見後,陳平安便是準備把他帶在身邊。 等到了白石城,多少要有個辦事順心的心腹在。 像小曾就是一個極好的人選! 說起來,在他有意的扶持下,小曾如今也已經是氣血一重圓滿的人物了。比起一些真正的天才來說,進境算不得太快。但對比尋常之人,也算是天賦不俗之輩。 值得培養! 果然,很多有望登臨氣血高境之人,都被掩埋在了普通人中。他們,或許有不俗的武道天資,但卻缺少一個合適的機會。沒有這個機會,他們一生碌碌無為。但若是能擁有這個機會,他們的一生就將迎來新的篇章。這個篇章如何,全憑他們自己書寫! 等陳平安到了白石城,站穩腳跟後,再叫小曾過來。以小曾目前的武道進境,到時候或許能邁入氣血二重之境! 陳平安想好了,若是在那時候前小曾能順利破境,他便為他盤一個預備差頭的職位! 小城不比渭水郡城,氣血二重擔任預備差頭,也堪堪符合資格。 馬車漸漸遠去,曾幾何站在原地沒走,一路目送陳平安離開。 「大人,小曾祝您官途亨通!平安順遂!」 曾幾何心中默默想著。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陳平安離開後不久,一個站在不遠處的人,很快向著城內跑去,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陳平安駕著車,馬車內坐著陳二丫和芍藥。他坐在馬車外,聽著馬車內的竊竊私語,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清風,心情舒暢。 駕車之虞,陳平安目光掃過身側的雁翎刀,腦海里想起了昨日慕婉君和他的對話。 「平安,白石城那邊風雲波譎,你雖戰力不俗,但還是要小心為上。這把刀,是我臨別時送的一點禮物。」 禮物? 陳平安真還沒想到慕婉君會送他一個禮物。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拒絕,沒打算收下。 但慕婉君卻是十分堅持,硬要陳平安收下。 「平安,這把刀還請收下!有此刀傍身,對你也有些許助力。我也能放心一點。」 「此前之事,是我慕家虧欠你良多!你收下這把刀也算是些許補償!」 「你身上的百紋刀雖然不錯,但就尋常利刃。若是遇上勢均力敵的對手,陷入苦戰,恐怕難有作為!再者,若對手兵刃精良,恐怕會拖你的後腿!」 「」 慕婉君說了很多,最終陳平安收下了這一把雁翎刀。 這把雁翎刀,刀身上精鐵紋路,刀鋒森然透亮,是渭水名匠精心打造而成。屬於是精品級別的利刃! 品質比陳平安之前用的百紋刀,整整要高出一籌! 精品級的利刃,哪怕對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高手來說,也算是極為不錯的趁手兵器! 這一份禮物,不僅僅是面上的珍貴無比,更多的代表著的是慕婉君的心意。 「平安,此去白石城,一切小心。若事不可為,定要以保重性命為重!」 慕婉君的話在陳平安的腦海邊迴蕩。 看得出來,前任副指揮使的死,對慕婉君還是有不小的影響。白石城內的風雲波譎,並非是說說而已。哪怕是在渭水郡城內,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勢力博弈。 坐在馬車上,陳平安又看了眼身旁的雁翎刀,將慕婉君的這一份心意,牢牢記在心裡。 「確實是把趁手的好刀!想必殺起來人,必是稱心如意!」 陳平安仰起了頭,看向碧藍天空,微眯起了眼睛。 「今晚,殺人夜!」 這一次赴任,他之所以沒有僱傭馬夫,選擇自己駕車,原因便是在此。 馬車出城,今夜他要回返渭水,了結恩仇! 方瑞之事,他可從未忘記! 從前,實力弱小,遇事需要忍氣吞聲,三思而後行。但如今,武道初成,若是仍舊如此,那他不是白修行了! 今夜,必要方瑞性命! 就在陳平安馬車離開渭水郡城後一個多時辰,數道身影騎著數匹快馬,向著城外一路疾馳。 「少爺,您慢些!」 方世成騎馬跟在方瑞的後面,生怕他不小心摔下馬去。 相較於他們,方瑞的武道境界終究還是弱了些。 方瑞縱馬飛奔,只覺得快意無比,根本沒有理會方世成。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前天夜裡,父親和他說的話。 「瑞兒,我世家子弟,處事當柔和。若有仇怨,能化干戈為玉帛,那就化干戈為玉帛。若是不能那就當銳意果斷,切忌猶猶豫豫,出手當乾淨利落,以雷霆手段擊之!」 「他既然能殺了你找的門客無影腿,不管是什麼原因。那就說明你之前對他的判斷肯定有所偏差。想要殺他,內氣第一關,實力不夠!你拿上我的腰牌,去找托塔手丁通,讓他去殺陳平安! 記住,不要在城內!之前的事情,影響很不好!他不是馬上要調任了嘛,就等到他出城離開的時候再出手!」 「出手當乾淨利落,以雷霆手段擊之!」 方瑞的腦海里,迴蕩著父親的這一句話,只覺得振聾發聵。 托塔手丁通,內氣第二關圓滿! 有他出手,陳平安!這一次,看你還怎麼逃! 第176章 托塔手 第176章 托塔手 微風吹拂,烏雲遮月,夜色漸深。 官道旁的一處破廟內,已經升起了火堆。 伴隨著木柴嗤嗤嗤的燃燒聲,火焰上下跳躍著,照亮著破廟內的場景。 方瑞坐在上首位,身下是一張僕人隨身攜帶的軟凳。方世成站在一旁,小心地伺候著。 還有兩人,虎背熊腰,護持在方瑞兩側,一臉警惕地查看著四周。 除此之外,破廟口站著一人,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方瑞一行五人,除了方世成之外,皆為護衛。身為世家嫡子,此次出城,方瑞身邊自然安排足了安保力量。 護衛三人,皆為氣血六重的武道強手! 便是內氣境來此,也可周旋一二。 「少爺,千金之子不坐危堂,您在這裡安心等消息即可。需要做的,托塔手丁通都會處理好!」 方世成一臉討好地笑著。 方瑞抬起頭,瞥了方世成一眼。 「該說的都和丁通都說了吧!」 方世成諂媚道:「說了,照您的吩咐,都說好了。那陳平安不要輕易殺咯,讓他一定給您生擒過來!」 方瑞低著頭臉色陰沉而又殘忍:「嗯,等丁通把人生擒了來,我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好好地嘗一嘗我在牢裡面的滋味!」 火焰跳動,照耀著方瑞的臉,起伏不定。 「前面就是客棧了,再堅持一下!」 陳平安拉著韁繩,駕著馬車,對著車內的兩人說道。 「好的,哥哥。不著急,你慢慢來。這晚上的路途,也別有一番風味!」 馬車內,陳二丫笑著說道。 這對她來說,確實是一個難得的體驗。 月光下,車馬駛在路上,樹影婆娑,花影搖曳,好不浪漫。 這就是書上寫的夜色之景!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她雖尚未讀萬卷書,但萬里路已在腳下。 官道上,每隔一段路程,都會有客棧,以作來往旅人的休憩之所。 陳平安看過地圖,以他現在這麼一個速度下去,估摸再有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到達客棧。 馬車後,有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嗯? 陳平安轉頭,向後看去。 發現一襲黑影,騎著快馬,朝著他所在的方向飛快駛來。 馬蹄聲越發清晰,身後的快馬越來越近。 內氣境? 清濁歸元圓滿? 陳平安清晰地感應到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來者不善啊! 陳平安微微皺起了眉。 馬匹飛快臨近,就在兩者距離不足三丈的時候,其上的黑影突然騰空而起,向著陳平安所在飛撲而來。 這一撲,猶如黑熊撲食,一往無前! 丁通身子撲至最高點,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車上的少年。少年轉過頭,像是被嚇傻了一般,毫無反應。 雛兒! 丁通冷笑連連。 他受丁瑞的差遣,前來生擒陳平安。自然是做足了準備,對陳平安也做了詳細的了解。 觀陳平安以往的修行軌跡,從氣血境一路修行到內氣境,按部就班,毫無波瀾起伏,一路順風順水,嚴重缺乏實戰。 面對這樣的人物,就不能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以凌厲殺意,直接震破對方的膽氣,以雷霆殺伐之力,將其徹底鎮壓。 他丁通邁入內氣境二十餘年,成名已久!這名聲,不是別人捧的,而是他從屍山血海中一路殺出來的名聲! 在武道境界壓制之下,如果還拿不下陳平安這個雛兒,那他也不用混了! 「這一遭,還真是簡單啊!」 丁通感嘆道。 此時,他的身形已然下撲,再有一小段距離,便能將陳平安擒拿在手。 想到方家事後會給予的獎勵賞賜,丁通心中就一陣火熱。 「拿來吧你!」 丁通,雙手向下如同熊爪,便欲捏碎陳平安的肩胛骨。 他既稱之為托塔手,便意味著他手上功夫著實了得。若是被他破開招式護持,別說陳平安區區一個內氣第一關,便是第二關的同境高手,恐怕也討不了好。 只要捏碎了陳平安的肩胛骨,再將其下肢卸下,震破丹田氣海,震散一身氣血,陳平安便只能被他生擒。 就在丁通以為十拿九穩之際,馬車上的陳平安突然就動了。 「大金剛掌!」 陳平安雙掌齊出,向著丁通的雙手直擊而去。 「不自量力!」 丁通冷笑連連。 竟敢和他硬碰硬,簡直是找死! 蓬! 一聲巨響,丁通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對方的掌中傳來。他引以為傲的大力和重勢,在這一刻竟脆弱得猶如棉花。 咔嚓!咔嚓! 丁通周身激盪,本是提純到極致的內氣,被瞬間震散,他的橈骨和尺骨瞬間碎裂,噴血倒飛而去。 「這怎麼可能!」 丁通滿臉地不可置信。 在陳平安的掌上,涌動著的是比他更加精純的內氣!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 丁通驚呼出聲。 只是,沒待他有太多的震驚,陳平安後發先至,一個頂膝向著他的胸膛擊來。 八步趕蟬!八步虛實腿! 丁通雙臂接近被廢,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仍是護持在胸膛之前。 咔嚓! 陳平安的這一頂膝,比丁通想像中的更加恐怖。磅礴無比的力道和激射的內氣,讓他的手臂瞬間失去抵擋作用,胸膛狠狠下凹。 「噗!」 內臟被積壓,丁通一口鮮血便是猛地吐出。 「天霖降頂圓滿!」 這一刻,丁通才真正感受到了陳平安的威勢。 他狠狠地一腳踢出,想要為自己贏來一些空隙,從而贏得一絲生機。 他雖稱為托塔手,但並不意味著他腿上功夫一竅不通。事實上,他也精修了一門上乘的腿法,雖未練得如火純青,但這一腳下,也是威勢駭然。 只是 晃鐺! 丁通只感覺自己踢在了一個金鐵疙瘩之上。 「硬氣功!」 看著硬接了一腳,毫無反應的陳平安,丁通驚駭出聲。 這是什麼怪物! 先是展露出天霖降頂圓滿的武道境界,現更是表現出如此恐怖的橫練功夫!最關鍵的是,他這才幾歲啊! 如果他的情報沒有錯的話,才二十出頭吧! 二十出頭的天霖降頂圓滿! 這等成就 便是稱為渭水第一天驕的柳家柳子銘都未曾達到! 這般天資,假以時日,會修行到何等境界! 臨死之前,丁通的腦海里思緒萬千。 方家! 怕是惹了一個惹不起的存在! 此刻,陳平安的手已經撫上了丁通的頭頂。 「誰派你來的?」 丁通一言不發,視死如歸一般。 陳平安看了丁通一眼,內氣催發,手掌勁力吞吐。 「不說?那你就死吧!」 丁通的心脈具碎,七竅流血。 托塔手,丁通,死! 能派出這等武道境界的高手,又與他結怨,對方是誰派來的,不言而喻! 即使丁通不說,陳平安也一清二楚! 方瑞! 第177章 殺人不隔夜 第177章 殺人不隔夜 「哥哥!」 馬車內,陳二丫的聲音略顯驚慌。 顯然,剛剛的交手,她在馬車內看得一清二楚。 「沒事。」 陳平安走上前,安慰了小丫頭兩句。 「就一小孬賊,不妨事!」 「嗯。」 陳二丫點點頭。 她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才會不讓哥哥擔心。 一旁的芍藥捂著嘴,臉上雖有懼色,但仍舊強作鎮定的拉著陳二丫的手。 「小姐,有公子在,沒事的。」 確認兩個丫頭沒怎麼受到驚嚇,大體無礙後,陳平安便開始處理起了丁通的屍體。 他上下摸索了一番,在丁通的身上找出了不少銀票和碎銀。不過,倒是沒找到什麼武學秘籍。 果然,不是什麼人都會隨身帶著武學秘籍,滿地跑的。 像這樣的情況,也實屬正常! 在丁通的小腿內側,陳平安倒是發現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柄上,鑲嵌著一枚紅寶石。抽出匕首,寒光凜凜,一看便不是尋常貨色。 「這匕首不錯!」 陳平安誇了一句,便心滿意足地收了起來。 這一遭,除了收穫銀兩外,多少也算是收了一把兵刃!算是有個安慰! 根據陳平安的判斷,這把匕首,大概率是一把精品利刃。 相較於同品質的大刀和長劍,匕首價值一般要更低一點。但再怎麼低,那也是精品利刃。 換上一兩把利刃,綽綽有餘! 畢竟是在官道上,夜雖然已經深了,但難保不會有什麼來往的路人。所以,陳平安摸完屍,就把屍體弄到了遠處。方才丁通騎的馬還在,他也順便遷到了一旁的樹叢中,系了起來。 做完這些後,他便掏出火石,熟門熟路地開始毀屍滅跡。 他雖不怕東窗事發,但丁通死在什麼武學之下,他還是要遮掩一二。 說起來,他的大金剛掌才修至小成境界,殺起丁通來,之所以能這般摧枯拉朽。到底還是境界占據絕對優勢的緣故! 若是同境較量,就算他實戰經驗驚人,僅憑著小成級別的大金剛掌,也難以有這般果效。 確認屍體化作一具殘骸後,陳平安熄了余火,便回到官道上,駕上馬車沿著官道直走。 「剛剛不害怕吧!」 拉著韁繩,陳平安詢問著兩人。 「有一點點。」 陳二丫小聲地說道。 陳平安有些心疼。說實話,他想把陳二丫保護得妥妥噹噹,一點都不讓她沾染這個世道的艱辛。 但事實上,他做不到! 他如今實力雖然不錯,足以自保,但架不住總有人前赴後繼要來挑釁於他。 陳二丫這邊,他也難以做到百分百的顧全。 陳平安這邊還在想著,陳二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比起害怕,我更擔心的是哥哥。」 陳平安這一聽,心都要軟了。 「囡囡,是哥哥讓你擔心了。」 「哥哥,不是說好了外面不要叫我囡囡嘛。我長大了~」 「是呢,是呢,長大了。不過,現在不是沒外人嘛!」 「哥哥!」 「哈哈哈哈」 馬車一路疾行,在幾人的感官上,並沒有過去多久,便到了一處客棧。 客棧門口掛著燈籠,內側站著一名小廝。看到有馬車靠攏,小廝飛快地就迎了上來。 「客官,裡邊請!我們這有上好的客房,還有熱水可以洗腳」 小廝熱情地介紹著。 陳平安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兩間上好的客房,還有,我要上好的草料,幫把馬照顧好!」 「好嘞!」 小廝熱情地笑著。 這裡還在渭水郡城的輻射範圍,加上客棧又是開在官道旁,倒也不虞會是一家黑店。 安頓好陳二丫和芍藥兩人後,陳平安也一同進了另外一間客房。 稍微等了一會,陳平安便借著窗戶,翻身而下,很快便出了客棧外。一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絲毫沒有人發現。 很快,陳平安便到了之前遇襲的官道上,在遠處的樹林叢中,那匹馬依舊被系在樹上,打著響鼻。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若是全力奔跑,一點不會比快馬要慢。但考慮到返回渭水郡城的路程,陳平安還是選擇騎馬。 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破廟內,方瑞越等越是心焦。 「都這麼久了,丁通怎麼還不回來?」 聽著方瑞的問話,方世成微微低著頭道:「少爺,丁通那邊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能有什麼事情?還能讓人給跑了不成?」 方瑞面色有些不虞。 本來他的想法是直接跟著丁通一起,好當面看一看陳平安的慘狀。但最後還是被方世成勸了下來。 畢竟,根據最新的消息,陳平安已然邁入了內氣境,雖然踏入不久,境界不一定穩固,但那也是貨真價實內氣境高手! 方瑞若是去了,弄得不好,便會成為破口! 畢竟,像那些話本故事裡寫的,劫持少爺,要挾護衛,最後逃出生天的例子可不少! 雖然有丁通在,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樣的風險,能不冒就不冒! 方瑞雖然知道方世成之前說的有理,聽勸留在了破廟裡等消息,但眼下遲遲等不來結果,他終究是有些不耐了。 「托塔手丁通成名多年,有擒拿絕技。便是尋常的內氣第二關,都未必能在他的手上逃出生天。陳平安區區以初入內氣的小輩,想要讓丁通失手,絕無可能! 想來是陳平安此子狡猾,或許丁通沒能第一時間找到陳平安,從而耽誤了不少時間!」 方世成合適推測著。 聽到方世成的解釋,方瑞臉色稍緩。 就在兩人交流之際,正在破廟口觀察著外面情況的護衛,突然走了進來。 「少爺,遠處有馬蹄聲!」 「馬蹄聲?」 方瑞聞言大喜。 「應該是丁通回來了!」 聽到護衛的匯報,一旁的方世成也鬆了一口氣。 「陳平安,看我等會怎麼折磨你!讓你知道知道,我在牢獄裡面的苦!」 方瑞站起身,靜候丁通帶著陳平安回來,一臉地冷笑。 他已經想好了等會該怎麼折磨陳平安的手段。他之所以讓丁通把人生擒,為的便是這一刻,能讓他好生出一口惡氣! 噠噠!噠噠!噠噠! 馬蹄聲漸漸臨近,很快便到了破廟外,就在方瑞以為馬匹要停下的時候。卻聽見外面的馬蹄聲,絲毫不減,沿著大道向著遠處而去。 「嗯?」 「不是丁通?」 方瑞皺起了眉頭,透過破廟的窗口,他看到了一匹快馬在大道上飛馳。隱隱能看見馬匹上騎著的一道人影。 「怎麼回事?」 方瑞猛地冷哼一聲。 一旁的方世成心裡一顫。 什麼情況! 他心裡也同樣疑惑。 丁通去哪了? 就在方世成不知道如何回話的時候,外面的馬蹄聲再次傳來。 噠噠!噠噠!噠噠! 「少爺,回來了!許是丁通騎馬騎過頭了!」 方世成一臉欣喜道。 第178章 兩位,該上路了! 第178章 兩位,該上路了! 破廟內,方瑞一臉期待。 丁通既然回來了,那陳平安他也該帶回來了! 哼哼哼 我要你好看! 一旁的方世成心中同樣升起了一絲期待。 他與陳平安之間,本身並無仇怨。甚至當初,陳平安擊殺左無梅,還是他帶著進方家領的賞。兩者之間本能有一個很好的關係。只可惜啊陳平安不識大體,既然拒絕了方家的拉攏! 對於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方世成向來是不會有好臉色的。 此後在南城牢獄兩人間更是鬧出了不愉快。 後面聽聞,陳平安竟是邁入了內氣境,倒是把他驚得不輕! 內氣境,便是在方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中,也是極其不錯的中堅力量。論地位,陳平安已經跑到他上面去了。 好在,方瑞少爺與陳平安結怨,倒也不虞對方會落個好下場! 這不人被活生生擒過來了! 方世成的臉上掛上了殘忍之意。 蓬! 破廟的本就殘破的窗戶突然被炸開,一道提著刀的身影便是翻身進來。 破廟內,幾人臉上的表情為之一愕。 「是誰!?」 「保護少爺!」 「」 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讓破廟內亂作一團。 鏗!鏗!鏗! 破廟內的三名護衛紛紛拿出傢伙,一人護持在方瑞身前,兩人一左一右將來人圍住。 「你是何人!?」 方世成大聲地呵斥著。 來人臉上蒙著面,身材勻稱,看模樣年歲應該不會太大。 是有預謀的刺殺?還是剛巧碰上了? 方世成心中思緒百轉。 陳平安看著破廟內的幾人,心情愉悅。 還真在這裡! 大晚上的,倒是省得他再跑一趟渭水郡城! 他今夜本就打著擊殺方瑞的主意,剛剛一路疾馳,路過了這處破廟。瞥眼間看到裡面有火光,聯想到此前的刺殺,心中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猜想。 回過頭來看,沒想到還真是! 方瑞!方世成! 陳平安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掃視,眼眸內閃過一絲欣喜。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疾風刀法! 陳平安身上內氣震盪,手中刀法如疾風一般。 唰唰唰! 方家的兩名虎背熊腰的護衛,僅僅一個照面,脖頸之處便多出了一道紅線。 嘭!嘭! 接連兩具屍體倒地! 「怎麼可能!」 方世成的眼睛都要瞪大了。 氣血六重!這可是氣血六重啊! 怎麼一個照面,人就死了! 這等戰力,即便是尋常的內氣境都做不到! 這是 內氣第二關? 就在方世成驚駭之際,最後剩下的一名護衛,也隕落在了陳平安的刀下。 「少爺快走!」 方世成反應過來,大聲地嚎叫著。 之前還心懷期待,誰知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尊殺神。驟然的突變,讓方瑞的雙腿發軟,一時間竟是走不動道。 還以為多少要折騰一些氣力,誰知道對方想跑都跑不了。 「廢物!」 陳平安冷笑一聲。 「豪客,有話好說。我們是渭水方家的人,這位是我方家的嫡系少爺,方瑞少爺!」 方世成膽氣一壯,看著陳平安意圖用方家的名聲把他嚇退。 「方家?我殺的就是方家!」 陳平安腳步向前,毫不停留。 眼見再無任何轉圜餘地,方世成一咬牙抽出懷中匕首,想要拼死一搏。 唰! 刀光一閃,方世成的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刀。 方世成整個人的動作猛地一滯,不敢再動。 「豪客饒命,豪客饒命!只要饒了我和少爺的性命,其他什麼都好說!只要您放了我們,便是千兩黃金都可以給您奉上!」 陳平安冷哼一聲,用刀背狠狠地抽打在了方世成的肩膀上。磅礴的力道,讓對方身子一個踉蹌。 陳平安腳步一探,便是走到方瑞身前,一腳將其狠狠踹到在地。 「知道我是誰嗎?」 短短數息時間他帶來的三名護衛被屠戮一空,看著陳平安,方瑞的身子有些發軟,顫顫地說道:「你是誰?」 「敢問豪客是何方神聖?」 一旁的方世成忍著痛問道。 陳平安冷笑一聲,便是一把揭下蒙在臉上的黑布。 「陳平安!」 方瑞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而另外一邊,方世成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無比。 陳平安 怪不得剛剛聽來,聲音如此耳熟,原來竟是如此! 他不是剛剛踏入內氣境嘛!怎麼會這麼強!? 強的有些可怕! 三名氣血六重的護衛,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看著面前神色驚駭的兩人,陳平安只覺得心中暢快。 即是報仇,那就要心神暢快,若只是殺人,不顯露身份,那未免有些太過無趣! 眼下這般,才是他所追求的報仇之道! 「兩位,該上路了!」 陳平安冷笑一聲。單手提著刀,刀身之上有鮮血淋淋,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讓他看起來猶如一尊殺神。 「托塔手丁通呢?」 方世成不甘心,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問道。 「托塔手丁通?如果你說的就是不久前來殺我的那個漢子的話,不好意思」 火光下照出了陳平安面龐上的大片陰影,深邃無比。 「他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陳平安向前猛地踏出一步,手起刀落。 噗! 好大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頭顱拋飛而起,方世成的腦海中還殘存著一絲意念。一幅場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陳公子,方某所言,絕無虛言,種種利好,千真萬確。」 「多謝方管事詳盡講說,但陳某志不在此,還請諒解。」 「陳公子,有的時候,機會一旦過去了,可就不會再來了。」 「明白。」 「哼。」 「」 畫面消失,方世成的意念也隨之湮滅。 方世成,死! 骨碌碌! 方世成的頭顱滾到了方瑞的腳邊,這一刻方瑞心中的膽被徹底震破,整個人如同失了智一般嚎叫起來。 護衛死了!方世成死了! 就連派過去殺他的托塔手丁通,也死了! 他究竟為什麼要得罪這個煞星!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離得陳平安遠遠的!半點都不要沾染。 只可惜 世上從沒有後悔藥! 「請方少爺上路!」 隨著一道輕喝,方瑞的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方家嫡子方瑞,死! 第179章 白石城(感謝打賞) 第179章 白石城(感謝打賞~) 破廟內,屍體橫七豎八,鮮血遍地。 陳平安環顧一圈,極其利索地摸了一圈屍體。 幾人當中,那些護衛的身上並無什麼值錢的東西,除開隨身兵器外,僅僅只有一些散碎銀兩。 不過,這些隨身兵刃一件件品質都達到了利刃門檻,價值不菲。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便用衣服當做包裹,把這些兵器都裹了起來。 方世成的身上銀子倒是不少,但其他值錢的玩意兒卻是沒有。哦,對了,倒是有一柄利刃級別的匕首。 要說最富有的還得是身為方家嫡子的方瑞。一千多兩銀票,一塊隨身玄紋玉佩,一把鑲金帶玉的扇子,還有幾件價值不菲的小物件。此外,還有一柄裝飾意義大於實戰意義的佩劍。 論品質算是利刃級別! 不是方瑞用不起精品利刃,而是以他的修為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利刃級便夠用了! 算上此次繳獲的利刃,諸多物品,林林總總算起來,價值突破五千兩。 在購買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後,陳平安的腰包又再一次地鼓了起來。 不過,這個前提是,他能將這些物品順利變賣。 以方家的威勢,這些東西想要在渭水郡城賣掉,是不可能的!後面倒是可以從其他方面著手想想辦法。 據他了解,隨著蒼龍山脈上的龍安商路開闢接近尾聲,一些商會勢力已經開始嘗試貫通交易。在嘗試的過程中,也變現帶動了一些地方的商貿繁榮。 以一州之力的交易體量,哪怕只是嘗試,那也讓個別地方的商貿交易,絲毫不比城內遜色。而這些地方的存在,也讓一些常規市面上難以交易的物品,可以流通。像一些邪道、魔道常混跡在其中。甚至一些世家大族商會勢力,也有在其中出沒。 按照陳平安的理解,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另外一種概念的黑市。只是相比較往常的黑市,那些地方交易的份額、規格更大而已。 「有機會倒是可以去看看!不知道這些地方會不會有寶器出售?」 陳平安暗暗想著。 他如今武道境界已臻至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按照目前的修行進度,再有五六日時間,他便能嘗試破入玄光之境! 以玄光境的牌面,精品級的利刃雖然也能用,但作為主力兵器的話,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放眼整個渭水郡城,勢力之中能誕生一名玄光境,便可稱之為準一流勢力。 如此人物,雖不能說是人人都能身負寶器。但只要在玄光境界中浸淫一段年月,想要擁有一件寶器並不是一件難事。 除了個別點背,混得特別差的,絕大多數的玄光境,都能擁有一件寶器。 不過 想到這個,陳平安忍俊不禁。 這大多數的玄光境,雖能擁有寶器,但一大半都是劣等寶器。真要深究起來,也就只比精品利刃強上一些。從品質上來講,並沒有比精品利刃強上多少,只是能夠完全承載玄光的神異,這才稱之為寶器。 劣等寶器,也稱之為準寶器! 准寶器之上,便是真正的寶器,同樣也稱為正品寶器。 陳平安心中想的,自然不是所謂的劣質寶器、准寶器。而是真正的正品寶器。 若是劣質寶器的話,以他目前的武道進境,想來再有不久的時間,就用不上了。 處理好破廟內的手尾後,陳平安騎著馬,便向著客棧方向疾馳而去。 今夜,收穫頗豐! 「哥哥,早呀。」 陳二丫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了神采奕奕的陳平安。 「早,囡囡。」 「哥哥!」 小丫頭叉著腰,一臉不高興地看著陳平安。 「哈哈哈二丫,早上好。」 小丫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公子,早上好。」 「早啊,芍藥。」 在客棧吃完早點後,陳平安便駕著馬車再次啟程出發。 花費五日時間,陳平安一行終是抵達了白石城。 白石城雖是一座小城,但那也是相較於渭水郡城說的。事實上,對於周邊的鄉鎮和村寨來說,白石城可以算是一座龐然大物。 城牆高達五六丈,城門口有差役把守,守備森嚴。 與渭水郡城一般,白石城大體可以劃分成東南西北四個城區。除此之外,在四大城區的中央交界之處,還有一個中央城區。 白石城門口,來往進出的人雖沒有渭水郡城那般誇張,但外面也排起了長隊。陳平安也沒有展露特權,順著隊伍排隊進城。 在陳平安出發前,他的赴任的書信也隨之寄出送往白石城鎮撫司。所以,白石城鎮撫司早已得知新任副指揮即將到任的消息。 算算時日,也就在這幾天。 就在陳平安即將進白石城的時候,另外一邊,方家嫡子方瑞身死的消息,也在渭水郡城內開始流傳。 「方瑞死了?」 南城鎮撫司,慕婉君一臉驚異地聽著下屬的匯報。 「是的,大人。聽說死的還不僅僅是方瑞,還有方家的一名管事和護衛。」 慕婉君覺得有些驚奇。 這方瑞身為方家嫡子,可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角色。雖然地位比不上方家那幾個重點培養的接班人,但由於其父方齊賢的緣故,在方家的地位可是不低啊! 方齊賢,方家實權族老,玄光境武道高手! 方瑞身為方齊賢最小的兒子,又是老來得子,一向來都是被寵愛有加。 很難想像,方瑞的死,方齊賢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是誰幹的,查出來了嘛!?」 「大人,這個目前還不清楚。方家那邊也沒有具體消息流傳出來。不過,方瑞幾人的屍體已經被大火徹底燒成了骸骨,想要調查的話,困難重重!」 「嗯。」 慕婉君點了點頭,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好一會兒,她狀似隨意地問道:「哦,對了,方瑞是什麼時候死的。」 「時間不清楚。不過,人是在五天前不見的!那日出了渭水郡城,再然後就徹底沒了消息,直到被找到骸骨。」 「五天前啊」 慕婉君微微閉起了雙眼,喃喃自語道。 「是巧合嗎?」 第180章 反應(努力努力!) 第180章 反應(努力努力!) 當方瑞身死的消息傳到方家的時候,方家上下震怒不已。 「瑞兒死了?是誰幹的!」 「賊子膽敢欺我方家!」 「查!給我查個清楚!此事不管是誰幹的,都得死!」 「」 方家內宅。 方齊賢臉色陰沉,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站在一旁匯報的幾人,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惹怒了對方。 「丁通回來了嗎?」 眼見方齊賢發問,邊上的一名中年男子走出半個身子,硬著頭皮答道。 「回族老,暫未有消息。」 蓬! 方齊賢一掌拍在梨花小桌上,強勁的掌力讓其瞬間崩裂。 「不是讓你們查了嗎?消息呢!」 看著剎那間閃爍而過的淡金玄光,中年男子眼眶緊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族老息怒。渭水城外占地廣闊,目前調查時日有限,暫未有關於丁通的線索。不過請族老放心,目前已經派出好幾隊人馬進行地毯式搜索,想必再有幾日便能找到關於丁通的線索!」 方齊賢目光移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上,讓其不禁微微一縮。方齊賢沒有說話,站起身來,沉靜的臉色下是積壓著的怒火。 瑞兒啊! 我的瑞兒! 猶記得幾日前,他興致沖沖的選派人手,準備去刺殺仇人。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仿若發生在昨日。 看著瑞兒稚嫩的舉動,他出面適當提點了幾句。讓瑞兒帶上他的腰牌,去找托塔手丁通! 托塔手丁通!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比之瑞兒選的門客實力要高出太多。 看著瑞兒興沖沖離去的模樣,他作父親的也感到高興。 誰知這一別,就是訣別! 想到這裡,方齊賢狠狠壓抑著的怒火,便再難忍耐。 「查!去查!幾隊人馬查不出來,那就加派人手!十隊!二十隊!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明日太陽落山前,我要知道丁通是生是死!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是!族老!」 看著怒火衝天的方齊賢,周圍幾人冷汗直流。 「快去查!」 方齊賢怒喝一聲。 幾人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跑出門去。 方齊賢負手而立,面帶煞氣。 如果尋常的內氣境第一關,以瑞兒當時的護衛力量,有極大機會能逃脫出來。所以,出手的,至不濟都是精通武學的內氣第一關圓滿。 此人殺了瑞兒,是背後有人指使,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還有丁通呢? 丁通幾日未曾回來,大概率是死了!只是不知,丁通的死是有意針對瑞兒的局,還是單純在刺殺過程中出現意外。 如果是前者,那說明是有人在精心設局,目標不是瑞兒,而是他,甚至是方家! 如果是後者,那意味著陳平安的背後,至少站著一名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 不過,此次此刻,對方齊賢來說,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不想去關心。 他只知道,他的瑞兒,死了。 「不管是誰,我都要他為瑞兒償命!」 「還有陳平安!既然瑞兒生前想要殺了你,那我做父親的也要幫瑞兒了了這個願望!」 「等此次世家間的博弈告一段落,我便親赴白石城,取陳平安性命!」 方瑞的死,在渭水郡城內掀起了一陣風波。主要是他的死,性質太過惡劣。綜合種種情況,方家上下,高度懷疑此次是有意針對他的局。 至於事件當中的陳平安,並沒有被列為主要懷疑對象。 最關鍵的是,消息傳出的一日後,確認了托塔手丁通的死! 托塔手丁通,成名多年,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這等高手,都未能逃跑,身死當場。 那意味著出手之人,至少邁入了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這還不是普通的天霖降頂,至少是鬥法老辣,實戰經驗豐富的老牌高手方才能做到。 以陳平安如今的年齡,想要做到這個程度,絕無可能! 便是渭水第一天驕,柳子銘,在他這個年齡,也才堪堪邁入內氣第二關。 陳平安若能如此,恐怕早就名動蒼龍州,瞬間成為熾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此外,在渭水郡城內想要掩蓋武道境界太過艱難,這些日子以來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境界皆是堪堪邁入內氣境,並無特殊之處。 所以,在方家的排查中,陳平安暫時被排除在兇手名單外。 還有,刺殺陳平安之事,此時不適宜大範圍宣揚。從明面上看,陳平安與方瑞之死,並無任何關係。 方家對陳平安的調查,也被排在了最後面。 白石城鎮撫司,上能上達渭水鎮撫司,下能管轄城內大大小小各大勢力,巡查四方百姓。從職能劃分來看,屬於是白石城內最為強勢的機構。 不過 由於龍安商路開闢的緣故,近十餘年來,白石城內魚龍混雜,勢力駁雜。單是明面上,便有三大家族,四大幫派,以及由諸多小商會勢力聯合而成的商會聯盟,這八大勢力。 八大勢力往下,各家勢力就更為混亂了。除此之外,還有各路牛鬼蛇神藏於幕後,諸如萬魔教之流。 整個城內的局勢,可以稱得上是混亂無比。近十年來,單是指揮使便換了三任,除一任是重傷內退之外,其餘兩人皆是失了性命。 這還是指揮使,往下的副指揮使,差司,那死的就更多了。 像陳平安的前任,便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家中。 對於此種情況,渭水鎮撫司也是惱火不已。不過,眼下龍安商路的開闢已經到了最末尾階段,州內州外上上下下各方利益需要平衡,渭水的利益需要守護,渭水鎮撫司已經牽扯不出太多的精力出來。 只能勉強調度人員,維持現狀,只求白石城內不要生出什麼大亂來即可! 好在呢,現任的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馮時憲是個狠人。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鎮壓各方,維持著白城內的平衡。 正常而言,白石城指揮使的位子,內氣第二關便足以勝任!無需派遣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高手過來! 所以當初,渭水鎮撫司把馮時憲調過來,也是想要治一治白石城內的風氣,穩定局勢。 馮時憲的調任,也確實穩定了白石城局勢一段時間,不過從前些日子副指揮使不明不白死在家中的事看來,很顯然馮時憲也快要穩不住城內的局勢了。 陳平安腦海里浮現著關於白石城內的消息,沒遇上什麼糟心事,一路順著進城隊伍,很順利地便是到了白石城內。 進了城後,陳平安一時間也沒著急去鎮撫司報導。心念一起,便想著在城內了解了解情況。隨意找了家客棧,安頓好了馬車和行禮後。 他帶著陳二丫芍藥兩人,便開始在城內晃蕩起來。 第181章 城內局勢(感謝打賞) 第181章 城內局勢(感謝打賞~) 白石城內的商貿整體還算繁榮,來來往往的旅客不少,時不時在街道兩旁的店鋪寶閣內出入停留。 到了一個新地方,陳二丫倒是顯得極為活躍。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鹿在街道上竄來竄去。 「糖葫蘆!賣糖葫蘆咯!」 走到一處街巷,有叫賣聲響起。 「哥哥,那邊有糖葫蘆!」 陳二丫的眼睛一亮。 看著小丫頭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陳平安笑著道:「去買吧!」 「好耶!」 小丫頭歡快地跑了上去。 一旁的芍藥也緊隨其後:「小姐,等等我!」 看著兩人一跑一跳歡快的模樣,陳平安心情也大為暢快。 從當初的臨時差役,到如今副指揮使,一路走來,總算能暢暢快快地和家人過舒坦日子。 「哥哥,你要不要也來一根!」 不遠處,陳二丫站在糖葫蘆前,向陳平安問道。 「不用!你們吃就好。」 陳平安笑著回應,向著兩人緩緩走去。 他的腦海里繼續浮現著關於白石城內的情形。 白石城,大大小小勢力無數,但其中能稱得上一流的,便是三大家族,四大幫派以及商會聯盟。 三大家族,勢力相差不大,分別是楚家、宋家、賀家。每一大家族,都有內氣第二關的武道高手坐鎮。按照渭水鎮撫司的情報,三大家族中楚家的勢力最強。家族中有內氣境高手十餘人。 其餘的宋家和賀家,實力稍稍遜色一籌,各自有內氣境高手八九人。 四大幫派的話,分別是歃血盟、流沙幫、鱷魚幫、鐵拳幫。幫派的勢力,要比家族稍弱一些,除了歃血盟外,其餘三大幫派的內氣境高手數量近乎是家族的一半。每一家差不多是四五名內氣境高手。 不過,比起三大家族來說,幫派的勢力遍布更廣,白石城內的三教九流,都有著各自幫派的人。 而歃血盟,在四大幫派中穩居第一,論勢力,絲毫不遜色三大家族中最強的楚家。有一位內氣境第二關圓滿的盟主坐鎮。此外,還有十餘位內氣境的武道高手。 最後的商會聯盟,是八大勢力當中實力最強的一家。聯盟內足足有三十八家小型商會,盟內有內氣境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坐鎮,還擁著二十多位內氣境高手,其中不乏有內氣境第二關的存在。 不過,由於商會聯盟內部話語權太過比較分散,在不涉及核心利益的情況下,整體行動和組織力偏弱。相互內耗下,很難對其餘勢力形成碾壓般的壓制。 八大勢力之間,利益相互交織又相互對抗,其間的關係,三言兩語間根本難以說得清楚。 「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白石城雖小,這裡面的利益糾葛相互博弈絲毫不遜色於渭水郡城。」 陳平安心中微微感嘆。 如果是早十年前,以白石城這般規格小城,壓根不會聚集著這麼多的內氣境的高手。但凡有些門路,早就往渭水郡城跑了。 不過,如今靠著龍安商路開闢的湯水,這白石城內倒是聚集起了不小的利益。從而產生了如此規模數量的內氣境高手。 等陳平安走到陳二丫芍藥邊上的時候,兩人已經付好了錢,笑意盈盈地舔舐著糖葫蘆。 「好吃嗎?」 陳平安笑著問道。 「嗯,好吃,很甜!」 小丫頭的臉上露出了燦爛地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走吧,往前再看看!」 「嗯。」 帶著兩個丫頭,陳平安一路向前。 白石城內,真正稱王稱霸的,不是這八家勢力,而是掌握著大義名分的白石城鎮撫司。 八家勢力再豪橫,也不敢在明面上和白石城鎮撫司唱反調。至少在沒有觸及絕對利益的時候,這些勢力是不敢的。 最多只能背地裡弄些小動作! 白石城鎮撫司,除本級鎮撫司外,下設五大城區鎮撫司,東南西北中。每一城區鎮撫司皆有總差司坐鎮。嗯,這個總差司,僅僅只是名義。論真實職級,算是總差司候補。 城區鎮撫司往下,便是一個個鎮撫司駐紮除。 畢竟,白石城並沒有渭水郡城那般龐大,在城區往下還要細分里巷。 每一個鎮撫司的駐紮處,會配備八九人到二十來人不等的差役。 在早些年,各個城區鎮撫司的一把手,皆是氣血六重的武道境界。不過,這些年經過渭水鎮撫司的調整,如今五大城區鎮撫司內皆有內氣境坐鎮。 沒辦法,城區內如果不安排內氣境,根本壓不住底下各路的牛鬼蛇神。 白石城本級鎮撫司,有指揮使、副指揮使以及內氣供奉。 整個白石城鎮撫司,林林總總差不多有十多位內氣境高手。 排除渭水郡城的支援,在八家勢力當中,甚至還不能做到第一。 「怪不得白石城內會這麼亂!論綜合勢力,一對一放在一起連商會聯盟都壓不住!」陳平安心中腹議。 「好在有天霖降頂的指揮使,充作牌面,算是白石城名義上的第一高手。否則的話,這鎮撫司的臉面可就是丟盡了!」 這白石城內,不管局勢如何,至少明面上只有一位天霖降頂級別的高手! 「天霖降頂便能算作是第一高手!正常情況,那我豈不是可以在這白石城橫行?」 「嗯,不錯!倒是來對了地方!」 陳平安心中美滋滋。 他這個境界,放眼整座渭水郡城內不算什麼,但在這白石城卻是是可以稱王稱霸,橫行無忌。當然了,這是他徹底展露實力的情況。 「不過,還是不可大意。畢竟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武道高手。這背地裡,不提別的牛鬼蛇神,邪道魔道,單是這萬魔教就不可小覷!隱藏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天霖降頂,終究還是不夠穩啊!還是要儘快破境才是!」 陳平安走在街上,心中心緒百轉,正好看到了不遠處有個小攤。 看著忙忙碌碌的攤販,倒是回憶起了當初做巡街差役時的情景。 興致一起,陳平安抬手一指小攤。 「走,去那吃點東西嘗嘗味道!」 這些日子,隨著他地位的不斷拔高,在小攤上吃東西的機會可是少咯!如今機會正好,倒是能在回味回味。 第182章 鱷魚幫 第182章 鱷魚幫 「你們吃點什麼?」 陳平安在攤位上一坐下,笑著向兩人問道。 見兩人表示都可以,便抬頭向著正在忙碌的攤主道:「老伯,來三碗豆腦花!」 「好嘞,客官您稍等。」 攤主是一名老者,面上滿是皺紋,皮膚松垮,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倒是不錯。 小攤前擺著四五張小桌,除了陳平安外,還有另外有兩桌人吃喝著。 老者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是端上了三碗豆腦花。 「客官,味兒不夠的話,那兒有醬,您隨便加,免費的。」 老者笑著說道。 「老伯你這生意不錯啊。」 陳平安看著冒著熱氣的豆腦花,心情愉悅。 「還行。」 老者擦了擦額頭的汗,周圍看了一圈,道:「只是這賺來的銀錢大半都不落在老兒的手裡,就是走個過水!」 「哦?」 陳平安感了興趣。 「老伯,此話怎講?」 起初,老頭也不願意多說。但在陳平安又買了些吃食後,加上後面客人不多,老頭兒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老頭姓郝,土生土長的白石城人。年輕時吃了不少苦,學徒夥計搬工這些都幹過。像他年輕的時候,白石城局勢安穩,勢力也沒現在這麼多。反正只要定期繳些銀錢,日子過得也安穩。 就前些年,這地頭變得越來越來亂,日子就沒那麼舒坦了。 到現在,七七八八各種各樣的雜費不斷,交了這頭交那頭,一通盤算下來,得了一天大半都是給別人幹的。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吃了一口豆腦花:「這事鎮撫司不管嗎?」 「管?這城裡的勢力,哪一家不比鎮撫司蠻橫,它倒是想管,它管的過來嘛!」 說話的時候,郝老頭恨得牙痒痒。 陳平安還想問點什麼,那頭便來了客人。 「郝老頭,來六屜小籠包,六根大油條,三碗餛飩,三碗蔥花小面!要快!」 聽到這聲,陳平安能感覺到郝老頭臉皮抽了一抽,但很快便擠出一絲笑意,笑呵呵地跑了過去。 「蔣爺,幾位爺,來了啊!坐,先坐!東西馬上好!」 郝老頭把幾人迎到了座位上,然後馬上跑到攤位前開始忙活起來。 陳平安吃著豆腦花,抬頭向著幾人看去。 不遠處的桌子邊,坐著幾個潑皮模樣的人,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哎,這日子過的,真的是要閒出鳥了!頭兒,您說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是啊,蔣頭兒,這也不能那也不行,真的無聊得很。」 幾名潑皮坐在桌子前,開始閒聊起來。 聽著兩人的話,幾人中身材最為高壯結實的漢子,單腳跨在長凳上,舉止粗魯道。 「你們閒出鳥了,老子就不是嘛!上頭說了,這些日子讓我們安靜點,別鬧出什麼動靜來。」 「頭兒,你說這是為啥呢!之前也沒這麼管過。怎麼現在就管的嚴了。」 「還不是那鎮撫司副指揮使上任鬧的!」 說起這個,潑皮蔣爺就一臉的不高興。 「本來也不用這樣,但前些日子,上一個副指揮使不是死了嘛!鎮撫司那頭查的可緊了。上面也不想鬧出麻煩。所以就約束我們得嚴了!」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有潑皮哭嚎著。 「對了,頭兒,你說那副指揮使是什麼來頭。上面好像還特地為他準備著禮呢!」 潑皮蔣爺瞥了問話的潑皮一眼,碎了一口。 「你問我,我哪知道去啊!不過,聽說,好像年歲不大,還是個娃娃!」 「娃娃?哈哈哈哈估計又是哪家的公子哥,過來咱們這當個吉祥物。等過上了一年,就該調走了!」 「一年!就不能是幾個月嘛!弄得不好,可別又橫死在家中了!」 「噓!蠢貨!上頭讓你安靜點,你就這麼亂說話的?」 「哦,對對對!」 「」 攤位上,幾名潑皮隨意閒聊著。陳平安大體聽了一會兒,倒是明白了這幾人的來頭。 幾人來自白石城四大幫派之一的鱷魚幫! 聽話里的意思,那個潑皮蔣還是鱷魚幫里的一個小頭目。 陳平安看了一眼,發現這潑皮蔣已經邁上武道修行,在普通人中算是個人物了。 隨著幾人的到來,攤位上原先還吃著的兩桌,以最快速度吃完,結了帳離開了。一看就不想和鱷魚幫的人有什麼交集。 鱷魚幫的人,普通人可不敢隨便招惹。見了面,那都得躲著! 郝老頭的手腳不慢,很快便陸續端上了幾人的吃食。 「郝老頭,最近生意不錯嘛!」 潑皮蔣似笑非笑地看著郝老頭。 郝老頭捏了捏手中的汗,勉強笑著:「托蔣爺,還有幾位爺的福,生意勉強還過的下去!」 「勉強過的下去?我看未必吧!」 潑皮蔣冷笑兩聲。 郝老頭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正顫顫巍巍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潑皮蔣揮了揮手,就招呼他先下去。 「你這老頭,一點都不禁逗!」 「是是是。」 郝老頭點頭哈腰的,心裏面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哥哥,他好可憐。」陳二丫悄悄地和陳平安說。 剛剛郝老頭的樣子,確實很容易讓人心疼。尤其對比了和陳平安嘮嗑時的開朗和放鬆,再看看眼下的小心謹慎和擔憂,越發讓人這麼覺得。 陳平安看了那邊一眼,點了點頭。 這人活著啊,各有各的不容易! 鱷魚幫幾人,吃東西的速度極快,一頓風捲殘雲。過程中,還往陳平安幾人在的方向看了看。倒是有些奇怪,他們怎麼不走。 見陳平安幾人的打扮不像是尋常百姓的樣子,鱷魚幫幾名潑皮倒也沒說什麼。 「郝老頭,你這手藝見長啊!味道還可以!」 「小老兒謝蔣爺!」 郝老頭討好地笑著。 「嗯,確實不錯,明日我還來你這嘗!」 郝老頭的手微微抽了抽,但面色不變:「蔣爺喜歡就好。隨時歡迎。」 「嗯,走了!」 潑皮蔣從凳子上站起,拍了拍屁股就走了。其餘兩人看了郝老頭一眼,笑了兩聲,依次離去。「他們怎麼都不付錢啊!」 看著幾人拍拍屁股離去,連帳都沒有結,陳二丫有點不高興。 聞言,郝老頭的臉色一變。想要上前讓小丫頭別大聲說話,但為時已晚。 鱷魚幫的幾人,還沒走出幾步,聽到了小丫頭的話,一個個轉過身子。 「你是說付錢?」 潑皮蔣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目光落在了陳二丫的身上。 「嘖嘖嘖人郝老頭都沒說什麼,小丫頭你倒是管上了!真有意思!」 「哪來的丫頭!沒大人管管?」 其餘兩名潑皮也一同看向了陳二丫。 「蔣爺,她就一個小丫頭,說的話您別往心裡去啊!您來我這吃飯,是給小老兒面子,哪有讓您付錢的道理!」 郝老頭連忙躥到了潑皮蔣的面前,身子正好擋住了他看向陳二丫的視線。 「讓開!」 潑皮蔣厲聲喝道。 「蔣爺!您大人有大量」 郝老頭的話還沒說完,邊上就躥出來了一名潑皮。 「蔣頭兒讓你讓開,你沒聽到嘛!」 潑皮一把推攘了下郝老頭的肩膀,突然襲來的力道讓郝老頭腳步一軟,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 沒了郝老頭的遮擋,陳二丫嬌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幾人的眼前。 第183章 上任報導(求訂閱) 第183章 上任報導(求訂閱~) 「小丫頭!剛剛是你說的,我怎麼不付錢的?」 潑皮蔣向前走了幾步,看都沒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郝老頭。 「是我說的,吃飯結帳,天經地義,有問題嗎?」 陳二丫毫不退讓地盯著潑皮蔣。 「哦?天經地義?」 潑皮蔣笑了。他身後的兩人也一起笑了。 「你問問他,我吃飯該不該付錢?」 潑皮蔣一指倒在地上的郝老頭,肆無忌憚地看著陳二丫。 「小姑娘,你的好意小老兒心領了。但飯是我樂意請蔣爺吃的,和蔣爺無關。」 郝老頭掙扎著從地上勉強爬了起來。 「聽到了嘛?」 潑皮蔣緩緩向前走去,面帶一絲殘忍地看向陳二丫。 就在他即將靠近的時候,陳平安站了起來。 「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後果自負!」 陳平安的聲音中,並沒有帶太多的感情色彩。但卻一下就讓潑皮蔣停下了腳步。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陳平安。 從他的視角中看,陳平安看上去雖是年輕,觀其打扮模樣,根本不像是普通人。眼下突然的站起說話,更是證實了這個觀點。 哪家的公子哥? 這是潑皮蔣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頭兒!」 身後的潑皮拉了拉潑皮蔣的衣裳。他顯然也一下被陳平安的氣勢嚇住了,發現了問題。 另外一邊,原先還氣焰囂張的潑皮,此時像是被澆了盆冷水,一下子就清醒了。 這感覺 不像是普通人啊! 「嗯!」 潑皮蔣點了點頭。 「哈哈,小哥,別急。我就是開個玩笑!小姑娘挺可愛的,逗逗她而已!」 陳平安沒有說話,就看著他們。 潑皮蔣乾笑幾聲,轉身便是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嘛的,失策了! 剛剛吃飯的時候他早就發現陳平安幾人。觀幾人的模樣打扮,不像尋常百姓,家裡家境應是殷實。 本來也沒想著搞什麼,只是剛剛那小姑娘說了一句,他心裡就起了試探試探的想法。 如果對方表現的軟弱的話,那他就趁勢訛上一筆,順帶著再欺負欺負。 誰知道,對方的表現比他想像中的要離譜! 從剛剛那少年的反應來看,這哪裡是什麼家境殷實啊,那壓根就是從家族裡出來的公子哥。不然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久居上位的氣勢。 這種氣勢,一般人想裝都裝不出來! 對方表現的這麼硬,他哪裡還敢繼續糾纏。連狠話都沒說,直接就走了。 嘛的,真的氣! 說實話,要不是上頭嚴令,在新任副指揮使到任的這幾日裡,千萬千萬不能隨便鬧事。不然的話,就算對方是哪家的公子哥,他也非得掰次掰次再說。 甚至,等到天黑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打他們一頓,狠狠地出口氣! 那少年身子單薄,一看便是武道尚未入門,再加上兩個小姑娘,還不是任他們拿捏。 再是什麼家族子弟,那又何妨!打他們一頓,又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幹的。就算他們胡亂指認,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背後的鱷魚幫可也不是什麼吃素的。 只要不是那三大家族的,什麼家族子弟來了都不好使! 哎,可惜了 算你們運氣好! 你們啊,可真該謝謝你快到任的副指揮使! 鱷魚幫的幾名潑皮走的很快,陳平安也沒上前阻止。 不過 幾人的模樣和外號,他倒是記清楚了。 還是要讓小曾早點過來,不然這種事情,都還得自己出面。 陳平安心裡暗暗想著。 看著鱷魚幫幾名潑皮離去,郝老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問道。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都是小老兒的錯,不然的話也沒這麼一茬事。好在有驚無險!」 陳二丫道:「老伯,不怪你,是我剛剛自己開口,他們聽到了才有這事,還害的你摔倒了。你沒事吧。」 「不妨事!小老兒身子硬朗得很!」 「老伯,他們怎麼就突然走了!你了解是什麼原因嗎?」 陳二丫有些好奇。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這個妹妹啊,終究還是年紀小了點。有些事,還不太明白。 聞言,郝老頭向著四周瞧了瞧,眼見沒多少人,便神神秘秘地開口道:「這新任的副指揮使啊,算算日子,馬上就快到城裡赴任了。他們這些幫派可不敢惹出什麼事情來!憑白鬧出什麼麻煩!」 「喔,原來如此~」 小丫頭看了陳平安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一旁的芍藥倒是顯得有些俏皮,看了看陳平安,又看了看郝牢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郝老伯,這次是我們的叨擾了。讓你憑白被推倒在地。」 陳平安笑容和善道。說著,他從懷裡取了幾塊碎銀。 「這是一點心意,算作我們的賠禮,還請收下。」 郝老頭遲疑道:「客官,你這」 「收下吧!」 陳平安笑著道。 「你這正好去開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是呀,老伯,快收下。」陳二丫也在一旁勸道。 「這也太多了,客官!」 郝老頭還在拒絕。 不過,終究在陳平安和陳二丫的堅持下,郝老頭收下了他們的一點心意。 看著陳平安等人離開的背影,郝老頭面帶感激之色,暗暗將幾人的模樣記在心裡。 白石城鎮撫司,作為在大義名分上,管轄各方勢力的核心機構,坐落白石城最為繁華熱鬧的中央城區。 陳平安沒回客棧去取行禮,不過倒是把陳二丫芍藥兩人安頓在那裡。 他孤身一人走到白石城鎮撫司門口,在守衛差役一臉詫異的目光中,取出了隨身的腰牌。 玄鐵腰牌上,刻畫著幾個大字,白石城副指揮使! 見此令牌,門口的眾多差役一個個肅然起敬,面露敬畏之色。 「恭迎大人赴任白石城!」 「恭迎大人!」 有腦子靈活的差役,早早地跑進了鎮撫司的大門,通報信息。 「副指揮使大人上任報導!請諸位速速迎接。」 「速來迎接副指揮使大人!」 「」 隨著通報信息的傳開,不斷有差役差頭從各個差事房裡出來。 而另外一邊,陳平安也在差役們的恭迎聲中,走入了白石城鎮撫司的大門。 第184章 見禮(求票票) 第184章 見禮(求票票~) 白石城鎮撫司內。 眾差役分列兩側,歡迎著陳平安的到來。在最中間的位置已經撲好了一張喜氣洋洋的長紅毯。紅毯是早就做好的,在今日臨時擺出來的。 除了差役之外,鎮撫司內的差頭、差司同在其列。最前面站著一批人,都是各差事房的主管副主管,作為恭迎的主力。 除此之外,像各城區的總差司副總差司,也已經趕來的路上。 「卑職恭迎指揮使大人~!」 一群人烏泱泱的一片,單膝跪地,齊聲向著陳平安恭敬問好。 陳平安雖為副指揮使,但眼下指揮使大人不在,他們自以指揮使大人稱之。沒誰會傻乎乎地加上一個副字。 看著面前烏泱泱的一片單膝跪地,陳平安微微頷首。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是,指揮使大人。」 鎮撫司各差事房的主管們,這才站起身子,抬頭看向陳平安。 近距離看到陳平安如此年輕,有差司微微驚了一下。雖然早就聽聞消息,知道新到任的副指揮使年歲不大,有了心理準備,但眼下親眼看到,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這麼年輕的內氣境? 開玩笑的吧! 看模樣,說是還未弱冠都有人信啊! 也有差司主管看到陳平安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他娘的,老子累死累活拼了半輩子,到頭來還比不過一個小年輕,老子怎麼就不投一個好胎呢! 很顯然,這些人都認為,陳平安之所以如此年輕就能擔任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那是因為其身後的背景。甚至於,其修為也是因著背景優渥的緣故。 否則的話,壓根不可能到達這個高度! 這麼年輕就能坐上一城鎮撫司二把手的位置,沒點背景在,誰信啊! 眾人看著陳平安,心思各異。 但不管心裡怎麼想,卻是沒人敢隨意表露出內心真實想法,一個個都表現地恭敬無比。大有大人開口,他們赴湯蹈火之意。 主官剛剛赴任,不留下一個好印象怎麼行! 還要不要混了! 吏事房作為主管鎮撫司入冊檔案,入轉調離之事,其主管在簡單自我介紹後,便主動為陳平安介紹起了在場的其他人。不過主要介紹的,也就是各差事房的主管。 「指揮使大人,我是白石城鎮撫司吏事房的程仁敬。這位是差遣房的主管衛靖宇」 每一個被介紹到的主管都恭敬地向著陳平安問好。 陳平安一一見過。 待介紹到最後一人的時候,陳平安開口問道:「指揮使大人呢?」 見陳平安發問,程仁敬笑著拱手:「回指揮使大人話,馮指揮使目前正在巡查商路外圍,出去已有半月有餘,短時間內應該還回不來。」 「巡查商路外圍。」 陳平安微微點頭。 白石城地利特殊,靠近龍安商路起始位置,作為一城指揮使,還肩負著巡查商路外圍的職責。也實屬正常,不然的話單單以白石城這般小城,也不會配置一位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高手。 畢竟,渭水郡城外城鎮撫司,也就配置了這麼一個規格! 「馮指揮使還要多久回來?」 「按照往常慣例,應是還要十天半個月左右。」程仁敬答道。 陳平安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面上微微一笑:「馮指揮使走前可有交待?」 「未曾有交待。」程仁敬回答道。 陳平安心中疑惑更盛。 算算時日,馮指揮使離城的時候,前任副指揮使已然身死。在這種情況下,按理說不管外面有什麼任務,也是要優先穩定城內局面才是。 這馮指揮使怎麼反倒是出去了!? 出去也就罷了,還去了這麼久? 怎麼回事? 陳平安掃視面前眾人一圈,笑著道:「走吧,別在這裡站著了,先進去再敘。」 眾人忙不迭地應聲道:「是!指揮使大人先請!」 「哈哈哈,好。」陳平安大笑著向前邁步。 待陳平安離去後,各差事房主管相互對視了一眼。 之前說好的小年輕不用過多理會,眼下見到了,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狗腿! 程仁敬看了幾位同僚一眼,心中暗道:「一群狗腿子,當初說的那么正義凜然,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現在就這!?幸好老子沒聰明,沒被你們騙咯!要是真按當初說的做,老子今個兒就當了那隻敬猴的雞!」 看著往日裡威風凜凜的各房差司,在新任副指揮使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樣,場內差役差頭感嘆不已。 「真是威風啊!」 更有機靈的差役,早已牢牢地把陳平安的模樣記住。 這是咱接下來鎮撫司的第二巨頭,可千萬得記清楚咯! 畢竟是一城鎮撫司的核心,白石城鎮撫司的占地不小,內部極為開闊。陳平安同著各差事房主管簡單了解了一下內部運作的情況後,便又見了各個城區趕來的總差司和副總差司。 沒想像中的下馬威場景,這些人表現得都很配合。雖然說不上是忠心耿耿,毫無保留。但面上也是畢恭畢敬。包括那五個已經邁入內氣境的總差司。 看來有戰績實證,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之前為了盤白石城副指揮使的職位,慕婉君好生為他宣揚了一番,斬殺無影腿的事跡!而這個消息,自然也順勢流傳到了白石城內。 能夠斬殺內氣境,不管當時情況如何,但毫無疑問,陳平安最起碼擁有著老牌內氣第一關的戰力水平! 當然了 這個戰績有沒有水分,那就不好說了! 至少在見了陳平安,尤其看到他過分年輕的面容後,有好幾位總差司心裡打了一個問號。 像斬殺內氣境高手無影腿之事,有很大可能是上頭為了安排一個位置,來糊弄下面人的一個把戲罷了。 像中央城區鎮撫司的總差司單啟旺已經開始在猜測陳平安的背景了。 如此年輕便能坐此高位,很顯然這位新任的上司,沒有情報上記載的那般簡單。 「指揮使大人,您初到白石城赴任,想來還沒有合適居所。下官已經為大人準備好了一座宅院,大人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 第185章 新宅(大佬的排面) 第185章 新宅(大佬的排面) 「大人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讓下官帶大人去看看,如果合適的話,今日便可入住!」 單啟旺簇擁在陳平安的身邊,試探性地問道。 陳平安看了單啟旺一眼,沒有說話。知道看得單啟旺快發毛了,這才緩緩說道:「單大人有心了。」 單啟旺大喜,當下舔著臉道。 「等大人忙完公務,什麼時候有空叫一聲下官便可。下官帶您去宅院看看。」 看著單啟旺的模樣,其餘幾名各個城區的總差司紛紛暗啐了一口。 賠!真不要臉! 不過說起來 這小子動作這麼快!宅院都安排好了! 哎,到底是在中央城區,有地利優勢! 看新任指揮使的模樣,一看就是背里背景通天的! 看來,大人新赴任的拜禮要再好好想想了,太過寒酸了可送不出手! 當然除了這麼想的人外,還有人想著是不是要觀望一波。 畢竟,誰知道這新任的副指揮使這位置能坐多久!別到時候屁股都還沒熱乎呢,人就像上一任副指揮使一樣,涼了! 大半天的時間,陳平安都在熟悉著白石城鎮撫司的情況。除了常規要處理的公務外,還有主要的人員和關係,也都了解了一遍。 此外,他還特意讓人調了一下城內各家勢力的檔案情報,仔仔細細好生地了解了一番。 「三大家族,四大幫派,商會聯盟有點意思!」 「明面上看至多就內氣第二關圓滿坐鎮,看來,後面的日子倒是能過得舒坦了。」 「」 了解完這些情況後,陳平安有單獨叫了幾人聊了一聊。算是有了一個基本的熟悉。他初來乍到,想要後面日子過的順,多少還是要拉攏一些人充作心腹。 眼下,馮時憲不在倒也不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可以儘快適應。 處理完公務後,差人叫了一聲中央城區鎮撫司總差司單啟旺,這人就屁顛屁顛地過來,帶著陳平安去看安排好的宅子。 單啟旺身材有些臃腫,看著像是個商人勝過是一個武夫。但確實就是實打實的內氣境高手。 一路上,陳平安也簡單地觀察了一下。 發現單啟旺的根基有損,加上其年齡的緣故,這輩子的武道境界也就這樣了!屬於是內氣第一關鞏固完境界的那個層次。 武道進境無望,怪不得,熱衷於處理關係,討好上司。 離開鎮撫司沒多久,便到了單啟旺準備的宅院。這宅院,單是看門面,就覺得不同凡響。 一進去,果真如此。 足足五進的大宅子!坐北朝南,中軸對稱。沿著大門往裡面走便是一塊風水奇石。再往後便是一大塊影壁,上面有精美圖案,再往內有園林、水苑、廳堂 一圈看下來,陳平安很滿意。 像是個指揮使的排面! 除了宅院外,單啟旺還特地安排了一些丫鬟僕婦,管事僕役專門來伺候打量。 「大人,您還滿意嗎。您看看有沒有什麼缺的和下官說。」 單啟旺討好道。 陳平安笑著道:「不錯,有心了。」 陳平安的話讓單啟旺的嘴巴都咧開了:「大人滿意就好。」 接下來,在單啟旺派人的幫助下,陳二丫和芍藥很快從客棧中被接了過來。 「哇,好漂亮的宅子。」 小丫頭有些興奮。 「二丫,我們以後就住在這。」陳平安笑著道。 看到陳二丫歡快的模樣,陳平安倒是想到了她的學業問題。當下便吩咐了單啟旺一聲,讓他去打聽打聽白石城內的先生。 單啟旺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拍著胸脯道。 「大人放心,兩日內,下官便請名師上門教導陳小姐。」 「嗯,辛苦了。」陳平安勉勵了幾句。 看著單啟旺離開,又看了周圍的宅院場景,陳平安暗暗點頭。 怪不得說上面人都喜歡狗腿子馬屁精呢,這事情辦的這話說的確實舒坦! 看不慣狗腿的人,那是因為人家狗腿的不是你! 這味道,誰嘗過誰知道! 新任副指揮使到任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白石城各家勢力間流轉。夜色才剛剛落下,城內大大小小的勢力,便已知曉了新任指揮使的基本信息。 「真這麼年輕?」 「什麼來頭,這麼年輕就坐上這位置!」 「人看了嘛!?什麼風格的?」 「繼續打聽,我要更具體的信息!」 「」 隨著陳平安的赴任,白石城內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風浪。 鎮撫司副指揮使,在城內算是貨真價實的一方巨頭!不管修為水平怎麼樣,但坐上了這個位置,那就是巨頭!關於他的情況,城內大大小小的勢力,自然是要多了解一番。 「新任副指揮使報導了?」 一間民居內,鱷魚幫小頭目蔣大,吃著花生米嘮著嗑。 「幸好,今天白天沒鬧出什麼事情!不然搞不好就被上頭殺雞儆猴了!」 「是啊,頭兒,好險!要我以前的脾氣,就白天那小丫頭說的話,頭兒都不用你出頭,我上去就揪頭髮拖著走了!」 「屁!聽你丫的吹牛!」 「我沒有」 「」 蔣大看著鬥嘴的兩人,沒有說話。他心裡想這白日裡站起來的那個少年,終歸是有些在意。不知道是城內哪家的子弟。 白石城內的情況如何,陳平安一點都不在意。 在新搬入宅子的後院,他屏退左右,手持長劍,劍光閃爍,施展著飛星劍法。 唰唰唰! 劍光閃耀,在月光下,顯得冷冷寒意。 +1! 一道經驗值在陳平安的視線內閃過。 陳平安習以為常,招式不停,繼續修習著。 +1! +1! 經驗值不斷的閃動,終於陳平安的動作停了下來。 姓名:陳平安 境界:內氣-天霖降頂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小成(160/160)、大金剛掌小成(136/160) 「飛星劍法經驗值夠了!大金剛掌的破境,估計也就在這兩日時間!」 看著面板之上的信息,陳平安心中默然。 「不知道」 「大成級別的飛星劍法,帶動湧現的乾坤清氣,是否能夠讓我邁入玄光之境!」 第186章 玄光之種! 第186章 玄光之種! 陳平安收劍而立,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足足過了一刻鐘時間,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 「突破!」 嘩啦啦~ 浮現在虛空中的面板,飛星劍法後面的經驗值開始瘋狂攪動,最終化作點點星光。 大量的星光進入眉心,陳平安的心中生出諸多感悟。 這些都是關於飛星劍法的妙用。 劍法直刺間,內氣迸發,以震盪之力帶動飛星之意。 長劍上撩,以內氣虛實,破開對方硬手! 劍身擺動,畫圓畫弧,以圓潤之意行攻伐之實。 諸如之類,不過十數個呼吸的時間。 飛星劍法,大成! 乾坤清氣自體內憑空生出,陳平安體內本就圓滿達到極致的內氣,開始瘋狂涌動,向著天門所在直涌而去。 天門如同一個堅實的屏障,擋在諸多內氣之前。但隨著內氣的越來越多,不斷的擠壓和貫通,這個屏障也開始不斷鬆弛。 終於,到某一刻! 轟! 陳平安只感覺自己頭腦一片清明。 天門再開! 天地之間,有天霖甘露下降。 陳平安的神意升騰,與天霖甘露融為一體。 嗡~ 有微光發出,漆黑一片的神異空間內,迎來了第一次的光亮。 玄光,生! 靈明初照! 陳平安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但體表隱隱間顫動著的肌肉和筋骨,卻預示著他正在經歷難以想像的場景。 天霖降頂,甘露滋養! 隨著甘露不斷的出現,那微弱的玄光也開始逐漸壯大。 此為,吞靈煉煞,壯大玄光! 終於,到某一刻,玄光漸成,如同一團金色火苗。 玄光之種,成! 至此,陳平安終是破入玄光之境!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靈明初照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大成(0/400)、大金剛掌小成(136/160) 「玄光境,成了!」 陳平安睜開眼,興奮無比。 從內氣境一舉邁入玄光境,這一步攔住了多少天才俊傑。而他,就這麼輕描淡寫間輕鬆踏足。 玄光境,放眼整個蒼龍州,那也是一方高手!若是在渭水郡內,無論去哪一方勢力,都會被尊為座上賓! 若是陳平安玄光境的境界展露出來,像那渭水四大世家的慕家,為了拉攏他,恐怕立時就會把嫡女雙手奉上,還生怕他猶豫拒絕。 不單單是玄光境,更是陳平安以弱冠之齡,踏足玄光境的魅力體現。 「蒼龍州新秀榜,上榜天驕百位,其中邁入玄光境的僅有二十七位!」 陳平安回憶著此前最新一期新秀榜的排位。 二十七位! 這意味著,陳平安若是登榜,最次的情況的也是新秀榜二十八位。 在這個排名的面前,柳家柳子銘渭水第一天驕的名號無疑顯得有些可笑! 至於,慕家的慕飛羽? 才剛剛邁入內氣第三關,便是新秀榜都還未曾踏足。 拿慕飛羽和他比較,無疑顯得更加可笑! 「天驕?」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玄光境啊」 嗡~ 陳平安體表隱隱金光一閃而過。 邁入玄光境,只手破劍,並非虛言。 今晚的醉仙樓顯得格外的熱鬧,作為白石城內最為高檔豪華的酒樓,醉仙樓的消費向來是以高昂著稱的。 但今晚,醉仙樓卻一整個被包了下來。 有常來醉仙樓消費的大戶豪客,才剛走到大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告知醉仙樓已經被包了下來。 大多數的豪客都乖乖配合,就此離去。 但也有仗著腰包紮實豪橫的豪客,滿臉不樂意想要強闖進去。 「老子就出來吃個酒,進去了也不差我一張椅子!」 只是,豪客才剛剛走到門口,透過門口看清了裡面的場景,整個人便是冷汗直流。 「這這這」 「客官這是不強闖了?」 有小廝笑著道。 豪客連屁都沒放一個,顫抖著手腳直接小跑地走了。 醉仙樓一層,站滿著各式各樣的人,這些人身上帶有各家勢力的標誌,隱隱間相互對峙著。 三大家族,商會聯盟包括鎮撫司,盡在其中。 這等場景,誰見了心裡不發顫! 這些人之所以會這裡,那是因為,白石城鎮撫司特在醉仙樓設宴,新任副指揮使接風洗塵。 醉仙樓頂樓最大的包廂內,坐滿了人。 陳平安坐在理所當然地坐在主座上,看著底下的各家勢力。 今晚是他正式赴任後過的第二個夜晚。鎮撫司的效率倒是高,在他赴任的第一日便將請柬及時地送到了各家勢力的手上,早早安排好了相關的環節。 此時,包廂內的氛圍還算不錯,各家勢力都笑呵呵地向陳平安敬酒。 「陳大人您過來這裡任職,實乃是我白石城之福。來,我敬您一杯。」 有楚家的一名代表,走到陳平安身前,笑眯眯地敬酒。 「楚族老,客氣了。」 陳平安笑容和善,受了楚家代表敬的這一杯酒。 「陳大人,來,我也敬您!」 有賀家的代表也一同站了起來,笑著敬酒。 陳平安表現得和和氣氣,笑著回敬。 場上氣氛,一片融洽。 只是,坐在陳平安身旁的程仁敬等人臉色卻有些難看。 欺人太甚! 遍顧場中,各家勢力當中就沒有一家是幫主或是家主親自到場的!甚至於,就連副幫主和實權族老都未曾過來! 像楚家,僅僅是派了一名虛職族老,程仁敬清清楚楚,此人在楚家之內,序列排名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像歃血盟,派了一名普通的長老,權勢地位同樣排不進前十。 其他像宋家,賀家,鱷魚幫、鐵拳幫都是類似的情況。 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堂堂二把手的接風洗塵宴,三大家族、商會聯盟還有四大幫派,就派出這些人當做代表? 席間還隱隱與副指揮使大人以平等姿態相交! 簡直欺人太甚! 最關鍵的是,四大幫派中的流沙幫甚至都還沒派人過來! 這是將我鎮撫司置於何地! 程仁敬心中怒火中燒,簡直是怒不可遏。 他看了一眼坐在正首位的副指揮使大人,發現他同著眾人有說有笑的,絲毫看不出半點異樣。 大人! 這些個勢力,是在折辱於您,您就沒發現嗎? 程仁敬看了一眼,邊上的幾名同僚,發現大多和他同樣的表情。有的臉上除了怒火外,已經隱隱能看出心底的失望。 副指揮使這個名號,在這等情況下,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本人,代表更是他們白石城鎮撫司。 白石城鎮撫司,從大義名分上來說,下轄白石城內大大小小各方勢力。 按理說,鎮撫司副指揮使赴任,接風洗塵宴,便是各方勢力的家主幫主盟主親自到場慶賀,也實屬正常! 眼下這些勢力派出這些人來作為代表,欺辱之意再明顯不過! 你是鎮撫司的副指揮使沒錯! 但在我們勢力內部啊,你就只配和我們排名十位開外吃飯,就連核心高層都算不上! 程仁敬心中氣憤,胸中有鬱結之氣想要不吐不快。但看著場中坐著的各家勢力代表,他整個人渾身一個激靈。 若是真的和這些勢力鬧翻,我鎮撫司恐怕就連眼下僅有的一點體面都保不住! 若是我鎮撫司強勢一點 是啊,前任副指揮使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呢 大人他初來乍到,又能做什麼呢!? 程仁敬低下了頭,仿若是認命了一般。 第187章 是嗎,我看看 第187章 是嗎,我看看! 包廂內,眾人有說有笑,熱鬧非凡。 鎮撫司副指揮使,陳平安笑容滿面,絲毫察覺不到異樣。 「果然是個娃娃!」 看著陳平安的模樣,楚家族老楚定康心中大定。 經此試探,在場諸多勢力代表,心中有數,看來這新任的副指揮使,軟弱可欺!未來勢力博弈,大有可為! 就在眾人杯盞交錯之間,門外有人傳來消息。 「流沙幫護法,谷世叔前來拜禮!」 「哦?谷世叔是來了啊!?」 楚定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眯眯地看著門口。 「是谷世叔?」 「哈哈哈流沙幫倒是有想法!」 「有點意思!」 在場其餘之人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接下去的場面。 聽聞流沙幫到場之人,程仁敬和鎮撫司其餘幾人,臉色越發難看。 谷世叔,流沙幫護法! 算是流沙幫的高層,但進入不了核心序列! 最關鍵的是,谷世叔就連內氣境都未曾踏入! 場中其餘勢力,雖說幫主家主未親自當場拜禮,但派來的代表再怎麼說也是邁入內氣境的武道高手! 而這流沙幫,遲到不說,派來的代表還只是一名氣血境! 這打鎮撫司的臉實在是打的有點疼了。 包廂外,進來了一名身材矮胖的中老年,正是流沙幫護法谷世叔。 谷世叔進入包廂後,並未第一時間向陳平安見禮。而是看向在場幾位勢力代表一一問好。 「楚老!」 「賀家老!」 「宋老!」 「」 谷世叔的反應,讓在場幾大勢力代表覺得很有趣。 這流沙幫還真夠囂張的! 像他們這樣試探已經算是有些過分。沒曾想這流沙幫還來個更猛的。 有意思了! 他們倒也想看看新任副指揮使會是什麼反應。 谷世叔在和所有勢力代表招呼後,這才站定身子,抱拳向陳平安微微一禮。 「谷世叔見過副指揮使!」 谷世叔行禮的動作都還沒徹底做完,也不待陳平安回應,便草草收回。 「你!」 程仁敬忍不住拍桌而起。 「谷世叔!」 坐在程仁敬邊上一名姓龐的鎮撫司差司同樣忍不住呵斥出聲。 行禮潦草,舉止隨意,絲毫不提遲到之事! 谷世叔這番舉動,壓根就沒把他們鎮撫司放在眼裡。 「無妨!」陳平安向著兩人擺了擺手。 「大人!」程仁敬憤怒無比,但見陳平安看著他沒說話,只能憋屈坐下。 陳平安笑容和善地看向谷世叔:「來者便是客!先坐!」 「謝副指揮使!」谷世叔草草一抱拳,沒絲毫敬畏之意,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哈哈哈,指揮使大人果然大氣!楚某佩服!」楚定康笑容滿面,虛手一禮。 「是啊!指揮使大人不拘小節,當真是我輩楷模!」 「我白石城有陳大人在,定能懾服四方宵小,安靖安寧!」 「哈哈哈確實如此!確實如此啊,陳大人為人,賀某欽佩啊!」 「有指揮使大人如此心胸,我等心中忍不住升起敬仰之情。」 其餘各家代表紛紛出言誇讚,也不知是在嘲諷還是真心誇讚。 程仁敬等人的臉色越發陰沉,尤其是程仁敬本人,幾乎就是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憋屈到了極致。若不是陳平安還在,他幾乎就是要拍桌離去。 「好說好說。」面對眾人的誇讚,陳平安笑眯眯地受了下來。 「來,指揮使大人,我敬您!」場中氣氛一切如常,仿若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有勢力代表舉杯敬酒,笑容滿面,但心中卻滿是不屑。 想必,今夜過後,白石城內各大勢力便會達成一個共識,那便是新任副指揮使軟弱可欺,是圓是扁可以隨意搓揉。 鎮撫司副指揮使新任,按照往常慣例各家自然是要送上一份賀禮。等晚宴進行到了尾聲,在場勢力代表也一一送上拜禮。 拜禮的珍貴程度,往往代表著對主人的重視程度。鎮撫司二把手,一城巨頭的接風洗塵宴,在初次見面的特定場景下,這些勢力送的禮物價值要是低於五百兩,那完全就是送不出手。像在別的地方,若是碰上鎮撫司特別強勢的,便是送上千兩價值的重禮,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只是,到了陳平安這,在場諸多勢力代表,送出的禮物大多沒超過三百兩。像流沙幫谷世叔送出的禮物,更是有點侮辱人了。 一把尋常摺扇,唯一有價值的就是上面綴著的玉珠兒。 但再怎麼算,其價值也超不過百兩! 「副指揮使,你這柔柔弱弱的模樣,這把扇子正好適合你!若不是穿了一身魚鱗服,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書生呢。」 谷世叔臉上掛著笑,隱隱帶著嘲諷之意。 副指揮使? 呸! 我流沙幫不認,你算個逑! 就算只送你一把摺扇,你也得高高興興地收了! 谷世叔的話說完,站在他身邊的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聽谷世叔這麼一說,還真是適合啊!」 「指揮使大人,您再帶上這摺扇,一看便是能文能武啊!」 眾人言語,不乏嘲諷。 「指揮使大人,這把摺扇好啊!你看上面的山色水墨,畫的那是一個有意境!」楚定康笑眯眯地說著。 今晚這一遭,這新任副指揮使的威信算是被他們徹底打擊沒了! 看谷世叔的反應,流沙幫的挑釁之意幾乎就是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楚家給他的任務是隨機應變,主要目的是能試探一二新任副指揮使的反應,又不過分傷了楚家和鎮撫司的和氣。 今日他一共準備了三份禮物。價值三千兩一份,價值千兩一份,價值四百兩一份。 他今晚送出的禮物是最後者! 陳平安一邊探頭,一邊聽著楚定康說話:「哦,是嗎?我看看!」 陳平安的目光落在谷世叔手上的摺扇。就在同一時間,一道寒芒突然亮起。 唰! 谷世叔的腦袋突然拋飛,到最高點後便猛地下落,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滾。翻滾著的頭顱還殘留著不屑和嘲弄。 陳平安神色自若,從仍有餘溫的谷世叔手上接過摺扇,端詳了一小會,向楚定康點點頭:「嗯,還真是挺有意境的。楚老的眼光挺好!」 第188章 尹自升 第188章 尹自升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整個包廂內,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呆住了。 楚家、宋家、賀家、鐵拳幫、鱷魚幫這些個勢力代表都被陳平安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住了。 尤其是站在谷世叔身邊幾人,感觸更深。剛剛還面容和善,滿臉笑意的陳平安,怎麼突然爆發,手起刀落,便是好大一顆頭顱。 流沙幫護法,谷世叔,死! 程仁敬等人也驚住了。 看著剛剛還囂張無比,現在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屍體,感覺怎麼看怎麼不現實。 「楚老,怎麼不說話?」陳平安手持著佩刀,上面還沾染了一些血液,正在緩緩下滴。 快!太快了! 楚定康瞳孔睜得極大,還沉浸在陳平安剛剛的那一刀中。 從抽刀到出刀,在到收刀,幾乎發生在瞬時,氣血六重圓滿的谷世叔連反應都沒能反應一下,腦袋就掉地上了。 像剛剛那一刀,楚定康自問做不到。 看著陳平安那張布滿笑意的臉,楚定康覺得之前所有的判斷都錯了。他乾笑了兩聲,乾巴巴道:「楚某一點眼光,遠不及指揮使大人。」 陳平安看了楚定康,沒再理會他。他環顧一圈,看向眾人:「感謝大家能來參加我的接風洗塵宴。大家送的拜禮呢,我就收下了。這禮物啊,怎麼說呢!很好,但好像不是很合適我!下次啊,如果有機會,大家送禮的時候,我希望能好好再想一想,斟酌斟酌!」 「我這個呢,熟悉的人都知道,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只要你做事情啊,別做的過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也就過去了。不過啊要是大家看我還年輕,心裡生點別的想法,做起事情來沒輕沒重的,實在過火了。那後面傷了和氣什麼的,那就請大家別見怪了。」 「我這人啊,接觸久了大家就知道了,我有事喜歡能不用嘴,就不用嘴,我只動手。」 「哦,對了。今天和大家認識,我很高興。不過我這初來乍到,還是想再認識一些新朋友。希望大家能幫我帶個話,幫我約一約,找個時間我們再吃一頓飯。」 陳平安拿著桌布,輕輕地擦拭著染血的佩刀。 「程仁敬!」 「在。」程仁敬渾身一個激靈大聲應聲道。 「找幾個人,帶上他的腦袋,送到流沙幫去!問問尹自升,到底怎麼回事,這人怎麼飯吃著吃著腦袋就掉了,掃了我的興。這頓飯吃的不痛快,讓他找個時間過來再請我吃上一頓!」陳平安笑著道。 「是。」程仁敬大聲應喝。看著副指揮使準備把事情鬧大的模樣,他心中鬱結盡去。 不僅僅是程仁敬,鎮撫司在場的其餘幾人同樣如此。 副指揮使大人,威武! 「好了,都散了吧!你說就想痛痛快快地吃頓飯,怎麼就這麼難呢!」 陳平安笑容微斂,嘆了一口氣,便走出了包廂外。 這就想在白石城過個安生日子,鎮撫司內部沒遇上人給他下馬威。這到了外面,別人倒是給他看臉色了。 這日子不舒坦哦! 陳平安離去,只留下滿包廂的各家代表,面面相覷。 事情,好像要鬧大了! 谷世叔的腦袋,當晚就送到了流沙幫。 流沙幫議事堂。 蓬! 一張厚重無比的上好梨花木桌被拍成粉碎。 「小子膽敢!殺我流沙幫護法,是欺我流沙幫無人?」流沙幫副幫主申泰元顯得怒不可遏。 申泰元暴怒無比,在議事堂內來回走動。 「如此光明正大殺我流沙幫護法!」一旁的流沙幫大金剛段鵬同樣憤怒無比。「幫主,我現在就去討個說法!」 「沒錯!討個說法!」申泰元怒喝道。 「都安靜一點!」 議事堂上首位,坐著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此人,正是流沙幫幫主尹自升。 「幫主!」 「上門討個說法!然後呢?是打算血債血償,讓鎮撫司新任的副指揮使為谷世叔償命?」尹自升瞥了兩人一眼。 尹自升這一說法,讓兩人的氣勢為之一弱,喃著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是啊,上門討說法,難道還能讓新任的副指揮使償命不成! 兩人再是猖狂,也不敢這麼想。 白石城鎮撫司雖然勢弱,但代表的終究是鎮撫司的牌面。 再者,鎮撫司指揮使馮時憲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馮時憲,兩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白石城鎮撫司至今還能穩住局面,完全是因為馮時憲的關係。 「幫主,那你說該怎麼辦?」 尹自升看了兩人一眼:「我本以為這新任的副指揮使,年紀輕輕,加上初來乍到,就算心中再有不滿,也當場發怒撕破臉皮。只要他不當場發怒,他後面再有什麼動作,完全有其他勢力分攤。但沒曾想,這次倒是算岔了。」 「打頭陣固然收益不錯,但風險也是最大的。這一次算是我們決策出錯,這後果也只能我們自己來擔!」 「幫主,谷世叔這麼死了。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嗎?」段鵬道。 「什麼都不做?」尹自升瞥了段鵬一眼。「這一次他得罪的可不只是我流沙幫!只是,因為我流沙幫打了頭陣,谷世叔身死,糾葛最深!其他勢力都看著我們的反應呢,巴不得我們在谷世叔的事上,越陷越深,好當成他們的槍使,消耗鎮撫司的威信和勢力。 我們若真這麼做,鎮撫司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流沙幫的結局,一定好不到哪裡去。眼下最好的抉擇就是在谷世叔的事上,先輕拿輕放先過去。 等到谷世叔的事過去,對方席上之言,會讓各家勢力同仇敵愾,屆時各家聯手,哪怕只是輕輕的一點點,也不是他一人能撼動的。拋開副指揮使的身份不談,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內氣境!」 「谷世叔的事情,需要儘快了結!讓人血債血償那不至於,但殺我流沙幫的人,再怎麼樣也是該付出點代價吧! 付什麼樣的代價,就看對方有多大的本事了!若是對方銀槍蠟燭頭,只是個樣子貨,那就休怪我獅子大開口了!」 「明晚,醉仙樓約副指揮使大人赴宴!」 「好,幫主,我這就安排!」 「幫主英明。」 尹自升半躺在大椅之上,面容沉靜,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白石城內的局勢,他看的清楚。 他只要不在這件事情上和鎮撫司死磕,緊緊和白石城內大多數勢力站在一起。鎮撫司翻不起什麼浪花!就算有馮時憲在,也改寫不了什麼結局。 三大家族,四大幫派,商會聯盟,都盯上了龍安商路的這一杯羹湯。白石城鎮撫司想要平衡局面,嚴厲打擊走私,管控利益,這種種舉動天然就是和他們站在對立面。 除非有人退讓,否則兩者間的矛盾,天然不可調和! 至於退讓? 有可能嘛! 第189章 赴宴(月票榜933位了) 第189章 赴宴(月票榜933位了~) 白石城楚家。 「新任副指揮使當場殺了流沙幫的一個護法?」 「是的,家主大人。」 「流沙幫那什麼反應?」 「根據內線傳來的消息,好像是流沙幫的副幫主極為震怒。後續會有什麼反應暫時還不清楚。」 「還真是期待啊!」 「」 白石城商會聯盟。 聯盟內各家商會代表聽著傳來的最新消息。 「這新任副指揮使還真是敢啊!」 「年輕人衝動,也實屬正常!倒是沒想到這次流沙幫的試探會這麼激進。」 「激進點好。有流沙幫沖在前面當出頭鳥,我們才好穩坐釣魚台。」 「哈哈哈,也是。」 「」 白石城歃血盟。 歃血盟內九大交椅放在盟內的義氣堂中,其上坐著七道身影。 「這次流沙幫試探太過,痛失一名護法,想來不會善罷甘休。恐怕會找鎮撫司找個說法。」 「找說法?我看未必。尹自升不是傻子,不會這麼衝動!」 「盟主是說,尹自升這一遭會忍下來?」 「忍下來倒不至於,不過想來多少會討要些好處,爭取些利益回來。」 「尹自升倒是打得好算盤。」 「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這位年輕的副指揮使會有什麼反應。是一時衝動呢,還是強硬到底。」 「」 白石城鱷魚幫。 「流沙幫進,鎮撫司威信大跌,若是鎮撫司進,兩敗俱傷!不管如何,局勢都與我們有利!這次事情,我們兩邊都不要摻和,靜觀其變!」 「是,幫主。」 「」 類似這樣的場景,在白石城內各大勢力中接連發生著。陳平安接風洗塵的夜宴上,發生了這麼一樁事情,無疑成了所有勢力關注的焦點。 他們也好奇,陳平安是一時衝動之下,突然爆發的舉動,還是胸有成竹,早有安排。接下來鎮撫司的反應如何,便能大體推斷出新任副指揮使陳平安的真實想法。 不過,絕大多數的勢力都認為,在接下去的交涉中,鎮撫司大概率會有些許退讓,給予流沙幫適度的補償。 畢竟,若是事情鬧大了,於陳平安不利!他初來乍到,剛剛上任,若是和流沙幫的關係鬧僵,於他之後的公務不利。 再者,馮時憲可不在白石城。眼下的白石城鎮撫司內,可沒有像樣的高手能夠撐腰。 流沙幫幫主尹自升,內氣第一關圓滿,更是修習了兩門上乘功法,盡皆練習到了不俗的境界。在內氣第一關中,算是站在了巔峰。 眼下的白石城鎮撫司,五大城區總差司,內氣供奉,所有人都算上,可未曾有邁入內氣第二關的存在。 如此情況,在與流沙幫小規模的交涉中,鎮撫司很難對其產生有效壓制。 所有人都在好奇此次事件接下來的走向。 第二日,鎮撫司上下都在關注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差事房內,不少差頭表情興奮地議論著昨晚之事。 「你們是沒看到啊,那流沙幫護法是何等的跋扈。遲到了不說,還視我陳大人為無物,毫無尊重可言!更是猖狂到只送出了一把摺扇當成拜禮!」 「太囂張了!簡直就是沒把我鎮撫司放在眼裡。」 「是啊,你說陳大人這能忍!當場就將流沙幫護法直接殺了!」 「解氣,解氣,太解氣了!」 「爽!」 「嗯解氣是解氣了,可接下來怎麼辦了!」 「什麼怎麼辦」 「人流沙幫的請柬已經送過來了,邀請陳大人今晚醉仙樓再聚。這件事恐怕不會善了。」 「不善了就不善了,難不成我鎮撫司還怕他們不成!」 「單單一個流沙幫我們確實不怕,只是這白石城內,還有」 說這話的差頭,說到這裡便不再多言。 其他差頭也盡皆默然,顯然也想明白了眼下的局勢。 區區一個流沙幫不可怕,若是單對單的話,鎮撫司完全有實力將其碾壓。但問題不是這樣。除了流沙幫外,白石城還有其他勢力虎視眈眈。若是與流沙幫鬧僵,其餘勢力明面上不會摻和,但暗地裡搞的事情不會少。 屆時,鎮撫司疲於奔命,只會越發弱勢。 可若是不對流沙幫強硬,鎮撫司本就不多的聲勢恐怕是要大損。 關於流沙幫之事,鎮撫司無論是發作還是不發作,局勢都是不利!這簡直就是兩難之境! 而之所以落到如此局面!正是因為陳大人昨晚的舉動。 解氣是解氣了!可大局為之奈何啊! 哎,陳大人他終究還是太衝動了。 幾名差頭相互對視一眼,紛紛嘆息。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時海闊天空! 有時候戰略的執行需要戰術的退讓來實現!如今落的如此被動,便是因為缺少定力! 不知道陳大人他 後悔了嗎? 月上樹梢,醉仙樓外顯得熱鬧無比。 流沙幫的人馬擠在外面的街道上,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一個個地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幫主都在裡面等這麼久了,鎮撫司的人怎麼還不來?」 「誰知道呢?怎麼不是呢!聽說這新任的副指揮使還是個小娃娃,毛都沒長齊,見到咱這一批人一窩蜂地在這,哪裡還敢過來。搞不好嚇尿了都不好說。」 「嚇尿了!?哈哈哈,不至於吧!」 「小娃娃嚇尿了不是很正常嘛!」 「說的也是!」 「哈哈哈哈」 一群流沙幫的幫眾口嗨著,說到興奮處相互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來了!來了!」 有眼尖的流沙幫幫眾看到了遠處走來的人馬。 「是鎮撫司的人沒錯!」 「看來是還沒完全嚇尿啊!這不是來了嘛!」 「來了正好,讓他當場尿褲子!敢殺我流沙幫護法,哪來的膽!」 「說的沒錯!」 「」 距離醉仙樓不遠處的街道上,陳平安一襲黑色魚鱗服,左邊佩刀右邊佩劍向著走來。身後跟著鎮撫司一大群人馬。 程仁敬跟在陳平安的身後,看著醉仙樓前的場景,神色有些緊張。 「大人,咱們就這麼來,真的沒關係嘛!」 「無妨!」陳平安擺了擺手。 第190章 你想造反? 第190章 你想造反? 程仁敬之所以會這麼緊張,是因為今晚赴宴隨行的人雖多,但除了陳平安本人來,連一名內氣境的高手都沒有。 流沙幫幫主本就是內氣第一關圓滿的高手,陳平安單獨應對本就弱勢。若再沒帶上鎮撫司的內氣高手,那豈不是更加弱勢! 除了程仁敬外,鎮撫司內部各差司房主管也有聲音。甚至於,各大城區的總差司都有專門來找過陳平安。但最終結果,依舊如今晚所帶的人那般,沒有內氣境高手隨行。 流沙幫的幫眾密密麻麻地圍在醉仙樓前,一個個凶神惡煞,遠遠瞧去就是殺人不償命的惡徒。但隨著陳平安的走近,這些人像是相互約好了一般,紛紛避讓,為其讓出了一條道路。 無數目光匯聚在陳平安的身上,對於這些目光,陳平安仿若未覺,看都沒有他們一眼,便直接邁入了醉仙樓的大門之內。 鎮撫司眾人,除了小部分跟著陳平安進去外,其餘人紛紛站在醉仙樓外側,與流沙幫幫眾對峙起來。 看著陳平安視若無人般進去,有流沙幫的幫眾小聲議論著。 「鐵頭,你不是說讓他當場尿褲子的嘛!剛剛怎麼見人來了,把路給讓開了?」 「你不也讓了!」 「我不一樣,我剛剛可沒說尿褲子的事情!」 「我」 「我什麼我,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嘛!你怕什麼,直接站出去剛啊!」 「站出去剛?你看看我的臉!」 「什麼?」說話的潑皮還真正兒八經地去看了看這個鐵頭的臉。 「你看看我的臉,看著像不像缺根筋的樣子。」 口嗨可以,可別當真了。鎮撫司副指揮使,真對上了給他鐵頭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站出去硬剛。 硬剛?他不要命了啊!? 真當副指揮使是大白菜了,誰都可以踩兩腳的嘛! 上一個敢這麼踩的,現在腦袋都還在幫里放著! 「陳大人,久仰久仰!聽聞你赴任白石城後,一直想要抽時間見見你,可惜啊,幫里事務繁雜,一直不得空,未能如願啊!」 陳平安剛上了醉仙樓頂樓,流沙幫幫主尹自升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但人卻坐在位置上不動分毫。 陳平安掃了一眼,除了流沙幫幫主尹自升外,場中有十多人,不過大半人都是站著。能真正坐在位置上的,只有兩人。 陳平安沒接尹自升的話,從容自若地走上前,在桌前坐了下來。程仁敬緊隨其後,但並沒有落座,而是筆直地站在陳平安身後。其餘差役魚貫而入,占據周圍空間,目光聚焦在流沙幫幫眾的身上。 見陳平安毫無反應,尹自升的臉上閃過瞬間的羞惱,不過馬上恢復原樣。 「陳大人,為了見你,今晚的這一宴,我可是讓人精心準備了。你看這面前的這壺茶」 陳平安直接打斷了尹自升的發言:「尹幫主,客套話不必多說。本官今晚過來,可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 「陳大人果真是快人快語!」尹自升眯起了眼睛:「來,我給陳大人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流沙幫的副幫主申泰元!」 「陳大人!」申泰元面色不善地看著陳平安。「我手下護法谷世叔無緣無故被殺,我想討個說法!」 在剛剛上來的時候,陳平安就關注到申泰元了。 一個內氣第一關圓滿,一個接近內氣第一關圓滿! 「說法?」 陳平安笑了笑,不急不緩地拎起了面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申幫主,這說法,應該是本官問你們要才是!」 「昨晚的接風洗塵宴上,你流沙幫的人,先是掃了本官的興致不說,更是給了本官漲了一張好臉!這件事,你們想怎麼交待?」 怎麼回事? 尹自升心裡咯噔了一下,陳平安的反應和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這是準備要硬剛到底? 嘭! 申泰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盤子稀里嘩啦。他站起身子,怒目而視。 「陳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茶杯中茶水已滿,陳平安將手中的茶壺緩緩放下。他瞥了申泰元一眼。 申泰元本就是容易暴怒的性子,見陳平安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今天你不給個說法,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隨著申泰元話音的落下,他身側的一桿長刀便是被他狠狠地拍在了桌上,拍碎骨碟無數,大有不善罷甘休之意。 鏗!鏗!鏗! 站在陳平安身後的鎮撫司差役紛紛拔出了腰間佩刀。 在場流沙幫幫眾也是紛紛抄起傢伙,絲毫不讓。 「大人!」程仁敬也抽出了腰間佩刀,只待陳平安開口,隨時準備動手。 場中局勢,一觸即發。大有一言不合,便大幹一場的架勢。 尹自升坐在一旁,冷眼旁觀。他並沒有阻止申泰元的想法。眼下陳平安的態度,他一下子有些摸不透。 讓申泰元試一試也沒什麼不好的。申泰元性格衝動,倒是正好可以試探試探,看看可以這陳平安是在裝腔作勢,還是真有此意。 兩邊劍拔弩張的架勢,陳平安恍若未覺,他慢慢悠悠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細細地抿了一口。 「茶不錯!」 放下茶杯,陳平安的目光第一次正視申泰元。 「申泰元,你想造反?」 唰! 一道凝練無比的刀芒便是向著申泰元劈去。 疾風快刀斬! 申泰元面色一變,抓起桌上長刀,體內內氣瘋狂涌動,想要招架。 但和陳平安比起來,他的速度太慢了! 如疾風呼嘯,刀光一閃而過。 下一刻! 申泰元的眉心便出現了一道血跡。 然後 他整個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分為二。 流沙幫副幫主,申泰元,死! 在陳平安動手的剎那,尹自升便反應過來了。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看得分明,在這醉仙樓內鎮撫司就只來了他陳平安一位內氣境! 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平安竟然還敢悍然出手! 好膽! 沒待尹自升多想,在他的視線里,申泰元迅猛反擊的動作就突然僵住了。 嘭! 申泰元的身體倒在了地上,砸出了一聲響動,也砸在了尹自升的心裡。 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唰!地一聲,刀芒再次亮起! 尹自升的眼前有亮白色的光線凝練無比,驟然亮起。他在第一時間便揮劍迎擊,瞬息間便與亮白光線撞在了一起。 幾乎是同時,尹自升的劍便拋飛了出去。 然後 內氣第二關圓滿! 尹自升的表情變得驚恐無比。他想要大聲喊出來,但他的喉嚨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又像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想要低下頭,發現怎麼也低不下來,反倒是視野不斷在升騰。 他竭力往下看去,突然發現了一具熟悉無比的身體。 嗯?頭呢? 哦!原來在這啊! 嘭! 頭顱落地,尹自升的最後一點意識也徹底消失。 流沙幫幫主,尹自升,死! 「幫主!」 「申幫主!」 流沙幫的幫眾瞪大了眼睛,目眶欲裂,滿臉地不可置信。 陳平安持刀而立,刀身染血。 「流沙幫幫主,尹自升,副幫主申泰元,意圖行刺本官,罪證確鑿,已就地正法!流沙幫魚肉鄉里,罪大惡極,天理難容,我白石城鎮撫司圍剿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第191章 覆滅!(888位了!!! 第191章 覆滅!(888位了!!!) 醉仙樓外,流沙幫幫眾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盯著不遠處的鎮撫司差役,形成一副對峙的局面。 不同於別的城池,白石城鎮撫司由於常年的威信流失,讓這些幫派幫眾對鎮撫司並沒有太多的敬畏。 「這一個個的死有餘辜!」 鎮撫司的隊伍中,有差頭小聲地呵斥著。 「沒錯!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邊上另有差頭應喝著。 其他差頭差役聽了,心有所感。這些幫派潑皮,魚肉鄉里,窮凶極惡,嚴重破壞白石城內的秩序,面前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該死! 但是 該死又如何!? 鎮撫司勢弱,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若是掀桌子將流沙幫一網打盡,兔死狐悲之下,其他勢力抱團只會更加緊密,馮指揮使勉力支撐的平衡,將會徹底破碎,再往後鎮撫司該如何自處!? 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了,當初那一往無前的心志早已在一次次的退讓中磨滅。 看著對面一個個氣焰囂張,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的流沙幫幫眾,鎮撫司的差役差頭是恨得牙痒痒,但卻是敢怒不敢言! 嘭! 醉仙樓內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怎麼回事!」 樓外面的差役和幫眾反應都很快,一個個目光都緊盯醉仙樓頂樓。等待兩邊大佬商討出來的結論。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自醉仙樓內傳出,響徹全場。 「流沙幫幫主,尹自升,副幫主申泰元,意圖行刺本官,罪證確鑿,已就地正法!流沙幫魚肉鄉里,罪大惡極,天理難容,我白石城鎮撫司圍剿之!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圍剿之!? 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真的假的!? 在場鎮撫司的差役差頭們聽得有些發懵。不僅僅是他們,就連流沙幫幫眾都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了。 圍剿之? 開玩笑! 流沙幫縱橫白石城十餘年,鎮撫司何來的膽子圍剿!他就不怕白石城局勢不穩嘛! 就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醉仙樓窗戶內伸出了兩隻手,一左一右各拎著一個頭顱! 幫主,尹自升! 副幫主,申泰元! 死了? 真死了? 在場流沙幫幫眾,頭目,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 就在眾人驚愕之間,一道身影自醉仙樓內飛身而下,穩穩立在場中,身影如松挺拔,正是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陳平安! 「首惡已誅,放下兵刃者,從輕發落,反抗者,格殺勿論!」 陳平安環顧場中,周身內氣震盪,強橫無比的氣息在場中散發開來。 流沙幫。 內堂南面的一處小院子裡,流沙幫大金剛段鵬大刀金馬地坐在大椅上,一碗接著一碗地喝著美酒。 這種喝酒的習慣,是當初剛剛開始混幫派的時候留下來的。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改。 「不知道幫主那談的怎麼樣了?沒把那個小娃娃怎麼樣吧!?」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初來乍到就敢招惹我流沙幫!」 「這一次就讓他狠狠地吃個教訓,看下次還敢不敢招惹我流沙幫!」 大碗的酒水下肚,段鵬只覺得意猶未盡。 今晚的夜宴,他本來也是要去的。只是幫主覺得沒有必要,不過是區區一個副指揮使,他們這麼興師動眾的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怕了。 所以,他就留在了幫里。 不能親自看一眼那新任副指揮使的表情。倒是有些可惜! 不過,等他們回來,再聽老申好好講講過程,多少也能解一解氣! 段鵬正想著,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嗯? 段鵬皺起了眉頭,不過並沒有太過在意,依舊顧自大碗喝著酒。 但沒想到外面的驚呼喊叫聲一陣又一陣,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越鬧越大的趨勢。 「這幫人,真的是越來越不懂事!」 段鵬一把將碗放下,站起身子砰地一下推開了門,向外走去。 剛走出門外,便看到有人慌亂無比的跑過來報信。 「大金剛,不好了,不好了!鎮撫司圍上來了!」 「什麼?」段鵬的臉色一變。沒待手下給他反應,他猛地向外跑去。 流沙幫外,寒光凜凜,森然肅穆。 鎮撫司眾差役,將流沙幫駐地團團圍住,在各個城區的幾位總差司的帶領下開始向著流沙幫猛攻。 「這麼多人!還有五名內氣境!」段鵬臉色大變。這個時候他再是遲鈍,他也知道遭了。 這邊已經動起了手,醉仙樓那邊顯然已經談崩了。 如此強硬果敢! 他怎麼敢啊! 就不怕城內其他勢力趁虛而入嘛!? 「固守駐地,一切等幫主和老申他們回來再做計較!另外,只要能堅持一段時間,城內的其他勢力不可能會坐以待斃,一定會出手!到時候,就有轉機!」 到底是久居高位,段鵬在一瞬間便做出了計較。 只是,還沒待他開始實行,門外便傳來了一道叫喊聲。 「裡面的人聽著,尹自升、申泰元已經伏誅。放下兵刃,從輕發落,若是強行反抗,格殺勿論,禍及家人!」 「什麼!?」段鵬的神情驟然大變,驚駭不已。 流沙幫身為白石城四大幫派之一,幫內一共有四位內氣境。分別是幫主、副幫主、大金剛還有一位供奉。 醉仙樓內,流沙幫兩位內氣境高手,尹自升和申泰元死在陳平安的手上。流沙幫的高端戰力,便只剩下了一半。在鎮撫司內氣境高手數量的壓制和相互間的緊密配合下,流沙幫僅剩下的兩名內氣境,根本難以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尤其是幫主尹自升和副幫主申泰元的死訊,讓流沙幫眾多幫眾膽氣皆失,在前面抵抗了一陣,死了一些人後,流沙幫內便越來越多的人放下兵刃,紛紛投降。 等到黎明的時候,流沙幫的駐地內,便站滿了鎮撫司的人。 一夜時間,流沙幫被鎮撫司徹底攻陷。除了大金剛段鵬僥倖逃脫之外,流沙幫眾人無一人逃脫。 僅僅一一晚上的功夫,作為四大幫派之一的流沙幫,便成為白石城內的歷史。 白石城的天,變了! 流沙幫覆滅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城內各大勢力的耳中。 第192章 誰給的錯覺!(感謝打賞) 第192章 誰給的錯覺!(感謝打賞~) 「什麼?尹自升和申泰元死了?」 聽到最新傳來的消息,楚家家主楚明煒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儘是驚愕。 「申泰元不說,尹自升可是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武道高手!馮時憲不在,誰能殺的了他?」 「家主大人,兩人是在醉仙樓內死的。事發之時,除了他們自己以外,就只有鎮撫司的人在裡面!根據現有消息推測,應是新任副指揮使陳平安殺的!」 「陳平安殺的!?根據之前傳來的消息,他就內氣第一關的武道境界,一對一別說尹自升,就是申泰元他都不一定是對手!難道之前的信息都是在有意混淆視線,就為了這一刻?」楚明煒心中愕然,只覺得有些夢幻。 他本以為能隔岸觀火,看一場好戲。但何曾想到,這好戲還沒開場,一方就徹底下台了! 「流沙幫覆滅,所管轄的地方將會迎來利益空白,這部分利益,我楚家要儘快吞下去!」 「內氣第二關?就算他真是內氣第二關又如何!在面對我楚家的意志,他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 在經過短暫地震驚過後,楚明煒的神色漸漸恢復如常。 內氣第二關? 他楚家也有! 他本人,便是踏足內氣第二關圓滿之境的武道高手! 歃血盟。 此時,盟主欒雄的臉上也滿是驚色。 「內氣第二關!這陳平安倒是藏得深!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張牌!」 「確實如此!倒沒想到這新任的副指揮使,還是一個武道天才!才這麼年輕,就內氣第二關了!」坐在左側交椅上的歃血盟長老說道。 「武道天才?大勢之下,誰管他是不是天才!內氣第二關!他也就欺負欺負流沙幫。若是在我歃血盟內,都不用盟主,我一人便可以將他鎮壓!」一名如同鐵塔般的漢子語氣不屑地說道。 鐵羅漢,魯廣洪! 歃血盟內第二高手,老牌內氣第二關高手!曾有擊敗內氣第二關高手的戰績!當時,若不是對方跑得快,恐怕就是要死在他的杖下。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流沙幫。幫我們試探出了這新任副指揮使的底細。不然如果放在我歃血盟的身上,多少還是要帶來些麻煩!」 「哈哈,確實如此。流沙幫滅了正好!這多出來的一塊肉,正好讓我們吃飽!」 「哈哈哈,老五,你說的也太現實了。人家尹自升可才剛死呢!你就不象徵性的難受難受?我記得當初就你和他喝酒喝得最嗨!」 「難受!?難受個屁!老子一直覺得四大幫派太多了!眼下借鎮撫司的手,少一個豈不是正好!」 「」 鱷魚幫。 幫主關霸先正和一名壯漢痛痛快快地喝著酒。 「放心,段老弟,有我鱷魚幫在,鎮撫司的人不敢為難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這裡!」 同著關霸先喝酒的人,正是從流沙幫逃脫出來的大金剛段鵬。 圍剿流沙幫的事情,鎮撫司那邊早有準備。白石城內戒備森嚴,他一時間也逃脫不出去。思前想後就來投奔鱷魚幫了。 他和鱷魚幫幫主關霸先的私交不錯,早前曾多次拉攏過他。 聽著關霸先的話,段鵬心下稍安。 「多謝關幫主照顧了!我流沙幫遭此劫難,實在未曾想到!想不到那陳平安竟然這麼狠!」 段鵬到現在都感覺還像是做夢一般。 之前還和他面對面交談的幫主和副幫主,怎麼就死了?偌大的流沙幫被鎮撫司徹底攻破,分崩離析。 關霸先一臉不悅地看了段鵬一眼:「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喊我大哥就可以了!要我說白城內,那個歃血盟的鐵疙瘩不算,就你最和我的眼緣。」 「這次我也沒想到那姓陳的出手這麼果斷,直接就掀桌子動手了!說實話,要不是流沙幫滅的太快,我這邊肯定派人過來,施加援手!不過現在,事情也已經在了,你就跟著大哥,在鱷魚幫里待著,後面機會合適,大哥幫你報仇!」關霸先目光熱切地看著段鵬。 報仇不報仇的再說,重要的是先把段鵬拉攏過來。 流沙幫的這一尊大金剛,他眼饞很久了。一直想拉攏沒拉攏過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機會。 段鵬煉的是外門硬功。配合上一身渾厚的內氣,防禦能力早已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 他鱷魚幫,正需要這樣的一個人物,充作牌面。 能得段鵬的加入,鱷魚幫不但能增添些許實力,更能在接下來的利益博弈中,占據到一定的大義名分。 流沙幫既然覆滅了,那嘴裡的那塊肉,也該吐出來了! 段鵬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關霸先看了段鵬一眼,知道拉攏之事急不得:「來來來,段老弟,先不想不開心的事情了,喝酒,喝酒!」 段鵬拿起一碗酒,仰頭便是倒入口中,飛濺的酒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白石城內的其他家勢力,同樣關注著流沙幫的覆滅,盤算著鎮撫司接下去的反應,他們應該什麼時候下場才能收穫最佳的果實。 流沙幫內,在幾位總差司的帶領下,鎮撫司的眾人抄著家盤點著收穫。 「指揮使大人!」 「陳大人!」 「」 門外傳來了一道又一道的問好聲。不少聲音中,隱隱都帶著些興奮。 陳平安一身魚鱗服,帶著程仁敬以及一群鎮撫司差役,魚貫而入。 幾人才剛剛進來,裡面的人便盡皆迎了出來,其中中央城區總差司單啟旺,一臉喜色地向著陳平安報喜:「大人,幸不辱命!」 「嗯!」陳平安點頭,問道:「情況怎麼樣?」 「回大人的話,流沙幫上下三百一二人,其中一百二十七人當場伏誅,其餘之人除了大金剛段鵬外,盡皆俘虜!至於段鵬那邊,根據有效情報,應是跑到鱷魚幫那去了!」 「乾的不錯!」陳平安勉勵了一句:「差人到鱷魚幫,限他們在今日之內把段鵬交出來。否則的話,一切後果自負!」 「是!」單啟旺高聲應道。 陳平安的臉色微冷。 這段鵬莫不是以為,他跑到鱷魚幫,鎮撫司的人就奈何不了他了? 是誰給他的錯覺!? 「流沙幫抄得怎麼樣了?」陳平安開口問道。 「回大人,流沙幫」單啟旺匯報著抄家的情況。 陳平安神色淡然,靜靜地聽著。在場的眾人看著他,心中振奮。本以為是一個憑藉家室背景上來的小娃娃,沒曾想竟是一頭強硬無比兇悍噬人的猛虎。 流沙幫幫主副幫主的身死,幫派的覆滅,讓鎮撫司眾人士氣大漲,這些年失去的心氣似乎都回來了大半。 第193章 當老子是嚇大的!?(86 第193章 當老子是嚇大的!?(866位!) 流沙幫真不愧是白石城四大幫派之一,在白石城內橫行多年,積累豐厚,收穫驚人。 單啟旺面色恭敬,站在陳平安面前,詳細匯報著抄家的情況。 雖然時間尚短,但鎮撫司的效率極高,這會兒已經把流沙幫抄得七七八八了。 聽著單啟旺的匯報,陳平安微微點頭。 此次圍剿,事發突然,流沙幫根本來不及轉移財富,諸多積累盡在幫派寶庫之中。除了財富之外,還有流沙幫內一些中高層的家眷同樣都被鎮撫司控制起來。 眼下,已經分批審問處理,有部分押完白石城牢獄,進行進一步審問。 「大人,差不多就是這些!您看要不要過去看看。」單啟旺極為小心地看著陳平安神色。 周圍幾名總差司,看著單啟旺這幅模樣,忍不住暗罵一聲狗腿子!不過話雖如此,他們還是有些隱隱羨慕單啟旺,才這麼幾日便和陳副指揮使建立起關係。 但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向上管理,他們就是想學一時半會也學不會。 「帶路!」陳平安神色不變,淡然開口。 「是!」單啟旺應了一聲,便走在前面為陳平安帶路。 沿途遇上了不少正在處理公務的差役,見到陳平安過來,紛紛恭聲問好。 「陳大人!」 「指揮使大人!」 「」 等看到陳平安微微頷首後,這些差役才輕輕地向單啟旺問了一聲好。 當一群領導在一起的時候,作為下屬,最優先關注的,就只有最高級別的那位領導,其餘人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這些差役,能出現在這,自然是鎮撫司內的精銳,這一個個都飽受薰陶,深諳為官之道! 等陳平安走入廳堂的時候,裡面已經堆滿了一個個木箱子,除了木箱外,還有各種古董字畫裝飾擺設。 陳平安掃視一圈木箱子,裡面裝著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剛剛單啟旺和他匯報過,差不多有數萬兩之巨。 怪不得這麼多人,武道有所成,就是組建勢力,聚嘯一方!實在是回報收穫太高,其中積累遠勝於自己單打獨鬥! 數萬兩白銀,便是尋常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都拿不出這麼多的現銀!但在這流沙幫內,就抄出來這麼多! 當然了,這麼多的銀子不是歸一人所有,歸屬流沙幫全體幫眾。但不管怎麼說,只要是幫派高層,便對這筆銀子有極大的支配權! 說起來,想要組建勢力,聚嘯一方,也不是那麼容易。世人只看到成功的,卻沒看到有多少人倒在了暗地裡!一個流沙幫的成功,倒下的是數十甚至上百的小幫派! 陳平安對這些銀子以及邊上的古董字畫,並有太多的關注,僅僅看了一眼,便越過向前走去。 這些東西雖好,但終究不是他一個人能獨吞的! 此次剿滅流沙幫,需要及時上報渭水鎮撫司,這是必要的程序。陳平安已經安排程仁敬書寫公文,差人送往渭水鎮撫司了。 流沙幫內的抄家所得,需要清點盤算清楚,渭水鎮撫司將會記錄在案,部分移送渭水鎮撫司,部分充入白石城鎮撫司公中,還有極小的一部分作為白石城鎮撫司全體差役的額外獎勵。 簡單來說,這些東西壓根就不歸陳平安一人所有,大頭都是鎮撫司的,剩下的是要大傢伙分的! 不過,上報渭水鎮撫司的數額,多少會有些虛報,中間的水分,他倒是能收穫不少!但終究也有限,畢竟這麼多雙眼睛在,也不能做的太過分! 往裡面走,整整齊齊放著不少兵刃和功法。 陳平安走到邊上,饒有興致地翻看了一本功法。下乘功法,直拳八式。 從流沙幫抄出來的功法中,並沒有找到上乘功法,等階最高的也只是中乘功法。這等階,自然入不了陳平安的眼。 不過,左右沒什麼事,如今機會正好,將這些功法收錄進金手指面板,也沒什麼損失! 堂內站著的諸多差役雖詫異於副指揮使大人,怎麼會對這些中下乘功法感興趣,但見大人看得認真,一個個站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擾了大人。 單啟旺見陳平安看得認真,當下屏氣凝神,絲毫不敢打擾。 偌大的廳堂內,就只有陳平安一人翻閱書籍的聲音。 單聽聲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在書房內,而不是在一方幫派的廳堂之中。 鱷魚幫。 關霸先和段鵬兩人喝酒喝得興致正高,外面有鱷魚幫的一個小頭目的聲音傳了進來。 「幫主,幫主,不好了!」 兩人喝得正酣,眼下被人打斷,關霸先自然是一臉不高興。但屋外的聲音還在繼續:「幫主,小的有要事稟報!」 「他娘的!」關霸先罵罵咧咧地放下酒杯:「段老弟,勿怪!這幫人,真他娘的給老子慣壞了!」 「關老哥儘管忙!我這邊沒什麼!」一頓酒下來,兩人的關係極為熱切,段鵬已經改口叫上了關老哥。這會兒他也想通了,流沙幫覆滅,關霸先又願意收留他,待在鱷魚幫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關霸先起身開門,罵道:「吵吵鬧鬧的,像什麼話!沒看到我有重要客人在嘛!」 傳信的小頭目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幫主!真的有要事匯報!」 「什麼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傳信的小頭目,透過房門小心翼翼地看了裡面的段鵬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他娘的,磨蹭什麼!有話快說!老子還要喝酒呢!」關霸先最看不得對方的磨蹭樣,險些就是要一腳過去。 小頭目被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段鵬在場,連忙說道:「幫主,鎮撫司的人在外面,讓我們把段段金剛交出來,否則的話」 「否則什麼?」 「一切後果自負!」 「他娘的,當老子是嚇大的!?」關霸先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段鵬:「段老弟,且在這裡安心吃酒,我去去就來!」 說罷,關霸先便氣勢沖沖地向著門外而去。 第194章 神功 第194章 神功 別看關霸先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但這齣去的一路上,心裡也直泛著嘀咕。 鎮撫司的人,怎麼來的這麼快!? 按照他的想法,鎮撫司的人剛剛打完流沙幫,再怎麼著不也得休養幾日,消化消化收穫!怎麼這麼快就跑他這來了。 為了一個段鵬,至於嘛! 這新任的副指揮使,還真是狠啊! 「鎮撫司那邊來了多少人!?」關霸先一臉急切地問道。 「一共五人!正在外面喊話呢!」小頭目答道。 「什麼!?五個人!」關霸先的腳步一下就停了下來。「你他娘的,不早說!」 剛剛小頭目傳話來,說鎮撫司的人來了,別看他面上穩如老狗,但實際上著實把嚇了他一大跳,他真還以為鎮撫司的人都圍上來了! 有流沙幫的前車之鑑在,說不怕那是假的! 他鱷魚幫的實力和流沙幫在伯仲之間,當然怕鎮撫司不顧一切掀桌子。 若真打起來,鎮撫司固然會損失慘重,但他們也會步上流沙幫後塵! 但現在,搞了半天,是他自己多想了,鎮撫司一共就來了五個人! 我就說!他們怎麼會來這麼快! 果然,他的之前的分析都是對的,在滅了流沙幫的情況下,鎮撫司不可能就因為一個段鵬的緣故,再與他鱷魚幫交惡! 鎮撫司掀了桌子,強行滅了流沙幫,本就是破壞了勢力間的平衡。眼下若是再開罪他鱷魚幫,他們接下去的局勢怎麼穩得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白石城內的幾大勢力只會先放下平日裡的間隙,緊密抱團,先滅了鎮撫司的威風。 他們不可能敢的! 因為區區一個段鵬,鎮撫司絕對不敢交惡我鱷魚幫! 還有,流沙幫覆滅,這麼大一塊利益空出來,鎮撫司正常只會瘋狂搶食才對,不可能浪費時間在其他事情上。 關霸先腦海里一分析,結合實際的情況,心中越發篤定鎮撫司不敢發難交惡。 鎮撫司的人之所以派人來,無疑是來走個過場,對內有個交待,面子上能過得去。這個舉動,就連虛張聲勢都不如! 等關霸先走到鱷魚幫大門口的時候,看到外面可憐巴巴站著的鎮撫司五人的時候,他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後果自負!?去他娘的!給老子滾!」 「再不滾,老子直接打殺了你們,鎮撫司那邊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篤定鎮撫司不敢發難,關霸先的話說的極狠。 哼哼 在流沙幫覆滅的背景下,老子說話這麼豪橫,誰還敢說我鱷魚幫不威風。還有 關霸先看了一圈周圍的鱷魚幫幫眾,心中洋洋自得。 這下,這幫小子只怕會更加佩服老子吧! 從流沙幫內抄出來的,一共十多門武學功法,其中大半都是下乘功法。其中包含了拳法,掌法,腿法,刀法,棍法,斧法,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陳平安翻閱的速度不慢,十多門功法,很快便一一記錄在了金手指面板之中。 看著面板上的諸多功法,陳平安沒由來的突然想到,他第一本收穫的功法鐵布衫,也就是在一次圍剿幫派的任務中獲得的。 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不入冊的臨時差役,好不容易尋到了一本武學功法鐵布衫,也只敢偷摸摸地看,生怕有人發現。最後臨出門的時候,還只能乖乖地上繳。 左右不過一年的光景,如今便已經是一方城池內的鎮撫司副指揮使,在城內鎮撫司體系中可謂是徹頭徹尾的一方巨頭。 如今,他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了,別說是一本了,就是他把這些功法全都看了一遍,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不但不敢說什麼,他在中間看著,其他人都得乖乖候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權勢! 這就是權勢! 從不入冊,到入冊,到預備差頭,差頭,差司候補,南城牢頭,副指揮使(副總差司級)這一路走來,之所以走的這麼順遂,除了他明事理,會借勢之外,最關鍵的還是他一身的武道實力! 武道啊! 陳平安合上最後一本秘籍,半仰著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邊上,單啟旺、程仁敬等人看陳平安這幅舉動,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依舊是安安靜靜地候著。 為官之道:大人的事情,不明白不要緊,老實候著就行!你要是明白,你就是大人了,所以不用想那麼多。 陳平安閉著眼睛,腦海中思緒變化。如今他,已然邁入玄光之境,便是放眼整個渭水郡城,也算是一方高手!對於他來說,尋常之物,已經不能入他的眼了。哪怕就是一本上乘功法放在他面前,如果不是特別契合,能夠有效補足他實力的話,他也不會特別在意。 玄光境,神意與玄光契合為一。 一般邁入這個境界的,基本都是修習了數門上乘功法,而且都將其修煉到了一個極其高深的地步!掌握的上乘功法,不乏有頂尖層級的存在。 甚至,有玄光境高手,接觸修煉了神功! 神功若有所成,威能遠勝所謂的上乘功法,有驚世駭俗之能! 神功有成,不似世間之人!此話,絕非妄言! 與之相對應的,神功的修煉門檻極高,對武道天資有極高的限制。尋常中人之姿,便是一本神功原本放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也看不明白,只能抓耳撓腮,錯失機緣! 一般神功的傳承,只能通過武學原本。因為記載神功的武學原本,上面會有著意境殘留,所以神功極難通過其他形式流傳學習。只有極個別的情況,由宗師出手,耗費心血精神,現場拓刻意境,強行讓人感悟神功意境,從而修習神功。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是說一定能練成神功。想要真正習得一門神功,必須要先領會到神功的意境。 領會不到意境,空有其形而無其意,終生不得入門。 「神功啊」 陳平安心中默念。 一般的上乘功法只要有所精進,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依舊能收穫不菲的收益。但想要最高效率的提高,以他如今的實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能修煉一門神功。 但是神功,珍貴無比,極少在市面上流傳。偶有出現,也是在各個大型的拍賣會中。所謂神功,若是傳承得當,足以奠定一方勢力興衰!所以,一經現世,便會遭到各家勢力的瘋搶。 一般人想要摻和進去,還真沒那麼容易! 「神功珍稀,想要得到沒那麼容易!除了機緣外,還需要財力勢力作為支撐!」 「看來,後面要多關注關於神功的消息。若是機會合適,定要謀算得當,徐徐圖之!」 「除了渭水郡城內定期會舉辦大型的拍賣會外,地界內就沒聽說過其他地方會組織這麼大規模的拍賣會!那些黑市中被吹噓到天的史無前例,論規格充其量也就是中型,幾乎不會出現神功的拍賣!」 「嗯,此前聽聞,等龍安商路徹底開闢完成,會在商路周邊組織一場規模宏大的拍賣會,也不知真假!龍安商路開闢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估摸也就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 「」 陳平安閉目思考著,各種心緒不斷浮現。 就在陳平安閉目冥想之際,有人一路從外面小跑進了廳堂內,觀其神色焦急無比。他看到陳平安在,忙不迭地就想大聲匯報,只是他還未曾開口,就見一旁的單啟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來人心頭一凜,趕忙噤聲。 大人在閉目沉思的時候,誰敢輕易打擾! 這種情況下,他若是冒然開口,打斷了大人的休憩,簡直是萬死莫辭! 眾人一言不發,靜靜地站著。他們目光的焦點只有一人,便是站在中央位置的陳平安。 廳堂內,寂靜無比。 良久,一道聲音響起。 「什麼事,說。」 第195章 不介意再滅一幫! 第195章 不介意再滅一幫! 「指揮使大人,鱷魚幫那邊」 廳堂內,來人低著頭,恭恭敬敬地把鱷魚幫那邊的反應說了一遍。過程中,還把鱷魚幫幫主關霸先的話原模原樣地複述了一遍。 「後果自負!?去他娘的!給老子滾!再不滾,老子直接打殺了你們,鎮撫司那邊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此話一出,廳堂內眾人只覺得怒氣填胸,火冒三丈。就連看上去脾氣極好的單啟旺,此時也變了臉色。 直接打殺了! 我們連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這關霸先好大的膽子! 程仁敬氣得手隱隱發抖。 平日裡這些幫派橫行霸道慣了,雖然知道他們從沒把鎮撫司放在眼裡。但沒曾想竟然囂張跋扈到這等地步! 來人匯報完後,便彎著腰小心翼翼地等著陳平安的答覆。沒有預想中的暴跳如雷,只見陳平安靜靜地聽完了匯報,面無表情。 「看來,是我來的日子還太短。大家還不清楚我的性格!」 陳平安低下頭理了理袖口。 場中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反應。 「大人,我們該怎麼做?」單啟旺道。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笑容:「既然關霸先這麼說,沒把我鎮撫司放在眼裡,那我」 「也不介意再滅一幫!」 什麼! 聞言,眾人猛地一愕。 鱷魚幫內,段鵬聽聞鎮撫司的人過來,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別看關霸先看上去和他有多好有多好似得,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交互的基礎上。若是他的存在,影響了鱷魚幫的發展,他相信關霸先第一時間就會把他拋棄掉。 所以,自從關霸先走出去後,段鵬心中便有些忐忑。 白石城內到處都布滿了關卡,戒備森嚴,若是鱷魚幫不收留他的話,他一個人想要跑出去,還是有些麻煩。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放棄城內的奢靡生活! 段鵬本來正忐忑著,便見關霸先很快便從外面回來。 「關老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段鵬忍不住問道。「鎮撫司的人走了?」 關老哥臉上布滿了不屑:「哼哼阿貓阿狗三兩隻,也敢來我鱷魚幫門前耀武揚威!我出去隨意說了兩句,他們就嚇得跑了!」 「跑了?」段鵬有點不太相信。 「哈哈哈」關霸先大笑著,簡單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見段鵬還有些驚疑不定,他又安撫了兩句:「段老弟,你放心,有你關老哥在,鎮撫司的人不敢拿你怎麼樣!」 見關霸先如此表態,段鵬心下稍安,當即感謝道:「關老哥大恩,段某沒齒難忘!」 「這說的像什麼話,都是自家兄弟!」關霸先對段鵬的態度很滿意。看樣子,他鱷魚幫馬上就將會再多一名內氣境高手坐鎮! 想到這裡,關霸先心情更加愉悅。 「不想這些,來來來,段老弟,吃酒吃酒!」 「吃酒!關老哥,我敬你!」 關霸先和段鵬喝酒喝得痛快,只是沒待他們完全盡興,便又有下屬過來匯報,打斷了他們。 「又什麼事情?」關霸先滿臉不高興。 「幫主,鎮撫司的人又來了!」 「還來!」關霸先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他「嘭」地一聲,把酒杯放下,整個人便是站了起來。 「段老弟,我再跑一趟!」 「關老哥,我和你一起去!」段鵬道。 「無妨,我一人足矣。段老弟,你安心在這裡吃酒。我去去就來!」 說罷,關霸先便跟著手下往外面走去。 看著關霸先離去的背影,段鵬心中不安的情緒再次浮現。 看樣子,鎮撫司那邊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否則的話,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會再跑第二趟。 不過 有關霸先親自出面,想來應是無虞! 關霸先原以為鎮撫司的人還是像剛才那般最多來幾人,他出面呵斥幾句便可輕鬆打發。但沒曾想,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外面已經圍滿了密密麻麻的鎮撫司差役。 他鱷魚幫的幫眾,聚在門口和鎮撫司的差役對峙在一起。 「他娘的!」看到這場景,關霸先的眼眸中頓時閃過一絲怒色。「好好好!還真敢跟我鱷魚幫鬧!反了天了你們!」 如果第一次鎮撫司就是這麼一個陣仗,說實話他關霸先心裡還是有些發虛。但他第二次這麼過來,關霸先心裡就有底多了。 看鎮撫司這般舉動,怎麼看都像是虛張聲勢的模樣。只要他表現得強硬一點,估計是打不起來。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打起來了!他關霸先也不懼! 因為 就在剛剛他早就差人去了歃血盟和鐵拳幫,臨時達成了口頭協議,涉及鎮撫司之事,互幫互助。 真打起來,只要他能抗住一會兒,等歃血盟和鐵拳幫的人趕到,到時候收不了場的反而是鎮撫司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把流沙幫的利益給老子吐出來! 一念及此,關霸先的心中大定。 他剛剛走出門,便一眼看到了站在最前面那個穿著魚鱗服的年輕人。他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關霸先先發制人,率眾而出,大聲喝問道:「來者何人,為何圍我鱷魚幫!?」 關霸先持著一柄精鐵長刀,身材魁梧,此時氣息蕩漾,看上去極為駭人。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關霸先,不為所動。 「大膽!我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陳大人在此,休得放肆!」程仁敬站出身來,向著關霸先怒目而視! 關霸先嗤笑一聲:「什麼陳大人!狗大人!我不認識!」 陳平安腳步向前邁出,淡淡開口道。 「關幫主,第一次見面,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場景。我本來以為你會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很遺憾,我猜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行走之間,陳平安緩緩抽出了佩在腰間的雁翎刀,雪白無比的刀身,閃耀出一道寒芒。 「我以為流沙幫的覆滅,足以讓你們弄清楚我的性格!但是沒想到,你們還是不明白!看來單單一個流沙幫的份量還是不夠,既然如此」 「那就再加上你鱷魚幫,幫你們認認清楚現實!」 刀芒驟亮,如同半輪明月,躍出雲海,冷冽而又清澈! 第196章 摧枯拉朽 第196章 摧枯拉朽 看著陳平安走來,關霸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也敢威脅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當他看到陳平安抽出腰間佩刀的時候,他的眼眸中凶光畢露。丹田氣海內的內氣已經開始隱隱激盪起來,流轉全身。 傳聞昨晚在醉仙樓上,尹自升便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關霸先倒是想要會一會,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是否如傳聞那般! 就這麼一個小娃娃,能殺得了流沙幫幫主尹自升!?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關霸先是不信的! 恐怕他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在醉仙樓內將尹自升和申泰元設計至死! 關霸先體內的內氣凝聚,遍布周身,部分已經蔓延至手中兵刃。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刀芒驟亮,如月出海。 「你好大的膽子!」 關霸先爆喝一聲,手中長刀揮舞,一把長刀被他揮舞得猶如一柄重錘。 「敢在老子面前出刀!」 鏗! 兩刀很快便在半空中交會。 內氣震盪,兵刃相交! 嗡~ 周圍的空氣隱隱有些顫動。 「還真有點東西!」關霸先被震得虎口發麻,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變化刀勢想要再擊,卻是看到陳平安的刀似乎絲毫沒有受他這一擊的影響,刀影在半空中變化,向著他劈砍而下。 呼! 刀身周圍,有疾風呼嘯!如同狂風暴雨般點滴而下! 「這怎麼可能!」 關霸先驚駭莫名,氣海中的內氣催動到了極致。他想要擋住陳平安的這一刀。 只是 噗嗤! 下一刻! 陳平安收刀而立,雪白光亮的刀身之上,隱隱帶著一絲血跡。 關霸先的眼睛瞪得極大,如同看到了什麼讓他驚恐無比的事物一般,整個人便是僵在了那裡。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關霸先的長刀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手死死地捂著脖子,瞳孔猛睜,像是脫離水源,瀕臨死亡的魚兒一般。 脖間的噴涌而出的血液,瞬間浸潤了他的雙手。 嘭! 關霸先整個人猶如失去了支撐一般,仰天向後倒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濺起一地塵埃。 鱷魚幫幫主,關霸先,死! 「這不可能!」剛剛從幫派內走出來的段鵬,死死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關霸先離去後,段鵬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思前想後,他決定出來看看情況。 畢竟,鎮撫司短時間內第二次上門,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副善罷甘休的樣子。 沒曾想,他這一出來,便看到了這麼一幕的場景。 關霸先死了!? 內氣第一關圓滿,在白石城內橫行多年的鱷魚幫幫主,關霸先竟然死了!? 僅僅一刀,關霸先就死在了對方的手上! 這等畫面的衝擊力和震驚,根本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尹自升和申泰元,僅僅只是他從別人口中聽聞。但關霸先的死,卻是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發生。 內氣第二關!絕對是內氣第二關! 而且,還是將刀法修煉到了極高境界的存在! 關霸先死了?就這麼死了? 看在倒在地上的鱷魚幫幫主的屍體,程仁敬的腦袋一片空白。 一旁單啟旺的反應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剛剛電光火石間發生那一幕場景,把他給徹底嚇住了! 陳指揮使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陳平安出手。 身為內氣境,他能看到的東西遠比程仁敬的要多。 不單單是境界上對關霸先的壓制,更是刀法境界上的壓制。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陳大人他把一門上乘刀法,已經練到了圓滿之境! 若非如此,關霸先固然會敗,但絕不可能會落得如此下場! 單啟旺看向陳平安的目光,帶上了濃濃地敬畏。這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對陳平安本人產生的敬畏,而非因他那副指揮使的職位。 連段鵬,單啟旺,程仁敬等人的反應都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關霸先的死,幾乎讓鱷魚幫眾人的膽氣盡失!他們身子微微顫抖,滿臉驚恐地看著陳平安。 「往哪走!」 陳平安一眼就看到了想要逃跑的段鵬。 八步趕蟬! 他的身子騰空而去,如同猛虎撲食般向著段鵬呼嘯而去。 看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段鵬只感覺自己頭皮發麻,這個時候他後悔自己出來了。 如果不是他出來,主動送到這尊煞神的面前,這一遭,他未必不能撿回一條性命。 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段鵬全力奔逃,但本就不善身法的他,如何比得過陳平安。短短兩息時間,陳平安便飛身至他的身前。 疾風快刀斬! 刀光閃爍,猶如疾風驟雨一般迅猛,攜帶著凌厲之意。 段鵬周身寒芒根根直立,瞳孔驟縮,臉色大變。 他手中的兵器是一柄四楞亮銀錘,他試圖用錘抵擋,但奈何慢了一拍。刀光如同疾風呼嘯,向著他的面門劈砍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段鵬氣海內的內氣瘋狂涌動,採取最後一搏。 他雙目赤紅,大聲怒喝:「我頂!」 段鵬被稱為流沙幫的大金剛,人如其名,精通橫練功法,體魄強橫無比。 此時被逼至絕境,他便將他所修習的橫練功法,藉助內氣之力,催動到了極致。 他的體表,隱隱泛起了銅色,猶如一尊銅人一般。 憑藉著這一手,段鵬數次從生死危機中生存下來,最終成就今日的威名。 噗嗤! 段鵬引以為傲的橫練功法,在這一刻脆弱得猶如一張薄紙。刀光很輕易地便破開了他的防禦,帶起了大片的血花。 段鵬拼盡全力想要抵擋,但終究是無能為力。 嗤! 伴隨著一聲深入骨肉的聲響,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同樣也模糊了他的視野。 段鵬死命地瞪大了眼睛,滿臉地不可置信,似乎是無法接受接下去的命運。 砰! 重錘落地,段鵬的身子隨之倒下。 流沙幫大金剛,段鵬,死! 陳平安傲然立於場中,身形挺拔如松,環顧四周。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第197章 又見面了! 第197章 又見面了! 陳平安的聲音在場中迴蕩。 鱷魚幫不少頭目,大頭目的臉色變得蒼白一片。 先是鱷魚幫幫主關霸先,再是流沙幫大金剛段鵬,兩人摧枯拉朽般死在陳平安的手上,這一幕又一幕的衝擊,讓眾人為之膽寒。 單啟旺的反應的也很快,見鱷魚幫眾人驚愕之際,便是讓底下差役衝殺上去。 「尊指揮使令,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殺無赦!」 陳平安大殺四方的模樣,讓眾差役心神振奮,士氣高漲。此時,齊聲呼喝自有難以言喻的威勢。 在場鱷魚幫幫眾雖然人數眾多,但此時膽氣已失,心中早已失了抵抗之心。 就連幫主都已經死了,他們拼命是為誰拼命呢!? 鎮撫司士氣高漲,鱷魚幫膽氣皆失,此消彼長之下,戰局呈現一面倒的趨勢。鱷魚幫中,只剩下一小撮人在這等場景下,跳出來拼命抵抗。 但隨著單啟旺等人的出手,迅速被滅殺。 鱷魚幫的潰敗,比預想中來的還要快。隨著抵抗的幫眾潑皮被圍殺,鱷魚幫內迅速被鎮撫司的人控制起來。 「鱷魚幫被滅了!?」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程仁敬像是在做夢一般。 縱橫白石城多年,不可一世的鱷魚幫,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滅了!? 程仁敬心中波濤起伏,滿是不可置信。 加入白石城鎮撫司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想過鎮撫司會強橫到這等地步! 「大人,鱷魚幫餘孽已盡數控制。」單啟旺神色興奮,精神亢奮地走到陳平安的面前。 短短几日時間,這新任的副指揮使,便遠遠超過初時的期待,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和信心。 這一位陳大人,並非是他先前所想的世家子弟,而是真刀真槍真正靠實力說話的一方雄主。 內氣第二關,臻至圓滿的上乘刀法,還有剛剛追殺段鵬時展露出了精妙腿法 此外,單啟旺看了一眼陳平安掛在右邊的佩劍。 左刀右劍! 大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想到這裡,單啟旺的心中無比敬畏。 「外面剩下的鱷魚幫餘孽就都交給你了。我只給你一個要求,從今日起,鱷魚幫就不復存在!它在白石城的產業,盡數充公!」陳平安淡淡地開口道。 「是!」單啟旺高聲應喝,告退一聲便開始忙碌起來。 除了在鱷魚幫駐地的幫眾外,鱷魚幫還有為數不少的幫眾出現在城內的其他地方。這些人都需要他去儘快處理! 該殺的殺!該抓的抓! 「程仁敬!」陳平安低聲喊道。 「在,大人!」程仁敬神情昂揚地出現在陳平安的面前。 「打掃好現場,帶人把鱷魚幫抄了!」 「是!」程仁敬恭敬應聲,眼神中隱隱帶著些許崇拜。 鎮撫司的人在各房主管,各差頭的帶領下,開始迅速忙碌起來。 陳平安站在場中,臉色淡然地掃視周圍。他輕輕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跡,將刀緩緩收入刀鞘中。 在角落處,有幾個鱷魚幫潑皮,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此時,中間的一人身子忍不住地在顫抖。 「是他!是他!怎麼會是他!?」 蔣大的臉色慘白一片,心中驚懼到了極致。 他作為鱷魚幫的小頭目,這個時間剛好是在鱷魚幫駐地。沒想到遇上了鎮撫司圍剿之事。初時,蔣大的心中一片坦然。哪怕見到了大量的鎮撫司差役圍剿而來,他心中也毫無懼色。 若是他鱷魚幫這麼容易滅的話,那就不會在白石城橫行這麼多年了! 常年的跋扈霸道,讓他們對鎮撫司的敬意極弱! 再者,有幫主親自出面,此事大可安心。 但誰能想到 幫主竟然死了,這麼幹脆利落地死在了一名年輕人的手上。 白石城鎮撫司新任副指揮使,陳平安! 也是此前,上頭讓他安分守己,不要招惹鬧事的真正源頭! 隨著幫主的身死,他們迅速地被控制起來。此時,蔣大也真正看清楚了這一位年輕得過分的副指揮使,當他目光落在陳平安身上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徹底呆住了。 看著場中權勢滔天,威風凜凜的陳平安,蔣大如夢如幻。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前不久在城內郝老頭豆花攤發生的那一幕場景。 「哪來的丫頭!沒大人管管?」 「蔣爺,她就一個小丫頭,說的話您別往心裡去啊!您來我這吃飯,是給小老兒面子,哪有讓您付錢的道理!」 「讓開!」 「蔣爺!您大人有大量」 「蔣頭兒讓你讓開,你沒聽到嘛!」 「小丫頭!剛剛是你說的,我怎麼不付錢的?」 「是我說的,吃飯結帳,天經地義,有問題嗎?」 「哦?天經地義?你問問他,我吃飯該不該付錢?」 這一幕幕的場景,不斷在蔣大的腦海中湧現。在畫面的最後,是一名俊秀無比的少年。 他是副指揮使! 懊悔,悔恨種種情緒交織,纏繞在蔣大的心緒中。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就是打死他,那一天都不可能跑到郝老頭那去。 除了蔣大之外,他身旁幾人的表現,同樣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在幾人驚懼之際,一道身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幾人身子猛地一顫,顫抖著抬起頭,便看到一張如同夢魘的臉。 「還真是巧啊!咱們又見面了!」 在距離鱷魚幫駐地不遠處的街道上,響起了一片腳步聲。這些都是歃血盟的人。 在聽聞鎮撫司集結人馬向鱷魚幫去的時候,歃血盟就收到了消息。他們在第一時間調集人手,準備支援鱷魚幫。 說實話,在收到消息的時候,歃血盟的人,壓根就不覺得陳平安會真的動手。 所以,此次歃血盟的人馬,更多是過去起到一個壯聲勢的作用,讓陳平安能好生感受一下他們幾大幫派的實力。別以為僥倖滅了一個流沙幫,就可以真的為所欲為。 但沒想到的是鎮撫司竟然真的動手了! 而且,不但動手了,還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鱷魚幫給圍剿了! 這怎麼可能!? 看著不遠處進進出出的鎮撫司人馬,魯廣洪的臉色布滿了震驚。 第198章 退散 第198章 退散 這鱷魚幫怎麼被滅的這麼快!? 按理說不可能啊! 就算鎮撫司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直接攻破鱷魚幫! 魯廣洪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到底什麼原因。 不過,鱷魚幫既已被攻破,他們再過去壯聲勢就沒有意義了。 魯廣洪一揮手,歃血盟的人馬便停在原地。 此時,在不遠處的街道,又有一批人馬趕來。 是鐵拳幫的人! 魯廣洪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人馬的來頭。 「魯副盟主,怎麼回事?」鐵拳幫中走出了一人,臉色驚疑不定地向著魯廣洪問道。 「你問我,我他娘的也不清楚啊!」魯廣洪一攤手。 此時,鱷魚幫駐地前,關於鱷魚幫的大旗已經被鎮撫司的人下掉,換成了鎮撫司的旗幟。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又陸續來了幾批人馬。有楚家的,有宋家的,有賀家的,也有商會聯盟的。 顯然,對鎮撫司的舉動和反應,大家都很關心。 只是,很可惜,他們都來遲了一步! 這些人馬中,歃血盟和鐵拳幫來的人最多。其次是楚家,再其次是宋家和賀家。至於商會聯盟,那看上去真的就是混子。 一共過來了七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來幹嘛! 從一方面就能看出幾大勢力不同的態度。 從大勢而論,在鎮撫司面前,這些勢力他們彼此之間都是盟友,需要團結協作共同壓制鎮撫司,以保證自己的利益。但從細節著手,每一家勢力都有著各自的小心思和小算盤。 涉及到一些事情,他們各自都有著不同的反應和打算。 所謂的聯盟,更像是一盤散沙。在一些時候,固然能團結協作,但在某些時刻,就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契機! 眾多人馬待在鱷魚幫駐地附近,一時間搞不清楚情況。這一個個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沒有其他動作。 他們這麼一大群人,長時間地站在這,自然是引起了鎮撫司的注意。 「你們!是幹什麼的?」 「鎮撫司辦案,閒人退散!」 「還不速速散開!」 有差役在差頭的帶領下,向著眾多人馬大聲呵斥道。如果是往日,這麼大一群人聚在這裡,他們自然沒有膽氣敢這麼大聲呵斥。 但是今日,在覆滅流沙幫後,又是成功圍剿鱷魚幫,讓他們身上血氣上涌,振奮無比。眼見有人聚在這裡,膽氣十足,嚴厲喝問。 看鎮撫司差役這等模樣,魯廣洪自然就不樂意了。 身為歃血盟第二高手,他到哪別人不是恭恭敬敬地對待他。 「哼!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誰!」 魯廣洪的氣焰囂張,壓根就沒把鎮撫司放在眼裡!他歃血盟可不比鱷魚幫,實力更加雄厚,更有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坐鎮。 魯廣洪的話音剛剛落下,差役還沒答話,後方便傳出來了一道聲音:「鱷魚幫包庇流沙幫餘孽,幫主關霸先無視我鎮撫司再三警告,膽大包天,出言不遜,現已被我鎮撫司副指揮使,陳大人誅殺! 怎麼!? 魯副盟主你也想摻和此事!?」 只見,單啟旺冷著臉從人群中走出,身上帶著一股冷厲的氣勢,完全不同於往常他的形象。除了單啟旺外,他的身側還站著兩名內氣境的高手。 單啟旺的話,讓魯廣洪一驚! 關霸先死了? 雖然看到面前的場景,知道鱷魚幫已經被鎮撫司攻破。但聽聞關霸先身死的消息,終究是讓魯廣洪吃驚。 關霸先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武道高手。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這麼被殺了? 除了魯廣洪外,其餘勢力聽聞這個消息,同樣是震驚無比。 關霸先都已經死了,他們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先回去,從長計議。 在場的人馬開始陸續有人離去。 見有人離去,本就猶豫不決的勢力也紛紛做出了決定,隨之離去。 「鎮撫司可真是好大的威風啊!偌大的鱷魚幫,說滅就滅!」魯廣洪面帶怒色地看了單啟旺等人一眼。 他娘的! 老子來晚一步!關霸先已經死了! 不然的話,哪容得了他們這麼囂張! 這新任的副指揮使,他也就欺負欺負關霸先這等尚未邁入內氣第二關之流。 若是遇上了他 哼哼! 魯廣洪冷哼兩聲。 他可不是一般的內氣第二關。是歃血盟貨真價實的第二高手。 哪怕是在這白石城內,也足以排入前十之列! 前十中,除了那邁入內氣第二關圓滿的幾人外,其餘人也就和他伯仲之間。 魯廣洪雖然心有不甘,但此時大局已定,加上其餘勢力的人馬開始陸續離開,他也就不在這裡僵著。 在向著單啟旺等人冷嘲熱諷了兩句後,一揮手便帶人離開這裡。 「走!」 他準備先回去和欒盟主匯報後,再作後續打算。 這新任的副指揮使先滅流沙幫,再滅鱷魚幫,表現得如此強勢,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城內的局勢。這需要幾大勢力坐下來,好好的定一個章程,看看究竟如何處理。 隨著魯廣洪的一聲令下,歃血盟的人迅速離去。不一會兒,這裡便空空如也。 看著方才還一大群人聚在這裡,短短一會便消失不見,單啟旺的面色漸漸緩和,心中暢快無比。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同僚們,一個個都意氣風發,興奮無比,臉上滿是自豪之色。 這一切,都是陳大人帶來的。上任不過短短几日時間,便給白石城鎮撫司帶來了如此大的變化。從實力到手段,從手段到魄力,他單啟旺表示心服。 一言出,宵小退散! 這才是他們鎮撫司該有的威勢! 有多久了? 他有多久未曾感受過這樣的感覺了。 一年? 兩年? 嗯,想起來了。 還記得馮指揮使剛剛上任的那段時日,他也曾感受過了一會兒這樣的感覺。但很可惜,馮指揮使為了城內的大局,再和幾大勢力達成利益共識後,便又回到了起初的模樣。 陳大人他也會如此嗎? 這樣的念頭在單啟旺的心中,久久盤旋,不肯散去。 第199章 收穫 第199章 收穫 鱷魚幫駐地被攻破,加上城內幾大勢力人馬的退去,鎮撫司的收尾工作進行得極為順利。無論是流沙幫還是鱷魚幫,都有著各自的勢力劃分。同時,在城內還有著不少產業利益。 當然了,現在這些利益都歸鎮撫司所有。 至於,這個利益能不能長久,能不能守住,還要看城內幾大勢力的後續反應。 鱷魚幫駐地,在眾多如狼似虎的鎮撫司差役的搜查下,諸多物品資源被一一搜出。 程仁敬站在陳平安面前,一五一十地匯報著。 「陳大人,鱷魚幫內搜出了不少銀兩,此外還有兵刃功法」 陳平安端坐在鱷魚幫正堂的大椅上,靜靜地聽著匯報。在邊上的桌上,早已泡好了茶水,擺好了點心,留待他享用。 「把功法都呈上來,其他東西都整理清點好,明日和我做專項匯報。」陳平安道。 「是。」 接收到了陳平安的指令,程仁敬恭敬應聲,很快便開始下去執行。 不一會兒,陳平安的面前便多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箱。木箱內,儘是鱷魚幫內抄出來的功法。 一共三十餘本功法,同樣沒有上乘功法。 看來,這鱷魚幫和流沙幫一樣,上乘的功法另在他處,根本就不放在幫派內庫。 不過,陳平安也不太在意。 三十餘本功法內,有大半是和流沙幫那邊的功法有所重迭。陳平安翻閱了一些鱷魚幫這邊獨有的,將其一一收錄進入金手指面板之內。 「日後真若是練無可練了,倒是可以考慮練習練習這些功法。如今收錄下來,算是有備無患!」「如今,我修有上乘硬功,內外兼修之下,可硬撼大威能的秘術。上乘腿法,可攻可退!上乘刀法和上乘劍法,兵刃交擊,不弱於人!上乘剛猛掌法,在特殊場景,突然發作,專用於攻堅!從武學配置里說,整體比較完備!」 「從修行效率考量,再修行上乘功法對我的意義不大!不過,從現實出發,卻只能再看看上乘功法」 看著廳堂外,一道道忙碌無比,走來走去的身影,陳平安腦海里浮現出了剛剛的畫面。 蔣大幾人,在看到他過去後,當時就是渾身顫抖地厲害。然後,幾人便是痛哭流涕,連連求饒,大有悔不當初之態。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不過是幾個鱷魚幫的嘍嘍,自然當不起他親自下場針對。看了一會幾人痛哭流涕的模樣,陳平安便顧自離去。 不過,這一幕場景卻是被不少鎮撫司差役差頭看到了。 這幾人此前曾得罪過陳大人? 簡直是膽大包天!區區潑皮,竟敢得罪陳大人。 上有所意,下有所效! 此事,無需陳平安多言,只需要一個舉動,自有下面的人替他炮製明白。 想來蔣大幾人,不會落什麼好下場。 陳平安的眸光微微閃動。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小虎爺。 虎頭幫畢竟只是里巷裡的一個幫派,而鱷魚幫作為白石城內四大幫派之一,勢力更加龐大。 蔣大身為鱷魚幫的小頭目,論聲勢論地位不比當初的小虎爺要弱多少。 當初,他初入武道,尚未有所成,面對小虎爺的挑釁,只能絞盡腦汁,虛與委蛇。待到後面武道略有小成,也不敢徹底翻臉,生怕斬草未盡,禍及家人。 直到登頂預備差頭之位,借南泉里巷鎮撫司之力,以惶惶正道之勢,將虎頭幫徹底剿滅,這才徹底了結此事。 其中過程如何,自不用多提! 但今日 蔣大之流,土雞瓦狗,不過爾耳。 甚至,無需他親自下場,只需略微表達下態度傾向,便會有人多加揣摩,替他料理此事。 「權勢啊」陳平安仰頭透過門戶看向遠處,遠處灰白牆體上的是蔚藍無比的天空:「真是個好東西!」 「相比較權勢,我更該明白的是,權勢因何而來!」 蔚藍無邊的天空上,有白雲飄蕩,但卻遮掩不住大日的光芒。 盤點清算,整理清運以及審問羈押,鱷魚幫的諸多事宜,鎮撫司差役連夜忙碌,火把不息。 除了鱷魚幫外,流沙幫那邊也在同步進行。 畢竟是鎮撫司的差役,早些年多有鬆弛,但隨著馮指揮使到來後,除了心氣有點不行之外,整體的行動力和組織力還是經歷過好生操練的。 各項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陳平安過多的操心。 接流沙幫覆滅後,鱷魚幫覆滅的消息,在白石城內迅速擴散開來。 除開上面那六大勢力的反應不提,白石城內其他大大小小的勢力,大多都是戰戰兢兢,驚恐不已。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難道又是來了一個馮時憲!? 馮時憲初來之時,強勢無比,也是殺得一個人頭滾滾,才將白石城內的亂象鎮壓下來。不過,近些年來,馮時憲整體的態度越發溫和,倒是讓他們感受不到太大的壓力。 沒曾想,又來了這麼一尊殺神! 鎮撫司若是強勢,城內諸多勢力的利益勢必會受到影響。此外,短短數日時間,白石城八大勢力,一連被滅了兩家,其他六家勢力豈會善罷甘休。 一時間,白石城內,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不管外界如何,陳平安倒是安安穩穩地回到了家中。新的宅院占地極大,連帶著他練武的地方也寬敞無比。 呼!呼!呼! 陳平安掌勢剛猛,每一掌落下都帶來狂嘯的掌風,幾欲把空氣震碎。 大金剛掌,頂尖上乘武學,自是剛猛無比! 蓬! 陳平安重重一掌落下,拍中身前空間,引起一片震盪,爆出一聲巨響。 +1。 視線內,一道修行符號一閃而過。 「成了!」 陳平安收掌而立,露出一絲喜色。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靈明初照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大成(36/400)、大金剛掌小成(160/160) 第200章 服軟(謝謝大家的打賞感謝 第200章 服軟(謝謝大家的打賞~感謝~) 玄光境,凝聚玄光之種,有玄妙之能。鬥法戰鬥之時,以玄光之種為核心,調度玄光,施展武學,行攻伐之能。 玄光境三境,第一境,靈明初照! 靈明初照同樣也稱之為,玄光初境!但哪怕只是玄光初境,代表著的也是強絕無比的武力! 哪怕是在渭水郡城之內,玄光初境的多少也是衡量著一方勢力興衰的重要標誌。 但同為玄光初境,也有著實力強弱之分。在不考慮外在武學的精通熟練情況,單論武道境界,靈明初照一般分為前中後三期。 當然了,不管是前期還是後期,都同屬於玄光初境,相互之間並沒有顯著差別。完全可以通過外在的武學功法,實戰經驗,兵刃、地域環境等因素彌補! 陳平安剛剛邁入靈明初照,底蘊尚淺,所以尚處於靈明初照前期。 但隨著他大金剛掌邁入大成境界,眉心內的玄光之種有微光閃爍。 吞靈煉煞,壯大玄光! 隨著大量關於大金剛掌的感悟消化完畢,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也進一步提升。雖然仍未臻至中期,但其眉心內的玄光卻有了不小的變化。 其眉心內的氣象,像是一名邁入玄光境數年甚至是十數年的武道高手。 實力的進一步提升,陳平安心情頗為愉悅。 不過,隨著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雙雙邁入大成境界,他下一階段應該修習的功法,也是該提上日程。 對照地圖脈絡,陳平安手上的那份寶圖,所記載的藏寶之地正好在渭水段的蒼龍山脈,距離白石城極近。 所以,陳平安打算去那走一趟,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有意外收穫。 說起來,這寶圖得來還真是機緣巧合。 先是無意間在黑市買了一份,又正正好從麥雄波身上獲得了另外一份。 兩份合一,正好是一張完整的寶圖! 「難道我真是氣運之子?」陳平安心中暗想,不禁生出一絲喜意。 不過瞬息時間,他心中的那一絲喜意便被他消弭於無形。 「寶圖是真是假還猶未可知!怎麼倒先沾沾自喜上了!弄得不好,就是空歡喜一場!」陳平安啞然一笑,暗暗搖頭。 不過,確實是該去一趟寶圖記載之地,不管真假,多少是一件事情落地。否則的話,也一直這麼記掛著,怎麼也是件事記掛在心裡。 此外,他如今已然邁入玄光境,在安全性上也有一定的保證。 玄光境,可謂是徹頭徹尾的武道高手。這一點,從白石城內無一玄光境的存在,便可以看出。哪怕是偌大的渭水郡城,外城之內,也並無玄光境掛職。 渭水郡城外城鎮撫司也不過是由一位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的成名高手擔任。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鱷魚幫、流沙幫覆滅的事情以極快的速度了結。白石城內三大家族,商會聯盟,兩大幫派對此竟沒有任何反制的舉動。 不僅如此,在兩大幫派覆滅後的幾日後,幾大勢力聯名邀請鎮撫司副指揮使陳平安赴宴。 此事一出,白石城為之震動。尤其是鎮撫司的眾多差役,紛紛嘆服陳指揮使的手段! 「這些個家族幫派聯盟,他們服軟了!都服軟了!」 「陳指揮使威武!」 「哈哈哈痛快!痛快!」 「流沙幫,鱷魚幫已經成為歷史!有這兩個前車之鑑在,從今往後,在這白石城內,還有誰看到我等會不畏懼三分的!?」 「我鎮撫司,揚眉吐氣了!」 「」 鎮撫司公房內。 「這一個個的,還挺小心的嘛!」摩挲著手上的裝飾精美的請柬,陳平安啞然失笑:「銀槍蠟燭頭,中看不中用!」 說實話,對於幾大勢力的反應,陳平安倒是有點小意外,他還以為幾大勢力會聯合起來,給鎮撫司弄點麻煩出來。 沒想到,倒是些個軟弱,中看不中用! 不過,這樣也挺好! 省的他再折騰一番,暴露更多的實力! 眼下展露出來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加上兩門上乘功法,這樣已經足夠了! 具有一定的威脅但又不至於成為所有人的威脅,坐上這白石城鎮撫司副指揮使的位置剛剛好! 至於 展露更多!? 他又不是指揮使,展露這麼多幹嘛! 對於幾大勢力的這一次的反應,他心裡大體有了判斷。 上任副指揮使不明不白身死之事,在白石城內的餘震可還沒結束。渭水鎮撫司高度關注此事,這給白石城內的這些勢力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適當的反應可以有,但是想要大規模的反抗,那他們怕是活膩歪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對陳平安接連覆滅兩幫之事,他們最終選擇了忍耐和克制。 白石城內幾大勢力的反應,讓陳平安的聲名大噪,徹底坐穩了副指揮使的位置。 不少小勢力,聽到陳平安的名字,便是兩股戰戰,面有懼色。 數日後。 陳平安赴宴歸來,心情倒是不錯。這些勢力,倒沒有像他初來時那般敷衍了事。這一次,來的都是各大勢力真正的核心人物。 三大家家族裡都來了一個德高望重的族老,屬於是家族核心序列,能夠排入前三。 商會聯盟來了一個重要成員,內氣第二關,也聯盟內部也足以排入前三。 像歃血盟派的是魯洪先這個副盟主,鐵拳幫也來了一位副幫主。 席間,雖算不上是多愉悅,但整體氛圍尚可。 最關鍵的是,宴上陳平安收了不少拜禮,價值比此前豐厚數倍! 「倒是還算識相!」 勢力之間,利益糾葛,博弈是常態。像什麼一言不合開乾的反倒是少數。若真有勢力常常如此,恐怕也不會長久。 打打殺殺,以武鎮壓,雖高效簡單,但遺禍無窮! 若非鎮撫司身居大義名分,加上對方挑釁在前,正好給了理由,陳平安也不會如此行事。 關於流沙幫,鱷魚幫的事情,也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在全部盤點清算好後,早在前些日子,他便讓程仁敬等人寫了一封詳細的報告送到了渭水鎮撫司。 關於此事,渭水鎮撫司那邊已經有了回信。對此次世間的走向,表示滿意,為陳平安記上一功! 「若是真惹出什麼亂子,也不是渭水鎮撫司那邊會有什麼反應?」陳平安收到回信的時候,心中暗想。 經此一戰,他也在這白石城內,徹底站穩腳跟。鎮撫司上下,對他心服口服。 此外,流沙幫,鱷魚幫的諸多產業,全部歸到鎮撫司名下。在過程中,除了渭水鎮撫司那邊的利益外,鎮撫司內部還有不少人因此獲益。 有利益捆綁,白石城鎮撫司內,陳平安身邊也初步聚起了一幫人,可以算作是他的班底。 「也該去藏寶之地看看了!」 諸多事宜告一段落,陳平安便準備正式外出尋寶。 第201章 驚聞(求訂閱) 第201章 驚聞(求訂閱~) 第二日一上差,陳平安便修書一封,差人送到渭水鎮撫司。 他身為白石城副指揮使,想要外出一段時間,需要按照程序報備。 白石城距離藏寶之地不遠,算算路程,也就一兩日的光景。但山路崎嶇,會遭遇什麼猶未可知。所以,這一次外出,陳平安報備請示的時間是半個月。 有他接連覆滅兩大幫派的功勞在前,給渭水鎮撫司輸送了不少利益,他的這一次外出報備程序,渭水鎮撫司那邊想來不會有太大問題。 果然,陳平安等了幾日,便收到了渭水鎮撫司的批覆意見。 明確渭水鎮撫司的批覆意見是同意後,陳平安並沒有太多耽擱,整理好行囊後,騎了一匹快馬便離開了白石城。整個過程,他表現得極為低調。 出城之前,他差單啟旺等人好生照看好自家小妹。 有此前事件,單啟旺,程仁敬等人,可以初步倚為心腹。 藏寶圖上的細節,陳平安早已對照地圖,規劃出了一條極為清晰的路徑。離城之後,他便騎馬一路狂奔。短短一日,他便抵達蒼龍山脈之下。在把馬匹寄養在附近的一處村寨後,陳平安便孤身一人進入蒼龍山脈之內。 蒼龍山脈內,山路崎嶇,地勢陡峭,野獸層出不窮。尋常之人想要進入山脈,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另外,蒼龍山脈內,還偶有妖獸出沒。哪怕是武道有成的修行中人,一不小心也有身死的可能性。 這也是龍安商路之所以會這麼難開闢的原因,除了要解決地勢天塹的問題之外,還要解決掉妖獸之事!好在歷時十數年時間,龍安商路的開闢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即將功成。 開闢過程中,艱難無數,含渭水郡城在內的蒼龍州諸多勢力,投入了無數精力,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天塹反倒還好,最難解決的其實是妖獸。 所謂妖獸,便是血脈天賦特殊的野獸。根據血脈天賦的不同,這些妖獸還可以吸食日月精華,強化體魄,精進修為。 像弱一點的妖獸,尋常氣血三四重的武道好手便能解決。但若是遭遇上強的,便是內氣境高手出面都不一定是對手! 這還不是最強的妖獸,在蒼龍山脈內還有已經蘊養出內丹的強橫妖獸!像這等層次的妖獸,已經具備了一定靈智。 像這樣的妖獸,戰力足以媲美玄光境的武道高手!像一些血脈強橫的存在,便是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都難以做到壓制。 蘊養出內丹的妖獸還不是蒼龍山脈內最強的,傳聞,在蒼龍山脈深處,還有內丹渾圓,銘刻真印的強橫的妖獸。 當然了,渭水郡地域的這一段蒼龍山脈,距離所謂的山脈深處,遙遠無比! 另外,按照寶圖記載的藏寶之地,在蒼龍山脈外圍,正常而言不會遭遇什麼妖獸,哪怕是運氣不好,遇上了最多也就堪堪內氣境的水平! 對於,對於此行,陳平安還是充滿信心的。 就在陳平安離開後的第二日,一則消息以猝不及防的姿態,傳到了白石城鎮撫司中。然後再以一個極其誇張的速度,在白石城內瘋狂流傳。 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馮時憲,死了! 死在了商路外圍巡查的路上! 白石城鎮撫司內。 來來回回諸多差役,都相互打探著消息的可靠程度。 有差役滿臉的不可置信:「不,不會的!馮大人修為強橫,不可能死的!肯定是消息傳錯了。」也有差役哭喪著臉,感覺天都要塌了! 還有更多的差役,臉色一片茫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有差頭癱坐椅子上,臉色一片慘白。 也有差頭雙手顫抖,仰天長嘆。 白石城鎮撫司內,到處都是人心惶惶。 楚家,宋家,賀家,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等諸多勢力,也都收到了這一則消息。對於馮時憲身死的消息,這些勢力反應各異。有的表現得驚疑不定,有的興奮無比,也有的比較謹慎派人繼續核實消息。 「馮時憲死了?真的假的!?」 「馮時憲天霖降頂的武道境界,他死了?這不可能吧!」 「這可是天霖降頂啊!會是誰幹的!?」 「去查,不惜一切代價去查,去把事情弄清楚!」 「哈哈哈哈死了!死得好啊!」 「馮時憲這一座壓在我等頭上的大山,終於倒了!」 「痛快!痛快!我等大有作為的時候到了!」 「」 不管這些勢力是什麼反應,都在預示著一件事情。 白石城的天,要變了! 馮時憲身死的消息,不僅僅在白石城內流傳,同樣傳到了渭水鎮撫司。 馮時憲雖只是白石城的指揮使,但其身上還兼著龍安商路外圍巡查的職司。在渭水鎮撫司內部,屬於是副指揮使職級。 這樣的職級,在渭水鎮撫司體系中,算是走到了中層的頂端,甚至勉強夠一夠便能邁入渭水鎮撫司高層。 這樣的人物突然身死,渭水鎮撫司自然是重視無比。此時,在渭水鎮撫司內的一棟小樓,正十數個人激烈討論著此事。 「馮時憲到底怎麼死的?都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從屍體的傷口判斷,好像是萬魔教的風格!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真是萬魔教做的話,這傷口痕跡不應該留的這麼明顯。感覺此事沒那麼簡單!背後可能另有其人。」 「會是誰?動機是什麼?」 「目前還不清楚,這一切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罷了。」 「嗯。繼續查。往深里查!不管怎麼樣,這個事情要有個結論。龍安商路即將收尾,這什麼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若是不給他們迎頭痛擊,還真當我渭水鎮撫司是個軟柿子!」 「涉及商路利益的勢力太過繁雜,相互間利益糾葛又極為複雜,除了從傷口風格判斷出與萬魔教有關外,其他就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此事想要在短時間內查清楚,恐怕不太現實!」 「竭盡全力!需要什麼資源協調,儘管提!」 「嗯,明白。馮時憲除了是商路外圍巡查外,還是白石城那邊的指揮使。除了商路利益糾葛之外,白石城那邊的勢力博弈也是重點要查探的地方。」 「白石城,之前就死了一個副指揮使,現在又死了一個指揮使!接二連三的,這背後的人可真是有點膽大包天的意思了!是真不怕我渭水鎮撫司啊!」 「正副指揮使接連死去,此事簡直是駭人聽聞!」 「確實如此!查!嚴查!」 「沒錯!合該如此!」 「好了,諸位都靜一靜!關於馮時憲身死的事,現在先暫時放一放,當務之急是白石城指揮使的人選。 大家都議一議吧!」 第202章 人選 第202章 人選 不管馮時憲是什麼原因死的,幕後謀劃的人是誰,有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就擺在眾人的面前,那就是白石城指揮使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先是副指揮使不明不白死在家中,如今又是指揮使死在商路外圍巡查的路上,此事若不能儘快平息,那對渭水鎮撫司的影響太過於惡劣。 眼下最優先需要處理的就是儘快定下一個合適的人選,把馮時憲這個白石城指揮使的位置頂了去。 「白石城指揮使的人選,我看那陳平安就很不錯!前些日子弄出的動靜不小,正好也立了功,把他提上去正是合適!」 「吳老說的有道理。陳平安此人才剛剛上任,轉眼便覆滅了白石城的兩大幫派。最關鍵的是,還沒鬧出太大動靜。過程中雖有借我渭水鎮撫司之勢的緣故,但不管怎麼說卻是能看出他的手段來!根據有效情報,他的武道境界應是邁入了內氣第二關,而且至少還修有兩門上乘功法,都練得純熟無比,威能不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平安此人才二十出頭吧!這么小的年紀便掌一城鎮撫司會不會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年齡小但手腕老練,越發能證明他的不俗來。我覺得此事可行!」 渭水鎮撫司內,對於是否要升任陳平安的事情,起了不小的爭執。 手腕不俗,辦事老練,加上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確實有資格坐上一城指揮使的位置。 白石城是小城,如果僅僅只是指揮使位置的話,也就是總差司的層級。 升任陳平安,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 「此事不妥,以陳平安的資歷和手段,如果換一座城市,我都不會反對!但白石城不一樣,位置特殊,是我渭水郡城最靠近龍安商路起始點的幾座小城之一。 眼下龍安商路收尾運行在即,在這個節骨眼上,白石城的正副指揮使接連身死,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針對龍安商路的一個陰謀。很有可能,便是陰謀裡面的重要一環! 陳平安內氣第二關的武道境界,雖然不錯,但在這等大勢面前,卻還是遠遠不夠!不說別的,單單白石城內的各路牛鬼蛇神,他都還鎮不住!更不用說是商路外圍的這些個勢力和幫派。」 「另外,請諸位想一想。若是陳平安上位,擔任白石城指揮使之位,若是再意外身死,且讓我渭水鎮撫司如何自處!?這些個勢力,會如何看我渭水鎮撫司,豈不是威嚴盡掃!?」 「綜合眼下的種種因素,我建議,另選派合適人選,擔任白石城指揮使和商路外圍巡查之位。至於,陳平安那邊可以再作觀察。若是之後表現依舊出彩,可以重點培養,作為一城指揮使的儲備。」 在渭水鎮撫司眾人的激烈討論中,一名極為資深的老者站了出來。 「柳老說的在理!我同意!」 「同意柳老,我建議另選派的合適人選,可以從渭水鎮撫司直接抽調人手!」 「沒錯,我看那個傅萬裕很不錯!」 「傅萬裕啊不妥,我建議還是」 「」 柳老的言語,迎來了一片贊同。最終,升任陳平安的想法,被徹底打消。只是將其將其列到了考察名單之上,後續有合適機會再作考量。 事實上,這也只是一塊遮羞布。若是真有合適機會到了,在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那還不是要看看各方面的關係和打點。 若不是陳平安此前表現太過出色,在討論過程中也不會被人拿出來重點考慮。 二十出頭的內氣第二關,便是放眼渭水郡城,也是極其出色的存在,可稱得上一句真正的武道天才。 這等天資,在渭水郡城內,恐怕也就僅此於渭水四大公子!足以排入前五之列! 只是 天資終究只是天資,而不是絕對的實力,在天資沒有徹底轉化之前,該盤繼續盤著,該臥繼續臥著! 當然了,若是身後有家族支持,那就完全不一樣。像陳平安這樣的情況,完全可以在家族的運作下,調入一方城池擔任指揮使。在小城歷練一番,鍍一層金回來,便可繼續運作,調入渭水鎮撫司。論層級,起步便是一個副指揮使級。而不是像現在,明明有功勞在身,實力也足夠,卻無合適地方調任。 經過一番激烈的探討,渭水鎮撫司最終定下了新任白石城指揮使的人選,渭水鎮撫司,傅萬裕! 傅萬裕,渭水郡城四大家族,傅家子弟,武道境界已修至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卡在玄光大境前的瓶頸多年,遲遲不得寸進! 但這些年,傅萬裕也並非毫無收穫,據傳,他精通六門上乘武學,論戰力在渭水郡城所有的內氣境中,足以排進前五之列! 調任傅萬裕為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兼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層級,正指揮使級! 為了他的調任,渭水鎮撫司特意提高了一個層級,比當初馮時憲副指揮使的層級更高!(層級和名義不一樣。小城指揮使是總差司級,但稱呼是指揮使) 人選一確定下來,渭水鎮撫司的任命文書,便快馬加鞭發往了白石城鎮撫司。 關於這些事情,陳平安一時間自然收不到消息。不過就算是他收到了,也不會太過於在意。 區區一城指揮使的位置,他自不會放在心上。 他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道下的權勢,究竟因何而來! 只要實力足夠,符合大義名分,不管是所謂的總差司還是指揮使 唾手可得! 此時,陳平安正在蒼龍山脈上,根據寶圖記載,尋找著藏寶之地。 這一行,陳平安順利得有些不像話。一路上沒遭遇什麼妖獸,也沒遇上什麼謀財害命之事,在花費了幾日的時間,他極其順暢地按照寶圖的指引,找到了一處清潭。 潭水深幽,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清潭的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木,陽光透過樹冠,灑落在水面上,仿佛無數金色碎片在輕輕跳動。 「就是這了!」 陳平安對照著寶圖,神色間露出一絲喜色。 第203章 龍虎榜 第203章 龍虎榜 蒼龍山脈內,周圍樹木鬱鬱蔥蔥,挺拔而立,宛如一尊尊神秘守衛,守護著清潭的寧靜。遠處,時不時地有飛鳥飛過,歡快地鳴叫著。再遠處,山巒起伏,層巒迭嶂,雲霧繚繞,宛如一副美妙的畫卷。 陳平安站在一處山石之上,看著面前的深幽水潭,心情舒暢。 撲通! 沒有絲毫猶豫,他整個人便是扎入了潭水之中。潭水冰涼,有著莫名的清新和活力。 此時,隨著陳平安眉心的微微閃爍,他的周身已經亮起了微微的金光,猶如一層薄膜,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隨著陳平安的下沉,潭水中便變得越發靜謐。這一處清潭面積不小,水下的景象也遠要比外面看得要深。一片片水草輕輕搖曳,一群群五彩斑斕的魚兒穿梭。 「在哪裡?」 潭水深處,幽暗一片,但陳平安眉心金光閃爍,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四處尋找著。 按照寶圖記載和細節推斷,所謂的藏寶之地,應該就在這裡。 在潭水下整整尋找了小半個時辰,陳平安都沒有任何的收穫。就在他想著要不要換一個高度尋找的時候,一抹不同尋常的灰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塊巨大的礁石,上面覆蓋滿了青苔和藤蔓。 「是這裡?」 陳平安心頭一動,便向著礁石而去。 果然,換了一個角度,在礁石的底部位置,他看到了一個極其狹小的通道。通道的一大半被藤蔓環繞,封鎖了道路。 「找到了!」陳平安心頭一震,沒有絲毫猶豫,便是向著通道而去。 伴隨著金光閃爍,通道口的藤蔓被清除。 看著幽深無比的水下通道,陳平安目光閃爍。 「進去看看!」 都已經到了這裡,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通道極其狹小,陳平安只能勉強在其中前行。通道內布滿了潭水,幽暗一片。 不過,好在眉心處金光閃爍,帶來了些許光明。 陳平安的速度不慢,但依舊是花費了近半個時辰,在通道內七萬八繞地,這才到了通道的另外一處。 陳平安從水中掙扎而出,眼前豁然開朗。他環顧四周,發現他竟是身處在一處石室之中。他回頭看了一眼,直接躍出來的通道口。 原來,所謂的通道口,是一處清澈無比的水潭。但與之前的清潭相比,這個水潭要小上太多。 「就是這了。」陳平安環顧四周,心情有點興奮。 看樣子這處石室是在山體之內,與清潭底下的通道相連。石室內,還有著一張石桌和一些日用的物品。 「這裡有人居住?」陳平安的心一下子就警惕起來。他看到石室還聯通著另外一間,便小心翼翼地走去。 還未走近,一個角度的變化,陳平安便看到另外一間石室內,有著一張石床。石床上,盤坐著一具已經坐化的骸骨。 見狀,陳平安的瞳孔猛地一縮。 「哈哈哈,痛快,痛快!」 石室內,陳平安神情興奮,狀似瘋癲。 由不得陳平安如此姿態,誰能想到,這一次的收穫,如此巨大,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 就在剛剛,陳平安在坐化的骸骨前,找到了一封泛黃的書信,一本玉冊,一塊令牌,還有一些瓶瓶罐罐。 那一封書信的內容,陳平安已經仔細看過了。說是書信,倒不如是一封遺書。 看完了書信,陳平安也大體弄明白了這次機緣究竟因何而來。 骸骨主人叫做山中老人,是一位曾經登上龍虎榜的絕頂高手!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邁入玄光高境,方才能稱之為絕頂高手! 而關於龍虎榜 陳平安也曾有所耳聞。 不同於新秀榜,僅存在於蒼龍州一州之地。龍虎榜是一張覆蓋整個大乾王朝的榜單。 龍虎榜,面向大乾王朝內所有玄光境界的武道高手,不分年齡,不論出身,只憑戰績。榜單只取三百六十位玄光境高手。 放眼大乾王朝,天驕輩出,但絕大多數的天驕,終生都困死在玄光高境,難以更進一步! 龍虎榜上,有存活多年的老怪物,也有曾經的天驕精研秘術,沉澱底蘊,也有鬥法才情驚艷之輩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但凡能夠登榜的玄光境高手,都擁有著極其可怕的戰力。 想要登上龍虎榜,絕頂高手只是起步! 山中老人,能夠登上龍虎榜,更是能排在一百七十三位。其積累底蘊,鬥法才情,武道境界自然毋庸置疑。 只可惜啊,這麼一位強橫的存在,終究是栽在了歷練探險之中。傷重而返,遍尋名醫大藥不得醫,最終坐化於此。 那兩張寶圖殘片,也是他有意布散出去,尋一有緣人來此,以保傳承不斷! 傳承!是的,就是傳承! 想到這裡,陳平安好不容易按捺下的心情,便又隱隱顫動起來。 神功,金剛不壞! 山中老人的傳承,正是一門貨真價實的神功! 那一本玉冊之上,記載的便是這一門神功。玉冊的書頁上,記錄著神功的修煉方法、內功心法以及招式變化,每一頁上都透露著金剛不壞神功的不同尋常和博大精深。 除此之外,玉冊之中,隱隱間有淡淡的靈光流轉,這一絲靈光便是金剛不壞神功武道意境的體現。 若是沒有這一絲靈光,這一本玉冊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神功的修煉門檻本就極高,若是再缺少武道意境的輔助,那幾乎就是不可能修行入門。 就算有武道意境輔助,那也不是誰都能神功有成。 想要真正習得一門神功,必須要先領會到神功的意境。領會不到意境,空有其形而無其意,終生不得入門。 有典故記載,曾有人身負氣運,有天大機緣伴生,得到了一門武道意境完備的神功傳承,但其武道天資不過中人,終生不得神功入門,最後鬱鬱而終。 每一份傳承,武道意境顯化的次數有限,待靈光耗盡,意境便會徹底消散。如此這一門傳承也就算徹底失去了。 事後除非是有人將神功修煉至圓滿境界,並且願意耗費心血精神,武道意志,方才能再度留下傳承! 所以,那些身負神功傳承的頂尖勢力,挑選傳人的時候是慎之又慎! 生怕浪費掉一次武道意境顯化的機會! 曾有神功傳人,接連感悟數次神功武道意境,方才領會意境,神功入門! 這是有背景的天驕,一般的天驕,可沒有這樣的條件。 不管怎麼說,神功極難入門之事,世人皆知。 不過對此,陳平安卻沒有半點擔心。 有金手指面板在,神功入門並非什麼難事。 石室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緩緩翻開玉冊。 玉冊之上,靈光閃爍,神功,金剛不壞的意境緩緩顯化而出。 第204章 神功,金剛不壞! 第204章 神功,金剛不壞! 金剛不壞神功,內外兼修,體魄、內氣、意志的方方面面上都要進行修煉,具備三大特性。 堅不可摧,一經施展全身化成金色之軀,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剛猛反震,在遭受攻擊之時可以生出強大無比的反震之力,讓攻擊者反遭受傷害。 神異免疫,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免疫功法神異,諸如封脈手法、吸功大法等,不為其所制。 玉冊上,靈光閃爍,武道意境顯化而出,瀰漫在陳平安周身。 嗡~嗡~嗡~ 陳平安的眉心所在,有淡淡金光閃爍。 「取金剛之意以成不壞之境!此謂金剛不壞一經施展,人體外表如穿金甲,化身為金剛之身,可抵禦外力的一切襲擊。金剛不壞分為兩層境界,銅人不壞和金人不壞,若成金人不壞,足以縱橫一州之地,名震天下!」 「金剛不壞神功共有一十二式:枯樹盤根、海底撈月、羅漢舉鼎、金剛怒目、仙鶴逢翅、天地相會、霸王開弓、大聖蹬爐」 「」 陳平安盤膝而坐,雙眸微閉。 對旁人來說,難之又難的武道意境,對他來說卻如吃飯喝水般簡單。隨著武道意境的顯化,他的心底漸漸生出明悟來。 +1! 雖然閉著雙眸,但是陳平安依舊能清晰感受到一道修行經驗在他的面前划過! 「還能這麼玩!?」這是陳平安第一次經歷坐著就能獲得修行經驗的。 +1! +1! 隨著陳平安心底的感悟不斷明了,一道道修行經驗也不斷浮現而過。 石室內,靈光不斷,陳平安修行不止! 神功當真不愧是神功,論威能論神異遠勝於所謂的上乘功法。同等武道境界的修煉者,一個修煉神功,一個修煉上乘功法,若是對戰,兩者之間會出現一邊倒的景象。 渾圓如意!金剛不壞!反震之力! 當陳平安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便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變化。他低頭一看,便看到自己的身軀通體金黃,仿若金剛一般。 並未有動用任何玄光神異,他只是輕輕地一拳砸在地上,便是出現了一個清晰無比的拳印,印深數寸。 「這麼猛!」陳平安吃了一驚。 他輕輕地敲擊了一些自己的胸膛,便是發出了一陣低沉無比的金剛觸碰聲。完全不同於金鐘罩的感受,金剛不壞的威能要更加直觀和更加恐怖!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靈明初照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大成(157/400)、大金剛掌大成(108/400)、金剛不壞神功入門(0/240) 「這麼會功夫,這就神功入門了!?」看著浮現在面前的金手指面板,陳平安微微有些吃驚。這才多久啊,他便直接跨越了不入門的經驗積累階段,直接神功入門。 不過,以此作為代價的是那本玉冊上的最後一絲靈光消耗殆盡,徹底消弭在虛空之中。 很顯然,玉冊上的靈光只夠一次武道意境顯化。 「怪不得若是不能直觀感受武道意境,單靠拓本極難修成神功。」清晰領悟了武道意境後,陳平安這才明白了這個說法的由來。 一門神功的武道意境就像是神功修煉的導引,神功本就艱難,再沒了導引只靠自己想要修出點門道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金剛不壞的入門,給陳平安帶來的變化不僅僅於此。眉心之處,原先如米粒一般大小的玄光之種,此時大了整整一倍不止。 僅僅是入門,便讓陳平安徹底邁入靈明初照中期,而且隱隱有向後期突破的傾向。 陳平安好生感受了一番金剛不壞的神異,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間,他便隱隱感覺有些疲憊起來。 「消耗這麼大嗎?」要知道陳平安先後修習了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他的體魄強橫程度,可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可以比的。可哪怕如此,堪堪才堅持了一刻鐘時間,便有體力不支之感。 嗡~ 伴隨著眉心處金光一閃,陳平安身上的金黃之色漸漸褪去,轉瞬化作正常模樣。 「不僅僅是體力,施展金剛不壞神功,對眉心玄光的消耗也極大。」 「若是不惜一切代價,以金剛不壞的姿態,大體可以堅持小半個時辰。若是正常的話,差不多是一刻鐘時間!」 「施展金剛不壞神功,在沒有破限的情況下,我可以無視任何攻伐手段,且勁道渾圓如意,保守估計,整體戰力要高出平常一倍!」 「以我目前的手段,若是全力催動神功,甚至可以硬撼玄光中境!」 「金剛不壞,完全可以作為我的一張堅實底牌!」 「」 經過一番嘗試,陳平安最終得出了這些結論。 神功真不愧是神功,哪怕僅僅只是入門,也給了陳平安莫大的底氣。尤其是這種防護能力極強又兼顧部分攻伐威能的神功,讓人的安全感大大增加。 這還只是入門的威能,若是能將其推至小成境界,邁入銅人不壞的層次,那其戰力增幅又會到何種地步! 屆時 陳平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意猶未盡地暢想著。 不過,想要將金剛不壞這一門神功推出小成境界,付出的辛勞恐怕也不是其他功法所能比的。240點修行經驗,若是換成上乘功法的話,只需要60點修行經驗,足足4倍的差額! 「不知道我目前的情況,能在新秀榜上獲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按照最新一期的蒼龍州新秀榜,天驕百位,共有二十七位天驕邁入玄光境!在這二十七位天驕中,邁入玄光中境的僅有五位。 而藉助入門層次的金剛不壞神功,陳平安足以和玄光中境硬撼。即使不如,也相去不遠!整體戰力和玄光中境極為接近。 再考慮到新秀榜上,同樣修習神功的天驕,初略估計,陳平安在新秀榜上的排名,足以排入前十五之列! 甚至還有可能是排在前十! 新秀榜,前十! 這是何等的榮譽! 第205章 即日上任 第205章 即日上任 陳平安把金剛不壞神功大體摸索清楚後,他的視線便落在了一塊令牌之上。令牌通體呈金黃色,上面雕龍刻鳳,好不精緻。正反兩面皆刻畫有如意二字。 「是如意寶閣的權限令牌!」陳平安略作辨認便認了出來。 如意寶閣,生意遍布蒼龍州,甚至州外的生意都偶有涉及。除了寶閣內售賣的物品外,如意寶閣還會定期組織一些隱秘的交易小會。 交易小會的規格更高,想要參加的話,便需要如意寶閣的定向邀請。 而權限令牌的主人,自然是在優先邀約的名單之內。 這些信息,陳平安之前在如意寶閣內交易過,自然是清楚的。只可惜,他交易的金額遠遠未曾達標,並未獲得權限令牌。 「交易小會先留著吧,以後或許會派上用場。」陳平安思索了一番,便將令牌揣了起來。 最後的物件,便是一小堆的瓶瓶罐罐。 沒有讓陳平安花費太多心思,這些瓶瓶罐罐上都相應的標誌。 「追蹤粉這倒是好東西,收起來!」 「療傷丹藥,不錯!收起來!」 「迷魂散嗯,有點意思,不錯!」 「」 依次盤點一番,陳平安便將這些瓶瓶罐罐全部收了起來。不得不說,山中老人當真不愧是龍虎榜上的高手,這些東西都非常不錯。 做完所有的事情後,陳平安的心情還是有些激盪。本來就只是打算來碰碰運氣,已經做好了跑空的打算,沒曾想 此行收穫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陳平安看著坐化在石床上的骸骨,骨骼上卻隱隱泛著金黃。看身上的衣物,腐朽不堪,應該是死得有些年頭了。 陳平安怔怔地看著山中老人的骸骨,想了一想,最終彎腰鞠上了一躬。 「多謝前輩!」 陳平安起身,環顧四周,眼眸內有光芒閃爍。 「是該離開了!」 馮時憲的死,在白石城內的發酵還沒有徹底結束。一則消息便又在城內迅速傳開。 渭水鎮撫司,已選定合適人選,擔任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之位,兼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即日上任! 「新任的指揮使?不是陳平安!?」 「這麼快就定下人選,即日就將上任了?」 「好快的動作!新任指揮使什麼背景!快去查!」 「速速查探,把消息弄清楚!」 有勢力對新任的指揮使表示好奇。通過手上各樣的關係渠道,開始查探打聽。 在打聽新任的指揮使,武道境界已臻至天霖降頂圓滿,戰力強橫,在渭水郡城內氣境中足以排入前五的消息後,便有勢力開始坐不住了。 「什麼情況!才剛死了一個馮時憲,就又來了一個傅萬裕。」 「馮時憲死了,我還以為頭上的大山挪去了。現在看來哎,之前是高興得太早了。」 「區區一城指揮使,讓天霖降頂圓滿的武道高手來擔任?渭水鎮撫司這是準備動真格的了?」 「傳令下去,讓手下的人都安靜點,別讓人抓住把柄了!」 「一個個都小心點!別惹出什麼事來!」 「」 新任指揮使的強橫,讓白石城內的諸多勢力,紛紛噤若寒蟬。 傅萬裕! 人還未曾到白石城,但這一個名字,卻被所有勢力所記住。 就在消息傳來後的兩日,陳平安孤身一人回到了白石城內。他回來的消息,被一些勢力注意到,但卻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 此時此刻,城內的諸多勢力,注意力都放在新任指揮使的身上。對陳平安的動向,表現得興致缺缺。 白石城的天,終究是要新任指揮使說的算的。 尤其是,當新任的指揮使的武道境界比之先前的馮時憲更加強橫! 派這麼一尊武道高手過來,渭水鎮撫司的態度非常明顯,那就是不管白石城內有什麼牛鬼蛇神,都不能生亂! 在渭水鎮撫司如此強勢的表態下,讓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勢力,一個個都漸漸安分了下來。 「陳大人。」陳平安走進白石城鎮撫司的大門,便有差役神色恭敬地向他問好。 這兩日,鎮府司內的氣氛都不是很好。馮時憲的死,對大家的打擊都挺大的。 陳平安微微頷首,算作回應。他人走出了好遠,依稀聽到門口的差役在悄悄議論。 「新任的指揮使,我還以為會是陳大人呢!上頭怎麼想的,怎麼定了其他人啊!」 「噓,噤聲。這是我們能隨便議論的嘛!」 「嘿嘿,反正又沒其他人,私底下說說咯。」 「唉,陳大人雖然強勢,但比起城內的那些個家主盟主,武道境界到底是弱了!鎮不住局勢啊!」 「誰說鎮不住!前幾日不是才剛滅了流沙幫和鱷魚幫,你看城內的這些家族和幫派敢有什麼反應嘛!」 「你不懂!其他勢力之所以沒有反應,不是因為陳大人本身。而是因為即將歸來的馮指揮使大人!當時若是就傳出消息馮指揮使身死,你看他們還會不會像之前一樣!」 「你是說壓住他們的不是陳大人,而是並不在城內的馮指揮使?」 「不然呢!馮指揮使雖然不在城內,但也是白石城鎮撫司的一把手。名分在這,而且遲早會回來,其他勢力行事當然會顧忌,若是做的過了,恐怕要被清算。」 「原來如此。」 「所以啊,陳大人只能做二把手,上面還是要有一個鎮得住場的人在!」 「哎,陳大人畢竟是個年輕人,若是再給他些時日」 「時間不等人啊!哎」 「」 守在門口的幾名差役,還以為陳平安走遠了,聽不見他們說話。但實際上,邁入玄光境後,陳平安的耳力早已提升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只要他想聽完全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幾人討論的內容,再往後,陳平安就沒有聽了。 聽他們話里的大概意思,還有點惋惜他沒當上這指揮使。看來他在這白石城鎮撫司還挺得人心的嘛!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走入了公房內。 「大人,這是您要的文件。」陳平安才坐下沒多久,程仁敬便敲門走了進來。 程仁敬的神色不佳,看的出來馮時憲的死對他影響不小。 「放那吧!」陳平安抬起頭,說道。 他讓程仁敬收集了一些信息,想不到對方效率竟然這麼高,才兩天不到就有了結果。 陳平安勸慰了兩句,便讓程仁敬離開了。 馮時憲的屍體已經運到渭水郡城了。白石城這邊也要舉辦一個弔唁儀式,算是對馮時憲的貢獻的紀念。 不過具體還是要等新任的指揮使到了後,定下日期,才能正式操辦,以示對新任指揮使的敬意。 程仁敬離去後,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了面前的文件上。 山中老人! 這些都是關於山中老人的生平記載。 他此行收穫巨大,還收穫了一門神功傳承。算是繼承了山中老人的衣缽。那麼自然,關於山中老人這邊的情況,陳平安自然是要多多了解。 比如,山中老人有沒有什麼仇人 嗯,還是要小心為上! 別到時候不了解情況,不小心暴露了傳承,不明不白地被人追殺。 如此想著,陳平安便緩緩翻開文件,開始耐心查看起來。 第206章 斷魂槍 第206章 斷魂槍 山中老人,憑藉著推至圓滿境界的金剛不壞神功,在蒼龍州地界,縱橫多年。巔峰時期,登上大乾王朝龍虎榜一百七十三位,曾經鎮殺過絕頂高手的戰績。在聲名鼎盛之時,於七十多年前不明不白消失不見,杳無蹤跡。 山中老人,並非是陳平安同時代的高手! 陳平安細細地查看著,讓他鬆一口氣的是山中老人在明面上並沒有什麼仇家。或者說,以山中老人的強橫,曾經有的仇家,都已經被他殺了。 龍虎榜一百七十三位的含金量,絕不是開玩笑的! 在了解完山中老人的生平事跡後,陳平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所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 一是山中老人是七十多年前的人物,同時代的人還留到今天的恐怕是不多了。 二是從情報信息上來看,並沒有發現山中老人的什麼仇家存在。 「如此倒是安心了。」 眼下城內的幾大勢力低調得不行,整體局勢極為安慰。除了馮時憲的弔唁儀式外,鎮撫司內也沒什麼著急的公務要處理,陳平安的時間倒是空了下來。 目前,他正在修習的功法主要是有三門:飛星劍法、大金剛掌以及金剛不壞神功。其中,前面兩門功法都已經臻至大成境界,正向著圓滿境界衝擊。而金剛不壞神功才堪堪達到入門境界。 受限於場地,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倒是不好練習。但練習這金剛不壞神功倒是正好。 如此想著,陳平安看了一圈公房。身為副指揮使,他的公房面積自然不會小。他隨意找了一個空檔地方,便是盤膝坐下。閉上眼睛,便開始調息感悟金剛不壞神功來 與別的功法不同,金剛不壞神功更加注重意境上的感悟。 +1! +1! 隨著修煉的進行,一道道的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眼前不斷划過。 官道上,一行人馬行進著。 在隊伍的最前端,一名中年男子騎著一匹毛色油亮,四蹄穩健的神異駿馬,滿臉的意氣風發。 此人,正是即將赴任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的傅萬裕。 由不得他不意氣風發。 對他這個級別的人來說,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倒是小事。最關鍵的是那個龍安商路外圍巡查的位子。 這可是一個肥差啊! 龍安商路事涉多少利益,多少勢力想要染指,都腦袋削尖了想往裡面鑽。 他身為外圍巡查,巡查諸般事宜,誰家合規,誰家不合規!誰家需要整改,誰家不需要整改!皆有他一人說的算! 在職權範圍內可以變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變通,代表的便是油水! 在赴任的路上,傅萬裕的心情極好。 本來他在渭水鎮撫司也算是在利害衙門,但再怎麼利害終究是不如這龍安商路外圍巡查的位子。 他身為傅家子弟,加上在渭水鎮撫司積累多年,此番他上任自然不會是孤身一人。 他這一行帶上了不少人,都是靠得住的心腹,足足有十來人。想要儘快地掌控白石城鎮撫司和龍安商路巡查之事,這些心腹必不可少! 「馮時憲啊馮時憲,多虧是你死了啊!否則的話,這樣的好差事怎麼會到我頭上來呢!」傅萬裕手持這一柄精緻馬鞭,輕輕打在馬背上。 「雖然說是多虧了你,但真要我說啊,馮時憲你還真箇廢物!堂堂鎮撫司的人,調任白石城多年,還掌控不了一座城池,最後還就死在商路巡查的路上了!?」 「還有那個白石城的什麼陳平安,左右就不過滅了兩個幫派。上面至於大題小做,還什麼要重點關注,將來可以列入重點培養的名單!簡直是沒事找事!不過是滅了小城裡的兩個幫派,有什麼值得驕傲和吹噓。」 「白石城局勢暗流涌動?開什麼玩笑!那是因為我沒有去,我若是赴任,一切牛鬼蛇神,統統鎮壓!」 「這陳平安剿滅兩個幫派,就敢吹噓上報!?等我到任,這白石城的勢力,看我怎麼炮製它們!統統滅了,也就只是尋常!」 由不得傅萬裕有這個底氣,他此行帶了足足四位內氣境的高手。加上他自己天霖降頂圓滿的境界和絕強的戰力。 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偌大的白石城,沒有人會是他的一合之敵。 傅萬裕仰著頭,姿態昂揚。 「傅大人,再有大半日時間,應該就能到達白石城地界。」手下人和傅萬裕匯報著。 「嗯,中途就不休息了,一鼓作氣,入夜前趕到白石城。晚上我設宴犒勞大家!」傅萬裕大手一揮招呼道。 「是!」眾人齊聲應和,精神飽滿。 馬蹄飛揚,濺起一路塵埃。 在一行人經過一處樹林的時候,一道身穿黑衣的男子如同鬼魅般突然從陰影中閃出,一點寒芒亮起,向著傅萬裕直刺而去。 「大膽!」傅萬裕爆喝一聲,別在腰間的雙斧便直接抽了出來。 他還真沒想到,有人會有這麼大膽子敢半路劫殺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傅萬裕冷笑著,伴隨著身下駿馬的嘶鳴聲,他身子一躍而起。沒有絲毫猶豫,便是施展出了一道強橫無比的斧法。 他能在渭水郡城內闖下赫赫威名,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任何尚未邁入內氣境第三關的存在,在這一斧下,恐怕迎面便會被劈成兩半。 傅萬裕臉上的笑容綻放,仿佛已經看到了來人的結局。 鏗! 一道金鐵交擊聲響起,傅萬裕只覺得手臂一顫,幾乎是要握不住斧頭。 「這怎麼可能!」 傅萬裕瞳孔瞬間一縮,臉上布滿了驚駭。 磅礴的勁道和涌動的內氣,瞬間將他轟到了地上。 他還未站穩身形,對方的攻勢便連綿不絕而來。 嗖!嗖!嗖! 每一槍下,都有槍芒閃爍,內氣涌動。槍尖之下,蘊含著極其鋒銳之力。 「有刺客!」 「保護大人!」 「」 隊伍亂作一團,紛紛抽出兵刃,想要加入戰鬥。 但是接連有黑衣人殺出,這些黑衣人數量雖然不多,但每一位的身上都爆發著內氣境的氣息。其中強一些的更是邁入了內氣第二關。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這是一面倒的屠殺! 噗嗤! 「啊!」 「是誰啊」 「」 看著身邊接連倒下的心腹,傅萬裕雙目赤紅,雙斧被他揮舞得密不透風,只能看到些許殘影。 「如此強橫的實力!」 「是誰?會是誰?」 傅萬裕竭力抵擋著對方的進攻,思路瘋狂涌動。他想不明白,會是誰要殺他。 鏗!鏗!鏗! 蓬! 一聲巨響,磅礴的勁道四散而去。傅萬裕只覺得雙臂一軟,對方的槍法明明是以詭譎為主,但為何每一槍都蘊含著如此巨大的威能。 噗嗤! 一個破綻,對方的長槍直接戳穿了傅萬裕的喉嚨。 雙斧落地,傅萬裕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浸潤了他的雙手。 「嗬嗬嗬嗬嗬嗬斷斷魂槍」 撲通一聲,傅萬裕的身子仰天倒在了地上,眼神中滿是驚恐和不甘。 傅萬裕倒地後,來人極其熟練地補上了一槍,然後勁力一發,瞬間將傅萬裕的五臟六腑徹底攪碎。 做完這些,來人看都沒看傅萬裕一眼,身子一閃,便是消失在官道之上。其餘黑衣人隨之紛紛騰空而起,只留下滿地的殘骸和鮮血。 第207章 指揮使! 第207章 指揮使! 「死了?」陳平安聽著程仁敬的匯報,臉色有些難看。「你是說,新任的傅指揮使死在了赴任的路上?」 「是的,大人。」程仁敬的臉色不僅僅是難看了,更是有些發白。「就死在官道上,一行十一人,死狀極慘!」 新任的指揮使死在赴任的路上,這簡直簡直是對鎮撫司的挑釁。 不,不僅僅是挑釁那麼簡單,根本就是等同於宣戰! 此事惡劣到超乎想像! 往前推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何曾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是誰幹的,有線索嘛?」陳平安問道。 程仁敬搖搖頭:「目前還沒有。」 陳平安看了一眼程仁敬,沒有說話,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戶口,看向窗外。 「各城區總差司副總差司,各房主管副主管把人都叫過來,開個緊急會議!」 渭水鎮撫司。 議事的樓閣內,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很顯然,傅萬裕就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們的臉上,抽得他們生疼。 前腳才剛剛定下人選,後腳人還沒上任,就死在了路上。有什麼比這更有嘲諷意義的事了嗎? 「是誰幹的?萬魔教?升龍道?天蓮宗?還是別的什麼勢力?」 渭水鎮撫司的柳老,狠狠地一掌拍在了桌上。好在他是留了手的,否則的話,這張桌子怕是保不住了。 「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是膽大包天!」有指揮使級的老者怒氣填胸。 馮時憲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傅萬裕的死便又放在他們的面前。這一遭著實是讓他們怒火上涌。 「是欺我渭水鎮撫司無人嘛!」 在場的眾人皆是在發泄著心中的怒火。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漸漸平靜了心緒,還是冷靜討論起事情。 「傅萬裕戰力不俗,在內氣境中或許有人能打敗他。但能殺他的人幾乎是沒有。難道出手的是玄光境?」 「玄光境?我去查過情報,傅萬裕身死的那天,渭水郡城內各家當中的玄光境並沒有異動!應該不太可能是玄光境出手!」 「就不能是郡城外的勢力嘛!?」 「嗯確實也有可能。雖然萬魔教、升龍道這些幫派的玄光境若是出現,我們大體應該會有察覺。但確實無法保證百分百監控到位。」 「到底是不是玄光境出手,不是問題的重點。當務之急是要清楚究竟是在暗地裡出手。」 「沒錯!嚴查!」 「」 渭水鎮撫司內激烈討論著,最後定下了一系列的嚴查方案,包括不限於派出緝捕偵查、暗探小隊定向搜尋等手段。 「剛剛定下的章程,大家都儘快落實,好儘早揪出幕後黑手。注意,這一次我們沒有退路。若是再沒有強硬反制,恐怕威嚴徹底掃地!」 「嗯,沒錯。」 在場眾人同仇敵愾道。 在這一次的查探上,大家達成了一致。在落實階段,會暫時放下一些利益糾葛產生的成見,也會臨時放下各自的算盤,主要以事情辦妥為主。 「傅萬裕身死,商路外圍巡查和白石城指揮使的位子又空下來了!關於人選,大家再議一議吧。」 樓閣內一片沉默,並沒有人接話。 接連兩任指揮使身死,眼下幕後黑手還沒有揪出來,誰知道下一個派過去的人會不會再次重蹈覆轍。 此事,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 關於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人選之事,無疑陷入了僵局。 「我倒是有個提議,商路外圍巡查和白石城指揮使兩個位置,兼任之事我們可以先放一放,把兩個位置分開。根據種種信息表明,商路涉及利益重大,幕後勢力很顯然是因為商路巡查的緣故,方才會接連出手。這個位子,若是派的人再弱了,恐怕就不合適。 與其後續再出什麼問題,不如直接一次到位,抽調玄光境高手坐鎮。」 「言之有理,具體人選你什麼想法。」 「商路運行在即,官雨平那的開闢協防任務倒是松下來些,把他調任商路外圍巡查正是合適!職級上可以破格提級!」 「可以!那麼白石城指揮使的位置呢」 樓閣內再次變得沉默起來,一片寂靜。 除開商路外圍巡查的兼崗,單單白石城指揮使的位子,那就有些份量不夠了。論職級也就是渭水郡城的總差司級。 這麼一個位子,強的不願意去,弱的不敢去。 「都不說話?這白石城指揮使的位子總不能空懸吧!」 沉默片刻,便有聲音響起,打破了寂靜。 「依我看,不如就擢升陳平安任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之位!如何?」 「甚好!」 「同意。」 「沒有意見。」 「」 新任指揮使,傅萬裕死在半途之中的事情,在白石城內廣為流傳,引起了軒然大波。 此事一出,對鎮撫司的威信,更是一次嚴重地打擊。 如果說馮時憲的身死,渭水鎮撫司迅速動作,還能挽回部分威嚴。但傅萬裕身死,卻是讓渭水鎮撫司顏面掃地。 這讓白石城內的勢力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不過大家還在觀望,一時間還不敢有太多動作,生怕渭水鎮撫司來個狠的。 但是當渭水鎮撫司任陳平安為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的消息傳來,白石城內的這些勢力,一個個心就徹底放下了。 「哈哈哈內氣二關的指揮使!」 「看來渭水鎮撫司那邊人手也吃緊,否則的話也不會在眼下這等局勢下,把陳平安提上來。」 「內氣二關雖然不錯,但想要鎮壓一城局勢,恐怕是嫩了點吧!」 「鎮不住?鎮不住更好!我等才好從中取利!」 「哈哈哈,是極,是極!」 「」 消息傳到了白石城鎮撫司,眾人反應各異,有人看好,也有人不看好。 「陳大人他能行嘛!當然了,我沒有侮辱陳大人的意思,對陳大人的手段我非常佩服,只是他的武道境界,若是鎮壓一地的話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那城內那些個家族和聯盟可都有內氣第二關圓滿啊!」 「幾大勢力除了鐵拳幫以外,都有內氣第二關圓滿的高手坐鎮,反倒是我鎮撫司沒有。這麼一來,從尖端戰力,我們就落後了啊。這後面如何是好啊!」 「是啊!之前雖然扳回了一局,那是因為有渭水鎮撫司,因為有馮指揮使。眼下馮指揮使身死,渭水鎮撫司自顧不暇,這」 「你們再說什麼呢?陳大人的手段你們沒看到!?相信陳大人,會帶我們走向輝煌!」 「輝煌!?就憑內氣二關的修為嘛?」 「老李,不是我不看好陳大人,說實話,對陳大人的為人我還是很欽佩的!實在是陳大人還太年輕了,比起其他人,修為終究弱了點!」 「」 第208章 暗流涌動(求月票) 第208章 暗流涌動(求月票~) 陳平安一身黑色魚鱗服,襯托得他越發神俊不凡。如果單單只是看他的樣貌,絲毫無法把他和大權在握的一城指揮使聯繫在一起。就如同是一個卓爾不凡的貴家子弟。 「白石城指揮使!」 陳平安坐在公房內的大椅上,臉色毫無波瀾。 倒是沒想到,到頭來渭水鎮撫司還是把這一把手的名分給了他!看來,近幾日接連發生的事情,確實讓渭水鎮撫司難辦。 白石城指揮使,坐掌一城權勢,城內多少勢力都要仰起鼻息。各家勢力的產業利潤,都要過他的手一道!一言出,白石城就要抖上三抖!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下的一城指揮使。 以目前白石城的局勢,還遠遠坐不到這些。 「總差司級!」 陳平安緩緩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從一個不入冊的臨時差役,成長到和慕婉君平起平坐。 還真是快啊 陳平安微微有些感慨。 公房內,他並沒有感慨太久,門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大人!晉升典禮快開始了,該您出來了。」程仁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陳平安應了一聲,便向著門外走去。 他既然已經坐上白石城指揮使的位置,按照慣例,鎮撫司會舉行了一場晉升儀式。 說是是,實際上規模並不算太大。加上馮時憲和傅萬裕的身死,這一次陳平安的晉升儀式一切從簡。 這一次儀式,雖然是在鎮撫司內部的舉行,但考慮到陳平安的地位,依舊會對白石城內各大勢力發起邀約。 楚家、賀家、宋家、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等勢力皆有人參加晉升典禮。 「恭喜陳大人升任!」 「恭喜陳大人!」 「」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在慶典之上,皆是山呼海嘯般的慶賀聲。陳平安面帶微笑,環顧四周,向著眾人招手問好。 一場典禮,按照流程順利走完。 「三大家族的家主,商會聯盟和歃血盟的盟主,還有鐵拳幫的幫主都沒有來嗎?」從高台上下來,陳平安的笑容漸漸收斂。 剛剛他點名的這些勢力,來的都只是各家的二三把手,一把手並未出面。 程仁敬看出了陳平安的不虞:「回大人,各家給出的理由,說是事務繁忙,實在難以脫身。」 「事務繁忙?」陳平安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程仁敬一眼。「各家用的都是這個理由?」 程仁敬趕忙停下腳步,停在陳平安身後:「大人,都是如此。」 「他們還真是夠默契的啊!」陳平安冷笑一聲:「事務繁忙?我倒是好奇他們究竟在忙些什麼。」 白石城鎮撫司,真正的暴力機構。從名分大義上,轄制城內各方勢力。 如今,一把手上任的晉升儀式,各家勢力不來討好也就算了,甚至連一把手都不屑於過來。 還真是 有點意思! 白石城內的一處庭院小閣內。 這是白石城商會聯盟名下的產業,清淨無比,向來只做高端宴請。此時,三大家族、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各家勢力的核心人員,盡皆匯聚在這裡。 「讓一個內氣二關都未曾圓滿的小子擔任指揮使之職,還想靠他來壓制我們嗎?簡直可笑!」 「哈哈哈,確實如此。恐怕渭水鎮撫司那邊也抽不出合適人手來。毛頭小子就毛頭小子咯,將就著用咯,不然還能怎麼樣!」 「別毛頭小子,毛頭小子這麼稱呼人家,多少還是有點手段的!」 「有手段又如何!武道境界不夠,說什麼都沒有用!」 「說的也是。說起來,晉升儀式上他沒看到我們出席,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宋家家主宋華傑摸著圓滾滾的肚皮,笑眯眯地說道。 「怕是要氣得夠嗆哦!我們這不給面子幾乎是放在面子上了。」賀家家主賀宣在一旁笑道。 「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給什麼面子!」魯廣洪痛痛快快地喝下一碗酒,大聲地吼道。「他就是感覺再不爽,還能向我們宣戰不成?」 「哈哈哈,說的沒錯,他就是再不爽,也只能憋著!」商會聯盟中的一名核心人員笑著道。 「是啊!不爽給老子憋著,要是憋不住,真昏了頭,想要找說法,那就別怪老子老子一拳把他腦袋轟爆!」魯廣洪粗獷道。 說實話,他確實是沒把陳平安放在眼裡。 就算陳平安接連殺了尹自升、申泰元、關霸先幾人,他也沒多放在心上。只要時機得當,他同樣做的到。 還有,那個陳平安他見過,那單薄的身子,他都沒眼看。一看就是個走技巧路線的弱雞武者。這等人,只要限制地利,硬碰硬對戰,魯廣洪有自信一拳打得對方吐血,兩拳讓對方告饒,三拳直接要他的命! 不值一提! 「老魯!」欒雄呵斥了魯廣洪一句:「鎮撫司的指揮使,你說轟爆就轟爆啊!怎麼說話的!」 「嘿嘿。」魯廣洪笑了兩聲,沒有反駁,低頭喝酒。 要是換一個人敢這麼呵斥他,他當場就直接動手了。但是欒雄這個人,他是真的服氣。低著頭也就算挨過去了。 楚明煒坐在一旁,看著兩人,沒有多說話。眼下鎮撫司的弱勢,肉眼可見。哪怕是渭水鎮撫司,對白石城的支援恐怕也極其有限。 這一點,從接連兩任指揮使的身死,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 在這麼一個形式下,他們自然不可能毫無反應。之前,礙於渭水鎮撫司的壓力,流沙幫和鱷魚幫的產業都讓白石城鎮撫司拿去了。 但是現在 那就得讓鎮撫司給吐出來! 他們各家勢力坐在這裡,主要討論的便是這件事情。 不單單是兩大幫派遺留的產業,還有鎮撫司名下的一些產業,樂捐銀份額,抽水,得都重新議一議了! 「諸位,鎮撫司頹勢已顯,接下來,白石城就都是我們的天下了!來,讓我們一起舉杯,賀未來!」 「未來,就都是我們的天下了!舉杯!」 「舉杯!賀未來!」 第209章 愈演愈烈(有機會1000 第209章 愈演愈烈(有機會1000票嗎~) 在陳平安的晉升儀式後,關於馮時憲身死的弔唁儀式,也很快開始舉行。 馮時憲坐鎮白石城多年,不少鎮撫司的人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弔唁儀式,全員都參加了。像白石城內的不少勢力也來了不少人。 只是,像三大家族,歃血盟,商會聯盟等勢力,基本就只是派了兩三人的代表過來,行色沖沖,到了也只是待了一小會,便直接離去。草草了事,敷衍無比。 這些場景,陳平安雖未親自看見,但卻通過其他人的口,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幾家勢力對鎮撫司的敷衍幾乎是已經擺在明面上。 這讓不少差役都頗有微詞。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少差役都希望陳平安能拿出之前的強勢來,好好地殺一殺各大勢力的銳氣和威風。 再不濟,至少差人上門,去討要一個說法。為何對鎮撫司之事,如此敷衍了事?是誰給的膽子! 不少差役都期盼著。 只是很可惜,新任的指揮使大人,並沒有太多的舉動。反而顯得有些深入簡出,別說是差役了,甚至有不少差頭都沒能見上幾面。 對陳平安的反應,還是有不少差役給予信任的。不過,對於各大勢力擺在明面上的敷衍,鎮撫司這邊沒有做出有效應對,還是有不少人有些失望。 但失望歸失望,這些人還是會自我安慰腦補一番。畢竟,陳平安之前有接連剿滅兩大幫派的強勢戰績在,大家還是相信大人後面會做出相應反制的。 「不應該啊,陳大人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在研究對策!?也是,做任何事情都要顧忌後果,身為鎮撫司指揮使,做出決策自然是要小心為上,否則影響面太大!」 「嗯,應該是的。以陳大人的個性,絕不會如此軟弱!」 「再等等,給陳大人一些時間。局勢混亂,確實需要好好思考,分析利弊,才能做出下一步舉動。」 「說的沒錯!」 「」 和差役們想的不太一樣,陳平安這些日子深入簡出,根本就不是在思考對策的緣故。說實話,他的心思壓根就沒放在這些事情上面。 各大勢力的敷衍反應,確實讓陳平安有點想法。不過,卻還不足以讓他大動干戈地去浪費時間。與其在與這些勢力糾葛,不如專注提升自己。 他可從未忘記,他最大的底氣,不是權勢,而是他一身的武道修為。 這些日子,他一門心思都放在金剛不壞的身上。 神功博大精深,神異非常,根本就不是上乘功法能夠比得了的。陳平安遨遊在武學的海洋里,不能自拔! 神功修煉艱難,往往會苦修多日,毫無收穫,這種頹然感讓人難以接受。 不同於旁人,陳平安的每一次的練習,都能收穫1點修行經驗。恆定穩固的進步,讓人心潮澎湃,充滿希望。 +1! +1! +1! 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在陳平安的面前閃過。這些日子,他暫時放棄了其他功法的修煉,專注於金剛不壞神功,確實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積累到90點修行經驗了!」 「以這麼個進度下去,再有半個月的時間,金剛不壞神功便能邁入小成境界!到時候,邁入銅人不壞的層次,一經催動,戰力將會有何種程度的變化?」 修鍊金剛不壞,讓他的體魄防禦變得更加的強橫。這還只是他平常的狀態,若是他全力催動,就好像當初在石室內那般,雖然催動時間有限,但也會讓他的戰力大幅度的躍升。 入門境界的金剛不壞,全力催動便能提升一倍戰力!那么小成境界呢 說實話,陳平安還真有些期待。 本以為弔唁儀式過後,白石城又會回到此前的模樣,歸於安寧。但沒想到的是,城內卻變得不平靜起來。 鱷魚幫、流沙幫覆滅,在白石城內留下的不少產業,像歃血盟、鐵拳幫等勢力,皆有了一些動作,開始漸漸侵蝕。 有的時候,鎮撫司的人去盤算收益,甚至會無緣無故地被打上了一頓。直接套上麻袋,拉倒街巷裡,事後是誰打的都不知道! 這可是鎮撫司的差役啊 執行公務期間被打,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故! 事情層層上報,從差頭到差司,再到各房主管,最後再到了陳平安的耳朵里。 「歃血盟、鐵拳幫做的有些過了!」聽著程仁敬的匯報,陳平安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找個由頭,敲打敲打!」 「是。」程仁敬應了一聲,心裡閃過一絲暗喜。 大人思考這麼些日子,難道說要準備向他們動手了? 在程仁敬離開後,陳平安轉頭就把這事情拋在腦後。 金剛不壞神功,他的修行經驗已經累積到了150點,距離破境已經越來越近了。由不得他鬆懈,放下修煉去處理其他事情。 鎮撫司的反制很快,在找了一個由頭下,歃血盟和鐵拳幫名下的兩處產業,很快便被鎮撫司查封。 去查封差役和差頭,心底直呼痛快! 同僚無緣無故被暴打,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毫無疑問便是歃血盟和鐵拳幫乾的。如今,他們查封兩家勢力名下的產業,無疑是一次強有力的回擊。 「痛快!痛快!」 「看來,陳大人是要準備回擊了!」 有差役開始期待起陳指揮使接下去的指示和反應。 一次敲打和反制,並沒有遏制住歃血盟和鐵拳幫的動作。反倒讓他們的舉動,越發激烈。原本許徐徐圖之的產業侵蝕,開始加速。 甚至,在商會聯盟和三大家族的共同發力下,鎮撫司名下管理的產業開始被擠壓。出現了一些不正常的惡性競爭。 類似的事情,在白石城的各大城區都有發生。除了產業的壓制和侵蝕,各大城區內出現的一些惡性鬥毆事件也在開始增多。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緣故,不少鬥毆事件的爆發都圍繞著差役的親屬和家人。 一連串的事件發生,幾乎是把對鎮撫司的針對放在了明面上。 第210章 失望 第210章 失望 各個城區的公文和報告,幾乎每一天都會上來,擠滿了陳平安的案頭。 「仁敬,這些事你先處理一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問單啟旺!」 陳平安吩咐了兩句,便將這些事交給了程仁敬。 「大人」看著陳平安的模樣,程仁敬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終還是忍耐不住說了出來。 「眼下各家的針對十分明顯,甚至還打起了我鎮撫司名下產業的主意,接二連三,種種手段,我鎮撫司若再不進行反制,給他們些顏色瞧瞧,恐怕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陳平安抬頭看了程仁敬一眼。 程仁敬神色一振,說道:「針對性的開展操練和演習,給予各家勢力一定壓力,此外加強巡防力量,定期巡查名下產業」 這些話,程仁敬回答的極其流利,絲毫沒有思索時間,一看便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陳平安搖了搖頭,沒有同意程仁敬的建議 從操作性來看,對目前的局勢而言,確實有一定的幫助。只可惜這幾日,陳平安並不想投入任何的精力在這些事情上面。 與其來回博弈,牽扯精力,不如後面找個機會一錘定音! 眼下,對他來說,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將金剛不壞神功推至小成境界。 看著陳平安,程仁敬心中失望。 兩個月前,陳平安剛剛到白石城,雷厲風行,作風強勢。他原本以為陳平安在擔任了指揮使後,應是能保持這等作風,能夠積極開拓,鎮壓局勢。但結果,這些日子深居簡出,一天到晚待在公房內,不知在忙些什麼,行事決策更是極其保守。 面對歃血盟、鐵拳幫等勢力越發嚴重的挑釁舉動,他還以為就算作風保守,也會多少給個反應,反制一二。但沒想到,竟然是對此不聞不問。 幾家勢力聯合起來,確實是難以對付,但鎮撫司占據大義名分,真要較真,並非是毫無反抗之力。眼下這般 程仁敬心中嘆氣,一時間沒有動作。 「還有事嗎?」陳平安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程仁敬。 「沒有了。」程仁敬回過神來。 「仁敬,不必過多掛慮,先全力收縮防守。後面之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平安笑容溫和,安撫了程仁敬兩句。 這笑容雖然溫和,但在程仁敬的眼中看來,卻是顯得有些扎眼。 離開公房後,程仁敬愁容滿面。 歃血盟、鐵拳幫的針對在明,三家大族和商會聯盟的支持在暗。明暗交迭之下,鎮撫司的局面已經極其被動。 底下的一些差役受到嚴重影響,鎮撫司又遲遲沒有動作,已經有人心渙散的傾向。 這些事情,程仁敬都放在心裡。但是無可奈何,他影響不了陳平安的決定。 若是尋常情況,還會有副指揮使適當分散一下指揮使的權柄。但如今,由於種種事件影響,白石城鎮撫司還沒定下副指揮使的人選。整個鎮撫司,無疑是陳平安的一言堂。 「全力收縮防守若真如此應對,恐怕歃血盟這幾家勢力會得寸進尺!進一步蠶食鎮撫司的利益」 程仁敬憂心忡忡。 但陳平安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只能硬著頭皮執行。 一項項關於全力收縮的執行方案宣貫下去,鎮撫司內差役人心浮動,紛紛擾擾。 「全力收縮防守?是我聽錯了嗎?」 「搞什麼鬼!到底誰才是鎮撫司!」 「都已經影響到我們家人了,難道鎮撫司還不管嘛!」 「」 在執行方略發布下去的幾日,接連有各大城區的總差司上門來找陳平安。只是,全力收縮防守的方略已經沒有改變。 其實,陳平安也明白底下人的心思。這個時候強勢出擊,多少能化解一下內部矛盾。 只是 居上位者,謀事不謀名! 此時出擊,無疑要牽扯他太多的精力。而且容易徒生波折。與其如此,不如等他實力再進一步提升後,他再多展露些實力,直接一錘定音! 歃血盟。 「鎮撫司開始全面收縮了?」 「這都能忍?我看他是屬烏龜的!」 「這陳平安剛來的時候還真把我唬住了。現在看來,就是個軟蛋!」 「我就說,之前的蠶食速度太慢了,完全可以採取更激進的做法!趁著渭水鎮撫司力有不逮,抓緊把這些利益抓在手中,做成既定事實!」 「有道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萬一渭水鎮撫司那邊騰出手來,再想要找到這樣的機會,可就難咯!」 「嗯,不過鎮撫司全力收縮,我們一時間難以啃下這顆硬骨頭。」 「簡單!讓鎮撫司自己露出破綻不久好了!」 「怎麼說?」 「聽說陳平安有個妹妹,我看不如嘿嘿!」 「好主意!如果成功,正要拿他妹妹當做籌碼。如果失敗,正好可以擺明架勢干一架,加快進度。左右都不虧,可以干!你們怎麼看?」 「同意!」 「同意!」 「」 歃血盟內義氣堂中,坐在九把交椅上的內氣境,紛紛表態,做出了選擇。 「嘿嘿,老子手癢很久了!盟主,他陳平安後面要真是跳起來,我來對付他!」聽著眾位兄弟的議論,魯洪先一臉冷笑。 他這個人,最耐不住寂寞。有架打,他最開心了。 「好!就交給你了!」 欒雄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著眾位弟兄,想著現如今局勢一片大好,心中豪氣沖天。 「半個月內,吞下鎮撫司的產業!我在這裡,敬諸位弟兄!」 「敬盟主!」眾人齊聲大喝。 義氣堂內,說說笑笑,氣氛熱烈。 白石城鎮撫司,此時此刻絲毫沒被他們放在眼裡。 實在不是他們太過暢快,而是白石城內各大勢力聯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合力,這等磅礴之力豈是鎮撫司所能對付的? 類似的場景,在鐵拳幫內也同樣發生著。 在之後兩日的時間,歃血盟和鐵拳幫的侵蝕越發兇猛。把手伸的越來越長。鎮撫司的人雖然極其不甘,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利益不斷地流失。 第211章 既然你們想找死 第211章 既然你們想找死 各城區的報告文書,一封又一封地送到本級鎮撫司。但收回的指令依舊是全力收縮,嚴防死守的這八個字。 「他奶奶的!」 「搞什麼鬼!」 各個城區的總差司忍不住直罵娘。 外界紛擾,絲毫沒有干擾到陳平安的修煉。 +1! +1! 一道道修行經驗伴隨著陳平安的修煉,不斷在他的面前閃過。 這種感覺,根本就停不下來。 陳平安的眉心處隱隱有金光顫動。 邁入玄光境後,他體內流轉的便不是內氣那麼簡單。在天門大開後,他體內的內氣便轉化成了真氣! 真氣涌動,舉手抬足間便有莫大威能! 陳平安若是揮刀,可以輕鬆凝聚出一道三四丈長刀芒。若是揮劍,劍芒吞吐,如同雷蛇,耀眼無比。 玄光境後,這鬥戰的手法便變得有些神異起來。完全超越了陳平安此前對武學的認識。 +1! 在又是一道修行經驗划過後,陳平安便緩緩收了功。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需要真氣按照脈絡,高強度的運行。每一次的運行都會損耗一些真氣,長時間如此損耗極大。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靈明初照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大成(157/400)、大金剛掌大成(108/400)、金剛不壞神功入門(195/240)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突破了!」陳平安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這幾天的埋頭苦修,確實是收穫不小! 陳平安站起身來,倒了杯茶水,還沒來得及喝,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陳平安沉聲道。 「大人。」門外程仁敬臉色焦急地走了進來。 陳平安有些好奇,心裡正猜測著是不是歃血盟和鐵拳幫那邊又做出了什麼舉動。就聽到程仁敬說,有人意圖潛入陳平安家的宅院,意圖不軌,被手下的兄弟抓住了。 「大人,兄弟們發現得及時,您家人一切平安。」程仁敬還在說著話,就感覺屋子裡出現了一道令人通體發涼的窒息感。 「是誰幹的!?」陳平安的臉色冰冷如同沉冰,眼眸中泛著深不可見的寒意。 自從他任職以來,從未鬆懈對陳二丫的保護,升任指揮使後,更是將鎮撫司內的內氣境高手安排到了周邊暗中保護。 對於陳二丫,他珍視無比! 現在有人竟然敢打她的注意? 陳平安的眼眸內仿佛有火焰在跳躍,那是隱隱壓抑著的怒火。 「大人,人已經押到鎮撫司內了,您隨時可以審問。」程仁敬只感覺身上冰涼一片,氣血運行都隱隱有些不顫起來。他感受到了陳平安的怒火,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必了!」陳平安緩緩站起身,動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管是誰幹的,已經不重要了!」 「我一時的退讓,被你們當做是軟弱可欺!好啊真是好啊!」陳平安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程仁敬站在陳平安面前,只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既然你們想找死,那就死吧!」陳平安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絕和狠厲。 程仁敬看著面前的陳平安,完全不同於他印象里的那般,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他從臨時差役開始,一路走謹小慎微,凡事深思熟慮,生怕牽連波及家人分毫。 當初用家人來威脅他的人,如今墳頭上都已經長滿了草。 這種事情,本以為隨著地位的越來越高,應該早已離他遠去。倒沒曾想 今天有人用實際行動,好好地給他上了一課。 一路走今天,擔任一城指揮使,還有人敢用他的妹妹威脅他。 看來,他的手段還是太仁慈了! 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三大家族? 是誰幹的,不重要! 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就統統去死! 楚家。 正堂中東側的一間休息室內,楚家家主楚明煒正閉著眼睛,享受著身後美妾的服侍。此時的他,腦海里正盤算著白石城內的形式。 鎮撫司的勢弱,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了。原先流沙幫鱷魚幫名下的產業瓜分,可以變成了預見事實。還有這麼多年來的樂捐銀,交易抽水等等,恐怕都將成為過去式。 他們幾家結盟合作,共同發力針對鎮撫司,無疑是取得勝利。只是 如何在這個過程當中,為他們楚家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是值得深思的問題。像其他兩大家族,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恐怕這個時候,一個個地都在盤算著這檔子事情吧。 楚明煒正想著究竟從哪個方面著手合適。門外面便遠遠傳來了腳步聲。 嗯? 楚明煒的聽力驚人,很輕易地便聽到了響動。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沒一會兒便有一個管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家主大人,門外邊門外邊來了一群鎮撫司的人,已經圍上來了。」 「什麼?」楚明煒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驚色,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圍上來了?來了多少人!?」 「大概七八十號人!」管事小心地答道。 聞言,楚明煒心情微微一松。 嚇了他一跳,他還以為鎮撫司瘋了,準備臨死反撲,直接找上他們了。才七八十號人,那就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鎮撫司的人搞什麼鬼!」楚明煒霍然起身看向門外。「出去看看!」 「是。」管事應了一聲。 兩人走出門外還沒多久,便聽到了越發紛擾的吵鬧聲。楚明煒正驚疑間,便看到一名面色陰沉的少年,從遠處走來。他的身後跟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鎮撫司精銳,正持著刀和楚家的人相互對峙著。 陳平安臉色冰冷,徑直向前:「楚家主,第一次見面,自我介紹下,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陳平安。」 看到面前這般場景,楚明煒有些憤怒,他還真沒想到陳平安會親自上門,直接硬闖他楚家。 「陳指揮使,為何擅闖楚家!?今天若是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休怪我不客氣!」 楚家自然是有武道好手,聞言怒目而視,隨時準備動手。 「楚家主,我本來不想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裡,只是可惜啊,大家似乎忘記了,白石城的安寧和平靜,需要我們每一個人共同守護!你們做的事情!讓我很不高興!」 楚明煒目光死死地盯著陳平安:「陳指揮使說的是何事?但說無妨。」 陳平安搖搖頭,沒有和楚明煒再多說廢話的想法。 八步趕蟬! 在楚明煒的視線里,只見陳平安腳步變化,身子如鬼魅般向著他迅速接近。 「找死!」楚明煒爆喝一聲。他沒想到陳平安竟然還真的敢出手。 出手也好! 那就讓他好好看清楚,內氣第二關圓滿的厲害!好正視陳平安和他之間的差距。 「大人」程仁敬也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陳大人竟然敢直接動手!楚明煒成名多年,戰力人眾皆知。在他的印象里,陳平安的戰力雖然不俗,但絕對不會是楚明煒的對手。 陳大人悍然出手,勇氣固然驚人。但實力上的差距,可不是單憑勇氣就能彌補的。 這一擊,陳大人怕是要自取其辱,以卵擊石了! 嗡~ 內氣激盪,磅礴無比的力道自楚明煒身側湧現。 楚明煒有足夠的自信,一擊擋住對方攻勢,再一擊反客為主,直接打退對方。 唰唰唰! 刀芒亮起。 他手中的長刀在半空中划過一道璀璨的銀芒。 破空聲中,他的刀便架在楚明煒的脖子上。 「這這不可能!」楚明煒臉上的鎮定和不屑,瞬間凝固。他的雙目圓睜,滿臉震驚,絲毫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內氣第三關圓滿,遠超馮時憲的武道戰力! 突然發生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們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程仁敬的臉上布滿了震驚之色,胸膛上下起伏,眼眸內儘是不可思議之色。 一招! 就一招! 大人他 贏了! 「我們我們做錯了什麼?」楚明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顫抖與不安。 後悔驚懼混雜在一起的複雜情緒在他心裡滋生。此刻,他才真正清楚地意識到,他們這些日子的舉動是何等愚蠢。 陳平安沒有回答楚明煒,他面無表情看著對方:「楚家主,麻煩你出個面,其他家的家主幫主叫來,我請大家喝茶!」 陳平安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第212章 是嗎? 第212章 是嗎? 「楚明煒邀我共商大事?」 賀家家主賀宣微微皺起了眉頭。就在剛剛楚家來人,帶著楚明煒的書信登門拜訪。 書信上文字寫的極為簡單,大體就是說邀請他共商大事,希望他儘快趕到,事涉白石城未來數年局勢。 「弄得神神秘秘的!楚明煒這個老狐狸,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藥!」賀宣心中有些疑惑。不過,書信上說的話,終究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事!」 宋家家主宋華傑,看上去圓圓潤潤的,極為和善。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三大家族裡頭最狠的就是他。 「共商大事?」宋華傑翻看著書信。 信是楚家的人送過來的,人已經核實過了,確實是楚家的人無疑。他作為宋家家主,自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 這前腳他才收到消息,說鎮撫司的人已經闖進了楚家。後腳他就從楚家那收到了這麼一封書信。 「莫不是,楚明煒把鎮撫司的人抓起來了?事關對鎮撫司的態度,所有他邀請我們過去商量?看看如何處置?」宋華傑暗自猜想著。 「去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樣,那就有意思咯!」宋華傑臉上露出了莫名笑意。 歃血盟盟主欒雄也收到了來自楚家的書信。 「盟主,楚家那邊什麼事情?」看著欒雄看完書信後,閉目不言。一旁的魯洪先有些坐不住,當下好奇地問道。 欒雄沒說話,把書信遞給了魯洪先。 魯洪先接過書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剛剛派去的探子,有沒有消息傳回來?」欒雄看向一旁,向著左右問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盟主,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失敗了。」歃血盟的一名長老回答道。 此前,他們定下方略,派人準備把陳平安的妹妹擄來,好作為後續博弈中的資本。就算是失敗了,也沒有關係,可以加劇和鎮撫司的衝突,從而達成儘快蠶食的目的。 手底下的人派出到現在,如果順利的話,按理說應該也已經把人帶回來了。眼下沒有消息回傳,很顯然是失敗了。 魯洪先看完了書信,見欒雄不語,大大咧咧地說道:「盟主,失敗了正好。剛好能快點了結此事!不過,看樣子鎮撫司好像是找錯了人。之前傳來的消息,說是那陳平安帶隊,直接往楚家去了! 楚家這個節骨眼上邀請我們,難道是已經把陳平安拿住了!讓我們都出個面,看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嘿嘿,這陳平安這麼不中用,老子都還沒出手呢,他就被人拿住了!」魯洪先面露不屑。「盟主,我能和你一起過去嘛!我倒要看看這陳平安的慫樣!」 「那就一起去吧!」欒雄點頭道。 除了兩大家族和歃血盟外,楚家的邀請書信也被送到了鐵拳幫和商會聯盟。對於楚家的邀請,再結合此前鎮撫司的動作,大家都有了不少猜測。 一個比較共通的猜測,都是鎮撫司的陳平安被楚家家主楚明煒拿住了。 在他們的認知里,陳平安的手段雖然不俗,但卻不可能會是楚明煒的對手。再加上鎮撫司這次出動的人不多,所以敗的不可能會是楚家,只會是鎮撫司。 「到底是年輕啊,還真莽撞啊!」 「他以為誰都是流沙幫、鱷魚幫呢!這次踢到鐵板了吧!」 「走,一起去看看吧!這次倒是被楚家嘗了一口鮮了。」 賀家、宋家、歃血盟等勢力,各自帶了一隊人馬,向著楚家而去。 「賀家的人!還有那是宋家!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馬出動?」 「快看!還有歃血盟和鐵拳幫!走,快走遠些!走慢了,等會平白惹出一樁禍事來!」 「剛剛還看到鎮撫司的人馬了,現在又是這麼多幫派家族。這是要打起來了?」 「看這個方向好像是往楚家走去。」 白石城內的一些民居里,有膽大的人偷偷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接二連三的人馬走過,顯然是引起了他們的不安。 「能不能太平一點!這世道啊」 「感嘆什麼,活著就不錯了,還想怎麼樣?」 「」 各家勢力的代表,很快就齊聚楚家。歃血盟的欒雄和魯洪先距離最遠,自然也是最遲到的。 他們從馬車上下來,看著楚家門口面色肅然站著不少人。 除了楚家的人外,還有鎮撫司的差役。 「怎麼鎮撫司的人還在這?」魯洪先有些不爽。 「應該是還沒徹底撕破臉皮,楚家的人還在克制。」欒雄道。 「那陳平安呢?還沒被鎮壓?」魯洪先眼睛一亮。 欒雄看了他一眼:「進去了就知道了。」 在魯洪先的迫不及待中,兩人進了楚家的大門。門內有專門的管事引領,很快便把他們帶到了一處廳堂。 此時,廳堂內已經坐了不少人。宋家、賀家、鐵拳幫、商會聯盟的人都已經到了。 「欒盟主!」 「魯副盟主。」 見兩人進來,幾大勢力代表紛紛招呼道。 欒雄和魯洪先抱拳一一回禮。 「楚明煒呢?」欒雄環顧一圈,沒看到楚明煒的身影,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啊?弄的神神秘秘的,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他蹤影。」賀家家主賀宣道。 「把我們都叫到這裡來,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個老傢伙真是的。」說話的是,商會聯盟的負責人,叫做洪文飛,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嘿嘿,不急。他叫我們過來,總會出來的。」宋華傑倒是不急不緩,吃著面前的水果糕點。 欒雄和魯洪先入座,幾大勢力代表也聊了起來。大體是關於這次過來的目的。聊著聊著倒是聊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聊起這個,魯洪先滿臉的不高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他娘的,老子興沖沖地跑過來。陳平安這個沒卵子的慫貨呢!不會已經被楚明煒殺了吧!真是他娘的掃興!」 「魯副盟主,你這是手癢了?」 「沒卵子的慫貨,這形容詞,真的是有點東西!」 「就是沒卵子的慫貨!要是老子見了,非打得他滿地求饒!」魯洪先言語中帶著輕蔑。 「哈哈哈」 廳堂內,鬨笑聲一片。 就在眾人鬨笑之際,一道平靜中不蘊含任何感情的聲音從廳堂外傳了過來。 「是嗎?」 廳堂內的笑聲為之一愕,陳平安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少年身姿挺拔,一身黑色魚鱗服,顯得他英武不凡。 楚家家主楚明煒,如同一個僕人一般,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平安的身後。 第213章 統統拍死! 第213章 統統拍死! 廳堂內,欒雄、魯洪先等人的視線一下就落到了陳平安身上。 「陳平安!原來你還沒死啊!」魯洪先眼睛一亮。 欒雄、宋華傑等人沒有說話,他們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身後的楚明煒身上。 怎麼回事? 陳平安從容上前,越過眾人,旁若無人般直接坐在了上首位。楚明煒沒有落座,而是站在了陳平安的身後。 這一幕,讓宋華傑的眼睛猛地一凝。賀宣、洪文飛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楚明煒這是怎麼了? 「各位,想來大家也都認識我了。自我介紹,我就不多說了。我呢,來白石城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想和大家見一面。只可惜啊,不知道是我的面子不夠大呢,還是大家真有那麼忙,一直脫不開身。 不過,沒關係。這不重要,這次我啊,就拜託楚明煒幫我邀請大家過來。」 「這次我叫大家來呢,倒是沒別的什麼事情。就是想問在座各位一個問題!」 陳平安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眾人。 「我是不是給你們臉了?」 話音落下,廳堂內一片寂靜。 什麼意思? 他這話什麼意思? 「陳平安!你搞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你在說什麼東西!你這都慫成什麼樣了?你他媽的有臉?」 魯洪先這個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整個人如同猛虎一般怒道。 陳平安看了魯洪先一眼,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唰! 刀芒亮起。 疾風呼嘯,這一刀快得難以想像。 魯洪先眼皮一跳,他沒想到陳平安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了。 不過,出手了也好! 就讓你看看老子的厲害! 魯洪先周身內氣涌動,臉上綻放出了狠厲之色。 然後 他臉上的狠厲之色徹底凝固。 「洪先!」欒雄的驚呼聲響起。 魯洪先只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好似是飛了起來。面前的視野翻滾,不斷切換著角度。依稀間,他看到了一具無頭的屍體。 「我我我這是死了嗎?」 他的意識一黑,整個人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陳平安平靜地收了刀,伸手把魯洪先的腦袋提了起來。 「如果下輩子還有機會!好好學學怎麼說話。」 廳堂內,死寂一片。 宋華傑眼眸中滿是深深地恐懼。 一刀! 僅僅一刀! 內氣第三關,毫無疑問的內氣第三關! 他 藏得好深啊! 看著面前的無頭屍體,賀宣只覺得身子有些發軟。 「這!這!這!」 洪文飛口中發苦,不知道說些什麼。 「陳平安!我殺了你!」 欒雄怒吼一聲,不管不顧便是向著陳平安轟殺而去。 「各位,開弓沒有回頭箭,此前勢力傾軋,既已結怨,就無退路。今日不如一同攜手,誅殺此獠。否則,日後我等永無寧日!」 鐵拳幫幫主李定局勢看得分明。 此前種種,在鎮撫司這件事情上,他和歃血盟已經是一根稻草上的螞蚱。此時,欒雄既然已經出手,他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陳平安的實力方才已經顯露無疑,單憑他一人根本毫無勝算。與其日後被清算,不如此時一同出手,共同誅殺此獠,還有一定勝算。 鏗! 說話間,李定便是抽出了腰間佩劍。 賀宣看著接連衝殺過去的兩人,心緒飛轉。瞬息之間,他便做出了他的決定。 「殺!一齊出手!」 鎮撫司和各大家族的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千算萬算,沒能算到這個不怎麼被他們放在眼裡的指揮使,竟然有著如此實力。 今日,若是歃血盟和鐵拳幫被清算,以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他們根本就壓制不住。為了賀家的利益,殊死一搏! 廳堂內,賀家來的人,除了賀宣外還有另外一名內氣境高手。此時,他也是毫不猶豫向著陳平安而去。 欒雄的出手在瞬息間發生,宋華傑本來還有點猶豫。但當看到賀宣也做出了抉擇,他心中的那一絲猶豫瞬間消失。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三個內氣第二關圓滿,再加上一個初入內氣第二關。再算上他的話,陳平安就是再強勢,也絕無勝算! 不過 哪怕是如此,他出手之前還是要拉上商會聯盟。 「洪文飛!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說罷,宋華傑周身內氣狂涌,施展起一門拳法,向著陳平安連連轟去。 「拼了!」 看著飛撲過去的眾人,洪文飛牙齒一咬,便是一同撲殺而去。 賀家、宋家、歃血盟、鐵拳幫、商會聯盟,五大勢力,五名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齊齊出手! 除此之外,還有三名隨行的內氣二關高手,此時也毫無保留向著陳平安轟殺而去。 如此戰力,殺局已成! 便是陳平安已經邁入了內氣第三關圓滿之境,也絕無勝算。 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轟殺之力,站在陳平安身後的楚明煒,一咬牙,便是悍然出手。 他身形一閃,便是向著鐵拳幫幫主李定而去。 這一遭,若是贏了,楚家受用無窮!若是輸了,自絕於白石城內! 這種事情,看似有選擇,但仔細想來,其實沒得選! 從他站在陳平安身後的時候,便已經沒有選擇,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此時,欒雄已經和陳平安對拼了一擊。磅礴無比的力道讓欒雄身形爆退。幾乎是無縫銜接,賀宣的一刀便已狠狠劈來。 陳平安一個上撩,便將賀宣逼退。 「好機會!」宋仁傑眼睛一亮,雙拳齊齊轟出,向著陳平安轟去。 此時此刻,在宋仁傑的眼裡,陳平安刀身偏斜,加上戰鬥餘韻,破綻極大,根本難以回防。 他苦練拳法多年,一拳之下足以開山碎石。雙拳齊出,陳平安若是被打實了,不死也要重傷。至不濟,也是戰力大損。 事實證明,宋仁傑的判斷沒有出錯。陳平安卻是沒有用刀回防。 面對他的轟擊,陳平安只是回給他了一個淡漠無比的眼神。然後 陳平安左手猛然轟出,在他的拳法之前,便是結結實實地擊中了他的胸膛。 「不不可能!」宋仁傑驚駭莫名。「掌法!怎麼還有掌法!」 噗嗤! 磅礴無比的勁道瞬間轟破他的內氣防禦,胸膛凹陷,一口鮮血便是猛地吐出。 蓬!蓬! 兩名內氣二關的武道高手,也殺至陳平安身前,但一刀一掌,將其紛紛擊退。 在陳平安舊力已失,新力未生之際。洪文飛獰笑一聲,突然出現在陳平安周身,手中的流星錘向著他的腦袋狠狠砸落。 「死吧!」 洪文飛已經預見到了陳平安的腦袋如同西瓜一般徹底炸開。 晃鐺! 洪文飛預想中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生。一道沉悶的巨響聲中,流星錘絲毫不能砸落分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洪文飛驚呼出聲。 陳平安抬起頭,臉色淡漠:「你是在給我撓痒痒嘛!」 唰! 一刀落下,洪文飛的胸膛便是出現了一道極其深長的傷口。 噗嗤! 鮮血灑落,濺在地上。 蓬! 又是一聲巨響,最後一個擊來的內氣二關高手,被陳平安一掌拍落在地。 短短數息時間,眾人聯手之下的合擊,徹底宣告失敗。 「怎麼可能會這麼強!」 欒雄死死地盯著陳平安,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還是人嘛!」看著被流星錘砸中,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陳平安,洪文飛眼神中布滿了恐懼。 鐵拳幫幫主李定正在和楚明煒交著手,幾人聯手,瞬間被陳平安擊破,展露出來的強橫,讓他心底一顫。交手之間,不小心露出一個破綻,便被楚明煒抓住機會,得理不饒人,將其連連壓制。 感受眾人或驚恐、或不甘、或驚駭的目光,陳平安面色毫無波瀾:「機會!我都已經給過你們了!但是很可惜,你們沒有珍惜,選擇了與我為敵!既然做錯了,那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那麼現在」 陳平安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 「送你們上路!」 話音剛落,陳平安的身形一動,便是向著最近的一人撲殺而去。 「不!不!別殺我!」賀宣面露驚恐,想要逃跑。 只是 噗嗤! 賀家家主,賀宣,死! 陳平安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唰! 刀光一亮。 好大一顆頭顱拋起。 在剛才的交手中,幾人早已受傷,此時的殺戮更像是一面倒的屠殺。 「饒命!饒命!我錯了!」 噗嗤! 「啊,別殺我!饒了我,饒了我!只要饒了我,我就把」 蓬! 商會聯盟,洪文飛,死! 「不!」 宋仁傑面色灰暗,絕望地看著驟然亮起的刀光。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後悔。 我們所有人都小看他了! 噗嗤! 宋家家主,宋仁傑,死! 「陳平安!你不能殺我!」 看著幾人接二連三死在他的面前,欒雄膽氣已失。 「我有事要和你說」 陳平安面容冷漠,沒有耐心聽欒雄廢話。 剛剛想讓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不說!現在你倒是想說了,不過我已經沒心情聽了。 唰! 刀光一閃,便是將他的頭顱徹底砍下。 歃血盟盟主,欒雄,死! 噗嗤! 又是一名內氣境二關的高手死在了廳堂內。 「那麼就剩你了!」陳平安轉過頭,目光落在了正在和楚明煒交手的鐵拳幫幫主李定身上。 第214章 反擊(還差一點點月票拜託 第214章 反擊(還差一點點月票~拜託了) 「賀家來了!」 「這是宋家!」 「商會聯盟的人來了!」 「鐵拳幫!」 「歃血盟到了!」 程仁敬站在外面,看著一家又一家的勢力主邁入了楚家大門。 他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和忐忑。 「陳大人他」 程仁敬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念頭,轉瞬又將其打消。 相處這麼些日子,說實話,他到現在也沒能真正認識陳平安。 陳平安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不斷發生著變化。 初時覺得不過是過來刷資歷的毛頭娃娃,到後面陳平安展露手腕,接連剿滅兩大幫派,在他心裡奠定了一個強勢無比的形象。 到後面,馮指揮使和新任的傅指揮使身死,陳平安升任白石城指揮使之位。 本以為以陳平安之前展露的強勢和手腕,或能有望做到馮指揮使那個程度。 程仁敬的心情還有些許憧憬。 但現實卻是狠狠地給了他重擊,面對各家勢力的接連挑釁,陳平安竟然一一都忍了下來。 到後面,各家針對更是放在明面上,絲毫沒把鎮撫司放在眼裡。鎮撫司上下怨聲載道,他本以為陳平安再怎麼著,在這等局勢下也多少會有點反應。 誰知,陳平安竟是下達了一個全力收縮的命令! 這個時候,程仁敬的心裡已經徹底絕望了。 但大人畢竟是大人,雖是如此,程仁敬依舊會不折不扣地執行好大人的命令。 各家勢力的挑釁越發明顯,力度也越來越多。 程仁敬的心已經死了。 就在他徹底失望的時候,誰知 程仁敬的腦海里不斷浮現起不久前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大人他會不會太過激進了!」 程仁敬有些擔心。 雖然剛剛大人呈現出的戰力,遠超過內氣第二關圓滿,但眼下面對的可不僅僅是一家! 歃血盟、賀家、宋家、鐵拳幫、商會聯盟 至少五位內氣第二關圓滿,還有數位內氣第二關!這 便是馮指揮使在的時候,也遠遠做不到這等程度。 「大人他在裡面會不會有危險?」 此時,程仁敬的身子站得筆直,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只要大人一聲令下,他便隨時出手支援。 他程仁敬雖然力弱,但也願為大人流盡最後一滴血! 就在程仁敬胡思亂想之際,門內走出了一個少年。 少年的眼神深邃而有明亮,面容雖是俊秀但又顯得英武不凡。舉手投足間展露著不凡的氣度,看似儒雅實則霸氣威嚴。這份淡然和威嚴並存的氣質,讓人心生敬意。 「大人!」 看到少年,程仁敬的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馬上迎了上去。 「您沒事吧。」程仁敬臉上掛著擔憂。「歃血盟他們沒為難您吧」 「為難?」陳平安笑了一笑。「走吧,先回鎮撫司。接下來有你們忙的了!」 有我們忙的了?難道事情沒有談妥? 以大人展露出的內氣第三關的實力,不應該啊,只要肯坐下來談,這些勢力多少會賣一點面子給大人吧! 難道是沒有談?所以 嗯,也不對! 看大人這個的樣子,不像是沒有談。 難道還是 程仁敬心緒飛轉,揣度著陳平安話里的意思。 當他再一抬眼的時候,陳平安的身影已經遠去。 他一愣神,正想追上去,就聽到陳平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從今日起,再無人敢犯我鎮撫司的威嚴,犯我鎮撫司威嚴者,殺無赦!」 殺無赦! 陳平安的聲音在空曠無比的街道上迴蕩著,久久沒有消散。 聞言,程仁敬神情一怔,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楚家廳堂內,鮮血染紅了四周,屍身橫陳,狼藉不已。 楚家家主楚明煒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從胸膛深處爆發出來,粗重而又急促。 「陳平安」 回想起剛才陳平安以無敵的姿態,摧枯拉朽般的場景,楚明煒的臉上便再次浮現起了恐懼之色。 「近似玄光的戰力!」 輕功、刀法、掌法、橫練功法 一場戰鬥中,陳平安呈現出了太多東西。 再聯想到對方如今的年齡,這 這是何等天驕! 楚明煒只感覺呼吸一窒,臉上的懼色更加濃郁。他想起了陳平安走之前和他的說話,心中再無半分牴觸。 「這些人死在這裡,是他們咎由自取!」 「楚家主,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後面該怎麼做。最終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表現!」 「白石城,我不希望亂!」 「」 陳平安回到鎮撫司後,並沒有立刻就放鬆下來。宋家、賀家、商會聯盟、歃血盟、鐵拳幫幾大勢力一把手雖然身死,但從局勢而論卻還沒有徹底穩下來。 若是不加以控制,等到消息傳出,白石城恐將生亂。 而雖然失去了最核心的戰力,但幾家勢力的能量依舊驚人。 單靠鎮撫司之力,恐怕力有未逮。除了鎮撫司外,還需要另外一家勢力的支持配合。 這也是陳平安在眾人中留下楚明煒一人性命的原因。 楚家在三大家族中排名第一,勢力不俗,若是肯全心支持,在和鎮撫司的聯動下,定能保證白石城不生亂。從而徐徐將幾大勢力的利益份額,一點點地吞噬消化。 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威勢和天資,還有對楚家整體的利益考慮,他相信楚明煒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過,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在於多變性和複雜性。在事情未曾定局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希望楚明煒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陳平安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靜靜地思索著。 相應的命令布置已經經過層層傳遞,往下傳達。底下執行的差役雖然還沒有弄清楚是為什麼,但對最新的指令,心情隱隱有些激盪。 對歃血盟和鐵拳幫明面上的挑釁舉動,開始強勢反擊! 對於鎮撫司突如其來的強勢,兩大幫派不但沒有懼怕,甚至還隱隱有些興奮。 反擊? 反擊得好啊! 尤其是歃血盟,之前他們做這麼多,就是想要升級摩擦,從而在渭水鎮撫司尚未介入的戰略空白期,達成戰略目的,做成既定事實。 要知道,如今白石城內各大勢力守望相助。明面上是歃血盟和鐵拳幫在挑釁鎮撫司,實則卻是眾多勢力齊齊發力。 鎮撫司若不反擊,還能贏得苟延殘喘的一絲機會。但若是反擊,摩擦升級,恐怕將失去最後一份體面! 就在歃血盟自信滿滿強勢回擊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來自城內三大家族的隱性支持突然斷了!鎮撫司的力量之前被三大家族牽制,導致不能完全整合在一起回擊,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卻不復存在了。 經過查探,他們突然發現,三大家族之首的楚家,悍然出擊,強勢圍堵兩大家族。 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家為什麼會幫鎮撫司? 歃血盟、鐵拳幫眾人紛紛不解。尤其是自家的幫主盟主,在前往楚家之後遲遲不歸。 這究竟是怎麼了? 鎮撫司的反擊,遠要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加強勢。尤其在各家的主心骨失蹤的情況下,歃血盟和鐵拳幫開始出現失利。 但事已至此,兩大幫派自然不可能因為一點失利,而放棄此前的既定目標。 就在兩大幫派鼓舞士氣,準備重整旗鼓,大幹一場的時候。 鎮撫司中央城區總差司,單啟旺孤身一人,雙手各提著一個頭顱,走進了歃血盟的大門。 第215章 舉城震動(求月票) 第215章 舉城震動(求月票~) 提著兩個腦袋,單啟旺意氣風發,如入無人之境。 此時,他的心中如何激盪,也就只有他一人可知。 這是何等的暢快! 他看似溫和平順,什麼人都能相處得來。實際上,這絕大部分的人他都看不上眼。 他當初之所以服氣陳平安,也是因為陳平安的手腕魄力讓他為之心折。接連剿滅兩大幫派,這是何等強勢! 之後,馮時憲身死的消息傳來,舉城震動,鎮撫司上下人心惶惶,單啟旺自然也是心慌不已,長久以來心中的主心骨突然身死,換誰都會如此。 在經過短暫的心裡調整後,便又是收到了新任指揮使半路遇刺身亡的消息! 鎮撫司的威嚴接連受到挑釁。 就在這個時候,陳平安站了出來,出任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之位。對於陳平安的為人,單啟旺自然是福氣的。就在他以為陳大人要重塑鎮撫司輝煌的時候,誰能想到面對城內幫派接二連三的挑釁,陳平安竟是表現得極為克制。 各大勢力開始變本加厲,陳平安更是下令鎮撫司,讓上下全力收縮防守,採取守勢。 這讓單啟旺的心裡開始動搖起來。 難道他看錯人了? 就在他隱隱失望之際,陳大人卻是把他叫進了公房內,布置給他了這麼一個任務。 單啟旺現在還沒能從看到這兩個頭顱時的心情擺脫出來。 歃血盟盟主,欒雄! 副盟主,魯洪先! 竟然就死了? 表情驚恐,扭曲不已! 是誰殺的他們? 單啟旺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顫抖著雙手向著陳平安提問。 在從陳平安的口裡得到確定答覆後,單啟旺的心情激動得幾乎是要衝破雲霄。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誤會大人了。大人心有溝壑,自有謀算。實力深不可測,遠非他所能揣度。 歃血盟。 單啟旺的不請自來,歃血盟上下憤怒無比,將其團團圍住。 歃血盟的一名核心成員,看著被圍住人群中的單啟旺,臉上泛著冷意。 都這個局勢了,鎮撫司的狗,還敢來他們這! 單啟旺把手上的頭顱一提,完完全全地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犯我鎮撫司威嚴者,猶如兩人,殺無赦!」 這是盟主? 這名核心成員看清了頭顱的面容後,雙腳不禁一軟,險些就要癱倒在地。 啊! 盟主死了! 這是魯副盟主,也死了! 驚恐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類似這般的場景,同樣在鐵拳幫、商會聯盟、宋家、賀家上演。 僅僅數日時間,歃血盟和鐵拳幫的作亂,被徹底鎮壓平息。不僅如此,兩大幫派的核心成員被鎮撫司依次抓捕審問。 不僅僅是兩大幫派,還有商會聯盟、賀家、宋家等勢力,同樣皆是如此。也不是沒有武力反抗的,但在鎮撫司和楚家的聯動下,皆被一一鎮壓。 在接連的審問中,陳平安也弄清楚了,意圖綁架他妹妹來推動局勢的勢力,是歃血盟。對此,陳平安自然不會有絲毫手軟。但凡有所關聯者,殺無赦! 歃血盟欒雄、魯洪先,鐵拳幫李定,宋家宋華傑,賀家賀宣,商會聯盟洪文飛 這些各大勢力的一把手二把手身死的消息,在鎮撫司的推波助瀾下,開始在白石城內瘋狂流傳,傳到了其餘中小勢力耳中。 「幾家的人都死了?不可能吧,會不會是謠傳?」 「查,快去查,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鎮撫司乾的!?」 「犯鎮撫司威嚴者,猶如兩人,殺無赦!是單啟旺登門親口說的?」 「單啟旺當真是條漢子!」 「弄清楚對象,單啟旺只是執行者,真正的主人在後面!」 「你說誰陳指揮使!」 「傳令下去,就今日起往後推一個月,讓底下人都安分點,儘量待在家裡別亂跑。別招惹到了什麼人,還不自知!」 「白石城的天變了!看來我們要換個姿態面對鎮撫司了。」 「」 在外界信息瘋狂流傳的時候,陳平安主要是在忙兩件事情。 一自然是勤學苦練武學功法,體悟心得。 二是對於近些日子發生的種種,他寫了一封書信寄給了慕婉君。慕婉君在他調任白石城的事上,是花了大力氣的。對陳平安算是有知遇之恩,這些日子以來,他和慕婉君之間偶有書信往來。 近幾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說明一二。 除了寄給慕婉君的書信之外,關於白石城內局勢的事情,陳平安還讓人寫了一份公文上報渭水鎮撫司。 公文內,他提到了幾家勢力主的身死,提到了對白石城往後局勢的思考,提到了後續的利益瓜分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公文內,陳平安雖然沒有明說,但只要認真看過,便能清晰地判斷出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 內氣第三關,精通數門上乘功法,實戰經驗豐富,戰力驚人! 內氣第三關,算是站在了內氣境的頂端,哪怕在渭水鎮撫司內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此人才,立下奇功,渭水鎮撫司自然不可能會沒有表示。 而更為關鍵的信息是,陳平安如今的年齡,甚至還未滿二十一歲。 二十一歲的內氣第三關,這是何等的天驕! 即使是柳子銘當年,論天資都不一定能比得過他! 如此武道天驕,陳平安不相信渭水鎮撫司會不重視! 此前,陳平安以為自己指揮使的位置,份量已經足夠引起一些人的重視,從而能庇佑家人,但這一次,他倒是被歃血盟好好地上了一課。 既然白石城指揮使的份量不夠,那若是再往上呢!? 若單單靠權勢還不夠,那再加上一個武道天驕的名份呢 以現在的權勢,在加上未來的無窮潛力,兩者結合,他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會投鼠忌器,不敢有太多舉動。 至於,另外的一小部分人 陳平安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身上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氣息。 嗡~嗡~嗡~ 陳平安眉心金光閃爍,瞬息間便將他整個人包裹住,猶如一座金人。 第216章 耀夜如晝(大家太給力!! 第216章 耀夜如晝(大家太給力!!!) 陳平安的手向前伸出,五指緩緩張開,仿佛擁抱著整個世界。 嗡~ 以玄光之種驅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涌動。突然間,他猛地握拳合攏,五指緊緊相扣。 這一刻,空氣仿佛被點燃一般,發出低沉而有力的摩擦神,就像是風暴前空間被撕裂開一般,寧靜破碎。 轟! 一聲猶如雷鳴般震耳欲聾巨響,震盪著周圍的塵埃都隨之起舞。 空氣呼嘯涌動之間,陳平安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在體內流淌。這一股力量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礙,轟碎一切屏障,直通到巔峰。 這一刻,感受著空間中激盪的磅礴之力,陳平安心中湧現出無盡豪情。 天門再開,靈氣灌頂,吞靈煉煞,壯大玄光。 玄光中境!耀夜如晝! 苦修多日,他終是邁入了這一步。 境界:玄光-耀夜如晝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大成(161/400)、大金剛掌大成(121/400)、金剛不壞神功小成(9/640) 金剛不壞神功小成,這也意味著陳平安邁入了銅人不壞的境界。 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不過是尋常! 到了這一步,意味著在一定程度上,陳平安已經打破了肉體凡胎的限制。 邁入玄光中境之後,陳平安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的時間,也從原先的一刻鐘,變成了接近半個時辰的程度。 這一個突破,讓陳平安在實戰中可以更加遊刃有餘,處理更加靈活。 銅人不壞! 有此依仗,陳平安甚至有了和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硬碰硬的底氣! 當然,底氣終歸只是底氣,在還未真正交手之前,陳平安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一切還猶未可知! 邁入玄光中境後,眉心處玄光之種熠熠生輝,大小相比較之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散發出來的光芒卻遠非同日而語。 陳平安體內的真氣也徹底轉化成了液態。 破壞性、持續性都有較大程度的提升。 嗡~ 金光漸漸褪去,露出了一個少年的模樣。一直以來他還是太過保守了,如今也該適當秀秀肌肉。 「玄光中境!」 「展露出內氣第三關,接近圓滿的武道境界,倒也不算出格!」 「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渭水鎮撫司那邊的反應了!」 此時,渭水鎮撫司內關於陳平安的討論,正在激烈進行著。在激烈中,隱隱還有些許振奮。 事實上,關於白石城內的部分消息,在陳平安還未上報的時候,就已經送到了渭水鎮撫司相關人員的案頭。 關於陳平安的討論,在那時候便開始進行了。 「全力收縮防守?如此膽怯,豈能當我鎮撫司的人?」 「時局糜爛,陳平安如此舉動,也是無奈之舉!」 「李老說的沒錯。若是全力發動,大動干戈,恐怕白石城連眼下這點寧靜都守護不住!」 「慕老此言差矣,我鎮撫司威嚴森重,如此退讓膽怯,讓外界如何看我鎮撫司?再者,若是全力反制,對方未必敢升級局勢!我渭水鎮撫司,還在這呢!」 「說的沒錯。」 「做事畏首畏尾,行事如此膽怯,我渭水鎮撫司的威名都被他敗壞了!」 「」 對於陳平安早先的保守反應,渭水鎮撫司雖然能夠理解,但依舊是極其不滿。尤其是一些方家、傅家派系背景的人,對陳平安的保守舉動多多批評斥責。 再後面,陳平安登門拜訪楚家的信息傳來,這些批評陳平安行事膽怯的人,卻又換了一個說法。 「登門拜訪楚家?如此局勢如此舉動,這陳平安竟如此莽撞,極為不智!」 「行事莽撞,有勇無謀,依我之見,此子斷不可用!」 「說的沒錯!陳平安此舉將會讓我鎮撫司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當速速修書斥責一番,行以處罰,以觀後效!」 「贊同!」 「」 不過,諸多議論最終還是被壓了下來。而也就在這麼一個場景下,陳平安上報的公文以及鎮撫司暗探最新打探到的消息幾乎是同時送到了渭水鎮撫司。 公文和消息,幾經流轉,最終送到了渭水鎮撫司,郡指揮副使(副都指揮使級),柳元化的手中。 柳元化看著陳平安送來的公文,低頭久久不語。 「柳指揮使是有什麼重要消息嘛!」 有與會的指揮使面帶疑惑地開口問道。 「各位,看來我們對陳平安的價值,需要重新審視了。」 之前還在建議嚴厲斥責陳平安的幾人,聞言猛地一驚。 什麼情況! 公文里寫了什麼? 就在幾人疑惑之際,柳元化將公文往桌上一放,公文內的文字便徹底展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內氣第三關! 力壓數位內氣第二關圓滿! 年齡不足二十一歲! 一條條關鍵信息閱入眼目,讓在場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足二十一歲的內氣第三關!? 若是情況屬實,這陳平安的天資比渭水第一天驕柳子銘更加恐怖! 同年的柳子銘,還做不到他這等程度! 渭水鎮撫司內,關於陳平安的討論在繼續。而這一件事情的發酵,並未到此終結。 渭水南城鎮撫司。 「小姐,這是陳公子寄來的信!」小蝶走進了房間內,手上拿著一封黑皮書信。信封外烤著漆,表明書信尚未拆封。 慕婉君伏在案前,柳眉微蹙處理著公務。聽到小蝶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 「平安的信!」 自從陳平安調任白石城後,她和陳平安之前也有兩次書信往來。 主要是她對陳平安在白石城的情況表達關心和問候。此外還特地備註說明了如果陳平安遭遇了什麼麻煩,有什麼需要她支持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 陳平安的回信,說了些白石城內的局勢並對她的關心表示感謝。 如此種種,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大體是寒暄交流為主,適度表達一些關心和問候。 她倒是沒想到,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陳平安就從副指揮使升任到了指揮使。並且,還隱隱有消息傳來,陳平安已然邁入內氣第二關,擁有不俗戰力。 說實話,當初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慕婉君吃驚了好久。 內氣第二關! 本以為陳平安武道入門太晚,就算天資驚人,將來成就也極其有限。 但卻未曾想到,陳平安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走到這一步! 陳平安從微末開始,一路銳意精進,破氣血,入內氣,如今更是踏入內氣第二關。一身的武道境界已然與她同列,在渭水郡城之內的年輕一代中,穩穩排入前八之列! 慕婉君微微感嘆了一番,便從小蝶的手中接過書信,翻閱起來。 第217章 武道天驕! 第217章 武道天驕! 小蝶站在慕婉君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小姐翻閱書信。 陳平安! 這個名字從初時的生疏陌生,到如今常有提及,出現在小姐口中。 就在不久前,這個名字的主人還只是南泉里巷的一名臨時差役,而如今卻是坐鎮一城大權在握的指揮使! 小蝶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陳平安時的場景,當時的他穿著一身入冊差役的公服,青色布衣,交領,窄袖長袍,腰間繫著紅色織帶。 面容清秀,身材單薄,不過笑容倒是顯得親切,恭恭敬敬地向著她問好,讓人頗有好感。不過整體而言,看上去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人。 她當初印象比較深的時候,他在和小姐見面的時候,整個過程都表現得極為恭敬。 臨別之前,小姐準備送他一個禮物。 一共是三樣東西,讓他自己挑選一樣。 一塊代表差頭之位的令牌、一張南城區最核心地段南城裡巷的地契、功勳寶物內的任意物品一件。 在小姐身邊待得久了,迎來送往的,小蝶見過的人也多。 正常人不管心裡怎麼想,下意識一定會選擇那塊差頭令牌! 只要他選了,以小姐的權勢,一定能讓他坐上差頭之位。 差頭啊! 執掌數班人馬!在里巷內無論走到哪都備受尊敬。不單單是自己受益,一同受益的還有家人親屬。 這是任何差頭都拒絕不了的誘惑。 除了差頭令牌之外,那一張南城裡巷核心地段的地契,也是一份難以拒絕的禮物。 就算自己不住,轉手一賣輕易便可獲得大量利益。這一份利益足以極大的改善生活,甚至若是安耽生活,後半輩子都無需再奮鬥了! 這兩份禮物,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只是沒曾想到 陳平安最後竟是選了一門功法!還不是他擅長的刀法,而是一門橫練功夫! 橫練功夫,向來是以辛苦著稱,想要有所成就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這一份苦,別說是一個少年人了,就是心性上佳的中年人都未必能堅持到最後。 但陳平安就是選擇了這麼一門功法。 從那個時候開始,小蝶倒是對陳平安這個人多了一絲印象。 往後,便是聽聞他升任預備差頭。 她也為這個少年感到高興。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事實也確實如她所料,他們再一次見面的時候,陳平安便已經升任差頭之位了。 這一刻,他也向小姐證明了,無需贈送的那塊差頭令牌,他靠著自己同樣可以升任差頭! 差頭若是再往上,那就是預備差司。這個位置,可不單單是靠著吃苦就能坐上去。 本以為,這個叫做陳平安的少年也就到此為止了。 誰曾想 預備差司、南城牢獄牢頭、白石城副指揮使 一路勢如破竹,晉升如吃飯喝水。 與之相對應的,修為也在不斷突破精進。 從遠不如她的氣血二重開始,一路突破氣血三重、四重、五重再到遠遠超越她的內氣境,而在不久之前,更是邁入了內氣境第二關,與小姐同列! 她對陳平安的稱呼也不斷在發生著變化,陳差頭,陳牢頭,陳大人,陳公子 一路逆襲,永不言敗,永遠熱血,永遠銳意! 在她的心目中,陳平安已經成了一個幾乎難以複製的鎮撫司典範。 就在小蝶胡思亂想之際,視線之中小姐的面容上竟是極其罕見地浮現出了震驚之色。不僅僅是震驚,更是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震撼。 「小姐」小蝶忍不住叫了一聲慕婉君。 慕婉君沒有回應小蝶,她拿著書信喃喃自語著。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 「精通數門上乘功法!」 「白石城數家勢力盡皆剿滅!」 慕婉君雙眸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一時間有些失神,雙手一松,書信便落在了桌上。 書信內,一行行文字一一呈現 稍許之後,小蝶驚呼一聲,然後緊緊捂住了嘴巴。 「陳公子他邁入內氣第三關了!?」 白石城雖然只是一座小城,但由於地域關係。關注城內局勢的家族不再少數。 陳平安在白石城內,大發神威,一舉鎮殺數位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消息,很快也傳到了渭水四大家族的耳中。 「陳平安?疑似一舉鎮殺數位內氣二關圓滿!?這等戰力」 「白石城內局勢變天,歃血盟、鐵拳幫兩大幫派盡皆覆滅,商會聯盟、賀家、宋家等勢力岌岌可危!?」 「白石城指揮使陳平安內氣第三關!年齡尚不足二十一!?嘶~這是何等天資!?」 「速速去查!十二個時辰內,我需要知道最新最全面的消息!」 「二十一歲的內氣第三關,精通數門上乘功法家族需要儘快知道陳平安的人脈關係,研究討論拉攏的可能性!」 「」 當消息傳到慕家族老的耳中,有族老久久不語,最終化作一聲長嘆。也有族老捶胸頓足,懊惱不已。也有族老神色震動,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世上竟真有如此天驕!內氣境如氣血境一般,一路勢如破竹,這才幾日時間,便已邁入了內氣第三關!」 「二十一歲的內氣第三關,這等天資遠遠超過飛羽!這等天驕,當初險些便能成為我慕家之人!我們錯過了!」 「武道天驕,真正的武道天驕,」 有族老看著堂中,腦海里回想起了一名明眸皓齒的女子,站在這裡神色振奮地勸說著。 「各位族老,正是!此子天賦異稟,有望新秀榜,將來未必不是一尊真正的武道高手!此時,我慕家若不出手,恐將傷了他的心!將來再是千金,恐也難收其心。」 「哎,悔之晚矣啊!」 懊悔、不甘、遺憾等等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終究是化作一聲聲長長的嘆息。 「不,沒有錯過,一切還未成定局,現在拉攏還來得及。來人,快去把婉君叫來!」 「」 第218章 巡查副使 第218章 巡查副使 從從議事堂回來後,方齊賢的神色便是陰沉。身旁服侍的幾個僕人靜若寒蟬,生怕觸了什麼眉頭。 方齊賢站在庭院內,胸中猶如火山般,怒火不斷上涌,幾欲噴發。 這些日子,他的精力幾乎大半都放在殺了瑞兒的兇手上面。 托塔手丁通的身死的消息,在事發後的數日便早已確認。丁通身為內氣第二關圓滿的武道高手,能殺得了他的,最起碼都是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 這等層次的武道高手,可不是大白菜隨處可見! 綜合推斷,這或許是一場針對他們方家的局。他查案的方向,也基本都朝著這個方向而去。 方家傳承千年,樹大招風,種種關係盤根錯節,真正想要抽絲剝繭理清楚,絕非易事! 所以,哪怕是查了這麼久,方齊賢也並沒有太多的進展。 誰知道原來他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 殺了瑞兒的兇手,壓根就不是推測的那般是為了針對他們方家! 而就是簡簡單單,單純想要殺了瑞兒而已! 他一直想著,先查清了兇手,為瑞兒報仇後,再去了結瑞兒遺願,去殺了陳平安。 沒曾想,他查了這麼久,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鎮殺數位內氣第二關圓滿! 精通數門上乘武學!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 算算時間 那會兒他就有了鎮殺托塔手丁通的實力了吧! 瑞兒! 我的瑞兒! 情緒醞釀,方齊賢再難維持平靜,爆怒出聲。 「陳平安!」 蓬! 方齊賢身前供賞玩的奇石,突然應聲而碎,化為塊塊碎石跌落在地。 「我要殺了你!」 方齊賢雙目血紅,滿是殺意。 因為他的事情,在渭水郡城內引起的震動,陳平安自然不會知曉。不過,哪怕他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在意。 對他而言,聲名二字,終究只是外物!只是他實現最終目的的手段罷了! 有多少閃耀如同新星的武道天驕被聲名所累,迷失自己,最終黯然隕落,消弭於凡俗之中。 有楚家鼎力支持,鎮撫司人心可用,商會聯盟、宋家、賀家等勢力,不足為慮!白石城內的局勢正在迅速地平定著。 此時的陳平安,兩耳不聞窗外事,趁著這段時間,正在全心全意,勤勤勉勉地練習著劍法和掌法。 金剛不壞神功破入小成境界,邁入了銅人不壞的層次後,陳平安就沒有把太多的時間精力投入到這個上面。 金剛不壞神功雖然威能極其不俗,但相較於其餘的兩門上乘功法來說,修煉起來太過艱難。既然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程度,他便把精力又放回到了飛星劍法和大金剛掌的身上。 這兩門武學若是能徹底圓滿,無疑能極大的豐富他的對戰手段! 腿法!刀法!劍法!掌法! 四種攻伐招式,根據實際戰鬥情況,隨時變化!這等圓潤如意的切換,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唰!唰!唰! 自家的小院內,陳平安不斷練習著飛星劍法。 伴隨著劍芒閃爍,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閃過。 +1! +1! 只要修煉便會有所得,每一劍的揮出,陳平安都感覺心滿意足。 這一幕場景落在陳二丫的眼中,就是哥哥醉心於武道,享受於武道,怡然自得。 自從陳平安到了白石城後,便差人為陳二丫請來了城內最好的名師。 詩賦,經義,策,論等功課皆有涉及! 有名師指點,加上陳二丫自身的聰穎,學習的進境,遠遠超過陳平安的預計。偶然間向請來的名師問起陳二丫的學業。 名師便是連連讚嘆,直言陳二丫是她教過的天資最為聰穎之人! 起先陳平安還以為對方是因為他權勢的關係,才說的討好誇讚。後面直到陳平安親自提問後,這才真正見識到了陳二丫的學識進境。 陳平安忍不住發出感嘆;「吾妹二丫,有大儒之姿!」 大乾王朝以武立朝,但若是學識經天緯地,同樣能受其重用。 之前發生了歃血盟的事情,讓陳平安心有餘悸。私底下的時候,也問過陳二丫要不要和他修行武道,以此防身。 沒想到被小丫頭給一口拒絕了。 陳平安問她為什麼。 誰知道,小丫頭和他說了這麼一番話。 「武道有成,不過敵十人百人,不足以學。」 小丫頭說的這番話,陳平安感覺大為有趣,笑著問她:武道她不想學,那是不是想學兵家的萬人敵! 十人敵百人敵,你看不上!那萬人敵你總看得上了吧! 陳平安也是起了逗弄的意思,想看看小丫頭是怎麼回復他的。 誰知道,小丫頭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道:「萬人敵,受制於人,不足以學,我要學王道霸道之術!」 王道霸道!?王霸之術! 陳平安聞言一怔,許久不言。 在各家勢力缺少主心骨的情況下,鎮撫司和楚家強強聯合,十日不到的時間,便將白石城內的局勢漸漸平息下來。 與此同時,渭水鎮撫司那邊最新下達的任命文書也送到了陳平安的手上。 茲有白石城鎮撫司指揮使陳平安,忠於職守,銳意果敢立下汗馬功勞,特此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同時兼任白石城任指揮使之位,享副指揮使級待遇! 在文書的最下面,蓋上了一方渭水鎮撫司的大印。 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 副指揮使級! 陳平安神色微微有些興奮。 他這一次展露出部分實力,終究沒有白費,還是收穫到了一些好處。 終是實現了從總差司級到副指揮使級的跨越! 不知不覺間,他在鎮撫司體系內的層級已經超過了慕婉君。曾經的上司,如今已經落在了他的身後。 和當初的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閻武,已然屬於是同一層級。 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這可在渭水外城,那可是一等一的人物啊!對於外城的眾人,哪怕僅僅只是聽聞名號,都需要敬畏三分,抖上一抖! 而如今陳平安已然能夠平等處之! 第219章 邀請(嘿嘿) 第219章 邀請(嘿嘿~) 副指揮使! 展露出自身價值後,渭水鎮撫司最終給陳平安的回饋是連升兩級! 總差司,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 這對陳平安來說,算是一個極其不錯的進步,值得高興。 副指揮使,這在渭水鎮撫司的體系內,也是屬於絕對的中層。再考慮到陳平安如今的年齡 不滿二十一歲的副指揮使!? 這單是聽聽便足以讓人心驚! 未來的成就簡直不可限量! 「也是該回一趟渭水郡城了!」 陳平安收起了書信,喃喃自語道。 副指揮使級的任命,並沒有那麼簡單。需要他回一趟渭水郡城,到渭水鎮撫司述職復命後,手續各方面才算真正齊備。 所以,也就是這幾日的時間,陳平安要準備回一趟渭水郡城。 在陳平安收到任命文書後的第二日,他也收到了來自慕婉君的第二封回信。 第一封的回信早在七八日前他便收到了。 回信裡面字數不多,但每一個字都能體現慕婉君對他邁入內氣第三關的震驚和驚嘆。除了震驚之外,還好生祝賀了一下陳平安。 「平安,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比我預想中的更早,走到我前面去了。」 這是慕婉君回信裡面的其中一句話。 不管真實情況如何,對陳平安來說,慕婉君也算是他的伯樂。 打開了慕婉君的第二封回信,看完了信上面的內容,陳平安的神情不禁一怔。 「請我去慕家吃飯?」 白石城內的一處小攤,有一個滿是皺紋,皮膚松垮的老者,正在攤子前不斷忙碌著。他的生意倒是不錯,攤子裡坐著五六桌客人。 「老伯,來一碗豆腦花,兩根油條,再來一張麥餅燒!」 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走進了攤子,隨意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 「好嘞,客官。」老者聞聲應下。他這一抬起頭,卻是怔了一下。 「客官,是您啊!」 郝老頭認出了陳平安,連忙擦了擦手,急匆匆地便是走到他的面前。 「客官,您是不住在這附近嘛。好久沒見到您,這些日子,小老兒一直盼著您來呢!」 陳平安看著郝老頭,笑容溫和:「最近在忙著處理些事,沒怎麼出來!」 郝老頭笑容滿面,同著陳平安講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說多虧了陳平安之前的銀兩,否則的話他這日子怕是要過不下去了。 「最近日子很難嘛?」陳平安問道。 「前些日子,鎮撫司和城裡面的幫派家族斗的厲害。連帶著小老兒的生意都沒法做。不過,最近的日子倒是安穩下來了。這攤子的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 「原來如此。」陳平安點頭。「日子安穩下來就好啊!」 「是啊,安穩日子可得珍惜呢!多虧了新任的指揮使大人!」郝老頭連連笑著道。 「哦?」 「客官您可能來白石城日子還不久,不能和小老兒一樣感同身受。小老兒和您說啊,之前白石城裡可亂得很。 城裡這一家家勢力,哪一家不比鎮撫司蠻橫。鎮撫司就是想管,這一家家也管不過來。這些勢力向來是橫行霸道慣了。他們橫行霸道,我們普通小老百姓的日子啊,就不好過了! 城裡這樣,小老兒年歲也大了,也習慣了。就是放心不下家裡的小孫兒,將來的日子這可怎麼過。小老兒還以為以後的日子就一直就這麼著了。 誰能想到,之前新任的副指揮使,現在新任的指揮使這才多久啊,就把城裡各家勢力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們大傢伙的日子啊,也開始過得安安穩穩起來。聽說後面還有新的政策,要把各種苛捐雜費減少。」 「我們都說啊,這新任的指揮使大人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郝老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都是在夸新任指揮使的。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他在郝老頭的心目中,評價有這麼高。 「哎呀,客官,光顧著和您說這些了,您要的東西小老兒還沒做呢!您稍等,馬上去做。」 郝老頭一拍大腿,歉意一笑,馬上跑回攤子前,開始做起陳平安要的東西。 郝老頭的手藝嫻熟,很快便把一碗豆腦花,兩根油條,一張麥餅燒端到了陳平安的面前。除此之外,還有多拿上了幾個肉包子。 「客官,這裡面做餡的肉,都是小老兒特意選過的,包子也是小老兒自己包的,皮薄肉香,絕對好吃,您嘗嘗。」郝老頭笑著道。 陳平安也沒拒絕,拿起筷子品嘗起來。 「客官,您慢慢吃。」郝老頭說了一聲後,便又回到了攤子前忙碌起來。 吃飯的過程中,陳平安注意到,沒有什麼人敢吃霸王餐,都是安安分分地把錢付了才走的。 對此,陳平安倒是頗為滿意。 他來這白石城,雖還算不上是造福一方,但也多少算是做了些善事。 周圍兩桌都坐滿了客人,幾人相互交流著,時不時地還會提到城內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情。 諸如鱷魚幫、流沙幫覆滅,歃血盟帶頭挑釁鎮撫司,慘遭鎮壓。幾大勢力的幫主盟主家主,被鎮撫司指揮使統統鎮壓之類的話題。 陳平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倒也沒太大的興趣。 「老伯,多少錢。」陳平安吃完早點,準備付錢離開。 「客官,說什麼錢啊,這頓小老兒請您!」郝老頭憨笑著道。 「老伯,你做生意的,豈有不收錢的道理!」說著,陳平安便要從懷裡取出銀錢來。 見狀,郝老頭馬上上前攔住陳平安:「客官,您之前幫了小老兒這麼多,您的錢小老兒可不能收啊!這要收了,小老兒良心都過不去。」 陳平安想要擺脫郝老頭的手,自然是輕而易舉。不過看郝老頭情真意切,連連推辭,陳平安最終也沒讓他為難。 「如此,就多謝老伯的早點了。」 陳平安向著郝老頭一禮。 「客官,這都是應該的。」郝老頭連連回禮。 陳平安微微一笑,招呼一聲後,便是轉身離去。 「這客官真是好人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郎!」 郝老頭目送陳平安離去,直到小攤上有新的客人到來,招呼了一聲,郝老頭這才轉身忙碌起來。 第220章 目標,渭水郡城(8月求月 第220章 目標,渭水郡城(8月求月票啦~) 從郝老頭的小攤離開,陳平安一路向著渭水鎮撫司走去。 此時,白石城鎮撫司門口,已經聚集起了一群人。 「指揮使大人!」看見陳平安的身影,眾人目光熱切,齊聲高喊。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 程仁敬牽了一匹馬走了上來,一臉鄭重道:「大人,一路保重。」 陳平安笑著回應了一句,便是牽過韁繩,翻身上馬。 「準備啟程,目標渭水郡城!」 「是!」人群中的十數人聞言,迅速翻身上馬,動作整齊劃一,嚴整無比。 「恭送指揮使大人!」眾人發自內心地齊聲喊道。 「不必遠送!」陳平安擺了擺手,一拉韁繩,便是向著城外而去。隨行的人馬紛紛啟程,跟在了陳平安的身後。 鎮撫司門前,眾人腳步向前,目送陳平安遠去。 由於還在白石城內的緣故,陳平安騎行的速度並不快,沿著街道向著城門口而去。他的身後跟著十數人,身穿軟甲,腰佩大刀,身後背著一筒箭矢,一看便是精銳。 「快看那!」 「好像是鎮撫司的人!」 「最前面的是誰?」 「我認識!好像是指揮使大人!」 「是指揮使大人!快出來看啊!」 街道上有百姓探頭探腦地看著,發現是指揮使大人後,人群便開始騷動起來。 「在哪裡?我看看!」 「快來,快來!是指揮使大人,再不來就走遠了!」 「讓一讓,讓一讓!」 接連剿滅數家幫派勢力,掃蕩不法,削減負擔,穩定局勢,讓他們的日子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 陳平安這一位白石城的指揮使,在不少民眾心目中的地位極高。眼下,剛好有這麼一個機會在,一個個地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想要見上一面。 「什麼?指揮使大人?」 郝老頭正在攤子上忙活著,聽到周圍的聲音傳來,渾身一個激靈。沒絲毫猶豫,郝老頭就是放下了手中的白面,順著人群直接跑了過去。 可惜,他的腿腳不便,等他到主街那的時候,便只能挨著人群遠遠看到一襲背影。 郝老頭眯著眼睛遙遙看著,便聽到邊上有聲音傳來。 「阿爹,他好威風啊!」 郝老頭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大頭小娃坐在一面容憨實的中年男子肩上,指著手指驚呼道。 「娃啊,剛剛過去的是咱們白石城裡的指揮使大人,當然威風啊!」 郝老頭轉頭瞧了兩人一眼,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那襲背影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南城鎮撫司。 沈世康如往常一般處理完公務,正想著出去消遣一會兒。才走出公房沒多久,就看到了有兩人站在一處角落竊竊私語。 「劉主管,在聊什麼呢?」沈世康笑著走了上去。 劉金柱,南城鎮撫司差遣房主管,平日裡他這的八卦消息最多。沈世康和他的關係處得不錯,眼下無意間遇到了,倒也不避諱。 「沈主管啊!」劉金柱看了一眼沈世康,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沈世康看了眼邊上的另外一人,是差遣房的副主管龐淼。此時,龐淼的臉上還殘存著震驚之色。 這倒是讓沈世康生出了一絲好奇。 什麼事情,讓龐淼這麼驚訝!? 「劉主管,在聊什麼事情呢,也說來我聽聽。」沈世康湊了上去。 劉金柱先是瞧了瞧周圍,確認沒有人後,便一臉神秘地看著沈世康。 「沈主管,重大消息!」 「什麼?」沈世康心中好奇更甚。只見劉金柱走近了一些,和他小聲地說了一句。 什麼!? 聽完話後,沈世康驚得愣在當場,臉色滿是震動。 陳平安連升兩級!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副指揮使級! 副指揮使級,哪怕是放眼整個外城鎮撫司,那也是絕對的巨頭,足以傲視眾生! 外城鎮撫司。 午間時間,汪昌旭剛從西城區那邊查案回來。這個案子忙活了四五天,總算是沒有白費。想著這一趟收穫頗豐,汪昌旭只感覺身上的勞累一掃而空。 他剛剛邁入鎮撫司內,就看到同僚們三五成堆的站在一起,激烈地交流著。 汪昌旭有些好奇,當即湊了上去。 「這陳平安都還不滿二十一歲,就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了。這可是標標準準的副指揮使級啊!當真是了不得啊!」 「是啊,他這個級別,在咱們外城鎮撫司里,也就指揮使大人能穩壓他一頭。他要是哪天調來咱們這,就直接是二把手!咱們見了他,都得喊一聲大人!」 「嘖嘖不滿二十一的副指揮使大人,真的想都不敢想!」 「是啊!要做到他這樣的程度,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恐怕都是極其艱難吧!」 「」 同僚們的話,讓汪昌旭聽的一愣。 陳平安? 是他知道的那個陳平安嘛! 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副指揮使級! 究竟怎麼回事? 汪昌旭還沒回過神來,就有同僚看到了他。 「這不是老汪嘛!老汪,你來的正好!我記得你之前好像和陳平安接觸過吧!來,你來說說,這陳平安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同僚的話,汪昌旭話都沒聽完,腦袋就猛地一懵,變得空白一片! 副指揮使! 不足二十一歲,副指揮使級,武道天驕,這幾個點結合在一起,這在任何場景氛圍下,都會是一個傳播的爆點。 陳平安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享受副指揮使級待遇的事情,在渭水鎮撫司體系內迅速地就傳開了。 「陳平安!副指揮使級?」消息傳到田福亮耳中的時候,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哪怕是再三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田福亮依舊是不敢相信。 這才多久,陳平安他就走到這一步了? 田福亮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郎。少年一臉溫和,但站在那自有一番氣度。 「陳平安」 田福亮喃喃自語,心情久久難以平息。 當初手底下的差役,如今竟成了連他都需要仰望的大人物。這等境遇變化,實難預料。 第221章 武道者,順境修心,逆境修 第221章 武道者,順境修心,逆境修力(問指揮使大人們安~) 白石城距離渭水郡城,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還是有著數日路程。 大乾王朝光景不復鼎盛,有大廈將傾之勢,但在郡城治下依舊大體維持著秩序。官道周圍,並無匪患。 沿著官道,陳平安一路疾行,向著渭水郡城進發。陳平安這次去渭水郡城,帶的都是白石城鎮撫司的精銳。全速前進下,速度自然是極快。 「今夜就在這歇息吧!」 陳平安一馬當先,遙指遠處依稀可見的客棧。 「是。」眾人齊聲應和。 整日疾行,舟車勞頓,他們氣血雖然強盛,但多少也需要歇息一下。 一行十數騎,捲起滾滾塵煙。 「吁~」 眾騎手一拉韁繩,伴隨著馬匹嘶鳴聲,便是停在了客棧前。 「客官,各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有小廝滿臉熱情地迎了出來。 眾人紛紛翻身下馬,有人迎面上前說了一聲:「住店!用上好的草料,好生照料。」 「好嘞,各位客官,裡面請!」小廝彎腰笑著道。 馬匹的數量不少,小廝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又從客棧裡面叫來了三人,同他一起把馬牽到馬槽。 陳平安看了一眼幾人,沒有說話。在眾人的簇擁中,他走進了客棧之內。 客棧的面積不小,一層有不少客人正在吃飯。在官道邊上的客棧吃飯,一般都是南來北往的商隊和走南闖北的漢子。 陳平安略略掃了一眼,就看到有人赤著上半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有人神態張狂,跨坐在長凳上,仰著頭喝酒。也有人肆意吵鬧地交流著。 這些人的邊上或是身上都帶著兵刃,或是長刀,或是長劍,或是長槍。 陳平安一行人進入客棧後,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客棧內的溫度仿佛是要低了幾度。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有中年漢子神色一凝,雙手不自覺地放在了隨身兵刃之上。原先還一臉狂態的豪客,此時也迅速收斂神態。 陳平安這次帶的都是鎮撫司的精銳,一個個身上都散發著極其雄厚的氣血。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 客棧里的這些人,看到這陣仗,哪裡還敢隨便招惹。這齣門在外的,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眼力勁。 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們一清二楚。 「這些都是精銳的好手啊!這是哪家的公子哥?」 客棧內,有人偷摸打量著陳平安,見他面容清秀,年齡不大的模樣,心裡便如此暗暗猜測道。 幾名鎮撫司的漢子,環顧一圈,找到了一張空桌。 「大人,您先坐。」 有漢子一臉恭敬地擦拭了一番長凳,對著陳平安說道。 陳平安微微點頭,神態自若地落坐。 客棧里坐的人比較多,占了不少桌子。而陳平安一行十多人。一桌四人的話,最起碼需要三張桌子。眼下陳平安既然坐在這了,他們自然是要在邊上落座,拱衛大人。 一左一右兩張桌子,一桌上坐著三個漢子,滿臉橫肉,看上去極不好惹。還有一桌則是坐著兩人,一個赤著胳膊,一個袒著胸膛。 「兩位好漢,行個方便,麻煩讓讓!」 「幾位,還請行個方便。」 陳平安手下兩人一左一右,上前進行友好協商。 兩人看了一眼陳平安一行人,沒有半句廢話,直接端起菜起身,走到剩下的那張空桌那。 而另外一邊的三個漢子,就沒那麼順利了。 三個漢子抬眼看了說話之人一眼,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幾位,我們是一起過來的。麻煩你們往邊上擠一擠,我們剛好能坐在一起。」 「不好意思,先到先得,不太方便。」三人中的一人語氣冷冷地說道。 陳平安帶來的人中,這個叫做牛立的漢子看著三人的反應,一下子脾氣就上來了。 「你說什麼!?」 「我說,這桌子先到先得,我們不讓!」那人也是個硬脾氣,絲毫不讓。 牛立立時就火了,走上前猛地一拍桌子:「讓不讓!?」 三人臉上橫肉顫動,一下就站了起來。牛立面露冷笑,絲毫不虛,大有直接動手的念頭。 這個時候,陳平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牛立!」 「大人。」牛立臉上的冷笑瞬間收斂,回過身一臉恭敬地看著陳平安。「您有什麼吩咐。」 「人家不讓,就不要逼迫人家!換個地方去坐!」陳平安面色不悅地說道。 「是,大人。」牛立恭聲應道。 二話沒說直接離開,看都沒看三人一眼,換了一張桌子交涉。那一張桌子上的人,可沒這三個漢子這麼頭鐵,眼見牛立過來,當即就換了個地方和其他桌的人擠在了一起。 陳平安看向那三個漢子,舉了舉杯,算作歉意。 「哼。」三人冷哼了一聲,雖然不爽,但還是坐了下來。 說實話,要不是陳平安這裡人多,按照他們的脾氣,直接就上去開幹了! 陳平安也不以為意。 平心而論,這三人只是脾氣爆了一點,實際上並沒有做錯什麼。若是就這麼一點點的舉動,就讓陳平安生氣,那他枉修武道了! 武道之途,修心養性!不仗勢欺人,但也不畏權貴! 說實話,剛剛陳平安倒是突然想到。他們剛才的這番舉動,像極了被主角打臉的反派行徑。 主角一行人正在吃飯,反派要求讓主角一行人讓座。主角不讓,反派大為惱火。然後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 最後,反派慘遭打臉!襯托出主角的高光時刻! 「這人啊」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陳平安一行人全部落了座,點菜之類的事情,自有下屬代勞,不需要陳平安操心。 「好酒好菜,儘管上!快點!」 「好嘞,客官。」有小廝應道,迅速忙碌起來。 沒有等多久,便有一盤盤菜餚不斷送了上來。陳平安坐在桌前,心境隱隱有些觸動。 「修行一途,當常存敬畏,恪守本心,時時牢記,切不能忘!」 「人生者,順境修力,逆境修心。武道者,順境修心,逆境修力,吾之修行,應當如是!」 第222章 商路波譎 第222章 商路波譎 出門在外,大家吃飯的速度都不慢。一番風捲雲殘後,便在客棧小廝的引領下,進了房間。 陳平安身為指揮使自然是一人一間,而且住還是客棧里最好的房間。 「哼哼!就是些個樣子貨,中看不中用。」 眼見陳平安等人離去,三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一臉冷笑。 「沒錯,也就是看著唬人!這位子老子就是不讓!」 「估計是哪家富戶的少爺出來遊歷!看他那個樣子白白嫩嫩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齣門在外,帶的護衛多些也能理解!」 三名漢子互相聊著,還時不時地瞥了幾眼剛剛讓出桌子的兩名漢子。 「兩個慫包!就這麼把座位讓出去了。」 剛才讓出位子的兩個漢子,此時坐在客棧的一處角落,聽到了三人的議論,暗罵一聲。 「三個蠢貨!」 這三人看著兇狠,一副極不好惹的樣子。實際上,不過是身子壯實,空有個把力氣,尚未真正邁入武道,所以對剛才幾人沒有絲毫敬畏。 可以看做是無知者無畏! 而他們二人邁入武道修行,氣血充盈,感官清晰。分明感應到了那少年郎周圍的護衛,一個個至少都邁入了氣血三重,易筋之境! 氣血三重啊! 別說是這麼多人了,就是當中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把這三個漢子隨便蹂躪。 這麼多氣血三重的武道好手,甘作護衛,還是如此恭敬的模樣。這少年郎的身份,絕對不是他們所猜測的富戶少爺那般! 這樣的人物,絕非是他們這些人所能招惹的。 「祝他們好運!」 兩人看了一眼還在那邊洋洋自得,一副天老大他們老二的三人,絲毫沒有出言提醒的打算。 人各有命,後面如何,就全憑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按照這個速度,明日太陽落山前,便能到渭水郡城。」 客房內,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上。 這一次回渭水郡城,主要是去渭水鎮撫司述職復命,把手續辦理好,正式接下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的職份。 「龍安商路啊!」 陳平安的眼眸內有光芒微微閃爍著。 自從調任白石城後,他耳中聽到龍安商路的頻率就比往常要高出很多。過程當中,也對龍安商路有了一定的了解。 現在,渭水鎮撫司任命已發,他即將擔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關於龍安商路之事,他自然又做了進一步了解。 蒼龍山脈往南,便是青靈州地界。蒼龍州和青靈州常有商貿往來,互通有無。由於蒼龍山脈的存在,兩州間的商貿,需要特意繞極遠的路程,極其不便利,商貿成本極高。 近些年,隨著兩州之地商貿往來越發的頻繁,利益摩擦甚巨。 龍安商路概念的提出,正是在這麼一個大背景下。 所謂龍安商路,便是在蒼龍山脈之上開闢出的一條安全的,穩定的,持續的商路。 蒼龍山脈上野獸橫行,山路崎嶇,更時不時會有妖獸出沒。 這些都需要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精力來解決。 而龍安商路自提出到現在已有十數年時間。截止到目前,龍安商路的開闢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估摸就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將會投入試運行。 商路涉及兩州貿易往來,蘊含利益重大。如今,商路雖未徹底開闢收尾,但願意承擔一定風險的前提下,已經能夠貫通兩州商貿。 龍安商路的開闢,一方面是為了興盛兩州貿易,另外一方面也是為穩定持續的收商貿稅和商路稅。 像一些利益薰心的商隊、家族,或是其他什麼勢力,在利益驅使下,趁著目前商路管理未嚴,一個個鋌而走險,走私貿易。 此等現象屢禁不止,極大損害了參與商路開闢各方勢力的利益。 為了杜絕這等現象,渭水鎮撫司特地設置了龍安商路巡查使。巡查分為兩塊,一塊是商路內部巡查和一塊是商路外圍巡查。 兩者之間,商路內部巡查更為艱難,同時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故商路內部巡查的地位要高於商路外圍巡查。 「商路內部巡查的正副巡查使,皆是玄光境的高手!而原先渭水鎮撫司對商路外圍巡查重視程度一般,巡查使是由馮時憲兼任。 但馮時憲的身死加上之前傅萬裕死在上任途中。渭水鎮撫司對商路外圍巡查的重視程度提升,破格提級商路外圍巡查使職級,調整為都指揮使候補。 就在不久前,調任在商路開闢協防的官雨平,官指揮使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 此人,也就是我接下來的上級!」 陳平安低著頭暗暗思量著。他的腦海里便有關於官雨平的信息浮現。 官雨平,邁入玄光境的真正武道高手。成名三十載,擅用雙刀,一長一短。更是將一門本是合擊技法的鴛鴦刀法修煉得如火純青。 雙刀之下,威能無窮! 曾有正面擊敗玄光境高手的戰績! 在玄光初境中,屬於是極為強橫的那一批! 陳平安即將擔任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後面自然免不了要和官雨平打交道。所以關於官雨平的信息,陳平安了解的還是比較詳細的。 商路外圍巡查,除了負責商路外圍卡點,嚴厲打擊走私外,同時還要負責周圍交易集市的管理。其中牽扯的利益恐怕是不小啊! 另外,之前馮時憲、傅萬裕兩任商路外圍巡查使,接連身死。這背後恐怕定有勢力在暗中謀算,推波助瀾。 在這等勢力博弈間,內氣第三關也不過就是強壯一點的螻蟻,不知不覺間便死在了勢力傾軋之間。 就算是玄光初境的武道高手,恐怕也極難保全自身,只能隨波逐流。 既然擔任了高位,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風險。 好在是如今我已邁入玄光中境,不管這商路當中有什麼風雲波譎,我也具備一定的自保之力。 陳平安有些慶幸。 不過,他這一個慶幸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嗯仔細想起來,好像玄光中境,也不是特別穩妥!還是要更進一步才是!」 第223章 刺殺 第223章 刺殺 放眼渭水郡,玄光初境,算是邁入了真正武道高手的層次。同樣也是也是衡量一流勢力實力強弱的標誌。 弱些的一流勢力會有三四名玄光初境鎮壓氣運,而強些的一流勢力則會有五六名七八名坐鎮。甚至有的一流勢力,誕生了玄光中境的武道高手。 而在一流勢力之上,還有所謂的頂尖勢力,也就是渭水郡城內的四大世家。 當然,這裡的頂尖勢力是以一郡之地作為衡量的。 除了四大世家外,渭水郡內其實還有一個龐然大物般的頂尖勢力,那就是渭水鎮撫司。 只是,渭水鎮撫司的勢力雖強,但內部卻是被世家侵蝕得千瘡百孔。鎮撫司體系內有不少關鍵位置都是由世家之人擔任。 渭水鎮撫司真若是要與世家為敵,侵蝕世家在渭水郡的利益,那恐怕優先便會遭到內部的反噬。 所以,渭水鎮撫司雖大,但卻無法放在和四大世家一個量級去比較。 簡單來說,渭水四大世家便是渭水鎮撫司半個主人。 即使是蒼龍州鎮撫司命令下達,想要有效掌控渭水鎮撫司,也需要經過四大世家的同意。 這也是為什麼地方上實力明明不弱,但大乾王朝的光景卻是不復鼎盛,有大廈將傾之勢。 地方尾大不掉,中央難以指揮調度! 這就是大乾王朝呈現頹勢的一部分表現。 龍安商路,涉及四大世家、渭水鎮撫司最核心的利益。其中投入的力量自然也是極為龐大。事實上不僅僅是四大世家,渭水郡城內的一流勢力,基本也參與進了龍安商路的開闢。 單是渭水郡城一方,在龍安商路之內,投入的玄光境高手便不知道有多少。 而參與開闢龍安商路的勢力,可不僅僅是渭水郡城一方。除了渭水郡城外,還有其餘勢力參與其中。諸如地火郡城的林家,離陽郡城的蕭家,蒼龍州的無影刀宗等等。此外,龍安商路的開闢勢力中,還有蒼龍州鎮撫司的影子。 龍安商路之中,可謂是魚龍混雜,混亂無比。各方面利益交織,勢力盤根錯節,局勢實在是錯綜複雜,一團亂麻。 如今僅僅是商路巡查,那以陳平安目前玄光中境的武道實力,自保綽綽有餘。 但若是不小心牽涉到了商路運行的核心利益當中,那他這玄光中境的武道境界就有些不夠看了! 「還是不夠強,需要繼續努力修煉!」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上,感嘆了一聲。 他微微抬眼,便是看到了浮現在虛空處的金手指面板。 境界:玄光-耀夜如晝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大成(341/400)、金剛不壞神功小成(9/640) 經過這些日子的修煉,他已經將飛星劍法修煉到圓滿境界。飛星劍法作為頂尖的上乘功法,陳平安將其修煉到圓滿境界,藉助金手指面板之能,他連帶催生的玄光自然不少。 但如今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已然邁入玄光中境,每前進一步都極其艱難。飛星劍法的圓滿也僅僅只是將陳平安堪堪推到接近中期的階段,未能真正邁入耀夜如晝的中期。 「看這個進度,就算我將大金剛掌修行至圓滿境界,也難以邁入後期階段。更不用說是破境邁入玄光高境了!」 「這還是功法從大成到圓滿的極大跨越。若是尋常入門到小成,小成到大成。恐怕收效更加微小。果然,到了玄光這個層次,上乘功法,哪怕是頂尖的上乘功法,所帶來的效用也極其有限!」 「看來,我想要快速進步,還是要從神功著手!」 如今,陳平安已經有了一門金剛不壞神功,但想要持續不斷的進步,終究還是需要再修煉其他神功。 神功難得,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就要開始關注關於神功方面的消息。 「不知道若是功勳足夠,能不能從渭水鎮撫司的寶庫中兌換到一門神功。」 陳平安如此想著。 理論上,這應該是可行的!只是想要真正實現,除了功勳本身之外,其中的掣肘極多! 陳平安如今武道有成,理論上便是數夜不睡覺,也不會影響他的狀態。不過,每晚若是能夠休息一兩個時辰,對他的精神狀態也有一定的助益。 金剛不壞神功的修行,不太涉及到外在的招式,主要是心法的運行,所以陳平安便是盤膝坐在床榻上,開始搬運著體內真氣與眉心玄光之種遙相呼應。 +1! +1! 一道道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面前不斷的閃現而過。 就在陳平安沉浸在神功的修煉中時,他的耳朵微微一動,便是聽到了一聲響動。 有人在靠近! 陳平安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不過,面上他不動聲色,似是沒有發覺絲毫異常。 蓬! 伴隨著窗戶的破碎聲,一道身影從屋外猛地躥了出來。身影的速度迅猛,如同一道殘影,月光下有寒芒閃爍。 「來的好!」 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一雙肉掌便是悍然擊出。 大金剛掌! 來人的目光微微一凝,瞬間便是認出了陳平安的功法來路。 刺啦! 陳平安的一雙肉掌與長劍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刺耳金鐵交擊聲。 「內氣第三關圓滿!」 陳平安一瞬間便判斷出了對方這一劍的戰力層次。 只見對方身影在半空中一個騰挪,輕易化解了陳平安掌下的勁道。他的身影一躍,便是立在了窗台之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平安,聲音有些驚愕:「內氣第三關圓滿?」 陳平安眯起了眼睛,眉心處玄光之種外,光芒跳躍,感應著對方的武道境界。只是,對方的身上似有一層氣機籠罩,讓他整個人有些晦暗不明,一時間竟是感應不出對方的境界。 「斂息功法!」陳平安目光一凝。對方的武道境界,根本就不是剛剛展現的那般簡單! 會是誰? 幾乎是一瞬間,陳平安的腦海里便是浮現出了種種可能。 鏗! 雁翎刀出鞘,陳平安爆喝一聲:「給我滾下來!」 唰! 一道耀眼無比的刀芒亮起,陳平安的一刀辟出,向著窗台上的身影而去。 疾風刀法,疾風快刀斬! 強勁無比的勁意浮現,有疾風呼嘯之意。伴隨著刀芒閃爍,那由磚頭砌成的牆體瞬間如同紙糊得一般轟然倒塌。 來人的身影瞬間躍起,整個人自三層樓上一躍而下。 「哪裡跑!」 碎石亂飛,塵土飛揚間,陳平安目光如刀,身形一躍,便是一同躍了下去。 第224章 玄光之戰! 第224章 玄光之戰! 客棧內突然響起的巨大動靜,讓客棧內的其餘人紛紛從睡夢中驚醒。這些人出門在外,自然個個都是警惕無比。 「怎麼回事?」 「什麼聲音!?」 「」 陳平安帶來的這些鎮撫司精銳,反應最快。在聲音響起的第一時間,就從床榻上驚醒,迅速起身觀察情況。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從高處一躍而下,接連落地。 「大人!」 有鎮撫司精銳一眼就認出了陳平安。 「大人小心!」 有悍勇的鎮撫司精銳從破窗而出,一個翻滾便也是落在了地上。 鏗!鏗!鏗! 一把把佩刀從腰間抽出,明晃晃的刀身在月光下閃動。 看著意圖逃竄的身影,陳平安眼睛一眯。 嘩啦啦~ 月光下,刀光驟然亮起,凌厲無比的一刀能向著身影狠狠劈去。 面對陳平安似是驚破天際的一刀,身影揮舞著長劍,劍芒激盪,伴隨著一聲金鐵交擊聲,他借勢便是向著遠處遁逃而去。 殘存的刀芒餘波,瞬間波及到了客棧側面牆體。 轟隆隆~ 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將牆體瞬間摧毀,泥石飛濺,沙土飛揚! 「原地待命!」 陳平安瞥了一眼意圖上前支援的鎮撫司精銳,留下了這麼一句話。緊接著,身影一閃便是向著身影追擊而去。 十數名鎮撫司精銳,聞言微微一愣。但等到反應過來後,手持大刀,高聲應道:「是,大人!」 聲音齊整,自有一股殺伐之意。 客棧門口,三名面臉橫肉的壯漢看著滿地的碎石飛塵,一臉目瞪口呆。 他們好像惹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八步趕蟬! 陳平安手持雁翎刀,腳步變化,目光緊緊鎖定著前面不斷上下起伏的身影。 從剛剛短暫的接觸來看,此人恐怕是隱藏了實力! 對方修煉有斂息功法,他一眼還判斷不出對方的真正實力! 絕對不是表面上展露出來的內氣第三關那麼簡單! 對方有意遁逃,恐怕就是為了引誘他出來。 在掌握更多信息的情況下,陳平安一眼就判斷出了對方的想法。 看著前方不斷跳躍遁逃的身影,陳平安的腦海中大體有了對來人身份的猜測。 「出來也好」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冷意。「正好殺了!」 若是在客棧內,除非是把所有人殺了,否則的話,他想要繼續隱藏實力,就不可能真正爆發,將來人悍然轟殺。 眼下出來了,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逃吧逃吧!」陳平安腳步變化,緊緊地跟在對方的身後。 身影的主人一身夜行服,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露出一對精光閃閃的眸子,瞥了一眼後面緊追不捨的陳平安。 「果然是修煉了一門腿法!情報果然沒錯!」 「追吧!追吧!等到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是你該死的時候!」 無論是他還是陳平安,都打著主意,等到遠離客棧,到了無人之地,就是徹底解決對方的時候。 兩人,心中都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殺死對方。 身影在前面逃,陳平安在後面追。兩人向著兩側的荒林深處跑去,距離官道越來越遠。 「這裡距離官道最起碼有十多里遠,應該差不多了!」 身影看了一眼兩側的環境,瞬間做出了判斷。 「就是這了!」 陳平安同樣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略一判斷便做出了決定:「該動手了!」 嗡~ 眉心處,玄光之種開始微微閃爍。磅礴無比的真力遍布全身,陳平安正想要全力爆發速度,直接追上對方。便見對方身形一個騰挪,再一次落地的時候,便是面對面地看著他。 「陳平安!我們所有人都低估你了! 沒想到你會藏得這麼深!年紀輕輕,便已臻至天霖降頂圓滿之境!論天資,就算是柳家的柳子銘也遠遠不及你! 稱一聲渭水第一天驕,你當之無愧!」 陳平安手持雁翎刀,如松樹挺立,看著對方:「方齊賢!你引我到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身影露在黑布外的瞳孔微微一縮:「你認識我?」 「誆一誆你罷了。沒想到你這麼蠢,直接承認了!」陳平安道。 眼見身份被揭穿,方齊賢也不裝了,直接揭下了臉上的蒙面黑布。 「有些小聰明。不過猜出來又如何,今夜你註定要死! 我倒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已經猜到是我,為什麼還敢追出來?」 陳平安沒有說話,而是提起了手中的雁翎刀,直指方齊賢。 「看來你還挺自信!」方齊賢嗤笑一聲,隨即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一片,這是壓制到極致的怒火:「陳平安!送你上路前,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方瑞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廢什麼話!」 陳平安身形暴起,手中的雁翎刀上,閃爍著寒芒。 嘩啦啦~ 刀芒驟亮。 疾風之意! 只見刀芒划過一道圓弧,帶著一縷淡金之色,向著方齊賢劈去。 「雕蟲小技!」 方齊賢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一抖,再無絲毫保留。 嗡~ 伴隨著一聲劍鳴,長劍之上氤氳著一層青光,如同是開鋒了一般。 劍身之上,散發著凌厲無比的劍意。 正品寶器,青虹劍! 「死吧!」 方齊賢一聲爆喝。 一道足有七八丈長的青色長虹,沖天而起,似要穿破黑夜! 刀芒和長虹很快便碰撞在了一起。 蓬! 強大無比的勁力交織,相互消融碰撞。 「玄光境!」 這一瞬間,陳平安真正清晰無比的感受到了方齊賢的實力。 方齊賢身為老牌玄光初境,這一劍,意在將陳平安碎屍萬段,毫無保留。 藉助正品寶器青虹劍之威,其威能堪堪逼近玄光初境的極致。 幾乎在同一瞬間,陳平安放棄了原先的念頭,他的身形爆退,手中的雁翎刀順勢便是被震落在地。 第一次對戰玄光,還是手持正品寶器的老牌玄光,還是穩妥點好! 要是太過激進了,把對方嚇跑了,這可就不美了! 青虹消融散去,陳平安手中佩刀震落,狼狽不堪地站在方齊賢的面前。 說實話,硬撼了他一劍後,陳平安還能站著,方齊賢有些吃驚。 「陳平安,我敢說,整個渭水郡城,玄光之下,你幾無敵手!只可惜,你遇上了我!今夜,你必死無疑!」 第225章 神功之威! 第225章 神功之威! 方齊賢冷笑著看著面前狼狽不堪地陳平安。 對方雖然不說,但從剛才的種種表現來看。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殺害瑞兒的兇手,就是陳平安。 他今夜既然來此,針對陳平安的情況,他自然早就做了全面的調查了解。 不滿二十一歲,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層次。 修有一門上乘刀法,極大概率達到圓滿層次。出刀之時,有疾風之意。疑似無影刀宗的疾風刀法。 修有一門上乘腿法,虛實結合,應是輕功八步趕蟬。修有一門上乘掌法,力大勢重,掌如金鐵,足以硬撼兵刃,應是上乘掌法大金剛掌。 根據以往戰績,有修煉過鐵布衫的影子。按照生平軌跡,藉助南城鎮撫司慕婉君之手兌換有一門橫練功法,十三太保橫練。曾在內城如意寶閣買過一門內外兼修的上乘硬功,金鐘罩! 此外,腰間佩劍,雖未看其使過劍法,但根據以往種種蛛絲馬跡,疑似修有一門上乘劍法,飛星劍法,掌握程度未知。 類似的信息,方齊賢了解了太多太多。 他不是那些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被情緒控制,怒火上涌就直接跑出來報仇。 自古以來,陰溝裡翻船的事情還少嘛! 唯有控制好自身的情緒,不被情緒左右,方能為瑞兒報仇!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在來之前,便早已做好了完全之策。 不僅僅是怎麼殺陳平安,還有過程中如何操作,事後如何收尾,他都一一有計劃安排。 陳平安再怎麼說,畢竟是渭水鎮撫司的人,還即將身居副指揮使的高位。若是光明正大殺了他,後患無窮。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未想過展露玄光境的實力。而是打算用內氣第三關圓滿的實力,借著夜色偷襲刺殺,直接了結掉了對方。 這樣,事後就算渭水鎮撫司調查,也有極大的轉圜餘地。 但是他沒想到,陳平安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年紀輕輕便已然邁入內氣第三關圓滿之境。不僅僅如此,還有反應靈敏,戰鬥經驗豐富,即使是他,同境之下也難以奈何對方。 發現這個情況後,方齊賢當機立斷,便是按照備選計劃,把陳平安從客棧中引出。引到荒僻之地,直接碾壓轟殺。 這樣雖然會比第一計劃,多擔些風險,但由於沒有人看見,加上事後處理乾淨手尾,風險多少還是屬於可控的階段。 而眼下,事情也確實如方齊賢預想中的在進行。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陳平安依舊是讓他好好的吃驚了一下。 他以玄光境之威,藉助正品寶器青虹劍之力,一劍之下,竟未能完全擊殺陳平安? 這簡直難以想像! 能夠做到如此程度,陳平安的戰力已經算是邁入玄光門檻了! 不足二十一歲,以天霖降頂圓滿之境,踏足玄光戰力,這等天資,簡直難以想像! 他若是展露真正的實力,恐怕立時便能登上新秀榜前五十! 哦,不! 前四十!甚至是前三十! 這等程度的排名,渭水郡城近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做到! 方齊賢看著陳平安,真氣凝聚於青虹劍上,劍身氤氳,閃爍著青光。 「只可惜他就要死了!死在我的手下!」 青虹劍上,青光大盛,瞬間化作一道長虹,呼嘯而起。 「瑞兒,為父替你報仇了!」 青虹閃耀,驅散周遭黑暗。青虹驚世,將陳平安的臉被映照得青光一片。僅僅一瞬時間,陳平安便被青虹徹底吞噬。 在被吞噬之前,陳平安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意圖抵擋。 蓬!蓬!蓬! 接連的爆鳴聲,等到青虹散去,周遭樹木斷裂,東倒西歪,樹葉散落一地,失去了生機和活力。根系裸露和石塊混雜在一起,大地仿佛是被犁了一遍一般,一片狼藉,滿目瘡痍。 陳平安的身上衣衫破碎,如同是被狂風摧殘過的枯木一般,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目半睜半閉。 在不遠處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柄長劍,劍刃捲起,劍身折斷。 很顯然,這一柄不過是利刃級別的長劍,根本就難以抵擋蘊含玄光之威的驚世青虹。不但是擋不住,還折了劍身。 「還沒死?」看著陳平安還勉強站著,方齊賢吃驚無比。 陳平安的實力,讓他有些心驚。 陳平安竟然能以內氣之境,做到這等程度!這樣的天驕,若是再給他一些時間,不知道會成長到何種程度。 不過,此時此刻,已經由不得方齊賢細想了。 剛剛接連的兩招,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動靜。若是再不速戰速決,恐有變故。 「陳平安,我沒時間再浪費了,去死吧!」方齊賢身形一閃,陡然沖向陳平安,手中的青虹劍揮舞。 唰!唰!唰! 一道道青芒亮起,從各個角度向著陳平安覆蓋而去。 方齊賢冷笑著,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陳平安變成血沫的景象。 「不管你如何天資過人,如何耀眼輝煌,這一切都將成為過去!死吧!」 青芒臨身,並非如方齊賢預料中的景象。這些青芒碰觸到陳平安的身軀,發出一連串的爆響聲。 轟!轟!轟 方齊賢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 「你在高興什麼!?」一道冷漠無比的聲音在方齊賢的耳旁響起。 「什麼!」方齊賢驚駭莫名,眼眸中閃爍著驚恐。 身材單薄,面容清秀的陳平安不見了。此時站在方齊賢的面前,是一尊身高一丈有餘的魔神。 他的手臂和腿部肌肉高高隆起,粗壯無比。通體筋骨一根根的纏繞,猶如金剛般黃澄澄一片。 方齊賢站在他的面前,猶如一個嬰孩一般。 金剛不壞神功,銅人不壞之境! 呼! 伴隨著強勁呼嘯聲,陳平安猶如蒲扇般的手掌,向著方齊賢的腦袋拍去。普普通通,猶如拍西瓜一般。 「不!」 方齊賢整個人頭皮發麻,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他眉心處的玄光之種,金光瘋狂閃爍,真氣護持全身,想要竭力抵擋。 蓬! 只聽到一聲爆響聲,方齊賢的整個腦袋就徹底爆裂開來,化作一團血霧。 第226章 元晶 第226章 元晶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他他怎麼會這麼強!?」 方齊賢的眼神驚恐,臉上凝聚著恐懼和驚駭。 他周身真氣的防禦在陳平安的手掌下,如同薄紙一般,瞬間破碎。 「不!絕對不可能!」 他的心中驚懼狂吼,但無論他如何作想,卻絲毫改變不了事情的走向。 下一刻! 方齊賢的腦袋便如同西瓜一般被陳平安一掌轟爆。 蓬! 血霧瀰漫,方齊賢周圍籠罩的淡色金光一滯,瞬間失去了所有光芒,變得暗淡無比。緊接著他的身軀便無力地向後倒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血液噴灑! 陳平安的動作並未就此停下,他狠狠地一腳踐踏而下。 蓬! 方齊賢胸膛瞬間爆裂,五臟炸開。 這是他第一次對戰玄光境高手,誰知道他們手上有沒有什麼保命底牌。既然要殺,那就殺個徹底。 方家族老,玄光境高手方齊賢,死! 以毫無反抗之力的姿態,死在了陳平安的手上! 確認方齊賢徹底死透了以後,陳平安身上的金光漸漸褪去,原本肌肉扎結,猶如金剛般堅硬的手臂大腿,也是迅速變化。 幾個瞬息間,陳平安的身軀便變成了原先了模樣。 「銅人不壞之境!果然非同凡響!」 第一次對戰玄光境高手,還是手持一柄正品寶器長劍的老牌玄光,陳平安自然是一切以穩妥為主,行事慎之又慎。 他先是示敵以弱,降低方齊賢的心理防線。然後在對方一擊之後,表現出一副強弩之末的模樣。 就是擔心萬一方齊賢掌握了一門了不得的逃遁秘術,他什麼實力都暴露了,結果人家直接跑了。 那他找誰說理去啊! 在方齊賢主動拉近和他的距離後,陳平安再沒有絲毫保留,直接施展金剛不壞神功,以雷霆之勢,堂而皇之將其鎮壓! 嗯,鎮壓!? 確切地說,應該是直接一巴掌拍爛! 金剛不壞神功,銅人不壞之境,展露出來的破壞力,讓陳平安有些驚喜。 尤其是施展神功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身高一丈有餘,全身肌肉扎結,筋骨如同金剛,端是一個霸道無比! 「不知道若是邁入金人不壞之境,又將會是何種光景!」真實感應了一番金剛不壞神功的霸道後,陳平安心中生出了一絲憧憬。 神功之所以神功,便是因為完全不同於上乘功法,神功有著各種各樣的神異。甚至再到後面,隱隱有些脫離了武學的範疇。 「方齊賢!」陳平安走上前,仔細觀察著方齊賢的情況。 此時的方齊賢慘烈無比,甚至還有些噁心。陳平安自然沒有觀察屍體的癖好,只是 方齊賢人既然死了,那就到了他開盲盒的時候了! 陳平安俯身一伸手,便開始在方齊賢的身上摸索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平安便收穫了一些好東西。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方齊賢的那柄青虹劍!正品寶器,這可是好東西啊! 他如今的佩劍斷了,換成這個正好! 不過,終究是方齊賢的東西,到時候進渭水郡城還是要好好捯拭捯拭,別被人發現了。 除了青虹劍外,陳平安還搜出了幾張銀票殘片。剛才戰鬥之時,威能太大,方齊賢身上的銀票已經都破碎,不能用了。 「這都快上萬兩了吧」陳平安有些可惜。不過也就那麼一下,轉瞬他便把目光放在了三枚晶體之上。 晶體呈菱形,透明通透,大概比常人拇指大些。 看著這三枚晶體,陳平安眼眸泛著神采:「元晶!」 元晶之內,蘊含天地元氣,對武道修行有一定的助力,向來極受追捧。 但同樣的元晶珍貴無比,尋常而言,哪怕是玄光境想要搞到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元晶除了助力於修行外,還有充當貨幣的功能。 當然,僅流傳在武道高手之間。 按照大乾王朝官方定價,一枚正常規格的元晶,差不多等同於一萬兩白銀! 也就是說 這三枚元晶,便是三萬兩! 「好,不錯!」陳平安心滿意足地將三枚元晶收入懷中。 方齊賢身為方家族老,身上的好東西應該不少。陳平安還以為能夠找出什麼秘籍來,結果找了一圈,也沒有什麼發現。 「是了,方齊賢又不是獨行的強者。他出來刺殺我,帶這麼多東西幹嘛!」陳平安暗暗可惜。 「這裡雖然地處荒僻,但剛才戰鬥的動靜太大,難保不會引來有心之人。此地不宜久留!不過走之前把收尾處理乾淨!」 陳平安一動念,便開始毀屍滅跡起來。 方齊賢身為方家族老,他若是身死,引起的動靜恐怕不會小。若是方家權勢查探,難保不會查到他的身上。與其如此,不如把手尾處理乾淨。 「大人!您沒事吧。」 陳平安剛一回到客棧,還未走近,便有眼尖的鎮撫司精銳迎了上來。 「沒事,只可惜被他跑了!」陳平安道。 「大人沒事就好。」 陳平安走進客棧,就看到一群人被趕在客棧中央,臉上帶著些許不安和恐懼。周圍都是持著刀的鎮撫司精銳正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 「大人,您回來了!」陳平安剛一進來,便有鎮撫司精銳請安問道。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這是?」 「大人,您被刺殺,這些人中難保不會有刺客的同黨,所以屬下就斗膽把他們都控制起來了。」 陳平安不在意的點點頭:「嗯,小心點也好,都審問一下。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都放了!」 「是。」 「處理完早點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陳平安擺了擺手,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走上了樓。 他之前住的客房,在和方齊賢的交手中已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在手下幾人的介入下,客棧方面早就為他準備了一間新的客房。 「都老實點!一個個來,大家配合我們也能快點!」牛立環顧一周,大聲道。 站在客棧中間的人,紛紛點頭,面帶討好,以示配合。 這些人之所以這麼配合,除了武力壓制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就在先前,牛立等人拿出了鎮撫司的腰牌。 自古民不與官斗,鎮撫司辦事,哪個不開眼敢攔阻! 人群中,先前滿臉橫肉的三人,也是滿臉堆笑,一臉地討好。在笑容深處,隱隱帶著些許懼怕。 剛才展露出來的鎮撫司令牌,他們看得分明。最次都是差頭這一個層級的。 能讓鎮撫司差頭心甘情願地充當護衛!還有剛才那展露出來的恐怖破壞力。 那少年 他們已經不敢再深想了!這少年的地位,恐怕高得離譜。 第227章 新秀榜排名!(求票票呀) 第227章 新秀榜排名!(求票票呀~) 第二日,陳平安在眾多鎮撫司精銳的簇擁下,便離開了客棧。 翻身上馬,一路快馬疾行,捲起一地滾滾煙塵。 目標:今日太陽落山前,抵達渭水郡城! 就在陳平安出門的同一時間,新的一期蒼龍州新秀榜,自蒼龍州城下發,剛好送到了渭水郡城。 新秀榜,三個月更新一次,每一次更新都會有不同的變化。涉及蒼龍州諸多天驕,渭水郡城內的諸多勢力自然是極其關注。 在新秀榜還未正式對外售賣,他們這些勢力便從各個渠道拿到了最新一期的新秀榜內容。 慕家。 「新的一期新秀榜出來了,飛羽究竟有沒有登上榜單!?」 慕家一位族老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快速地翻開了這本記載新秀榜排名的書籍。沒有看最前面的部分,而是直接翻閱到了最後。 慕飛羽才剛剛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想要排在新秀榜的前面,簡直是天方夜譚。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第一百位,地火郡城」他先從新秀榜第一百位開始看起。並沒有發現慕飛羽的名字。 「難道是排在前面?」這位慕家的族老隱隱有些興奮。他向前翻了一頁,看到了新秀榜第九十九位的信息。 「第九十九位是嗯!?不是飛羽!」這位慕家族老心頭一跳。他再次向前翻了一眼,一看看向書頁上關鍵的信息,卻沒有發現他想要看到的那個名字。 然後他接連向前翻了幾頁,也未曾看到慕飛羽的信息。 「飛羽他沒上?」他的心中一黯。 慕家耗費心血,竭盡全力培養慕飛羽,讓他在三十歲前破入內氣第三關。本以為這一期的新秀榜應該能上,但沒曾想,竟然還差了一點。 「沒登上新秀榜?飛羽他是差在哪了?是功法?還是戰績!?」這位白髮蒼蒼的慕家族老心煩意亂地思考著。手不由自主地向前一頁頁翻閱。 突然他的目光一怔。 「這是」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後,再一眼看去。這一眼,他的目光就徹底凝住了。 在書頁最上側的文字內容寫著:「渭水郡城渭水鎮撫司,陳平安,新秀榜排名第九十一位!主要戰績:曾一舉鎮壓白石城」 柳家,正堂。 「銘兒,恭喜你,更進一步!」 柳家家主柳明宇,坐在太師椅上,撫著鬍鬚,一臉欣慰地看著柳子銘。 「是啊,銘兒,新一期的新秀榜,你排名第73位!比之前的排名,提升了13位!真不愧是我柳家天驕!」 「子銘,你如此年紀修為便臻至天霖降頂圓滿,當真無愧天驕之名!」 「是啊!內氣境你已經臻至圓滿。待感悟足夠,皆時一舉邁入玄光境。到時候便是在蒼龍州中,你也是最頂尖的天驕!」 「沒錯!」 「」 正堂中,除了柳明宇外,還有幾位柳家的族老在。此時的他們,滿臉帶笑,神色興奮無比。 此次新秀榜,柳子銘能更進一步,他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更是他們柳家! 作為柳家的族老,他們也幸有榮嫣。最關鍵的是,此事之後,他們柳家在渭水郡城的威勢恐將更上一層樓。 後代鼎盛和下一代青黃不接,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正堂內,柳子銘的父親柳元洪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站在堂中的驕子,他的臉上也帶著難掩的激動。 在柳家眾兄弟中,他不算出色,至今仍未能邁入玄光之境!他在柳家的話語權不算強,甚至還有些微弱。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沒曾想,他生出了一個驕子,一名真正的天驕! 年僅二十八歲,修為便臻至天霖降頂圓滿,更將數門上乘功法修煉到如火純青的地步。鬥法修行無一不驚才絕艷! 更關鍵的是,柳子銘還有兩年時間,這兩年間,修為未必不能更進一步。若是他能一朝頓悟,破入玄光之境,那麼 未來成就簡直難以想像! 柳子銘站在正堂中央,靜靜地聽著在場眾人誇讚,並沒有太多神情。他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面容俊朗,眉宇間透露著一股不凡之氣。腰間佩著一柄寶劍,正是尋常玄光境都難以獲得的正品寶器,淵虹劍。 「諸位長輩謬讚了。」柳子銘的語氣不算冷但也沒有太多溫度。 柳明宇看著柳子銘一副勝不驕的模樣,表現得極為滿意。 這才是一名劍客的模樣! 光會用劍,但卻沒了劍客氣度,這樣的人註定是走不遠! 「慕家那小傢伙登上新秀榜了嗎!?」柳明宇看了一會柳子銘,突然想到了之前慕飛羽破入內氣第三關,也是鬧得渭水郡城沸沸揚揚的。 「哦,對,我看看。」有族老一拍腦袋說道。 剛才他們看到了柳子銘排在了新秀榜第73位,一個個都驚喜得很,一時間也顧不上繼續往下看了。眼下現在被柳明宇一說,倒是確實得往下看看。 慕家的實力不弱,在四大世家中,算是僅次於他們柳家。若是慕飛羽真登上了新秀榜,給慕家造了聲勢,那對他們柳家來說也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 這名族老書頁往後翻去,前面他翻的很快,但待到接近後面的時候,他翻閱的速度就降了下來。翻開一頁他都會確認下,慕飛羽的名字在不在上面。 當他翻到第九十一位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愣住了。 「怎麼了?」邊上有族老好奇道。沒等到那人回話,他便把頭湊了過去。然後,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一震。 「陳平安,新秀榜排名第91位!主要戰績」 「什麼?陳平安登上新秀榜了?」 「陳平安雖然也邁入內氣第三關了,但他好像沒有和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交手過吧!」 「是啊,就算登上新秀榜,那也不至於直接給個91位的排名吧!」 「沒錯。這排名會不會給高了!下面快看看記載的戰績依據是什麼!?」 「」 陳平安登上新秀榜,還排在第91位,讓柳家不少人感到驚訝。 「陳平安」 柳子銘站在正堂中,手撫在淵虹劍上,眸光微閃。 第228章 入城 第228章 入城 南城鎮撫司。 慕婉君拿著最新記載新秀榜的書冊,開始翻閱起來。 稍許之後,她的俏臉微微變色。 「飛羽沒登上新秀榜?」 「陳平安,新秀榜91位!」 柳子銘修為臻至天霖降頂圓滿,新秀榜排名第73位! 陳平安登上新秀榜第91位,展露驚人的武道天資。 慕飛羽戰績有所欠缺,無緣新秀榜。 這幾則消息,在渭水郡城的上層之間不斷流傳著。 夕陽緩緩沉入天際,天邊被染上了一抹橘紅,夕陽餘輝猶如金色的綢緞,輕輕鋪灑在大地之上。 大地上,一座巍峨的城池在夕陽的擁抱中更顯沉穩和莊嚴。一行人沿著官道,向著城池迅速靠攏。 「到了!」 陳平安一拉韁繩,身下的快馬打了一個響鼻,在原地打轉。 望著不遠處的巍峨城池,陳平安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湧現一絲豪情。離開的時候他被方家針對,受世家傾軋的影響。雖然算不上是灰溜溜地離開,但也光彩不到哪裡去。 白石城副指揮使,副總差司級! 而這一次,他是以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兼任白石城指揮使,享副指揮使級待遇的威風,光明正大地回來! 不僅僅如此,年齡不足二十一歲的他,未來風光無限! 兩相比較,不禁讓人唏噓。 「走,進城!」陳平安揮手拍鞭,輕喝一聲。 「是。」身後眾騎齊齊應聲。 渭水郡城前排著不少隊伍,渭水郡城鎮守城門的諸多差役,一一檢查著入城眾人的行禮。 但輪到陳平安等人的時候,隨著身後精銳拿出一塊令牌,陳平安等人沒有受到絲毫攔阻很順利地便進了渭水郡城。 「這些人是什麼身份?怎麼守城的差役都不查查?」 「噓!噤聲!是渭水鎮撫司的人!」 「渭水鎮撫司?那少年?這」 「小聲點!」 「」 陳平安率眾進入渭水郡城。此時,太陽雖快要落山,但仍有落日餘暉,天色未晚。 略作思量,陳平安便讓手下眾人找家酒樓好生安頓。他自己孤身一人便是向著渭水鎮撫司走去。 他回渭水郡城,主要就是來述職復命。現在他既然到了,那最先要做的便是去渭水鎮撫司。 哪怕此時已經接近下差的點。甚至等他趕到,眾多主官早已下差,可能什麼手續都辦不了。 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去做某件事情,做不做得成不一定非常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想要看一看你的態度。 事成了,態度不對,你這人不行! 事沒成,但態度對了,你這人未必不行! 這兩句話,值得很多人咂摸小半輩子。 渭水鎮撫司,作為管理渭水郡的暴力機構,轄管渭水郡城之內大大小小各大勢力。哪怕如今內部被世家侵蝕得厲害,但面上的威嚴仍在。 其本部坐落的位置,自然是在渭水郡城內城最中心的位置。 陳平安的腳程極快,待到內城的時候,並未繳納所謂的內城入城費,憑藉著腰牌,便在鎮守差役敬畏的目光中,進入到內城裡面。 不得不說,渭水郡城到底是熱鬧無比。完全不是白石城所能夠比的。街道兩邊,琳琅滿目,來來往往的人極多。 陳平安心裡記掛這事,自然也沒逛街的閒情逸緻。又走了好一會,這才趕到了渭水鎮撫司的大門口。 陳平安趕到的這個時間點,正好是渭水鎮撫司下差的點,有不少差役差頭從鎮撫司內出來。 「真不愧是渭水鎮撫司的差役,氣象到底不俗!」 陳平安看了幾眼,發現哪怕是最普通的差役也都有著不俗的武道造詣。 鎮撫司內走出的眾人,有人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這人是誰了?怎麼站在咱們這大門口。」 「不知道!沒見過他。」 陳平安耳力驚人,眾人談論的內容自然瞞不過他。 幾乎是同時,他的腦海里腦補出了一連串的打臉大戲。 按照市面上最流行的傳記小說記載,主角在這個時候,往往是會被人質疑,然後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開始嘲諷。最後主角展露身份,對方嚇得屁滾尿流,最後完成一次完美的裝逼。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邁入鎮撫司的大門。 就在陳平安腦補的過程中,他看到有一人向著他走來。 嗯? 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凝。 難道說,今天真要這麼來一發? 就在陳平安在做思想工作時候,就看到來人走近,滿臉的恭敬之色。 「陳大人,小的鄧益,差遣署衙執事,在這裡恭候您多時了。」 額好像是弄錯了。 陳平安面容絲毫不顯情緒,一臉鎮定。 「鄧執事,我前來鎮撫司述職復命,不知幾位大人現在可在?」 「陳大人,幾位大人早有吩咐,您隨我來。」鄧益彎著腰,走在陳平安的前面,把他迎了進去。 看著鄧益畢恭畢敬地把陳平安迎進鎮撫司大門,周圍下差的不少人滿臉好奇,議論紛紛。 「那是鄧益吧!那少年是誰啊?怎麼這麼恭敬?」 「是啊,鄧益在差遣署衙,迎來送往的人可不少,很少見他這麼恭敬!」 「對啊,這個少年恐怕不普通啊。」 「廢話!能讓鄧益這麼恭敬的,能普通嘛!」 「是哪家的公子?還是」 「我說你們幾個,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最近鎮撫司里有什麼大事,你們不清楚啊?」 「大事情,你是說官雨平官大人調任商路巡察使的事?」 「唉,你這個蠢蛋!是白石城指揮使陳平安啊!升任商路巡查副使!現在來鎮撫司述職報導了!」 「陳平安!就是那個不足二十一歲的副指揮使!」 「嘶~竟然是他!」 「你在驚嘆什麼,認出來很難嘛」 「好羨慕,還只是少年,就已經是鎮撫司內的一方巨頭了。」 「羨慕有啥用,人家的手段魄力你比得了嘛你!」 「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 陳平安進了渭水鎮撫司的消息,很快便在各大勢力的案頭出現。 「陳平安回渭水郡城了!」 「去,打聽清楚,今晚他住在哪裡。明日老夫要親自登門拜訪。」 「如此年輕,便已登上新秀榜,更是排名第91位!這樣的武道天驕,恐怕四大世家早就盯上了。我們爭不過他們,不過上門結個善緣認識一下還是可以的。」 「不知道這樣的天驕,最終會花落誰家!看之前的情況,他好像和慕家走得更近一些。或許會投奔慕家。不過柳家那邊好像也會親自下場拉攏,也未必就一定投了慕家了!」 「哈哈哈哈這幾日查了查陳平安的消息,倒是發現了些趣事。這樣的天驕,慕家最先發現,聽說後面內部還商討了聯姻的事情。本來當初直接下重注,沒準有機會直接將其收入門下。沒想到,都臨門一腳了,最後竟然就放棄了。不知道,那些人現在後不後悔?」 第229章 柳元化 第229章 柳元化 陳平安從渭水鎮撫司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深了。 「陳大人,這次時間太短,改日我們一定要約個時間好好地喝頓酒,交流交流感情!」說話的是差遣署衙的主官趙連志,此時他正滿臉帶笑送著陳平安。 差遣署衙,渭水鎮撫司體系內大大小小,任何的人事差遣都與它有關。事涉人事任命權,作為差遣署衙的主官,地位自然是崇高無比。 主官趙連志,是貨真價實的正指揮使級。比陳平安升任後的層級還要高上一級。 這樣的人物,正常而言絕對不可能親自把人送到鎮撫司門口。不過,這放在陳平安的身上,倒是不顯奇怪了。 年紀輕輕便坐上了如此高位,誰能保證他將來的前程會到哪一步。和這樣的人物提前結好善緣,怎麼算都不吃虧。 鎮撫司門口除了趙連志外,還有其他七八人,不過眾人中級別以趙連志為尊。 「趙大人,留步。」陳平安笑著道:「後面有機會喝酒。」 「哈哈哈,陳大人真是爽快人。」趙連志對陳平安的態度極為滿意。喝不喝酒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平安在回應他的示好。 兩人說話間,一輛馬車便停在了鎮撫司門口。 「陳大人,馬車到了快上車吧,天色已晚,這一路舟車勞頓,回去好好休息。」趙連志笑著客套道。 身為內氣境武者,哪有這麼容易疲勞。主要還是表達一個關心。 「小鄧,幫我把陳大人照顧好。」 「是,趙大人。」鄧益恭敬應聲。 「陳大人,您請。」鄧益哈著腰,把陳平安迎上了馬車。 在一群人的送別中,馬車緩緩起行。陳平安透過窗口,向門前幾人招呼擺手。 鎮撫司眾人笑著回應,紛紛擺手。 這樣的場景,若是被下轄鎮撫司的各房主官看到了,恐怕是要驚得牙都要掉下來。 這一個個平日裡對他們愛答不理的渭水鎮撫司各署衙核心人員,竟是表現得如此熱切。 馬車遠去,陳平安便放下了帘子,一個人端坐在馬車上,回想著剛才在鎮撫司內發生的場景。 鄧益把他迎進去後,他最先見到的就是趙連志。看到他趙連志表現得很熱情,那叫一個噓寒問暖。 問到後面,連帶著差遣署衙底下的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機構內說是複雜,但仔細講起來也非常單純。這直屬上官看重的人,底下人誰敢敷衍,一個個態度好得不得了。 趙連志好生了解了一番陳平安在白石城的光景後,便把他帶來了柳元化的公房裡。 柳元化,渭水鎮撫司指揮副使(副都指揮使級)。在渭水鎮撫司體系內,地位僅次於都指揮使。 除了鎮撫司的身份外,柳元化還是柳家的實權族老,是柳家在渭水鎮撫司內的利益代言人。 如此人物,便是放眼整個渭水郡城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柳大人,白石城指揮使陳平安過來了。」走到公房門口,身為一署主官的趙連志顯得畢恭畢敬。 「進來吧。」一聲渾厚的嗓音傳出,趙連志便帶著陳平安走了進去。 「卑職陳平安,拜見柳大人。」公房極大,長桌後俯著一道身影,看上去極為魁梧,陳平安並沒有多看,拱手行禮道。 柳元化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方正的臉龐,目光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嗯? 陳平安眉心處的玄光之種微微激盪,隱隱感知到一股莫名的窺視。 望氣之法!? 玄光境已經初步涉及到神異,有玄光修行者除了常規功法外,還會修有一些旁門輔助之術。諸如方齊賢的斂息法之流。 陳平安不動聲色,保持一副低頭拱手的模樣。 「起來吧!確實是個好兒郎!」柳元化的聲音響起。 「謝過柳大人。」陳平安目光坦然,絲毫不虞修為有泄露的風險。有金手指面板在,別說是柳元化了,就是修為更高絕的人物在此,也看不破他的隱藏。 經過開場的寒暄後,柳元化便開始詢問起陳平安的情況。不過,對白石城的局勢反而問的比較少。主要是關注在陳平安的個人身上。 「馮時憲和傅萬裕兩任指揮使接連身死,你怎麼看?」柳元化目光如電,看向陳平安,心中起了些許考較之意。 陳平安微低著頭:「回柳大人,兩者接連身死,時機和場合又是如此精準。幕後恐有推手!」 「哦?」柳元化浮現出一絲笑意。「那你覺得殺他們的理由是什麼。」 「恐怕是他們妨礙了什麼。」陳平安眸光微閃。 「有意思,真不錯啊!」柳元化點頭笑道。「可有興趣加入我柳家!?」 隨著一聲嘶鳴聲,馬車停下,把陳平安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陳大人?」鄧益謙卑地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怎麼了?」 「陳大人,前面好像有世家公子在爭風吃醋,各自帶著一伙人,把路給堵上了,您看是換個道還是」鄧益恭敬地向著陳平安請示道。 內城裡面勢力極多,連帶著便是二代三代四代們的橫行。時不時地便會發生一起鬥毆。至於發生的理由,也是多種多樣。比如,因為某個清倌人,某次口角失了面子 不過這些人也極有眼力勁,被家裡提點極多,知道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不能惹。所以,一般這樣的事情,往往影響也不會擴得很大。最終,身後的長輩出面,都能把事態平息。 陳平安想了想,回了一句:「繞路吧!」 「是,陳大人。」聞言,鄧益如蒙大赦。 能在內城這麼囂張堵路的,一般最起碼都是一流勢力的核心子弟。甚至還有可能就是世家的嫡系。 這樣的人物,陳平安或許不怕,但卻不是他區區一個差遣署衙的執事能惹得起的。陳平安肯繞路,對他來說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聽出了鄧益語氣中的慶幸,陳平安不禁搖了搖頭。 他要是不繞路,車架直接這麼過去和這些世家子弟起了衝突。是不是會像那些傳記小說里記載的那樣,引發一系列的矛盾,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最後被他強勢逆襲,一一鎮壓,奠定他的威名。 說起來,在方瑞的事情上,就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最後都命喪他手!就是不知道後面會不會惹出其他什麼事情來。 想到這裡,陳平安突然生出了一絲感慨。 人生啊真是一場有趣的旅行,下一步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見!一切都充滿著未知! 或許今天的小人物,就是他日難以企及的大人物。又或許今日的大人物,來日 終將被他踏在腳下! 第230章 莽刀 第230章 莽刀 陳平安想起了和柳元化的對話場景。面對柳元化的拉攏,他委婉表示自己年紀尚輕,暫無加入任何勢力的打算,只想在鎮撫司體系內發展,為王朝效命! 都是些政治正確的廢話,但也適當表露出了自己的婉拒之意。 只是,柳元化像是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一般,告訴他若是願意加入柳家,他柳家鼎力支持他在鎮撫司的發展。 面對柳元化的再次拉攏,陳平安最終依舊選擇了拒絕。 「謝柳大人抬愛,只是卑職年少力微,恐將辜負大人期望!」 被陳平安拒絕,柳元化並沒有太多的表現。但陳平安卻隱隱感知出了柳元化的不悅。 柳元化是何等人,渭水鎮撫司副指揮使,副都指揮使級,這樣的人物親自出面拉攏,最後竟然被人拒絕。 簡直不識抬舉! 柳元化意興闌珊,草草聊了兩句,便讓陳平安出來了。 「柳元化!」陳平安的眸光微閃。 在剛剛的照面中,他並未感知到柳元化的真實境界。但以他如今耀夜如晝,玄光中境的武道境界,都面對面的接觸下,都未能有些許發現。 很顯然,柳元化已然邁入玄光高境,玄光徹物之境。作為柳家在渭水鎮撫司的代言人,柳元化有此境界,絲毫不顯奇怪。 柳元化是柳家老一輩的人,論輩分比當代柳家家主還要高出一輩,是柳子銘太爺爺級別的人物。 這一點,單從他的外表看,絲毫都看不出來。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壽一百八十載! 玄光高境,稱之為絕頂高手!是渭水郡城各大世家中真正的擎天巨柱! 而這樣的人物,對陳平安的拒絕起了一絲不滿。若是其他人,恐怕是憂慮不安,甚至是恐懼戰兢。 只是,陳平安的心情卻極為坦然。 「玄光高境,又如何?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同樣能夠登臨其中!又有何懼之有?」 「一百八十載的壽元,還真是夠誘人的啊」 想到了玄光高境的神異,陳平安心情有些激盪。 「你可知道我是誰?竟敢如此囂張?」 「我管你是誰,今天」 馬車外,傳來一陣陣的喧譁聲。陳平安拉開帘子,向外望去。兩個身穿錦衣的世家公子,各帶著一伙人,相互對峙著。周圍有不少人在圍觀著。 「這些傢伙」陳平安放下了帘子,不再多看。 既然正好有其他路可以饒,那他也沒必要平白添個麻煩。他這次來渭水郡城只是來述職復命,辦個手續,並無其他差遣在身。 若是哪日,他真正調回渭水郡城擔任一方主官。那他倒是要給這些公子少爺們,好好地上一課! 馬車一路向著外城駛去,很快便離了內城。最終停在了陳平安所說的酒樓門前。 渭水鎮撫司的車架,停在了酒樓門口,門前招呼的小廝極為機靈,很快便跑到裡面去叫掌柜的。誠惶誠恐。 「陳大人,到了!」鄧益笑著拉開了車簾。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向前探身。 「您小心,您慢點。」鄧益一副狗腿的模樣。 陳平安下了車架,酒樓的掌柜帶著一群人正好迎了出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大人,您這是」 陳平安還未說話,鄧益便朗聲說道:「都聽好了,這是渭水鎮撫司陳大人,都給我好生伺候著!若是大人有一絲不虞,小心你們的皮!」 「是是是」一群人誠惶誠恐,連連點頭。 「大人,您回來了。」酒樓內,眼見陳平安回來,他帶來的那些精銳也一一迎了出來。 客棧引起的波瀾,自不用多提。以陳平安如今的牌面,若是不有意隱藏,走到哪那都是興師動眾的。 在眾人敬畏的目光,陳平安邁入了酒樓內。回到房間後,陳平安並未休息,而是如往常那般修煉起金剛不壞神功來。 相比較大金剛掌,事涉心法和周天搬運,金剛不壞神功的修行方式無疑是更加方便,對場地沒有太多限制。 +1! +1! 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再次浮現。 天道酬勤,若想所成,惟有苦修耳!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便有接連有渭水郡城的勢力前來拜訪陳平安。無一例外,這些勢力最起碼都是准一流的層次。 每家勢力上門,或多或少都帶了一些見面禮。也沒提什麼要求,直言是渭水出了如此天驕,年紀輕輕便已登上新秀榜,他們幸有榮嫣,喜不自禁,特來慶賀。 「天驕?新秀榜?」陳平安有些疑惑。 再又一家勢力的拜訪後,陳平安也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登上新秀榜了,排在第91位。大家都知道這個事了,感情我作為當事人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屬實有點離譜」 陳平安略微感嘆後,便差人去如意寶閣替他買一本最新一期的新秀榜回來。 以他如今的地位,這種常規的事情,自然不用再親力親為了。 沒過多久,陳平安的手上便多了一本新秀榜。 陳平安迅速翻開書冊,開始翻閱起來。他最先看的,自然是自己的那一頁。 「渭水郡城陳平安排名第91位稱號莽刀。」 「莽刀!?什麼!?」 看到這個稱號的時候,陳平安險些就要跳了起來。 「我辣麼大的劍法,沒看到麼?還有我的大金剛掌,這些都沒看到嘛!就取了一個刀,前面還加個莽!」 「什麼情況!這是什麼鬼稱號!到底哪個不要臉的取的?」又看了一眼這個莽刀的稱號,陳平安差點一口老血就噴出來。 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心情,陳平安耐著性子向下看去。 發現上面對他的記載挺全面的,還有在戰績這塊,一些細節上面也有部分描寫。 陳平安,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境界,修有數門上乘功法 修有疾風刀法、八步趕蟬、飛星劍法、大金剛掌、金鐘罩等。 擅使刀法,兼修腿法掌法劍法,功法特色中,除了金鐘罩外,還有鐵布衫和十三太保橫練的影子。 此人行事橫行無忌,曾調任白石城擔任副指揮使,初來乍到之際一連屠滅兩幫,後又 根據行事特色和功法,可稱之為莽刀! 此外,因其修有橫練硬功和大金剛掌,同樣可稱之為莽金剛! 莽金剛!??? 看到這的時候,陳平安整個人就徹底繃不住了。 莽金剛!?你才是莽金剛!你們全家都是莽金剛! 修行至今,他一直以來想走的都是走飄然靈動,瀟灑自如的路數。 什麼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溫潤如玉,陳公子! 現在這新秀榜一出,他的一身清名盡毀。 「這新秀榜,不要也罷!」陳平安心中鬱悶無比。 第231章 世家拉攏 第231章 世家拉攏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陳平安心中鬱結之氣才稍稍緩解。 他仔細看下來,發現這新秀榜裡面記錄的信息極為全面。除了金剛不壞神功和他刻意隱藏的境界外,其他信息基本都記了下來。 「這新秀榜背後的勢力情報能力當真是恐怖,竟然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了。」陳平安微微有些感慨。 新秀榜91位! 說實話,這個排名陳平安根本就沒太放在心上。不過,也就是這個排名,讓他的身影正式出現在了渭水各大勢力的眼中。 看完自己的排名後,陳平安開始翻閱起其他書頁。從最後面看起,往前翻閱。 「新秀榜第一百位,地火郡城」 「九十九位是」 後面的排名,陳平安並沒有看得太過仔細,主要是了解為主。很快便翻到了記錄柳子銘的那一頁。 「渭水郡城,柳家柳子銘,新秀榜排名第七十三位。天霖降頂圓滿的武道境界修有數門頂尖上乘武學,有正品寶器淵虹劍傍身」 畢竟同在渭水郡城,記錄柳子銘的這一頁信息,陳平安看得還算認真。 柳子銘修為不俗,鬥法才情也算過得去,雖然年齡不大,但在玄光境以下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竟然只排在新秀榜第七十三位。 看來這新秀榜的含金量比他想像中的要更高。 翻過柳子銘的這一頁,繼續往前看去。陳平安一目數行,很快便翻閱到了新秀榜第二十八位。 看到這一頁的時候,陳平安的目光比之前幾頁要多停留了一會兒:「這榜上面的玄光境的高手比之前多了一個。看來,這三個月時間,又有一名天驕破境了!」 按照上一期的新秀榜排名,邁入玄光境的天驕只有二十七位。而這一期則變成了二十八位。 陳平安目光往下注視,便看到了一行文字。 「新秀榜排名第二十八位,天羅教顧武,稱號斷魂槍!」 「天羅教」 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陳平安的目光微微凝了一下。如今他地位越發尊崇,對一些真正的大勢力也有所了解。 天羅教,勢力遍布大乾王朝各州之地,那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遠非偏安蒼龍州一隅的萬魔教所能比較。 這顧武既然上了蒼龍州的新秀榜,想來應是在蒼龍州境內出沒。 「斷魂槍!看來是用槍的一把好手!」陳平安微微思索,心情倒沒有太多起伏。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尋常的玄光境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不過,讓他稍微有些在意的是,這斷魂槍顧武,竟然修了一門神功。來自天羅教傳承的一門槍法! 不過,這顧武僅僅只是將這門槍法修煉入門而已。否則的話,藉助神功之威,他的新秀榜排名應該不會只排在第二十八位。 翻過顧武的這一頁,陳平安依次往前翻閱。他發現哪怕是在這些天驕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修有神功。 果然神功難得,哪怕對天驕來說也同樣如此。 新秀榜上二十八位玄光境,根據戰績表述,像方齊賢那樣的老牌玄光能夠排進前二十位。到了前十五位的水平,哪怕境界尚未邁入玄光中境,但諸多手段加持下,戰力也隱隱跨入了玄光中境的門檻。 真正邁入玄光中境的天驕,新秀榜上僅僅只有五位。這幾人,陳平安都仔細地查看了一遍。這些天驕,除了修為邁入玄光中境之外,更是盡皆修有神功,而且將其修煉到了不俗的境界。 看了這五人的戰績,陳平安沒有太大把握可以勝過他們。 「果然不可小覷了這蒼龍州的英傑!」 哪怕藉助金手指面板,修行一日千里,直到如今,他依舊沒能排到新秀榜第一位!充其量也就是新秀榜前五的水平! 這五人當中,顧家天驕顧傾城和王家天驕王思遠這兩人讓陳平安最為在意。 兩人武道境界都臻至玄光中境圓滿,距離玄光高境僅有一步之遙。而且按照上面的描述,兩人除了修煉的神功外,還疑似修有爆發秘術,可短時間內戰力暴漲。 「這兩人恐怕只有我把金剛不壞神功修煉到金人不壞的境界,方才有可能將他們鎮壓!」陳平安做出了判斷。 他想要登頂新秀榜,短時間看來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繼續修行!」陳平安心思一動,便盤膝坐在床榻之上,開始苦修起來。 +1! +1! 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浮現而過,陳平安閉著雙眸,意沉丹田,不斷搬運著周天。 陳平安的修煉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便被新的勢力拜訪打斷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勢力上門來是來送禮的,陳平安自然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這些勢力送的禮物雖不算特別珍貴,但也絕對是拿得出手的。一番折騰下來,陳平安的身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 臨近中午的時候,渭水四大世家也同樣派了人過來。他們這邊就不僅僅是結個善緣那麼簡單,還對陳平安進行了拉攏。交流過程中,許以重利。 像柳家更是承諾只要陳平安肯依附於他們,哪怕他後面什麼功勞都不立,柳家可以保證,只要他再沉澱一年時間,保他一個正指揮使的前程。 另外,家族不會對他有太多要求,對他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觸犯柳家的原則,也不會進行太多的干涉。他若依附柳家, 怪不得說柳家是四大世家中勢力最大的哪一家呢,但是這個誠意,就不是其他幾家所能比的。 不過,對於他們的拉攏,陳平安依舊是拒絕了。 如果是當初,他實力尚弱的時候,對於他們這般力度的拉攏,說實話陳平安確實是會好好考慮考慮。只是如今,他羽翼漸豐,已經無需依附在這些世家之下。 就算是戰力強橫,小境界高於他的玄光中境出手,他憑藉著金剛不壞神功之威,自保無虞。 可以這麼說,放眼整座渭水郡城,絕頂高手不出,便無人能奈何得了他! 第232章 故人依舊 第232章 故人依舊 陳平安送別了前來拉攏他的世家代表,時間才堪堪到了上午。看著窗外的景象,陳平安略一思索。 「都回渭水了,去看看婉君吧。」 陳平安一襲便衣,沒讓人跟隨,便獨自一人出了客棧。 南城鎮撫司門口,有差役把守,時不時地便有人進進出出報送公務。 「到了!」 陳平安駐足站在南城鎮撫司門前,心情隱隱有些感慨。 從這裡離開的時候,他還只是差司候補,是世家傾軋之下的犧牲品。而如今再一次踏足這裡,卻已成了副指揮使! 陳平安並沒有停留太久,直接便是向著大門走去。 南城鎮撫司的大門,沒有絲毫變化,一如往常那般。 想想也是,他從離開到現在,實際上也就只有幾個月的時間,自然不會有太多變化。 「鎮撫司重地,來人止步!」陳平安還未靠近,便有差役大聲喝問,攔住了去路。 陳平安抬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是差役是個生面孔,看上去極為年輕,臉上隱隱帶著些稚氣。他正想要說話,就看到這人身後的差役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陳陳大人」 「是我。」陳平安面容鎮定,微微點頭。 「真是您啊,陳大人。您回來了!」說話的差役一下子就驚喜起來。「小全,還不快讓開,這是陳大人!」 「啊?」稱為小全的差役有些困惑,一時間沒搞清楚情況。 說話的差役也沒管小全什麼反應,一下子越過了他,把陳平安迎了進來。 「陳大人,您還記得我嘛,之前您剛來鎮撫司的時候,也是我守的門。」 陳平安看了一眼張忠,一個敦敦實實的漢子,臉上帶著討好。 還真別說,陳平安是有點印象。 「張忠啊!」陳平安說了一聲。 聽到陳大人這麼喊自己,張忠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徹底盛開了。 「對對對,陳大人是我,張忠。」張忠喜不自禁。 在兩人簡短的交流中,陳平安已經邁入了鎮撫司的大門。而在過程中,也是有越來越多的差役注意到了這裡。 「陳大人,是陳大人回來了!」 「陳大人?哪個陳大人?」 「你是不是傻?還能有哪個陳大人!咱們渭水鎮撫司體系中,最年輕的副指揮使!」 「」 聽著周圍人的熱議,最先攔住陳平安去路的差役小全有點小懵。 「他這是攔了陳大人?」 陳平安的這一次拜訪,在南城鎮撫司引起了何種波瀾,他沒有太多在意。在差役的引領下,陳平安很順利地就到了慕婉君辦公的那一棟樓閣。 剛上了樓,陳平安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蝶姑娘,又見面了。」陳平安笑著道。 「陳大人。」小蝶看著面前俊秀無比的少年,趕忙欠身一禮。 今日再見,對方已是鎮撫司內炙手可熱的人物!別說是在南城鎮撫司,就是在外城鎮撫司,那也是一等一的巨頭。 「哈哈哈,小蝶姑娘不必客氣,叫我平安就好。」 「小蝶不敢。」 「無妨無妨」陳平安笑著便向著慕婉君的公房走去。 小蝶看著陳平安的背影,挺拔而又堅定,一如當初那般,仿佛沒有絲毫變化。 走進公房,陳平安第一眼就看到了慕婉君倩影。 「參見慕大人!」陳平安拱手一禮。 「平安」 看到陳平安進來,慕婉君一臉驚喜,臉上掛著柔和的笑意。但冷不丁地看到陳平安這副舉動,當下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陳大人真是會說笑。您現在才是大人。」 他這都副指揮使的人了,還叫她慕大人,她區區一個南城區總差司,到底誰是誰大人!? 「哈哈哈,在我心中婉君一直都是慕大人。」陳平安笑著走了進來,沒有太多客套,徑直在位置上落座。 聞言,慕婉君又是翻了一個白眼。 一旁的小蝶極為識趣,在為兩人端上了茶水後,便關上門走了出去。 「平安,恭喜你啊,晉升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這級別已經跑到我前頭去了。」 「運氣,運氣罷了。」陳平安淡笑道。 「你這破入內氣第三關,登上新秀榜,也是運氣咯?」慕婉君有些無語。 「當然是運氣,僥倖登榜罷了。」陳平安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 「是哦,新秀榜第91位,莽刀!」慕婉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莽刀!???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平安險些破防,一臉惱怒道:「我這明明就是溫潤如玉的俊秀少年,怎麼就莽刀了!?這新秀榜取稱號的人,簡直就是瞎取,沒半點水平。」 「初到白石城,一言不合就殺了流沙幫長老。後面更是連剿滅兩大幫派,另外,後面更是親自登門楚家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我聽著這綽號一點都沒取錯。」慕婉君調侃道。 「」 兩人雖是數月未見,但言語融洽,交流親切,沒有半分不自在。 陳平安和慕婉君交流了許久。大抵是交流了渭水郡城的形式,最近發生的事兒,以及武道方面的一些話題。過程中,陳平安還嚮慕婉君了解下大山猴頭他們的情況。 對陳平安接連破境的事情,慕婉君還是有些好奇的。這明明起初修為要比她弱得多,這一轉眼的就超過了她,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對慕婉君的疑惑,陳平安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打了哈哈說自己就是真正的武道天驕,武道進境一日千里,破境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兩人許久未見,交流言語頗多,中間還一同吃了午飯。不過,慕婉君終歸是有公務在身,午飯後陳平安也沒有選擇繼續打擾。 「哦,對了,今晚的晚宴別忘記了。」臨別前,慕婉君提醒道。之前她在書信裡面就有提到過這個事情,她作為慕家代表邀請他參與晚宴。 「知道,記著呢。」陳平安微微點頭。他能調任白石城,慕婉君是出了大力氣的。既然她開口邀請了,他自然也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第233章 慕家晚宴 第233章 慕家晚宴 從南城鎮撫司離開的時候,陳平安正好遇到了沈世康。慕婉君把他從樓閣里送了出來,路過差事房的時候,沈世康正好從房內走了出來。 「陳大人,慕大人。」 陳平安這一位曾經的頂頭上司,在見到他的時候表現得恭敬無比。 「沈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陳大人,您這是折煞小人了!」沈世康連連躬身,絲毫不敢受陳平安這一句大人。 差司,總差司候補,副總差司,總差司,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 不過數月時間,兩人地位,早已是雲泥之別。 陳平安同著沈世康寒暄了兩句,便微笑著離開。 沈世康微微彎著腰,拱著手,目送陳平安的背影。 從當初下屬的下屬,到後面的同僚,再到如今的高不可攀。沈世康心中的起伏變化,自不是三言兩語能表述清楚。 「婉君,留步吧。」陳平安笑道。 「嗯。」慕婉君微微點頭。 兩人告別一番後,在鎮撫司門口眾多差役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顧自離去。 從南城鎮撫司離開後,陳平安向著南泉里巷走去。 他既然都到南城區了,索性順道去一趟南泉里巷,看看當初的老朋友。 自從虎頭幫覆滅後,南泉里巷的幫派作風倒比之前要收斂了很多。至少收月錢不再像之前那般名目張膽。 「讓一讓!讓一讓!」 幾個身穿鎮撫司皂服的差役,挎著腰刀,走在街道上。 陳平安看著幾人,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感慨。 一年多前,他也像這些人一般,還在街道上巡邏。當時一起巡街的猴頭,還躊躇滿志地想要成為一名正式差役。 他在一旁聽著,心中也暗暗立下志向。 偶然間看到鎮撫司差頭的威風,也曾年少輕狂想著:「大丈夫,當如是!」 如今再回過頭來看,當初的志向早已實現。至於所謂差頭,如今麾下比比皆是,何止數十!? 果然,人的眼界在不斷的行走中變化! 走過柳葉街,路過牛葉坊,陳平安走到了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門口。 守門的差役突然看到有人過來,正想要上前呵斥。但待到看清陳平安面容後,身形便開始顫抖起來,聲音有些亢奮。 「陳陳大人!」 站在另外一旁的差役,本來還在放空自己,沒看到陳平安的模樣。突然被同僚亢奮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還有些納悶,一同值守的同僚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激動。 就在他目光疑惑地看去時,突然也瞧見了陳平安的模樣。 「陳大人!」他整個人幾乎就是要跳了起來,行為舉止遠比先前的差役更加誇張。 陳平安! 年紀輕輕便破入內氣境,坐上高位,名動渭水,攪動風雨。 如今的陳平安,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內早已成了傳奇。 「好久沒回來,回來看看!」陳平安笑容溫和。 他的回歸,在南泉里巷鎮撫司內引起極大的騷動。在眾多差役差頭忙不迭地恭迎聲中,他邁入了鎮撫司的大門。 「陳大人,卑職有失遠迎,還請恕罪。」田福亮著急忙慌地從裡面迎了出來。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他理應帶著眾人在門口恭迎,而非像現在這般。若是陳平安要遷怒,他再有萬般藉口都難以推脫。 「都是老朋友了,無妨。」陳平安笑著道。 陳平安笑容溫和,但田福亮卻不敢有絲毫懈怠。恭恭敬敬地把陳平安迎入正堂落座。不一會兒,便有專門的人送上水果點心和茶水。 一大群人候在一旁,當中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無一例外,這些人的臉上都掛著討好的笑。 這些笑初見時還覺得頗為有趣。但看多了,終歸是變得有些無趣。 同著田福亮交流了兩句,在陳平安的授意下,猴頭大山秦頭等人便被叫了回來。 幾人的模樣沒什麼變化,依舊是老樣子。 「頭兒!」看到陳平安的時候,猴頭的眼睛一亮。 大山表現得頗為拘謹,恭聲喊了一句。 老秦頭神態還算放鬆,只是時不時地會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哪怕已經知道了這麼久,但老秦頭怎麼也想不到陳平安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哈哈哈,猴頭,大山,來坐下。」看到幾人,陳平安表現得很高興。 多虧陳平安的運作,如今幾人早已鎮撫司的正式差役。 「可惜小曾沒在,不然咱們幾個倒是又是齊了。」陳平安笑著道。 小曾本來說好了是要一同調往白石城去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陳平安到任白石城後,中間發生的事情不少,小曾現在倒還在南城牢獄那邊。 陳平安打算後面有空也去看看他。 相識於微末時的交情,總是其他什麼要深厚太多。除了初時還有些許拘謹和生疏外,到後面的時候,幾人的交流便漸漸順暢起來。 足足聊了將近兩個時辰,陳平安才意猶未盡地起身離開。 謝絕了田福亮特意安排的馬車,陳平安依舊是選擇走路離開。 南泉里巷鎮撫司門口,眾多差役,高聲齊喝。 「恭送陳大人!」 陳平安一路向外,頭也沒回,伸起手擺了一擺。夕陽下,少年的身影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讓人心生感慨。 慕家,渭水郡城四大世家之一。府邸占地廣闊,宛如一座縮小版的城池一般。四周皆是高牆深院,飛檐翹角,雕樑畫棟,盡顯底蘊深厚。 此時慕家內,侍女僕婦穿梭其中,忙碌而有序地準備著。今晚,他們要宴請一位重要的客人。庭院長廊,不少地方都掛起了紅綢和燈籠。 府邸的一隅,亭台中有幾個身著華麗服侍的女子正聚在一起,低聲細語著。 「他年紀都還不到二十一歲,就已經是內氣第三關的大高手了!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名嬌俏的女子興奮地道。 「是啊,最新一期的新秀榜上,他排在第九十一位呢!」一旁打扮端莊一些的女子說道。 「聽說他出身貧寒,後面沒有家族的支持,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太不容易了。」有一素雅長裙的女子說道。 「出身貧寒!一路逆襲,成就渭水天驕!聽起來好勵志呀~」 「嗯啊,就是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嫁給他啊?」 「嘻嘻,也不是不可以。」嬌俏的女子道。 「小妮子,你這是動春心,想男人了啊!」 「哼!要是能嫁給這樣的天驕,我樂意!怎麼啦~你嫉妒呀!」 「嫉妒,我當然嫉妒!這樣的天驕誰不想嫁!不嫁他,難不成還嫁給那些油頭粉面的小公子啊!」 「」 慕芷萱坐在亭台的角落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往常向來是眼高於頂的幾位嫡女,此時竟然對一位素未蒙面的少年表露出如此大的興趣,甚至不吝於表露心意。 「陳平安」慕芷萱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她曾經有機會成為那個人的未婚妻,但是這個機會沒有被她牢牢把握住。因為各方面的顧慮,最終錯失了這個機會。 而如今,那個人今晚將以天驕的身份作為慕家貴賓赴宴,而她只能作為旁觀者,連正式入席宴會的資格都沒有。 看著亭台下的水面,水波粼粼,慕芷萱的內心五味雜陳。 第234章 討教一二 第234章 討教一二 「陳公子,裡面請。」 慕家的管事一臉恭敬地把陳平安從府門口迎了進來。在前面,還有四名提著燈籠的侍女開道。 陳平安走在長廊上,並未多言。他一側佩著刀,一側佩著劍,跟在慕家管事的身後向里走去。 兩旁滿是花卉,散發著淡淡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 長廊的盡頭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正廳,陳平安剛剛走近,便看到一名女子站在那裡,正是慕婉君。 「平安。」慕婉君笑著招呼道。 「婉君。」陳平安微微一笑。 兩人略作交流,慕婉君便代表慕家把陳平安迎了進去。正廳之內,早已布下了宴席。 裡面站著一大群人,看到陳平安進來,為首的一人便笑拱手道。 「陳公子,久聞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 早在進來的時候,慕婉君便和他簡單介紹過了。陳平安自然知道此人是誰,正是慕家家主,慕天雄。 「慕家主謬讚,平安有禮了。」陳平安同樣笑著拱手。 「哈哈哈,陳公子,不必多禮!到了這兒,就跟回自己家一樣,放鬆就好。」 慕天雄沒擺什麼架子,表現得很親切。 一番寒暄後,陳平安便入席就坐。一旁有侍女為他斟滿了酒水。 席間除了慕天雄外,還有七八位慕家的族老,以及含慕婉君在內的幾名少年少女。 陳平安倒是注意了,從他進來的一開始,便有一個少年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陳平安略一辨認,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慕飛羽! 慕家年輕一代中唯一一個邁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之境的。 當初,陳平安即將赴任白石城的時候,慕飛羽破境的消息在渭水郡城內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當時都覺得慕飛羽新秀榜有望。 沒曾想,這一期的新秀榜上,並沒有慕飛羽的名字。反倒是他上了新秀榜91位。 除了慕飛羽外,在場的幾名少年,都是慕家重點培養的對象。只是,陳平安觀察到,除了慕婉君外,其餘幾人對他的態度似乎沒好到哪裡去。 略一思想,陳平安便明白過來。 少年心性使然! 他們怕是認為是他搶了慕飛羽的新秀榜排名吧。如果他沒有登榜,或許新秀榜上空出的那一人就應該是慕飛羽。 「陳公子,說起來,我們慕家和你緣分還真是不淺。」 開場寒暄完,有慕家的族老便開始活絡氛圍。講到了當初和陳平安之前的緣分,更是隱晦表明在後面陳平安晉升的事上,他們也是出了不少力。 不過,對陳平安受方家打壓,慕家作壁上觀之事,卻是絲毫不提。 幾人如此,陳平安也不特意揭穿。席間的氛圍倒是頗為熱切。 時不時地有族老向陳平安敬酒,姿態放得極低。不得不說,慕家身為四大世家之一,人情世故方面拿捏得還是比較精準的。 若是有心想要討好一個人,那所有的事情都會讓你感覺如沐春風。 哪怕是身為一家之主的慕天雄,對陳平安的態度也極為和善。時不時地會說上幾件趣事,拉近彼此之前的關係。 「家主和族老們的姿態怎麼放得這麼低!?」 「是啊,什麼情況,就一個少年,就算天資不錯一點,但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啊!這憑什麼。」 「沒錯!你看他到現在還端著呢!」 「要我說啊,要不是有婉君,可能還沒他今天這一天呢!」 「說的沒錯!沒有婉君,沒有我慕家,他還不知道在哪呢?遠的不說,就說說近的,要不是我慕家保他,他恐怕早就被方家針對死了!」 「」 看著家主和族老們的姿態,席間的幾名少年少女低聲私語著。 畢竟還是少年人,思考問題的角度和上面人不一樣。他們本身就因為新秀榜的事情,他們對陳平安便頗為不善。現在見家族平日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對陳平安這副姿態,他們便愈發不爽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都給我閉嘴!」 初時幾人說的話還好,慕婉君雖然聽著有些不適,但終究沒有出言阻止。只是,到後面話說的越來越偏,偏到慕婉君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什麼沒有慕家保他,早就被方家針對死了! 這話聽得她都害臊。 當初,慕家可什麼都沒做!不單沒做什麼,甚至連原本正在溝通的婚約之事都叫停了。 若非如此,哪還有大動干戈的這一遭。平安他或許早就是慕家的人了。 「怎麼?婉君姐姐是胳膊肘要往外拐?」有一年級稍小的少年,叫做慕浩榮,算是慕飛羽的忠實跟班,此時臉色略帶不屑地問道。 「你!」慕婉君有心發怒,但顧忌場合,也不想把動靜弄得太大。要是這群弟弟的發言被陳平安聽到了,那拉攏的事情基本沒戲。 「怎麼?讓我說對了?」慕浩榮繼續說道:「當初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把他調去白石城,避開了方家的報復,恐怕現在這新秀榜上的人,應該是飛羽哥吧!」 「是啊,浩榮說的沒錯。」一旁有人幫腔道。 慕婉君氣急,真的想好好地罵他們一頓。 這些蠢貨! 什麼場合都分不清,知不知道家主族老的苦心。她雖然氣當初族老們不聽她的建議,把陳平安當做棄子放棄掉了。但從慕家後裔的角度出發,還是真心希望能夠把陳平安拉攏到慕家的名下。 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做這麼多事。 結果,她這群弟弟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們說話能不能小點聲!」慕婉君看著幾人說話越發高昂,不禁有些無語。不知道平日裡家族培養他們到底是怎麼培養的。一群溫室里的花朵,什麼事都不懂! 幾人還想繼續說話,便見慕飛羽抬了抬手,幾人的聲音一下就弱了下去。慕飛羽常年在家,在幾人中有著極高的威信。 慕婉君正想鬆一口氣,卻見慕飛羽突然站起了起來。 嗯? 慕婉君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慕飛羽的突然站立,倒是引起了場中眾人的注意。 慕天雄微微皺了皺眉頭:「飛羽,怎麼了?」 「三爺爺,飛羽久聞陳公子大名,今日有緣得見,心癢難耐。」慕飛羽微微一個欠身,然後從席間走出,向著陳平安緩緩走去。 「陳公子,聽聞你一身刀法驚人,更是修有外門硬功,戰力強橫。此次新秀榜更新,將你排在第91位。飛羽不才,想要討教一二。看看飛羽距離新秀榜新秀,究竟差在哪裡?」 慕飛羽的話音落下,場面便變得寂靜無比。 陳平安端坐在席間,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對慕飛羽的話恍若未聞。 第235章 一劍飛星 第235章 一劍飛星 慕飛羽的聲音在廳堂內響起,引起一陣激盪。 「飛羽哥要出手了!」 「我倒要看看這陳平安到底強在哪裡?竟然奪了本來屬於飛羽哥的新秀排名。」 「沒錯!飛羽哥修為臻至天霖降頂,更是修有數門大威能的上乘功法。做到這等程度,怎麼可能還登不了榜!」 「」 廳堂內,慕浩榮等人議論紛紛。他們眼放光芒,一臉期待地看著陳平安的回應。 「飛羽!」看著向著陳平安走去的慕飛羽,慕婉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怎麼也想不到,慕飛羽會在這個場合向陳平安挑戰。 「還請陳公子,不吝賜教!」 慕飛羽的身影在陳平安席前站定,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陳平安端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這才抬眼看嚮慕飛羽。 「陳某受慕家之邀,來此赴宴。慕公子此舉究竟是何意?」陳平安聲音平和,面色坦然。 「怎麼?你不敢?」慕飛羽眯起了眼睛。 「飛羽,夠了!」慕天雄的聲音響起:「新秀榜排名自然公允,你才剛剛邁入內氣第三關,身上自有不足,很多地方都需要向陳公子學習!」 慕天雄一開口就叫停了慕飛羽的舉動。慕天雄身為慕家家主,自然有著莫大威勢。他這一開口,慕飛羽自然不能再要求挑戰。 「飛羽行事向來莽撞,還請陳公子多多包涵。」慕天雄歉意道。 「無妨。」陳平安輕輕擺手。 「飛羽,還不向陳公子賠禮道歉!」慕天雄目光微凝,落在了慕飛羽的身上。 慕飛羽雖然不情願,但終究還是從僕人的手上拿過了一杯酒,虛抬敬酒。 「陳公子,是飛羽孟浪了!」 說罷,不待陳平安回應,便將酒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陳平安看著慕飛羽,並未多言。 不得不說,這些世家子多少還是有可取之處。像慕飛羽這樣,前面還在挑釁,後面當場就能放下面子敬他酒的,至少一半人都做不到像他這樣。 「哈哈哈,陳公子請勿見怪!」慕天雄打了個暖場。 其餘慕家族老也紛紛開口,緩解方才尷尬。 「哈哈,就這?飛羽哥話都說這份上了,竟然還不迎戰。還莽刀?我看是慫刀還差不多!」 「沒錯,我還以為他有多大能耐呢,結果就這?還是個膽小鬼!」 「飛羽哥,我看他這新秀榜的位子,應該讓你來做才對!」 「」 眼見慕飛羽入席就坐,周圍幾名慕家少年紛紛開口說道。看著端坐在場中的陳平安,臉上多是嘲諷之色。 「婉君姐姐,你帶來的這人,我看也不怎麼樣嘛!?」慕浩榮轉頭看向邊上的慕婉君,出言嘲諷道。「給他機會也不中用啊!」 「慕浩榮,你連內氣第二關都未曾破入,有何資格在這裡對人家指手畫腳?」慕婉君瞥了慕浩榮一眼。 「你!」慕浩榮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鐵青。 「怎麼?我說錯了?」 「婉君姐姐,你沒說錯,但這為了一個外人,就這麼對弟弟們?」 「是啊,沒錯,女大不中留啊!都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一旁有慕家少年出言幫腔道。 在邀請陳平安赴宴之前,關於拉攏陳平安之事,慕家族老們開過一次小會。會上有提到用聯姻的手段把陳平安綁上慕家戰車的想法。 不過,如今陳平安是鎮撫司的副指揮使,更是登臨新秀榜,列為渭水天驕。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意找一個慕家女子,便能出面聯姻。 想要和他聯姻,一般的慕家女還真是不夠格。會上有族老提到了慕婉君。由她代表慕家嫁給陳平安,正是合適。 一來,慕婉君是慕家嫡女,身份上面毋庸置疑。 二來,慕婉君天資不俗,在家族中地位不低,選她作為聯姻對象,足以示慕家誠意。 三來,慕婉君與陳平安早就相識,彼此之間早有了解,選擇她對陳平安來說,不會那麼突兀。 此事,在慕家內引起過小範圍的討論。這些受家族重點培養的少年們自是知曉。 倒是沒想到,此時會拿出來當做攻訐慕婉君的手段。 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就往外拐!? 慕婉君看著她這幾個弟弟,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直接就上手揍他們一頓。 幾人這邊的交流,沒有影響陳平安那邊的暢飲。聊著聊著,慕天雄就把話題往成家上面引。 「陳公子,器宇軒昂,天資不凡,向來這城內愛慕的女子絕不在少數。不知現在可有婚配?」慕天雄舉著酒杯笑著道。 「未有婚配。」陳平安回應道。 「若是如此,不知我可有幸能成人之美?」慕天雄笑著道。「我慕家兒女眾多,不知陳公子可有看得上眼的?」 慕天雄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只要陳平安想,基本就是慕家女任他挑選。 旁人眼中的世家貴女,如今卻只是慕家拉攏他的一種手段。 慕天雄的算盤,陳平安一清二楚。若是再早些時候,他或許會有所考慮,但如今的他,確實沒有和慕家綁定的想法。 「婚配之事,陳某並無他想,只想苦修武道,求武道有成!」 「陳公子,所謂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後,成了家同樣可以苦修武道,兩者並不影響,甚至還有所助益。」慕天雄意圖勸說。 不過陳平安的心思堅定,他勸了幾句,依舊不為所動。眼見勸不動,慕天雄也不再堅持。開始聊起了其他話題。 一番杯盞交錯,一場晚宴便到了尾聲。 謝絕了慕家安排了其他活動,陳平安起身離開。慕家幾位族老把陳平安送到正廳門口。 就在臨別的時候,慕飛羽站了出來。 「陳公子,今日是飛羽冒昧,討教的場合不對。待明日,飛羽必將親自登門,再行挑戰!」 嗯? 陳平安眯起了眼睛,第一次正視慕飛羽。 「飛羽哥好樣的!」 「明日登門,看他還怎麼拒絕!?」 「他若是拒絕,恐怕新秀榜上就該叫他慫刀了!」 「」 周圍有慕家少年竊竊私語,頗為玩味地看著陳平安。 「慕公子修的是劍法?」陳平安看著慕飛羽腰間佩的劍。 「沒錯,我自幼苦修劍法,劍法雖不算通神,但同境之中也難逢對手!」慕飛羽神色頗為自傲。 自新秀榜更新以來,他對自己未能登榜之事一直憤憤不平。 「好。」陳平安點了點頭,緩緩地轉身。 唰! 劍芒驟亮,璀璨奪目,猶如一道銀河劃破夜空,將周圍一切黑暗盡都驅散。這一瞬,飛星流轉,有一種天上的星辰都被這一劍所吸引的錯覺。劍芒交織,在夜空中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一劍出,陳平安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一劍飛星!」 有慕家族老驚駭出聲。 周圍的眾人,看到夜空中的美麗畫卷,無不震驚失色,目瞪口呆。此刻,他們被陳平安這一劍的威力所震撼。 一劍飛星,飛星劍法中的殺伐秘術。唯有將飛星劍法修煉到圓滿層次,方才能施展出來。作為頂尖的上乘功法,飛星劍法的艱難,眾人皆知。 陳平安竟然將其修煉到了圓滿之境? 「這這一劍」 看著天空中的景象,慕飛羽臉色變得煞白。 第236章 小院(嘿嘿) 第236章 小院(嘿嘿~) 「天霖降頂圓滿?」 「飛星劍法圓滿!」 慕天雄看著已經散去的天邊景象,心神震動不已。 陳平安此人的武道天資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恐怖!此等實力,除了沒有寶器之外,已然不遜色於渭水第一天驕柳子銘了!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他如今都還沒滿二十一歲啊! 這樣的天驕,他們竟然錯過了! 慕天雄回頭看了一眼,仍舊處於驚愕的眾人,長嘆一聲。 「平安他」望著夜空中已經消散的劍芒,慕婉君有些失神。 「宴是好宴,可惜人不是什麼好人啊!」 陳平安淡笑著搖了搖頭,走出了慕家的大門。 剛剛他的這一手,在飛星劍法上的造詣,並沒有絲毫保留。想來,慕飛羽只要不傻,就能看清和他之間的差距。 如果那些慕家族老觀察得再細一點,應該就能發現那一劍中他散發的氣息波動,穩穩落在天霖降頂圓滿的層次。 天霖降頂圓滿,飛星劍法圓滿! 不論其他,單是這兩者迭加,便能讓他這新秀榜91位,毫無指摘。甚至他的位子還能往前挪不少位次! 柳家的柳子銘,便是借著一門頂尖上乘功法的圓滿,以及寶器淵虹劍之威,方才能排在新秀榜第73位! 如今,陳平安呈現出來的實力,除了寶器之外,已然不遜色於柳子銘太多。 慕家等人如何作想,陳平安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太過在意。 對他而言,除了慕婉君一人外,他與慕家眾人並沒有任何干係。今日他赴宴,也是因著慕婉君的緣故。 看得出來,慕家很想拉攏他,但是可惜,已經晚了!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從客棧離開,直接跑去了渭水鎮撫司。他的述職復命已經完成,按照那日的溝通,今日便是他去正式申領令牌,辦結手續的日子。 渭水鎮撫司守門的差役,此時早已記清楚了陳平安的模樣。自然不會再有半點攔阻,反而是恭恭敬敬地把他迎了進去。 進了渭水鎮撫司,陳平安表現得也算是熟門熟路。那天差遣署衙的主官趙連志已經帶他簡單走了一圈過了。 上面人辦事和下面人辦事可不太一樣。 下面人想要半點事情,那是吃拿卡要,巴不得從你身上榨出最後一滴油來。但是這上面人辦事那可要順暢太多了。 都不需要陳平安多開口,下面自然就有人為他辦理妥當。他做的僅僅只是在署衙的主官的公房內喝著茶靜靜等待就夠了。 「恭喜陳大人了,從今日起,就是咱們渭水鎮撫司正式的副指揮使了!」趙連志笑著向他恭喜道。 「哪裡哪裡,多虧趙大人照顧。」陳平安笑著回應。 檔案記錄入冊,腰牌拿到手,功勳登記在案,陳平安的心情也極為不錯。升任副指揮使級,他會獲得一筆不算少的功勳,可以用於渭水鎮撫司寶庫的資源兌換。 渭水鎮撫司身為一郡鎮撫司,寶庫內擁有的資源自然不是南城鎮撫司、外城鎮撫司所能比的。 不過,對他如今真正的境界來說,一般的物件他還真看不上。所以,他也不著急兌換。等後面積累足夠後,再去換一波合適的。 午飯是和趙連志在內的幾名署衙主官一起吃的,席間交流倒是頗為融洽。對於陳平安這個鎮撫司內冉冉升起的新星大家也樂於討好。 手續各方面辦理妥當,接下來陳平安只需要再見上一面渭水鎮撫司都指揮副使柳元化,在渭水郡城內的事情就全部處理完畢了。 柳元化主抓渭水郡城下轄各城,陳平安還兼任了一個白石城指揮使的位置,所以柳元化算是陳平安的頂頭上司。 不過,柳元化身為渭水鎮撫司指揮副使,位高權重,自有公務忙碌,陳平安一時間也見不到面。 對此,陳平安倒也不急。既然回來了,再多等一日也無妨。 下午的時候他特意去了一趟南城牢獄,見了見小曾。再一次看到陳平安,小曾曾幾何表現得很激動。 經過這些日子的打磨,小曾的武道修為也有所精進,算是穩穩邁入了氣血二重。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算修行武道的上等之資。 見完了小曾,陳平安又回了一趟南泉里巷的梨花巷。自從虎頭幫覆滅後,梨花巷就由赤熊幫負責管理。 老陳頭留下來的院子還在那裡,自從陳平安走後,這處院子就被照料得極好。不單單鎮撫司這邊重視,赤熊幫這邊也極其重視,時不時便會派下屬過來巡視。 赤熊幫的幾個高層,可忘不了他們是怎麼崛起的。也忘不了虎頭幫究竟是怎麼滅的! 更別說,如今的陳平安早就大權在握,遠非當初所能比。 說句不好聽,赤熊幫對陳平安家的這個小院,那是比自家的祖墳還要上心。 陳平安進了院子看了看,發現裡面的擺設基本沒有變化,還維持著當初的那般模樣。 一間半的屋子,帶著一個小院,承載著他當初的記憶。 「有機會帶囡囡也回來看看。」陳平安如此想著。 看著小院,陳平安倒是想起了當初在這裡練習鐵布衫的場景。意興所致,他開始在小院內打起了大金剛掌! 用神不用意,用意不用力! 蓬!蓬!蓬! 空氣顫動間,一道道修行經驗自陳平安的眼前閃過。 +1! +1! +1! 三個赤熊幫的潑皮走在梨花巷上,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著。 「大護法也真是的,對這個小院這麼重視。天天讓我們往這裡跑一趟!就一個破院子,能有什麼事情?」 「對啊!天天跑還不是那樣!再說了,就算我們不跑,鎮撫司的人也會來看一看。你說他一個鎮撫司的人,上頭至於這麼上心嘛!?」 「搞不懂啊!」 聽著兩人的交流,走在前面身材稍壯一點的潑皮,回過頭罵罵咧咧道。 「虎頭幫怎麼滅的?咱赤熊幫怎麼來的?你們懂個錘子!當初那位大人的威勢你們是沒看到!看到了,你們就不敢說這些閒話!」 「嘿嘿,頭兒息怒,別生氣,我們就隨便說著玩兒。」 「哼。」 幾人交流間,便走到了陳平安家小院的附近。 「等等!你們聽到了什麼?」為首的潑皮驚疑不定道。 「頭兒,裡面好像有聲音。」兩人小聲道。 「他奶奶的,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為首的潑皮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們赤熊幫都強調了多少次了,還敢有人偷摸進來,還是大白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活膩味了!走,去看看!」 潑皮幾人正交流著,準備衝進小院,便看到小院的門一下就開了,只見一個少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幾人一個愣神,身後的一個潑皮便要叫罵出聲,才剛剛出聲,卻發現前面的潑皮小頭目整個人一下子就站得筆直,表現出的反應很奇怪。 「頭兒?」 前面的潑皮壓根沒理會他們,只見他一臉敬畏,顫聲道:「陳陳大人,您回來了啊!」 陳大人? 哪個陳大人? 身後兩個潑皮有點茫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辛苦了。」 陳平安對著他們微微一笑,便徑直離去。 「大人,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為首的潑皮,身子站得筆直,聲音高亢,激動莫名。 「頭兒,他是」這個時候身後的潑皮已經有點反應過來了。 他們看著陳平安離去的背影,怎麼也無法把幫裡面高層時不時掛在嘴上的那位大人,和現在見到的少年聯繫起來。 不是出手狠辣,殺人不眨眼嘛怎麼看上去就像是個書生? 「快!快去報告幫主!」目送陳平安遠去,為首的潑皮一拍大腿,整個人一下就跳了起來。 消息傳到赤熊幫,幫裡面其他高層會是什麼反應,他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卻看到了,收到消息後的赤熊幫幫主,再沒有平日裡的穩重,表現得手舞足蹈。 「沒白費心思啊,沒白費心思!那位大人他看到了!」 第237章 機鋒 第237章 機鋒 從梨花巷離開後,陳平安在渭水郡城內又晃晃悠悠地逛了一會兒。 說起來,在渭水郡城內待了這麼久,他還沒好好逛過郡城。 最早的時候是有時間但沒這閒情。後面是沒時間沒閒情。等到差不多有時間有閒情的時候,卻是遭遇了方家的打壓。 如今,難得回一趟渭水,事情基本處理完畢。陳平安也能靜得下心來,好好地逛一逛這裡。 渭水郡城內,由青石板鋪成的街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兩旁店鋪林立,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常。 兩側的店鋪各種各樣,有珍寶店,有手藝坊,有兵器鋪,也有珍寶閣。 陳平安漫步在繁華的街道上,欣賞著紅塵的繁華。 「糖葫蘆,賣糖葫蘆咯!」 街道的一角有叫賣聲傳來,陳平安的不禁有些莞爾。 「囡囡要是在這的話,肯定是吵著又要吃糖葫蘆了。」 這個小丫頭,說她不成熟吧,她偏偏能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說,她要學王霸之術。但要是說她成熟的話,又偏偏看到吃的時候走不動道。 腦補了一番陳二丫的模樣,陳平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剛好路過了一家珍寶閣,陳平安順勢走了進去。 「公子,歡迎光臨,裡面請。」門口有侍女恭敬迎接。 陳平安雖然沒穿著鎮撫司的服飾,但一身打扮不俗,一副非富即貴的模樣。引領的侍女自然是小心翼翼。 「公子想看些什麼?」 這家鋪子的規格不小,珍寶琳琅滿目。 陳平安沒回答侍女的話,而是掃視一圈, 他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串用彩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手鍊吸引。 手鍊上綴著一小塊金飾,上面雕刻著精美花紋。 「這手鍊不錯!」 陳平安眼睛一亮。 按照習俗,家裡嬰孩滿周歲的時候需要打一對銀環套在腳上,說是為了怕小孩子走丟。 條件差的人家銀環用料少些,條件好的則用的紮實些。 陳二丫滿周歲,那時候老陳頭還在,家裡的條件不錯。給小丫頭打了一對用料紮實的銀環,上面還掛著一個精巧的小鈴鐺。 小丫頭走到哪兒,都會發出叮噹叮噹的聲音。 只是到後來,老陳頭重傷,從鎮撫司退了差,為了給陳平安盤一個臨時差役的身份。把銀環給當了! 還記得那時小丫頭紅著眼睛,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陳平安到現在都還記著。 後面等他升任差頭後,也曾嘗試去把銀環贖回來。只是,時間太久,囡囡的那對銀環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等陳平安從珍寶閣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精美的禮盒。裡面裝著的正是那一串手鍊。 囡囡現在大了,銀環是用不上了,但送這手鍊當禮物卻是剛剛好。 說起來,他這個當哥哥的還真是失職啊!在白石城的時候,也算是一方巨頭,但卻沒正兒八經的送過囡囡一樣禮物。 補上!補上!全都補上!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接下來,陳平安又去買了一些小玩意,路過書鋪的時候又進去買了好幾本書,正好一併當做禮物,送給囡囡。 說起來,這次離開白石城也有些日子,不知道囡囡在家怎麼樣? 長兄如父啊! 陳平安的心中升起些許老父親般的擔憂。 「等見完柳指揮使,就馬上啟程回白石城!」 陳平安在客棧里又住了一晚上。倒不是他在這渭水郡城內沒有其他地方住。事實上,有不少渭水鎮撫司的同僚,都邀請他去家中小住幾日。甚至還有同僚表示自家在什麼地方有宅院空置,歡迎他隨時入住。 對於這些邀請,陳平安都一一回絕了。這世上什麼東西都好還,但就是人情最難還。 一大早,陳平安又去了一趟渭水鎮撫司。在眾多差役恭敬的問好聲中,走入了鎮撫司大門。 今日他的運氣不錯,在趙連志的公房內,喝了會兒茶。便被告知,柳指揮使正好有空。 在明亮寬敞的奢華公房內,陳平安又見到了這一位渭水鎮撫司的大人物。 「卑職參見大人!」陳平安低頭拱手,姿態放得正是合適。 「平安來了啊!」 再一次見到陳平安,柳元化表現得很溫和,一副和藹可親長者的形象。像是忘記了上一次陳平安拒絕了他的拉攏。 雖然不知道柳元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既然對方態度和藹,陳平安自然也樂得如此。 兩人一番交流倒是頗為順暢。柳元化問了些陳平安對商路外圍巡查的想法,以及對商路形式的判斷。 既然擔了這商路巡查副使的位子,閒暇之餘,陳平安也有所思考。對於柳元化的這些問題,陳平安對答如流。 「聽說你前兩日去了趟慕家?」柳元化看似隨意地說道。 來了! 陳平安心中微微一繃。 就知道沒那麼容易! 「回柳大人,卑職自微末起,與慕家嫡女慕婉君頗為交好。前夜正是受婉君之邀,前去赴宴。」陳平安回道。 「原來如此。」柳元化點了點頭。「倒是沒想到你與慕家還有這等淵源。」 老狐狸! 擱得你不知道似的! 陳平安心中腹議。 柳元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陳平安就不相信這麼簡單的信息,他會不了解? 問他這個問題,只怕另有深意。 果然,接下來柳元化就說了一句:「我渭水郡城少年無數,但唯有你和我柳家天驕柳子銘,登上蒼龍州新秀榜。既然你二人同為天驕,那麼理當相熟交好。 不知道平安可有興趣赴我柳家之宴,與我柳家天驕熟絡一二?」 柳元化雖未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就是你前日赴慕家之宴,你說是因為和慕家嫡女慕婉君交好,所以你去參加了慕家晚宴。這個道理,我認。 那麼到我柳家這裡,你是不是也應該和柳子銘同屬新秀榜天驕的緣故,來一趟我柳家呢? 另外,柳子銘不是慕婉君所能比的。自然我柳家也不是慕家所能比的。整個渭水郡城,唯有我柳家才有資格和實力能拉攏你! 相比上一次的招攬,柳元化這一次的招攬無疑是要隱晦一點。 陳平安自然也聽明白了柳元化的意思。 「若是柳大人相邀,平安必定赴約。只是,卑職只想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為鎮撫司效力!這天驕之名,平安愧不敢當,還請柳大人切莫折煞卑職。」 哦? 陳平安的話音剛一落下,柳元化便抬頭正視於他,目光中隱隱帶著不善。 邀請他赴宴可以,但拉攏之事切莫再提! 他這是拒絕的意思咯! 早安! 第238章 柳子銘 第238章 柳子銘 「平安,年輕人有衝勁有想法是好事。但有時候也要學會看清楚形式。有些話你要想清楚了再說。想清楚了,把剛剛說的話收回去,不丟人。這說錯了話,走錯了路,才丟人。要是因此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柳大人,卑職想清楚了。能為鎮撫司效力,是卑職的榮幸,定當竭盡全力。」陳平安面帶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柳元化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陳平安,足足看了好一會。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只是,他雖然在笑,但眼神中卻帶著冷意,不帶絲毫溫度。 「平安啊,我知道你驚才絕艷,不足二十一歲便登上新秀榜。論起天資來,就算是子銘他都不如你!只是啊,這天資終究只是天資,還未兌現。所謂過剛易折,一味的剛硬,認不清形式,不懂變通,這路啊,恐怕是走不遠的。」 陳平安面上笑容不變,心裏面卻有冷意翻騰。 這是在威脅我? 「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卑職覺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並非別人覺得對的,就一定適合自己。」 柳元化看著陳平安,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是嗎?平安,你真的想清楚了?」 「回大人話,卑職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好啊!」柳元化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平安:「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一句,有時候努力重要。但更多的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 「謝柳大人的提點,卑職必定銘記在心。」陳平安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的一番交流,最終是鬧得不歡而散。 對於柳元化的再一次拉攏,陳平安依舊是以拒絕而告終。 見完柳元化後,陳平安在渭水鎮撫司的所有程序就全部完成了。只需要在鎮撫司差遣署衙拿到最終蓋上大印的公函。陳平安就可以直接啟程回白石城。 按照以往慣例,公函早就準備妥當,只需要柳元化見完,轉頭就可以把公函帶走。 只是今日,陳平安從柳元化的公房內出來,轉頭去了趟差遣署衙,卻被告知公函還未蓋印,讓他明日來取。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的態度極好,陳平安雖心有不甘,但也只是無奈離去。 他心裡也清楚,這事恐怕和柳元化有關。 不過,他所有的程序全都合規,柳元化就算想要針對他,在明面上也做不了太多。無非就是卡一卡他的程序。 對此,陳平安倒也坦然。 從渭水鎮撫司離開,陳平安哪兒也沒去,便直接回客棧,靜等明日取回公函,啟程返回白石城! 他這前腳剛剛回客棧,後腳慕婉君便找了過來。 陳平安正好還沒吃午飯,便邀請慕婉君一同共進午餐。一番寒暄後,慕婉君便對那夜發生的事情表達歉意。 「平安,那夜宴上之事,不要往心裡去。」 那一日,於情於理,陳平安都是客人。但慕家幾位少年的表現,可不像是待客之道。 「無妨!」陳平安淡笑著擺擺手。「都是小事罷了。」 沒有了其他人,兩人的交流極為融洽。慕婉君對陳平安那夜展露出來的實力也極為震驚。這才多久,修為便又突破到了天霖降頂圓滿。 「平安,哪一日你就是突然告訴我,你已經突破玄光境了,我怕是也不會覺得奇怪了。你這傢伙,天資太可怕了!」慕婉君笑著道。 「哦,是嘛!婉君,那我要是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玄光了呢?」 陳平安正吃著菜,聽到慕婉君這麼說,突然停下了手中揀菜的動作,看向對方道。 「玄光境?現在?」慕婉君一怔,心頭一跳。 不過,轉瞬就反應過來陳平安在開玩笑:「平安,你可真會唬人,要不是玄光艱難,眾所周知,我差點就信了你了!」 玄光境,作為衡量一流勢力興衰的武道境界,其瓶頸關口,不知道攔住了多少武道天才。有多少天霖降頂圓滿之人,直至白髮蒼蒼,兩鬢斑白,都未能邁入玄光境分毫。 即使再是武道天才,在這個關口前,都需要調養心境,細細打磨境界。甚至絕大多數人都還需要藉助秘寶大藥等外物,方才能凝聚玄光之種,衝破玄光關隘。 「哈哈哈」陳平安大笑道。 對此,慕婉君自是連連白眼。 兩人一同吃完午飯後,慕婉君終究有公務在身,也沒有坐多久,便回南城鎮撫司去了。 下午的時候,陳平安就待在客棧客房內,靜靜搬運周天,苦修著金剛不壞神功。 不得不說,神功修煉起來還挺人性化的。每搬運一次周天,便等於完成一次修煉,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1! 晚飯是讓人送到客房裡吃的,如今金剛不壞神功的進境頗為喜人,陳平安自然不會放鬆分毫。 夜幕降臨,月亮高掛。 月光下,一道黑影直接翻騰進入了陳平安的房間內。 早在一開始,陳平安便發現了對方。不過他不動聲色,等到對方徹底進入房間後,他這才睜開了眼睛。 「是誰?」 「反應倒是機敏!」 陳平安打量著來人,來人並未蒙臉,穿的也不是夜行衣。而是一身青衫,腰佩長劍,顯得他器宇軒昂,卓爾不凡。 「自我介紹下,我叫柳子銘。」 「柳子銘?」陳平安目光微微閃動。「有事?」 「家族想再給你一次機會。所以,讓我跑一趟,過來找你。看看你見了我後,會不會回心轉意。」柳子銘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平安。 「所以,你跑過來是想要拉攏我?」 「是的。」柳子銘點頭:「不過,這是家族的想法,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像我們這樣的天才,做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而且,就算家族拉攏了你也沒有意義。」 「哦?」 「因為你不如我!不僅僅是你的排名比我靠後。還有,不管你能不能邁入玄光,但我會比你更先破入玄光。柳家,有我足夠!」柳子銘的眼眸中閃爍著自信。 陳平安聽了有些想笑:「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嗯。」 「那你現在說完了?」 「說完了。」 「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好。」 話音剛剛落下,柳子銘的身影一閃,便躍出了窗外,消失在了陳平安的面前。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陳平安突然覺得有些有趣。 這柳家的柳子銘,好像還是個妙人! 只可惜啊 他心裡想的,註定是達不成了。 比我更先破入玄光? 不好意思,我早就是玄光境了! 第239章 打壓 第239章 打壓 「陳大人!」 一大早,陳平安便在恭迎問好聲中,邁入了渭水鎮撫司的大門。 他今日是來拿蓋好大印的公函,進了鎮撫司大門,他便朝著差遣署衙走去。 「陳大人,早。」 差遣署衙內,已經有不少人已經上了差。看到陳平安過來,自是連連問好。 陳平安微笑頷首,向著內里的公房走去。 差遣署衙主官,趙連志正坐在大椅上,一手拿著公文查閱,一手端著茶壺品茶。 「趙大人。」陳平安敲了敲門。 看到陳平安進來,趙連志一下就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和公文,笑容滿面地邀請道。 「陳大人來了啊。來來來,快請坐。」 陳平安也沒拒絕,直接坐了下來。趙連志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趙大人,公函的事,不知是否處理妥當?」陳平安開門見山道。 趙連志笑而不語,順手從一旁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封公函。 「陳大人放心,早就處理好了。」 陳平安接過公函,展開查閱一番,果不其然,在公函右下角的落款處,蓋上了一個紅彤彤的渭水鎮撫司大印。 大印一旦落下,這封公函它便有了效力。 陳平安又仔細查閱了一番公函內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當下面露微笑向著趙連志道謝。 「趙大人費心了。」 「應有之義罷了!」趙連志爽朗一笑。 事情辦妥,陳平安心情舒暢。寒暄了幾句後,便欲告辭離去。沒曾想,卻被趙連志攔了下來。 「趙大人這是?」陳平安疑惑地看著趙連志。 「哈哈哈,陳大人莫急,還有一事趙某還未曾說明。」趙連志笑著安撫道。 嗯? 陳平安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在昨日,鎮撫司收到商路巡查使官雨平官大人的書信,官大人表示龍安商路運行在即,商路外圍諸多勢力紛紛擾擾。公事雜事,如潮水般湧來,千頭萬緒,單以他一人之力實難釐清,期望鎮撫司調派的巡查副使能儘快到位!」 陳平安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渭水鎮撫司的大門。 「還真是夠巧的啊!早不催晚不催,偏偏在這個時候催!」 說是龍安商路運行在即,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公務繁忙,期望陳平安能儘快到位,好分擔他的部分公務。 這趙連志說是這麼說,但背後是誰的意思,不言而喻。 「柳元化這一手,玩的還真是妙啊!」 趙連志和他說明,商路外圍巡查之事迫在眉睫。經過渭水鎮撫司討論決定,讓他暫時放下白石城指揮使之事。優先全力處理商路外圍巡查之事。 令他即日啟程,不可耽延,速速前往外圍巡查駐地報導。 此外,責令他在三個月內,調查清楚馮時憲身死之事。否則,嚴懲不貸! 嚴懲不貸? 想到這裡,陳平安的眼眸中隱隱泛起一絲寒芒。 柳元化的動作倒是快,他才拒絕了柳元化的拉攏,他這邊的手段便已經開始了! 果然,涉及到利益,這些世家大族出手,就沒一個手軟的! 黨同伐異,才是大族之間爭競的主旋律。 回到客棧,陳平安帶來了精銳,早已收拾好了行囊,烏泱泱地坐在客棧一樓。 「大人,您回來了啊?」 看到陳平安回來,牛立等人紛紛起身。只待他一聲令下便隨時準備出發。 陳平安在去渭水鎮撫司之前,便告訴了他們今日就是啟程的日子。 沒想到,這啟程倒是啟程了,只是目的地卻不是白石城了。 「渭水鎮撫司的急令,令我等速速趕往商路巡查駐地報導。現在,給你們兩個時辰休整。兩個時候後,啟程出發!」 陳平安目視眾人,聲音低沉。這些鎮撫司精銳,也有自己的家庭。按照計劃是要直接回白石城,但現在計劃有變,他們當中或許需要寄一封書信到家裡說明情況。 聽到陳平安的話,眾人微微愣神,但在極短暫的時間內便反應了過來,高聲應道。 「是!大人。」 眾人聲音洪亮,齊聲高喝之下,聲音隆隆,似乎要把整座客棧都掀翻了一般。 陳平安看了他們一眼,便轉頭離開客棧。客棧內,還有不少其他客人,看向眾人的目光隱隱帶著敬畏。 這等氣魄,一看便是精銳! 走在街道上,陳平安從懷裡掏出了一串精緻的手鍊,上面有金塊點綴。 這是他準備送給囡囡的禮物,本來想著今日返回白石城,再有幾日時間便能見到囡囡,然後把東西親手送給她。 除了手鍊外,他還準備了其他的禮物。 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 這些東西他短時間內恐怕是送不出去了。就算到了商路巡查駐地,他一時間恐怕也脫不開身。 鎮撫司要求他在三個月內,調查清楚馮時憲身死之事。 接下來可有的忙了!若是,他未能在三個月時間裡,把事情調查清楚。那等著他的恐怕不會是什麼好結局。 「柳元化!」陳平安的眼眸內有眸光微微閃爍著。 他們本無利益之爭,就算拉攏不成,關係也能處理得不錯。 但是奈何,這世道就是這麼現實! 既然你成不了我的朋友,那你就只能當我的敵人! 「既然你已經出招了,那我就只能被迫接招了!」 柳元化,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作為柳家在渭水鎮撫司的利益代表,在家族內的地位比柳家家主還要高! 這樣的人物,身上所蘊藏的能量,遠遠不是陳平安所能夠抗衡的。 對方哪怕只是調用了稍許,陳平安也只能被動接招。 但現在不如,卻不代表永遠不如! 對方的腳步已經開始停滯不前,而陳平安一直在勇猛精進! 「為什麼你們總是要逼我呢!我真的就只想,一步一個腳印,安安分分地在鎮撫司發展!」 兩個時辰後,告別了慕婉君,陳平安帶著鎮撫司精銳,一行十數騎,離開渭水郡城,向著商路外圍巡查駐地而去。 滾滾煙塵中,陳平安回頭望了一眼渭水郡城,看著這座傳承千年,依舊屹立不倒的巍峨雄城。 「我會再回來的!等我再回來的時候,我要把你們都踏在腳下!」 陽光灑落,金色的光輝落下,照在少年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金光。 少年當有鴻鵠志,當騎駿馬踏平川! 第240章 大金剛掌,圓滿! 第240章 大金剛掌,圓滿! 五峰山,是蒼龍山脈外圍延伸出來的一座小型山脈。因著山有五峰,故稱之為五峰山。 商路外圍巡查駐地,正是駐紮在此。 五峰山駐地門前,此時正有一群人張望著遠方。 「怎麼還沒來?應該快了吧?」 「心急什麼!?再等等。」 「沒錯,就你現在這副抓癢撓腮的模樣,這新來的副使看了能有好印象才怪。」 「你們說,新任副使會是什麼樣的性格?」 「不好說,只要別是像咳咳」 「瞎咳嗽什麼!?像什麼?」 「來了,來了,新任副使來了!」 「快,快,都站好!」 「」 陳平安騎著馬,向著五峰山駐地緩緩靠近。他很遠便看到了駐地門口烏泱泱站的一群人。 「都還挺懂事的嘛!」 陳平安人都還沒接近門口,駐地前便有十多人向著他迎了過來。 「卑職恭迎陳大人~!」 在場眾人,紛紛行禮問好。 「免禮!」陳平安翻身下馬,向前微微伸手:「都起來吧。」 「謝大人!」 眾人紛紛起身,這才抬頭看清了陳平安的模樣。 真年輕啊! 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新任的副官,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 雖然早就知道的新任副使,乃是新秀榜上的天驕,年紀不大。但真正見到陳平安的時候,還是微微吃了一驚。 年紀輕輕便坐上如此高位,真當讓人羨慕。 陳平安觀察了一圈。發現這些人盡都是內氣境高手,修為最高的一位,已經邁入了內氣第二關圓滿。 除了為首的十多人外,在邊上候著的諸多差役,一個個也盡皆是氣血澎湃之輩。觀其成色,竟然都不遜色於他帶來的精銳太多。 「事涉商路,還真是兵強馬壯啊!」陳平安心中暗暗感嘆。 「大人遠道而來,卑職等已經準備好了午宴,為大人接風洗塵。」 陳平安笑著點頭,便步入了五峰山駐地之內。 陳平安坐在主位上,邊上時不時有過來敬酒之人。席間杯盞交錯,交流頗為歡暢。 一番交流下來,陳平安也大概弄清楚了五峰山駐地內的情況。 商路巡查,事涉走私打擊,打交道的都是各方勢力的精銳。 所以,駐紮在這裡的差役,都是從各地抽調過來,精挑細選的精銳。這些人落實放在尋常城區之中,最起碼都是一個資深班頭,甚至是預備差頭。 但在這裡,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巡查成員。 在駐地門口迎接陳平安的這些人都是總差司級別的官職。當然在這裡不叫做總差司,而是叫做總旗。 整個五峰山駐地,一共有十三個總旗,儘是內氣境高手。 眾多總旗前來敬酒之時,陳平安便將這些人一一記在了心裡。 「對了,怎麼不見官大人?」陳平安端著酒杯,笑著問道。 陳平安的問話,讓場面突然出現了些許安靜。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一名長相方正,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起身回答道:「回陳大人的話,官大人公務繁忙,這會兒應該是在五峰山城那邊處理。」 說話的這名總旗叫做尤永明,算是眾人中表現得對陳平安最恭敬順從的幾人之一。 在距離五峰山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有著一座小城,名叫做五峰山城。 「在五峰山城處理公務?」陳平安微微皺眉。按理說,處理公務應該是在這裡。怎麼會在五峰山城呢? 不過,陳平安雖然心有疑惑,但見眾人面有怪異之色,也就沒繼續追問下去。 也不急於一時,該知道的後面自然就知道了。 只待後面自己慢慢摸索。 一場午宴下來,陳平安同眾人彼此之間有了一個更為深入的了解。也有總旗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按他們開始的想法,陳平安年紀輕輕便坐上高位,還是新秀榜上的武道天驕,這樣的人心中自有傲氣。 所以,他們還擔心陳平安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相互之間的磨合恐怕會極其痛苦。但這一接觸下來,倒是讓他們感到有些驚喜。 這新任的副使,神態柔和,態度隨和,給他們一種極好相處的感覺。 陳平安作為巡查副使,眾人自然早早地便為他準備好了住宿之所。 「陳大人,您這邊請,卑職等人早已將大人住所收拾整理好了,大人看看還有什麼缺的沒有。」一群人簇擁著陳平安向著駐地深處走去。 在駐地的最後面就是營房,營房後面就是五峰山,陳平安作為上官,在地勢略高的地方有幾間木屋作為他的住所。 陳平安看了一圈,倒是頗為滿意,該有的都有一應俱全。 按理說,陳平安今日第一日報導。應該是要儘早同大家開個會,熟悉一下公務。不過,作為直接上級的巡查使官雨平不在,陳平安倒也不好貿然插手公務。 畢竟,落在他身上的責任具體是哪塊,還需要官雨平來定奪。 不需要熟悉公務,陳平安這時間倒是空了下來。 他居住的幾間木屋前,有著一塊不小的空地,地勢開闊,遠處又是鬱鬱蔥蔥。這看上去,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環境倒是不錯!」陳平安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伴隨著他心念一動,金手指面板便浮現在了虛空之處。 境界:玄光-耀夜如晝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小成(207/640) 「大金剛掌,圓滿!」 早在他即將抵達駐地之前,便有專人為他提前過來報信。而他之所以讓眾人一陣好等,便是因為就在剛剛他的大金剛掌經驗積累足夠,邁入圓滿層次。 大金剛掌圓滿,讓陳平安眉心凝聚的玄光之種更加熠熠生輝,體內的真氣更加磅礴。 大金剛掌圓滿,在金手指面板的助力之下,一舉讓他的武道境界,直接破開中期關隘,隱隱接近耀夜如晝後期階段。 「若是金剛不壞神功能更進一步,我便將邁入玄光高境,步入絕頂高手之列!」 陳平安居高臨下,望著偌大的駐地營盤,只覺得意氣風發。 不足二十一歲的絕頂高手,不說是整個蒼龍州,便是放眼整個大乾王朝,又有幾人呢? 第241章 讓他乖乖等著! 第241章 讓他乖乖等著! 五峰山乃是蒼龍山脈支脈延伸,距離龍安商路入口不遠。當然這個不遠也是相對其餘之地來說,實則還有一些距離。 五峰山城距離五峰山不到五十里,是整座渭水郡城最接近龍安商路入口的一座小城。相比較而言,白石城的距離是要更遠。 五峰山城,一座奢靡無比的小院內。 「那新任的副使,這會兒到哪了?」 官雨平躺在一張逍遙大椅上,神態隨意地問道。 「回指揮使大人,就在今日,陳平安已經到達五峰山駐地。」一名身穿暗色魚鱗服的男子恭敬地站在面前。 「他速度倒是夠快的!」官雨平抬了抬手,一旁便有侍女把一粒剝好皮的葡萄放入了他的嘴中。「可惜啊,我不在,他速度再快也是無用!」 聞言,身穿暗色魚鱗服的男子微微俯身:「大人,您看是否需要為您準備車架,回一趟駐地。」 「回駐地?」官雨平冷笑了一聲:「上頭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讓他查清楚馮時憲身死的事情!該急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回什麼駐地?讓他乖乖等著!」 「是,大人,卑職明白了。」男子應聲道。 就在他低頭準備出去的時候,官雨平的聲音再次響起:「元澤!吩咐下去,在我沒回來前,交接之事暫緩。另外,有什麼消息及時向我匯報。」 「是,大人。」 萬元澤微微躬身,行完一禮後,便彎腰向後退去。不一會兒,房間內便只剩下了官雨平和服侍的侍女。 官雨平躺在逍遙大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就在不久前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柳元化寄來的書信。 他欠柳元化一個人情,對方既然特意寄來書信,開了口,那他自沒有不應允的道理。 另外,陳平安在白石城的作風,他也有所了解。他可不想看到,他手下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副使。 「新秀榜天驕?」官雨平嗤笑一聲:「沒我的首肯,你連狗都不是!」 「真是可惜啊」 商路外圍巡查,事涉諸多勢力,陳平安這位副使到任的消息自然在各大勢力間流傳。 「副使到任了?」 「還是個新秀榜的天驕,這渭水鎮撫司倒是捨得下本!」 「我到想看看這位天驕,究竟是銀樣蠟燭頭還是真有本事!」 「武道天資過人又如何,有些事情不是光有天資就能解決的。同代之中,他或許是出類拔萃。但坐上這個位置,怕是力有不逮吧!」 「官雨平還在五峰山城?哈哈,倒是有好戲看了!」 「斗吧,斗吧,越亂越好,越亂我們才能從中取利!」 「」 五峰山駐地。 早上有專門的人為陳平安送來早餐。陳平安用完餐後,便出了木屋。 路上遇到的一些差役,在見到他的時候,皆是恭敬行禮。 待走到差房附近,正好是遇上了尤永明。 「大人!」尤永明恭敬問好。 「官大人回來了嗎?」陳平安問道。 「大人,此事卑職不太清楚。或許,聽聞大人赴任,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尤永明恭聲回應道。 「嗯。」陳平安擺了擺手。 他在五峰山駐地已經有了幾日時間。但在這幾日裡,依舊未曾聽聞官雨平要回來的消息。 按照正常流程,他作為副使到任,由官雨平這個直接上級出面,在體系內為他明確他的分管職責。職責一旦明確,那相應的匯報關係自然一一釐清。 但現在,官雨平一直遲遲不回來。他他雖為副使,但初來乍到,空有名頭而無實權。 這駐地內手底下的人,見到他一個個都是客氣無比。但涉及到具體執事,卻紛紛以還未交接,明確分管職責為由,並未和他詳細說明。 都是在體系規矩里行事,理由又極其正當,職責未明,他雖為上級,但畢竟不是一把手,確實不能事事干預。加上這些人對他的態度又極為客氣,陳平安一時間倒也不好發火。 所以這幾日的時間,陳平安除了差人寄送了三封書信外,基本可以說是無所事事來形容。 三封書信,一封是向陳二丫說明緣由,他可能暫時回不了白石城,讓小丫頭好生照顧自己。另外,對她學業上的事情表達一定的關心。後面如果想他的話,可以差人寄送書信,寄到五峰山駐地。 第二封書信是寄給白石城鎮撫司單啟旺、程仁敬等人的,讓他們在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加派人手,好生保護陳二丫周全,切記不可馬虎大意,敷衍了事。 他目前仍兼著白石城指揮使的位子,加上商路外圍巡查之事,實際上是升了職。加上之前他鎮壓白石城內諸多勢力,展露出來的手段和魄力,仍在眾人眼前。他這封書信過去,倒是不擔心他們會陽奉陰違。 第三封書信,陳平安是寄給慕婉君的。信裡面主要是和她說明了下情況,他已經順利報導赴任,目前情況一切安好,讓她切勿掛念。 陳平安在駐地里隨意地走著,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他遠遠望去,發現又是一隊人馬離開駐地。 他們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之職,平日裡最重要的公務自然就是例行巡查。以龍安商路入口為中心,往外輻射,涉及到的諸多卡口,關卡,他們盡皆需要涉及。 此外,沿途官道、小道、山道都需要定期巡查,嚴厲打擊走私之事,以防商路走私泛濫。 除了這些以外,周圍一些鄉鎮、村寨的大集、集市,名義上都受他們轄制。 可別小看一些鄉鎮的大集、集市,由於相比較城內,大集的監管極為薄弱,這些地方往往會出現一些,城內寶閣還沒有的東西。 甚至於,一些大型的黑市便是隱於這些大集和集市的幕後。 陳平安在駐地內又是走了一會,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他便回到了營盤後的木屋。 等到中午的時候,會有專人給他送來吃食。如果不滿意的話,還可以讓伙房重做。對於他的要求,除了涉及公事之外,底下人有求必應。 在他沒有明確分管職責之前,都會是這樣的日子。只要不干涉公務,其他一切好說。 說實話,如果沒有三個月的時限問題,像現在這樣的日子,陳平安求之不得,樂得輕鬆。 這空閒下來的時間,正好可以苦修金剛不壞神功。 責任上面人擔著,具體下面人做著,這樣的日子可不要太舒坦。 但只可惜 有限時任務在身,可由不得他舒坦。 「柳元化!」 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柳元化的身影,眼眸內有微光閃爍。 第242章 羞辱 第242章 羞辱 有調查馮時憲身死的任務在身,陳平安就是想放鬆,一時間也放鬆不下來。 柳元化的手段屬於是陽謀,除非陳平安徹底掀桌子,否則的話除了在時限內,把事情調查清楚,用結果說話外,無法可解。 而在體系內混,用掀桌子的手段解決問題,往往是別無選擇的無奈之舉。看似狂暴有力,實際上暴露出的是無能為力的無奈。 在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陳平安是絕不會如此。 一來是掀桌子將會徹底暴露他的武道境界。 二來掀桌子固然爽快,但是以目前玄光中境的武道境界,還承受不了掀桌子後的反噬。 「若是能邁入玄光高境,或許」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就在陳平安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現在雖然還管理不了具體的公務,不過想要了解關於馮時憲身死的調查情況,底下人還是樂意配合的。 這幾日裡,陳平安也是大抵了解了一些情況。他雖然指揮不了駐地內的差役,但是他帶來的鎮撫司精銳,這些人還是派出去調查情況的。 不過 雖然有一定人手能夠調查,但在缺少一些重要情報的情況下,效率極其底下。 當時馮時憲身死,應該是有人專門進行調查過。而且調查應該也有了一些進度。但很可惜,這些信息都封存在渭水鎮撫司的手上。 渭水鎮撫司那邊,陳平安已經差人送信過去了,想要調閱檔案卷宗,目前還沒有回信。 不過,信是寄了,但陳平安並沒有報太多的希望。 柳元化既然想要打壓他,就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讓他拿到這份卷宗。 雖然礙於體系規則,柳元化不會明面上拒絕他,但對方一定會有其他理由阻止或者延緩他拿到這份卷宗的時間。 一是情報,二是資源。 情報這邊卡在柳元化的手上。而資源這邊則是在官雨平的身上。 「既然官雨平一直不過來的話,那我就上門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在這五峰山城,究竟在忙些什麼公務!」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騎著快馬,便趕往了五峰山城。 五峰山城,距離駐地不過五十里。不過通往山城的路,並非是寬闊平整的官道,陳平安倒也是花了一定的時間。 他一襲魚鱗服,看守山城的差役絲毫不敢為難,直接便讓他進了城。 城內的一處宅院內。 「陳平安進城來找我了?」聽著下屬的匯報,官雨平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陳平安竟然會這麼直衝沖的過來找他! 「還真是夠莽的!怪不得新秀榜的稱號叫做莽刀呢,我算是領會到了!」 「不過,權勢在我,你再莽也無用!傳令下去,近日閉關,閒人勿擾!」 「是,大人。」下屬恭敬應命。 看著手下離去,官雨平面露嘲諷之色。 新秀榜天驕又如何?你跟我斗?還愣了點! 想到這裡,官雨平心情大好,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他抬了抬手,招呼身後人道:「聽說紅磨坊出了個新花魁,去,把她請到府里來,陪本大人樂呵樂呵。」 「是,大人。」身後有人恭聲應命,小跑著離開著手去辦此事。 「你是說官大人,偶有感悟,閉關破境,誰也不見?」 官雨平的宅院前,陳平安臉色不變,靜靜地說道。 他進了五峰山城後,便直往官雨平的宅院而來。關於宅院的位置,早在來之前他早就是打聽好了的。 正常通報傳稟,沒曾想等來的不是官雨平接見的消息,而是這麼一道傳話。 他連門都沒進去,被人攔在門前,說是官雨平有所感悟,準備閉關破境,誰也不見。 攔他的男子,名叫做萬元澤,在陳平安的氣息感應中,赫然也是一名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的武道高手。 看得出來,對方是官雨平絕對的心腹無疑。 「是啊,陳大人,官大人閉關前,就是這麼和卑職說的。」萬元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陳平安看著萬元澤,沒有說話。 官雨平破入玄光境多年,這麼久以來修為一直停滯不前。他這早不感悟,晚不感悟的,偏偏在他過來的這一天有感悟。這還真是夠巧的啊! 「官大人這關閉的倒是巧了。」陳平安面無表情道。 「陳大人,這感悟之事,誰也說不準,確實是趕巧了!」萬元澤笑著道:「只能勞煩您先回去了。」 「不必。陳某之事極其重要。既然官大人閉關,那陳某等就等官大人出關再來。不知官大人打算閉關多久。」陳平安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萬元澤笑了笑:「「陳大人,官大人這閉關的時間,卑職可說不準數。也許是十天,也許要一個月,也許是三個月!這可不好說!」 看來這官雨平是鐵了心不想見他了。 陳平安心如明鏡。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街道抬來了一頂繡花轎子。 陳平安轉頭看去。不一會兒的時間,轎子便到了府門口。 「止步!」有守門的僕役攔住了轎子的去路。 「爺,這是官大人點名要的花魁,奴家是奉命把姑娘送過來的。」轎子前的婦人媚笑道。說著她還掀起了帘子,果然裡面端坐著一位姑娘。 前腳說官大人閉關誰也不見,但後腳卻送上門來了一位姑娘。這邏輯,怎麼盤都站不住腳。 但此時,萬元澤臉上的笑容竟是越發燦爛起來了。看到守門的僕役正看向他請示,他微微點頭。 見狀,僕役立馬開口:「既然如此,那進去吧!」 「好嘞,謝謝爺。」婦人媚笑著便引著轎子進去。 這找的藉口被戳破,那才有意思。官大人就是不想見你,你能怎麼辦? 這藉口,你願意聽著,那你還有個台階在。你要是不願意聽,那只能是顏面無存! 你能怎麼選? 萬元澤饒有興致地看向陳平安,期待對方的反應。 莽刀!莽刀!行事魯莽,這個氣他應該是受不了。應該直接會跳起來強闖吧! 說起來,他好像還沒和新秀榜上的天驕交過手呢!?他倒是想要看看,打起這所謂的天驕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萬元澤觀察著陳平安的反應,但出乎他意料的,陳平安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官大人這關閉得倒是好雅興!陳某佩服!既如此,那陳某就預祝官大人,有所精進了!」 聞言,萬元澤微微一怔。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萬元澤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在轉過身的剎那,陳平安伸出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不知道這官雨平的腦袋,拍起來比不比方齊賢來的硬?」 第243章 賊船 第243章 賊船 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出了一絲殺意。 殺意是針對官雨平的! 不過,在走出幾步路後,陳平安最終還是打消了這一絲殺意。 「這官雨平要殺!但不是現在!若是現在就殺了他,一來沒有合適契機,二來官雨平身死影響太大,後續收尾太過麻煩!」 「再等等!」 「算你走運,不過」 陳平安眼眸深處有冷芒一閃而過。 「希望你能一直這麼走運!」 官雨平身為龍安商路外圍巡查正使,他若身死,引起的動靜和震盪絕不會小。 再加上之前馮時憲、傅萬裕接連身死的事,尚未明朗。兩相迭加,渭水鎮撫司對此事的重視程度,恐怕將會上升到一個難以言喻的高度。 另外,官雨平之事,其核心,歸根到底癥結是在柳元化的身上。 柳元化不除,殺了一個官雨平,就會下一個官雨平。 與其如此,不如等到合適契機,施展雷霆手段,直接一勞永逸。 屆時,不單官雨平要死,柳元化同樣要死! 當然,這是陳平安理性思考下的想法。 若是後面,官雨平還是不知好歹,瘋狂作死的話,那就別怪他一巴掌直接呼死! 果然,不管坐在什麼位置上,實力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是他安身立命的真正保障! 「玄光中境縱然能橫行一地,但上升到頂尖勢力間的博弈,卻還是弱了一籌!若是能破入玄光高境,那」 陳平安如此想著,眼眸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 境界:玄光-耀夜如晝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小成(271/640) 「271點!」 陳平安眼眸內精光一閃。 苦修數日,金剛不壞神功穩中有進,穩步向前。他現在一日時間,在保證不影響第二日狀態的情況下,可以搬運周天10次。若是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沖關,可以嘗試搬運周天18次。 每一次的搬運都可以收穫1點修行經驗。如此推算,正常而言,再有一個月出頭的時間,他便能積累足夠的修行經驗,將金剛不壞神功推至大成境界! 屆時 陳平安心中湧現出一絲期盼,騎著快馬,離開了五峰山城。 既然,官雨平鐵了心不見他,那他就先從其他方面著手!若真到了後面,事不可為,那足足三個月的時間,他的武道境界又會到達何等地步呢!? 五峰山城的規模層次和白石城差不多,但從整體實力來論,還要略高於白石城一籌。不同於白石城內的魚龍混雜的勢力分布,五峰山城內除了鎮撫司之外,那便只有衛家一家獨大。 眾多五峰山城內的勢力,皆要仰其鼻息。出現這等勢力格局變化的緣由,是因為在三十多年前,衛家誕生了一尊玄光境高手! 誕生玄光境後,五峰山城內原先的勢力格局迅速洗牌。衛家發展至今,已然躋身渭水郡准一流勢力的範疇! 五峰山城,衛家。 衛家真正的擎天巨柱,唯一一尊玄光境高手,衛志興正躺在長椅上聽著衛家家主衛振恆的匯報。 「官雨平推脫閉關破境,閉不見客,但轉眼就有人當著陳平安的面把紅磨坊的姑娘送了進去?」 衛志興滿頭白髮,滿臉皺巴巴的,看上去懶洋洋的。 衛家家主衛振恆恭敬地侍立在一旁:「是的,三叔公。官雨平這番舉動,基本就是把矛盾是放在了明面上。看來這陳平安雖貴為新秀榜天驕,但在鎮撫司體系內得罪的人應該不少!不然的話,官雨平不可能敢把這樣的事情,放在明面上。」 他雖是衛家家主,但在一些重大的決策上,依舊是衛志興在做主。 「天驕之名,聽上去好聽。但若是缺乏底蘊,背後又勢力支撐,想要真正成長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道隕落的天驕,難道還少嘛!?」衛志興轉頭看了衛振恆一眼。 「三叔公說的極是!這陳平安不過是尋常出身,突然起勢,風頭甚至是要蓋過柳家柳子銘。這看他礙眼的人可不會少。終究是有人不想成長起來!」衛振恆點頭贊同道。 「天驕啊只有活下來的才是天驕!」衛志興喃喃道。 衛振恆作為衛家家主,事務纏身平時得空的時間可不多,他陪著衛志興聊了一會兒,便告退離去。 衛志興也不在意,躺在長椅上休息著。 他雖為玄光境高手,但卻極為顧惜身體,保養養生。 三十多年前,他七十多歲,在珍貴秘藥的幫助下,一舉破入玄光之境。如今,他已經一百多歲。 已經是半隻腳入黃土的老人,若再不顧惜著點身體,什麼時候走都不好說。 遍觀衛家往下四代,卻是一個爭氣的都沒有,邁入玄光境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死倒是不怕,他怕的是,他若是走了,這偌大的衛家基業,又該如何支撐呢? 不過好在,終是看到了一點希望,在往下第五代的兒孫中,倒是有一個好苗子。 若是在細心調教一番,或有望撐起家族衣缽。 衛志興聳搭著眼皮,躺在長椅上,沐浴在陽光中。 這裡是他的後院,在衛家屬於是半個禁地,若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人能到這裡面來。 這人老了,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想想年輕的時候的事兒。 突然,衛志興的似有所感,側頭看向一處。在那裡,一道身影靜靜地看著他。仿佛一直就在那裡一般。 衛志興如同貓被踩住了尾巴一般,身子緊繃,猛地睜大了雙眼。 「別這麼緊張,老夫看上去很可怕嗎?」一道陰冷低沉的聲音從身影的口中發出。 衛志興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眉頭緊鎖,更顯蒼老:「你怎麼又來了!該還給你們的,我都還了。你們讓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我和你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別急,再幫我們做最後一件事情!做完這件事,我們就不會在糾纏你!」 「不可能!你們讓我拿的商路份額,我拿到了。你們讓我交好官雨平,我交好了。讓我想辦法讓他沉迷在溫柔鄉,我做到了。你們還想怎樣?」衛志興憤怒道。 「哦?你是不想做咯?」身影目光陰冷落在了衛志興身上:「衛志興!你別忘記,你當年突破玄光境秘藥究竟是怎麼來的!這些年,你衛家獨掌五峰山城大權,你以為靠得是你一個人的力量嘛!?如果沒有我們,你早就死在那個陰冷的角落裡了。 你和我們之間,合則兩利,斗的話,我們會不會傷不一定。但你衛家,一定死!你自己想清楚。」 衛志興看著對方,久久不言,場面一度陷入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志興的聲音這才響起。 「最後一次!我再幫你們最後一次!等這件事情了結,你我之間徹底兩清。你們若是再來糾纏的話,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衛志興的回答,讓來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連帶著語氣之中的陰冷似乎都少了不少。 「衛志興,就依你所言。等此事了結後,我們便不再糾纏於你!天羅教的信譽,眾所皆知。你大可以放心。」 「希望你們說到做到!」衛志興目光複雜。只恨當年走投無路之際,最終上了天羅教這條賊船。 第244章 乾坤司(早上好) 第244章 乾坤司(早上好~) 踢嗒踢嗒! 陳平安騎著馬,在道上飛馳著。從他從五峰山城離開至今,並沒有過去多久,行至現在也不過走了七八里地。 嗯? 陳平安的眉頭微皺,他看到了,在遠處的一棵樹下,站立著一道身影。 路人? 是在休息? 是在等人? 還是 一個瞬間,陳平安的腦海中便有思緒飛轉。 隨著馬匹的接近,陳平安也看的越來越清楚。看對方的模樣,根本不是在樹下休息,反而像是在等人。 就在陳平安看向他的時候,對方的目光也毫不避諱地望了過來。 「是個高手!」 目光相觸,陳平安一下子就判斷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玄光境! 對方氣息熾熱,猶如一座氣血烘爐。眉心處熠熠生輝,如同星辰。 在短短的一息時間內,陳平安迅速把對方和他唯一搏殺過的一位玄光境方齊賢,進行對比。 對比下來的結論是,對方雖仍未破入玄光中境,但他的武道境界卻隱隱臻至初境圓滿。一對一比較的話,方齊賢還不如他! 是柳元化派來殺我的? 玄光境不是大白菜。這麼一尊玄光境,在他必經的路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由不得陳平安不多想。 就這麼幾息時間,陳平安和對方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就在陳平安猶豫著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的時候,對方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指揮使,何不下來一敘!」 不是殺我的? 他從對方的語氣中聽不出半分惡意,反倒是聽出了一絲交好之意。 不過,弄不好是對方刺殺套路,不得不防! 先看看他怎麼說! 「吁!」 陳平安一拉韁繩,一聲響亮的嘶鳴聲響起,身下馬兒的前蹄高高躍起。 陳平安身子微微發力,便一躍下了馬匹。 「你認識我?」陳平安目光掃視,打量著對方。 身材勻稱,帶著一頂斗笠,一身粗布麻衫,橫挎著一把闊式長刀。 「新秀榜上天驕,莽刀之名,誰人不知!」對方的聲音渾厚,透著斗笠依稀能看到一張稜角分明的臉。 聞言,陳平安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莽刀! 你哪隻眼看著我像莽刀的!? 還沒待陳平安的情緒醞釀,對方的聲音便又再次響起:「自我介紹下,趙志庭,蒼龍乾坤司乾坤衛!」 乾坤司!乾坤衛!? 陳平安的瞳孔微微一縮。 乾坤司,在尋常百姓的耳中,名聲遠沒有鎮撫司來得大。但若是任何一個有見識的人聽來,都能知道乾坤司的含金量。 如果說鎮撫司是屬於常規暴力機構,那乾坤司就屬於真正的精銳機構。 想要加入乾坤衛不但需要層層審核,保證家室清白外,還至少需要有著內氣境的武道修為。而且,絕大多數的內氣境,在乾坤司內都只是屬於不入冊的臨時乾坤衛。 想要成為正式乾坤衛,條件限制極多,要求極高! 可以這麼說,任何一個乾坤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擁有著極其全面的能力。 乾坤司,規模雖沒有鎮撫司來得大。但卻隱隱高出鎮撫司一頭! 「趙大人在此,特意等著陳某,是有何貴幹?」陳平安目光落在趙志庭的身上,絲毫沒有放鬆。 眼見陳平安對他的身份還有所懷疑,趙志庭當下便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 令牌上有日月乾坤精美圖案,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大字,乾坤衛!在令牌的上方,烙印著三枚印跡。 三印乾坤衛! 乾坤衛中的官職等階和鎮撫司的有點不太一樣。 一印乾坤衛,二印乾坤衛,三印乾坤衛,銀鑼乾坤使、金鑼乾坤使等等。 三印乾坤衛屬於是最為資深的乾坤衛,除了要求武道境界邁入玄光境外,還有其他額外的要求。 在鎮撫司體系內,三印乾坤衛等同於都指揮使候補的等階,已經完全可以獨掌一地。 在看到令牌後,陳平安並未徹底放下警惕,仍舊保持著一定戒備。對此,趙志庭也不在意,而是直接說明了他特意在此等候的緣由。 趙志庭直言,他在此是為了幫陳平安而來。 「幫我?幫之一字,不知趙大人從何說起?」陳平安一時間根本判斷不出來這趙志庭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趙志庭微微一笑:「陳指揮使,我知道你正在為馮時憲的事情煩心。此事,我乾坤司可以略盡綿薄之力!」 「嗯?」陳平安饒有興致地看向趙志庭。「趙大人此舉有何目的?」 「沒什麼,只是想和陳指揮使,新秀榜上的天驕,交個朋友!」 趙志庭說著,手中微微一抖,「嗖」地一聲便有一個信封向著陳平安飛去。 嘩~ 陳平安輕輕一個抬手,真氣涌動,便將信封浮於半空。 眼見陳平安如此警惕,趙志庭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 看來這莽刀,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陳指揮使,後會有期!如果後面有事情聯絡,可以通過上面的聯繫方式聯絡到我!」 趙志庭一抱拳,身形一動,便是向著遠處趙志庭 陳平安目送趙志庭離去,真氣包裹著懸浮在半空的信封,臉上流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這乾坤司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藥?」 陳平安環顧一周,仔細檢查了一番面前的信封,確認沒做什麼手腳後,他這才翻身上馬,一路飛馳離去。 五峰山駐地,山間木屋。 木屋內,沒有一點聲音,陳平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他微閉著雙目,思緒在腦海中翻湧。 在趙志庭給的信封上面,寫著幾條重要的消息。 一是寫明了馮時憲身死之時的所在地和一些傷勢細節。這個信息,對陳平安來說極其重要。他這幾日從駐地里其他人的口中想要了解,但得到的答覆皆是語焉不詳。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查明具體的信息。 這個情報,算是瞌睡送到了枕頭。 二是簡單說明了下巡查使官雨平的現狀,久居五峰山城,疏於公務,沉迷溫柔鄉中。在最後還隱隱點明官雨平疑似和衛家有所勾連。 三是告訴了陳平安具體聯絡他的方式,說明了他的情況,全權代表蒼龍州乾坤司處理商路外圍事宜。 在信的最後,還特地強調了,後面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或許可以找他,沒準能幫上什麼忙。 第245章 輕蔑(求訂閱) 第245章 輕蔑(求訂閱~) 陳平安坐在椅子上,回想著書信上面的內容。 書信上的內容,他簡單分析過,可信度極大。 他可忘不了,當初他讓他火速趕往商路駐地之時,渭水鎮撫司的趙連志是怎麼跟他說的。 「官大人表示龍安商路運行在即,商路外圍諸多勢力紛紛擾擾。公事雜事,如潮水般湧來,千頭萬緒,單以他一人之力實難釐清,期望鎮撫司調派的巡查副使能儘快到位!」 公事雜事,如潮水般湧來? 千頭萬緒,實難釐清? 陳平安的一雙眸子內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冷意。 疏於公務?沉迷溫柔鄉? 他官雨平就是這麼釐清公務的? 有意思! 可真夠有意思的! 陳平安摸了摸自己的懷中,裡面安靜地躺著一串由彩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手鍊。 「囡囡」 陳平安闔上了眼睛。 等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沒了明顯的情緒波動,眼神深邃,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潭。 趙志庭把這封信送到我手中,是什麼目的? 是真心希望他把馮時憲的事情調查清楚?還是他調查清楚馮時憲的事情,這才符合他們乾坤司的利益? 是希望他和官雨平鬥起來,乾坤司坐收漁翁之利?還是希望他看清鎮撫司的現實,好藉此拉攏於他? 還是說,其他的什麼原因? 陳平安腦海里回憶著和趙志庭之間交流的場景,細細地梳理著信中的每一個字,試圖在碎片信息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動機。 許久之後,陳平安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只想不做,想再多也沒用!既然是從馮時憲身死起的,那就先把事情調查清楚。另外」 「我管你們有什麼陰謀詭計,籌劃謀算,若真惹怒了我,什麼官雨平,趙志庭,我直接一巴掌拍死!」 嗡~ 陳平安眉心處有一抹金光閃過,隱隱帶著難以言喻的霸道。 有了明確的指向,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就準備親自去一趟馮時憲的身死之地。 臨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位準備帶隊外出的總旗。 「陳大人,您這是要出去?」 這名總旗叫做牛良肱,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二十多位精銳差役。他看著一人一馬獨自外出的陳平安,眼神中隱隱帶著戲謔之色。 距離陳平安赴任至今,也有好些日子了。但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的官雨平,卻遲遲不見回歸。這官雨平對陳平安是什麼態度,他們也都看在眼裡。 正所謂,上有所行,下必有效! 另外,陳平安初來乍到,遲遲不見職權交接,空有巡查副使之名,但手下卻並無實權。尤其是看到陳平安孤身一人,而他身後眾人簇擁,這讓牛良肱越發失了恭敬之心。 不過,牛良肱也不是蠢人。並沒有明晃晃地顯露出不恭,失了敬意。 「牛總旗!」 陳平安看了牛良肱一眼。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雖然還算恭敬,但對方的眼神,陳平安很不喜歡。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下屬看向上級的眼神。 「見到本使,為何不下馬?」 陳平安如今貴為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副指揮使級,有資格自稱為本使。不過尋常時候,他往往以平易近人的一面示人,所以不常使用。 聞言,牛良肱一怔。 他作為下屬,見到上級,嚴格來論,確實是需要下馬行禮。不過大多時候,大家也就這麼過去了,不會這麼一板一眼執行。 赴任以來,陳平安和他們說話,語氣溫和,臉上帶笑,走到哪都是一副好好書生的模樣。剛剛他本想順勢在下屬們面前,長一長自己的臉面。想來以對方的性格,應該也不會說些什麼。 但他根本沒預料到,對方竟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這讓他一時間不由有些愣住了。 嗯? 陳平安目光落在了牛良肱的身上,如有千鈞之重。 感受著對方的目光,牛良肱臉色猛地一變,一道被他有意識忽略的信息突然湧上心頭。 新秀榜九十一,莽刀!行事莽撞,做事不顧後果 在眾目睽睽之下,牛良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翻身下馬,對著陳平安拱手一禮。 「卑職牛良肱,參見陳大人!」 看著恭身行禮的牛良肱,陳平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他這低調太久,官雨平那也就算了,現在回了駐地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對著他突臉! 今日,牛良肱這般舉動,他若無視,不做出什麼反制的話,後面恐怕會變本加厲,甚至是人人效法。 一把手不喜二把手,這二把手又是泥人捏的,毫無氣性的話,恐怕有的是投機分子會拉踩二把手,以此討好一把手! 人心二字,難以琢磨。 但真正的上位者,不僅是在於擁有強大的力量。更在於能夠駕馭人心,掌控局勢。 「牛良肱,有時候,光顧著看上頭的意思,什麼也看不清,最後反而是轉得暈頭轉向!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恪盡職守,比什麼重要!」 「謝陳大人教導,卑職銘記在心。」牛良肱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有沒有把陳平安的話聽進去。 陳平安也沒理會,在敲打了對方一番後,他一拉韁繩,便徑直出了駐地大門。 直至陳平安離開,牛良肱這才緩緩地抬起頭,冷笑道:「好大官威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巡查正使呢!」 牛良肱冷笑一聲,立時翻身上馬。他再次看向陳平安離去的方向時,陳平安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環顧一圈,牛良肱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空有巡查副使的名頭,但出行外出卻只有孤身一人,說到底,除了帶來的那幾個歪瓜裂棗外,手下再無人可用。都已勢微至此,在如此局勢之下,不與我等交好,竟還敢自恃身份擺譜,簡直是不知死活! 難不成,還以為單憑你一人,就能斗得過官大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牛良肱輕聲嗤笑一聲,騎馬原地打轉一圈,對著身後的眾騎高聲呼喝。 「眾弟兄,出發巡查!」 「是,牛大人!」身後眾騎紛紛應喝。 眾騎馬蹄滾滾出了駐地大門,捲起一地塵煙。相比較陳平安的孤身一人,他們的動靜無疑是要大出太多。 第246章 調查 第246章 調查 五峰山腳下有一條山路,周圍鬱鬱蔥蔥,叢林密集。 山路崎嶇蜿蜒,並不好走,便是騎術高明的騎士在此,也僅能一馬通行。 不過在山路的其中一段上,卻是有一個不小的休憩之地,邊上還有著一塊巨大岩石。這裡,正是馮時憲的身死之地。 陳平安趕到這裡後,進行了詳細地查探。但只可惜,距離馮時憲身死,時日太久,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周圍倒是隱隱殘留著一些戰鬥過的痕跡。像一些斷裂的樹木、漆黑的焦地和殘破的石塊。 陳平安仔細地觀察了一番,最後得出了結論。 「看來趙志庭情報上面給的信息沒錯。殺馮時憲的人和馮時憲比較,兩者的實力並沒有形成碾壓!否則的話,這些戰鬥的痕跡,就不可能會遺留這麼多!」 「不過,既然是沒有形成碾壓,對方的實力比起馮時憲來,還是比較明顯的。不然的話,以這裡的地利,馮時憲完全有機會能逃走!」 「另外,這裡打鬥過程中造成的破壞並不大,對方從頭到尾應該都是壓著馮時憲打的」 陳平安結合現場的情況,印證著趙志庭所給的信息。兩者對比下來,趙志庭給的信息可靠性極高。 這裡整體的區域還是屬於比較荒僻的,如果不是趙志庭提供的信息,單靠陳平安自己找,恐怕一時間還找不到這裡來。 這也是柳元化用的陽謀,對他調閱馮時憲卷宗的請求,遲遲沒有回信。意圖把陳平安的時間消磨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去周邊看看!」把現場的情況都勘察完畢後,陳平安便抬頭看向了遠處。 他牽著馬沿著山道走去,一路蜿蜿蜒蜒。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是當他轉過一個拐角,剛好能透過鬱鬱蔥蔥的樹叢縫隙,看到在遠處另外一座山頭上隱隱有著一棟建築。 「那裡是什麼?」陳平安面露疑惑。 他所在的這個山道周圍,兩側皆是密集的樹叢。再加上角度關係,絕大部分的時候,都看不到另外一座山頭上的這棟建築。另外,建築不高,而且周圍高大樹木遮擋,更加加劇了發現的難度。 「過去看看!」陳平安心念一動,準備去那裡一查究竟。 從他長期以來的思維方式考慮,這另一座山頭上的建築物,沒準會和馮時憲身死有所聯繫。 沒有太多憑據,僅僅只是從自覺中出發的考慮。 世人常言,望山跑死馬。這邊上的一座山頭,看著距離還好,但實際上遠沒有想像中的那般近。而且,由於周圍樹叢遮擋,山路崎嶇,陳平安一時間倒也找不到能過去的道。 「就沒個容易的事兒!」陳平安感嘆了一聲。 他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把馬系好。然後看準了方位,身形一閃,便是直接躍出了山道。 正所謂,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既然找不到山道,那他就直接過去! 陳平安真氣涌動,身子輕盈,如同一片被風捲起的落葉,在樹叢間不斷騰挪翻騰。陳平安身形靈動,每一次的落腳借力都是恰到好處,在山間碎石樹叢中不斷地騰挪跳躍。 兩邊的山頭距離極遠,中間還極為陡峭,像陳平安這麼玩,一般的內氣境還真不敢做。中途若是內氣不濟,單憑肉體之力恐有跌落風險。 將近小半刻鐘的時間,陳平安穩穩地落在了山石地上。 嗯? 陳平安微微皺眉,也看清楚了山頭上的建築究竟是什麼。 是一座道觀! 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外面冷冷清清,門楣上懸掛著一塊斑駁的木牌,寫著白雲觀。 「這怎麼有座道觀?」陳平安目光微怔,心神一動,整個人便悄然翻騰進去。 道觀看著低矮,但實際上面積不小。三進的院落,二十多間屋子。陳平安屏氣凝神,悄然查看著。看了一圈,除了看到了幾個身穿道袍的道士外,並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不過,令陳平安微微有些在意的是,這幾個道士,並不是普通人,無一例外盡皆武道有成。當中修為最高的已然邁入了氣血五重! 「氣血五重,若是機會合適,足以坐鎮一方,擔任差司之職!怎麼甘願在這深山老林里,當一個道士!?」這一個發現,讓陳平安頗感蹊蹺,決定留在這裡再多看看。 「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陳平安身為玄光中境,在中境修為中隱隱逼近後期,一身底蘊極為驚人。他有心隱藏之下,這些道士自然不可能會發現。 陳平安發現這些道士除了打坐盤膝,做做功課外,並沒有太多特殊的地方。他整體觀察下來,發現整個道觀里差不多有十多個道士。 這些人皆是踏上武道修行,修為最高者便是他開始發現的那個氣血五重。 天色漸深,有兩個道士做完晚課後,在外面隨意的閒聊。 「觀主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從早上出們到現在也快一天了。照以前的情況,應該傍晚就回來了才對啊!」 「你忘了?現在是月度採買,觀主他們花的時間自然要多些。」 「哦,對對對。月度採買不一樣。我還以為這次是十日的定期採買呢。」 「嗯,你記錯了。」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些話都被陳平安一一聽在耳里。 「觀主?這麼說還有幾人在外面?」 陳平安借著夜色的掩護,躲在屋檐後,隱匿著氣息。說起來,他還真是夠無聊的,僅僅為了心裏面的一個推測,就不吃不喝地在這裡待了大半天。 別說是玄光境了,就算是一般的內氣境都不會這麼有空吧。 陳平安心中覺得好笑。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他突然聽到了一些動靜。又過了一會兒,道觀外便走進來了七八人。這些人身上都挑著擔子,大包小包的。 為首一人是一個瘦高的老道,看上去頗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模樣。 「氣血六重!」陳平安一眼就辨認出了對方的境界。 「觀主!」 「觀主,您回來了啊?」 「」 道觀內變得熱鬧起來,開始整理起採買回來的物資。瘦高的老道環顧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後,便回到了後院的房間內。 「一回來就回房間嘛?」陳平安暗暗地觀察著。 陳平安看了許久,發現這老道進了房間後,就不在出來。 等到道觀內的眾人把物資都整理好,動靜漸漸平息,各回各房休息,這老道在房間內也沒個動靜。 環顧一圈,確認周圍沒人後,陳平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悄然來到老道的房間口。透過窗戶看向裡面。 這一看,卻是讓陳平安怔了一下。 裡面沒人! 第247章 發現 第247章 發現 透過窗戶,陳平安又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實沒有不見了老道的身影。 「房間裡有暗室!」 幾乎是一瞬間,陳平安就做出了判斷。 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沒的,房間裡面必然是有暗室的存在。 「還真是有蹊蹺!」 陳平安略一思索,走到一旁,手掌貼方在門上。 嗡~ 真氣微微一顫,插在門上的門閂便一下跳了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陳平安抓住機會,直接推開了房門。在門閂落地之前,穩穩地將其接在手中。 他也是藝高人膽大,絲毫不虛,竟然直接進了老道的房間。 這一份膽氣也是實力給他的,若是他如今還是內氣境,那這麼做他多少還是要猶豫一下。但玄光中境讓陳平安行事頗為無忌。 最壞的情況,便是他被發現,直接逃遁離開。 他這麼做,主要還是覺得這座道觀多少有些蹊蹺。先不說這裡面人人都踏上了武道修行,。就說這荒郊野外的有這麼一個道觀,而且道觀觀主的房間裡還弄了個暗室。 如果是弄個暗格,藏藏寶貝還能夠理解,但是弄間能進人的暗室,這就有點奇怪了。 另外,陳平安還發現了一個細節。剛剛採買回來的物資,七八人挑得滿滿當當的,東西著實不少。而聽之前兩個道士的對話,說今天是月度採買,回來晚點正常。另外一個道士還記錯了,以為是十日採買。 也就是說,這個道觀每隔十日便會進行一次採買。而月度的採買之所以單獨拎出來,應該是與尋常的十日採買會有點不一樣。 這道觀觀察下來,上上下下也就二十人不到。就十日時間,需要買這麼多物資嗎? 陳平安的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他把房門關好,插上門閂,復原成剛才的模樣。然後便觀察起房間內的情況,裡面布局倒是極為嚴整,各樣擺設一應俱全。陳平安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暗室入口,也沒發現什麼機關。 老道隨時都有可能回來,陳平安當務之急是要找好等會的藏身之所。他最先看的是床底,但很可惜,老道的床底實實的,就留下了一小道縫隙,很顯然裡面藏不了人。 陳平安目光一動,便落在了離床不遠的衣柜上面。衣櫃有好幾個,在最右側的一個,剛好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站進去。 「就這了。」陳平安走上前準備打開衣櫃先觀察下,適不適合藏身。 他的手剛剛放上手把上,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絲怪異的念頭。 不會他一打開衣櫃門,就會看到那個老道就直挺挺地站在裡面,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這場景,想想還有點滲人! 好在,陳平安是多想了。衣櫃裡面放著的都是一些衣物,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個場景。 確認了一番,這裡可以藏身後,陳平安便在房間裡摸索起來。結果,他剛剛看了沒多久,地底下便傳出了一道微弱的響聲。 「回來了!」陳平安神情一凜,以身形一動便悄然跑到了衣櫃裡,然後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衣櫃門做著並不閉合,中間有這樣一條小縫隙。 房間裡亮著燭光,衣櫃內黑暗無比,陳平安正好能透過這條小縫隙,觀察著房間內的景象。 另外,陳平安如今邁入玄光之境,在全神貫注之下,可以一定程度上做到精神感知外界。哪怕沒有這一絲縫隙,也能大抵感應到外面的場景。 一道機關聲響起,房間的地面便突然凹陷下去了一塊,然後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通道。一個瘦高的老道從通道裡面走了出來。 老道出來後,便走到一旁,用力旋轉著擺設用的圓桌。 咔咔咔! 一道輕微的機關聲響起,凹陷下去的地面便恢復成了原狀。 從通道里出來後,老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陳平安躲在衣櫃裡靜靜地觀察著。 突然老道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身子,正好正對著陳平安藏躲的這一個衣櫃。 嗯? 陳平安一怔。 發現我了? 只見老道向著衣櫃走來,陳平安屏氣凝神,已經做好了隨時暴起,將對方控制的準備。 吱啊! 衣櫃門響,只見老道打開了隔壁的衣櫃門,從裡面取出了一件長衫。 然後把身上的道袍,換成長衫後,便盤膝坐在了床上。 「這老道!」陳平安暗道了一聲,便在衣櫃內靜靜等待起來。 說實話,他剛剛還真有個衝動,直接暴起把老道控制起來,搞清楚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省的他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還費心費力。 直接莽過去不就完了! 不過,想了想,還是先穩一手,等情況不對的再莽不遲! 嗯!等等! 怎麼老是想著莽,莫非,我真就是個莽夫?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第二日一大早,老道從落定中醒轉。起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脫下長袍,換回了衣櫃中的道袍。然後,陳平安還觀察到他似乎還特意摸了摸道袍內側。 做完這些後,不一會兒的功夫,老道便離開了房間。離開前,合上了房門。 陳平安在衣櫃裡等了一會兒,確定老道不會回來後,他這才推開了衣櫃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房間外面已經傳來了一陣陣聲響,是道觀道士們做早課的聲音。 陳平安看了眼一旁的圓桌擺設,沒有絲毫猶豫,便學著昨日老道的樣開始轉動起來。 咔咔咔! 機關聲響起,房間內的一處地面便開始凹陷下去。 激活機關的時候,陳平安其實有想過,暗室內會不會有人的情況。他這裡如果一打開,那邊不就是發現了?這麼直接開,不太穩妥。 但他這不開機關,就只能等老道開了,直接跟進去。但看之前進房間的情況,很顯然暗室另外一邊也有關閉通道的機關。 這跟進去的邏輯就不太成立。 跟不進去,自己打開通道又有被發現的風險。 想來想去,好像也沒其他什麼好辦法。 所以 開就完事了!直接莽過去! 嗯? 等等!不對! 我真不是莽夫! 第248章 常懷謹守 第248章 常懷謹守 地面凹陷,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通道。 陳平安眉心處金光微微閃爍,略微感應一番,確認沒有危險後,他身子一躍便進入了通道之中。 這一進去,陳平安這才發現,這通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長,壓根就不是通往他所猜測的暗室。 通道一路往下,看上去幽深無比。陳平安並不著急直接下去,而是左右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了一個開合的圓環機關。 陳平安輕輕轉動,上面凹陷的地面便漸漸上升,恢復成了原樣。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便沿著通道一路往下。通道內黑暗無比,但陳平安感知驚人,無需光亮,同樣能夠前行。 「這麼大工程,也不知道當初費了多大勁!」走在通道內,陳平安微微有些感慨。 這白雲觀可是建在山上,在這觀內地底下挖了這麼大一個地下通道,很顯然是開鑿在山裡面。 陳平安一路行去,卻是隱隱看到了一絲光亮。當下,陳平安體內真氣涌動,包裹住周身不發出絲毫聲響。 向前又走出了十來步,陳平安這才看清前面的場景。這是一個極為寬敞的地下大殿,有人身穿黑袍來回走動著。 大殿的四周,有刻畫著精美圖案的石柱,上面燃燒著熊熊火焰,照亮著周圍。 陳平安看清了石柱上的圖案,目光猛地一凝。 「天羅教!」 這裡是天羅教的一個據點!? 陳平安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天羅教勢力遍布王朝各州,固然遭遇到大乾王朝的嚴厲打擊,但依舊是難以想像的龐然大物。萬魔教之流,在天羅教面前,就是連提鞋都不配。 而據陳平安所知,僅僅是萬魔教的一個堂口,想要圍剿便需要整個渭水外城鎮撫司的齊心協力。如果是再往上分舵,那想要圍剿的話,必須要調動整個渭水郡城的力量。單靠渭水鎮撫司一家之力,恐怕還力有未逮。 萬魔教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更加可怕的天羅教了。 陳平安的心神一下子就緊繃起來。事涉天羅教,誰知道這裡面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高手。若是天羅教的一個普通據點那還好說,但若是天羅教堂口的話,那 絕對是有玄光境的武道高手坐鎮! 而且,很有可能還不止是一個! 如果是分舵的話 不!不可能會是分舵,如果是分舵的話,他剛才一下來,恐怕就被裡面的人發現。 天羅教的分舵,哪怕只是蒼龍州分支的分舵,其內也絕對是有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坐鎮! 甚至還有可能會有,無限接近宗師的玄光高境圓滿的強橫存在! 在這一瞬間,哪怕是小成境界,邁入銅人不壞之境的金剛不壞神功都不能給陳平安充足的安全感。 「我這是什麼運道!? 憑直覺進的一個道觀,都能是天羅教的據點?」此時此刻,陳平安胸膛起伏,只想爆一句粗口。 莽!?莽!? 說了不能莽,還莽! 說好了不當莽夫!結果就是莽夫行徑! 這,這莽個錘子啊! 什麼都沒準備就直接跑下來了!這要是有個萬一 一步踏錯,終生錯! 陳平安啊!陳平安!你這稍微有點實力,就開始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個世界很大,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大! 玄光中境,固然能夠縱橫一地,但放眼天下,卻根本不算什麼。別說是玄光中境,便是邁入玄光徹物,甲子不失的玄光高境,在天下面前,仍不能做到隨心所欲。 或許,只有成就宗師,方才能雲淡風輕,笑看紅塵! 陳平安屏氣凝神,隱匿著氣息,身子幾乎是要貼在通道石壁上。 地下大殿中,時不時有來回走動的人員,顯得忙碌無比。 身處在通道中,陳平安不敢過分感應,生怕引來注意。隱隱感覺這些人應該都是氣血境的武者,當中並沒有太過強橫的存在。 不過,他沒看到,不代表這據點當中沒有! 畢竟,天羅教的名聲太大了!誰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樣的武道高手在。 「此地不宜久留!得趕快離開這裡。」 眼下,他現在身處在通道中,地下大殿那邊的人只要不過來是不太會發現他。但若是通道入口有人下來,那他根本無處可藏。 如此想著,他的身形微微挪動,悄然向後退去。 來時只一會兒的路,這次走得顯是格外漫長。 說實話,陳平安還真擔心他正走著,上面通道的機關就被打開,那老道從上面下來,和他撞了個正著。 好在一切順利,在觸發機關後,地面凹陷,通道打開,陳平安一個翻身便回到了老道房間。 房間內,空無一人。 見狀,陳平安微微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到了這,他就算是被發現了,也有一定的把握直接離開。不過,能不被發現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在他剛剛沿著通道往回走的時候,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想法。雖然可能還不太成熟,但卻極具吸引力。 而這個想法的實現,是建立在他沒有暴露的前提下。 陳平安迅速走到房門口,眉心處金光閃爍,感應著外面的場景。仔細感覺一番,確認周圍無人。不過,老道在門上已經上了鎖,他若是暴力破門的話,痕跡太重,無異於告訴老道有人闖入過。 陳平安選擇的是窗戶,打開插銷後,他一個翻身便出了去。然後真氣激盪,瀰漫在窗口,精妙控制著插銷往下。不過一會兒功夫,一切便如剛才那般,毫無破綻。 這等精妙控制力,可不是一般的武道高手做得到的。 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翻身上房,悄然而行。這個時候,道士們的早課還沒結束,陳平安避開人群,直接出了白雲觀。 「今日之事,行事實在太過莽撞!」 離開白雲觀後,陳平安的身形變化,在山間騰挪。 「好在,終沒有釀成大錯!今日之過,皆知有因。當牢記教訓,常懷謹守!」 「就在馮時憲身死之地的附近,好巧不巧隱藏著一個天羅教的據點。恐怕馮時憲的死,和天羅教干係極大!」 第249章 書信(求追訂) 第249章 書信(求追訂~) 五峰山駐地,木屋。 陳平安雙目微闔,靜靜地坐在長桌前。 此時,他的腦海中思緒正不斷轉動著。原先還有些粗糙的構想,正一點點被填充,轉化為落地行動方案。 陰差陽錯之下,偶然發現了天羅教的據點。當時覺得危險莫名,但仔細想來,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籌劃得當,他正好借天羅教據點之事,化被動為主動,一舉了結官雨平之事。 陳平安端坐許久,這才緩緩睜開雙眸。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官雨平!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第二日一大早,一名騎著快馬的差役,身上攜帶著一封書信,向著五峰山城進發。 這一封信,要送到五峰山城官雨平的手上。 信是他親筆寫的,裡面的內容很簡單,除開一些寒暄用語外,主要就是說明他這幾日在調查馮時憲身死之事的時候,偶然間有極其重大的發現。但具體事宜,千頭萬緒,有些把握不准。還請官大人返回五峰山駐地,主持大局!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在五峰山駐地里,分管職事尚未明確,所以送信的人是他自己帶來的白石城班底。 這一封差人送去後,陳平安便如往常一般,回到了正常的節奏之中。 所有的籌劃謀算雖好,但也不過是一時之計。最終最重要的東西,依舊是自身安身立命的本事。 在保證自身的狀態下,陳平安每日搬運10個來回的周天。金剛不壞神功的進度,以每日10點經驗的速度,在一步步推進著。 五峰山駐地距離五峰山城並不遠,正常送信往來,半日足矣。但陳平安差遣的這名精銳差役,一直到夜色深重之時,這才從五峰山城返回。 「是怎麼回事?」木屋內,陳平安聽著送信差役的匯報。 「大人,卑職一路疾行,巳時未到,便已到達官雨平官大人宅邸,但卻被人攔在門口,遲遲未能進去。卑職亮明身份,門房說是通報,但卻遲遲不見回信。直至夜幕落下,這才有人從宅邸走出,說是會將信件轉交。」差役單膝跪地,講述著當時情況。 陳平安神色不變,寬慰了差役幾句,讓其下去領賞。 官雨平的這番舉動,雖然過分,但卻在陳平安的意料之中。 換一個立場角度,官雨平既然已經做好了打壓陳平安的準備。那必然不會首鼠兩端,來回反覆。不讓他的人進去,正好能趁機再打擊一波陳平安的威信。 甚至,官雨平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陳平安也大抵有了判斷。 書信送到後,官雨平那邊遲遲沒有回信。而這幾日,不知道怎的,陳平安派人送信的事情,卻在五峰山駐地內廣為流傳。 說是陳平安遲遲不見官雨平官大人回來明確分管職責,心中焦急迫切,忍不住差人送信邀請官大人回來。 另外,說到其實陳平安當初早就去過一趟五峰山城,但奈何連門都沒有進去,吃了一個閉門羹。 之前已經吃過一次閉門羹了,現在竟然還差人送信,頗有唾面自乾的感覺。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這次送信的人同樣連門都沒有進去。 最關鍵的一點,官雨平官大人至今仍未回歸五峰山駐地。從結果推斷,官大人對陳平安的態度是再過明晰不過! 上級厭惡明顯,甚至連裝都不裝了。兩人關係相處不暢。看來,他們這位新到任的巡查副使啊,這個位置恐怕是坐不太穩。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總體而言,輿論的導向對陳平安極為不利。 不過這些話都是在私下裡說的。可不會有人傻到當著陳平安的面說這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是如今在職的巡查副使呢! 在面上,大家仍舊對陳平安保持著面上的恭敬,除了沒有實權外,各樣待遇一應俱全,絲毫沒有剋扣。 沒等來官雨平的回信,陳平安也不以為意,依舊是該幹嘛幹嘛。 在接下去的幾日時間,他又接連派人送出了幾封書信。書信上的內容,依舊是催促官雨平回來駐地,有調查的重大進展要向他匯報,請他定奪。 不過,無一例外,這些書信皆是泥牛入海,了無音訊。 值得一提的是,除開第一次外,後面每一次的寄信,陳平安弄得動靜都不小。除了五峰山駐地的眾人外,五峰山城內也有不少人看到有書信寄送。 官雨平遲遲不回歸,也沒寄來回信。這讓五峰山駐地內的議論聲越發洶湧。 「哼!不過就是一毛頭小兒,空有武道天資,卻無手段,行事毛躁!官大人不待見他也實屬正常!這莽刀之名啊,果然是名不虛傳。」 駐地公房內,牛良肱陰陽怪氣地說著。 「牛總旗見識獨到,總結精闢!」有小旗諂媚笑著,迎合著牛良肱的說辭。 若是陳平安在此,這小旗自然不敢如此。但眼下私底下議論,卻不妨事。 「看吧,在這麼下去,我賭他待不滿三個月,就該走人了!」牛良肱冷笑道。 說實話,他從心底就看不上陳平安這樣的武道天驕,武道資質過人又如何,只要做不到能鎮壓一地,自立規矩。那就還是需要遵循體系內的規則。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單是靠武道境界就能解決的。在體系內,講究的是博弈和平衡,手段和籌謀。 空有資質,卻無手腕魄力,這樣的人怎能堪當大任! 他本來就不怎麼買陳平安的帳,那一日的舉動更是讓他耿耿於懷記恨在心。 如今,說起陳平安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話。 類似的場景,在五峰山駐地內或多或少都有發生。只是沒有牛良肱這般的激進,大多數人都不是特別看好陳平安。唯有小部分人,以觀望為主,兩邊都不挨著。 當然,這樣的觀望也就只能維持在官雨平回來之前。若是官雨平回歸五峰山駐地,那麼這些觀望的人勢必只是選一邊站隊。 在這樣的氛圍中,陳平安心情不驕不躁,靜靜地修煉著金剛不壞神功。 +1! +1! +1! 修行經驗在不斷的苦修之中,一點一點地累加著。 就這一日,陳平安寄出了一封書信,信是是送往渭水鎮撫司的。 信上面簡單說明了下他在馮時憲的調查之事上,有所進展,只是未得明證,極多細節需要官雨平定奪。但官雨平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卻遲遲不回五峰山駐地,他身為副使,分管職事又遲遲未得明確,導致具體事宜無法順利推進。 另外,書信上面強調,他曾前往五峰山城,意圖當面拜會巡查使官雨平,但未入其門,以失敗告終。 以上諸事,皆涉及商路安穩,干係重大,還請渭水鎮撫司出面協調解決。 恭請,問安! 第250章 謀劃 第250章 謀劃 駐地內眾人的議論,陳平安也偶有耳聞。並非是他親耳聽到,這些人還沒有這麼大膽。主要是從他帶來的這班精銳差役中追問了解到。 在等渭水鎮撫司回信的時候,陳平安如往常一般在五峰山駐地修行,不受外界的紛紛擾擾。 幾日時間除了修煉外,還特意去了一趟五峰山城。依舊是去了官雨平的宅邸。 官雨平躺在長椅上,享受著侍女的輕柔按摩。萬元澤站在他的面前,正匯報著外面的情況。 「官大人,陳平安就在門外,直言說要見您。」 「哦?」官雨平臉上浮現出一絲嘲弄之色。「還真是沉不住氣啊,前幾日頻繁送信不說,這才沒幾日,自己又跑上門來了?」 「許是大人遲遲不回駐地,他那又有三個月時限在身,有些坐不住了,心急了。」萬元澤抱拳低聲道。 「坐不住?到底還是年輕!這心浮氣躁的,怎麼能成大事!」官雨平面露玩味之色。「至於三個月的時限,他這幾日的信里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關於馮時憲的事情,調查已經有了進展,希望我早日回歸駐地,需要當面向我稟報。」 「恐怕只是推托之詞,想要誆騙大人先回去明確他的分管職責!」 「哈哈,也是!」官雨平抬了抬手,示意身後侍女停下。「看來,他在駐地待不下去。急切希望我回去,好明確他的職責,開展後續示意。那我就偏偏不讓他如願!去,告訴他,我目前還尚未出關,讓他一切等我出關再說。」 「是!」萬元澤抱拳一禮,便告退離去。 「哼!真是個蠢材!」官雨平冷笑一聲。「分管職責不明確,我怎麼都好拿捏你。若是給你明確了,我還怎麼拿捏?也不仔細想想,就這麼冒冒然地上來! 成年人的世界,是要講究利益交換,可不是小孩過家家,一時興起,隨性而為。想要破局,陳平安,問問你自己,能給我帶來什麼?」 他身為巡查正使,陳平安作為副使,和他之間的差距其實並沒有那麼誇張。他之所以處處主動,主要就是欺陳平安初來乍到,尚未明確分管職責,在這裡本就沒有根基,現在更是空有其名而無實權。 這會兒,正是官雨平最好壓他的時候。若是這麼早就把他的職責明確了,那他想對付陳平安,雖然還具有優勢,但可就不像現在這般咯。 陳平安二度登門,官雨平閉門不見,此時在五峰山城諸多勢力間也迅速流傳。 衛家。 衛家家主,衛振恆坐在長桌後,分析著剛剛得到的最新消息。 「這陳平安碰了一鼻子的灰,這本就不多的威信恐怕是要徹底跌沒了!」 「這陳平安當的這個巡查副使,還真是憋屈啊!但誰讓官雨平早已邁入玄光之境!不單單上權勢,武道境界上面,兩者之間差距太大,這陳平安再憋屈,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此事與我衛家干係不大。我衛家與官雨平交好,他強勢,也符合我們的利益!」 「這陳平安縱然有天驕之名,但遇到這等體系之事,恐怕也毫無辦法!如此看來,他這個副使的位置,恐怕坐不長久!或許,我衛家無需在其身上下注交好。」 「此事當和三叔公商議,再作決定。」 「」 畢竟是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關於陳平安的動向,還是有不少人關注了。在吃了一個閉門羹後,陳平安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在五峰山城內閒逛了好一會兒,更是進了不少店鋪採買了一些東西。 然後這才不急不緩地離開了五峰山城。 「這巡查副使在官雨平那受了一肚子氣,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環節心情!」 「不過,說起來這天驕的腦迴路果然是和我們不太一樣。竟然通過買東西的方式來舒緩心情。」 有探子暗暗腹議道。 從五峰山城回到駐地後,陳平安依舊是正常修煉著金剛不壞神功。 不過,駐地內對他的議論聲倒是更大了些。 這新任的巡查副使二度登門,依舊是碰了一鼻子灰。官雨平官大人對這新任的巡查副使的厭惡,恐怕還在他們所猜測之上。 回到駐地後,陳平安一連等了數日,也沒等到渭水鎮撫司的回信。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事情到了這一步,渭水鎮撫司的回覆與否,實際上干係已經不大。 除非渭水鎮撫司以極其高效的速度,特意派出專使,專門協調解決此事。 但此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有柳元化在,他巴不得陳平安辦不成事。到時候三個月期限一到,直接問責處理。 渭水鎮撫司遲遲沒見回復,陳平安表現得也不心急,每日裡深居簡出,埋頭練功。這幾日他開始嘗試每日搬運15個周天。 相比較陳平安的平靜,駐地內輿情洶湧,議論紛紛。 其中當屬牛良肱的反應最為激烈。 「都準備好吧,馬上就要來新的巡查副使了!咱們現在的這一位,怕是待不長久咯!」 「我就說嘛!這武道絕非全部,這空有天資,不懂體系規則,照樣是枉然!」 「哼哼!都看著吧,等他灰溜溜走的那一天,我一定騎著馬好好地送一送咱們這位大人。不知道,那時候他還有沒有興致再來一句,見到本使為何不下馬!?」 「呸!毛頭沒長齊的玩意兒,什麼東西!」 「」 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 強者是向更強者揮刀,但弱者卻是把拳頭落在更弱者的身上。 很可惜,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弱者! 上級官雨平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打壓,加上陳平安的低調潛修,讓不少人產生了形式上的誤判。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新官上任,總是熱衷於三把火的原因。 所謂三把火只是表面,其本質:一為立威,二為測試,三為宣告。 時間就這麼又過去了五六日,渭水鎮撫司的回信終是姍姍來遲回了過來。 沒有出乎陳平安的意料,渭水鎮撫司沒有正面回應此事,只是在信中表示,會詢問官雨平遲遲不會駐地的緣由,待弄清楚事件緣由後,再做溝通處理。 渭水鎮撫司敷衍、搪塞、和稀泥的態度,再明顯不過! 「很好!」 看完渭水鎮撫司送來的信件,陳平安並未暴怒將其摧毀,反倒是小心地保管起來。 「如此一來,所有的鏈路就徹底走通了!」陳平安的臉上泛著一絲冷意。 「接下來,就看趙志庭那邊的答覆了!」 前幾日他在五峰山城內的舉動,包括是二度登門拜訪官雨平之事,都並非是如外界所猜測的那般。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掩護他聯絡乾坤司之事。 天羅教的據點,單單靠他這裡,可吃不下! 第251章 玄光徹物 第251章 玄光徹物 那日,陳平安擔心露了蹤跡,恐有危險,所以並未深入查探地下大殿。 但根據大殿的規模,他隱隱感覺,白雲觀下的這一處地方不是普通的據點,極有可能是天羅教的堂口。 天羅教的堂口,那絕對是有玄光境坐鎮的。從以往的情況來看,玄光境的高手,還不只是一位! 一般是兩到五位不等!境界有高有低,不同的堂口差異極大。 以陳平安目前的實力,如果裡面哪怕有個兩三位玄光初境坐鎮,對他來說威脅不大。 但威脅不大歸威脅不大,圍剿歸圍剿,他至多只能保證鎮壓一位玄光境。 如今陳平安,戰力雖強,但卻沒有修煉束縛困禁之法。諸如蛛網術,縛繩鞭等之類。 金剛不壞神功倒是適合群戰,但架不住人家逃跑啊! 此外,這僅僅只是陳平安的猜測。萬一這地下大殿裡,有個五位玄光境坐鎮。在沒有渭水鎮撫司和巡察使官雨平的支持下,單靠他自己,有極大可能圍剿不成,反倒是打草驚蛇。 至於,渭水鎮撫司和官雨平那邊,陳平安做了這麼多,自然不會讓他們參與到其中。 若是圍剿功成,事後抽絲剝繭,巡察使官雨平,疏於職守,巡查不利,沉迷享受,毫無作為!這幾頂帽子他是逃都逃不掉。 這些往來的書信和現在的流言蜚語,就都是鐵證! 另外,渭水鎮撫司那邊做主這封回信的人,也同樣逃脫不了干係。 別看現在官雨平跳得歡,一副漫不經心,穩拿他的模樣。但等到真出了事情,開始上綱上線,這些都是他的錯漏和罪證!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陳平安能將這天羅教釘在這裡的釘子順利拔除。 如此,兩相對比,才能越發顯出官雨平的無能來! 單靠自己這邊力有未逮,又不能讓渭水鎮撫司和官雨平真正參與進來。那綜合現狀判斷,拉上乾坤司一同圍剿便是陳平安的最佳選擇。 乾坤司身為隱隱壓鎮撫司一頭的特務機構,雖然人數不多,但其內個頂個都是精銳。正適合這樣的圍剿行動。 另外,連同乾坤司一起還有個好處。那就是鎮撫司在事後論功行賞之時,會有乾坤司這一外部的監督。以防柳元化借著在渭水鎮撫司的話語權,從一定程度上銷匿或者削弱陳平安的功勞。 諸多細節,陳平安自有考慮。 而現在就是要等趙志庭那邊的答覆。 打擊邪魔歪道,向來是大乾王朝的主基調,哪怕現在衰弱,這等基調依舊沒有變化。像天羅教更是魔道魁首,相信趙志庭不會拒絕這份送上門的功勞。 關於據點的諸多細節,陳平安並沒有透露太多,防止趙志庭起了心思,直接撇下他獨享功勞。 而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便是在潛修中等著乾坤司趙志庭的消息。 這一日,陳平安如往常一般正在木屋內潛修。外面卻是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門口。 一個壯實的漢子從門口走了進來,正是他從白石城帶來的班底之一。漢子在看到陳平安的一瞬間,便單膝跪地:「大人,您讓我買的玉佩,買回來了!」 「哦?」陳平安目光落在了漢子的身上:「呈上來!」 「是,大人!」漢子起身恭敬呈上玉佩。 玉佩玉質溫潤,色澤如凝脂般細膩,一看就是用上等美玉精雕細琢而成的。 那日在五峰山城內,進了一家玉石店。名義上是為採買,實際上乃是聯絡乾坤司暗樁。 離開玉石店前,陳平安下單定製了一塊玉佩。乾坤司暗樁與他約定,若是玉佩顏色為淡黃色那便是代表同意。若是白色,便是拒絕。 定下玉佩後,陳平安便差心腹,定期前往查看,等玉佩製成送回駐地。 今日玉佩呈淡黃色,很顯然,代表趙志庭那邊同意了!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日!」 早在一開始,陳平安便定好了圍剿行動的時間。對方若是同意,便按照約定時間在指定的地點匯合,屆時以雷霆之勢開展圍剿行動。 陳平安走出木屋,他的目光穿過稀疏的樹木,看著遠處的山頭。 遠處天空被染成了鉛灰色,層層迭迭,相互交織,似是帶著無盡的重量。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傾覆下來,讓人不由地感到一陣壓抑和沉悶。 五日時間,轉瞬即逝。 陳平安盤膝坐在木屋床榻之上,體內真氣涌動,受眉心玄光之種牽引,在體內形成周天循環。 +1! 一道修行經驗自陳平安的眼前一閃而過。 「640點修行經驗!」陳平安眼泛異彩。「苦修月余,終於是積累夠了經驗。」 早在一開始,陳平安便已估算好了金剛不壞神功破境的時間。與乾坤司聯合行動的日子,也是今日。 圍剿天羅教據點,風險未知,他玄光中境的修為或許夠用。但難保裡面不會出現莫名危險。 但要是他能更進一步,那抵禦風險的能力可就大大增加了! 「破境!」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精神凝動。伴隨著經驗值的瘋狂攪動,璀璨耀眼的星光便自面板剝離,湧入陳平安的眉心之處。 嘩啦啦~ 大量關於金剛不壞神功的感悟自陳平安心底湧現,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並非是強行灌輸,而是陳平安苦修數十年方才積累總結的修行經驗。 是他諸多經驗智慧的積累,是他反覆總結感悟的升華。 枯樹盤根! 海底撈月! 羅漢舉鼎! 金剛怒目! 仙鶴逢翅! 天地相會! 霸王開弓! 大聖蹬爐! 一招招一式式的精妙使用和相互組合,實戰中的奧妙變化,皆在感悟之中。 與心底湧現的感悟同步的是陳平安體內的真氣,開始迅速的洶湧膨脹,這一刻陳平安只覺得被無盡的力量包裹。 仿若有可怖勁力在他體內涌動,又仿佛在萬千霞光正在往他的眉心玄光之種匯聚。 陳平安的呼吸逐漸變得悠長而又深邃起來。 陳平安的軀體仿佛是經歷了一波又一波的錘鍊,隱隱有痛徹心扉的劇痛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但在劇痛之中,有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仿佛是長期以來束縛他的枷鎖被一一打破。 咔嚓!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清脆的裂響聲響起。 原先就璀璨的玄光之種,激發出了耀眼無比的光芒,將他的周身照亮。若是有人在木屋之內,就會發現,陳平安的眉心處一顆金珠浮現而出,如光烈烈,似要脫離軀體而去。 嗡~嗡~嗡~ 金珠顫動,散發耀眼光芒。 陳平安的軀體之內,真氣澎湃,將金珠牢牢固定在眉心,讓其逃脫不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眉心處的金珠漸漸消失不見,潛藏於內。 這一刻,玄光徹物,甲子不失! 玄光高境,意味著修行者真真正正地打破了人體極限。 登臨絕頂高手之列! 壽元一百八十載,三甲子歲月,遊戲人間!待到他日,便可稱得上一聲老怪物! 這樣的存在,真正站在了渭水郡城的絕巔。 哪怕是放眼浩瀚廣闊的蒼龍州,那也是站在尖兒上的人物!一舉一動都蘊含著莫大的威勢,讓無數人為之震顫! 第252章 召集 第252章 召集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是為玄光高境!」 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向前輕輕伸出雙手,然後輕輕握攏。 周圍的空氣劇烈波動,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形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伴隨著陳平安雙手輕輕一扯,周圍空間接連響起爆響聲。以他的雙手作為中心,迅速向周圍擴散。 「這等力量」 陳平安雙目發亮,看向自己的雙手。 陳平安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張長桌。 嗡~ 金光一顫,那張長桌突然懸浮而起。 「去!」 陳平安單手輕抬,長桌便是向著遠處呼嘯而去。 就在長桌即將碰撞到木屋的時候,陳平安心念一動,長桌便是突然在半空停滯,然後緩緩下落。 「玄光徹物!干涉現實,展露神異!」 陳平安的心潮有些澎湃。 邁入玄光高境之後,戰鬥手段就不僅僅拘泥於用手揮舞刀劍兵刃,更是可以用玄光神異驅使兵刃,施展種種手段。 若是能修煉到高深之處,憑空驅物,取敵首級也是輕而易舉。 除了這些變化以外,陳平安如今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時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延長。可以維持金剛不壞的狀態一個時辰! 在這一個時辰中,他的戰鬥力將呈現出極其恐怖的狀態。絕對遠超於尋常絕頂高手的水準。 當然了,在全力催動完金剛不壞神功後,陳平安將會陷入一定程度的虛弱期。 同為玄光高境,但因修煉功法的不同,戰鬥手段的不同,相互間的戰力也有不同的差異。 按照實際戰力表現劃分,大體可以分為正常,強手,頂尖。 當然也有一些玄光高境,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像生死之戰留下的舊傷,強行破境導致的隱患等這些因素,導致戰力有所缺失,並不能達到正常水平。 而在頂尖水準之上,更是有登臨龍虎榜的絕巔水準。 這等存在,鎮殺同境,絕非虛言! 像陳平安獲得金剛不壞神功傳承的山中老人,登臨龍虎榜一百七十三位,便是屬於絕巔水平,曾有鎮殺過絕頂高手的可怖戰績。 這還是龍虎榜一百七十三位的水平,若是排在前列的龍虎榜高手,那戰力簡直難以想像! 據傳,能排在龍虎榜前二三十的,個個都擁有著不遜尋常宗師的手段。 所以,哪怕是同為絕頂高手,彼此之間的戰力也有可能相差極大。當然,正常情況下絕頂高手想要殺了另外一位絕頂,也是難以做到。 對方打不過,完全可以逃跑!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大成(0/1600) 「痛快!」 真切感受到了玄光高境的霸道,陳平安的內心湧現出無窮自信。 金剛不壞神功大成,登臨玄光高境,兩相結合,給了他無限的底氣。這等戰力,放眼渭水郡城,足以鎮壓一方勢力的底蘊。 「境界已成,也是時候該行動!」 五峰山駐地內,赴任已經有些時日的巡查副使,第一次下達了一道急令,令所有駐地總旗,速速集結。 「急令?召我等去議事堂集合?」 「陳大人發布的急令!」 「發生什麼事情了?」 「」 眾位總旗在收到急令後,都有些疑惑,甚至還有些納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好端端的就發布了這麼一道急令? 對他們說來,陳平安這個副使,擺設的意義大於實際的意義。剛來的那會兒或許還好,但隨著這些日子官雨平的打壓,和陳平安自身的深居簡出,在他們眼裡,陳平安這個副使可沒有多少威勢。 不過,巡查副使畢竟是巡查副使,既然難得發布了這麼一道急令,那他們該守的還是要守。 哪怕是敷衍了事,也比棄之不理要來得好。 都是體系內的老油子,這點道理怎麼會不懂。 牛良肱在收到這一道召集急令後,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陳平安,搞什麼鬼? 是閒的沒事幹了,要來找找存在感? 「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什麼藥?」牛良肱冷笑著走出了公房,慢慢悠悠地向著議事堂走去。 等他到的時候,議事堂里已經來了不少人。這些總旗正在相互議論著。 「叫我們來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不太清楚。」 「」 「人呢?」牛良肱進來後便是環顧一圈,並沒有找到陳平安的身影,他忍不住冷笑一聲:「叫我們過來,自己是跑哪去了?」 「少說兩句,陳大人自有他的安排!」尤永明不滿地看了牛良肱。 牛良肱癟了癟嘴沒說話。 駐地里的諸多總旗中,尤永明與陳平安走的最近,平日裡若是遇上了,那必定是恭敬無比。 說實話,他還真看不上尤永明這樣的人。 你說,你要給人當狗,那找個強勢的不行嘛!非得找個弱勢的。 議事堂內嘈雜無比,就在這麼一個情況下,陳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剛一進來,眾人的聲音便立時小了下去,一道道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陳大人!」 「大人。」 「指揮使大人。」 在場總旗參差不齊地招呼道。 牛良肱站在一旁,連裝都不想裝了,沒有說話。反觀尤永明不但恭恭敬敬地招呼了一聲,身子更是迎了上去。 陳平安微微頷首,算作回應,從容上前,直接便是端坐在了最上方的主位之上。 「這」有總旗看得一愣。這最上方的主位,好像是官大人的位置。 「人都到齊了?」陳平安淡淡地問道。 「回大人,一共十三位總旗,除了正好有外出任務的兩位,十一人皆已到齊。」尤永明恭敬抱拳道。 真夠狗腿的! 牛良肱不屑地看著了他一眼。 「嗯,那就開始吧。」陳平安目光炯炯看向眾人:「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把大家叫到這裡來,是有一個緊急任務需要你們執行。你們每人各都帶上一隊人馬,半個時辰後在駐地門前集合! 事出突然,還請大家理解!」 緊急任務? 各帶上一隊任務執行? 半個時辰後集合? 陳平安的話讓在場眾人一愣。 這整得是哪一出?有緊急任務為何他們沒有收到消息!? 議事堂內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就在尤永明準備應喝之際,牛良肱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大人,敢問這緊急任務,是何任務?」 陳平安看向牛良肱淡淡道:「待出發後,我自會和大家說明。」 第253章 誰有意見? 第253章 誰有意見? 「哦?即使如此,那卑職就不追問了。想來大人也不會欺瞞我們。只是」牛良肱眼神有點陰冷,語氣不善道:「不知此次任務,大人可有官大人手令?」 「官大人於五峰山城閉關,久久未能回歸駐地鎮守。事急從權!此事便由本使全權做主!」陳平安淡淡道。 沒有手令! 牛良肱心中一喜。既如此,他正好能藉機發難! 說實話,他剛剛出頭的時候,就怕陳平安手上真有官雨平的手令,那他就是再不喜,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但是現在既然陳平安沒手令的話,哼哼 那就別怪我不給面子了! 「既然大人沒有官大人手令的話,那請恕卑職實難從命了!」牛良肱挺著胸膛,臉上卻並沒有半分歉意。 「本使身為巡查副使,輔佐官大人,對駐地諸般事宜有節制之權!如今,官大人遲遲未歸,那駐地諸事自然由本使代為節制。牛總旗,有疑問?」 牛良肱冷笑道:「大人所言不錯。只是,大人目前職事還未交接,分管職責尚未得到官大人明確。並未如大人所言,有所謂的節制之權!」 陳平安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牛良肱:「這麼說,牛總旗是不同意咯?」 牛良肱看了幾眼在場的總旗們,發現除了尤永明等少數幾個總旗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當下,他的底氣不禁增添了幾分。 看吧,這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不支持你!空有名頭,無權又無威勢,你能奈我何? 看著陳平安走來,牛良肱氣勢一震,雙手抱拳:「恕卑職難以從命!」 「好。」陳平安微微點頭。 鏗! 雁翎刀出,刀芒亮起。 嘩啦啦~ 刀如疾風,帶有呼嘯之意,向著牛良肱的腦袋劈去。 什麼! 牛良肱大驚失色。 他怎麼也想不到,陳平安會在這個場合下突然暴起。 好!好!好! 陳平安你竟然如此大膽,待今日事畢,我定要到官大人那參你一個行兇之罪! 牛良肱腦海中思緒飛轉,但手上的動作也絲毫不慢,向著腰間的佩刀抹去。周身內氣涌動,一瞬間便是爆發出了全盛之力。 等他擋下了這一刀,他便全力往外避去。外面便是營盤,有大量差役駐守。屆時,他就不信陳平安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敢對他出手! 另外,場中有如此多的同僚,也絕不會讓陳平安再任意妄為。 最重要的是,牛良肱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他的一身武道境界,並非是閉門苦修而來,而是經過生與死磨練。 縱然陳平安有莽刀之名,也絕不可能在三兩招間便能把他拿下。 此時,牛良肱的腰間的佩刀已然出鞘,要向著陳平安的刀招架而去。 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 陳平安的刀他從感官上明明還在遠處,但實際上卻已經落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噗嗤! 頭顱飛起,滾落在地,上面還殘留著驚愕之色。 直至死時,牛良肱都還不覺得陳平安能一招殺了他! 駐地總旗,牛良肱,死! 佩刀跌落在地,響起一道脆響聲。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在場諸多總旗,連帶著尤永明在內,腳上仿佛是長了釘子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股難言的涼氣自尾椎骨開始升騰而起。 「僅僅一招!牛良肱死了?」 有總旗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死的不能在死的牛良肱。 陳平安緩緩地收刀入鞘,彎腰俯身撿起了牛良肱跌落在地的佩刀,輕輕地彈指,刀身晃蕩,響起一陣清脆響聲。 「在場總旗每人率領一隊人馬,一刻鐘後,在駐地門口集合。有延誤者,軍法伺候!」 陳平安臉色平靜,目光掃視在場眾人:「還有誰有意見。有意見的,現在可以站出來直接說!」 一刻鐘後,在各個總旗的帶領下,一隊隊人馬在駐地門口集合。 在陳平安的要求下,整個隊伍極為精銳,每位總旗各自帶領著五六個精銳。一共十位總旗,差不多是六七十號人。 陳平安並未多言,一聲令下,隊伍便浩浩蕩蕩地出了五峰山駐地。 在陳平安帶領隊伍離開的同一時間,便有安插在駐地的探子,同樣離開駐地向著五峰山城內的官雨平報信。 總旗牛良肱身死! 陳平安率眾總旗離開駐地,去向未知! 離開後駐地內發生了通風報信的事情,陳平安自是不知曉。他現在的心思都在接下去的圍剿行動上。 算算時間,趙志庭應該已經在約定地點等他了。 對接下去的行動,陳平安隱隱有些擔憂。他所有的行動計劃,都是按照那個據點是天羅教堂口規格來制定的。 若是那個地下大殿,真實情況並非是堂口,而是分舵的話,那 事情恐怕是麻煩了! 他們這些人去,恐怕就是去送菜! 別說是天羅教的分舵了,就是萬魔教的分舵,也不是他們所能夠招惹的,哪怕是加上乾坤司也遠遠不夠! 好在,陳平安如今金剛不壞神功大成,修為境界邁入玄光高境。哪怕遭遇最壞的情況,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這也是為什麼陳平安刻意定在今天執行任務! 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為自己套上一重保障。 若是事不可為,憑藉大成級別的金剛不壞神功,他強行殺出一條血路,逃遁而去。 當然了,白雲觀下的地下大殿是天羅教的一處分舵,僅僅只是陳平安臆想中的猜測。 從各方面綜合分析推斷,應是絕無可能! 他對這一次圍剿行動的預期:地下大殿若是天羅教的一處據點,那就是要一網打盡。若是天羅教的堂口,只要能圍剿大半,便是成功! 正常而言,事涉天羅教堂口,一定是需要渭水鎮撫司出面,待各方面準備充足後,再以雷霆手段強勢打擊。 但是這是最理想的情形,但實際情況,由於利益的糾葛,派系的紛爭,往往不會採取王朝利益最優先原則。而是首先顧及自己的利益,從而導致最終結果有所偏差。 所以啊,權勢的鬥爭,相互內耗,影響最終結果呈現。像這樣的情況,王朝各處皆有發生,不斷掏空著王朝的血肉、筋骨、氣魄。 大乾王朝,日落西山,盡顯頹勢! 一路騎行,陳平安都思考著接下去的行動,並沒有不說話。他不說話,其餘總旗自然也不敢說話,一路戰戰兢兢跟著。 只是,一路上他們時不時地偷偷觀察,看向最前方的陳平安。 看著白白淨淨,少年如玉。但行事作風竟是如此 霸道!莽撞! 直到今日,他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陳平安這個莽刀的稱號究竟是怎麼來的! 「刀法絕倫,莽刀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可惜了」有總旗暗暗搖頭:「鎮壓一切反對聲音,痛快固然是痛快,但後面又如何收場呢!?」 如此正大光明地殺了一位總旗,就算他是巡查副使,有節制下屬之責,但要面臨的處罰也絕不會小! 縱然是最好情況恐怕也要丟了這商路外圍巡查副使的位子! 處罰再重些,免不了牢獄之災。 耽擱幾年時間,極大影響未來前程。 眾人一路行進,很快便到了五峰山腳的一處山谷之中。 第254章 狂傲 第254章 狂傲 「下馬!」 進入山谷後,陳平安對著眾人低喝一聲,然後便率先翻身下馬。 「是!」 身後眾多精銳,紛紛下馬。 幾位總旗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眾人下馬之後,將馬系在原地。 「大人,我們是要去哪裡?」趁著系馬的時間,有總旗壯著膽子前來問道。 都已經到了這裡,但他們卻絲毫不知任務的具體內容。 若不是牛良肱的死還在眼前,他們恐怕早就譁然。 「稍後便知!」陳平安沒有正面回答,帶著眾人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路,從一旁的嶙峋山石堆中便是走出了一人。 來人身材勻稱,帶著一頂斗笠,一身粗布麻衫,橫挎著一把闊式長刀。和當初見面時,一模一樣的裝扮。 乾坤司三印乾坤衛,趙志庭! 「陳指揮使,許久未見!」趙志庭抱拳寒暄問好。 「趙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陳指揮使,你可是讓趙某好等啊。」 「哈哈哈,好飯不怕晚!」 趙志庭剛出來的時候,在場總旗們紛紛戒備,手已經搭上了腰間佩刀。但是卻見對方和陳大人一副相熟的模樣。 什麼情況? 眾人心中疑惑。 只見,那位橫挎長刀的斗笠客輕輕一個抬手,嶙峋山石堆後便又跳出了十數人。 嗯!? 感應著這些人的氣勢,尤永明的眼皮微微一跳。其餘總旗的反應也沒好到哪裡去。 相比較他這裡的浩浩蕩蕩,趙志庭帶來的不過十數人,但每一個人氣息渾厚,修為境界盡皆邁入了內氣境,其中不乏有內氣第三關的存在!最令尤永明驚訝的是,當中有一名光著頭的雄壯男子肆無忌憚地展露著自身玄光境的武道氣息! 玄光境! 這次行動,乾坤司竟然出動了玄光境的武道高手!? 陳大人是怎麼說動他們的? 還有這名玄光境竟然還不是乾坤司那邊的話事人。那豈不是說明 包含尤永明在內的眾多總旗不敢再深想。 「陳指揮使,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左膀右臂,二印乾坤衛,楚龍!」趙志庭指向一行人中那名玄光境的武道高手。 「楚大人好!」陳平安笑著抱拳行禮。 「陳指揮使好。」楚龍回禮道。 兩人交流完後,趙志庭又是一指了身後一人:「這位同樣是我的左膀右臂,二印乾坤衛,盛廷山!」 「盛大人。」陳平安同樣問好道。 這趙志庭還真是有點東西,竟然帶了兩名玄光境過來!要知道他們商路外圍巡查這邊,從名義上看也就官雨平一人邁入玄光境罷了。而趙志庭帶了兩人,看得出來他對這次行動任務極為重視! 「陳指揮使還真是年輕有為啊。」盛廷山的兵器,讓陳平安微微有些在意。他用的竟然是名聲極大的血滴子,而且看樣子還是改良版本。 邊緣鋒利如刃,內藏機關,一旦發動,摧金斷玉! 陳平安和幾人簡單寒暄完後,看出了鎮撫司等人的疑惑,環顧一圈笑著道:「這位乾坤司的趙大人!這位是楚大人!其餘幾人也都是乾坤司的同僚,今日將與我們一同執行任務!」 「乾坤司?」在場眾人紛紛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和乾坤司搭上邊了! 在鎮撫司任職這麼多年,對於乾坤司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貫耳。這能入乾坤司的,可個個都是精銳。 哪怕是一個最普通的乾坤衛,實力也不會比他們這些總旗差! 今天是什麼任務,需要乾坤司出面!? 還有 總旗們看著陳平安,心中隱隱有些震動。 陳大人他是什麼時候搭上關係的!? 陳平安並未讓眾人繼續疑惑,當下便是開口向著眾人說明了本次行動。 「根據有效情報,天羅教在此設下隱秘據點。今日我等要執行的任務,便是將據點內的天羅教眾一網打盡!由於據點內天羅教的實力未知,特意邀請了乾坤司的同僚協同執行任務!」 「今日若是有所得,便是大功一件!」 什麼?天羅教據點! 陳平安話還未說完,在場的眾位總旗和諸多精銳差役,眼睛都隱隱發亮起來。 每一次的圍剿任務,雖然危險無比,但同樣充斥著機遇。 他們哪怕什麼都沒做,僅僅只是參與任務,那就是小功一件。在圍剿中,若有斬獲,那更是功上加功!讓人受益匪淺。 曾有精銳差役在圍剿魔教的行動中,立下奇功,直接連升數級,升任差司候補。 「好,事不宜遲,現在隨我出發!」陳平安一揮手。 「是!」眾人齊齊低聲應道。精神狀態和剛才相比,完全就是雲泥之別。 他們浩浩蕩蕩來此,難保天羅教據點不會發現他們。 兵貴神速,一群人開始迅速行動。 他們當中哪怕最差的都是差役中的精銳,執行力自然極強。 陳平安和趙志庭略一商量,他們幾人帶著內氣境率先趕往白雲觀。其餘人兵分兩路,一路把守去路,防止天羅教餘孽逃跑。一路作為增援,隨後趕至白雲觀。 白雲觀下,地下大殿。 作為天羅教的一處堂口,他們負責下面據點的聯絡和操持。諸如像信息傳遞,情報分析,利益積澱等諸多事宜。 堂口內的人並不算太多,但卻盡皆都精銳。 天羅教白雲堂口,一共有三位玄光境。但今日在堂口內的玄光境卻只有兩位。 堂主邢榮子,斷魂槍顧武。 若是衛家衛志興在此,那一眼便能認出,堂主邢榮子正是一直糾纏著他的那人。 邢榮子,玄光中境高手!在坐鎮堂口的三位玄光境中修為最高! 此時,邢榮子和顧武兩人正在一處石室內議論著事情。一般情況,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並不常在堂口。這幾日剛好因為商路之事在此調度。 「拜託衛家做的事情那邊已經有了眉目!商路運行在即,龍安重鎮那邊我們也算是又釘進去了一枚釘子!」邢榮子沙啞低沉,看了眼面前的青年道:「顧武你那邊可有動靜?」 斷魂槍顧武是一名青年,臉龐稜角分明,帶有一股冷意,眉宇間隱隱帶著一絲桀驁不馴。 身為新秀榜天驕,顧武有這樣的資格。年紀輕輕便邁入玄光之境,位列新秀榜二十八位。身天驕,極受分舵重視,在天羅教中同樣地位不低,作為後備長老在培養! 天羅教長老,只有絕頂高手才有資格擔任! 「官雨平一直躲在五峰山城,找不到合適機會。不過,他無心商路之事,反倒是一門心思打壓新任的副使陳平安,殺不殺他影響不大!」 「嗯,殺不殺確實影響不大!不過能殺了最好,多把一些目光吸引過來,讓那些人別一天到晚地盯著商路內部。」邢榮子目光有些陰冷;「說起來,這新任的副使陳平安,和你一樣還是新秀榜上的天驕,還有個什麼稱號,叫做莽刀,你找個機會把他殺了!身為新秀榜上的天驕,他若是死了,引起動靜應該不會比殺了官雨平要小!」 「好!」顧武點頭。「這幾日我就去他們駐地那,看看有沒有機會!」 「他這個莽刀遇上你這個斷魂槍,這刀恐怕是要斷了!」邢榮子浮現出一絲玩味。「顧武,殺新秀榜上的天驕,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顧武面無表情道:「沒什麼不一樣的!左右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在他眼裡看來,除了排在新秀榜前面的那幾位外,其餘人他都沒太放在眼裡。 「你倒是狂傲。」邢榮子笑道。「不過,你也有這個資格狂傲!」 顧武的本事旁人不知道,但他卻再清楚不過,他知道顧武沒說大話。 天羅教傳承的神功,七絕斷魂槍。顧武早已修煉到了極其精深的地步。 外界對他的真實情況,並不清楚。早些年,他還未踏入玄光之境,便有抗衡甚至擊敗玄光境的實力。 如今,他邁入玄光境,憑藉槍法之威,足以和玄光中境正面廝殺不弱下風。 若是不顧後果,全力催發七絕斷魂槍意,那麼就算是這位老牌的玄光中境,恐怕都要避其鋒芒!一不留神就要吃上大虧,甚至是重傷! 可以這麼說,顧武的真實戰力,在新秀榜上足以排入前十! 就在兩人交流之際,石室外傳來了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 「堂主,副堂主,不好了,白雲觀附近有少量鎮撫司人馬靠近,疑似已發現據點蹤跡!」 「什麼!?」 邢榮子臉色猛地一變,一下從座椅上站起。 第255章 藏得夠深 第255章 藏得夠深 據點暴露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邢榮子臉色陰晴不定,看向面前顧武。 「走,出去看看!」 「嗯。」顧武神情肅然,顯得鄭重無比。 兩人從石室內走出,門外站著的是剛剛通傳消息的黑衣男子。 「堂主,副堂主。」眼見兩人出來,黑衣男子恭敬問好。 「通知下去,按照備用計劃行事,準備隨時撤離!」 「是!」黑衣人恭敬領命,便開始通傳下去。 「我去外面看看情況,你在這裡坐鎮,情況一有不對,馬上撤離!」邢榮子對著顧武道。 「好。」顧武點頭。 外面情況暫不明朗,由邢榮子這一位玄光中境出面查探,最為穩妥! 邢榮子的速度很快,很快便穿過地下大殿,進入了通道。他才剛剛走到靠近出口不遠處,就聽到一陣機關聲。然後整個通道上方的地面凹陷,有光線照入。 不是說還沒到白石觀嗎?怎麼來得這麼快!? 邢榮子的神情有些陰沉,還沒待他細想,上面緊接著便響起了一道聲音。 「從這裡下去,就可以通往天羅教據點!」 什麼? 對方已經明確消息,就是針對我天羅教而來! 邢榮子的神情猛地一變。 他們是怎麼發現的?為何一點消息都不曾得知? 邢榮子有些驚愕,但驚愕歸驚愕,卻絲毫沒有影響邢榮子的動作。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既然已經明確了是敵人,那就不需要絲毫手軟。 這個道理,一路摸爬滾打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邢榮子,自然不會不明白。 他身形爆閃,腰間的漆黑如墨的長劍陡然出鞘,猶如吐信的毒蛇一般閃爍著劍芒,向著通道口激射而去。 「去死吧!」 劍芒縱橫,瞬間便覆蓋了整個通道口。 此次圍剿行動,兵貴神速。在最初的時候,陳平安和趙志庭離開大部隊,帶著兩位玄光境和眾多內氣境高手率先一步。 但在趕往白雲觀的過程中,陳平安心中依舊不太放心。在和趙志庭簡單討論後,兩人便達成一致,決定再次分流,由極少數精銳作為圍剿天羅教據點的頭陣。 陳平安、趙志庭、楚龍、盛廷山以及剩下了三位邁入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先行一步,火速趕往白雲觀。 等他們趕到白雲觀,觀內的道士正做著晚課。 「什麼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 「站住!」 有道士看到他們,紛紛出言呵斥攔阻。 眾人並未理會觀內的道士,而是直奔瘦高老道的屋子。對他們來說,這些道士不過是個添頭,真正重要的人物都在地下石殿。 蓬! 有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手掌勁力催發,便是將房門徹底轟碎,化作木屑碎末。 眾人湧入屋內,陳平安目光落在屋內的圓桌之上。當下上前極為嫻熟地轉動機關。 咔咔咔! 伴隨著一道微弱的機關聲,地面便開始緩緩往下凹陷。 見狀,趙志庭等人的目光微微一亮。 雖然知道陳平安沒有理會會騙他們,但在沒有更多的信息確認前,他們依舊是有些將信將疑。 別大動干戈地跑了一趟,結果是被人耍了! 但如今房屋內被激活的機關,卻是讓他們心裡瞬間就踏實起來。 「你們什麼人!趕快給我滾出去!」屋外傳來了瘦高老道暴怒的聲音,他的身子向著屋子內瘋狂衝來。 「聒噪!」有乾坤衛眼神一冷,周身內氣涌動,便如捏起小雞仔一般將老道瞬間抓起。 「嗬嗬嗬」老道瞬間就呼吸不過來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乾坤衛的手,意圖掙脫開來。 「留他一命!」趙志庭看了一眼。 這老道是上面白雲觀的主事人,留下他沒準能查出什麼重要消息來。 「是,趙大人。」動手的乾坤衛微微點頭。 他手中勁力吞吐,老道的雙眼上翻,整個人便停止了掙扎徹底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地面徹底凹陷,露出一個完整的地下通道來。 陳平安站在圓桌旁,一指這個通道,對著眾人道:「從這裡下去,就可以通往天羅教據點!」 陳平安的話音剛剛落下,他的神色便是猛地一變。他感受到了一股極為陰冷的氣息。 看著敞開的通道,趙志庭等人面露喜色,幾人正要下入通道,臉色就劇烈變化。 嗖!嗖!嗖! 一道道劍芒縱橫,以覆蓋式打擊的形式,向著通道外激射而來。 「不好!」 一名距離最近的乾坤衛臉色大變,手中佩刀瞬間凝聚出一道刀芒,意圖抵擋住激射而來的劍芒。刀芒與劍芒兩相接觸,這道倉促之下激射出來的刀芒僅僅只抵擋了瞬息,便徹底潰散消融。 「不!」 噗嗤! 劍芒瞬間擊穿了他的身軀,血液飛濺。 噗!噗!噗! 他竭力掙扎著想要逃離此處,但後面接連激射而來的劍芒將他打成了篩子,他的身子瞬間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千瘡百孔。 這一名邁入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參與圍剿天羅教據點的行動,寸功未立,便身死當場。 有時候與機會並存的,往往便是危險! 這名乾坤衛死後,還有殘餘的劍芒四處激射,趙志庭眉心玄光微微亮起,手中刀勢變化,猛地一個劈斬,便將射來的數道劍芒瞬間擊潰。 盛廷山真氣催動血滴子,周圍有血紅光芒閃爍,將擊來的數道劍芒合攏包裹其中,瞬間攪碎。 一旁的楚龍渾身肌肉虬結,周身真氣震盪,猛地揮舞一雙鐵拳,拳風呼嘯,竟是直接將劍芒轟碎。 陳平安站著距離稍遠,到他身前的劍芒僅僅只有一道。 破! 陳平安神色一冷,雁翎刀出,疾風刀意便將擊來的劍芒徹底劈散。 其餘兩名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也是各施手段,擋住了通道內激射而來的劍芒。 看著倒在通道口的乾坤衛屍體,趙志庭的臉色不太好看。這還什麼都見著呢,就死了一名得力下屬! 內氣第三關可不是什麼大白菜,哪怕是在他們乾坤司內也是真正的中堅力量。 「都沒事吧!?」趙志庭看向眾人。 這些劍芒,不但數量極多,而且威力不俗,其中還帶著一絲陰冷之意,讓人不寒而慄。對尚未邁入玄光境的人來說,對付起來極其棘手。 「沒事!」 「一點小傷,不妨事!」 場中乾坤司的數人,除了楚龍和盛廷山無礙之外,另外兩名內氣第三關境界的乾坤衛,身上受了點輕傷。 這還是他們的運氣好,並沒有站在通道口,直面劍芒威能,否則的話,他們恐怕要步上身死同僚後塵。 趙志庭觀察到鎮撫司的陳平安氣定神閒地站在一側,身上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沒受傷麼?」趙志庭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 這新秀榜上的莽刀,這藏得還真夠深的! 果然不是一般人! 第256章 幽光 第256章 幽光 五峰山城。 「什麼?陳平安帶人去了五峰山?還殺了一名總旗?」 聽聞消息後的官雨平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臉上驚怒交加。 「回大人話,根據情報,說是好像帶人去執行什麼任務?」萬元澤低著頭恭聲說道。他也是剛剛收到了駐地那邊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向官雨平來匯報。 他在收到消息後,同樣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陳平安的膽子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得多。 大庭廣眾之下,鎮殺殺一名總旗! 他還真是敢啊! 另外並沒有任何請示,便敢調度駐地內人馬前去執行任務!不管是什麼任務,這都是鎮撫司裡面的大忌! 「執行任務?有何任務,為何我絲毫不知?」官雨平滿臉怒容,眼神中泛著冷意:「另外,沒我的手令,陳平安他就敢調度駐地人馬?大庭廣眾之下,誅殺同僚,行事如此狂悖無忌,簡直是不知死活!」 「大人,本來這陳平安若是像此前那般,一心低調潛伏,不與大人起正面衝突。縱然有心想要針對,但一時間也難以取得成果。只能等三個月期限一到再做計較。但是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他蠢,還是行事莽撞,不顧後果,竟然送上了這麼大的一個把柄給大人!大人若是追究問責,不用等三個月,這幾日就能讓他滾出駐地!」萬元澤低聲道。 行事狂悖,不尊上意,誅殺同僚,此中種種,縱然陳平安身為新秀榜天驕,恐怕也吃不到什麼好果子。 對他們來說,這是陳平安自己犯蠢,自己把把柄送上門來,他們正好可以藉機發難。 「哼!」官雨平怒哼一聲:「元澤,你現在速速趕往五峰山,把陳平安都給我叫回來!我倒要親口問問他,究竟是何居心!」 萬元澤低頭領命,正要恭聲應下。便見官雨平又補了一句。 「不,算了,我親自同你過去!」 「是,大人。」萬元澤恭敬應聲道。 五峰山,白雲觀。 「這據點之內竟有如此高手!」 趙志庭看著通道口,神色慎重,眉心玄光閃爍。 一口氣激射出數量如此之多的劍芒,每一道還蘊含著如此之強的威能。這劍芒的主人的修為,恐怕不會在他之下! 趙志庭站在通道口,感應了一會而,並沒有感應發現什麼人,顯然剛剛激發劍芒的人已經走了。 「天羅教的歹人已經發現我們了,大家小心!若是情況不對,一切以保住性命為主!」 說罷,趙志庭深呼了一口氣,便直接躍入了通道之內。 見狀,楚龍和盛廷山兩人,緊隨其後,躍入了通道中。 身為玄光境,他們對自身有著極大自信。縱然情況不對,也能保下自身性命。 剩下兩名乾坤衛,自然不甘落後,接連跟了進去。 能夠加入乾坤司,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就沒有膽子小的,縱然同僚身死在前,他們也能毫不猶豫地衝鋒陷陣。 相比較鎮撫司,乾坤司的人無疑是要強大太多。無論是修為上還是心性膽量上! 當然,心性膽量不代表一切,就像有些人膽量極大,悍不畏死,但絲毫不妨礙他是一個人渣。 陳平安看了一眼地上,之前昏死過去的老道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方才劍芒激射而來,場面危急,顯然不會有人再去關注老道的死活。縱然有所關注,也沒有餘力護住他的性命。 陳平安倒是可以,但沒有這個必要! 他看了一眼外面,此時的道觀內,已經亂成了一團。 乾坤司鎮撫司的第二批人馬,已經趕到了白雲觀外! 現在,陳平安籌謀許久的計劃已經成為現實,但距離他想要的結果,還差最後一步。那就是他要在圍剿過程中,建得奇功! 「奇功?」陳平安眼角眸光微閃:「殺一個天羅教的玄光境!應該便算是了吧!」 陳平安身形一閃,便是進入了地下通道之中。 有過之前的經歷,陳平安在通道內走得極為順利。待走到中後段的時候,通道的另外一側已經有喊殺聲傳來。 「天羅餘孽,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放下兵刃就地投降,還能從輕處理!」 「冥頑不靈,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 「啊!噗嗤!」 「蓬!」 不管是圍剿還是戰鬥之時,時常能聽到諸如此類的話語。雖然明知道不太會有人當場投降,但依舊有人樂此不疲地喊著。 在這種場景下,這些聲音話語,不僅僅是為了讓對方真的投降。而是可以藉機打壓對方氣勢,提振自身士氣。 嗡~嗡~嗡~ 地下大殿內有玄光閃爍,很顯然幾名玄光境已經出手了。 陳平安剛剛邁入大殿內,身側便有一道黑影呼嘯,滿臉獰笑地向他揮刀砍來。 「朝廷鷹犬,去死吧!」 唰! 陳平安看也不看一眼,抬手一刀。 嘭啷! 黑影臉上的獰笑瞬間凝聚,手中大刀斷成兩半,眉心往下出現了一條血線。 噗嗤! 血液噴涌,整個人便是倒在了地上。 「區區氣血六重,也敢出手!」 陳平安收回刀勢,目光看向遠處。 此時,地下大殿內,氣息駁雜不已,已經亂成了一團。 他們下來雖然也就幾人,但個頂個的都是高手,給天羅教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地下大殿內,天羅教的人數並不在少數。但其中大部分都不過是氣血境的存在。 別說是陳平安了,就是兩名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都可以將他們輕鬆斬殺! 當然,天羅據點內同樣也有高手存在。 「死吧!死吧!」 盛廷山眉心玄光閃爍,身上真氣涌動,血滴子散發著血色光芒,在大殿來回收割。 噗嗤!噗嗤!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便有七八名天羅教好手死在了他的手下。 他這等兵刃,最適合以強對弱的群戰。尤其是在眼下這等場景中,可以取得極大戰果。 盛廷山神情振奮,用真氣不斷操控著血滴子。在他眼裡,這些都是功勳。 「廷山,小心!」 剛剛斬殺一名天羅內氣境的執事,趙志庭的臉色一變,大聲提醒道。 一道閃爍著幽光的劍芒,劃破長空,向著盛廷山直逼而來。 第257章 陰劫劍 第257章 陰劫劍 劍芒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力量,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可一世的鋒芒劃破長空而來。 盛廷山的臉色駭然,眉心光芒頻閃,體內真氣催動到極致。 嗡~嗡~嗡~ 血滴子齒輪飛旋,在半空中蕩漾,一眼看去猶如一團血光。 突如其來的劍芒,讓盛廷山感受到一陣由衷的心悸,積年累月生死間的遊走讓他在這一刻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血影盾!」 血滴子除了驚人的殺伐之力外,還擁有著極其不俗的防禦之能。 而血影盾是他邁入玄光境後,所掌握最強的一招防禦秘術。 血影炸開,在半空中相互交織,瞬間形成了一張血色防護罩。 嗖! 幽光襲至,蘊含著鋒銳之意,瞬間與血影形成的防護罩碰撞在一起。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 劍芒所蘊含的力量,讓血色防護罩表面泛起層層漣漪,不斷抖動著。 盛廷山憋紅了臉,眉心中的光芒幾乎閃耀到極限,竭力維持著血色光罩的真氣供應。 但劍芒中的威能如同狂風暴雨般不斷擊打而來,遠超過他所能抵擋的極限! 僅僅堅持了一息時間,光罩上的血光瞬間變得暗淡無比,原本極其穩定的結構瞬間出現了裂痕。 轟! 血色防護罩轟然破碎,化作無數光點四散而去。 幽光閃爍,瞬間便轟在盛廷山的身上。 盛廷山身軀倒地,背部狠狠倒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沉悶響聲。劍芒中蘊含威能之大,讓他根本無法穩住身子,只能不斷向後滑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條長痕。 噗! 盛廷山勉強止住身形勢,掙扎著竭力想要起身,但卻是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咳咳玄光玄光中境!」 盛廷山一陣氣血翻騰,粗重地喘息著,面露驚駭看向遠處的黑衣男子。 「竟然沒死?」 陰冷無比的氣息在大殿內瀰漫,邢榮子目光緊緊地盯著盛廷山胸口位置。 劍芒的一擊之下,盛廷山上半身的衣衫近乎破碎,露出了一具白色內甲。 對方的身上竟然著了甲! 若是沒有這一具寶甲,這名用血滴子的玄光境恐怕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蓄勢一劍之下,普通的玄光境,根本不可能擋得住! 「可惜了!」 邢榮子面露遺憾之色。 在剛剛短暫的觀察中,他對過來圍剿的實力大概有了估算。尚未邁入玄光境的幾人,暫且不提。 邁入玄光境的一共有三人。在他的判斷中,三人當中應是那個使用長刀的男子實力最強。修為臻至玄光初境圓滿,隱隱有觸摸到玄光中境的樣子。 除了長刀男子外,其次便是那個不用兵刃,只用拳腳對敵,全身肌肉虬結的光頭壯漢,應該有著老牌玄光戰力。 而他選擇下手的這人,看著血光漫天,威風赫赫,但實則是三人中戰力最差的那一個,只比剛剛邁入玄光境的新晉高手好上一點。 他之所以選擇對這人出手,便是想先斬一人,以此打開局面! 但沒曾想,對方身上竟然穿著一具寶甲,擋住了他這一劍! 他的突襲,以失敗而告終! 失了先機,再想要創造出剛才那般場景,可就難了。 「沒事吧?」 趙志庭和楚龍兩人紛紛趕至盛廷山身前,將其護持在身後。 「咳咳沒事!」盛廷山捂著胸口,站了起來。 盛廷山低頭看了胸口一眼,只見胸前的白甲微微凹陷,但終究是擋住了這足以致命一劍。 剛剛那一劍幽光,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是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在乾坤司寶庫內兌換的這具寶甲,他現在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 「要不要先緩口氣?」趙志庭面露關切之色。 「無妨,咳咳就是有點震到氣血,輕傷不妨事!」盛廷山的手已經從胸口挪開,持住了血滴子。 「好!等會自己注意!」趙志庭目光從盛廷山身上移開,落在了邢榮子的身上。「想不到在這裡竟然還能遇上一位你這樣的高手!」 一旁的楚龍,感應著邢榮子身上散發的強大氣息,一臉鄭重道:「陰劫劍!」 不遠處,陳平安的注意力正放在盛廷山身上的寶甲上面。 這具白色寶甲讓他有些微微在意。剛剛那一劍的威力他是看在眼裡,那是十足的玄光中境戰力! 甚至,在對方有意蓄勢之下,其殺伐之力,還超過尋常的玄光中境! 而盛廷山身上的這具寶甲竟然是硬生生地擋住了這一劍!當然也有他施展的秘術,削弱了部分劍芒威力的影響。 但即使如此,這具寶甲的防禦之力,也足可以稱道。 「不知道這一劍要是砍在我身上會怎麼樣?」陳平安暗自想著。 自從他修鍊金剛不壞神功以來,還沒有真切身體會過金剛不壞神功的防護能力!哪怕是之前與方齊賢的那一戰,也是摧枯拉朽,直接將其腦袋轟爆。並未真切感受過神功的防禦。 當時陳平安還只是堪堪邁入銅人不壞的小成境界,而如今他已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大成!武道修為更是邁入玄光高境! 「還真是想真切地感受感受啊」陳平安面露一絲期待。 就在此時,楚龍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耳中。 「陰劫劍!?」 陳平安神色微微一怔。 陰劫劍的名聲,他有所耳聞。一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散修高手,常年在蒼龍州境內遊走。陰劫劍的武道天資不過尋常,但在劍道之上卻極其天賦。一次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了一門劍法,從此以後便是一飛沖天,氣血境,內氣境,玄光境,一路勢如破竹。 後面修為更是臻至玄光中境! 值得一提的是,陰劫劍並未修煉什麼神功,但他卻生生憑藉著自身在劍道上的天資,改良了一門頂尖上乘劍法,契合自身,全力催動劍法所發揮出來的威能,不遜色於尋常神功分毫。 陰劫劍以一介微末,一步步走到今天,可稱得上是散修勵志典範! 但沒想到,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是天羅教的人! 第258章 激戰 第258章 激戰 天羅教遍布大乾王朝各州境內,明里暗裡的實力不知道有多少,底蘊之深,遠非外人所能想像! 縱然是天羅教內部之人,也難以估量出一方古老教派的恐怖底蘊。 就如現在這般,陰劫劍名義上是一方散修,作為勵志典範,活躍在世人之前。但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會是天羅教的人。 若不是親眼目睹,誰能夠相信! 而像這樣的情況,在天羅教內部還有多少?是偶然,還是早已成為尋常。 或許某位名聲在外的絕頂高手,也許就是天羅教內的一名長老。又或許某個位高權重的都指揮使乃是天羅教內的一方堂主。 大乾王朝屢屢打擊天羅教,但卻依舊沒有傷筋動骨,也許並非是沒有緣由。 王朝前腳有所斬獲,圍剿掉了天羅教的一個據點。也許在同一時刻,在明面上的某個勢力中,正在源源不斷地培養天羅教的死忠教眾。 如此情形,若是細想,讓人不寒而慄。 「竟然被你們認出來了!那就更留你們不得了!」邢榮子臉色陰冷。 他本來想的是先斬一人,奠定絕對優勢,然後再慢慢炮製剩下兩人! 他已邁入玄光中境,而斷魂槍顧武那邊也不是一般的玄光初境,若是全力爆發完全可以看作是標準的玄光中境戰力。 兩名玄光中境戰力,如此情形下,對付對方兩名玄光初境,完全是碾壓性的優勢。 但是很可惜,一具內甲,讓他的算盤落空。 對方仍舊保持著三位玄光戰力,他和斷魂槍兩人對上他們,雖然還有著不小的優勢,但顯然沒有預想情景中的那般巨大。 「速戰速決!」邢榮子用舌頭舔舐了一下嘴唇,體內的真氣開始激盪起來。 今天若不殺了他們,那他明面上的身份恐怕是不能再用了!後續的操作空間,恐怕將會大大的縮減。 沒想到他做了一定程度的隱藏,竟然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真是該死!」邢榮子目光一冷,手中漆黑如墨的長劍,便是驟然擊出一道劍芒。 「動手!」 趙志庭爆喝一聲,身形閃動,刀芒便是連連亮起。 「給我死來!」楚龍怒吼一聲,身子竟是騰挪而起,拳影密布,向著邢榮子轟擊而去。 盛廷山手中的血滴子,瞬間便是被他向前甩去,利刃飛轉,在真氣加持之下,血色光芒再次亮起,猶如小型磨盤一般。 以三打一,縱然面對一尊玄光中境,他們也是絲毫不虛。 幾人很快便戰在了一起,邢榮子手中長劍飛舞,陰冷之意讓人心中發涼。 陰劫劍法! 邢榮子賴以成名的頂尖上乘劍法。在他的改良之下,契合自身,發揮著不遜色於神功的威能! 而趙志庭三人,手段同樣不俗,各種各樣的精妙招式不斷向著邢榮子殺去。 邢榮子雖是玄光中境,此時此刻也承受著不小的壓力。 尤其是趙志庭,刀勢連綿不絕,一刀強於一刀。有其他兩人的牽制,他有更多的餘力能夠發出刀法的威能,讓邢榮子壓力頗大。 地下大殿內,陳平安一刀結果了一名內氣第一關的天羅教高手性命。 他們進入通道的人不過就幾人,每一個人都要承受著天羅教眾的圍攻。除了他外,另外兩名內氣第三關的乾坤衛,同樣承擔著極其巨大的壓力。 他們的修為雖然有一定的優勢,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動輒三四個內氣境高手,在諸多氣血境的配合下,圍攻著他們。 說是壓力,對陳平安來說,其實還好! 邁入玄光高境的他,面對這些連內氣第三關都未曾邁入的天羅教教眾,頗有些小孩過家家的意味。 「除了這陰劫劍外,並沒有感應到其他玄光中境!更不用說是玄光高境了。」 陳平安一邊激戰著,一邊感應著周圍的情形。 他之所以遲遲不出手,除了隱藏實力的念頭外,還有就是擔心,等會從什麼犄角旮旯直接冒出了一個絕頂高手! 不過現在觀察了好一會兒,也並沒有發現其他什麼高手。整個地下大殿內,明面上似乎就陰劫劍這一玄光境高手。 嗯? 不對! 陳平安神情微微一動。在他的感應中,似乎有一道玄光境的氣息,正向著大殿內飛快靠近。 「玄光境!具體修為層次還感應不出來!」陳平安心神微微一緊。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場中交戰幾人的身上。此時,場中的戰況極為焦灼,打得有來有回。 邢榮子的劍法,頗有通神之意。在以一敵三的情況下,絲毫不落下風。事實上,他的對手若是換成其他三名玄光境,這會兒他可能已經找到突破口,並且開始奠定優勢了。 但他面對的卻是趙志庭三人,三人相互間早已有了信任,配合更是極為默契,戰鬥之時互為倚靠,守住破綻死角,形成強大戰力,讓邢榮子絲毫不敢分神。 但很顯然,幾人交手的均勢並不能維持多久了,這飛快靠近的玄光境,將會成為影響局勢的變數。 嗖! 一道手持長槍的身影出現在了地下大殿中,沒有絲毫猶豫便是向著交手幾人閃身而去。 見到來人,陳平安這才真正感應清楚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玄光初境!」 確認了對方的境界,陳平安心神一松。 並沒有出現超出他對局面掌控的強者! 一名玄光中境,一名玄光初境,或許這就是天羅教這處據點,所擁有的全部玄光戰力! 如此一來,別說還有趙志庭等人,就算是沒人,單以他一人之力,也足可以徹底鎮壓。 突然出來的玄光境,讓趙志庭等人的心神一緊。 不好!又是一名玄光境! 這邢榮子並非是戰力平庸的玄光中境,而是掌握了一門具有神功威能的陰劫劍法。他們三人對上邢榮子一人,本就是吃力無比。現在更是多出了一名玄光境! 蓬! 趙志庭的刀芒和邢榮子劍芒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聲響,讓地下大殿上方的不少碎石紛紛掉落。 論修為,趙志庭畢竟不如邢榮子。哪怕他的這一刀經過蓄勢,但正面硬撼之下,依舊不是對手,磅礴的力道讓他的身形爆退。 邢榮子正想要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卻是被楚龍和盛廷山兩人緊緊糾纏住。 趙志庭趁著身形爆退之際,轉頭看向閃身而來手持長槍的男子。 「斷魂槍!」 趙志庭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天羅教內赫赫有名的新秀,位列新秀榜上第二十八位的天驕,斷魂槍顧武,竟在此地! 就在趙志庭心神震動之際,顧武手持長槍便是呼嘯而至。 第259章 刀芒 第259章 刀芒 楚龍和盛延山兩人正與邢榮子糾纏,斷魂槍顧武突然加入戰團,讓他們壓力倍增。 呼! 顧武手中長槍一掃,有槍芒涌動,以一個橫掃千軍的姿態,將楚龍和盛延山逼退。 「通道已經打開,隨時可以撤退。」 他們既然把堂口建在這裡,自然不可能只有一處逃生通道。斷魂槍顧武方才不在,正是去打開在另外一側的通道。 「退什麼?殺了他們再說!」 邢榮子眉心處熠熠生輝,手中劍芒吞吐,一身修為已經催動到了極致。 「好!」顧武鄭重點頭。 他們雖只有兩人,但論頂尖戰力,優勢在於他們。 嗤!嗤!嗤! 長槍槍影變幻,顧武竟是搶先出手! 「斷魂槍!好大的威風!」盛延山手中的血滴子血光涌動,向著顧武迎去:「讓我來會一會你!」 嗖! 邢榮子劍芒陰冷,悍然出手。 趙志庭和楚龍兩人見狀,紛紛迎擊而去。 蓬!蓬!蓬! 接連的爆響轟鳴,讓地下大殿內的顫動越發的明顯,不斷有碎石掉落。 先前,趙志庭三人聯手對敵和玄光中境的邢榮子分庭抗禮。但如今,盛延山被顧武糾纏,兩人對上邢榮子顯得吃力無比。 不過數招,兩人便落入了下風。 邢榮子的劍芒陰冷,猶如一條毒蛇,抓住破綻直接刺了過來。 嘩啦啦~ 趙志庭刀勢傾瀉,勉強擋住了邢榮子這一劍。 「可惡!」 趙志庭忍不住暗罵一聲。比起邢榮子的劍,他的刀道明顯是要更加霸道兇猛,但在武道境界的差異下,依舊難以抗衡。 趙志庭的身形爆退,邢榮子乘勝追擊。 轟! 楚龍攜帶著驚濤駭浪,一拳轟出,攔住了邢榮子的追擊。 「找死!」邢榮子眼角一冷,反手一劍,便是直刺而去。 「噗!」 楚龍猛地一口鮮血吐出。他雖然搶占了時機,出手攔阻,但依舊是落入了下風。 「哼!」 邢榮子面露不屑,手中長劍絲毫不停。 他身為玄光中境,豈是區區玄光初期所能硬撼的。剛才三人聯手他沒有辦法,但現在僅僅只有兩人,他若是再敗了,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我先殺了你!」 邢榮子殺心大起,看著吐血退後的楚龍,準備施展雷霆手段,將其擊殺。 轟! 一道磅礴的氣息突然沖天而起,向著他蕩漾而來。 「什麼?」邢榮子猛地轉頭。「爆發秘術!」 卻看到趙志庭的雙目血紅,整個人的身軀仿佛是膨脹了一圈。原先玄光初境圓滿的境界,竟是隱隱推至玄光中境,散發極其強橫的氣息。 「楚龍,不惜一切代價,全力出手!」趙志庭呼嘯著,身子高高躍起,手中大刀蘊含著霸道之勢向著邢榮子直劈而下。 唰! 邢榮子倉皇之下一劍擊出,和趙志庭的刀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這一次和剛剛的結果,完全不同。磅礴的力道震得邢榮子虎口發疼,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施展爆發秘術後的趙志庭,修為和他已經是相差仿佛。但刀勢霸道,同等境界之下,和劍正面抗衡本就占據優勢。 轟! 又是一道熾熱氣息突然爆發開來。 「給我死!」伴隨著一聲大吼,強勁的拳風呼嘯,楚龍的鐵拳直向著邢榮子的腦袋轟來。 邢榮子心神一駭,身子如蛇一般,猛地一個扭曲,躲開了楚龍的拳頭。 「又是爆發秘術?」邢榮子的眼角一抽。 此時的楚龍身形暴漲,相比較剛剛足足高出了一般。全身的肌肉膨脹堆迭,身形雄壯,猶如一個小巨人一般。 其身上的氣息,雖還不如爆發後的趙志庭,但也隱隱邁入了玄光中境的門檻! 「該死!兩個玄光中境!」邢榮子頓時感到棘手無比。 一般來說,但凡是爆發秘術,一經施展,事後必定會有後遺症。 但眼下,他以一敵二,未必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邢榮子的心中不由得萌生出了一絲退意。 也就在此時,有一道道的呼喊聲從通道側傳來。 「找到了,天羅教的據點在這裡!」 「天羅教的賊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放下兵器速速投降!」 「兄弟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日,隨我一同殺敵!」 「殺!」 「」 不斷有內氣境高手從通道走出,出現在了地下大殿中,加入戰團。這讓本來還靠人數優勢和陳平安等人激鬥著的天羅教眾,開始接連潰散。 「支援到了!」陳平安瞥了一眼加入進來的內氣境高手。 從剛剛到現在,他的心神一直都落在斷魂槍顧武的身上。 只要殺了他,他所有的謀劃就都成立了! 不過 陳平安看了眼邢榮子。 「這陰劫劍,看樣子就是這處堂口的話事人。如果順便能把他也一起殺了話這收穫應是不菲吧!」 陳平安有些心動起來。 「大人,我來幫你!」 一道身影騰挪,出現在了陳平安的身邊。 正是駐地總旗,尤永明。 「好!這裡就交給你了!」陳平安看了尤永明一眼,手中刀芒閃爍,疾風呼嘯。 噗嗤! 一名天羅教的執事倒地,陳平安身形一閃便是向著邢榮子的方向而去。 轟! 邢榮子身形一個閃爍,躲開了楚龍的拳法轟擊。手中劍芒一閃,便是硬生生接住了趙志庭的一刀。 「對方支援已至,不可戀戰!得趕緊走!」 趙志庭和楚龍兩人的爆發,加上支援趕來,邢榮子心中的退意已生。 嗖! 他身形閃動,向著楚龍所在的位置,刺出一道漆黑無比的劍意。 蓬! 楚龍一拳轟出。這一拳雖是擋住了這一道劍意,但也讓他的位置微微變化,露出了一個缺口。 邢榮子身子一扭,竟是直接突圍而出。 「給我留下!」 趙志庭高喊一聲,一道剛烈無比的刀芒亮起,如同霹靂划過,斬向邢榮子的位置。 「疾風快刀斬!」 剛剛從戰團中脫離出來的陳平安,眼見邢榮子意圖逃跑。疾風之意呼嘯,斬出一道閃亮無比的刀芒向著邢榮子而去。 兩道刀芒近乎是同時斬向了邢榮子。 最近的評論,大家都很熱情,提了很多建議,部分意見很中肯,我也覺得挺不錯,一時間思路有點混亂。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按照原本的節奏寫下去。 第260章 追! 第260章 追! 兩道刀芒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斬出,向著邢榮子而來。 沒有絲毫猶豫,邢榮子手中長劍一抖,揮出一道驚虹,向著趙志庭的刀芒激射而去。 在他的眼裡,趙志庭的這一刀所帶來的威脅,無疑是要大得多! 驚虹和刀芒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兩相交融,劇烈顫動著。 而也就在這一刻,陳平安的這一刀,已然臨近邢榮子的身側。 嘩啦啦~ 面對臨身的這一刀,邢榮子反手便是一掌! 他身為劍客,但不代表絲毫沒有修煉其他武學。只是,相比較他的劍道天賦,其他武學的造詣比較起來,差距太過巨大。 就如同現在,邢榮子的這一掌稀鬆平常。堪堪只是將一門掌法修至小成境界。 但哪怕是如此,邢榮子也有著足夠的自信。 區區內氣第三關,也敢對他出手!? 縱然他掌法稀鬆,但在大境界的差距下,接住這一刀足矣! 嗡~ 伴隨著一陣真氣激盪,邢榮子的掌法很快便與陳平安的刀芒碰撞在了一起。 呼! 「什麼!?」在兩相接觸的一剎那,邢榮子的臉上露出一道驚色。 這一道的刀芒凝練無比,遠遠超過他對內氣第三關的戰力預判。 蓬! 一聲爆響之下,邢榮子身子向後退去幾步。 踏!踏!踏! 邢榮子穩住身形,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驚駭。 「玄光境戰力!」 他低頭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上面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剛才若不是他真氣護持,他這隻手恐怕就已經廢了! 他竟然看走眼了! 面前少年斬出的這一刀,竟是穩穩邁入了玄光境戰力門檻。 「你是何人?」 能夠以內氣第三關的境界,斬出玄光境戰力的一刀,面前少年不可能會是無名之輩。 回應邢榮子的是陳平安的下一道刀芒,蘊含著玄光境戰力的一刀,瞬息劈砍而至他的身前。 這一次,邢榮子不再敢有托大,長劍一掃,便是一道半月形的刀芒閃爍。 一劍揮出,邢榮子看了眼增援而至的趙志庭楚龍兩人,放棄了教訓面前小子的念頭。 「哼!算你走運!」 他猛地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向著石室方向閃去。 蓬! 劍芒和刀芒相觸,刀芒僅僅堅持了一會,便瞬間潰散。剩下的劍芒餘波向著陳平安飛射而來。 唰! 刀光一閃,剩餘的劍芒便徹底消弭在半空之中。 「沒事吧!」 趙志庭長刀上刀芒閃爍,正是他揮出了剛剛那一刀。 「沒事!」陳平安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 趙志庭飛身閃過陳平安身側,向著邢榮子追去,只留下一個背影。 沒有人注意到,在剛剛陳平安與邢榮子的短暫交手的時候,刀芒之中蘊含著的些許幾不可見的粉末,在相互接觸中,順勢落在了邢榮子的身上。 「撤退!」 逃竄至石室門口的邢榮子,猛地長嘯一聲,然後身子便進了石室之中。 正在與盛延山激鬥的顧武看了一眼邢榮子的方向,手中長槍一掃,激射起無數槍芒,逼退了盛延山的攻勢。 嗖! 顧武的身形一閃,抽身離去。 「跑了?他娘的!」 盛延山只感覺憋屈無比。他與這斷魂槍交手,本以為對方不過剛剛邁入玄光境,甚至可能連境界都未曾鞏固。 他全力出手之下,應是能迅速奠定優勢,從而打開局面。 但誰曾想 一番交戰,對方竟是不落下風。而且招招犀利,讓他打得束手束腳,憋屈無比。 嗡~ 盛延山伸手一引,血滴子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追!」 嗖!嗖!嗖! 幾道身影在地下大殿內迅速掠過。 看著幾人追擊的身影,陳平安的眸光微閃,同樣是追了上去。 八步趕蟬! 他的腳步變化,哪怕僅僅以天霖降頂圓滿的境界催動,但速度竟是絲毫不慢。 地下大殿的另外一側是一大片石室,幾道身影在石室間不斷穿梭。幾人之間雖然各自都有不少距離,但相互照應之下,沒有人追丟。 「真是難纏!」 邢榮子的身影閃動,很快便到了一間石室內,與別的石室不同的是,這間石室的牆上,露出了一個極大的洞口。正是剛才顧武打開的逃生通道! 嗖! 沒有絲毫猶豫,邢榮子便是鑽入了洞口內。 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顧武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石室內,同樣進入了洞口。 下一刻,便是趙志庭,他簡單掃視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洞口之上,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追了進去。 緊接著的是楚龍、盛延山以及陳平安。 在趙志庭的打頭下,幾人紛紛追入洞口之內。 洞口一路往裡,同樣是七彎八繞,很顯然這也是開鑿在山體之中的通道。 在前面逃跑的斷魂槍,顧武,時不時地轟擊通道,干擾著趙志庭的追擊。 不過在爆發秘術的加持下,趙志庭的境界戰力穩穩邁入玄光中境,顧武的這些干擾,成效有限。 有趙志庭頂在前面,後面幾人的壓力就更是小了。 幾人的速度很快,很快便追出了通道。 通道的另外一側是在半山腰山,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密林和草叢。 「分開走!」邢榮子呼嘯一聲,便是向著東南方向掠去。 邁入玄光中境的他,一個騰挪便能躍出數十丈的距離。山間的地勢,對他產生不了什麼影響。 聞言,顧武便是向著西北方向逃遁而去。 「楚龍,你和我去追陰劫劍,延山,你去追斷魂槍!」 此時的趙志庭周身真氣澎湃涌動,雙目已經是赤紅一片,看模樣極為可怖。 「是!」楚龍、盛延山紛紛應命,各自追擊而去。 看著朝著兩個完全相反方向追去的兩撥人,陳平安不假思索,選擇了斷魂槍顧武。 玄光境,哪怕是放眼大乾王朝疆域,也是真正邁入了強者門檻,被稱為真正的武道高手。這展露出來的手段自然非同凡響。 嗖!嗖!嗖! 幾人身影在山間密林中不斷地掠過,每一次的騰挪都跨越了極長的一段距離。 斷魂槍顧武在前,盛延山緊追在後,陳平安在更後面,三人身影幾乎呈現出一條直線。 盛延山身子騰挪閃爍,目光緊緊地盯著斷魂槍顧武逃遁的身影,面露殺機。 「斷魂槍!今日我必殺你!」 剛剛的那一戰,他沒取得預想中的戰果,打得是憋屈無比,但同樣也摸清楚了斷魂槍顧武的底細。 對方槍法讓他頗為驚艷,整體戰力表現可圈可點。在剛剛的交手中,兩人難分伯仲。 但這只是短時的交手,兩人若是久戰,那結果可就不一定了! 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憑藉著他在玄光境中的雄厚積累,久戰之下,這斷魂槍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一點,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第261章 那麼該你了! 第261章 那麼該你了! 沙沙沙~ 伴隨著樹葉樹枝的沙沙響聲,數道身影,在山林間不斷穿梭著。這引起的動靜,驚擾了樹枝上的飛鳥,讓其猛然展翅高飛。 嗖! 盛延山的身形變化,目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斷魂槍顧武的背影。 「看你往哪裡跑!」 他全身真氣涌動,緊緊咬著對方不放,讓兩者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一定範圍內。比起斷魂槍,他邁入玄光境時間更長,積累更加渾厚,久耗之下,對方必定難以支持,最終被他追上! 「嗯?」 盛延山微微皺了皺眉,眼角餘光關注到了跟在身後的陳平安。 「白白分潤的功勞!倒是算你好運!」 盛延山有絕對的自信,讓斷魂槍今日留在這裡! 斷魂槍身為玄光境,更是新秀榜上天驕,在天羅教內地位可不低。若是能將他斬獲在此,所能獲得功勞簡直難以想像。 這份功勞,哪怕對他這種在乾坤司打拼積累多年的老牌玄光來說,也是一個極其巨大的數額。 這陳平安雖然未必能幫上什麼忙,但有協同追逐之功,所能夠分潤到的功勞也絕不會少! 「真是好運氣啊」盛延山感嘆一聲,便不在意。 此中種種,都是小事!當務之急,還是要將斷魂槍儘快拿下,以防出了什麼變數! 嗡~ 盛延山周身的光芒更顯凝實,速度竟是隱隱快了一絲。 「竟然還敢追?」斷魂槍顧武的身形在山林間不斷閃動著,眼泛冷意:「真是不怕死啊」 剛才他在地下大殿內,和盛延山交手,打得一直都極為克制。想的就是在關鍵時候,同邢榮子一起陰他們一手,打他們一個猝不及防,最好是能當場就殺死一名玄光! 只可惜,他一直沒等來這個機會! 顧武在山林間騰挪,觀察著周圍的地勢,看到遠處正好有一塊不小的山間岩石,他的眼眸內泛起一絲殺意。 「既然你們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嗖! 顧武的身形在半空中飛掠。本來一切順暢,但包裹著他周身的真氣,運轉之際竟是有了些許晦澀,他整個人的速度便是出現了片刻遲緩。 「好機會!」盛延山眼睛一亮。 這顧武果然是新晉玄光,底蘊尚淺,積累不足! 沒有絲毫猶豫,盛延山全身光芒大盛,仿佛吃了一個臨時的大補藥一般,向著不遠處的顧武猛地衝去。 唰唰唰! 他手中血滴子的利刃開始瘋狂旋轉,激盪起一圈又一圈的血色光芒。 「去死吧!」 盛延山毫無保留,全力出手,祭出血滴子,化作血色光芒,準備趁著顧武真氣晦澀的契機,向他切割斬去。 時機角度場景,正是剛剛合適! 憑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這一擊下,斷魂槍顧武多少要付出一些代價。屆時,此消彼長,斷魂槍顧武必死無疑! 顧武的面泛冷意,雙腳猛地踏在前方岩石塊上,濺起一地碎石。 借著岩石之力,顧武的身形翻轉,調轉方向。電光火石間,一桿長槍,閃爍著凜凜寒光,如同游龍出海,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向著盛延山直刺而去。 「這是」 盛延山的眼角猛地一抽,感受到了一股心顫的氣息。這一刻,連帶著他的心神都有些恍惚起來。 「不好!」出於本能,盛延山猛地一咬舌尖,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為時已晚,冷冽的鋒芒流轉,以不可阻擋之勢刺破了他身上本就凹陷破損的寶甲,徹底洞穿了他的身軀。 疼痛如同潮水般襲來,瞬間淹沒了盛延山的感官。 七絕斷魂槍!斷魂一擊! 斷魂槍顧武面露冷意,洞穿盛延山身軀的槍身真氣激盪,將盛延山的五臟六腑徹底攪碎。 「你」 盛延山死死地盯著斷魂槍顧武,臉上帶著無盡的驚愕和恐懼。 下一刻,他的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 二印乾坤衛,盛延山,死! 噗嗤! 斷魂槍顧武抽出長槍,盛延山的屍體連同他的血滴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他轉過身子,一臉冷笑地看向剛剛趕至的陳平安。 「那麼該你了!」 「這麼猛!」 從盛延山出招到他身軀被斷魂槍顧武洞穿殺死,前後不過就一個瞬息的時間,簡直可以說是秒殺!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了盛延山,這斷魂槍顧武藏得可夠深的啊! 除了有心算無心的因素外,這斷魂槍顧武的戰力絕對是邁入了玄光中境的門檻! 也是個老登!果然隱藏實力,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專利! 說實話,這一幕場景,陳平安還真是沒想到。 盛延山,可惜了! 「莽刀,不過二十一歲便登臨蒼龍州新秀榜,升任商路外圍巡查副使。今日還提起你,想著什麼時候殺了你!沒曾想,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斷魂槍顧武手持長槍,打量著面前的陳平安。他倒是有些好奇,對方這長得秀秀氣氣的,怎麼就落了個莽刀的稱號。 他看著陳平安,如同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對方的實力在地下大殿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雖然驚艷,但充其量也就玄光門檻戰力。 比之盛延山都不如,更何況是面對他了! 「聽說過一句話嘛。」 陳平安感應著周圍,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什麼?」斷魂槍顧武神情一愣。 「反派死於話多!」 唰! 一道刀光驟然亮起,如匹練般劃破長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銳嘯聲,直奔斷魂槍顧武而去。完全不同於在大殿內的斬出那一刀,這一刀,刀勢凝練,蘊含著驚心動魄的威力。 「什麼!?」 斷魂槍顧武驚駭莫名,在這一刀的面前,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生死間的威脅,讓他絲毫不敢保留,手中的長槍槍影變幻到了極致。 「七絕斷魂槍,斷魂滅!」 槍意變化,有流光閃爍,蘊含著殺伐之意! 但在這一刀下,這一槍卻顯得無比渺小和無助。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下,有萬鈞之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宣洩。周圍的樹木草叢被瞬間摧毀,撕裂成了碎片。 璀璨的刀光在空中划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將顧武的身軀徹底吞噬。 第262章 一刀 第262章 一刀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 在一片驚愕和不可置信中,顧武的身軀被刀光徹底吞噬。 他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夠深,有傲視眾生的資本,便是那些所謂的絕頂高手,終有一日也將被他踏在腳下! 武道天資耀眼,年輕輕輕邁入玄光境,獲得神功傳承,深受天羅教重視,長老種子 諸多光環加持之下,他向來自視甚高,放眼蒼龍州,同代之中,就沒幾個人能入他的眼。 但是今天,他所有的驕傲都被徹底打破,他見證到了一位真正的武道天驕!不,是絕世天驕! 不足二十一歲,便登臨玄光高境,位列絕頂高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排在新秀榜第一的顧傾城,恐怕也未曾邁入玄光高境。 這樣的天驕為何之前從未知曉。他藏得好深啊! 蓬! 在萬般的思緒中,顧武的身軀徹底炸裂開來,化作了一團血霧,消失在了漫天的碎片和塵埃中。 一刀之後,山林間漸漸恢復了寧靜。但周遭破碎的樹木山石草叢沙石,卻記錄下了剛才那難以匹敵的一刀。 陳平安身形挺拔如松,緩緩收刀入鞘。 不同於在地下大殿內用內氣第三關圓滿的修為催動,剛剛的那一刀,他絲毫沒有留手,自邁入玄光高境以來,他所有的真氣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爆發。 在剛剛臨死反撲之際,斷魂槍顧武爆發出了遠超尋常玄光中境的戰力。但是,在絕對實力的面前,對方所有的掙扎都只是枉然。 玄光高境,之所以稱之為絕頂高手。那是因為它同底下的境界戰力,有著顯著的差異。 這一刀,乾脆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刀之下,斷魂槍顧武,死! 「這槍不錯!」 陳平安看著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寒鐵長槍,身形一動便是將它持在手中。 這杆寒鐵長槍能夠被斷魂槍顧武當做主力兵器,自然也是一件正品寶器。 除了寒鐵長槍外,斷魂槍顧武身上就沒留下什麼東西。剛剛他的那一刀,除了吞噬了斷魂槍顧武,還連同著把他身上的其他物件盡都吞噬。這些東西,現在早已同著顧武本人,化成粉碎落在了塵埃里。 「倒是可惜了」陳平安搖了搖頭。 不過,他也沒太過在意。能被刀光吞噬徹底摧毀的東西,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太過珍貴的東西! 他其實是有些眼熱斷魂槍顧武,修煉的這門神功,七絕斷魂槍。 斷魂槍顧武不過玄光初境,而且還是新晉之身,但憑藉著七絕斷魂槍,竟是短時爆發出了還超過一般玄光中境的戰力! 當真是不可小覷! 相比較攻防一體,兼顧全面性的金剛不壞神功,這門七絕斷魂槍無疑更具殺傷力! 他若是能修煉這門七絕斷魂槍,將其推至圓滿境界,那 憑藉著這門槍法的恐怖殺伐之力,他恐怕能以絕頂高手之境,逆伐玉衡宗師吧!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想想。 這門神功,七絕斷魂槍法,乃是天羅教內的傳承神功,記錄其意境的原本,自然不可能會放在顧武的身上。 看完斷魂槍顧武這邊,陳平安又把目光放在了盛延山的身上。此時的盛延山,早已徹底沒了氣息。 陳平安用真氣包裹雙手,在其身上摸索了一陣,除了一些銀兩和療傷丹藥外,其他倒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物品。 其實,盛延山身上最值錢的物品,是有兩件。一件是他身上的這具寶甲,但很可惜先是硬受了玄光中境的陰劫劍一劍,後面又是被顧武徹底洞穿,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失去了大部分的價值。 另外一件,則是他用的奇門兵器血滴子。 這血滴子經過改良打造,乃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正品寶器,價值不菲。 但血滴子的特徵太過明顯,而他又是在趙志庭等人的目光下一同追來。另外,他還需要斷魂槍顧武的這份功勞,在後面的事上,也需要乾坤司的助力。所以,這件正品寶器就更不能碰了。 說起來,盛延山在玄光初境中還是屬於比較富裕的那一撥人。正常玄光初境不過也就手持一件寶器,大多數還都是劣等寶器,能夠有正品寶器一件是很不錯了。 更不用說像是盛延山這般,有著一正品一劣等兩件寶器。 怪不得哪怕邁入了玄光境,也同樣想加入一方勢力。有勢力的支撐,這身家無疑是要比尋常散修渾厚太多! 當然,也不是所有混跡勢力的高手一定比散修要混得好。 這加入勢力就好像是依託一方平台,可以按部就班積累,做什麼都是旱澇保收。如果立功立得多,還能多些獎勵。 而這當散修就像是創業打拼,什麼都需要自己去爭取,也許是三天餓九頓,也許是開張吃半年。 兩者之間,最終能夠有什麼樣的收穫,還是要看各人的本事和機遇。 另外,平台的高與低,大與小,同樣限制著每人的收穫和積累。 「兩件寶器,倒是富裕!」陳平安看著盛延山的屍體,最終沒從他身上拿什麼。 這盛延山,身為二印乾坤衛,死在這裡,乾坤司那邊定是會查個仔細。 反正左右沒有什麼大的利益可圖,剩下的這些歪瓜裂棗的,還是不拿為好。別到時候好處沒撈多少,反而惹得一身麻煩。 切忌,不可因小失大。 這盛延山的死和他干係不大,只要他什麼都不做,乾坤司那邊就算是查得再仔細,他也是清白的。 陳平安把寒鐵長槍背在身後,面朝東南方,露出一絲冷意。 「接下來就該是陰劫劍了!」 地下大殿內的那一刀,陳平安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在明知道對陰劫劍造成不了太大威脅的情況下,還劈出了那一刀給對方去撓痒痒。 之所以辟出一刀,陳平安便是打著借刀芒的掩護,順勢在陰劫劍的身上留下點東西的主意。 追蹤粉! 這是當初他從山中老人那獲得金剛不壞神功的時候,順便得到的好東西。 追蹤粉,分為金銀雙粉,銀粉無色無味。將其灑落在對方身上,讓人難以察覺。 在一定時辰和一定距離內,藉助金粉可以嗅出銀粉散發的特殊氣味,從而鎖定對方蹤跡,形成追蹤的效果。 由於製作追蹤粉的材料珍稀,加上製作工藝極其複雜。在市面上極少有流傳,大部分的人甚至都還沒聽說過。 「玄光中境!希望在你身上的收穫,能讓我滿意!」 陳平安的目光一凝,身形便是向著東南方向閃去。 這一次,他騰挪飛掠的速度比來時何止是快了一倍! 第263章 官大人,剛剛說的可是我? 第263章 官大人,剛剛說的可是我? 山石叢林間,有兩道身影飛快閃過。 「這陳平安人呢?跑哪去了?」 官雨平身形騰挪搜尋著陳平安的身影,眼眸內泛著一絲怒火。 「大人,剛剛在山腳處山谷里已經發現了大量馬匹,顯然他們就在這五峰山上,找到他們就是時間問題。」萬元澤緊跟在官雨平身後,同樣搜尋著周圍的蹤跡。 兩人自五峰山城出發,一路急行,過程中,屏退了親信隨從,終是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五峰山。 本以為這麼大一隊人馬,他們應該很容易就發現對方的蹤跡。但在山上搜尋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太多的發現。 官雨平微微有些惱火。本來這會兒他應該是在山城紅磨坊享樂,如何要來受這般奔波之苦。 都怪這陳平安! 誅殺總旗,在沒有他手令的情況下,公然調動駐地差役,簡直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沙沙沙~ 官雨平的耳朵微微一動,他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傳來,好像是有什麼動靜。 他示意了一眼萬元澤,後者很快便明白過來。 兩人隱匿著氣息,悄然而行,穿過幾棵古木,動靜聲便越來越響。 嗖! 一道身影呼嘯而過,身法鬼魅,每一次身形的變化都如同影子跳躍一般。在這道身影的後面,還緊緊跟著兩道身影,速度絲毫不慢。三道身影在山林間瘋狂追逐著。 什麼情況? 官雨平緊緊屏住了呼吸,觀察著三人。 這三人中,最前面逃竄的那位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周圍光芒閃動,很顯然是一名邁入玄光境的武道高手。 而跟在後面的兩人,一人全身肌肉虬結,身材高大,猶如一個小巨人一般。一人一身粗布麻衫,手持長刀。 兩人周身光芒閃動,同樣散發著磅礴的氣息。 「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玄光境!」判斷出了追逐幾人的實力,官雨平心生疑惑。 「前面的是天羅教的賊人,快攔住他!」 一道渾厚無比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天羅教賊人? 官雨平神情一怔,但轉瞬大喜。 雖然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但天羅教三個字卻是深深地映入他的腦海里。天羅教賊人,人人得而誅之! 只是事涉三名玄光境,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僅僅憑著一句話就讓他出手?萬一是坑呢? 官雨平有些猶豫。 嗯? 突然,他的眸光微微一閃,他看著身後兩人覺得有些莫名熟悉。 這是 乾坤司趙志庭,還有楚龍! 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和乾坤司自然有打過交道。兩者之間接觸雖然不多,但彼此間的容貌卻是認識的。 這也是趙志庭,楚龍兩人施展了爆發秘術,體型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變,官雨平這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是乾坤司的人,那前面必定天羅教賊人無疑。確認了兩人身份後,官雨平瞬間做出了決定。 「給我停下!」 官雨平怒吼一聲,佩在腰間的雙刀瞬間抽出,天空中有刀芒亮起。 唰唰唰! 合擊鴛鴦刀! 官雨平,成名三十載,擅用雙刀,一長一短。雙刀之下,威能無窮! 曾憑藉著這一刀,正面擊敗玄光境高手,一身戰力絲毫不遜色未曾施展爆發秘術的趙志庭。 面對官雨平的突然暴起,正在逃遁的邢榮子面色一冷。 「找死!」 唰! 長劍飛舞,幽光閃爍,直擊刀芒而去。 轟! 一聲轟鳴聲中,官雨平持著雙刀,身形倒飛而去。 「玄光中境!」 官雨平瞳孔緊縮,面色震動,聲音中更是帶上了一絲驚懼。 怎麼會!? 他的身子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強大沖勢讓樹幹瞬間斷裂,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噗!」 強大的反震之力,讓官雨平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抬眼看去,發現和他硬碰硬過了一招的身影在半空中一個扭身,竟是借著對沖之力適當改變方向,然後便是遠遁而去。 身後緊追著的乾坤司兩人也絲毫沒有停下來和他交流的想法,身形變化,便是直追而去。 「大人,你沒事吧。」萬元澤身形一個閃動,便是來到了官雨平的身前。 「受了點輕傷,沒事!」官雨平捂著胸口,在斷裂的樹木前站了起來。「天羅教的高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乾坤司的人是怎麼回事?」 官雨平心中滿是疑惑。 他到任這麼久,可未曾聽說五峰山上有天羅教的賊人出沒啊!怎麼現在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天羅教的高手。 官雨平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陳平安之前是不是有來過書信,說是有重要發現,讓我速速返回駐地,向我當面匯報?」 「確有此事!」萬澤元點頭道。 「該死!」官雨平臉色難看;「他要說的不會就是這天羅教的事!?」 「大人,您的意思是,陳平安說要執行的任務,與天羅教的事情有關?」萬澤元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震驚。 他是怎麼查到的? 疑惑的不僅僅是萬澤元,同樣還有官雨平。他也想不通陳平安是怎麼查到天羅教的事情。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從事情的結果推導來看,陳平安說的極有可能便是此事。 召集人馬說要執行緊急任務,目標正是五峰山。而在同一天,他在五峰山上遇到了天羅教的賊人。還有乾坤司的人 嗯,等等!不是陳平安查到了什麼信息,而是乾坤司查到了天羅教的線索。而陳平安所說的執行任務,應該就是配合乾坤司圍剿天羅教! 「吃裡扒外的混帳東西!」 官雨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一拳砸在了樹上,將樹幹徹底洞穿。 「該殺!」 讓官雨平憤怒無比的是,這天羅教之事,本應有他的一杯羹,甚至操作得當一點,將其全部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現在因為陳平安這個混帳,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若不是他今日在此,恐怕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了,他才會知道天羅教之事! 官雨平目眶欲裂,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大人」萬澤元剛想要說些什麼,身子走動間,無意間的一個餘光掃視,隱隱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渾身一個激靈,轉頭看去,卻是發現在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正靜靜地站著一道身影。 我去!什麼時候的事兒!? 萬澤元嚇了一大跳。他剛剛絲毫沒有察覺。 「嗯?」 萬澤元突如其來的反應,讓官雨平有些疑惑。他微微抬起頭,循著萬澤元的目光看去。 卻是看到了一名少年,兩側腰間佩著刀和劍,背上背著一桿長槍,正滿臉帶笑地看著他們。 「官大人,剛剛說的可是我?」 第264章 所有人都錯了 第264章 所有人都錯了 什麼!?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少年,官雨平只覺得脊背發涼,渾身寒毛根根直立而起。 什麼時候的事情? 如此近的距離,為何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陳平安!」 萬元澤一口就叫出了陳平安的名字。 「大人,此子就是陳平安!」 官雨平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的陳平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見到陳平安,沒想到對方就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什麼時候靠近的,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陳平安看著兩人,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官大人,第一次見面!自我介紹下,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陳平安!一直以來想見您一面,只可惜您要不公務繁忙,要不就是偶有感悟,閉關不出。來了五峰山城兩次,連門都未曾踏入。不曾想到,眼下倒與官大人見著面了。」 官雨平再三打量,都沒從陳平安的身上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 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的武道境界!沒錯,就是這個境界! 官雨平反覆確認,都是只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發現陳平安未曾邁入玄光境,官雨平的心情不禁微微一松。 只要實力沒超過他的預料,一切都好說! 至於剛剛他是怎麼做到的,抓住問一下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陳平安!你好大的膽子!」官雨平的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未經本使允許,你就召集駐地差役外出調派,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誅殺同僚!你說,你該當何罪?」 鏗! 萬元澤抽出了腰間的彎刀,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他的武道境界同樣邁入內氣第三關,修煉到了天霖降頂圓滿。面對陳平安這位副使,他沒有太多的心裡負擔。 反倒是有躍躍欲試的模樣。 「該當何罪?」陳平安臉上的笑意微微斂去,他腳步緩緩地向兩人邁去:「官大人,該問這話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哦?」官雨平的眼底浮現出了一道深不見底寒意。 「官大人,在五峰山城久久不歸駐地,沉迷享樂之中。巡防範圍內,有天羅教據點盤踞已久,毫無所覺,此為疏於職守,巡查不利。此等要事接二連三申請匯報,官大人卻置之不理,此為,尸位素餐,毫無作為!如此種種,罄竹難書! 敢問官大人,該當何罪啊!?」 「別人喚你莽刀,行事莽撞,無所顧忌。但本使倒覺得你巧舌如簧,顛倒是非!」官雨平身上的氣勢漸漸暴漲起來,眉心處隱隱有光芒泛起。 「你身為副使,卻不尊本使之令,同僚按例勸阻,你卻暴起殺人,簡直無法無天!單此兩點,你便無法可辯!今日,本使便執行軍法,將你鎮壓歸案!」 嗖! 官雨平身形一閃,手持雙刀,交錯揮舞,編織陳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向著陳平安蓋壓而去。 刀光閃爍,帶著致命的寒芒。 官雨平已經沒有心思和陳平安廢話,既然左右無人,那便先將其鎮壓再說! 這一擊,官雨平沒有絲毫留手。雙刀一長一短,鴛鴦合擊刀法的精妙盡都施展而出。 別說是內氣境,便是尋常玄光境,面對他這一張合擊織成的刀光大網,恐怕要都飲恨敗北。 刀光編織而成的大網蓋壓而下,陳平安呆愣地站在原地,恍若未覺。 「死吧!」 官雨平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勝券在握的笑意。 唰! 官雨平的眼前一道刀光閃過,他的身軀上便多出了一道細長的血痕。 蓬! 在慣性的作用下,官雨平的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地,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雙刀接連掉落,雙手下意識地捂住喉嚨,鮮血卻如同噴泉般從指縫間湧出。 「嗬嗬嗬」 官雨平呼吸聲猶如破風箱沙啞,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少年,眼神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的腦海里各種念頭不斷湧現。 玄光徹物,甲子不失,絕頂高手如此年輕的絕頂高手,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蓬! 伴隨著又一道刀光亮起,官雨平的身軀徹底炸開,成了血霧。 他第一刀大部分威能被官雨平的雙刀招架住,僅餘下一縷刀芒劃破了官雨平的喉嚨。而這第二刀,官雨平再無招架之力,磅礴之力將他徹底碾壓。 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死! 「實力還可以,怪不得這麼囂張,勉強算是接了我一刀!」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陳平安微微轉過了頭。 在那個方向,萬元澤猶如驚慌失措的小鹿,向著遠處奔逃著。 此時的萬元澤心中充滿著恐懼,官雨平炸成血霧的畫面還在他的腦海里不斷迴蕩。他怎麼也想不到官雨平的出手最終竟是落得這般下場。 絕頂高手!他竟然是絕頂高手!他究竟是什麼怪物! 一道道類似的念頭不斷灌入萬元澤的腦海里,讓他猶如瘋魔了一般。他全身的內氣激盪,竭力向著遠處逃去。 逃!逃!逃! 官雨平的死和絕對的實力差距,讓他再沒有半分戰鬥的念頭,只想著逃得越遠越好! 看著已經逃出了一定距離的萬元澤,陳平安從身後抽出了那杆寒鐵長槍。 嗡~ 眉心處金光一顫,陳平安手持長槍,向前猛地一擲! 嗖! 長槍破空而去,化作一道殘影,瞬間追上了正在逃竄的萬元澤。 「不!」 伴隨著萬元澤痛徹心扉的嘶吼聲,長槍穿透他的身體,將其死死地釘在地上。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萬元澤的面前。此時的萬元澤早已是氣若遊絲,他竭盡全力地抬起頭想要看面前這個少年一眼,腦海中浮現著當初兩人初見時的場景。 「陳大人,這感悟之事,誰也說不準,確實是趕巧了!只能勞煩您先回去了。」 「官大人這閉關的時間,卑職可說不準數。也許是十天,也許要一個月,也許是三個月!這可不好說!」 「」 萬元澤看著面前那張年輕得有些過分的臉,面若癲狂。 「不到二十一歲的絕頂高手,新秀榜九十一?哈哈哈哈錯了!我們所有人都錯了!絕世天驕,哈哈哈」 陳平安看著陷入癲狂的萬元澤,咧嘴一笑。 「萬大人,下輩子見!」 蓬! 伴隨著一聲炸響,萬元澤的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萬元澤,死! 第265章 邢堂主,好巧啊! 第265章 邢堂主,好巧啊! 看著化作一團血霧的萬元澤,陳平安收回長槍,將其背在背上。 「接下來,就是收穫時間!」 嗖! 陳平安身形閃動,開始飛速搜索起來。 稍許之後,陳平安站在原地,看著放在身前的三把刀,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官雨平和萬元澤兩人的身軀體魄,連帶著他們身上攜帶的東西一同炸開,化成碎末掉落在周圍空間之中。 所有的收穫,就只餘下三把刀。官雨平的長短雙刀和萬元澤的彎刀。 以勢壓人,這打起來,痛快是痛快了!但事後的收穫,有點堪憂! 「看來下次出手還是要適當柔和一點!這有點太浪費了!」陳平安認真反思。 萬元澤不說,官雨平再怎麼說也是老牌玄光境高手,又是身居高位,積累多年,身家豐厚。 就算不會把東西全帶在身上,但身上的好東西也絕對不會少。 「可惜了。」 陳平安略微感嘆了一番,並沒有太多耽擱,處理好周圍手尾,便迅速離開這裡。 他的事情還沒做完呢! 雖然錯過了其他東西,但這一次收穫還算可以,像官雨平的這兩把長短雙刀,是相互配套在一起的正品寶器,論價值比尋常正品寶器還要高上不少。 另外,萬元澤的那把彎刀,也是極其精品的利刃,論品質已經不遜色於劣等寶器太多! 當然,以陳平安目前的眼界看來,這些東西已經不算是什麼了。但有此收穫,多少算他的一份積累。 他自己用不上,到時候可以交易出去,換成自己想要的資源。 由於這三把刀的特徵太過明顯,官雨平兩人的死陳平安不想有半點牽扯。 在途徑一處山石的時候,他搬起石頭,掌力一轟,轟出了一個缺口,將三把刀藏了進去。放下山石,檢查一番並無明顯錯漏之處後,陳平安便徑直離去。 這三把刀先放在這裡,待此事了結,再來處理不遲! 五峰山靠近半山腰的一處嶙峋亂石間,邢榮子盤膝而坐,閉目調息,竭力恢復著自身狀態。 此時的他狀態可說不上好,衣衫襤褸,眼眶微微有些凹陷。 本來邢榮子的狀態不至於如此。他身為玄光中境,速度更快,哪怕身後有乾坤司的兩人緊追不捨。但憑藉著多年底蘊積累,他有自信可以拖延到對方兩人爆發秘術失效的那一刻。 施展完爆發秘術後,往往會有一個為時不短的虛弱期。屆時,他甚至能趁機反殺。 所以,雖說是在逃,看似情況危機,但實際上邢榮子的心情並不著急。 本來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但誰能想到,在逃竄路途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個玄光境高手! 突然暴起和他過了一招! 鴛鴦合擊刀法! 對方的特徵太過明顯,在出手的那一刻,邢榮子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他不在五峰山城,怎麼在這裡?」 轟! 劇烈的碰撞伴隨著轟鳴聲,形成的餘波氣浪,將周遭的樹枝樹葉盡都震落。 「該死!」 邢榮子憤怒無比,喉嚨口隱隱泛起一絲猩紅之色。 官雨平並非是尋常玄光境,鴛鴦雙刀之下,在玄光初境中絕對是極其強橫的一批。 他雖然成功將其擊退,但倉促應對之下,體內真氣震盪,反噬自身。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略微調息平復即可。 但乾坤司兩人追擊在後,他根本沒有時間可以調息自身。加上借勢順力轉變方向,真氣涌動,逃遁而去。 這一連串連鎖反應之下,邢榮子也不太好受。 「衛志興到底在幹什麼?說好讓這官雨平沉迷在溫柔鄉中,為何他會出現在這!」 邢榮子目光噴火,氣憤填胸。 被官雨平這一個耽擱,他雖即時反應,將損失降低到最小。但身後趙志庭楚龍兩人也不是吃素的,周身真氣激盪,竟是拉近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在他勉強逃遁了數里之地後,最終被乾坤司兩人追上。 這讓邢榮子所有的謀劃盡都落空,本來可以,以逸待勞待對方爆發秘術失效,局勢反轉,追逐雙方身份倒換,藉機反殺。 但現在提前被追上 雙方之間,不可避免地爆發了一場大戰。 在爆發秘術的作用下,趙志庭刀法兇猛,楚龍拳勁剛猛,給他帶來的極大的壓力。好在他邁入玄光中境多年,多少有些底牌手段。 一番苦戰,趙志庭楚龍兩人久久拿不下他,眼見爆發秘術即將失效,最終黯然退去! 說實話,兩人退去之時,邢榮子有想過追上兩人,一一反殺。 但官雨平的突然出現,讓他心生顧忌,加上一番苦戰後,他的狀態也不算完好,甚至還有些狼狽。思量再三,邢榮子決定暫時放棄。 找到了這嶙峋亂石,決定在此地先休養恢復。 他如今雖還有著玄光境的戰力,但對上全盛時期的官雨平,未必是其的對手。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恢復修為。 只要修為恢復,一切大有可為! 乾坤司的兩人爆發秘術過後,勢必會陷入虛弱期。只要他恢復了玄光中境的戰力,那在短時間內,便沒有人可以掣肘於他。若是機會合適,沒準還能將其一一斬殺! 此番堂口被圍剿,教眾損失慘重。他作為堂主,在天羅教內,勢必要面臨苛責。 在這種情況下,他急需洗刷身上恥辱! 若是能斬殺幾位乾坤司或是鎮撫司的玄光境,他當能將功補過,甚至是立下功勞! 於絕境之地,斬殺敵方數位玄光,此等之事,極有悍不畏死的血勇和堅毅。 屆時,教內為樹立榜樣,他不但不用遭受問責和懲處,沒準還會對他有所嘉獎。 如此想著,邢榮子的心情便有些火熱起來。 「不知道顧武那邊的情況如何,應該是把那兩人都殺了吧!」 對於顧武的實力,邢榮子還是有著極大自信。 那追顧武去的乾坤衛,他觀察過,除了兵器還算奇門,適合大範圍的群戰。但其真實實力也就比尋常玄光強上一絲。 比顧武差的不止是一點半點,憑顧武的手段,若是全力爆發,有心算無心之下,當能輕鬆擊殺! 至於,那個所謂的新秀榜天驕,莽刀 呵呵! 同為天驕,可天驕和天驕之間,也有著極大的差別。 縱然武道天資過人,以天霖降頂圓滿之境,擁有玄光門檻的戰力。可那又如何?未曾邁入玄光境,便沒有和他們同等對視的資格! 在顧武的面前,左右不過是個添頭,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沒有成長起來的天驕,終究是一錢不值!什麼也不是! 邢榮子如此想著,突然心神一凜,他猛地睜開雙眼,便是看到了一名熟悉的少年。 「邢堂主,好巧啊!」 少年笑意吟吟地站在他的面前,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 上架三個月了,新書期已經過了,曝光越發少了。讓本就不富裕的日子,越發堪憂。呃老湖想沖一下月票榜,能夠衝進月票500位,榜上留名,定然是大有裨益。 諸位都指揮使,求月票啦~ 第266章 絕頂高手? 第266章 絕頂高手? 唰! 邢榮子腰間漆黑如墨的長劍瞬間出鞘,斬出了一道劍芒。與此同時,他的身形飛退,拉開與陳平安之間的距離。 什麼時候? 邢榮子只覺得脊背發涼,心神震動! 莽刀! 他不是追顧武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顧武呢? 邢榮子身形爆退,各種思緒不斷在腦海中湧現。 突然,他看到了陳平安背著的那杆寒鐵長槍,瞳孔猛縮,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可置信之色。 寒鐵長槍!是顧武的兵器! 一個令人窒息的可怕猜測瞬間湧現心頭。 斷魂槍顧武,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武的戰力,旁人或許不清楚,但他是再清楚不過。全力爆發之下,連他都要退避三分。別說是那乾坤司的玄光初境了,便是玄光中境親自出手,顧武也完全可以遊刃有餘戰上一會,然後遠遁離去。 新秀榜上天驕,身負七絕斷魂槍的神功傳承,位列後備長老培養 諸多身份加持之下,在天羅教內,顧武的身份極高。 邢榮子雖貴為堂主,但在天羅教內的地位,實際上還不如顧武! 顧武若真是死了,那在天羅教內,不亞於一場地震。教內的那一位,可是意向收顧武為弟子,現在已經到了考察的最終階段! 邢榮子的思緒龐雜,看似漫長,實際上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嗤! 周圍勁風呼嘯,他斬出的那一道劍芒,此時剛剛臨近陳平安的身前。 邢榮子看著陳平安的方向,同時不斷觀察著周圍可能隱藏著的敵人蹤跡,心中凜然,早已警惕到了極致。 他如今狀態雖然不算完好,但依舊有著老牌玄光的戰力。這一劍雖然倉促,但陳平安想要接起來卻也不是一件易事! 真正讓他在意的,不是陳平安,陳平安不過是小菜。真正的大菜是潛伏在周的敵人。 若真是按照他推測的那般,顧武真的是死了,那對方當中出手的,就一定有邁入玄光中境的高手在!既然是來對付他的,那這樣的高手一定一同來了! 「該死!」邢榮子心中驚懼,隨時做好迎擊的準備:「這支援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嘩~ 氣浪震盪之下,邢榮子斬出的那一道劍芒,竟是在陳平安身前徹底消散。周圍塵埃密布,一時間看不分明。 「什麼!」邢榮子陡然一驚。「陳平安身後有人?」 他的這一劍,縱然倉促,但他可不會相信,陳平安能夠如此輕易的將其化解。陳平安的實力,他已經領教過了,堪堪邁入玄光門檻,想要做到這個程度,還差得遠呢! 所以,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陳平安的身後另有其人。 就在邢榮子驚訝之際,一抹璀璨的刀光在漫天灰塵中凌厲斬出,撕裂空間,蘊含著驚人的威勢。 這一刀,讓邢榮子心中警兆大作,這是常年在生與死之間遊走磨練下誕生出的本能! 「會死!會死!真的會死!」 這一刻,邢榮子絲毫不顧身上的傷勢,周身的真氣被催動到了極致。 手中長劍飛舞,劍鋒之上閃爍著重重幽光。 「陰煞裂空!」 刀芒的速度很快,蘊含邢榮子全力一擊的劍芒才剛剛斬出,便和刀芒迅速碰撞。 轟! 僅僅一個接觸,幽光如同遇上了天敵般,迅速消融不見。 磅礴無比的刀芒,狠狠地斬在邢榮子的身上,將他徹底吞噬。 「沒死?」陳平安微微有些驚訝,透過塵埃他的目光落在了邢榮子的身上。 只見,此時邢榮子周身浮現出了一層淡藍色的幽光光罩,竟是勉強擋住了刀芒的一擊。 嗡~嗡~嗡~ 幽光明暗不定閃爍,照耀出邢榮子滿是驚駭的臉龐。 「絕絕頂高手!」 他怎麼也想不到,為了對付他,乾坤司竟然派出了一尊絕頂高手! 「是哪位絕頂高手?」 邢榮子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陳平安的方向,等待著答案的揭曉。這一刻,他心神震動,已經不抱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絕頂高手和玄光中境間的差距,遠遠超過玄光中境和初境。 「就算是絕頂高手,想要殺我?我也要讓你付出點代價來!」邢榮子心中發狠,準備殊死一搏!他的左手中指食指間,有淡藍色的幽光閃爍。 嗖! 一道身影暴掠而來,跨越了十數丈的距離,瞬間而至。此時氣浪散去,塵埃漸落,讓邢榮子終是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莽刀!陳平安?」 他竭力掃視著周圍,但除了陳平安外卻空無一人。 「怎麼會是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邢榮子目光驚懼,滿臉的不可置信。 剛剛的那一刀,刀勢驚天,絕對是絕頂高手的聲勢手筆無疑! 陳平安才多少歲啊! 絕頂高手,這怎麼可能!? 但不管邢榮子心中如何作想,陳平安的手伸出,向著他輕輕拍下。 「不用刀?」邢榮子心中一愣。 但生死之際由不得他多想,他一劍揮出,同時左手向著陳平安一指點去。 三分人劫指! 這是他機緣巧合下獲得的一門神功!只可惜,他獲得的這一份機緣,並非是蘊含武道意境的神功原本,僅僅只是記載著神功原文的拓本。 受限於天資,沒有武道意境,這些年他反覆咀嚼琢磨,也只是堪堪將這門神功修習入門。 不過,多年的研究琢磨,多少也學出了門道,有了些許感悟。 他將神功中的部分精妙,融入劍法之中,以改良後的頂尖上乘劍法,發揮出不遜色於神功的威能! 這才有了他陰劫劍偌大的名頭! 此時,生死之際,邢榮子施展出了這一門壓箱底的手段。 眾人皆知他劍法絕倫,但誰還能想到,他真正的手段,乃是一門指法。 明面上有劍法作為幌子,對方所有的注意應對盡在長劍之上,而暗地裡卻以指法突襲,如此一明一暗,當能收穫奇功! 「不管是不是你!都讓你付出慘重代價!」 他的指法雖未入門,但指法之道本就是將渾身勁道凝於指尖,具有極其可怖的穿透力和殺傷力。 他相信,這一指下,縱然陳平安真的是那絕頂高手,恐怕也只能落一個身體洞穿的下場。 晃! 陳平安的手拍在了邢榮子的長劍之上,讓劍身瘋狂震盪。 在同一時刻,邢榮子的一指也點在了陳平安的胸膛之上。 「成了!」邢榮子面色一喜。 但是下一刻他的神色變得驚駭無比。 他的這一指點在陳平安的胸膛,像是點中了一塊精純無比的金剛。 「橫練功法?不,不可能!縱然是最頂尖的上乘硬功,也絕擋不住我這一指!」 根據情報,他知道陳平安修有上乘硬功金鐘罩。但別說是金鐘罩了,就算是最頂尖的上乘硬功,他一指點下,也不可能會落得眼下這幅局面。 三分人劫指,專破硬功。 第267章 莫不是天人轉生? 第267章 莫不是天人轉生? 「不是硬功?難道是寶甲!」邢榮子臉色難看。 晃鐺! 邢榮子手中的長劍被陳平安打得飛顫。劍身上閃爍著的幽光,被陳平安徹底打消。越過長劍,陳平安的手向著邢榮子的腦袋拍去。 「不是寶甲!」 邢榮子臉色駭然,看著陳平安胸膛前的那一處。衣衫破碎,露出的並不是他意想中的寶甲,而是貨真價實的皮膚。 「神功!是護體神功!」 這一刻,邢榮子哪怕是再傻,也明白過來。 這陳平安竟然身負神功傳承! 嗡~ 陳平安通體金光一震,邢榮子那閃爍著淡藍色幽光的手指指骨便瞬間斷裂,失去了所有光芒。 長劍,指法,一明一暗,雙雙失利。 邢榮子目光驚駭欲裂,看著陳平安的手掌臨近,卻沒有任何辦法! 呼! 強勁剛猛的風聲在他的耳旁呼嘯,其中蘊含的是強絕無比的霸道真氣和若隱若現的境界威壓。這一刻,對於陳平安絕頂高手的身份,他再無半點懷疑。 莽刀!莽刀! 「哈哈哈哈」新秀榜上的這個稱號,讓邢榮子只覺得想笑。 刀法絕倫? 對方深藏著的護體神功不說,單是從對方最終決定了結他的手段,是手而不是刀,那便足以說明,所謂刀法,不過是檯面上的尋常手段! 對方真正擅長的,絕不是刀法! 不足二十一歲的絕頂高手,身負神功傳承 陳平安,藏得好深啊!如此年輕,便擁有著如此可怖的實力,對方 呼! 手掌拍中了他的腦袋,「蓬」地一聲,便是如同瓜果般瞬間爆裂。 「莫不是天人轉生?」這是邢榮子生前留下的最後一絲念頭。 隨著他的身死,這一絲的念頭轉瞬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天羅教堂主,邢榮子,死! 嘭! 邢榮子的身軀無力地倒在地上,剛才強勁無比的力道讓他的肉體徹底崩碎,失去了所有的支撐。 看著對方身軀倒地,陳平安倒吸一口冷氣,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 「嘶~這什麼東西?戳得有點疼!」 陳平安用手揉了揉胸膛,看著已經失去生機的邢榮子。 果然,這些高手就沒一個好相與的,誰還沒有點壓箱底的本事。這些浸淫玄光境多年的老登,一個都不能小視! 若是實力相差仿佛,他稍有鬆懈,恐怕就著了道!一個不好,便是萬劫不復之境。 「果然,修行修命,但凡涉及爭鬥,要慎之又慎!」 就如這一次圍剿,若不是陳平安邁入玄光高境,恐怕中途不知道要遭遇多少波折。與邢榮子的這一戰,若是他沒有身負金剛不壞神功,就算能輕鬆將對方擊敗,但多少也是要受點傷了。 哪裡像是現在 嗯,除了有點疼以外,其他好像並無大礙。 「金剛不壞神功單單大成,還遠遠不夠!必須要儘快推至圓滿,邁入金人不壞之境!唯有如此,方才有應對同境絕頂高手的底氣!」 這邢榮子還只是玄光中境,甚至在玄光中境中也不算多厲害的人物,便擁有了如此底牌,對他隱隱有了一絲威脅。 嗯,差點就破了他的護體神功,額這麼說好像有點過了,但反正就是一個道理,讓他感覺到疼痛。 玄光中境便已是如此,更不用說是玄光高境。這一個個的手段,恐怕更不容小視! 絕頂高手間,也有強弱之分,普通,強手,頂尖,還有龍虎榜水準的絕巔。 雖然還沒有真正直面過同境高手,但通過傳記記載和一些情報,陳平安對自身的定位是,絕頂高手當中的普通水準。 嗯,有金手指面板的完美突破和諸多感悟加持,他在普通層次當中應該是極強的存在,但應該還不如絕頂中的強手。 能夠晉升絕頂本就是天資、智慧、心性等的極高呈現,而能在絕頂高手中又能稱得上是強手的,更是出類拔萃,功法、兵器、廝殺經驗等,都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 而陳平安畢竟才邁入玄光高境不久,積累底蘊等各方面都要欠缺點。 不過,這是他正常情況下的戰力情形,他若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變身成銅人不壞的小巨人狀態,他的戰力應是能穩穩邁入強手之列! 甚至憑藉著金剛不壞的全面性和特殊性,在短時間內,足以和頂尖抗衡。 不過,若是等到小巨人的狀態消退,而他還是不能從糾纏中逃脫出來的話,那結果可就有點好玩了! 「金剛不壞神功若能圓滿,成就金人不壞,那」陳平安的眼眸內有光芒湧現。 功法圓滿,藉助金手指面板他的境界當能再度往前推進,再加上金人不壞的狀態增益,兩相迭加,他的戰力當能無限接近頂尖水平! 在金人不壞的姿態下,他甚至有跟位列龍虎的絕巔高手叫板的底氣。 想到這裡,陳平安對未來的光景,湧現出了無限的澎湃。 不過,眼下卻不是澎湃激情的時候,他需要儘快處理好手尾,回到顧武身死之地。 他的目光落在了邢榮子的屍體之上。 有了官雨平等人的前車之鑑,他這次的手段就非常注意了,應是留下了不少東西。 他迅速探下身子,開始搜尋起來。 顧不上仔細查看,陳平安將邢榮子身上的東西一一收入懷中。 帶上他的那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劍後,陳平安通體真氣激盪。 蓬!地一聲,便是做完了毀屍滅跡的工作,又是處理了一番周圍手尾,然後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邢榮子的那把長劍,特徵依舊是極為明顯。陳平安並未隨身攜帶,路過一處密林,他便將其掩埋在了地底。 在全力爆發下,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他隱藏著氣息,向著顧武身死之地飛速而去。過程中,他遇上了一小隊鎮撫司的人馬。 「圍剿已經在收尾了?」 看著幾人,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凝。在他有意避讓之下,這一小隊的人馬並非發現他的蹤跡。 接連騰挪飛掠,陳平安回到了斷魂槍顧武和盛延山的身死之地。 雖然過去了不少時間,但此地還未有人發現,這讓陳平安微微鬆了一口氣。 「最壞的情況終究沒有發生。」 第268章 應對(求月票求比心) 第268章 應對(求月票求比心~) 本來陳平安最擔心的情況,就是他剛剛趕至這裡,鎮撫司或者乾坤司的人已經在這裡了。 那他想要營造的不在場證明,就難以成型。 官雨平、萬元澤甚至是邢榮子的死,都會牽扯到他的身上。雖然從修為上判斷有些不太可能,但落在他身上的懷疑目光依舊是不會少! 而現在 這裡還沒有被人發現,那對他來說,便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果! 完全可以營造一個他在這裡與斷魂槍苦戰的場景,他在苦戰之後受傷頗重,原地調息,恢復狀態。 像什麼官雨平、萬元澤的死,邢榮子的死,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雖然事後仔細查探,依舊會有一些懷疑的目光,但無疑是要小上很多。畢竟,想要讓這些事情成立的前提,有些太過驚世駭俗了。 他需要先殺了斷魂槍顧武,然後一路飛馳,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掉官雨平和萬元澤。然後再馬不停蹄,精準鎖定邢榮子的位置,將他轟然。 最後,在回到這裡來! 陳平安環顧一圈,是隨意找了一個地方,盤膝坐下。 他要在這裡,等鎮撫司或者乾坤司的人過來! 除了在等待過程中,趕走了幾頭聞著血腥而來的野獸外,後面的事情,的確如陳平安所預料的那般。 乾坤司的一位內氣境的乾坤衛發現了他的蹤跡。 他身子騰挪,目光掃視,便看到了盤膝坐在一處斷木旁的陳平安。周圍戰鬥遺留下來的痕跡,讓這名乾坤衛的神色有些凝重。 「陳指揮使。」他跟著趙志庭一起行動,自然是認識陳平安的。 陳平安的臉色有些慘白,緩緩地睜開眼睛。「咳咳你是?」 「陳指揮使,我是乾坤司的鐘正江,正奉命搜尋逃脫的天羅餘孽。您這是」鍾正江迅速來到陳平安身前。 「天羅教餘孽,斷魂槍顧武已經伏誅,死在刀下!」陳平安竭力站起了身子,單手捂在胸前,顯得虛弱無比。「但是乾坤司的盛大人他」 「盛大人?」鍾正江的神色一怔。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具屍體身上。這具屍體他在和陳平安對話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但是當下場景,他已經和陳平安對上話,所以他還未來得及查看。 這會兒,陳平安說起盛大人,他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嗖! 鍾正江的身形一閃便來到了屍體旁,還未停下,他便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盛大人!」鍾正江聲音悲切,猛地俯身查看。 此時,盛延山早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五臟六腑被徹底攪碎,整個人像是一攤爛泥一般。 那本應大放神威的奇門兵器,血滴子正歪歪扭扭地落在不遠處。 周圍的景況,斷木碎石塵沙,一片狼藉! 可以想像就在不久前,這裡爆發過一場如何慘烈的大戰。 在鍾正江的帶領下,陳平安很順利地見到了趙志庭楚龍等人。有金手指面板的存在,陳平安顯露出來的氣息,像是經歷過一番大戰後的虛弱。任何人查看,都絕對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延山,死了?」聽著鍾正江的匯報,趙志庭的神情極為驚愕,有些不太相信這個結果。 一旁的楚龍神色震動,也是同樣的反應。 在向鍾正江再三確認後,兩人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 「怎麼死的?那斷魂槍不過新晉玄光,怎麼殺得了延山?」趙志庭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平安,顯然對這個結果是心存疑惑。甚至,還隱隱對陳平安有些懷疑。 趙志庭的反應,在陳平安的意料之中。 「兵分兩路之後,由我和盛大人兩人追擊斷魂槍。情況本來一切順利,但追擊過程中,那斷魂槍使了個詐,故意賣了一個破綻。這斷魂槍畢竟是新晉玄光,高強度爆發之下,難免會有所疏漏,盛大人也沒有想到這一手,想要藉機斬殺對方。但沒曾想」 「這一切都是斷魂槍的算計,不知是爆發了什麼秘術,竟是回身一槍將盛大人身軀洞穿!」 陳平安的這些解釋,都是按照真實發生的情況說的,並沒有任何虛假。 「現場的痕跡核查過了嘛?」趙志庭轉頭看向鍾正江,相比較陳平安,還是更相信鍾正江這個自己人。 「大人,都仔細核查過了。現場遺留的戰鬥痕跡和陳指揮使說的基本一致。」鍾正江恭敬回答道。 「嗯。」趙志庭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陳平安身上,神色有些冷峻:「既然如此,按陳指揮使的說法,這斷魂槍施展秘術,能殺得了延山,那讓我比較好奇的是,陳指揮使又是如何將斷魂槍殺掉的呢?」 隨著趙志庭的聲音落下,周遭的氣氛一下就凝重起來。 「嗯?」陳平安皺起了眉頭。「趙大人你懷疑我?」 「沒有,只是想了解下情況。」趙志庭神色不變。 「怎麼殺的斷魂槍?這個,我好像沒有必要告訴趙大人吧!」陳平安的臉色有些冷。 這個時候他若是仔細解釋,對方恐怕會更加懷疑他。 「事涉天羅教餘孽之死,我想我乾坤司有資格過問吧!」趙志庭周圍的氣息隱隱有些激盪起來,編織起一張大網要將陳平安羅住。 「若是上頭有指令讓我協助調查,我自會配合。只是現在趙大人以審問犯人般的口吻和我說話,讓我很不舒服!盛大人的死,我也很遺憾,但這不是趙大人如此這般的理由!」陳平安的氣息雖是虛弱,但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分毫不讓。 這場和趙志庭楚龍的交涉,最終是鬧得不歡而散。 不過,陳平安並不在意。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的是利益。不管他們吵得如何厲害,氣氛如何不愉悅。但在這次圍剿天羅教的事上,要他們配合的,他們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是捏著鼻子配合。 「趙大人,楚大人,沒什麼事情話,我就先走了,有機會再見!」 陳平安抬了抬手,同著兩人招呼了一聲,便是離開了這裡。 「陳指揮使,慢走!」趙志庭抬了抬手,算作回禮送別。 居高位者,靜心養氣,自然不可能因為一點口角,就失了體面。在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之前,該有的禮,照樣會有。 像一些混跡體系多年的老陰比,一個個人背地裡往死里弄你,但在你面前還是處得像多年的朋友。 一旁的楚龍倒是沒趙志庭這麼好的養氣功夫,見陳平安離開,冷哼了一聲,連敷衍地抬手都沒抬一下。 不是什麼人都適合做指揮使,都指揮使的。像一些高手,縱然修為極強,也只適合做獨行俠或是供奉。 「楚龍,他說的,你怎麼看?」趙志庭轉頭看向楚龍問道。 「不知道!不過,雖然對他的態度很不爽,但看他的神色不似作偽!嗯,現在想想都還有點生氣,左右不過就一內氣小輩,就敢這般與我等說話。這要是在乾坤司里,我非扒了他的皮!」 楚龍一臉怒色道。不過,雖然心中憤怒,但說出來的話依舊比較客觀。能夠成就玄光境,他自然不是傻子,不會輕易被情緒左右。他直白的表露出來,也不過是性格使然。 「嗯。身上的氣息確實是經歷苦戰後的虛弱和萎靡!雖然還有點疑點,但他說的話,但我倒是信了七八分!」趙志庭看著陳平安離開的方向,此時他的臉上沒有方才半分憤怒,只有一片平靜。 都是人精,哪有這麼容易就被情緒帶著走! 像市面上流傳的那些杜撰的人物傳記上,動不動便寫上位者輕易暴怒,因為一兩句口角失了理智,實在是大眾對上位者的誤解。 在沒有觸犯核心利益的情況下,上位者是絕對不會輕易暴怒。所謂的暴怒,實則是無能的表現。 輕易暴怒,預示著的便是上位者的軟弱。 一個控制不了情緒的人,極難或者說是基本不可能成為上位者! 像那些世家大族培養接班人的第一課,便是要學會控制情緒,隱藏情緒,消解情緒! 「還有剛剛在大殿內,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斬出的那一刀,可是貨真價實的玄光戰力!以天霖降頂圓滿的境界,劈出那一刀,這陳平安可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他說他有手段可以殺得了斷魂槍,未必不是實話!」 旁的不說,單是陳平安在地下大殿斬出的那一刀,便有位列新秀榜前五十的資格! 「嗯。」說起這個,楚龍的神色同樣變得鄭重起來。「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小子很不一般!莽刀莽刀,我怕是刀莽,心不莽吧!」 「嗯,如果這陳平安真的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是借著延山的性命,投機取巧才殺的斷魂槍,而是憑藉己身,正面震撼斷魂槍,最終將其擊殺。那麼他」趙志庭向前走出了幾步,負著雙手抬頭望空。 碧藍的天空下,白雲朵朵,在不遠處的天邊,有一大團厚密雲朵正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露出大日光輝。 「恐怕比我們所有人想像的,要更加恐怖!要藏得要深!」 第269章 落定(求追訂) 第269章 落定(求追訂~) 由於邢榮子和顧武的接連逃遁,在失去了兩大玄光戰力的情況下,這一處天羅教的堂口很快便被徹底攻陷。 不過,攻陷歸攻陷,但圍剿之事並未徹底完結。諸如搜尋、盤查、梳理之事仍不在少數。 堂口內還有沒能來得及銷毀的檔案,這些東西無論是對鎮撫司還是乾坤司都是大有裨益。若是仔細審查,必定會查出價值不俗的情報信息。 事關天羅教,就不會是小事! 在場之人都搜查得極為仔細和小心。除開搜查之外,還有不少差役和乾坤司的人員在滿山找天羅教逃脫出去的餘孽。 除了邢榮子和顧武兩人,還是有一部分的天羅教餘孽一同逃了出去。 陳平安在和趙志庭楚龍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後,並未直接離去。眼下圍剿工作收尾,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他自然是要坐鎮在此。 陳平安出來後,第一時間便手書一份讓人快馬加鞭送往渭水鎮撫司。此外,還差人速速傳信至五峰山駐地,讓其派遣人手,增強周圍巡查,以防天羅教餘孽徹底逃脫。 為了防止五峰山駐地之人陽奉陰違,陳平安還特地派出了總旗三人作為本次行動督導。 之所以是三人,不是一人也不是兩人,便是期望三人之間相互制衡,以防有人搞什么小動作。 眼下,天羅教堂口的圍剿成功,他雖然初步建立起了部分威勢。但由於他走到台前開始掌權也不過就在今日起首,時間尚短,加上底下人還不知道官雨平死亡的消息,沒準對他這個巡查副使的命令,仍有不以為然之人。 以防有人壞事,陳平安還是多做了一些準備。人性複雜,不可不防! 若是被這些天羅教餘孽順利逃竄,雖然不影響整體的大局,但無疑會讓此事變得不太圓滿。 不過,好在除了五峰山駐地這邊會加派人手巡查之外,乾坤司那邊想來也會一同出手。 畢竟,功勞就這麼大,誰能多占些就看誰的本事了! 這一點,陳平安能想到,趙志庭自然不會想不到。 事實上,早在陳平安回來之前,趙志庭便差心腹前往乾坤司分部請求支援。除了講述此次天羅教據點圍剿之事外,為了引起分部的重視,還將邢榮子之事著重強調。目前仍有玄光中境的天羅教餘孽,在外逃竄,請求分部派出高手,協調此事。 說起此事,趙志庭也有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在陳平安告知天羅教據點的消息,意向和乾坤司合作共同圍剿,趙志庭並未就此事往分部申報,而是將事情截留在了自己這裡。 往分部申報,一來要擔風險,萬一陳平安所言之事實屬無稽,那他作為內部申報之人可沒有好果子吃。 二來,若是事情到了上面,引來上頭重視,那最終能分潤到他身上的功勞,那就全憑他的運氣咯。 這不是趙志庭想要的!三印乾坤衛的位置,他可早就坐夠了! 事實上,雖然喪生了數名同僚的性命,但這一次的收穫也遠遠超過趙志庭的預料,他們圍剿的竟是天羅教的一處堂口,負責周邊諸多據點調動和情報的傳遞。 接下來只要把這些事情深挖出來,那還會有極為可觀的功勞產生。 若是能順利消化,他的位置在動一動,坐上乾坤使候補的位置,那可不是妄想。 趙志庭和楚龍兩人,目前仍在施展完爆發秘術後的虛弱期。兩人擔心邢榮子傷勢恢復後來一個回馬槍,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除了乾坤司派出高手外,趙志庭和楚龍兩人在處理完最緊急的事項後,便在白雲觀內找了一處房間,開始全力調養自身,以期能早日恢復鼎盛戰力。 兩人在乾坤司內地位不俗,身上自然攜帶有品質不俗的療傷丹藥和恢復秘藥。只要能有幾日時間調養,他們便能恢復大半戰力! 陳平安坐鎮現場調度了幾樁事情後,便借著養傷的名義進了白雲觀內的一處房間。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陳平安對著鎮撫司的一名小旗吩咐道。 「是!」小旗恭敬領命,看著陳平安的目光中帶著些許崇敬。 雖然陳平安回來的時間還不久,但關於他斬殺天羅教玄光境高手的消息卻已經傳了出來。 據說,陳大人所斬的這一位高手,乃是新秀榜上天驕,在天羅教內地位極重! 且不論功勞如何,單是陳平安斬殺玄光境之事,便讓他們驚嘆。這意味著他們的這一位副使,擁有著極其強橫的玄光戰力! 這麼算起來,好像陳大人根本不比官大人差!最關鍵的是,陳大人要年輕太多,未來擁有著極為廣闊的前景和天地! 戰力、功績還有手腕,如此種種,讓參與圍剿的鎮撫司精銳,心裡的天平正在往陳平安的方向漸漸偏移。 經過一段時日發酵,等到官雨平身死的消息傳出,這些人便可為陳平安的心腹班底! 當然,在過程中自然也少不了利益捆綁等諸多手段。 進入房間後,陳平安先是周圍打量一番,確認沒什麼問題。然後他盤膝坐在床上,開始查看起邢榮子身上的收穫。 邢榮子身上的東西不少,暫使先忽略了銀票和一些銀兩,陳平安把目光落在了幾枚菱形的晶體上面。 「元晶!」陳平安眸光微閃。 一共是九枚,但其中兩枚的光澤已經顯得暗淡無比,顯然在先前那般的情況下,邢榮子拿來當應急之物用過了。 元晶之內蘊含著天地元氣,對武道修行有一定的助力。但拿它來助力修行的話,無疑是有些奢侈。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當做應急之物使用,在真氣枯竭的關頭,滋潤己身,防止損傷根基。同時,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恢復真氣。 不過效果嘛,有些夠嗆!只能應急使用,性價比並不高! 除開兩枚使用過的元晶外,還剩下七枚元晶,論價值的話,就是七萬兩! 當然了,兩者價值,不能這麼簡單粗暴的等同。 第270章 盤點收穫 第270章 盤點收穫 元晶,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個收穫讓陳平安頗為滿意。 他在顧武、官雨平等人的身上除了兵刃外,沒收穫什麼東西,這會兒總算是撈著了點好東西。 「不錯!」 陳平安的臉色露出一絲喜色。 除了可以在真氣枯竭關頭兜底,滋潤己身,防止損傷修行者根基外,元晶海能在一些高端的交易小會當中,作為通用交易貨幣。 這購買力可比什麼黃金要堅挺太多了! 七枚元晶,算上之前在方齊賢身上拿到的三枚,那他就有十枚元晶了!算是提升了不小的身家。 目光從元晶上面移開,陳平安看向了一旁的一把暗色軟劍。軟劍顯得有些秀氣,延展性極佳,這是他在邢榮子的腰間獲得的。 「應該是備用兵刃!看品質應該也是件寶器!不過,品質比那把長劍要差上不少!」 陳平安略一觀察,便得出了結論。 作為用劍的高手,邢榮子自然不會只有一把劍。不然,要是不小心失了長劍,那戰力少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兩件正品寶器,真不愧是玄光中境,到底是財大氣粗。」陳平安微微感嘆。 這兩件寶器若是能順利變賣,想來也能積累到不少的身家! 不過,寶器與寶器之間差距也是極大。 像尋常玄光境佩的都是劣等寶器,這種價值最低,估計也就數萬兩銀子的水平。換算成元晶的話也就幾枚。 而一些有實力背景的玄光境高手或者是一些獨行的強者,身上都會配有一件正品寶器。甚至像一些底蘊極深的高手,還會配有兩件,甚至是三件! 不過,正品寶器也有品質之分,價值不是單以數量來論的。 正品寶器大體會分成上中下三品,上品同時也可以稱之為精品寶器。 像這種的話,一般的下品寶器價值就大概是在七八枚元晶到十多枚元晶不等。像這一把暗色軟劍便是屬於下品寶器的範疇。 而在官雨平身上獲得的一長一短兩把鴛鴦刀,同樣屬於是下品寶器,不過由於組合配套的緣故,價值比暗色軟劍要高,若能順利變賣恐怕有值十三四枚元晶。 官雨平區區玄光初境,背後也無實力支持,能夠有此寶器,想來這些年在鎮撫司里撈的油水不少! 中品寶器的價值大概是十多枚到三十多枚不等。像邢榮子身上的那把漆黑如墨的長劍,還有顧武的那把寒鐵長槍,都是在中品寶器的範疇。 邢榮子是玄光中境,而顧武是新秀天驕,深受天羅教重視,身上的兵刃自然不差。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從方齊賢身上收穫的那把青虹劍同樣屬於中品寶器。 方齊賢的修為雖然尋常,但身為方家族老,身家財富卻不是尋常玄光境高手所能比的。 至於上品寶器,也就是精品寶器,價值在可就要比中品寶器高出太多。精品寶器就算是技藝十分嫻熟的鍛造大師,在精心準備之下,也不是每一次打造都能夠成功的。 「這麼算起來,我也算有了六七十枚元晶的身家!」看著這把暗色長劍,陳平安略一盤算,便算出了自身的身家幾何。 「不錯!不錯!」 看完了暗色長劍,陳平安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一片龜甲的上面。 嗯,確切地說應該是類似於龜甲的物件! 比常人的手掌要大出一些,通體呈暗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錄著一些文字。 陳平安拿起龜甲,仔細查看起上面的文字來。 「三分人劫指!」 陳平安神色驚喜,眼睛發亮。 這片龜甲上面記載的竟然是一門指法! 陳平安的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了邢榮子身死之前點出了那一指! 那一指點得他胸膛發疼! 要知道以他如今金剛不壞神宮的造詣,尋常就算是兵刃擊身,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但是那一刻他僅僅因為一指,便疼得呲牙咧嘴! 陳平安還以為邢榮子除了劍法之外,把指法也修行到了一個極其精深的地步! 但現在看著龜甲上面的文字,陳平安發現事實卻並非如此! 這龜甲上面記載了一門神功,一門貨真價實的神功! 三分人劫指! 「竟然是一門神功!」 這一個收穫讓陳平安驚喜莫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這些日子可沒少打聽關於神功的事情,可能是因為自身層次的緣故,一番打探並沒有收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如果後面還沒什麼關於神功線索的話,那陳平安甚至有想過,弄個馬甲身份,前往蒼龍州城,用山中老人留下的那塊權限令牌,參加如意寶閣組織的交易小會。 交易小會的層次夠高,應該能交易到一門神功,再不濟,也會有關於神功的線索。 諸多想法,陳平安已經做好了耗費精力心血,去換取一門神功的準備。 但哪曾想 一門神功就這麼真真切切地放在他的面前。 陳平安的心情稍稍有些激動。 深呼吸了一口氣,陳平安微微平息了下心情。 這一門指法的出現,也是讓陳平安明白了邢榮子那一指為什麼會點他這麼疼。 陳平安看了一遍三分人劫指的記載,大體弄清楚了邢榮子的指法造詣。 「堪堪將指法修煉入門的程度!真不愧是神功啊,單是入門的程度,便有如此威能!我若是沒有修行金剛不壞神功,他的這一指沒準真能讓我受傷!」 入門程度的三分人劫指,便有如此威能。那指法造詣若是再高些的話,沒準真能戳進他的身體。 三分人劫指,專破硬功! 一番了解,讓陳平安內心極為火熱。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片龜甲上刻錄著神功,但並非是記錄神功的原本,而是拓本。上面並沒有關於神功的意境感悟。 這也就意味著想要藉此修煉神功,難度極大!縱然武道天資過人,恐怕也要耗費無數心血方才有一定可能入門。 就像邢榮子饒是反覆咀嚼研究,花費無數心血,才堪堪將這一門三分人劫指修到入門的程度。 三分人劫指這門神功,沒有配套的神功意境,讓陳平安微微有些可惜。 不過僅僅一小會,陳平安便笑著搖了搖頭。 「能得到一門神功已是幸運,我豈能再奢求更多呢!」 「沒有神功意境也無妨,我有金手指面板,認真苦修當能有不一樣的收穫!」 除了龜甲外,從邢榮子身上收穫的,還有幾瓶丹藥。陳平安簡單查看了一番,便將這些東西全部收入懷中。 然後,他的目光微微一凝,在面前的虛空處便有僅他一人才能看見的面板信息。 面板信息上顯示的,都是關於三分人劫指的修煉方法。在剛剛的查看中,他已經將這門神功收入進金手指面板當中。 修煉三分人劫指涉及到的方面極多,像周天搬運的線路,真氣運行細微變化,氣機感悟的運用等等,修煉起來極為複雜。 陳平安不敢大意,開始潛心研究起來。 第271章 三分人劫指(求追訂) 第271章 三分人劫指(求追訂~) 在缺少神功意境的情況下,陳平安修煉三分人劫指並沒有像修鍊金剛不壞神功時的那般順利。 對旁人來說難之又難的武道意境,對他來說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但如今卻是沒有神功的配套意境可以供他感悟了。 接下來幾日時間,他兩耳不聞窗外事,潛心研究三分人劫指。好在,趙志庭楚龍兩人也在全力恢復自身狀態,倒並沒有人來打擾他。 不過幾日時間,關於此次天羅教堂口圍剿之事的相關說明,也已經送到了渭水鎮撫司。 作為分管商路事宜的副都指揮使柳元化,第一時間便收到了陳平安所寫的情況說明。 「天羅教堂口!順利圍剿!玄光中境!乾坤司!斷魂槍身死」 看著陳平安差人送來的手書,柳元化面色陰晴不定。 「官雨平呢?他幹什麼吃的!為何圍剿之事不是他的牽頭的!」 「上任這麼久了,沒任何關於天羅教的有效情報,這新任的副使一去,倒是直接幹了件大事!去,幫我問一問他!這巡查使的位子是不是不想坐了!?」 說到後面,柳元化「砰」地一聲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順利圍剿天羅教堂口,此事對鎮撫司來說是好事情。但對柳元化來說,此事一出,卻讓他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事涉天羅教,不用說乾坤司參與了,便是乾坤司不參與,他也攔不住!新任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陳平安牽頭協調諸般事宜,順利圍剿天羅教在該處的堂口。另外,更是斬殺了天羅教新秀榜天驕,斷魂槍顧武! 這陳平安的鋒芒太盛,他恐怕是壓不住了! 「真是好手腕,好魄力!倒是小看你了!」柳元化臉色陰沉,眼眸內閃爍著冷意。 能夠斬殺斷魂槍顧武,不管是在何種情況下,這陳平安怕是已經擁有了玄光戰力!加上官雨平在此事上的明顯失職,這接下來這五峰山駐地,恐怕要陷在兩者爭鋒交錯的情形之下。 關於天羅教據點之事,不僅僅是鎮撫司知曉,像在內城的幾大世家,諸多勢力,皆有相應的渠道得知此事。 「什麼?一處天羅教堂口被發現?被被圍剿掉了?是誰幹的?」 「陳平安!?這」 「果然是新秀榜上天驕!這等手段手腕,當真是不可思議!」 「力斬天羅教斷魂槍?我沒記錯的話,這斷魂槍好像是邁入玄光境了吧!?這陳平安也破入玄光了?」 「就算不曾破入,那他也是穩穩的玄光戰力!斷魂槍好像是新秀榜二十八位吧!陳平安能殺他,那豈不是」 「嘶~這陳平安著實太恐怖了些!依我看來,他的天資恐怕比柳子銘更甚!不!是超過太多,他才二十一歲啊!」 「」 外界之事如何,陳平安暫時無心關注。他現在一門心思地都在啃三分人劫指這根硬骨頭。 三分人劫指,指勁剛猛,可以指力硬撼拳掌之法!指法變化,更是能破解尋常刀兵之法!指法精妙,能夠專指周身大穴,生死大關,專破硬功! 另外,身為神功,三分人劫指更有著諸多神異。 所謂人劫,當有風火雷三大劫! 這也代表著三分人劫指的三式殺招。 巽風指!離火指!震雷指! 三大殺招,一指強於一指!若是三式皆備,單以殺傷力論,可跨境而戰! 不過,哪怕是最弱的巽風指也需要將三分人劫指修至小成境界,方才可以掌握! 諸多描述,讓陳平安越看越是滿意。 他以橫練修行起家,雖然後面補充了刀法劍法和掌法,但依舊面臨著防禦有餘殺傷力不足的情形。 哪怕是金剛不壞神功,雖具備功防一體的全面性,但比起一些專精攻伐的神功,卻是遠遠不如。 「若是能將三分人劫指修煉至小成,當能彌補我的一大短板!」陳平安眸光閃動,微微暢想著。 他如今殺了斷魂槍顧武,聲名大噪,甚至還有可能被天羅教惦記上。這也意味著他的處境不會特別安全。 若是能將這門神功修煉入門,多一重底牌手段,對他來說自然是極好的! 新秀榜稱號他名為莽刀,以刀法剛猛著稱。之前在慕家,又展露了一手精妙絕倫的劍法。那在外人眼裡,他當是刀劍雙絕。或許,一些勢力情報靈通可以推斷出他還掌握了一門掌法。 只是,不管外人如何作想,不會有人想到,他真正厲害的不是劍法不是刀法,也不是掌法,而是指法! 更關鍵的是,除了指法之外,他還精修著金剛不壞神功,這讓他在戰鬥中有了極大的容錯率。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上,憑藉著自身對三分人劫指,開始嘗試搬運周天。在缺乏感悟神功意境的情況下,陳平安搬運的有些磕磕絆絆。 但是當他勉強嘗試完一次搬運周天后,他的面前竟是浮現出了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 +1! 「成了!」陳平安臉色一喜! 他磕磕絆絆的一次嘗試,竟然還真的成功了!他的這次嘗試,實際上是取巧了,像關於指法的各種精妙運用和線路,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但僅僅只是成功地搬運周天,便給他帶來了一點修行經驗。 這意味著,哪怕沒有神功意境,他照樣可以將這門指法修行入門! 所謂修行經驗,只要成功一次,便意味著可以成功無數次。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並非是晦澀難言的神功意境和妙用,而是時長日久的水磨功夫! 只要投入足夠的時間,他便能將三分人劫指修行到一個極其精純的地步!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大成(3/1600)、三分人劫指未入門(1/80) 「三分人劫指,可以正式修行了!」陳平安眸光微閃,臉泛喜色。 若是有神功配套的意境,那他借著意境便可以直接修行入門。但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只能靠自己的水磨功夫了。 但不管怎麼說,繼神功金剛不壞之後,他終於是又掌握了一門神功! 第272章 敢為大人效死!(求月票呀 第272章 敢為大人效死!(求月票呀~) 在成功搬運三分人劫指一次周天后,陳平安並未在房間內繼續修行。 算算時間,他進房間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六日的時間。 眼下,還在白雲觀內,諸多事宜還未徹底了結。之前沒將神功修煉成功倒還好,現在既然已經摸索出了道路,那他倒也不急於一時了。 「陳大人!」 見陳平安從房間內走出,有駐地的精銳差役恭敬問好。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打聽起近日的情況。 經過五六日的時間,天羅教圍剿事宜,也已經到了尾聲。有之前陳平安的吩咐,駐地那邊也加強了周圍的布防和巡視。連帶著倒是抓住了幾個逃竄的天羅教餘孽。 「嗯,知道了。我傷勢初步恢復,傳令下去,就這兩日最後在收拾收拾,除了部分駐守收尾人員,其餘人先返回駐地!關於此次圍剿之事,我親自為大家向渭水鎮撫司請功!」 「是!謝大人!」這名漢子身子站得筆直,神情有些激動。 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把腦袋系在腰帶上,捨生忘死,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這個嘛! 接下來,陳平安在白雲觀內走動,也時不時地遇到一些差役。這些差役對他的態度極為恭敬,有些還帶著崇敬之感。 相比較之前,他們的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陳指揮使!」 「陳大人!」 「大人!」 「」 對於大家的態度,陳平安頗為滿意。 果然想要真正立好威,還是要帶團隊打一次勝仗才行!說再多都沒有用,要手底下見真章才是。 能給下面人帶來真正利益的上司,將心比心,大家誰不喜歡! 可以想像,等到官雨平身死的消息傳出,在適當的篩選下,這些人中的大半都將會是他的心腹班底! 陳平安出來後,趙志庭楚龍兩人依舊在房間內養傷。對此,陳平安倒沒打擾他們。 進入地下大殿內,又是查看了一番。幾日時間,這地下大殿內的不少東西都已經要被搬空了。像一些檔案捲軸都會送到渭水鎮撫司,由專人清點查探。 而這一份功勞,也將記在在場眾人的身上。 如此,陳平安在白雲觀又待了兩日時間。兩日後,趙志庭楚龍兩人紛紛出關。 「趙大人,楚大人!」 再一次見面,陳平安的神色倒是如常,向著兩人問好。 「陳指揮使!」 除了楚龍稍稍有些不同外,趙志庭的神色倒也是如常。 陳平安仔細打量了兩人幾眼,發現經過這幾日的調養,兩人體內真氣涌動,隱有磅礴之感。看來,兩人的戰力算是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陳平安同著兩人寒暄了幾句,表露出此間事了準備帶人離開這裡。對此,趙志庭等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也簡單說明下自己的想法,說這幾日間,並沒有發現那陰劫劍的動靜,想來應該是已經離開了這裡。諸多事了,他們也準備離開這裡。 「那陳某在這裡就預祝趙大人、楚大人高升了!」陳平安笑著抱拳道。 「謝陳指揮使吉言,趙某也預祝大人高升!」趙志庭笑著回禮。 這一次行動,除了有數位同僚身死之外,其餘之事皆般圓滿!據乾坤司分部內好友傳來的消息,他們此番圍剿之事,分部已經在討論準備作為典型,上報給蒼龍州乾坤司。 能夠作為分部的典型,上報蒼龍州,這份功勞可不會小!甚至有可能會是他履職履歷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可是圍剿了天羅教的一處堂口啊! 至於,同僚的身死,在簡短的傷心過後,他們便不再過多糾結。 既然選擇加入了乾坤司,那生死便是此中常事!只要死得其所,那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屬! 這一個準備,在他們還在受訓之時,便已經有了! 「趙大人,楚大人,時間差不多了,那陳某就先走了,下次再會!」 「下次再會!」趙志庭目送陳平安離開,看著這個優秀得過分的年輕人,心中拉攏之意更甚! 乾坤司和鎮撫司雖不屬同一體系,但也有相互抽調人員的先例! 當陳平安帶隊回到五峰山駐地的時候,迎接著他的是諸多精銳差役,整整齊齊地站成數排。 「歡迎陳大人凱旋!」 才剛一臨近駐地門口,便是一陣山呼海嘯聲傳來。 「好!好!好!」陳平安笑著擺擺手。「弟兄們辛苦了!」 「此番圍剿,不單我等有功,便是留守駐地的諸多兄弟,我也會向渭水鎮撫司一一請功!我等在前面未交如此順利,有著大家的一份功勞。」 陳平安的話,把在場諸多的差役的情緒點燃,變得高漲無比。 「陳大人威武!」 「謝陳大人!」 「大人英明!」 「」 一個個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帶著熱切。 對現場的氛圍,陳平安表示很滿意。 怪不得這麼多人都喜歡作秀呢,這收穫簡直是太大了!一點點小小的付出,卻是收穫到大大的回饋。 嗯,居上位者,要學習的門道果然極多! 回到駐地的當晚,駐地內便是組織了一場慶功宴。大大的營地校場上,擺上了一張張的流水席。 宴上,陳平安笑容滿面,同著眾人杯盞交錯,並沒有拿捏巡查副使的架子。 上位者如此,若再加上雷霆手段在前,那絕對是收買人心的大殺器。陳平安也極為適宜地說著一些鼓舞人心的言語。 另外,還當眾承諾,此番圍剿身死的差役,算作因公殉職,該發放下去的撫恤,他一分不會剋扣。另外,家人妻兒若有什麼難處,可向他直接說明,若是合理,他當盡力協調促成。 事實上,陳平安後半段的話,聽聽也就罷了。尋常差役的妻兒哪有什麼資格能見到他,聽起來是好聽,但實際上執行起來卻是極難。 不過這是在宴上,最需要的便是上官類似的承諾,陳平安的話自然迎來了眾人一片叫好聲! 「好!」 「大人威武!」 「敢為大人效死!」 有差役聽得激動無比,大聲地嘶吼著。 「敢為大人效死!」 邊上有差役有樣學樣,很快便匯聚成了一片雷霆之聲。 「敢為大人效死!」 「」 駐地內燈火通明,這一夜,註定不眠。 第273章 入門!(月底衝刺,謝謝大 第273章 入門!(月底衝刺,謝謝大家啦~) 駐地內,尋常時候是禁酒的。不過既然是慶功宴上,自然有些許破格。 這一夜,陳平安喝了不少酒。不過,以他的武道境界,僅僅喝普通的酒根本產生不了什麼醉意。 別說是玄光境了,就是煉髒有成的氣血武者,那一個個的也是酒量驚人。 慶功宴結束,陳平安並未休息,而是回到了木屋內繼續修煉三分人劫指。 他剛剛開始嘗試修煉,所以整體的效率並不高。 估摸一日也就搬運五六次周天! 換算下來,就是一天正常情況可以積累到五六點修行經驗。 不過,只要他持之以恆,將路數漸漸摸熟,後面的效率只會是越來越高! 像金剛不壞神功,隨著他邁入大成境界後,他一日便可搬運十八次周天!也就是一天十八點修行經驗。 陳平安開始分配時間,準備後面一部分時間拿來修鍊金剛不壞神功,一部分時間修煉三分人劫指。 第二日下午,有差役從醉酒中醒來。這一醒來,想起昨日說的話,心裡生出些許懊悔來。 敢為大人效死!? 這什麼情況! 「昨晚真的是喝高了,怎麼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名差役臉色有些發白。 昨晚是氛圍到了沒想太多,但是現在仔細想來,官雨平官大人和陳大人兩者之間不睦早已有之。 昨晚在宴上,他們這麼公然表露效忠之意,這將官大人置於何地!若是被官大人聽聞,這將作何感想? 陳大人雖立下奇功,但官大人再怎麼說也是駐地一把手。他如此言語,豈是不把官大人放在眼裡! 完了! 想到這裡,這名差役開始連連掌起自家的嘴來! 「叫你嘴快!叫你嘴快!壞事!」 「老茂,你在幹什麼呢?」同營房的差役,剛巧看到了他的舉動,一臉不解地問道。 「啊呀,壞事了呀!」這名叫做老茂的差役猛地一拍大腿。 「什麼事?」對方一臉疑惑。 老茂面帶憂色,當下就開始說道起來。 「啊,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昨晚也說了」老茂的話一說話,另外一名差役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啊!」這名差役也是猛地掌了一下自己的嘴。 兩人正在營房裡懊悔,剛好門外走進來了一人,看著兩人的模樣,不由有些好奇。 「在幹什麼呢?」 「牟小旗!」 見到來人,兩人紛紛站了起來。 見兩人表現得有些奇怪,牟小旗當下就詢問起了情況。面對自己的直接上級,兩人也沒有隱瞞,把事情和牟小旗一說。 「我當是什麼呢,你們說這個啊!」聽明白了兩人煩心的事情,牟小旗一下子笑了起來。 兩人面面相覷,有些不太明白牟小旗的意思。 見兩人疑惑,牟小旗吩咐了一聲,兩人湊身附耳過來。 兩人聞言照辦。 牟小旗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後這才低聲說道:「我和你們說,你們可別往外傳啊!」 「恩恩,一定一定。」兩人連連點頭。 牟小旗語氣神秘道:「官大人好像已經死了!」 「啊!」兩人神情一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死了?」 「噓,給我小聲點!」 回到駐地後,陳平安又開始過上了閉門不出的日子。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不管是面上還是心裡,可沒有人再敢對他有絲毫不敬。 這些日子,關於官雨平的事情在駐地內廣為流傳。 圍剿完畢後,他們同樣是送了一封書信到了五峰山城官大人的宅邸。但卻被告知,官大人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回來了。 仔細打探才曉得,在他們上山圍剿的那一日,官大人就從五峰山城離開了,有當時同行的差役可以作證。官大人的目的地是到了五峰山,讓人在下面等待,自己帶著親信直接就上了山! 看樣子好像是與天羅教的事情有關! 只是,這麼久了,卻失蹤沒有見到官大人的身影,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傳出。 有人說官大人失蹤了,有人說官大人死了,死在了天羅教餘孽的手上! 「官大人身為玄光境高手,一手鴛鴦刀法更是無雙,區區天羅教餘孽如何殺得了他?」有人表示懷疑。 但很快便有人站出來現身說法:「你沒去圍剿你不知道!天羅教的這處堂口,可是有玄光中境的高手在!官大人要是不小心遇上了,可真不好說啊!」 「什麼啊!玄光中境!」 「那是!若不是陳大人統籌有度,這次圍剿還不一定這麼順利呢!」 類似這般的言辭在駐地內並不少見。 而隨著時間的發酵,又久久未曾又官雨平的消息,這樣的傳言連帶著在五峰山城內都傳開了。 外面之事如何,陳平安概不過問!官雨平的情況究竟如何,他心裡是再清楚不過! 眼下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該布的局也已經布下了,他只需要靜靜等待渭水鎮撫司那邊的結果即可!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武道境界!唯有這個才是真實的! 這一日,在經過一連十數日的閉關苦修,陳平安終是將三分人劫指修至入門階段。 「突破!」 隨著陳平安精神凝動,面板上的經驗值瘋狂攪動,化作星光沒入眉心。 諸多關於三分人劫指的感悟妙用,自心底生出,一切猶如自身經歷過的一般。 不僅僅是感悟上面的變化,三分人劫指的入門,在金手指面板的輔助下,陳平安體內的真氣開始洶湧起來。 眉心玄光之種也越發凝實和璀璨! 等到所有的變化漸漸平息,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 「真是沒有想到,僅僅是神功入門就有了如此多的變化!我的境界徹底穩固夯實,藉助諸多功法和感悟妙用,我的戰力應能穩穩邁入絕頂高手的強手之列!」 「若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以銅人不壞之境,當能與頂尖爭鋒!」 「以我如今的戰力,龍虎人榜之下,難逢對手!」 陳平安眸光微閃,心中生出豪情萬丈。 第274章 屁都不是! 第274章 屁都不是! 邢榮子數十年苦修摸索,才堪堪將三分人劫指修行入門。 而陳平安從正式修煉三分人劫指開始到指法入門,總共不過花了十多日時間! 數十年和十多日。 兩相對比,邢榮子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陳平安將三分人劫指修煉入門後,並未第一時間出關。駐地內各項事宜都在有序開展,渭水鎮撫司方面也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完全不需要他這個巡查副使出面。 +1! +1! 陳平安盤膝而坐,靜靜地修煉著。 三分人劫指修煉入門,他的戰力大增,但卻還做不到在絕頂高手之中縱橫。即使如此,陳平安自然不會有半點放鬆。 陳平安同著乾坤司共同圍剿天羅教一處堂口之事,在經渭水鎮撫司內部審議後,被整理成了一份報告,提交到了蒼龍州鎮撫司。 事涉天羅教,縱然柳元化再不樂意,但在此等大勢的面前,卻也做不了太多的文章! 本來,若是官雨平參與其中,他還能用鴛鴦筆法,將功勞分潤到官雨平的身上,以此減弱陳平安的存在。但是實際情況,卻斷絕了他的這一個念頭。 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疑似葬身在了五峰山中。 關於渭水鎮撫司提交的報告,快馬加鞭送到了蒼龍州鎮撫司。 最先收到報告的是蒼龍州的差遣署衙。作為州鎮撫司的重要機構,差遣署衙的主官乃是副都指揮使級,論身份地位不遜色於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太多。 蒼龍州差遣署衙的主官叫做余展鴻,早在三十多年前便邁入了玄光高境,是一尊聲名在外的絕頂高手。 一手破軍戊金拳如火純青,配合上極其不俗的身法,在絕頂高手中足以稱得上是頂尖水平。 「商路巡查副使,協同乾坤司圍剿天羅教堂口!正面斬殺新秀榜天驕斷魂槍?年僅二十一歲」 余展鴻查看著面前的報告,越看越是心驚。 斷魂槍顧武,玄光境修為,新秀榜上天驕,排名第二十八位,身負天羅教七絕斷魂槍傳承。 事實上,若不是顧武掌握的七絕斷魂槍意不夠精純,單憑藉著這門槍法便足以讓他排入新秀榜天驕前十之列! 這斷魂槍顧武在天羅教內地位不低,前些日子,他邁入玄光境的消息一經傳出,還引起了蒼龍州鎮撫司內不少的注意。 這樣的天驕,若是成長起來,註定會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只是沒曾想,再次聽聞他消息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年僅二十一歲,便以天霖降頂圓滿之境,力斬玄光境的斷魂槍顧武。這莽刀」 余展鴻合上報告,雙目微闔,半靠在椅子上,臉上浮現著思索之色。 「以他展露出來的武道天資,完全能在三十歲前邁入玄光境。配合上他展露出的誇張戰力,他若是邁入玄光境,必然是玄光境中的強者!完全可以排入新秀榜前十之列!這樣的天資」 余展鴻猛地睜開雙眼,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家世清白,又剛好出現在鎮撫司體系內,如此天驕,我蒼龍州鎮撫司定要牢牢把握住!」 「儘快將此事告知顧掌司,請他老人家定奪!」 如此想著,余展鴻便匆匆離開了公房,向外走去。 相比較渭水鎮撫司,蒼龍州鎮撫司的機構更顯龐大,其內派系山頭林立。余展鴻能夠在各方博弈中做到一署主官的位置,背後自然有相應的人支持。 他口裡的顧掌司,便是他背後的靠山。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顧浩清,顧掌司。 放眼蒼龍州全境三十七郡,掌司候補凌駕於各郡城都使之上,是站在雲端上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哪怕是輕輕地咳嗽一聲,都能叫蒼龍州各郡靜若寒蟬,可謂是權勢彪炳,有滔天之勢! 如此位高權重,唯有宗師才有資格擔任! 蒼龍州乾坤司渭水分部。 「商路巡查副使,陳平安!你是說他雖未邁入玄光境,但卻擁玄光門檻的戰力。更是一對一正面斬殺了新秀榜天驕斷魂槍顧武。還協同你一起順利圍剿了天羅教的堂口?」 一名身形臃腫,滿身肥肉的漢子盤膝坐在蒲團上,享受著背後幾個侍女的按摩。他身上穿著乾坤司特製的日月服,將他圓滾滾的肚子牢牢地包裹住。 事實上,若不是乾坤司的日月服材質堅韌,恐怕早就被他撐破了。 這是一個奇肥無比的高壯漢子。 趙志庭站在這個漢子的面前,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面前的這個漢子,看著奇胖無比一副難以動彈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蒼龍州乾坤司渭水分部一把手,銀鑼乾坤使,曹應雄。 乾坤司對鎮撫司有部分監察之權! 銀鑼乾坤使,在大乾王朝的體系內,地位還隱隱高出渭水鎮撫司都使一頭。 毫無疑問,能夠擔任此等關隘位置的,這曹應雄同樣是一名絕頂高手!憑藉著一手虎嘯龍吟功,位列頂尖之列! 絕對是龍虎人榜之下的第一戰力! 甚至也曾有人猜測,曹應雄的戰力恐怕已經不遜色一些龍虎人榜上的高手。 「回曹大人,正是。此子天資不俗,隱藏頗深。屬下的意思能否將其吸納進入乾坤司內!」 趙志庭站在曹應雄的面前,低著頭神色恭敬地道。 「不過二十一歲便有玄光門檻的戰力。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著手吸納加入進來!」曹應雄略一思考,便同意了趙志庭的提議。 「不過你覺得該以何等規格將其吸納進入合適?」 見曹應雄同意,趙志庭聞言一喜:「屬下謝過曹大人。以此子目前的的情況來看,天賦了得,未來潛力無限,屬下覺得或許可以給一個二印乾坤衛的身份。」 「嗯?」曹應雄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他那張臉看上去臃腫無比,這皺起眉來倒是不明顯。 「二印乾坤衛?不妥!他初來乍到,寸功未立,才剛一加入便給了二印乾坤衛的身份,這讓那個其他乾坤衛如何作想?於理不合!不妥!不妥!」曹應雄否定道。 「曹大人,我乾坤司內,若是能邁入玄光境便能擔任二印乾坤衛的位子。此子雖未邁入玄光但卻有著玄光戰力!給個二印乾坤衛,也符合我乾坤司內的慣例!」趙志庭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到了。不然,我都不會同意吸納他進來。這樣,他進來後,我直接免去他的考察期,給一個正式身份,一印乾坤衛。」曹應雄說道。 一印乾坤衛? 聞言,趙志庭面色有些遲疑,露出一絲難色。 「曹大人,陳平安此番圍剿立下功勞,鎮撫司那邊恐怕會對他多有嘉獎。他如今便是巡查副使,副指揮使的級別。一印乾坤衛的身份吸納,恐怕未必能夠成功?」 「一印乾坤衛,這是我給的最大誠意!他要是不可能接受這個條件,不肯加入乾坤司,那是他的損失,不是我們的!你放寬心,去談吧!」曹應雄一錘定音。 「是。」趙志庭還想再勸,但見曹應雄心意已決,便只能恭聲應命。 見趙志庭離開,曹應雄坐在蒲團上,享受著侍女的按摩,顯得極為放鬆。 「新秀天驕?沒成長起來,屁都不是!」 第275章 宗師(求追訂要養死了) 第275章 宗師(求追訂~要養死了~) 蒼龍山脈,一處地下大殿內。 周圍石柱上有火光搖曳,照著地下大殿內忽明忽暗。一股無形的氣機,將整座大殿籠罩。 「顧武死了?」 一道冷漠無比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高台兩側有十數人恭敬侍立,最上方擺著一張玉椅,上方坐著一名老人。 老人的兩頰削下,眼眶凹陷,眼眸內似有渾濁之意。但其身上卻散發著一道難以言喻的氣息。 這是一名宗師!一尊貨真價實的宗師! 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 「回師尊的話,死了!死在了渭水鎮撫司的手上!」一名眼角狹長的青年人低著頭:「不僅僅是顧武,還有邢榮子也是不知所蹤,有極大可能也是死了!」 「誰幹的?」冷漠的聲音再次在大殿內響起。 「殺死顧武的是渭水鎮撫司一個叫做陳平安的!也是新秀榜上的天驕,不過排名靠後,沒想到還有這等手段,能殺得了顧武!至於邢榮子的話,目前還沒有線索!不過大概率應該也是死在鎮撫司的手裡。至於是何人下手,現在還不清楚!」 「去查!」 「是!師尊。」青年人低頭恭敬領命。「我這就差人去查個仔細,一有消息馬上就和您回稟。」 「顧武受了七絕斷魂槍的傳承,我有意將其收為弟子,幾番考察之下,頗合心意。這幾日我倒是想著,等他回來,就將其收入門下,沒想到沒等到他回來,倒是等來了他的噩耗。」七絕老人坐在玉椅上喃喃自語,起初聲音不大,但到後面卻是越來越大。 「我雖還未將其收入門下,但他這個弟子,我心裡算是認下了。也算你們半個師弟。現在師弟死了,你們說說,是不是要給他報仇!?」 七絕老人自問自答,沒等人回答便又接著說道:「師兄師弟,那是比手足同胞還要親的關係。你們,誰去給你們的小師弟報仇?」 高台兩側的人靜靜地聽著,等到七絕老人的話說完,便有七八人站了出來。 「師尊,我願意去。」 「師尊,我願為小師弟報仇。」 「師尊,讓我來。」 「」 聲音有男有女,有長有幼,不過無一例外都是邁入玄光境的武道高手。 「都是好孩子啊!」七絕老人目光掃視眾人。「不過,都已經死一個徒弟了,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身死的消息!」 「平江,你走一趟吧!」 七絕老人看向正前方的那個眼角狹長的青年人。 「是,師尊。」青年人恭敬應命。 聞言,其他弟子也是紛紛拱手,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黎平江,七絕老人門下第五個徒弟。玄光中境圓滿,論戰力,在七絕老人眾弟子中足以排進前三。 一對一的情況下,足以和絕頂高手抗衡! 如此戰力,他走一趟,殺一個連玄光境都未曾踏入的新秀天驕,十拿九穩! 平生兩百多載,七絕老人見過了太多太多以弱勝強的事例。也見過做事黏黏糊糊,一個接一個的送菜上門,反而給對方留下突破的機會,最終以失敗告終。 即使對方不過尋常玄光戰力,那他也不會隨便派個強一些的玄光初境敷衍了事。既然決定要殺,那就派出門下近乎絕頂高手戰力的黎平江。 確保萬無一失! 確定要殺,那就以堂皇之勢,以勢壓人,乾脆利落地把事情解決! 「記住。凡事不可大意!縱然對方修為遠不如你,但也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慎重,找準時機,一擊必殺!」七絕老人的目光落在了黎平江的身上。 感受到七絕老人目光中的鄭重,黎平江站直了身子,拱手道。 「平江謹遵師尊教誨,絕不馬虎大意,確保萬無一失!」 「好!去吧!」 「是。」 五峰山駐地,陳平安依舊是潛心修煉著兩門神功。 距離他功績上報渭水鎮撫司,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但卻遲遲沒等來渭水鎮撫司的正式嘉獎。 渭水鎮撫司的回信倒是有的,說是正在向蒼龍州鎮撫司報告,等待最終決定。 此外,前些日子,渭水鎮撫司還特地派來專使,來驗證陳平安所報之事。 有事實作為依據,加上乾坤司的佐證,他們自然查不出什麼問題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日子陳平安沒等來渭水鎮撫司的嘉獎。倒是等來了乾坤司的拉攏。 趙志庭特地來了一趟五峰山駐地,表示拉攏之意! 最後還給出了乾坤司的誠意和條件,願意以一印乾坤衛的身份,吸納陳平安加入乾坤司。 一印乾坤衛? 聽到這個條件的時候,陳平安心裡有些詫異又覺得有些好笑。 對等鎮撫司體系,乾坤司內的一印乾坤衛,差不多介於正指揮使和副指揮使之間! 拿一印乾坤衛作為條件來吸納他加入乾坤司,這是認真的嘛!? 他現在在鎮撫司內的職級便是副指揮使級,更是立下功勞,渭水鎮撫司必然會有所嘉獎。這乾坤司的條件,好像是有點玩笑成分了。 面對陳平安的詫異,趙志庭也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只言說是,加入乾坤司後,會優先把他往二印乾坤衛的位置去推。 此外,他作為新秀榜天驕,在乾坤司內必定極受重視,能夠擁有極多的培養機會!甚至,後面有望調往蒼龍州乾坤司任職! 如此種種,趙志庭說了極多。 不過,這些話,陳平安也就是聽一聽。畫大餅,誰不會畫啊! 且不說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加入乾坤司,便是他有這個想法,但沒有實質性的東西,他憑啥加入乾坤司啊! 委婉地表達一番,陳平安拒絕了趙志庭的拉攏。對此,趙志庭有些可惜,但也尊重陳平安的選擇。 最後表示,如果陳平安願意的話,乾坤司的大門隨時為他敞開。 對趙志庭的好意,陳平安表示感謝。 兩人一番寒暄,相處倒是頗為融洽。一起吃了一頓飯,在陳平安的送別下,趙志庭便離開了五峰山駐地。 陳平安不知道的是,當趙志庭把陳平安拒絕的消息通報到曹應雄那裡,引來了曹應雄的一陣冷笑。 「陳平安?目光短淺的傢伙!只盯著眼前的這點蠅頭小利,就因為給的條件不夠,就不加入乾坤司?哼!可笑!終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送別了趙志庭後,陳平安在五峰山駐地又是平平穩穩地過了三日。依舊是把大量的時間放在神功的修行之上,每一次看到修行經驗的增加,總是會生出一種別樣的滿足感。 蹄踏!蹄踏! 在一陣馬蹄聲中,渭水鎮撫司的嘉獎任命,終是姍姍來遲,送到了五峰山駐地! 第276章 巡查使!(太給力了大家! 第276章 巡查使!(太給力了大家!) 「茲有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陳平安,自入冊以來,恪盡職守,勤勉公事,忠心耿耿,屢屢立功。特別在圍剿天羅教據點之戰中,運籌帷幄,智勇雙全,親率精銳,深入虎穴,一舉搗毀天羅教職據點,斬天羅餘孽,安定一方,其功甚偉,實乃鎮撫司之棟樑。 夫賞罰者,社稷之大綱,信義之所存。報蒼龍州鎮撫司審批,經渭水鎮撫司審議,擢升陳平安為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正指揮使級,以表其忠,以勵將來。望陳指揮使,秉持初心,再接再厲,不負眾望!」 「此番天羅教堂口圍剿事宜,五峰山駐地諸差上下協力,同仇敵愾,共克天羅,蕩平賊影,安定四方。此番行動,眾人齊心協力,如臂使指,戰則同袍,守則共壁,其勇可嘉,其情可欽。尤值稱道者,圍剿既畢,眾差役未敢稍懈 為表其功,經渭水鎮撫司審議,差遣署衙調度,擢升有功之差役,總旗尤永明」 「」 五峰山駐地的校場上,站滿了差役。在最前方的高台上,有一身穿魚鱗服的中年漢子,手持敕令,大聲地宣布著。 在場差役,神情興奮。每次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便是一陣激動。當眾宣布渭水鎮撫司的嘉獎,毫無疑問這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陳平安站在最前方,靜靜地聽著上面的任命。 等了這麼久的時間,總算是沒有白等。渭水鎮撫司終於是送來了他想要的答案。 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正指揮使級!這個任命倒還不錯,符合他的預期。 除了他之外,五峰山駐地不少人也因此獲益。有總旗獲得嘉獎,賜下功勳,也有小旗、差役獲得升任。 隨著一道道嘉獎任命的宣布,在場眾人的狀態越發高漲。 站在高台上宣布的人,是渭水鎮撫司派來的特使。也算是陳平安的老熟人了,渭水鎮撫司差遣署衙的主官趙連志。 當初他赴任五峰山駐地,正是由趙連志出面接待。沒曾想,這兜兜轉轉兩個多月,在這麼個場景下,又見面了。 當初,論職級陳平安還矮對方一頭,但如今卻是平起平坐了。 「此任命嘉獎即日生效,並通告全郡及地方撫司,咸使聞知!」在一陣陣歡呼聲中,趙連志很快便完成了宣布。 他笑容滿面地從高台上下來,走到了陳平安的面前。 「陳指揮使,恭喜啊!」 「托趙大人的福。」陳平安微微一笑,拱手道。 「陳指揮使,真是年少有為。上次晉升,都還近在眼前,沒曾想,這次又晉升了。真是羨煞趙某了!」趙連志笑容燦爛。態度好得離奇,遠勝一般同僚間該有的交流態度。 說實話,陳平安這提拔的速度,著實有些嚇到他了! 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正指揮使這才過了多久時間啊!他就走到這一步了。 最關鍵的是,此番立下功勞,他已經進入了蒼龍州鎮撫司的視線。將來前程,簡直不可限量! 在面對一個年輕有為,潛力無限的平級同僚,應該有什麼態度,想來不用旁人多教,作為鎮撫司的老油子,他自然知道怎麼做。 「不過是運氣罷了!談不上什麼羨慕。」陳平安笑著擺了擺手,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他的態度,再結合實際情況,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裝逼之感。 「哈哈哈哈陳指揮使當真是謙遜低調。值得趙某咂摸和學習。」趙連志讚揚道:「真不愧是我渭水的驕傲,新秀榜上天驕!」 面對趙連志已經近乎是討好的言語,陳平安笑笑沒有接話。 這人啊,想要別人對你是什麼態度,還是取決於你自己! 簡單交流幾句後,陳平安說了一嘴。 趙大人舟車勞頓,不如在駐地內一起吃頓便飯。 對此,趙連志自無不可。 雖說是便飯,但到了他們這個層級,所謂便飯也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實際上各種美味珍饈,被一盤盤地端上了桌。 席間,杯盞交錯,氣氛極為熱枕。在趙連志有心之下,兩人相處得極為融洽。過程中,向著陳平安透露了不少情報。 「陳指揮使,此番立功,你已經進了州鎮撫司的視線內,據我所知,你已經被列入都指揮使候補的考察名單里!」 「這次天羅教據點的事情,暴露出來不少問題。五峰山城指揮使毫無作為,鎮撫司里已經在審議降職的事情了。按照後面的規劃來看,這個五峰山城的擔子,很有可能要由陳指揮使來擔著!不過,白石城那個指揮使的擔子,可能要另外考慮人選!」 「陳指揮使當庭斬殺駐地總旗之事,都使和幾位副都使都已經討論過了,正所謂軍情似火,刻不容緩,事急從權,陳指揮使所做的,毫無問題!對此,都使大人已經當眾蓋棺定論,不容他人質疑!」 「」 類似的信息,趙連志陸陸續續的說了不少。 「哈哈哈,真是喝醉了,不小心就說多了!哈哈哈,來,陳指揮使,我們繼續喝!」趙連志笑著舉起了酒杯。 其眼神清明,哪有半絲醉意。 所謂醉酒之言,不過是泄露這些信息的託詞罷了。 一頓飯下來,兩人的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 這在體系內混的,就是這樣。哪會有永遠的敵人,只要彼此有相互藉助的價值,總能當一段時間的朋友。 臨別之時,陳平安塞給了趙連志幾張銀票。趙連志笑著推脫了幾句,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趙連志擔任渭水鎮撫司的專使,特意過來宣布任命和嘉獎,還和陳平安透露了不少信息,陳平安自然是要禮尚往來。 不管是他還是趙連志都不缺這幾張銀票。但這麼一個舉動,代表的是他的一個態度。 也代表著兩人初步達成了共識。 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只要趙連志知道,那他便會在適當時機,通傳一些消息過來。 對陳平安來說,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能在渭水鎮撫司安插一個眼目,終究比沒有要來得好! 而另外一邊,對趙連志來說,也算是和陳平安初步交好,算是在他身上壓下了一個注。 待到他日,或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他一面與柳元化保持基本的一致,不起任何衝突。另外一面則暗地裡和陳平安交好。 做到兩邊都不得罪! 在體系內,對一沒有能力,二沒背景的人,能夠做到兩邊都不得罪,便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當然,從目前而言也就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等到後面,若是陳平安和柳元化的關係再度惡化,他也只能逐漸加注,兩邊選擇一個隊來站。 這趙連志聰明就聰明在,提前已經為自己找好了一條後路。待後面風向變化,隨時調整策略。 果然,能夠在渭水鎮撫司混上這個位置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簡單貨色! 第277章 掌權(求追訂) 第277章 掌權(求追訂~) 趙連志走後,陳平安便短暫地陷入了忙碌當中。 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 名分已定,那作為五峰山駐地一把手,駐地內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儘快熟悉起來。 在和趙連志的交流過程中,兩人也聊起了龍安商路之事。 目前,龍安商路的收尾工作已經陸續完畢,在最終的檢查階段。他們兩共同的判斷是,龍安商路不是在這個月試運行,就是在下個月!總之,不過超過兩個月的時間。 而陳平安隱隱覺得,龍安商路的試運行時間,很可能會放在下個月的月初。 算算時間,距今不過只有二十天! 龍安商路一旦試運行,他作為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肩上的擔子可要比現在重得多了! 在商路試運行之前,把商路外圍的事情捋順,把自己身上的擔子解下來一些,方為正理!否則等到商路試運行,他還沒有整頓好內部,到時候兩面交互,壓力可就大了。 隨著渭水鎮撫司的任命,前商路外圍巡查使官雨平,身死之事也算是徹底塵埃落定。 加上此番天羅教圍剿,立下功勞,駐地上下不少差役皆有分潤,在此等情形下,陳平安出面收攏人心,自是無往不利。 不過三四日的時間,陳平安便將駐地內的精銳骨幹,一一收服。不管他們心中如何作想,但就面上而言,皆以陳平安馬首是瞻。 收服駐地骨幹後,在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陳平安又開始熟悉駐地內的諸般事宜。此外,還抽空以巡查熟悉的名頭,去了趟五峰山。 等從五峰山回來的時候,陳平安的身上已經多了兩把刀和一把劍。 劍是刑榮子的中品寶器,刀是官雨平的鴛鴦雙刀,組合配套的下品寶器。 從調任五峰山駐地以來,他還沒有回過白石城。眼下事情塵埃落定,他準備回一趟白石城。 說實話,有些日子沒見到陳二丫,還怪想她的! 說起來,之前給她買的那串手鍊,可還沒有送給小丫頭呢! 另外,陳平安從趙連志的口中得知,他很有可能會卸下白石城指揮使的兼職,轉為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 如果情況屬實的話,那在這種情況下,陳二丫再繼續待在白石城就有點不合適了。 所以,陳平安這一趟回白石城,便準備把小丫頭接出來。 至於,接出來後,是把小丫頭安頓在五峰山城,還是安頓在渭水郡城,陳平安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 安頓在五峰山城,距離五峰駐地不遠,基本就等同於跟在他的身邊,他也能有個照應。這本來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是眼下,龍安商路試運行在即,作為距離商路入口最近的一座城市,這五峰山城註定是要魚龍混雜。 再者,他後面誰知道會不會得罪什麼仇家勢力,別到時候拿小丫頭開刀!雖然陳平安對自身的實力頗有自信,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真有個好歹,陳平安 總而言之,小丫頭住在五峰山城裡,雖然有他在旁照應,但可不見得是安全的。 而在渭水郡城的話,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將小丫頭安頓在渭水內城。 渭水內城,相比較五峰山城自然是要安全太多。除了不在他身邊已外,其他各方面不用有太多擔心。另外,渭水郡城內會有更好的學堂,可以讓小丫頭學習更多的知識。 嗯,不在身邊看著,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 陳平安微微感嘆著,兩邊都確定不下來。 「各有利弊,實在難以抉擇,算了,還是到時候問問小丫頭自己的意見。看看她怎麼想?」 陳平安捂著額頭,最終決定讓小丫頭自己來做決定。 他這次除了要回白石城外,還需要去一趟渭水郡城。 他這番圍剿天羅教堂口有功,收穫了不少功勳,再加上之前或多或少積累的功勳,想來應該能夠在鎮撫司寶庫里好好挑選一番。 還有,也順帶處理一下他從斷魂槍顧武身上繳獲的那杆寒鐵長槍。 斷魂槍顧武是他殺的,人眾皆知,所以處理這杆長槍,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避諱! 「若是鎮撫司寶庫內有合適刀刃挑選的話,我就將這杆寒鐵長槍兌換成功勳!」 「諸多功勳積累,再加上這杆寒鐵長槍,兩者迭加,不知道能不能從寶庫里兌換到一把精品刀刃!」 「如果不能的話,那就先把寒鐵長槍留下!後面有合適的機會,再來盤精品寶器的事情!」 陳平安暗暗盤算著。 他如今修習刀法和劍法,劍的話有兩把作為備選,一把是從方齊賢身上得到的青虹劍。還有一把是刑榮子身上的那漆黑長劍。 兩把都是中品寶器,各有特點。 刀的話,他就一把慕婉君送的雁翎刀。說實話,就目前的情況,這把精品利刃有些跟不上他的武道境界了。 所以,急需要一把趁手的寶刀! 考慮到他的武道境界一日千里,與其兌換了一把中品寶器,就馬上跟不上他的步調,那還不如直接就入手一把精品寶刀! 此次,他圍剿天羅教據點,功勞甚大,再配合上寒鐵長槍兌換的功勳,未必沒有機會能換到一把趁手的精品寶刀。 像陳平安這種立下偌大功勞,在輔以資源兌換精品寶器的現象,放眼整個蒼龍州,雖不多見,但也偶有發生。 一般而言,精品寶器,唯有絕頂高手才有資格擁有!其他境界擁有精品寶器,屬於是「高攀了!」 當然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不在此列! 嗯,就陳平安真實的武道境界來講,也同樣不在高攀之列! 不過,二十一歲的絕頂高手,誰又能想的到呢!? 「明日就出發回白石城了,你們也可以考慮考慮,後面是留在這裡,還是回白石城繼續當差?放心,不管做什麼選擇,我都表示尊重和理解。該安排的事,我都會安排好。」 陳平安的面前站著不少人,都是從白石城跟他一起過來的心腹班底。在駐地前面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不用今天就答覆我,等到了白石城和家人商量後,再答覆我也不遲!」陳平安笑著對眾人說道:「好了,明日就出發了,今天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也辛苦大家了!賞賜都安排好了,下去領賞吧!」 「是!謝大人賞!」 眾人聲音熱切,望向陳平安的目光充滿著崇敬。 誰能想到,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們的這位大人就徹底破開起初的不利局面,坐上了駐地一把手的位置。 從白石城到五峰山駐地,一樁樁一件件,讓他們對陳平安充滿著信心。 雖然還未和家人商量,但是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做出了決定。 第278章 榮歸(月底安康) 第278章 榮歸(月底安康~) 「恭送陳大人!」 「祝大人一路順風!」 「」 五峰山駐地門前,一大群精銳差役匯聚,共同送別陳平安。 「上馬!」 陳平安一揮手,便是翻身上馬。 「是!」 背後眾差役紛紛翻身上馬,齊聲應道,自有一番威勢。 陳平安拉著韁繩環視一圈,對著眾人道了一聲:「等本使回來!出發!」 說罷,他一拉韁繩,身下馬匹便是一下躥了出去。身後眾騎,見此紛紛跟隨。 「敬送大人,願大人此行順遂如意!」有總旗高聲喊道。 「敬送大人,願大人此行順遂如意!」眾差役紛紛應和,響徹在駐地門前。 陳平安一身常服,帶著眾騎,滾起滿地塵煙,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人不在駐地內?是走了?」 距離五峰山駐地不遠的一處小山頭上,站著一名眼角狹長的青年人。此人,正是奉七絕老人之命過來的黎平江。他千里迢迢趕來,沒想到竟然是撲了空。 等他趕到這的時候,陳平安已經離開了五峰山駐地。 「等天暗了去打聽打聽,人跑哪了?」黎平江遙看著遠處,眼眸眸光微閃。 釘在這裡的釘子,那一處天羅教堂口,已經被鎮撫司圍剿。而剩下的據點也緊急收縮撤離,導致他過來,一時間倒成了瞎子。 沒了情報支撐,他的行動掣肘頗多,不如以往順利。 如此,也看出了失去了一處堂口,對天羅教的影響。遭受了目前這般的打擊,想要恢復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做到的。 「這陳平安,真是該殺!」黎平江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殺陳平安,不僅僅是為顧武的事情,更是為了天羅教遭受的損失! 玄光戰力?不過土雞瓦狗,一擊既潰罷了! 相比較去渭水郡城,從五峰山駐地出發,到白石城反倒是要更近一些。 陳平安率著眾騎,一路緊趕慢趕,終是即將抵達白石城。 在臨近白石城的時候,便有兩騎快馬加鞭向著白石城先行而去。他們要提前去通報消息,告知陳指揮使即將抵達白石城之事!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讓城內各家勢力,做好恭迎準備! 鎮撫司,正指揮使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哪怕是在權貴雲集的渭水郡城之內,那也是說得上話的層級! 放眼整個渭水郡,陳平安如今的層級,距離決策層也就僅差一步! 距離白石城城門不遠處,靠近官道旁,有著一個茶攤,攤子不大,但也能供來往旅人休憩歇腳。 茶攤里,坐著三四桌客人,正三三兩兩閒聊著。 「要我說啊,這白石城的治安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可不是嘛!這次鎮撫司是下了大力氣整治的。城裡幫派都被滅了好幾家!」 「對啊,別說是幫派了就是那些個家族基本也都滅了!」 「家族也滅了?」 「誰下的決定啊,這麼狠?就不怕被反噬嘛!?」 「怕?你是真不知道那位主啊!當時可是鬧出了不小的轟動呢。那新任的指揮使,哦,不,那會兒還是副指揮使,那手段魄力,可真是嘖嘖」 「嘶~」 「」 客人交流分享著白石城內的往事,時不時會提起白石城的指揮使,講說起當時發生的事情。除了講論此事外,還有客人相互間分享著沿途的見聞和趣事。 就在幾人唾沫橫飛,暢聊之際,在沿途的官道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蹄踏!蹄踏! 一連兩騎,騎著馬快速路過。 路過的兩個騎手,吸引了在場之人的注意力。有人好奇地打量著,也有人面露疑惑。 「觀兩人行色匆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也不一定吧,可能就是單純著急趕路。」 「不太像啊!」 「看看就知道了!」 茶攤距離城門不遠,有目力不錯的客人,站起來能大概看清城門口發生的事情。 白石城雖是小城,但城門前也有著不少人,排著長隊。 只見,兩騎手向著城門飛馳而至。很快便有守城的差役反應,出面想要將兩騎攔下來。 但前面那騎的騎手不知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守城的差役見了,立馬便是退去。 越過眾人,兩騎直入白石城城門。 「進去了?」 「什麼情況?」 茶攤上的客人議論紛紛,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守城的差役沒有攔阻,這兩騎好像是官家的人。至於究竟是什麼來路,信息太少,倒是猜不出來。 茶攤上的幾桌客人在熱議了一番後,便也沒有再當回事情。像這樣的事情雖不多見,可也不少見。 只是,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白石城內突然出來了一大堆鎮撫司差役,嚴嚴整整地分列兩側。入城的百姓被轉移到了側門,正大門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不僅僅如此,又是過了一會時間,似乎又趕來了一些其他人員,觀其穿著,非富即貴。 然後城門口開始張燈結彩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匯聚。 「什麼情況?」茶攤上的幾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楚情況。 蹄踏!蹄踏! 又是一陣馬蹄聲從官道上傳來,這一次的馬蹄聲,要比先前的要密集太多。 「又來人了?」 他們紛紛抬頭望去,發現在官道的不遠處有一大批騎士不斷地靠近著。 起初只能看到人影,待到後面便看的越來越清晰。 一行十多騎,個個雄壯威武,目光如電,一看便是武道入了門的氣血高手。 令他們微微有些在意的是,這些威武不凡的騎手,簇擁在一名少年的周圍。 嗯,說是少年,也不盡然,應是二十出頭的模樣。再過兩年,便應是青年了。 「是哪家的公子?」 有客人猜測著。 也有腦袋靈光的,看著遠處白石城城門口的動靜,心裡直覺得好像是來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馬匹速度極快,很快便越過了茶攤,向著白石城城門而去。 有好奇之人,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好像不是一般人,走,跟過去看看!」 「跟過去?吃得空啊!有啥好看的,坐在這喝茶不好嘛!?」 茶攤內有人拒絕道,但那提議的幾人早就一溜煙得消失不見。 「真是閒得慌!」有人笑著搖頭,喝了幾口茶,但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站起了身子。 「嘿嘿,我也過去看看。」 說罷,便是向著白石城城門走去。 「切,什麼嘛!還說閒的慌!自己還不是去了!真是。」有人忍不住嗤笑出了聲,但還沒喘兩口氣呢,他自己也變了口風,走了起身。 「我也去看看!」 「哈哈哈哈都一個德行!」剩下幾人放聲大笑。 真的是有夠無聊的,他們才不會不去看呢!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幾道渾厚的齊聲。相距雖遠,但聲音隆隆,一陣高過一陣。 什麼情況?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放下了茶杯。 走,去看看! 第279章 他是指揮使大人? 第279章 他是指揮使大人? 「恭迎指揮使大人回城!」 白石城前,聲音隆隆,歡迎陳平安的回歸。 除了鎮撫司的人外,白石城內的各家勢力的頭面人物,皆在現場恭迎。 如今的白石城上下,但凡是有點身份的,誰人不知道陳平安的手段。看著人畜無害,實際上是一尊貨真價實的殺神。當初他初臨白石城,這城裡的這些個勢力,欺他年幼,意圖搪塞。但後果呢? 當初縱橫多年的家族、幫派,像什麼流沙幫、鱷魚幫、鐵拳幫、歃血盟現在,在哪裡呢? 有家族不開眼意圖招惹,更是殺得一個人頭滾滾。 當初便已是如此了,前些日子去了商路外圍巡查,聽說連天羅教的據點都圍剿了。手上更是殺了一尊玄光境的高手! 玄光境!這可是玄光境啊! 這樣的一尊殺神,誰敢敷衍了事?別說是敷衍了,就是一絲一毫不敬都不敢有。 戰力,手腕,魄力,每一個拿出來,都足以讓他們噤若寒蟬。 陳平安的這一次回歸,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城內大大小小的各家勢力迅速反應,手中再重要的事情,也不管了,紛紛放下,迎了出來。 這種場合下,哪一家不來,註定是要被當做典型的!或許,陳指揮使位高權重,不會在意。但白石城鎮撫司可不是吃素的! 敢對主官如此不敬,這白石城豈能容你! 「大人歸來,吾等翹首以盼,喜不自勝!特此迎接,願大人福澤綿長,萬事順遂!」 中央城區總差司,單啟旺滿臉堆笑,微恭著身子迎了上來。 白石城鎮撫司體系內的眾人,紛紛跟在他的後面,恭迎陳平安回歸。 「嗯。」陳平安騎在馬上,微微點頭。環顧一圈,發現在場恭迎之人極多,不僅僅是鎮撫司,城內的各家勢力都來了人。而且觀其修為,一看便是各家的頭面人物。 對此,陳平安倒是微微有些感嘆。 猶記得當初,他初來乍到,鎮撫司邀請城內各家,為他接風洗塵。這各家欺他年少不懂事,想要定下基調,來一個下馬威。這來的人,可沒有一個頭面人物。甚至連在核心序列的人都沒有。 在為他接風洗塵的重要宴請上,各家都是如此!輕視之心,可見一斑。 而現在,還算不上是宴請,僅僅只是迎接,而且事出突然,城內各家便如此興師動眾,絲毫不敢馬虎。 時過境遷,不禁讓人有些唏噓。 這人啊,能享受到什麼待遇,還得是看自己的本事! 「諸位客氣了,都免禮吧!」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的這一絲笑容,讓在場不少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謝過大人。」 陳平安在眾人的恭迎中,騎著馬進了白石城。這會兒拱衛簇擁在他周圍的人,便不是一起歸來的眾騎,而是鎮撫司單啟旺、程仁敬等人。 這些人,都是他的老熟人,也是他的心腹班底。 陳平安淡笑著同著周圍眾人交流寒暄,眾人簇擁在他身邊,面露恭敬,每每提及自身時,便是微微低頭以示敬意。 城門口的動靜太大,引來了太多的目光。陳指揮使回城的消息,在未刻意隱瞞之下,很快便以城門口為中心,向著城內瘋狂輻射而去。 郝老頭正在攤子前攤著大餅,神色平和。最近這些日子,城內的治安越來越好,收保護費的幫派雖然還有,但不像之前那般隨意收費。這日子過的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滋啦! 冒出了一絲白煙,郝老頭熟練地拿著鏟子攪動著。 「什麼?指揮使大人回來了?什麼時候?啊,現在!」 「走,快去看看!」 「走走走!」 郝老頭不斷忙碌著,突然覺得周圍的聲音大了起來。他有些納悶,這是怎麼了? 不過也沒有細想,還好先把手上的大餅做好。 等到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道上的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什麼要緊事一般。而攤子裡也有客人過來,準備付錢離開。 這是怎麼了? 郝老頭有點疑惑。 收錢的時候,他抓住一個客人問道。 「這位客官,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一個個的都著急付錢走啊!」 客人急匆匆的掏出了錢,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啊!?指揮使大人回城了!」 「什麼?」郝老頭一驚。「指揮使大人回來了!在哪?」 「剛剛就在城門口,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城了吧!」說罷,這個客人沒在和郝老頭多言,小跑著離開,看樣子也是著急去瞻仰瞻仰指揮使大人英姿。 指揮使大人到任時間雖然不久,但幹的事情,那件不讓人稱快!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著實不低! 郝老頭看著一路小跑離去的客人,想起上回指揮使大人出城的時候,他連面都沒看著,就遠遠地看到一個背影。 「不管了,先去看看!」郝老頭一拍大腿,連攤子也顧不得了,直接便跟著離開。 「老頭兒,錢還沒收呢!」有準備付錢的客人大聲叫嚷著。 只是,這會兒郝老頭已經聽不到,他頭也沒回沿著人群走去。他的腿腳不便,等他到的時候,街道兩旁早已是圍滿了人群。 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郝老頭緊挨在人群里,竭力想要往前面擠去。只是他一腿腳不便的老頭,想要做到這個卻是極其困難。 挨了好久,沒也擠進去多少,反倒是被人擠得往後了些。 郝老頭正滿頭大汗時,遠處便爆發出了一道道歡呼聲。 「快看,是指揮使大人!」 「指揮使大人來了!」 「歡迎指揮使大人回城!」 「」 一陣陣的聲浪不斷響起,郝老頭擠不進去,只能竭力探出頭來,往街道中央看去。 好在指揮使大人騎在高頭大馬上,他雖然沒擠進去,但探頭還能看個大概。 「來了!來了!」郝老頭看著街道上不斷靠近的指揮使大人,心中熱切。 現在距離太遠,郝老頭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看著一個身穿常服的年輕人被一大群人簇擁在中間。眾人的目光都在年輕人的身上,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能得到合宜的回應。 隨著指揮使騎著馬不斷的向前,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變短,郝老頭也看得越來越清晰。 「指揮使大人,怎麼這麼年輕啊!?」 郝老頭聽到邊上有人感嘆道。 人群間的擠壓推攘,讓郝老頭的身子一動,他艱難地穩住身形,剛好透過人群縫隙,看到了指揮使的樣子。 嗯? 郝老頭一下子愣住了。 「廢話,指揮使大人是新秀榜上天驕!當然年輕了啊!」 「新秀榜?那是什麼?」 「孤陋寡聞的傢伙!你只需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指揮使大人,殺了一尊玄光境!」 「什麼!」 周圍的議論聲,郝老頭恍若未覺,他的腦袋有些迷糊。 「他是指揮使大人?」 有沒有想做運營官的大佬啊~ 第280章 學宮 第280章 學宮 「老伯,來一碗豆腦花,兩根油條,再來一張麥餅燒!」 「好嘞,客官。」 「客官,是您啊!」 「客官,您是不住在這附近嘛。好久沒見到您,這些日子,小老兒一直盼著您來呢!」 「最近在忙著處理些事,沒怎麼出來!」 郝老頭怔怔地看著陳平安,腦海里浮現出一幕幕的場景。 他突然想起來,好像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剛好就是副指揮使上任白石城的那一天! 所以他就是指揮使大人? 郝老頭整個人暈乎乎的,他再怎麼想,都不會想到白石城鎮撫司的一把手,會在他那不起眼的豆花攤里吃早餐,還和他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聊天? 這簡直 陳平安騎在高頭大馬上,同著周圍下屬談笑風生,他突然神色微微一動。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目光落下,看到對方也正在看他,兩相對視,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燦爛笑容。 「好久不見!」 白石城百姓的熱情,倒是有些超乎陳平安的想像,一直到鎮撫司門口,都還有百姓緊緊地跟在後面。 「大人,您離開這麼久,大家可都盼著您回來呢!」單啟旺一臉討好地笑道。 「是啊,大人,您深受百姓愛戴,大家都用實際行動來表示!」 「說的沒錯。」 周圍眾人紛紛應和,表示著陳平安這位指揮使對大家的重要意義,討好讚美之詞溢於言表。 陳平安笑而不語。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身邊圍著的狗腿子可不會只有一個兩個。而哪些話該認真聽,哪些話聽聽就過去了,這是他需要學習的功課。 「恭迎指揮使大人歸來!」白石城鎮撫司門口眾差役齊聲高喝,面露敬仰,歡迎著陳平安歸來。 「好!」陳平安虛手一抬,便是翻身下馬。然後在下屬們的迎接眾,邁入了白石城鎮撫司的大門。 鎮撫司還是那個鎮撫司,但再次回來心境卻是大不一樣! 當初從這裡離開的時候,他還只是剛剛晉升副指揮使級的巡查副使,需要前往渭水郡城辦理手續。而這次回來,他已經獨掌商路外圍巡查大權,標標準準的正指揮使級,更是列入都指揮使候補的考察名單。 這般存在,哪怕是放眼整個渭水郡,那也是熾手可熱的人物! 「哥哥~」 陳平安剛邁入鎮撫司大門沒多久,神色一動,緊接著便聽到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 看著飛奔而來的那個姑娘,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溫情。 自陳平安辦理完晉升手續,調任商路外圍巡查,短時間內確定沒有辦法回來。他便寄信到了白石城,讓人好生保護陳二丫周全。 當初歃血盟的前車之鑑,他可從沒忘記。 若是在宅院內,就算時時調配高手,但力度也有限。剛好鎮撫司內,本就有他這位指揮使安居的後院。這一來二去,他便讓小丫頭和芍藥搬到鎮撫司里來住。 放眼白石城,還有什麼地方會比這裡還安全呢! 誰能想像殺得白石城人頭滾滾,狠辣無情的陳指揮使大人,也有如此溫情的時刻。 單啟旺、程任敬等人遠遠地站在後面,絲毫不敢打擾指揮使大人的興致。 「哥哥~你回來了啊!」 小丫頭眨巴著眼睛,好生打量著這許久不見的哥哥。 「嗯,回來了!」陳平安笑著道:「呦,好久沒見,二丫都長高了!」 「哪有!」 「」 數月時間未見,但兄妹倆之間沒有絲毫地生疏,交流著各自的近況。 「哥哥,我讀書太入迷了,他們也沒敢打擾我,所以才沒來門口迎接你」小丫頭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陳平安哪會因為這點怪小丫頭,道了聲:「沒事!」 後面倒是對小丫頭的學業感了興趣,隨口問了小丫頭現在在讀哪些書了。 小丫頭隨意地給他報了幾本,結果陳平安發現自己竟然都聽不懂。這些書已經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書籍了,而是已經往精深方面去了。略一打聽,知道負責教導小丫頭學業的先生正好也在。他便索性差人把人叫來。 這先生是陳平安當初差人找的,在白石城內極有名望,平日裡不輕易授課。但再不輕易授課,當他這個白石城鎮撫司一把手想要做成這事的時候,底下人自然會想方設法地為他辦得妥帖。 這位先生,每日裡都會來鎮撫司給陳二丫上課。每隔十日,休沐一天。 陳平安在鎮撫司的正堂,見到了陳二丫的這位先生。 說是先生,實際上是個女先生,,面容看上去已經有些年紀了,但打扮得卻極為得體,看上去有著一股撲面而來的書卷氣。 「見過指揮使大人。」見到陳平安,這位女先生表現得有些拘謹。 任她再是才高八斗,在指揮使的面前,也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說的不好聽一些,她的身家性命,以及一家老小生活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其實都在陳平安的一念之間。 若是得罪了這位大人,家宅恐無寧日! 這位指揮使大人的手段,她可是有所耳聞,那是一個兇殘狠辣,殺得白石城上下無不膽寒。 對於這樣的一位存在,她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位大人比她想像中的要溫和得多。 「哈哈哈,免禮!免禮!你是二丫的老師,那也是我這的貴賓!」 陳平安的態度,讓這位女先生心神微微一松。接下來的應對就顯得自然多了。 一問一答之下,陳平安倒是了解到了陳二丫現在的學業情況。以小丫頭現在的學識,竟然已經不遜色於寒窗苦讀十年的成年人。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這數月時間不見,小丫頭的學業進步竟然這麼快! 看來小丫頭在學業上的天賦,遠比他想像中的更加誇張。 小丫頭如此天賦,可不能在他手上給浪費了。對小丫頭的學業之事,陳平安不由得更上了幾分心思。 大乾王朝,以武立國,但也以文治國!哪怕是那些世家大族當中,除了供奉武道高手外,也會供奉一些門客文士,以充作智囊決策。 據傳,王朝兩大學宮,稷下學宮,陰陽學宮,縱橫捭闔,天象星卦,無一不學。若能學究天人,感悟天地自然,更會有護道者願意以死追隨,用命護持! 第281章 抉擇 第281章 抉擇 讓人送別了負責教導的女先生,陳平安轉頭看向陳二丫。 「哦,對了,二丫,我有東西要給你。」 「是什麼呀。」小丫頭面露好奇,隱隱有些期待。 「這個。」陳平安笑著從懷裡取出了一串手鍊。「你看看,喜歡嗎?」 這是一串用彩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手鍊,上面綴著一小塊金飾,雕刻著精美花紋。 陳二丫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她接過手鍊,神色興奮:「真好看!」 小丫頭把玩得愛不釋手。 「謝謝哥哥!」 「喜歡就好。」陳平安寵溺地笑著。 看著小丫頭一臉歡快的模樣,他突然想起了當初自己的誓言。 無論有什麼風雨,他都會為小丫頭遮擋在外! 不被任何人欺負,也不被任何人威脅,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活著,沒有任何地束縛,沒有任何的枷鎖,單純為自己活著。 小丫頭的笑容在他的眼前放大,不斷放大。 他現在,做到了嘛 陳平安不禁微微仰頭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有聲音在迴蕩。 「玄光高境,位列絕頂之列」 「如今的我,當能與絕頂高手中的頂尖爭鋒,龍虎人榜之下,難逢對手!而以金剛不壞神功的特異性,哪怕是龍虎榜上的高手出手,也難以威脅到我的性命。但這僅僅代表我自己,卻不含二丫在呢!」 「真若是結下死仇,對方奈何不了我。完全會對我的家人出手,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將其護持在身邊!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沒有死仇!不小心結了仇的,只能讓對方變成死人!」 「想要讓所有結下仇怨的人,都死在當場,死在手下,讓局面落入掌控之中,這太難太難。不提蒼龍州內,便是在渭水郡內,以我如今的實力,也遠遠做不到是無敵!」 「論職級,以我如今的權勢在渭水郡城內,還算不上是絕對的高層。只能算是高層預備,上面有都指揮使候補,副都指揮使以及都指揮使除此之外,還有乾坤司那邊的銀鑼乾坤使。以及四大世家的人!」 「我如今戰力雖然尚可,但卻遠不能像當初的山中老人那般,能正面十拿九穩地斬殺一尊絕頂高手。我能勝過一般的絕頂高手,但在對方一心想跑的情況下,想要斬殺卻是千難萬難!這還只是普通的絕頂高手,若是更強一點的頂尖之列,更是只能勉強抗衡!所以,對我如今而言,只要邁入絕頂,我便難以有效制衡。 而想要成為一名絕頂高手,雖說是極難無比,需要經歷千難萬險。但若是把目光打開,放眼整個渭水郡,那絕頂高手的數量也絕對不會少!像渭水鎮撫司有副都指揮使,都指揮使,乾坤司有銀鑼乾坤副使,銀鑼乾坤使,另外還有四大世家的人,以及在暗中潛修的隱藏高手! 如此眾多的高手,利益交錯之下,難保不會有所得罪。」 「所以說,在一定程度上,想要做到真正的無憂無慮,以我現在的武道境界還不夠。再不濟,也要達到像山中老人,可以正面斬殺一尊絕頂高手。縱然對方想跑,也跑不掉的那種!」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 「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大成,如此我才能在渭水郡內做到無所顧忌!」 心思紛紛擾擾,讓人心生煩意,但等到他想明白這些,頓時覺得意念暢通,通體舒暢。陳平安猛地睜開了雙眼,卻是看到小丫頭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哥哥,怎麼了?」小丫頭剛剛把手鍊戴上,轉頭一看卻剛好看到哥哥閉著眼睛,一副走神的模樣。 「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沒什麼!哈哈哈」陳平安笑著說道,沒有多提剛才心裡的想法。 「哦,對了,二丫,後面我在白石城的指揮使兼職,很有可能會變成五峰山城的兼職。所以,後面你可能要搬家了。」 「我想了解下,你」 陳平安大概說明了下他的處境和情況,然後把後面會面臨到的事情同小丫頭分享。說到後面便是問她自己的意見,是要去五峰山城,還是去渭水郡城居住。 兩者間的利弊,他都各自講了幾點。 小丫頭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想要跟哥哥去五峰山城,但是聽聞陳平安平日裡應該都待在駐地,就算她去了五峰山城,也很難做到時時相處。小丫頭就有些猶豫了。 然後她聽到陳平安說,她在渭水郡城內能夠享受到極其優質的學堂教授。小丫頭猶豫再三,最終通盤考慮,決定去渭水郡城居住。 他們兄妹倆,當初就是住在渭水郡城內。那裡也算是他們的家。 「去渭水郡城也好。」小丫頭做出了決定,陳平安心中的一塊石頭倒是落了地。雖然後面沒能在眼前照顧,但比起五峰山城,渭水郡城內的安全性和發展無疑是要好上太多。 兄妹倆聊了許久,最終因為陳平安還有事情要處理,這才暫告一段落。 晚上,鎮撫司眾人為陳平安接風洗塵,白石城內各大勢力皆有參與。 席間,自然是熱鬧無比。 當一場宴請當中,你是絕對的主角時,其中的暢快享受唯有當事人自己才會清楚。 等陳平安回到住處的時候,天色已深。回來的時候,本以為小丫頭應該已經睡了,沒想到一推院門,卻是看到小丫頭還等著他回來。 不知怎的,陳平安的心微微有些觸動。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兄妹倆的相處,一如既往! 回到房間後的陳平安,並未入睡,而是如往常每一夜那般,開始搬運周天刻苦修煉起來。 不多時,陳平安便漸漸進入了狀態。隨著他的苦修,一道道的修行經驗,在他的面前開始一閃而過。 +1! +1! 夜夜苦修,孜孜不倦。 隨著陳平安不斷地苦修,三分人劫指的周天搬運,真氣運行線路,以及在不同的關竅筋脈上,真氣該以多少數量,怎麼樣的形式通過,他是越發嫻熟起來。 每日的修煉次數也在漸漸增加,比起初時,他現在修煉的次數要多了五六次不止。 算算進度,三分人劫指小成,已經近在眼前了! 第282章 排名更新(月初求票票) 第282章 排名更新(月初求票票~) 陳平安的回歸,自然是引起了白石城內的震動,甚至可以說是軒然大波。 城內的一家家勢力噤若寒蟬,表現得極為低調,生怕有什麼地方引來了指揮使大人的不滿意,步上了那幾大家族的後塵。 眾多勢力都極為明事理地送上了重禮,像珍稀古玩,字畫,珠寶,金銀之類。 對此,陳平安沒有拒絕,將其一一笑納。其中有部分,倒是順手賞賜給了單啟旺、程仁敬等人。同行的差役也分潤了不少好處。 想要手下人心甘情願地為你賣命,可不能吝惜這些東西,還是要賜下適當的好處! 陳平安這次回來,最主要目的就是接陳二丫走。此外,並沒有其他什麼要緊事情。第二天一大早,他同著之前的老下屬好生交流了一番後,便準備離開白石城。 「大人,今日便是要走嗎?」對陳平安的決定,單啟旺微微有些吃驚。他還以為這次大人回來,多少要待上一段時間。沒曾想僅僅過了一夜便要走了。 「嗯,郡城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陳平安簡單解釋了一句。「對了,讓人準備好馬車。」 「是。」單啟旺低頭道。 小丫頭和芍藥的物品不多,像很多日常的用品,到了渭水郡城後可以重新購置。小丫頭倒是有些捨不得,不過在陳平安的勸說下,倒也是放下了。 臨近中午,一行二十餘人便是駛出了白石城。 出城的時候,自然有鎮撫司的眾人和眾勢力代表來相送。有勢力代表目送陳平安離開,不禁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裡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 陳平安給他們的心理壓力太大,天知道他們內心究竟有多緊繃!幫派高層生怕底下人生出什麼亂子,惹來指揮使大人的不喜,在幫內更是連連戒嚴,不准底下人瞎搞。 小丫頭和芍藥兩人不通武道,自然不可能同著他們一樣騎馬。 來的時候,陳平安等人眾騎快馬奔騰,這次離開,隊伍中多了兩輛馬車。 一輛坐人,一輛放物。 馬車在中間位置,前面有四騎開路,後面有六騎殿後,兩側更是有數騎隨行護衛。這一個隊伍,保持恆定的速度,向著渭水郡城駛去。 在陳平安離開白石城後的第二日,三月期限已到,蒼龍州新秀榜,更新了! 最新一期的榜單,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在蒼龍州境內的各座城池內售賣。 蒼龍州新秀榜,記錄著一州境內的新秀天驕!這樣的榜單,自然向來是為眾多勢力所矚目。 「新秀榜更新了!不知道這一次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最新一期的榜單出來了,快去買,晚了斷貨了就要等兩天才能買得到!」 「讓我看看,這次又有哪些天驕上榜,哪些天驕落榜!」 「嗯!?之前新秀榜排名第二十八位的天驕斷魂槍,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排名如此前列,就算掉也不可能直接掉出榜單啊!難道說」 「斷魂槍死了?誰幹的!」 「莽刀,陳平安!?」 「」 像天羅教堂口的圍剿,以及斷魂槍顧武的死,在鎮撫司體系甚至是乾坤司體系內自然是廣為流傳。像一些底蘊深厚的勢力也基本有所聽聞。但是蒼龍州地域何等廣闊,渭水郡城僅僅只是蒼龍州三十七郡中的其中一座罷了。 在一郡之地發生的事情,對不常關注相關消息的勢力來說,不一定會知道的那麼清楚。甚至一些離得稍遠的郡,除了刻意打探和收集外,有可能是完全不知道。 畢竟,斷魂槍顧武再是天驕也僅僅只是普通的玄光境。這樣的存在,在一郡之地,或會有一些名聲,不少人關注。但放眼周邊數郡,那影響力可就微乎其微了。 但新秀榜不一樣,每一次的更新那都是惹動多少人的神經。所以這一次的榜單更新,人員的更替,自然讓不少人關注到了斷魂槍顧武的死。 新秀榜上雖常有天驕進進出出,但對排在前列的天驕來說,整體還是比較穩定的。所以這一次斷魂槍顧武的消失,更是尤為明顯。 黎平江戴著一頂斗笠,出現在白石城街頭。他的手上拿著一本書冊,上面記錄著蒼龍州境內的百位新秀天驕,正是最新一期發布的新秀榜。 「新秀榜排名二十一位,莽刀,陳平安!」 黎平江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頭,回憶著剛剛榜單上記載的內容。 「陳平安,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境界,修有數門上乘功法曾在渭水慕家家宴上展露出圓滿境界的飛星劍法。除劍法外,擅使刀法。曾任職白石城指揮使,在城內以刀法力壓數位內氣境高手,展露出圓滿境界的刀法。劍法、刀法雙雙圓滿,可以稱得上是刀劍雙絕。 除刀劍之外,兼修腿法掌法,功法特色中,有金鐘罩、鐵布衫和十三太保橫練的影子。 修習武學頗雜,較為全面,應對起來極為難纏。 曾在五峰山天羅教堂口圍剿一事,展露出極強無比的戰力,激出的刀芒,戰力邁入玄光境門檻。後更是斬殺天羅教天驕,斷魂槍顧武。 由於現場情報缺失,具體過程未知。但依據現有情報,抽絲剝繭分析推斷,疑似在斷魂槍顧武與乾坤司二印乾坤衛糾纏之際,強勢施展爆發秘術,將其悍然擊殺。 根據情報綜合評定,可位列新秀榜二十一位! 此人行事橫行無忌,根據行事特色和功法,稱之為莽刀! 此外,因其修有橫練硬功和大金剛掌,同樣可稱之為莽金剛。」 「莽金剛?憑藉秘術斬殺顧武?倒是又讓你給跑了!」 黎平江手拿書冊,手指關節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下了一絲痕跡。 他在五峰山駐地,了解清楚了陳平安的動向後,一路趕來。本以為這次,陳平安應是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了。但沒曾想等他趕到,卻又是晚了一步。 陳平安早已從白石城離開! 「去渭水郡城了嘛」 黎平江眼中眸光微閃,看著遠處的白石城城牆。 在郡城內動手和在其他地方動手,那兩者之間的風險完全不在同一個量級上。 五峰山駐地、白石城都好說。憑藉著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遊刃有餘。 但渭水郡城乃一郡核心,其內高手無數,他雖可以稱得上是半步絕頂,但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在渭水郡城內殺了陳平安後,還能全身而退。 郡城內殺不了陳平安,但其實可以在沿途提前埋伏,等到對方出城的時候,便直接將其殺死。 但這一點,說是簡單,做卻是極難。如今教內安插在五峰山的堂口被圍剿,在周圍一帶的情報網絡遭受重創,在缺少情報的有力支撐下,他想要做到這一點完全是在碰運氣。 根據前面兩次的經歷,他這次聞訊趕去,很有可能還會再撲一個空。屆時就是疲於奔命,被對方牽著鼻子在後面走。 與其碰運氣,不如就 黎平江的眸光一凝,便是做出了決定。 「正所謂事不過三!這次我不去渭水郡城,索性直接回五峰山駐地等你!陳平安,你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我就不信你不回來!」 「等你回來,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第283章 風物長宜放眼量!(九月順 第283章 風物長宜放眼量!(九月順遂) 最新一期的新秀榜排名,自然也出現在渭水郡城各大勢力的案頭上。而陳平安在新秀榜上的排名變化,自然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莽刀陳平安,新秀榜排名二十一?斷魂槍顧武也就二十八位啊!怎麼他這的評定名次這麼高?」 「新秀榜二十一位,論戰力恐怕已經不遜色於老牌玄光了吧!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才二十一歲吧!二十一歲的老牌玄光!最關鍵的是,他的武道境界都還沒踏入玄光境,便被判定有如此戰力。那若是他能邁入玄光境,那戰力又將會到何種地步?」 「他雖還未邁入玄光境,但按照往屆天驕情況來看,能排在新秀榜前列的天驕,只要不中途隕落的話,晉升玄光高境,位列絕頂高手的概率超過八成!如此看來,他邁入玄光境,十拿九穩。待到他日,更是能成就玄光徹物,甲子不失之境!這陳平安前途不可限量!」 「陳平安出身尋常,其父也不過就是外城裡巷的一個差役,能夠走到今天,全憑他自身的努力!相比較我等世家大族的子弟,他的心性恐怕是更為堅韌!心性、天資若是再能加上修行資源,恐怕不出五十年,我渭水或將再多一尊絕頂高手!」 「五十年後,陳平安的年齡也不過只是七十出頭。絕頂高手,享壽一百八十載。他七十出頭的年紀,在絕頂高手中也還仍是壯年。未來,恐怕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不僅僅是天資,以天霖降頂圓滿之境,逆戰玄光,他的鬥法才情才是恐怖的地方!方人不可思議!」 「」 渭水郡城,柳家。 柳家家主柳明宇看著案几上的新秀榜,頁面停留在陳平安的那一頁。 他低著頭,久久不語,最終長嘆出聲:「如此驕子,我柳家竟是失之交臂!同屬渭水郡城,以我柳家權勢,本應有極大機會。若在其微末之時,給予關注助益,及時下重注拉攏,那今日,他便是我柳家之人!哪像如今這般,一招不慎,弄成僵局,可悲可嘆!」 柳子銘盤膝坐在房間內,膝上橫放著一把寶劍,正品寶器,淵虹劍。 雖如往常那般在修煉,但今日裡柳子銘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每每他要入定,進入到深層次修煉的狀態時,他的腦海里百年回浮現出各樣念頭,將他生生從潛修中拉了出來。 他苦修三月,絲毫不敢鬆懈。但新秀榜出,他在其上的排名卻是不進反退,哪怕憑藉著淵虹劍之利,他最終排名還是落在了第七十五位! 反觀莽刀陳平安,以後起之秀的姿態,強勢登臨新秀榜排名二十一位! 其武道境界雖未邁入玄光,但從排名來看,毫無疑問具備老牌玄光的戰力。 「自我介紹下,我叫柳子銘。」 「柳子銘?有事?」 「家族想再給你一次機會。所以,讓我跑一趟,過來找你。看看你見了我後,會不會回心轉意。」 「所以,你跑過來是想要拉攏我?」 「是的。不過,這是家族的想法,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像我們這樣的天才,做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而且,就算家族拉攏了你也沒有意義。」 「哦?」 「因為你不如我!不僅僅是你的排名比我靠後。還有,不管你能不能邁入玄光,但我會比你更先破入玄光。柳家,有我足夠!」 「你大晚上的不睡覺,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嗯。」 「那你現在說完了?」 「說完了。」 「那現在可以走了。」 「好。」 往日的場景湧現自柳子銘的心頭,讓他心神難寧。 當初有多豪言壯志,如今的臉便有多疼。 自修行以來,他便是別人眼中的驕兒,境界一日千里,後面更是成了渭水郡城第一天驕。他對他自己,向來有著絕對的自信。 但今日他的這一份自信被打破了。 上一次莽刀的排名還在新秀榜第九十一位,但這一次卻是登臨第二十一位。莽刀陳平安卻是強勢崛起,讓他望塵莫及。七十五和二十一,兩者之間,相差五十位天驕不止,其中差距難以言喻,不是一星半點。 這是莽刀對他當初話語,最有力的回擊,一種無聲的宣告。 招呼都沒打一聲,便將他遠遠超越! 柳子銘盤膝坐在床榻上,神情冷峻,眸光閃爍。 「柳子銘,到現在你還準備沉浸在那早已腐朽的渭水第一天驕中,出不來嘛!若一味沉浸在往昔的輝煌中,目光短淺,不思進取,恐怕不僅會止步不前,更會在將來遭遇難以跨越的瓶頸障礙,難以在武道上向前邁出堅實腳步! 武道一途,有早有晚,有快有慢,在前之後,從無定數! 今日天驕,他日未必不是失敗者,令人唏噓!今日蹉跎,他日未必不能散發光輝,受人瞻仰! 你究竟是要做前者還是後者!?」 「武道者,銳意進取,寵辱不驚者也。 身為劍客,更當如此! 柳子銘!今日你雖落後於人,但一時落後不代表永遠落後!陳平安戰力雖強,但究其境界,仍未曾邁入玄光之境。 只要他還未曾破入玄光,那你與他之間,誰能率先一步邁入玄光境,現在猶未可知! 你當日許下的豪言壯語,將來未必不能實現!」 「一時得失算不得什麼,風物長宜放眼量! 柳子銘竭力穩定著心神,給予自我積極暗示。 但道理他都懂,但真要做起來卻是極難無比。 「子銘排名第七十五位,莽刀陳平安排名第二十一位!」 「二十一位啊!」 渭水鎮撫司內,柳元化緩緩放下手中書冊。 當初新秀榜排名不過末尾的陳平安,誰能想到僅僅三月時間,便能直接走到這一步! 新秀榜排名前列,在結合對方的年紀,將來同列絕頂高手的可能,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柳元化,抬頭仰天閉上雙目,身子向後倒去。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PS:作者有個朋友在評論區建了個打卡樓,豪言壯志說是兩百幣一樓,萬幣一結。各位都使大人們要是有空順道去打個卡,看看能不能爆出一個盟主來,碼字生涯里還沒有盟主過。 第284章 各方反應 第284章 各方反應 渭水,方家。 方家後院的一處花園中,一名白髮蒼蒼如園丁般的老者,正在彎腰捯飭著院中的花草。 「你是說,我渭水出了一名排在新秀前列的天驕!一名真正的天驕!?」 「回族老,正是。莽刀陳平安,新秀排名第二十一位!」中年男子站在老者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陳平安」聽到這個名字,老者緩緩挺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男子的身上:「好熟悉的名字。說起來,家族裡的人可真夠有眼光的!這東不挑西不挑,偏偏專門挑了天驕作對!你們這事情辦得可真是好啊!」 隨著老者最後一個詞的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瞬間以他為中心不斷震盪著。 嘩啦啦~ 氣息震盪,浪潮滾涌,嚇得中年男子的身子一下子就俯在了地上。 「今天你們挑天驕作對,明日你們是不是就準備招惹絕頂高手了?」老者滿頭白髮,無風自動:「家族交給你們管理,你們就是這麼管的!?」 「族老息怒!我等不敢!」中年男子討饒道。 老者看著臉俯在地的男子,久久沒有說話。他看著院子角落的一叢花草,臉上浮現出一絲思索。 花苞飽滿,含苞待放,恐怕再過些時候,這花就應該要開了。 花朵盛開,絢爛不凡!正如那嶄露頭角的少年,充滿著無限可能! 陳平安,家境普通,定居渭水外城南泉里巷。其父因圍剿萬魔教據點一役,遭受重創,久病不愈,早早撒手人寰。陳父故去後,由陳平安帶著幼妹一起生活,相依為命。 每日上差下差,在生活中打滾。未來,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生下子嗣,傳宗接代。若是機會好的話,沒準能熬到入冊的那一天。屆時,憑藉入冊差役的身份,一家人也能與有榮焉。在底層廝混,也算是極為體面的身份。 本來,陳平安的未來,將會沿著再正常不過的生活軌跡走。 但是誰能夠想到,一次再偶然不過的機會,他報信有功,成了鎮撫司的入冊差役。 入冊差役,得賜刀法,修行公門十三刀。他展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武道天資,此後無論是武道境界還是身份職位更是一日千里。 入冊差役、預備差頭、差頭、南城牢頭 更是到如今的巡查使,渭水第一天驕! 這樣的天驕,他方家本是有機會將其拉攏吸納。當初左無梅之事,讓他與方家頗具淵源!甚至,對方還有來過方家領取珍寶! 但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後面更是因家族小輩的緣故,與他結仇!世家傾軋之下,將其逼出渭水郡城! 事後其展露風姿,登上新秀榜,他方家也曾嘗試緩和關係。但終究是未盡全力! 但世事難料,誰能預想如今更是邁入新秀前列,絕頂有望! 如此驕子,他方家豈能一錯再錯! 「不惜一切代價,修復與陳平安之間的關係。若是可行,全力將其拉攏吸納。待遇規格一切從優,如有必要一事一議!」 白髮老者目光從花叢轉回,重新落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這樣的天驕,他方家就算不能拉攏,也絕對不能開罪! 「是!」中年男子低聲應道。 不僅僅是柳家和方家,對陳平安登上新秀榜前列的事情,其餘兩大世家同樣有所反應。 傅家和方家的基調一樣,同樣是想盡辦法全力拉攏。就算拉攏不成,這樣的天驕也絕對不能輕易開罪。 他們這些世家能傳承千年,自然不會意氣用事,而是懂得審時度勢!以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未來絕頂有望! 陳平安與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核心利益上的矛盾和糾葛。既然如此,拉攏交好便是最正確的選擇。 而慕家,相比較其他家族,心情就更為複雜。尤其是最早時候一力反對慕婉君聯姻提議的那些人,此時更是羞愧難當。 慕婉君當初的話,仿佛就在昨日,還在他們腦海中不斷迴蕩,頗有一種切勿言之不預的感覺。 「各位族祖,陳平安的天資,我親眼所見。他從不通武道到如今的氣血六重,所花費的不過是數月時間。絕對是真正的武道天驕! 若不是他武道起步晚了,這新秀榜,我都敢斷言他必定能夠擠身其上!如此少年天驕,還請諸位族祖明鑑! 假以時日,待他武道有成,到時候想要拉攏他的,就不止是我慕家一家啊!此時若是錯過,必將追悔莫及啊!」 慕婉君說的是情真意切,但奈何他們卻是敷衍了事,以從長計議的論調,將其接連推遲。 「婉君所言倒也是有一定道理!不過,如今他畢竟只有氣血六重,距離真正的天驕差了不只一點半點。聯姻之事茲事體大切不可心急倉皇做出決定!」 若是錯過,必將追悔莫及啊! 何止是追悔莫及,在陳平安一事上,他們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們寄予厚望的慕飛羽,雖是登臨新秀榜,但排在百位,僅僅只是剛剛躋身而上,隨時都有下來的可能。 比起陳平安來,差的何止是一星半點。 「悔不當初啊!」有慕家族老仰天長嘆。 蒼龍州乾坤司渭水分部。 曹應雄同樣也收到了陳平安登臨新秀榜前列的消息。 他坐鎮乾坤司渭水分部,無需考慮家族傳承,利益計較,一切核心其實只需考慮他自己。不管是吸納成員,還是立下功勞,所有的一切所服務的對象,都是他自己。 相比較自己,乾坤司的利益,反倒是要再往後放些。 「新秀前列,有望位列絕頂?」 曹應雄臃腫的身體半躺在特質長椅上,臉上泛起一絲冷笑。 「這就是你拒絕乾坤司拉攏的底氣?但有望絕頂,也僅僅只是有望,終究還不是絕頂!絕頂之境,何其艱難。距離真正的絕頂,你還有多少漫長的路要走!?中間任何一步踏錯,都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天驕,他見得太多了!只要沒有成長起來,啥都不是! 曹應雄伸手一拍肚腹,周身肥肉隨之而顫。 「退一萬步,即使他日你登臨絕頂又如何?在我面前,照樣屁都不是!」 曹應雄,位列絕頂多年,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有正面轟殺絕頂高手的戰績。據傳,他的戰力隱隱接近甚至是觸及龍虎人榜。 「所謂絕頂,我又不是沒有殺過!?陳平安,你所依仗驕傲的,也不過只能是擁有讓我認真對待的資格罷了!待到他日,若是心情好,我能和你交流兩句,若是話不投機,心情不好,哼哼不過是抬手間轟殺的貨色罷了!」 第285章 巽風指 第285章 巽風指 在渭水郡城的紛紛擾擾中,陳平安同著陳二丫,終是趕到了渭水郡城。 一行二十餘人動靜不小,自然引來了渭水郡城守城的差役盤問。 見此情形,陳平安安坐馬車連面都沒有露,自有下屬出面手持令牌,表明身份。 「大膽,商路外圍巡查使,陳指揮使車駕,爾等安敢阻攔?」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寬恕!」 這些差役,守著渭水郡城城門,迎來送往的貴客不知凡幾,自是極其機靈聰慧。 查明令牌真實無誤後,便守城的差司出面表示歉意,大手一揮,便有差役齊聲高喝。 「恭迎陳指揮使入城!」 聲音動靜不小,引來周圍排隊入城的人群,紛紛側目。 「這麼大動靜?誰啊!?」 「好像是什麼指揮使回城!」 「指揮使?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郡城小城的指揮使也就是名義上的指揮使,在郡城的體系內,也就候補或者是副職層級吧!」 「你說的是郡內的小城!巡查使不再其列!商路事關多少利益,哪怕只是外圍的巡查使,那也是正指揮使級!一地巨頭啊!」 「正指揮使級,在郡城外,那就是妥妥的封疆大吏啊!這等職級就是在郡城內,也算是一方巨頭!怪不得,這些差役一個個地這麼上趕子!」 「」 周遭議論紛紛,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進了渭水郡城。 「莽刀陳平安入城了?快!快去通報!」 「渭水第一天驕進城了,速速通報!」 幾乎在陳平安進城的同一時間,便有各家的探子將消息迅速回傳。 進了渭水郡城,陳平安並不打算直接去渭水鎮撫司。在他的示意下,一行人在城內找了一家規格檔次頗高的雅居小院住了下來。 以他如今的地位,居住這樣的客棧,再是正常不過!陳平安自己倒是無所謂,但這次既然小丫頭同著他一起回來了,那陳平安自然不想虧待了她。 既然有那條件,何必扭扭捏捏,不去享受呢!? 「怎麼還是莽刀!?」 看著最新一期的新秀榜,陳平安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他的面前放著一本記錄著新秀榜排名的書冊,頁面正好停留在記錄他戰績的那頁上。 「陳平安,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境界,修有數門上乘功法 根據情報綜合評定,可位列新秀榜二十一位! 此人行事橫行無忌,根據行事特色和功法,稱之為莽刀! 此外,因其修有橫練硬功和大金剛掌,同樣可稱之為莽金剛。」 「什麼破榜單!說的是前言不搭後語,前面都說我刀法劍法雙雙圓滿,刀劍雙絕,這怎麼到後面取稱號的時候,還是用了莽刀這個!? 你說刀就刀了!怎麼還要把莽自加上去,莽什麼莽!?小爺我哪裡莽了? 這做事情,那件不是謀定而後動!真的瞎搞!氣死我了!」 雖說近來的修煉方向,畫風逐漸奇怪,但陳平安的心裡還是憧憬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比如取個像什麼玉面孟嘗,踏月公子,無情劍客之類的。 「這些不都挺好聽的嘛!非得取一個莽刀!」 陳平安一人待在房間內,憤憤不平了許久,最終還是頗為鬱悶地接受這個事實。 「真是鬱悶」 這新秀榜上的稱號雖然讓他心情不太愉悅,但好在也不是什麼好事都沒有發生。 就在昨日,入城之前,連日的苦修之下,神功三分人劫指,更進一步,邁入小成之境! 陳平安眼眸內眸光微閃,面前虛空處便出現了一塊金手指面板,上面有數行文字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鐵布衫圓滿、飛蝗石圓滿、公門十三刀圓滿、十三太保橫練圓滿、金鐘罩圓滿、疾風刀法圓滿、八步趕蟬圓滿、飛星劍法圓滿、大金剛掌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大成(368/1600)、三分人劫指小成(12/640) 「三分人劫指小成!」 陳平安的眼眸內爆射出一道光芒,隱隱有振奮之意。 邁入小成境界後,各樣的感悟和奧妙自心底湧現,他自然而然地便掌握了這一門神功指法的其中一大殺招!巽風指! 巽風指,施展之時,指尖會有生出強勁鋒銳的巽風之氣。哪怕對方護體真氣雄厚,同時修有橫練硬功,也擋不住這一指。 三分人劫指,專破硬功!而巽風指,正是這一特色的極大體現。 值得一提的是,指尖生出的巽風之氣,可長可短,可大可小。也就是說,只要陳平安想,完全可以做到凌空一指,便破敵於數十丈外! 當然從巽風指的威能來說,催動的巽風之氣想要達到最佳效果,兩者間的距離最好不要超過十丈!十丈往後,威能依次削減。 另外,巽風指若是能直接點中對方身軀,其激發出的巽風之氣便能進入對方周身大脈,若是對方真氣根基薄弱,難以抵消這巽風之氣。那在這一指下,等待他的只有心脈具裂的結果。 三分人劫指邁入小成,掌握這一記殺招後,可以說陳平安的殺伐之力呈直線上升。 不僅僅是殺伐之力,隨著這門指法神功的破境,陳平安的真氣變得更加雄厚,眉心處的玄光之種上,已經隱隱生出了一絲絲的裂紋。 這是玄光璀璨到了極致的表現,等到裂紋漸成,玄光之種破碎,誕生出靈性之花,這就代表象徵著宗師的玉衡境成了! 當然,想要踏出這一步極其危險,無論是玄光之種破碎,還是誕生靈性之花,都是艱難無比。稍有不慎,便是危及性命。古往今來,有多少驚才絕艷者,卡在了這一步前! 宗師之所以稱為宗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是武道一途的集大成者! 陳平安的玄光之種,隱隱生出一絲絲裂紋,這邊代表著他在玄光徹物的境界上,已經向前邁入了堅實的一大步。 可以這麼說,僅僅憑藉著他的武道境界和功法根基,他的戰力便已然接近頂尖水平! 若是他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再輔以三分人劫指,完全可以做到斬殺全盛絕頂! 三分人劫指突破後,他的戰力,究竟到了哪一步,陳平安自己也不清楚。 沒有親自感受過真正高手的戰力,缺少實際戰績對比,他也不好做什麼判斷。 但可以確定的是,若是火力全開,他絕不會比任何一尊絕頂頂尖要差! 甚至說 陳平安伸出手放在了書冊上,翻過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頁,向前翻去。 「龍虎榜!我倒是好奇,榜上的高手,實力成色究竟如何?」 第286章 顧傾城(嘿嘿) 第286章 顧傾城(嘿嘿~) 陳平安向前翻著新秀榜上的天驕,查看著他們的戰績。 越是往前,這些榜上的天驕,往往都擁有著不俗的背景。到新秀榜前十,基本上人人都受過一門神功的傳承。除了神功之外,還擁有著一至三件,極其精良的正品寶器! 像那新秀榜排名第九的無影刀宗的真傳弟子,便是擁有兩件寶器,其中一件更是精品寶器。 看來,這些大勢力的榜上天驕,身負神功傳承,深受背後勢力重視,所配備的資源規格,遠超過同境修行者!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天驕想要衝擊新秀榜的緣故,新秀榜代表的不僅僅是名,更是利! 同屬於一個宗門,一個家族,上面的資源利益怎麼分配,還不是看你未來的潛力。除非你老子就是宗門家族的話事人,可以適當傾斜一些資源給你,不然的話,就是要遵守勢力內的規矩。 一切圍繞投入產出最大化考量培養後輩! 這是各大勢力約定俗成的規矩! 陳平安一點點的往前翻著,對於這些排在前列的新秀天驕,他也就簡單地過了一遍,並不會駐目停留下來細細查看。 所謂天驕,在他眼裡也就那樣! 戰力媲美玄光中境又如何?邁入玄光中境,鬥法才情驚艷那又如何? 對他來說,也就是一巴掌還是兩巴掌的區別! 不過,隨著陳平安不斷地往前翻閱,當他翻看道記錄薛紫柔的那一頁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禁頓了一頓。 薛紫柔,蒼龍州城薛家嫡女,薛家年輕一代的扛鼎之人,新秀榜排名第三,武道境界 玄光高境! 「嗯?」陳平安微微有些詫異。「玄光高境!?」 他還記得三個月前,新秀榜上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玄光中境圓滿。但三個月時間,新秀榜上便出了一尊玄光高境!? 最關鍵的是,這薛紫柔都已經踏足玄光高境了,怎麼還排在第三位? 難道 陳平安迅速往前翻了一翻,這一翻的結果卻是讓他有些愕然。 前面兩位天驕的武道境界,同樣突破到了玄光高境! 「三個月時間,三個人怎麼像是約好了一般,齊齊邁入玄光高境!?」陳平安有些吃驚。他有金手指面板還感覺不出,但實際來說想要破入玄光高境,成就絕頂高手,是極難無比,縱然你天資絕艷,但也不是誰都能邁過去的! 但眼下,這新秀榜排名前三的天驕,齊齊破境,成就絕頂高手,這著實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難道之前是在刻意壓制境界?」陳平安暗暗猜測道。 若是他的猜測為真,那就有些細思極恐了! 「難道是什麼特殊的功法,有相應的突破要求?」 陳平安思緒飛轉,各種可能性不斷在心頭浮現。但一番思索,一時間倒是沒得到什麼答案。然後,他便定了定心,開始查看起幾人的情況。 「正面擊敗絕頂高手?」 陳平安這一看,倒是發現了件更為驚奇的事情。 薛紫柔和王思遠兩人剛一晉升玄光高境,便有正面擊敗絕頂高手的戰績。 「什麼情況!?這就是天驕嘛!」 能夠面擊敗一尊絕頂高手,縱然有兵器之利的緣故,但其境界也絕對不可能太拖後腿,毫無疑問兩人都是邁入了絕頂高手中的強手之列! 才剛一突破,就擁有如此戰力! 這還講不講道理了啊!簡直不可思議! 如此戰力,莫說是新秀了,就是放眼整個蒼龍州,那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啊! 就算不論身份,單論實力,放到渭水郡城,那也是絕不可招惹的一方巨頭! 如此年輕,便達成了如此成就!當真是世間天驕!天資才情令人咋舌! 越是細想,陳平安便心生感嘆:「以不足三十之齡,便已成就玄光高境,邁入絕頂高手之列!如此成就,讓多少人為之汗顏啊!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 如此天資才情,真是讓陳某我心生景仰啊!」 嗯? 等等! 我好像也是絕頂高手! 年齡好像比他們還小點,還只有二十一歲。 哦,那沒事了! 房間內,陳平安自娛自樂地嗨了一把。 此時的他剛好翻閱完王思遠的那頁,再度向前翻過一頁,他的目光便微微一凝。 新秀榜第一,蒼龍州城顧家天驕,顧傾城! 第一次看到新秀榜的人,很難想像,新秀榜首,竟然是一位女子。自其登榜以來,她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登頂,其風采之盛,令無數男兒自愧不如,黯然失色。她如同璀璨星辰一般,照亮蒼龍州武道天驕們的天空。 那些自詡天資過人,才情驚艷之輩,在她的光芒之下顯得黯然無光,惶恐不安,難以尋覓出頭之日! 陳平安翻閱的速度不禁慢了下來。 令他有些驚奇的是,按照上面的記載,不同於王思遠和薛紫柔,這顧傾城並沒有正面擊敗玄光高手的戰績。 但即使如此,她依舊是穩居新秀榜首之位! 顧傾城,蒼龍州第一天驕,顧家驕女,顧家年輕一代真正的扛鼎之人。深受顧家諸多宗師重視,將其當做是顧家未來底蘊支柱在培養! 值得一提的是,顧傾城,人如其名,容顏絕麗,傾國傾城,令無數人魂牽夢繞。姿色名動周邊數州,深受眾人追捧和愛慕。 傳聞,甚至有流淌著大乾皇室血脈的郡王王孫也對其愛慕有佳。 「顧傾城!」陳平安目光微微閃爍。 他的關注點倒沒在顧傾城的姿容艷麗上,而是放在了顧傾城身後的顧家上面。 蒼龍州顧家,傳承數千年,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其勢力影響輻射周邊數州,在蒼龍州境內更是絕對的龐然大物。 在顧家的面前,渭水的四大世家,就跟開玩笑一般。 蒼龍州三十七郡,渭水郡也就排名中下。縱然不算蒼龍州城內的諸多世家大族,其餘各郡之地像渭水柳家、慕家之流,不在少數! 其中比渭水四大世家強的,更是比比皆是。 像能夠在蒼龍州城內穩居一流的勢力,其內便是擁有著宗師坐鎮!而且有為數不少的勢力,宗師的數量還遠不止一尊! 而像顧家這樣影響輻射數州之地的世家,其內的宗師數量,旁人更是難以想像。 「果然,這個世界很大,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加的大!這樣的世界,註定會很精彩!」 陳平安注視著前方,他的眼睛仿佛透過障礙物,看見了更廣闊的天際。他的眼眸內放著神采,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的將來,註定是璀璨奪目!」 嗡~ 陳平安眉心之處,玄光之種閃爍,周身氣息蕩漾,隱隱形成一圈真氣之環。 第287章 地鱷金炎刀(祝賀收藏破兩 第287章 地鱷金炎刀(祝賀收藏破兩萬!) 第二日的一大早,便有渭水郡城內的各大勢力,派出代表來到陳平安住的雅苑前,送上了請柬,邀請他前往各家一敘。 他在城內選擇的落腳之地,並非是絕密。這些勢力能查出來,陳平安自然不覺得奇怪。 他如今以位列絕頂頂尖,隱隱觸及到了龍虎榜上高手的戰力,自然沒有心情陪這些勢力過家家。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陳平安笑著拒絕了各家的邀請,孤身一人便來到了渭水鎮撫司。 如今的他可不是讓人隨意對待的無名小卒,商路外圍巡查使,正指揮使級,可謂是一方地界的巨頭大吏。對於他的到來,渭水鎮撫司自然不可能沒有一點準備。 眾吏迎接,陳平安邁入了鎮撫司的大門。 陳平安今日來鎮撫司的目的很明確,便是要兌換一把趁手如意的寶刀! 既然是莽刀,再怎麼也要迎合好這個稱號吧! 對於寶刀,陳平安有自己的想法,最佳是能兌換一把精品寶器。對此,他還做好的預案,如果積累的功勳不夠,他準備用顧武的那把寒鐵長槍來補差。 在表露來意後,陳平安很快便被迎到了渭水鎮撫司深處的一棟樓宇前。 「大人,就是這裡了!鎮撫司寶庫。」帶領的執事討好地笑著。 「嗯。」陳平安點了點頭,便邁了進去。 等陳平安從樓宇中出來的時候,他身上佩著的那把雁翎刀,寒鐵長槍已經盡數消失不見。 他進去後,便有專門的人負責接待他,經過一番交涉,他達成了想要的目的。 沒有遭遇預想中的刁難,也沒有任何波折,這一趟,目的達成,順利圓滿! 消耗掉之前積累的所有功勳,再加上寒鐵長槍和雁翎刀的補差,陳平安成功兌換到了一把精品寶器。 地鱷金炎刀! 想著關於地鱷金炎刀的介紹,陳平安的心情便變得越發舒暢。 地鱷金炎刀,由蒼龍州城一名技藝嫻熟的鍛造大師精心打造而成。 刀身是品質極佳,堅韌無比的玄鐵作為主材,同時輔以數種珍稀礦石精心打造而成。在數十日的鍛造中,中間數次妖獸地鱷精血,通過特殊技法,將其融入刀身,形成特殊紋路。 地鱷,也可以稱作是地龍,具備極強的穿山鑽地之能,是一種極為強橫的妖獸。尋常便可以與玄光境高手爭鋒。其中的強者,更是擁有著不遜色於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的戰力。 地鱷除了能穿山鑽地外,更是擅長噴火,體內精血,熾熱滾燙。通過特殊方式調製,乃是製作兵刃的絕佳材料。 地鱷金炎刀,這把通過地鱷精血特殊技法澆築而成的精品寶器,除了堅韌鋒利的特質外,還擁有著一種極為難得的神異。 地鱷金炎刀身上有特殊紋路,通過真氣便可觸發神異,斬出火刃! 火刃的熾熱和強度,取決於真氣的數量和渾厚程度。 真氣越是渾厚,火刃越是強橫。 火刃一旦觸發,除了不俗的威能外,還有干擾對方的效果。 重重火刃迭加,熾熱金炎,晃得對方難以睜眼,雖有眉心感應,但感官大受影響。 「真是好寶貝!」陳平安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這地鱷金炎刀太過珍貴,眼下並不在渭水鎮撫司的寶庫之內,需要向州城調撥。 他這邊各項程序已經辦理妥當,只需要等待一些日子,便可獲得地鱷金炎刀。 事情辦理妥當,陳平安就準備離開渭水鎮撫司。 按理說,他作為商路外圍巡查使,回到渭水鎮撫司,需要向直接上級匯報一番巡查情況。倒不是事情如何,最重要的還是表露出他的態度來。 代表著的是對上級的尊重! 但他與柳元化之間,彼此不睦。此前,官雨平的態度,陳平安相信背後少不了有柳元化的推波助瀾。 在柳元化這件事上,陳平安也懶得裝了! 如今他鋒芒已露,圍剿天羅教堂口成功,其名更是傳到了蒼龍州鎮撫司,加上新秀天驕的加持,區區一個柳元化已經壓不住他了。 最關鍵的是,在入城之前,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這給了他極大的底氣! 只是,陳平安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離開鎮撫司寶庫沒多久,便有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執事攔住了他的去路。 「陳大人,柳大人想要見您。」 「哦?」陳平安微微有些訝異。 沒想到他不去找柳元化,柳元化倒是自己找上來了。 「走吧,帶路!」 「是,陳大人。」執事恭敬應聲,低著頭在前面帶路。 陳平安眸光微閃,跟在對方的後面。 柳元化既然要見他,那見一面也好,正好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個態度。 要是對方識相點,他還能大人有大量,要是不識相的話,那 官雨平,可還死了沒多久呢! 「平安來了啊,來,快請坐!」 陳平安在鎮撫司的公房內,再一次見到了柳元化。這位渭水鎮撫司的副都指揮使,表現得出乎尋常的熱情。 「柳大人,卑職站著就可以了。」陳平安拱手道,一時間看不清楚是什麼表情。 「平安,你跟我就不用客氣了。你現在可是我渭水鎮撫司的英雄,怎麼能站著呢,來來來,快坐!」柳元化從長桌後站起,走到了前面笑著把陳平安引到了木椅上。 柳元化笑容滿臉,言語熱情,絲毫看不出兩人之前的不睦。 既然柳元化來請了,那陳平安也沒有端著,直接便是坐了下來。 看到陳平安落座,柳元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道:「這才像話嘛!哈哈哈平安,你運氣不錯,來的正好。前兩日剛好有州鎮撫司的同期過來,給我送來了幾兩北山霧茶,你正好可以嘗嘗,品一品其中精妙滋味。」 看著有些過分熱情的柳元化,陳平安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州鎮撫司的同期?送的北山霧茶? 什麼意思? 是在秀肌肉?還是單純想緩和關係? 「恐讓柳大人失望了,卑職粗淺,怕是品不出北山霧茶的精妙。」陳平安不咸不淡地道。 第288章 玄參 聯姻 金枝玉葉(衝 第288章 玄參 聯姻 金枝玉葉(衝擊!!!) 「無妨,無妨。左右就是個茶水。」柳元化面色不變,笑著泡起了茶水。 「平安,我和你說啊,這北山霧茶常年受天地元氣滋潤,喝起來對修行也大有裨益啊!」 柳元化如此說,陳平安倒也沒多說什麼。倒是想看看柳元化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藥。 「平安果然是我鎮撫司的青年才俊,」柳元化沖調著茶水,看著陳平安道:「才數月不見,你的修為便又有精進!速度之快,當真令柳某感嘆。」 不得不說,柳元化人老成精,當他願意放下架子同你交流的時候,著實是會讓人如沐春風,心生好感。 「柳大人謬讚了。」陳平安低頭自謙了兩句,心裡已經隱隱明白了柳元化此番的目的。 隨著柳元化的沖調,公房內很快便是茶香四溢。 「霧茶好了!平安,你品品!」柳元化笑著把茶水遞給了陳平安。 陳平安接過茶水,微微感應,確認沒什麼問題後,便是一口茶水飲下。一絲天地元氣隨著茶水進入體內,滋潤臟腑。茶香濃烈,口齒留香, 柳元化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訝異。他倒是沒想到陳平安如此爽快。 「平安啊,不瞞你說,你這次可是給我好好地長了臉啊!剿滅天羅教據點,斬殺全盛玄光!你的這些事跡,都使大人在我面前都不知道提起了多少次,直言是要好生培養年輕力量。」 柳元化推心置腹道,言語中以誇讚居多,仿佛陳平安就是他精心培養的心腹一般。陳平安所有的一切功績,他都與有榮焉。 柳元化說的坦然,陳平安應的也坦然。交流的過程中,陳平安觀察著柳元化的武道境界。雖然摸不准對方的具體實力,但陳平安隱隱感覺對方應該不是他的對手! 兩人品著霧茶,氣氛頗為輕快。之前的種種齷齪,在此刻仿佛是煙消雲散了一般。 聊到興處,柳元化從桌底下取出了一個木盒,推到了陳平安的面前。 「平安,一點點的心意,請你收下。」 「嗯?」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凝。 這柳元化 他打開木盒一瞧,看到裡面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根玄參。 柳元化笑著道:「平安,你這次立下功勞,我作為上級與有榮焉,理應有所表示。這根三百年份的玄參,對修行沖關的裨益頗大。你如今修為已臻至天霖降頂圓滿,這根玄參送你最是合宜!藉助玄參之力,你或能隱隱觸及玄光門檻!」 三百年份的玄參! 這柳元化手筆不小啊! 錘鍊自身,蘊養真氣,搬運周天,這些都是修煉的方式之一。而除了這些方式以外,武道修行者還能通過藉助大藥秘藥之力來縮短修煉的過程。 尤其是遇到修行關隘的時候,更是能藉助藥力輔助衝擊關隘。 像玄參,便是在輔助修行的大藥之列!在諸多參類當中,玄參屬於是極其珍貴的幾個品種之一。 玄參本就珍貴,更何況是一根具有三百年份的玄參,這等大藥,即使是對衝擊玄光境的瓶頸關隘,都會有不小的幫助。 柳元化拿出這樣的禮物,算是誠意滿滿。 值得一提的是,藥材的年份並非代表全部,更關鍵的還是藥材本身。就如千年的尋常草藥,未必比得過百年的人參。 「柳大人,此物太過貴重」 陳平安還未說完,便被柳元化笑著打斷了。 「平安此言差矣,你圍剿天羅教堂口有功,如今更是位列新秀榜前列,為我渭水鎮撫司揚名,我身為你的上級,臉上同有榮光,只將此物送你,我還有所虧欠呢!」 柳元化面露笑意,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看了一眼柳元化,又看了看桌上的玄參,啞然一笑:「如此,那就多謝大人心意了。」 「好!哈哈哈」柳元化大笑,臉色越發溫和。 陳平安收下玄參,代表的就是一種態度。 收下玄參,雙方關係緩和,此前種種,齷齪難言,就讓其隨風飄散即可,此後再不必提起。 若是陳平安不收下玄參,那便說明此前諸事,他耿耿於懷,難以放下。也就代表著,柳元化的這次主動緩和關係的舉動,以失敗而告終。 既然緩和不成,那後續如何,就各憑手段了 如今,陳平安氣候初成,兩人關係若是徹底鬧僵,他未必能討得到好! 如果僅僅只是這般倒也罷了。柳元化未必願意放下架子來主動緩和關係。令他真正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 看著面前細細品著茶水的陳平安,柳元化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不久前收到的那封書信內容。書信是他在蒼龍州鎮撫司任職的同期好友寄來的。 「柳兄,近些年來,我鎮撫司與天羅教鬥法處處落入下風。陳平安此番圍剿天羅教據點大獲成功,頗壯鎮撫司聲勢。 此番種種,陳平安其人已進入了州鎮撫司高層的視線當中。其人年紀尚輕,修為臻至天霖降頂圓滿,更是逆境而戰,具備老牌玄光戰力,頗受上頭重視。據有效消息,顧掌司對其頗感興趣,正在家族物色合適小輩,意圖與其聯姻!」 「此子氣象初成,漸露崢嶸之態,若再得貴人之助,未來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柳兄,你乃我多年好友,此番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告知於你。切望你盡力與其交好,早早結下善緣,此子將來或能為你之助力!你作為此子的直接上司,當有近水樓台先得月之便,以上諸事,萬望柳兄重視!另,祝柳兄武道順遂,宗師有望!」 他的這位同期好友,在州鎮撫司核心關隘任職,特意傳來的消息,柳元化自是不會懷疑。 陳平安立下功勞,入了州鎮撫司高層的視線。他雖未有確據,但也能有所推斷。只是,沒想到州鎮撫司高層竟是如此重視。尤其是顧掌司更是準備物色家族小輩,意圖用聯姻的手段拉攏。 顧掌司重視陳平安,竟然重視到這個程度,這就有點超過柳元化的預估了。 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顧浩清,顧掌司! 這位顧掌司的來頭,柳元化在鎮撫司體系內多年,自是清楚無比。 除了掌司候補的身份外,顧掌司還是蒼龍州城顧家的實權族老! 顧家,這可是顧家啊! 蒼龍州境內第一大世家,勢力輻射影響周圍數州之地。蒼龍州境內三十七郡,每一郡內都有顧家的利益所在。 對於渭水郡城來說,遠的不說,就拿近的來說。干係到渭水郡城上下無數人的利益的龍安商路,其背後便有顧家的影子。 涉及到這樣的一尊龐然大物,柳元化怎麼能不重視!? 顧掌司若真是屬意陳平安,物色好族內小輩與其聯姻。事情成就後,那陳平安所代表的可就不僅僅是他自己了,在一定程度上他代表的便是顧家的顏面! 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也已經足以讓柳元化低下頭顱,主動緩和與陳平安之間的關係。 顧掌司的看重和屬意,才是今天柳元化笑容滿臉,言語溫和地坐在這裡,同著陳平安輕快熱烈交流的最大原因。 世間的真理,向來是如此現實而又純粹! 在柳元化有意的討好緩和下,兩人的交流極為順暢。一番交流後,陳平安便是主動告辭離去。 柳元化目送陳平安離開,面露思索之色。 「若顧家真願意聯姻,不知道最終選擇的會是族內的嫡系還是旁系?不過,縱然是旁系,以顧家的底蘊,恐怕也足以讓陳平安少奮鬥半輩子了!若是嫡系的話」 想到這裡,柳元化的目光便隱隱顫動起來,眼眸內泛起了一絲波瀾。 顧家嫡女,金枝玉葉,身份何其尊貴! 這等貴女,縱然是他柳家絕頂,親赴州城,許諾重利,為柳家驕子柳子銘求娶,也都是千難萬難。有極大的可能會是以失敗而告終。 「這柳元化還真是好手段,三言兩語便將此前齷齪盡都揭過!」 從柳元化的公房離開,陳平安心生感慨。 這柳元化也是人精,沒有一條路走到黑。看到形式不妙,願意放下顏面,主動低頭緩和關係。 還真是能屈能伸,手段不俗。 想要做到柳元化這種程度,聽起來是簡單,但實際上真做起來,當真是不簡單。 一個久居高位的人,願意放下架子,以較低的姿態,與下屬了結此前齷齪。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面臨這種情況,可是有不少的人會想著說: 此子不受我的拉攏,合該受我打壓!若不打壓,他日受損的反倒是我了!我的舉動沒有錯,錯的是他! 縱然此子現在立下功勞又如何?繼續打壓方為正道!他修為遠不如我,我就不信他還能翻了天不成? 人啊,總是會為自己的言行找動機,為自己錯漏找理由。 能夠做到這個程度,還不讓人心生反感的,這柳元化,是個人物! 「不過還好,也不算虧,多少算是拿了點好處。」 陳平安感受著揣在懷裡的木盒,裡面裝著一根三百年份玄參。既然對方低頭服軟,在沒觸及到他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他也就輕拿輕放了。 此時,他的心情倒是頗為愉悅,一方面是因為柳元化的態度,還有一方面便是懷裡的這根玄參。 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其實對這些大藥秘藥並沒有那麼的渴求。但這根玄參卻是給了他一個極好的破境理由。 他日他破入玄光境,展露出非同尋常的戰力,這根玄參功不可沒! 嗯,今日柳元化送的禮,算是一個極好的伏筆! 至於,這玄參究竟有沒有這麼好的效果,能產生這麼大的效力,那誰能知道呢? 作為玄參的服用者,我說它有,它就是有! 什麼? 你說你的那根三百年份的玄參沒這麼好的效果?那好不意思,我這根和你的不一樣! 說起來,這次柳元化的主動緩和關係,倒是少了後續裝逼打臉的樂趣。 就像是傳記小說裡面,主角受人欺辱打壓,本想忍耐克制,但對方變本加厲,最後主角忍無可忍,爆發之下將人全部打殺!讓觀者酣暢淋漓,爽快無比。 說起來也怪,這些傳記小說裡面的反派,清一色的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打了老的來了更老的。像反派明明是智謀無雙,謀略過人的人設,但見了主角就像是失了智一般。明明看到主角大發神威,還非得不開眼地往上湊,最後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果然現實生活中,像傳記小說里記載的情況,終歸只是少數。能坐上高位的一個個都是人精,除非是觸及到了他最核心的利益,不然誰和你玩命啊! 心緒百轉間,陳平安走出了鎮撫司的大門。 他這一趟渭水鎮撫司之行,可以說是圓滿成功。不但兌換到了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還順帶解決了柳元化這個隱患。雖說,後面還是要留個心眼多些防範。但眼下來看,倒是可以基本放心。 接下來,他只需要靜靜等待地鱷金炎刀從州鎮撫司寶庫調撥過來。等精品寶器到手,陳平安便準備離開渭水郡城。 商路試運行在即,他還是要儘快回歸駐地,做好相應安排。 在等待地鱷金炎刀的調撥過來的這幾日間,他正好可以把小丫頭,在渭水郡城內安頓下來。 安頓之事,陳平安關心的主要是三件事。 一是小丫頭的安全,二是小丫頭的住處,三是小丫頭的學業。 這三件事,陳平安已經大概有了思路。 他如今堂堂商路外圍巡查使,正指揮使級,自然不可能把他唯一的妹妹,安頓在渭水外城。小丫頭的住處已經很明確了,就是安頓在內城區域。不單是要在內城,還是要在內城核心地段,安全方面一定要所有保障。 另外,關於小丫頭的學業,陳平安打算把她送到渭水學堂去就讀。 作為渭水郡城規格檔次最高的學堂,渭水學堂裡面的師資力量可是極其雄厚的。小丫頭去那,應該能學習到更多的知識。 第289章 追悔莫及(衝擊推薦啦請諸 第289章 追悔莫及(衝擊推薦啦~請諸君助我) 在渭水鎮撫司處理完兌換寶器的事情後,陳平安便回到了雅苑小院。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他的心思和精力便主要放在了安頓陳二丫的事情上。 他此前雖久居渭水郡城,但大部分的時間,位置不夠高。他地位真正提升,反倒是在離開渭水郡城的這段時間裡。 這就導致他在郡城內的根基尚淺,人脈各方面也不算熟悉。如今雖有官面身份開道,但處理起學堂和住處的事情,還是頗要費一些手腳,沒有那麼快。 不過,陳平安的心態倒是不錯。地鱷金炎刀從州鎮撫司寶庫調撥過來,左右需要等待一些日子。他花些精力在小丫頭的事情,倒也不算是浪費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那日他拒絕了城內各大勢力的邀請後,還是有不少勢力再度送上了請柬。這些送請柬過來的勢力,包含著內城四大世家在內。 柳家、慕家、方家、傅家。 如果是此前,陳平安或許會猶豫一番,對方如此盛情,他是否要酌情接受邀請。但如今,陳平安卻沒有半點這種想法。 一來,他志不在此,懶得應付這些場合,也不想摻和到這些彎彎道道的事情里。 同著這些世家的族老們虛與委蛇,不是他所追求的。如果說當年實力尚弱,根基淺薄,礙於形式難以推脫,但今日的他卻有拒絕的底氣。 他心情好,可以參加一下。但是心情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拒絕! 二來,他對這些世家的拉攏,並沒有什麼想法。 對於真實戰力已經位列絕頂頂尖的他,已經完全不需要依附在這些世家之下。哪怕有一日,他真需要加入勢力,那加入的也不會是,區區拘泥於一郡之地的世家。 隨著地位的不斷提升,他的眼界越發開闊。看待世界的角度,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是當初那般的視角! 這個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他絕不會只困守於一地,坐井觀天! 三來,他確實挺忙的,沒什麼時間。 除了處理小丫頭的事情,他還需要保持較高強度的修煉。 像金剛不壞神功、三分人劫指,都需要他日復一日,孜孜不倦的苦修。 每一次的收穫,都是他一滴滴流下的汗水。 渭水,慕家。 在陳平安第二次拒絕了慕家的邀請後,相應消息回傳,慕家高層聚在一起,針對此次事件正在進行激烈的探討。 「他拒絕了?」 「看來上一次的晚宴,飛羽他們的舉動把他給傷到了!」 「與其說是飛羽,不如說是你們當中某些人的授意!?若沒有你們的默許,他們年輕一輩敢這麼跳脫?」 「當初這不也是沒想到嘛!誰能想到,這才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從新秀榜末尾,一躍而上,直接排在了第二十一位!」 「沒想到沒想到!什麼都是沒想到!當初他可是我慕家最先發現的,本應該是搶儘先機,但是現在呢?你們啊」 「我們?難道其中不包含你?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婉君最早提議聯姻的時候,你可是也在反對的一方!」 「你!當初是當初,後來我不是主張贊同?倒是你,當初和方家傾軋之時,一力主張放棄莽刀!」 「你不也哎別說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 慕家族老內,眾多高層議論紛紛,雖偶有討論一些對策,但整體還是以後悔指責為主,負面情緒在族堂內蔓延。 如果說剛剛登上新秀榜的莽刀,引起了他們較高程度的重視,願意付出極其高昂的代價將其拉攏進來。那如今的莽刀,那就完全可以說是讓他們有些瘋狂。 新秀榜第二十一位!這是什麼含金量! 要知道,此前被稱為渭水第一天驕的柳子銘也就只排在七十五位!七十五和二十一,兩者差距之大,讓人不敢置信! 年僅二十一歲,以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的境界,爆發出老牌玄光的戰力,這樣的才情天資,縱然是在蒼龍州城內,也是極為矚目的存在,更何況是在渭水郡城! 莽刀陳平安! 慕天雄聽著族老們的喧譁吵鬧,眉頭緊皺。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現在說這些,再怎麼都於事無補!」 「家主有何高見?」 「為今之計,只能讓婉君出面了!」 慕天雄的提議,讓場內族老的眼睛一亮。 「對,婉君出面!婉君對莽刀有知遇之恩,有她出面縱然不能拉攏,也能和莽刀說上幾句話。」 「沒錯。快快,去叫婉君過來。」 「要我說啊,既然婉君和莽刀關係不錯,那還是要再推一把,看看有沒有機會讓婉君嫁給莽刀!如果能成功的話,那也等於是把莽刀拉攏過來了!」 「你以為我們不想啊,上一次不就有這個想法了。最後不是鬧得不歡而散嘛!看莽刀的樣子,好像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再試試咯!左右是種選擇!」 「哎,也只能如此了!若是當初能早早發現莽刀天資,也不至於落得眼下這般局面!」 「先別想這麼多了。還是想想眼前。這次就算拉攏不了莽刀,也要和他結下一個善緣!都想想,我們手上的籌碼有什麼!」 在場族老們相互議論,很快便達成一致,差了人去叫慕婉君過來。看著管事離開族堂,有族老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當初慕婉君情真意切述說的那番話。 「如此少年天驕,還請諸位族祖明鑑!假以時日,待他武道有成,到時候想要拉攏他的,就不止是我慕家一家啊!此時若是錯過,必將追悔莫及啊!」 是啊,追悔莫及! 慕家的管事從族堂離開,沿著長廊走道向著住處院落走去。途徑一座庭院,在道旁的不遠處的石桌邊,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仰頭望天,神色有些出神。 管事認出了身份,腳步微頓,彎腰問候了一聲。 「芷萱小姐。」 女子怔怔出神,沒聽到管事的稱呼。管事也不在意,見女子沒有反應,便沿著道接著向前走去。 他是府上的老人了,常年在各位族老面前伺候,雖是下人但地位屬實不低,府內的消息頗為靈通。 他可知道,如今風頭正盛的莽刀陳平安,當初族老們有意將芷萱小姐許配給他。但到後面,莽刀陳平安似是遇上了些麻煩,形式變化,加上芷萱小姐自己心意不堅,最終此事不了了之。 若是當初,芷萱小姐能堅持一下的話,那或許 管事微微有些唏噓,沿著道漸漸走遠。 以莽刀今日之姿,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是夢想,而是現實! 第290章 圓潤自洽,靈性嫩芽(求追 第290章 圓潤自洽,靈性嫩芽(求追訂~) 在渭水郡城的幾日間,陳平安的日子較極充實。他帶著陳二丫芍藥兩人,在渭水郡城內城走了不少地方。 在精心挑選之下,最終定下一座宅院。地處核心,走出宅院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內城最為繁華的幾條街道之一。 周圍的宅院的主人非富即貴,各家都配有看家護衛,還有距離渭水鎮撫司也不算多遠,安全方面可以保障。絕對不會有不開眼的小孬賊在這裡作亂!縱然有,恐怕也只會是立時抓了起來。 陳平安購置的時候,考慮到宅院主要就是陳二丫芍藥兩人居住,後面頂多再配幾個清掃的丫鬟僕婦,所以宅院並不大,是一座兩進院落。 不過,整體的布局設計倒是極為精美,各樣的家具用品,一應俱全。幾乎不需要有太多添置,馬上就能夠入駐。 後院還有一顆棗樹,茂密無比,若是在下面放一張藤椅,平日裡也是極為愜意的享受。此外,宅院地處核心,周圍繁華,在棗樹下靜謐自得,頗有鬧中取靜的意味。 這座宅院雖價值頗為高昂,但陳平安此前繳獲的銀票不少,身家可謂是極為不菲,倒是沒有什麼壓力。 當初老陳頭身無立錐之地,有的只是個把子氣力。孤身一人,闖蕩渭水郡城,經過半生的打拼在外城南泉里巷,站穩腳跟,置下產業。 而如今,陳平安站在老陳頭的肩膀上,更進一步在渭水內城購置下了一座兩進的宅院。 從渭水外城到渭水內城,這是兩代人的努力! 如今,老陳頭若是在天有靈,想來也會為他這個兒子感到驕傲! 定下了宅院後,陳平安所有的心思便放在了處理學堂的事情上。 渭水學堂,名聲在外,尋常學子想要進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縱然家財萬貫,也要經過極為嚴格的選拔審核,通過激烈的討論,方才有資格進入學堂。 這還只是常規程序下的招生,尚且如此困難,更不用說是特殊程序的中途插入,那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 難度是對一般人說的,如今的陳平安,堂堂一方巨頭,真想要辦妥此事,卻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要在程序上要花些精力。打通一些關節,需要些時間。 畢竟,他的根基是在五峰山駐地,不是直接分管這一塊的上官,多少還是要按照程序來走。 不過幾日時間,渭水學堂之事也有了眉目。接下來,需要做的同樣是靜靜等待。 陳二丫進入渭水學堂,幾乎可以說是十拿九穩。以他如今的勢頭,想要不會有不開眼的,來作梗阻撓。 事情基本辦妥,陳平安倒是有了些閒情逸緻。他特意帶著陳二丫回了一趟南泉里巷的小院子。 這是他們兄妹倆,當初相依為命的地方。 陳平安名聲在外,小院維護得極好。整體布局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一切和當初一般。 重回故地,小丫頭倒是很興奮,進進出出,來來回回地看。 「哥哥,你看這裡,當時我就是在這裡種的菜。」 「哈哈哈,哥哥,你看,這牆上,是你塗的鴉,還在呢!」 「這個大水瓮,想要把水裝滿,可麻煩了呢!嘻嘻,好在有哥哥!」 「這個鍋,還有這個灶台,都好熟悉。」 「咦,這些木柴還在哩!」 「」 看著小丫頭興奮的模樣,陳平安的臉上也同樣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微微掃視而過,看著周圍的布局環境。 一個小院子,一間臥室,再加上半間廚房就是這裡全部的格局了。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光看來,這個地方無疑是太過簡陋了。不提如今的住處,便是當初在南城牢獄的那棟宅院,都遠超出這裡不知道多少。 但是但就是這麼一個地方,承載著他初時的記憶。 自老陳頭撒手人寰,這個院子,便成了他們兄妹的避風港灣。 南泉里巷大部分的平民,過著的是幾戶人家共用一間院子的生活。甚至是,一家老小六七口人,擠在沿街的半間屋子裡。 相比較他們,他們兄妹倆的這個住處,顯得悠閒而又舒適。舒適到讓很多人羨慕,甚至是眼紅。 臨死前的老陳頭,明明已經是心神耗竭,油盡燈枯,但心心念念忘不了的,就是他的這對兒女。放下大半輩子的尊嚴,拖著垂死之軀,為他運作下來了個臨時差役身份。 因為這一層官皮,他們能在眾人的眼紅中,穩穩安居在這個院子當中。 老陳頭的愛,兄妹間的相依為命,習以為常的生活,承載著記憶的居所 這些,就是家的全部! 陳平安仰起頭,張開雙臂,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的場景如走馬觀花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 這些都是他最寶貴的財富,是他修行路上的資糧,是他力量的源泉! 武者修力,但更修心! 越是修行,便越能明白這個道理! 陳平安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著,感受著歡笑,感受著悲傷,感受著期待,感受著失望感受著生命中的每一刻,感受著活著的痕跡! 看著站在院子中間,張開雙臂一動不動的陳平安,陳二丫也漸漸靜了下來,不再鬧騰。 微風輕拂,迎面而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陳平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那麼一刻,他感覺到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太一樣。 不! 變的不是世界,而是他自己! 這種感覺仿佛是他身上蓋著的一層薄膜,被徹底掀開。在這麼一種感受下觀察世界,連帶著世界都要順眼許多。 這一刻,陳平安念頭通達,圓潤自洽。他那眉心處的玄光之種,卻是裂紋遍布,在微不可見的一處細小當中,隱隱探出了一絲靈性嫩芽。 玄光之種破碎,萌動生芽。 這是邁入宗師境界,誕生靈性之花前,必須要經歷過的一步。 金手指面板之上,陳平安積累的修行經驗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他的武道境界卻隱隱觸及到更高的層面。 最後一口氣! 第291章 故人故地 第291章 故人故地 從小院離開,陳平安帶著小丫頭兩人,在梨花巷內走了起來。 撲面而來的場景,盡皆是熟悉無比的記憶。 隨著他們的走動,有街坊鄰居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但遲疑著久久不敢上前招呼。 如今的陳平安,身份今非昔比,在梨花巷內早已成了一段傳說。 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差頭就已是威風凜凜一方人物。那差司在他們眼裡更是頂了天的存在。而陳平安 對他們來說,簡直不可想像。 據說,便是坐鎮外城的堂堂鎮撫司指揮使大人,也只能和陳家小哥哦,不,陳大人平起平坐! 陳平安在梨花巷並沒有久待,帶著小丫頭回味了一番當初,便直接離開了巷子。至於後面引起了怎麼樣的動靜,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猴頭他們如何了?」陳平安的心裏面倒是想起了當初的老朋友。 當初的巡街三人組,如今早已不存,但當初的記憶卻依舊在腦海中迴蕩。這是處於微末時結下的交情,與旁的關係,完全不同。 陳平安心念微轉,便是向著南泉里巷鎮撫司走去。 他這邊還沒到南泉里巷鎮撫司大門呢,田福亮便早早帶著人趕了過來。 原來,對於他的回歸,田福亮那邊已經從巡街的差役中收到了消息。 「陳指揮使大人,您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卑職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田福亮以最熱情飽滿地姿態,滿面笑容向著陳平安迎了過來。 田福亮的身後跟著數人,都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頭。他們的臉上同樣帶著討好的笑。 指揮使! 那可真是頂了天的人物!縱然是外城鎮撫司的一把手,在他的面前也只能平等對待。 這樣的人物,今日有幸得見。若是能留下一個好印象的話,那於將來前途是大有裨益。 「田福亮。」陳平安靜靜地說道。 「大人,卑職在。」田福亮低著頭哈著腰。 再一次見面,他的態度比之前更加的謙卑。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隱隱泛著敬畏。 陳二丫站在陳平安身旁,靜靜地看著周圍,這些曾經足以讓他們仰望的大人物,此時卻謙卑恭敬地站在,一舉一動皆以陳平安為主。 她對哥哥的威勢,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田福亮等人的恭敬和敬畏,讓陳平安頗有意興闌珊之意。不過,他依舊是走了一趟南泉里巷鎮撫司,同著猴頭大山以及秦頭見了一面。 看到他,幾人自然是興奮無比。不過在興奮當中,隱隱間出現了一絲隔閡和距離。 當兩者的地位相差太過巨大的時候,除了親生父子,想要再回到當初,那可就是千難萬難了。 有陳平安這一層關係在,猴頭和大山兩人的差役生涯過的極為順利。 甚至還去過南城鎮撫司輪崗過一段時日。在上面刷了一層資歷後,兩人早已是入了冊的資深差役。 尤其是猴頭,頗會來事,如今晉升預備差頭的申請更是提了上去。相信再過不久,便是一名足以掌三班差役的預備差頭了。 秦頭這邊日子還是如往常那般過著,只是在與人聊天的過程中,多了不少談資。話里話外,有大半都是圍繞著陳平安說的。 再次見到幾人,陳平安倒是很高興,聊了大半個時辰,又是勉勵勸勉了幾句後,陳平安便離開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指揮使大人,一路慢走!」田福亮屁顛屁顛地跟在陳平安身後。 「嗯,回去吧。」陳平安擺了擺手。 從南泉里巷離開,陳平安又去了趟南城鎮撫司,卻是得知總差司慕婉君不在的消息。 「是回內城了?」 陳平安也不在意,順道去了趟南城牢獄,見了見曾幾何。 說起小曾,應該是當初老班底裡面最爭氣的一個,如今已經在南城牢獄裡當上了差頭。見到陳平安,小曾那表現得是一個畢恭畢敬。 陳平安笑著勉勵了一句,在新任牢頭的接待下,逛了圈南城牢獄。南城牢獄裡還是那麼的陰暗潮濕,越往下犯人便越是悽厲。 有犯人看到有陳平安下來,伸手想要拉扯,卻是被早有防備的差役獄頭直接打斷了雙手。 「貴人在此,豈敢放肆!」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二丫跟在一旁,倒是有些不忍心。陳平安安撫了兩句,便在眾人的恭迎聲中出了南城牢獄。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份,只要是下到基層,無論走到哪都是這個待遇。眾人誠惶誠恐,亦步亦趨。 從南城牢獄離開,除了沒見到慕婉君外,其他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陳平安想著先回內城住處。 只是離開南城牢獄還沒走出多久,便看到了一隊人馬行色匆匆迎了過來。 「可是陳指揮使當面!」一道洪亮無比的聲音傳來。 陳平安抬眼看去,發現為首一人,一身黑色勁服,濃眉國臉,身後背著數截短槍。 還是個熟人! 「正是!」 「陳指揮使,卑職閻武,添任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聽聞您過來外城,特過來迎接。」男子很快便走到了陳平安身前,拱手抱拳道。 「閻大人。」陳平安抱拳行禮。 閻武的職位,是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職級上面雖還不如他,但也算是和他同一層級的存在。加上對方特地跑過來迎接他,於情於理陳平安也應該有所表示。 說起這閻武,當初陳平安還任南城牢獄牢頭之位的時候,曾與他有一面之緣。彼時的閻武,對陳平安來說,還屬於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一轉眼,一年不到的時間,陳平安便居於其上。其中境遇變化,讓人心生感嘆。 閻武見到陳平安,面上沒有表露,但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年輕,太年輕了! 如此年輕便擔任高位,這在渭水郡城內,恐怕也是獨一份的吧! 說起來,當初萬魔教生亂,他還見過陳平安。當時的他還只是一小小牢頭,但如今地位卻遠在他之上! 心中雖如此作想,但閻武卻絲毫不敢有所不敬。 莽刀陳平安之名,響徹渭水郡城,但凡在體系內混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以內氣境逆伐玄光境,力斬玄光天驕,圍剿天羅教一處據點,任商路外圍巡查使,坐鎮五峰山駐地 種種事跡,讓人心生敬意。 有當初的一面之緣打底,兩人笑著寒暄了幾句,很快便是熟絡了起來。閻武提及,龍安商路運行在即,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正抽調在外,擔任協防職事。所以,外城鎮撫司便由他作為代表來迎接。 對陳平安此前諸多事跡,他早已心生敬仰,今日正好得空,兩人不如暢飲一杯。 第292章 三大重鎮(求追訂) 第292章 三大重鎮(求追訂~) 「陳某不過順道回來,閻大人不必如此。」 陳平安笑著婉拒了閻武的提議。 但閻武只言,同為鎮撫司同僚,加上此前緣分,今日得見合該一聚。 陳平安見閻武堅持,便笑著應承了下來。 不管如何,在萬魔教生亂一事上,當初閻武對他也算頗有助力! 如今再見,共同暢飲一杯,也不算過分,實屬正常。 閻武身為外城鎮撫司副指揮使,在渭水外城那自然算是一方巨頭。在他的授意下,下面人很快便安排好了酒樓。 雅座包廂內,陳平安和閻武兩人相對而坐,而陳二丫則是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 杯盞交錯,氣氛漸濃。 小丫頭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參與進去的想法。 當下渭水郡城內最熱的話題,除了剛剛更新的新秀榜外,那便是即將運行的龍安商路了。 加上陳平安擔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所以隨著交流的深入話題漸漸聊到了龍安商路的上面。 「陳大人,從龍安商路的概念提出,到過程中的開闢,十數年的時間裡,我渭水郡城上下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 如今商路運行在即,對我渭水郡城來說,也算是圓滿收關了!嗯,說是圓滿收關好像也不太合適。應該是一個階段的圓滿,暫告一段落。接下來等著我們處理的事情更多!」 「按照我此前聽聞的消息,商路正式開始運行,應是同時會組織一場規模宏大的拍賣盛會。眼下,商路運行臨近,這拍賣盛會的具體消息按理說也應該出了吧!」 「不知道這拍賣會最後是會放到什麼地方,會不會是放在商路外圍的五峰山城,哈哈,陳大人,要是放在五峰山城的話,那你可就有的忙了!」 閻武就著菜餚,一杯杯酒水下肚,時不時地還和陳平安碰上一杯。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並不插話。等到閻武過來碰酒的時候,他也會舉杯對碰,然後將其一飲而盡。 「放在五峰山城應該不太可能。事涉龍安商路,這次拍賣盛會規格檔次應是極高!五峰山城內並無合適場所!」陳平安搖頭道。 「說的也是。」閻武點點頭:「這麼說的話,拍賣會就只能放在北蒼重鎮裡了。」 「嗯,應該是了。」陳平安揀起一筷菜餚,放入口中咀嚼。 龍安商路,意在打通蒼龍州,青靈州兩州商貿,歷經十數年時間開闢,動用人力物力心血資源無數,工程量之浩大,旁人簡直難以想像。 龍安商路的開闢,除了需要解決工程上的問題外,還需要面臨蒼龍山脈上妖獸的挑戰。不過到了今天這一步,無論是工程,還是妖獸,這些問題早已經得到妥善解決。 商路運行在即,蒼龍山脈之上,早已經構建好了一條適合馬車運行的道路。同時,在這條道路的周圍,也清理掉了大量的妖獸,確保線路的安全。 只是,妖獸並非是一成不變的。今日安全,不代表明日安全。明日安全,不代表時時安全。 為了保證線路的安全,同時兼顧稅收,商貿,歇腳等各方面,龍安商路之上,一共設有三大重鎮! 三大重鎮,如同釘子一般狠狠地釘在蒼龍山脈之上,確保商路的穩定運行。 閻武提及的北蒼重鎮,正是靠近蒼龍州一側的重鎮。距離商路入口不遠,屬於是蒼龍山脈外圍,若是用來舉辦拍賣會的話,倒也是極為合宜。 一來重鎮內有專門的場地規劃,足以承接起規模宏大的拍賣會。 二來北蒼重鎮的位置正是合適,地處蒼龍山脈內,沿途經過商路部分路段,可以讓參加拍賣會的勢力和人親身感受到商路的手筆和雄奇。同時,不過分深入蒼龍山脈,以防有未知的風險發生。 三來龍安商路運行,涉及利益太大,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眼紅。甚至還會觸及到部分勢力的核心利益。基於此,想要在拍賣會上生亂,打擊商路威信的勢力可不在少數! 而拍賣會在北蒼重鎮舉行,能極為有效的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北蒼重鎮身為重鎮,保障商路安全運行,其內坐鎮高手無數,足以保障拍賣會的順利召開。 除了北蒼重鎮外,還有靠近青靈州地界的南靈重鎮,以及位居商路中央位置的龍安重鎮! 三大重鎮,從規格檔次來看,當屬地處蒼龍山脈核心之地的龍安重鎮最高! 龍安重鎮承擔的壓力也是三大重鎮中最大的。 龍安商路,涉及到兩州商貿,參與開闢建設的勢力眾多。別說是渭水四大世家單獨拎出來,便是四大世家整合在一起,涵蓋渭水鎮撫司及內城諸多勢力在內,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蛋糕面前,也僅僅只是吃到了當中極小的一部分。 龍安商路的背後,除了有蒼龍州鎮撫司、蒼龍州乾坤司,還有顧家、王家、薛家這些州內最頂尖世家的影子。他們也占據著龍安商路真正的利益大頭。 此外,像蒼龍州的無影刀宗,地火郡城的林家,離陽郡城的蕭家這些勢力,都有參與其中。 商路背後的利益駁雜,相互間的利益交錯,三言兩語間根本難以說清。 因為參與的勢力太過龐雜和眾多,所以三大重鎮,盡皆歸屬於蒼龍州直接管理。 同時,重鎮內諸多事宜並不由一家直接做主,而是勢力間相互妥協交錯的結果。像靠近青靈州地界的南靈重鎮以及位於商路中央位置的龍安重鎮,更是會有青靈州內的勢力參與進來。 當初地位不夠,了解有限。但隨著近來地位的提升,深入了解到龍安商路越來越多的事情後,陳平安是心驚不已。 龍安商路,不單單是一條商路,更是關係到蒼龍州和青靈州,兩州的角力。此外,還有州內勢力的盤根錯節,利益交錯,以及時不時會出來生亂的蒼龍山脈妖獸,細細想來,當真是一團亂麻。 這等處境下,別說是龍安商路的全貌了,單是龍安商路的前半段,北蒼重鎮這一地,便是風雲波譎,變幻動盪。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絕頂高手了! 縱然是宗師親臨,恐怕也是難以制衡各方! 冷卻期到了,開始博新推薦,諸位都使,祝我好運吧。 第293章 成名高手,利益糾葛 第293章 成名高手,利益糾葛 包廂內,陳平安吃著菜餚,喝著酒水,聽著閻武分享著重鎮見聞。 三大重鎮當中,龍安重鎮和南青重鎮離渭水太過遙遠,閻武了解不多。但對北蒼重鎮內的諸事,閻武是了解頗深。 「陳大人,當初為了開闢這座重鎮,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代價,累死勞工無數!重鎮周邊地域,都經過一遍又一遍的清掃,確保妖獸的銷聲匿跡。像此前在重鎮開闢的過程中,有跡可查的絕頂高手便不下於二十之數! 而如今商路運行在即,絕頂高手的數量只會多不會少! 另外,還有州內各大勢力的入駐,各家派來的勢力代表最起碼便是一位絕頂!如果是那些頂尖的世家和門派,派來的絕頂高手數量更是不止一位!像那無影刀宗,便派了足足三位絕頂過來!」 閻武談性頗佳,飲著美酒同著陳平安聊著。 陳平安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地聽著,遇上感興趣的話題會提問兩句。 北蒼重鎮代表著商路的起首和前半段,若是商路巡行,那來往商隊數量不止凡幾,在重鎮內自然會有相應的配套店鋪和寶閣。 這些店鋪寶閣的背後,站著的是各家勢力!另外,商路的抽水、稅負等等,蘊含著極大的利益。 各家勢力派遣絕頂高手過來,是為了確保在重鎮內具備一定的武力威懾,能夠守護各自利益! 「重鎮內絕頂高手眾多,像那極有名氣的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這些都是站在玄光高境裡的頂尖人物!這每一個的手裡可都沾染了絕頂高手的鮮血!用鮮血打下的赫赫威名!」 「如果說絕頂高手已經能夠名動一方,那站在絕頂高手中的頂尖層次的人物,那是真正塔尖上的存在。一舉一動間,都足以引起眾多勢力的重視。像這等層次的高手,縱然是放眼整座渭水郡城,也不會超過雙掌之數! 絕頂頂尖層次,這在四大世家內也是鎮壓底蘊的存在!像剛剛提及的幾人,相互間實力縱然有所差異,但也屬於是一個層次,真若是動上手,恐怕纏鬥上個數百回合也分不出勝負來! 「除了郡外這些勢力派來的高手外,我渭水郡城自然也有高手在北蒼重鎮駐紮。不過論戰力水平就要比這些頂尖高手差上一些了。不過,好在我們有地利因素,四大世家皆有絕頂入駐。」 像一些郡外的勢力,雖然整體實力會強於渭水四大世家,但考慮到距離因素,也很難做到派遣兩三位絕頂過來。 畢竟,商路利益雖多,但卻不是家族的全部!家族其他方面的利益還有需要用到絕頂高手地方。 而渭水四大世家,有天然的地利優勢,縱然各家派遣了一位絕頂過去。但到關鍵時刻,其他地方需要用到絕頂高手,屆時再抽調回來也來得及。 除了講到入駐在重鎮內的絕頂外,閻武還提到了一些其他方面的高手。比如像蒼龍州乾坤司渭水分部的銀鑼乾坤使,曹應雄! 提及曹應雄的時候,閻武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敬畏。 早在很多年前,曹應雄便站上了絕頂高手的頂尖。憑藉著一手虎嘯龍吟功,威震四方!據傳,經過這些年間的修煉精進,曹應雄的戰力或是隱隱觸及到龍虎榜上高手。 能夠位列龍虎榜上的高手,每一位都真正站在了玄光高境的絕巔! 像一些排名前列的龍虎榜高手,論戰力已然不遜色於宗師太多!當然,像這樣的龍虎榜高手,數量是極其稀少,甚至比宗師的數量還要少。 想要跨越一個大境界,逆襲而戰的,機緣機遇,天資才情,鬥法手段,底蘊積累,奧妙感悟缺一不可! 閻武提到曹應雄的時候,陳平安倒是想起了這一位還曾差趙志庭過來拉攏過他。 倒是沒想到,這一位,竟然還是個高手! 「虎嘯龍吟功?」陳平安舉著酒杯,看著杯中倒映的人臉,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不知道比起金剛不壞神功和三分人劫指來,如何?」 按照陳平安對目前自身戰力的判斷,應是與這乾坤司的曹應雄在伯仲之間!具體誰更勝一籌,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開闢龍安商路幕後最大的推手是蒼龍州鎮撫司和州城三大世家。 重鎮內勢力雖多,但在明面上還是要歸屬鎮撫司管轄,在某些事情上要聽從蒼龍州鎮撫司指令。 北蒼重鎮內,蒼龍州鎮撫司設有特殊層級的鎮撫司機構,名為北蒼鎮撫司。機構主官任北蒼鎮守! 北蒼雖只是商路上的一處重鎮,遠不如渭水郡城。但事涉關隘,論地位,北蒼鎮守的職級還要在渭水鎮撫司都使之上! 僅次於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 閻武和陳平安分享的事情極多,在某些事上都有頗為獨到的理解和認知。像在一些彎彎繞繞的門道,以及各家勢力的糾葛的事情上都講了不少,這讓陳平安對北蒼重鎮內的情形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果然多出來接觸接觸人,效果也不差。倒是有點不虛此行的意味! 一頓飯,兩人吃了足足一個多時辰,主賓盡歡! 「閻大人留步,無需勞煩,陳某自己走回內城既可!」陳平安拱手行禮,笑著說道。 「如此,那閻某就不客氣了。陳大人一路慢走。」閻武也笑眯眯地說道。 此番宴請,他也算是和陳平安正式相識。能和這位鎮撫司內的新星搭上線,對他來說也是不虛此行。 兩人寒暄告別,便是各自散去。 「二丫,剛剛你都沒怎麼說話,聽下來,你有什麼收穫?」走回內城的路上,陳平安笑著問道。 在剛剛一整場宴請中,陳二丫幾乎沒有說話。但對他們說的,小丫頭無疑都是聽了進去。 小丫頭低著頭沉思了會,最後抬起頭說了一句話。 「大人的世界好複雜,不過」 聽到她這麼說,陳平安不由得凝神看向陳二丫,好奇她接下去的話。 剛剛的宴請中,彎彎道道的事情,閻武講的可不少。不知道小丫頭會作何感想? 小丫頭晃了晃腦袋,突然笑了起來:「聽起來好像很有趣!」 「啊?有趣?」陳平安微微一愣,不過轉瞬臉上便浮現出了笑意:「哈哈哈好!既然覺得有趣,那以後就嘗試接觸接觸這樣的事兒!」 「好啊。」 「」 街道上,走著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西下的斜陽,把他們的影兒拉得極長,幾乎是融在了一起。 這是兄妹倆,相依為命成長起來的兄妹倆! 第294章 驚聞 第294章 驚聞 與閻武分開,陳平安和陳二丫回到了渭水內城。小丫頭有芍藥陪伴,陳平安倒也沒有多聊。他回到房間,開始繼續搬運周天。 他如今兩大神功傍身,需要積累的修行經驗極為誇張。所以更需要孜孜不倦地修行。 唯有修行,方才是邁向強者路上是堅實基礎! 不過,陳平安的修煉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修煉到半途的時候,他便微微睜開了眼睛,他在門外面感應到了一道熟悉無比的氣息。 吱啊一聲! 房門便開了,入眼處站著的是一名清麗女子。 見到陳平安出來,女子的神情微微有些錯愕。她本不欲打擾陳平安修煉,但沒曾想僅僅是走到了這,對方便直接出來了。 「平」女子微微頓了一下,喊出了一聲陳大人。 見到來人,陳平安面露微笑:「慕大人!」 來人正是慕家嫡女,慕婉君。 聽到陳平安這麼稱呼,慕婉君的俏臉微變。 「婉君當不起大人如此稱呼,當真折煞卑職了。」 「婉君,你於我有知遇之恩,見到我不必如此。」陳平安溫和地笑著。 當初陳平安地位尚低之時,慕婉君曾說,兩人相處之時,直呼其名便可。初時,陳平安常以慕大人慕大人稱呼,還被慕婉君多多打趣。 如今境遇轉變,倒是沒想到開口稱呼大人的,變成了慕婉君自己。 「慕姐姐,既然哥哥出來了,那我就走咯~」 陳二丫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 剛剛就是她帶著慕婉君過來的,不然慕婉君身為客人自然不會走到這裡。 慕婉君看著陳二丫,笑著道:「多謝二丫了。」 她上門拜訪,聽聞陳平安在修煉,本想直接離去,但裡面卻走出來了一個粉嘟嘟的姑娘,看上去年歲不大,把她給迎了進來。 略一交流,才知道是陳平安的妹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陳平安的妹妹。在正堂坐著等待的時候,同著小丫頭聊了幾句,沒曾想越聊越是心驚。小丫頭有著完全不同於她年齡的思維和認知。 陳平安驚才絕艷,果然,能成他妹妹的,自然也不會是尋常人物! 陳二丫也不打擾兩人,笑著便是離開了。 「婉君,今日我去了趟南泉里巷,來南城鎮撫司找你,說是你不在。倒是沒想到你直接趕過來。」陳平安道。 慕婉君倒是沒想到陳平安還去找過他,直言說這幾日她都在家族裡,並不在南城鎮撫司辦差。 兩人有一段日子沒見了,初時有些生疏,不過很快便熟絡起來。陳平安把慕婉君迎到正堂,笑著聊了起來。 兩人交流了幾句後,慕婉君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表露出了此行的來意。 她是代表慕家過來拉攏陳平安的,拉攏的籌碼和資源任陳平安開口,同時還大體列舉了幾個方案。幾個方案的價碼極為不俗,甚至接近尋常的絕頂高手待遇,從旁人的眼光來看,可謂是誠意十足。 不過,對這些常人極具誘惑的待遇,陳平安的反應平平。以他如今的境界,自然不會把這些待遇太過放在眼裡。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依附於世家的想法。 對於慕婉君的拉攏,陳平安也沒有繞彎子,而是直接表達的自己的想法。 對此,慕婉君表示接受。其實,在她來之前,她心裡便大概有了判斷。 若是當初 慕婉君看著陳平安的臉,心中不由浮現出了一絲奢想。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拉攏失敗,慕婉君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情,臉上便重新浮現出了笑意。 不管怎麼說,陳平安走到了今日這般地位,都還念著她的知遇之情,對她來說便是最大的欣慰和滿足。 慕婉君這次來,除了拉攏陳平安外,還帶著一個目的。那就是釋放善意,爭取能夠代表慕家結下善緣。 所以,這一次她還帶來了不少消息。 如今,陳平安擔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的位子,商路運行在即,他肩上的擔子恐怕也不會小。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能多掌握一些情報,那自然是極好的。有情報的支撐,那便能做到縱觀全局,可以在適當的場合做適當的事情,在個別難以處理的事情上,可以做出決策分析的依據。 「平安,龍安商路的三大重鎮」 慕婉君講著她帶來的情報,其中有一部分倒是與閻武講的有所重迭。諸如入駐的絕頂高手有哪些,修為層次在什麼水平之類。 不過,這些重迭部分的事情上,慕婉君講的內容要更為細緻。像這些高手背後的勢力歸屬,以及和哪些勢力交好,和哪些勢力關係不睦,背後的勢力交錯,利益博弈又是怎麼樣的。 陳平安聽下來,受益匪淺。 如今商路即將運行,他身為外圍巡查使,或許會和這些勢力這些高手打交道。能夠知曉更具體的情報,那自然是不錯的。 「平安,雖說你負責外圍巡查,但北蒼重鎮距離你那最近,干係到商路的事情,或許也會和你有所交集。如果幹繫到北蒼重鎮,你凡事都留個心眼。那裡的絕頂數量太多,都各有各的脾氣。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後面於你不利!」 「還有,這些日子郡城內發生的事情不少。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商路和新秀榜的事情上,所以這些事反倒是被疏忽了。像方家的一位玄光族老,方齊賢,不明不明地失蹤了。根據傳言說是死在了城外,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齊賢? 死了這麼久了才發現? 看來他的收尾工作做的不錯嘛! 陳平安心中如此想著,不過面上卻是一臉疑惑地看嚮慕婉君。 「平安,這人你不認識,不過說起他孩子的名字,你應該就知道了?」慕婉君笑著說道。「他老來得子,生了個兒子叫方瑞。」 「方瑞!是他!」陳平安極為配合地微微一驚,仿佛是想起了當初了一幕幕。 「是啊,就是方瑞,他當初」說到這裡,慕婉君的心裡突然一驚。這一刻,她的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想法。 方瑞!方齊賢!這個兩人 一前一後,都死了! 方瑞死的時間,剛好是陳平安出城的時候。而方齊賢死的時間,如果做一個合理推斷的話,那剛好 陳平安回渭水郡城的那段時間! 等等! 時間上面怎麼這麼巧? 還有 慕婉君的心臟猛地一跳,不敢再細想。 她抬起頭,剛好看到碰到了陳平安的目光了過來。此時,陳平安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正一臉好奇地看向她。 「怎麼了?婉君。怎麼不繼續往下說了?」 第295章 龍虎戰力 第295章 龍虎戰力 「啊,沒什麼。」慕婉君有些心虛,掩飾般地理了下垂落的青絲。「當初方瑞當街殺人,被押入南城牢獄」 慕婉君佯裝自然地繼續說著,不過與剛剛不同的是,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陳平安的反應。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直到慕婉君說完,臉上並無絲毫異色。 我猜錯了? 陳平安神色被慕婉君看在眼裡,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她對自己異想天開的猜測不禁感到一絲好笑。 她真是多想了! 那方瑞先不說。那方家族老方齊賢是何等境界!成名多年,早早邁入玄光境的武道高手。 就算陳平安有那心,又如何是他的對手呢! 算算時日,那會兒陳平安也就剛剛邁入內氣第三關吧,縱然驚才絕艷,也不可能在無聲無息間殺掉一位成名已久的玄光境高手。 慕婉君放下心中猜測,整體的態度便變得越發自然起來。 在她的講述過程中,陳平安倒也是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比如,商路雖運行在即,但作為北蒼重鎮名義上主官的鎮守之職,仍是懸而未決。 「重鎮鎮守之職,位高權重。蒼龍州鎮撫司雖名義上能主導大勢。但其內也是派系林立,更有各家勢力的影子。像這鎮守的位子,各方勢力都在博弈,想要分一杯羹。一家代表推薦人選上去,另外幾家便是各方面挑刺,想要將其拉下馬來。而另外一家推薦人上去,也是同理。 總之,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想要找出一個讓各方面滿意的北蒼鎮守,是千難萬難!除非有哪家的宗師願意直接走到台前!」 「只是,想要讓宗師走到台前,這」慕婉君的話沒有說完,但陳平安卻完全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 玄光境之上,是為玉衡境,而玉衡境的存在,同樣也稱之為宗師! 宗師,壽三百載! 能夠成就宗師,天賦、機緣、心性、功法等各方面因素缺一不可。但縱然各方面完備,想要最終邁入玉衡境,絕大多數都已經年逾百歲! 當了他們這個年紀,年輕的時候經歷了太多,勘破的也太多。有為數不少的宗師,過著閒雲野鶴般的生活。 縱然有留守在家族內,也決計不可能去擔任一地的鎮守!畢竟,北蒼重鎮,再是重要,也並非是雄關大城。縱然為了家族利益考慮,這些宗師也不會放下顏面,親自站到台前! 既為宗師,那便不會是事事都要操心,凡事都要顧及,這麼沒有牌面。 縱然為家族站台,他們所做的,最多也只是隱於幕後,在利益爭鋒最關鍵的時刻方才出手! 當然,這只是北蒼重鎮內的情景,不包括其他地方。 若是在某處,其中蘊含著足以讓宗師動容的利益,那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宗師,也會放眼自身顏面,親自下場博弈! 當然,這些地方,對於慕婉君來說還是太過遙遠!此時,自然不會和陳平安提及。 慕婉君講到目前北蒼重鎮鎮守空懸,那陳平安便適時地提問。問道:目前是誰在主持北蒼重鎮大局? 慕婉君嫣然一笑,繼續說道:「北蒼重鎮鎮守之職雖然空懸,但副鎮守的位置卻有其人。蒼龍州鎮撫司都指揮使,薛坤生!」 「薛坤生?蒼龍州城,薛家的人?」陳平安目光一凝。 「正是。薛坤生,薛家族老,真正的玄光絕巔高手。人送外號,金剛伏魔鏈!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三十三位,曾以一己之力,力戰三位絕頂高手,最終兩死一逃。一手金剛伏魔鏈施展得出神入化,可攻可守。其成名兵器,金銀雙鏈,是根據自身修煉的神功,尋鍛造大師,專門定製而成。金鍊銀鏈各有功效,經功法真氣催動,既能金剛護持,又能伏魔滅敵!金銀雙鏈,單獨拿出來一根,便是一件精品寶器。兩相迭加,加上組合配套之效,價值還在三件精品寶器之上!」 慕婉君說了很多關於薛坤生的情報。 「龍虎榜高手?」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鄭重。「排名兩百三十三位!」 龍虎榜上高手,三百六十位! 聽起來數量是多,但那是面向整個大乾王朝的。王朝地域何其廣闊,如此廣闊的疆域,方才只有三百六十位龍虎榜高手。 這意味著龍虎榜高手的珍稀。但凡能夠登上榜單的,不單單是將玄光境界修煉到了極限那麼簡單,甚至還不是說僅僅身負神功傳承而已。而是他們將各自的功法修煉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並且還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戰鬥技巧,更是各自掌握著殺伐秘術,底牌殺手鐧!如此,方才有可能登上龍虎人榜! 像陳平安此前受的金剛不壞傳承,便是來自於一尊龍虎榜上的高手。當然,這是七十多年前的人物了,山中老人,龍虎榜排名一百七十三位。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這北蒼重鎮的副鎮守,會是龍虎榜上高手。 「聽聞龍虎榜上高手,有著短時與宗師抗衡的能力,不知是真是假?」 剛好話題說到了這,陳平安也適時地表露出了一絲好奇。慕婉君雖然修為不高,但她出身慕家,想來知道的信息會更多。 「是真的。」慕婉君的臉上滿是鄭重:「排在龍虎榜後末尾的高手或許做不到這一點,但只要排名能進兩百位的,幾乎所有人都能做到短時與宗師抗衡!當然,排名的前後,也代表著抗衡時間的長短,像看看只能排入兩百名的,也只是堅持極短的一會兒。若是排名一百位的,那就能堅持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了。當然,這個長也只是相對而言,一旦陷入久戰,龍虎榜上高手必敗!但是如果」 說到這裡,慕婉君的聲音不禁頓了一頓:「如果能排在龍虎榜前五六十位,那或許能與宗師交手數百招而不敗。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足以牽制和糾纏住一名宗師了!在戰略意義上,某些時刻,等同於一名宗師!」 「前五六十位麼!」陳平安喃喃道。 第296章 北蒼局勢,學堂入學 第296章 北蒼局勢,學堂入學 慕婉君和陳平安講的很細。看得出來,她是真把陳平安當成知己好友在相處的,而不僅僅是利益交往那麼簡單。 龍虎榜前五十位,幾乎可以等同當做是一尊宗師! 當然,像這樣的存在,放眼整個蒼龍州境內都不一定會有幾個。那像在商路外圍就更不可能會存在了。 龍安商路前半段,就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明面上的龍虎榜高手,便只有蒼龍州城薛家,金剛伏魔鏈,薛坤生一人而已! 除了薛坤生外,唯一傳言說是擁有接近甚至是達到龍虎榜實力的,就只有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 而像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這些人,論實力還是要差上一籌! 從明面上看,作為北蒼重鎮副鎮守的薛坤生,不單是登上了龍虎榜,更是排在兩百三十三位,對於其他人來說擁有著絕對的實力優勢! 但是戰略目的不一樣,其他勢力只需要顧好自己一家便可,關鍵時候還能合縱連橫。而薛坤生卻需要考慮極多,要平衡好各方面利益,同時還要確保鎮撫司的利益,頗有種孤掌難鳴的意味。 當然,薛坤生背後有蒼龍州城薛家的支持,並沒有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但同時,薛家出手為的可不僅僅是鎮撫司的利益那麼簡單。 其餘各家,也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念頭,相互間有衝突,也有妥協,有糾葛也有分享。 這就是北蒼重鎮,相互間利益交錯,各方盤根錯節,關係錯綜複雜的地方! 聽完慕婉君的講述,陳平安對北蒼重鎮的情況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薛坤生、曹應雄、盧東、李東山、冷無崖、水芙蓉」 北蒼重鎮內,絕頂高手雖多,但其實真正需要他忌憚的人其實也就這麼幾個。 按照陳平安現在對自身戰力的判斷,他若是全力爆發,催動金剛不壞神功的情況下,應該能壓盧東、李東山等人一頭。但與乾坤司的曹應雄比起來,誰強誰弱,沒打過還真不好說。但大體應該是在伯仲之間。 而薛坤生的話 他還不是對手! 「如此說來,不提是龍安商路外圍,便是龍安商路的前半段,我的實力應該也是有數的存在!」陳平安的神色淡然,內心隱隱有些震動。 修行至今,需要他仰望的人太多。但這些人,終究是被他一步一個腳印地,一一超過。一路的謹小慎微,走到今天,他或許可以稍稍鬆一口氣了。 但也僅僅只是稍稍鬆一口氣。 他的實力能讓他顧忌的人雖不多,但他考慮卻只是一對一的情況。 可很多時候,涉及利益糾紛,誰也不可能這麼講規矩,說和你一對一地打。真要是打起來,往往就是一場亂戰。而亂戰中,誰要是實力更強,那其他人聯合起來優先解決的便是這個實力強的出頭鳥。 「哎」陳平安嘆了一口氣。「終究是只能松半口氣,這麼一想,剩下的半口氣可就松不下來了。」 另外,他現在所有的情況判斷,都僅僅只是從明面上已知的情況判斷得出的結論。 商路利益如此巨大,誰也不知道這北蒼重鎮的後面,究竟有沒有宗師的存在! 宗師! 這可是宗師啊! 一想到背後或許有宗師的可能,陳平安的心情一下就緊繃起來。 同為絕頂,憑藉著金剛不壞神功的強橫,縱然對方的實力比他要強,但陳平安也不至於太過畏懼。 可若是直面一尊宗師,那 這種知道在周邊區域有人比自己強,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非常不好! 陳平安,很不喜歡。 「哎,就是個勞碌命。一刻都閒不下來!」 陳平安自嘲地笑了笑。 好在縱然北蒼有宗師,應該也不會和他有什麼交集。他只是區區的商路外圍巡查使,可不會和宗師打交道。而且,以宗師的牌面,一般情況下絕對是不會出現的。 慕婉君講的消息,陳平安基本全都是消化吸收。 在陳平安的盛情邀請下,慕婉君留在了他家吃了一頓晚飯。 相比較外面酒樓的豐盛,這頓晚餐準備的菜餚無疑是要簡陋太多。但留在家中吃飯和外面吃飯,這其中意義卻大不相同。 這代表著陳平安對慕婉君的信任和友善,同樣也是他藉此對慕家釋放善意的一個回應。 「平安,商路運行在即,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你在那邊,一切小心!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或者是慕家幫忙的,你儘管寫信過來。只要我們力所能及的,一定鼎力支持!」 晚飯後,慕婉君一臉鄭重地對著陳平安說道。 對慕婉君的表態,陳平安自然表示感謝。然後,兩人又是交流了一番,最終在依依惜別中,慕婉君離開了小院。 陳平安目送慕婉君離去,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盡頭,然後他轉身回到房間,開始繼續修行。 他如今宗師未成,豈有懈怠放鬆之理! 修行者,當持守本心,日日不倦! +1! +1! 房間內,隨著陳平安的修行,一道道的修行經驗開始在他的面前浮現而過。 在接下來的幾日,渭水學堂之事,也在他疏通各方關節的情況,辦理妥當。在妥當後的第二日,陳平安便把陳二丫送到了渭水學堂。 在送小丫頭入學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插曲。不知道是不是,臨時入學交接傳遞的不夠到位。 反正入學的那天,陳平安和小丫頭吃了一個閉門羹,被學堂的護衛攔在了外面。 被攔在了門外,陳平安雖沒有太多的反應,但跟來的幾個心腹可不是這麼想,主辱臣死,他們自是紛紛怒目而視。 若不是陳平安沒有舉動,他們恐怕就是要抽出刀來,直接強闖了進去。 後面,直到學堂內有夫子出面,方才把陳平安他們迎了進去。 對於這件事情,陳平安沒有多說什麼,直言讓小丫頭安心讀書。 當時在場的人不少,陳平安的反應,倒是讓其中一小部分的教諭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小覷之意。 什麼嘛!還以為是什麼關係戶!結果就這? 本來事情也就過去了,但陳平安卻發現學堂教諭在安排陳二丫的事情上,對待頗為隨意。 當場,陳平安沒有多說什麼!這種事情,多說無益。他看到了提了,人家當面就是認了,也很難說後面不繼續這樣。 所以,巧的是,就在這件事情發生的第二日,渭水學堂突然就被通知,渭水鎮撫司要進行了一次例行檢查。 通知是臨時的,檢查是迅速的。力度之大,範圍之廣,可謂是獨一份。 那場景,嚇得不少教諭以為是學堂內進了什麼賊人。 最關鍵的是,這些鎮撫司的差役,對教諭們的詢問,全無往日的客氣,一個個都板著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但比較稀奇的是,在見到那新入學過來的小丫頭的時候,這些個板著臉的差役,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彎腰低頭問好。 小丫頭看著這些差役,她知道是哥哥在為她站台。 一開始渭水學堂沒搞清楚什麼情況,但後續深入了解,這才明白過來,此事,到底因何而起! 往後,渭水學堂上下無人再敢隨意對待陳二丫。 改了好幾遍,還是沒寫出想要的感覺。 第297章 寶器到手 第297章 寶器到手 陳平安在渭水郡城又住了幾日,便等來了渭水鎮撫司的消息。 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由專人護送已從蒼龍州鎮撫司寶庫送達渭水郡城。 陳平安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趕赴了渭水鎮撫司。 「陳大人!」 「陳指揮使!」 渭水鎮撫司上下,見到陳平安後紛紛行禮。 如今的陳平安新秀榜天驕,商路外圍巡查使,那是一個風頭正勁,備受眾人推崇。當然,也有不少人藏著自己的小心思。可不管心思如何,在面上終歸不敢有絲毫不敬。 「哈哈哈,陳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 一名蓄著鬍鬚的國字臉中年男子笑著向陳平安拱手道。 精品寶器何等珍貴,自然要有專人護送。此人正是蒼龍州鎮撫司派來的護送專使,玄光境修為。名叫戚德良,正指揮使級。 不過由於在蒼龍州鎮撫司的緣故,論地位隱隱壓渭水鎮撫司指揮使一頭。 「戚大人謬讚!陳某不過尋常天資,當不得如此誇獎。」陳平安拱手回禮:「倒是戚大人,千里迢迢護送寶器而來,此間諸事,實在麻煩戚大人良多。陳某銘記在心。」 陳平安後半段的回應,讓戚德良臉上的笑意更甚。 這陳平安,看著年紀輕輕,但人情世故拿捏的倒是頗為妥帖。說了一番話,極合他的心意。 會做人! 「哈哈哈陳大人謙虛了,戚某所言不過是有感而發。」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直入正題。 「陳大人,刀我帶來了,你看看。」 戚德良話音落下,身後便有人捧著一個通體漆黑的刀匣,走了上來。 陳平安早就關注到了這個玩意兒了,當下便是接過刀匣,直接將其打開。 鏗! 刀身出鞘,顯得闊長,整體偏暗紅色,上面布滿了彎彎曲曲的紋路,刀刃寒芒森森,端是一把好刀! 「好刀啊!」 陳平安臉上頗為欣喜。 「地鱷金炎刀!精品寶器,威能不俗。除了削鐵如泥的特質外,更能觸發火刃神異。陳大人得此寶刀之助,戰力當能更上一層樓!」戚德良笑著道。 「借戚大人吉言!」陳平安把玩著地鱷金炎刀,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周圍鎮撫司眾人看著陳平安手上的寶刀,臉上露出一絲艷羨之色。 精品寶器啊! 一般而言,只有絕頂高手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 而如今,陳平安都還未曾邁入玄光,便已經擁有了這等寶物。 人與人之間,當真不能相比! 感受著周圍熾熱的目光,陳平安面色欣喜,但心緒卻是平靜無比。 寶刀雖好,但實際並不能讓他如此觸動。 他真正的手段,是金剛不壞神功和三分人劫指!像刀法也好,劍法也罷,不過都是放在明面上晃別人眼睛用的。 他兌換了這把刀的消息,相信在有心之人的助推之下,很快便能傳了出去。 眾人皆知莽刀兌換了一把精品寶刀,威能不俗。對上他,第一印象便是他有一把精品寶刀,若是對戰只會提防他的刀法,從而忽視他其他方面。 這便是能很好的迷惑對手!讓他們以為陳平安最強的手段是刀法,而不是其他。 這些同樣是在陳平安的考量之內。 居安當思危,他雖暫無生死仇敵,但很多事情便是要功在平時!等到事情發生了再做,恐怕便是為時已晚。 但不管怎麼說,收穫了一把精品寶刀,也足以讓陳平安開心。至少有了這把地鱷金炎刀,他明面上的戰力當是能夠大漲一波! 屆時,以三百年份的玄參作為幌子,順勢破入玄光境,然後再藉助寶刀之威,擁有媲美甚至是擊敗玄光中境的戰力,那也很合理吧! 想要不斷地往上走,終歸是要一點點展露出自身的實力的! 不過要想展露出這些實力,那他真實的戰力還是要往上再走一些,如此方能心安! 好生端詳把玩完地鱷金炎刀後,陳平安便將其佩在了腰間。這個位置,自從雁翎刀兌換補差後,就一直是空在這裡。 現在好了,刀劍雙絕陳公子,再次出現! 「陳大人真是一表人才!」戚德良看著陳平安,開口誇讚道。其中七分是真心,三分是為了交好。 他身在蒼龍州鎮撫司,自然是知曉陳平安此人早已步入了州鎮撫司高層的眼中。 畢竟,陳平安以內氣境修為逆斬玄光境,表現出來的天資才情足以讓人動容。這樣的天驕,哪怕是在蒼龍州城內也不多見。 最關鍵的是,一路修行而來,陳平安的勁頭之足,足以讓人驚嘆,誰也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裡! 像近些日子在州鎮撫司內廣為流傳的消息,便是顧掌司有意拉攏陳平安,意在將族內小輩嫁與他為妻! 目前正在物色合適人選,究竟定了何人,外人不得而知。 但不管如何,顧家願意嫁出貴女,這代表著的便是對陳平安的高度重視。 顧家傳承悠久,勢力輻射數州之地。在鎮撫司內的地位更是舉足輕重,像鎮撫司內不少的機要位置都是顧家之人。 這陳平安若是真成了顧家夫婿,那未來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這樣的人物,戚德良自是要竭力交好! 像眼下這次護送寶器的任務,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面。但既然準備要交好人,那就要趁早行動,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否則,遲上一步,等眾人全都去交好之時再出手,那最終產出的果效,一定是大相逕庭。 戚德良懷著這樣的小心思,而陳平安也有意在州鎮撫司積累點人脈。兩者一拍即合,交流十分順暢。 後面聊得興起,兩人還一同吃了一餐飯。一番杯盞交錯,關係是更進一步。 這個消息同樣也傳到了柳元化的耳中,越發坐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果然,顧家聯姻之事,並非是空穴來風。 否則的話,戚德良身為州鎮撫司指揮使,論地位不比渭水鎮撫司的都指揮使候補遜色多少,何必需要如此折節相交呢? 顧家貴女 柳元化端坐公房內,腦海中思緒萬千。 第298章 大幕起!(感慨萬千) 第298章 大幕起!(感慨萬千) 但凡家族,必有嫡女和庶女。而在嫡女庶女當中,還會有一些更詳盡的劃分,長輩是掌實權的還是不掌的,掌實權的話,又是掌到何種程度。 林林總總,同為顧家貴女,若是細分恐怕能分九等不止!其中,級別等次越高,數量便越是稀少。 地位越是尊崇之女,其身上蘊含的政治考量,便越是濃重。等她們到了適齡階段,便需要代表家族進行聯姻,以爭取利益,平衡局勢。 而一些附庸的家族,也同樣期望主家能賜下貴女,以安其心。 陳平安天資雖然不俗,但其家境終究是再尋常不過。除他以外,便只剩下一個妹妹。他勢單力薄,背後又無勢力支持。縱然看好他的未來,顧家選擇的女子,恐怕絕不會是家族嫡女。 至於在旁系血脈的庶女當中,不知道顧家最後會做出何種考量。 他若是顧家族老,以陳平安的天資,又會是如何選擇呢? 「哎」想到後面,柳元化長嘆一聲。 若是早知道,陳平安此子如此妖孽,那他柳家早就是嫁出嫡女,奉上豐厚嫁妝,以此拉攏陳平安依附柳家。哪裡還會有如今顧家嫁女的戲碼。 為時已晚,為時已晚啊 柳元化枯坐公房,沒來由得生出一絲疲憊。 雖想過上閒雲野鶴般的生活,遊歷天下,踐行所學,但家族責任壓身,肩負在肩,放不下,放不下啊! 旁人以為,修成絕頂,當能隨心所欲,自由處事。但誰能知曉,縱為絕頂,依舊是俗物纏身,諸事勞心,整日勞碌。 柳元化的眼眸內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若是有朝一日,他成就宗師之位,才能脫下勞煩,遨遊於大地間,縱享大自由大自在吧! 拿到了地鱷金炎刀,陳平安此番來渭水郡城的幾個目的就全部都辦理妥當了。 臨別前,他和小丫頭長談了大半夜,就如當初還在南泉里巷小院子的時候。哪日他下差晚了,小丫頭總是要等到他回來,這才肯洗漱休息,臨近入睡前,必是要和哥哥交流幾句。 後面,哥哥的地位越發高了,這樣的機會反倒是少了起來。 如今再次重溫,仿佛時光轉回,回到了當初。 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而又稀少,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便是告別了陳二丫和芍藥,帶著隨行心腹離開了渭水內城。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日子陳平安看芍藥對練武頗有興趣。此前在白石城也學了一兩手招式。陳平安便給芍藥留下了一門劍法,讓她好生修習。 陳平安啟行,鎮撫司內倒是來了不少人送別。如慕婉君,趙連志、沈世康等人。 說起沈世康,當初陳平安回南城鎮撫司去拜訪慕婉君的時候,兩人倒是見了一面。見到他,沈世康顯得極其恭敬。陳平安倒也不擺架子,也是和他聊上了幾句,弄得他是興奮無比。 能夠指揮使大人面對面聊上話的,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不管沈世康和陳平安的實際關係如何,那對旁人來說,沈世康便是與陳平安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日沈世康面臨困境,陳平安這一層關係,同樣是可以當做虎皮來扯。 有這層關係在,關鍵時刻能救命! 在體系內生存,類似的事情不要太多。 你若是說與他毫無干係,或有人說你刻薄寡恩。可你若是什麼也不說,那有的是人會往你身上湊。 不管是什麼關係,只要能搭上就是好的! 像沈世康這樣想要搭一搭關係,陳平安倒不反感。畢竟當初兩人的交際還算可以。最早前的時候,沈世康還是他的頂頭上司,那是一個高不可攀。 「陳大人,一路小心!」 「恭送陳指揮使離城,祝大人一路順風!」 眾人相送,陳平安帶著一行人,徑直出了渭水郡城。 他這一次離開,還從渭水鎮撫司帶了一封最新的任命。 著令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之職,取消原白石城指揮使兼任之職。 踢踏!踢踏! 陳平安才剛剛離開郡城沒多久,官道後面便有一騎飛快駛來。他回頭一看,發現竟然還是個熟人。 柳家天驕,柳子銘。 柳子銘騎著快馬,一身青衫,腰佩長劍,長衫飄飄,端是一個風采十足的世家公子。但仔細觀察,卻能看到他滿臉疲憊,眉宇間儘是疲憊。 什麼意思? 難道是準備來挑戰我? 看著飛速靠近的柳子銘,陳平安暗暗猜測道。 「柳公子一路疾馳,不知有何指教!?」 柳子銘很快便追了上來,他一拉韁繩,減緩速度,與陳平安並行。 「陳平安,雖然我的排名現在不如你,但我一定會比你先邁入玄光境的!」說話的時候,柳子銘死死地盯著陳平安的眼睛。 「哦?」陳平安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你確定?」 「確定。」柳子銘滿臉鄭重道。 「那你加油!」說完,陳平安便不再理會柳子銘,雙腿一夾,身下快馬便開始加速。 柳子銘也不追,拉著韁繩,目送陳平安離去。 「我一定會比你先邁入玄光境的,一定!」柳子銘心裡暗暗發誓! 「這個傻孩子!」柳子銘的這一插曲,讓陳平安覺得有些好笑。 他倒是沒想到柳子銘這還和他較上勁了。 比他先一步邁入玄光境? 這柳子銘要是知道了他早已經步入玄光境的事實,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可惜啊 柳子銘找錯了目標,定了一個終其一生都沒辦法達成的目標,一個註定會失敗的目標! 說起來,第一次見柳子銘時,陳平安覺得這是個妙人。眼下是第二次見面,這感官倒是有了不小變化。 嗯,還是個傻孩子! 誰說天驕就一定是高冷冷酷,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天驕同樣有孩子氣,少年心性的一面! 人之一字,便是複雜的,多面的。 同樣一個人,在不同場合,不同人的面前,呈現出的狀態便是大大地不一樣。 像那高傲女子同樣會有婉轉承歡的一面,像那世家貴女同樣會在某些人面前伏低做小。 生而為人,最是複雜多變,令人難以琢磨。 所以,陳平安從來不寄希望在別人身上。 想要在這世道好好的,有尊嚴的活下去,他所能倚靠的向來只有他自己。 他要一步步,一步步,走向巔峰! 就在陳平安離開渭水郡城的第二日,數匹快馬入城,帶來了一道消息。 龍安商路,正式運行!凡境內諸郡商隊,皆可借龍安商路,橫穿蒼龍山脈,通往青靈州境。 消息一出,州境震動! 起猛了,剛上任族長,家族滅族逆襲系統來了!? 【四十歲,你的家族因管理不善,逐漸破敗,在內憂外患之下,被其他勢力聯合圍殺,最終家族覆滅,只剩自己修為盡廢,撿的一條爛命,但你心有不甘,想要復仇,重建家族。 任務:找尋一階靈藥斷續草、回春花,一階靈水一壺,任務獎勵:洗髓丹*1。】 青林蘇家內。 十七歲的蘇雲,剛剛完成上任儀式,看了一眼系統任務,又看了一眼站在家族靈脈大殿之前,看著大殿之下百餘位族人,精神狀態良好,山腰處的數十畝靈田靈霧瀰漫,整個家族朝氣蓬勃。 不由得陷入沉思…… 嗯!? 這系統似乎來的有些早了,早了十幾年…… 還有,未來滅青林蘇家的勢力都有誰? 蘇雲有些蚌埠住了,自己剛剛上任蘇家族長,就告訴他未來要被人滅族了。 系統里下發的是未來自己成為散修之後,幫助自己重建家族的任務,蘇雲看了一眼目前還算強盛的青林蘇家,嘴角有些抽搐,笑不出來。 未來自己的道侶、家族遊歷在外的天才後輩以及舔著臉來交好的附近修仙勢力,這些陌生的東西出現的時候。 系統變得有些太抽象了。 第299章 少年當有凌雲志萬里長空競 第299章 少年當有凌雲志萬里長空競風流! 龍安商路正式運行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蒼龍州各郡各城。 一時間,各方震動! 龍安商路開闢之時,蒼龍州境內一些拿得上檯面的各方勢力早有關注。對於商路運行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各家勢力早早就經過了一系列的推敲和分析。 對於一些發展到了瓶頸期的家族或是商會來說,龍安商路的出現,便是一個極好的發展良機。 對此,早有勢力組建好了合適商隊,提前進行的布局和鋪排。 龍安商路運行的消息一出,便有商隊紛紛開拔,啟程出發!通過龍安商路,橫穿蒼龍山脈,通往青靈州境內,互通有無! 除了明面上的勢力外,像一些旁門左道,邪道魔道,時不時間便有消息傳遞。紛紛開始行動。意圖趁機生亂,以此謀取利益! 距離五峰山駐地不遠,有著一處小山包。小山包的一側,生長著一棵粗壯無比的樹木。在鬱鬱蔥蔥的樹冠遮蓋下,一處枝丫之上,盤膝坐著一名青年。 「這麼多天了,還不回來?」 青年睜著雙眼,目視前方。憑藉著極強的目力,從他這個位置望去,依稀能夠看清五峰山駐地的情景。 此人正是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黎平江! 自那日後,他便在這裡等陳平安回來。本以為應該很快便是完成此次任務,但沒曾想足足等了半月有餘,竟是連陳平安的身影都沒有見到。 「倒還真是沒想到你能在渭水郡城待這麼久。早知道如此,就去渭水郡城那堵你了!哪裡還要在這裡枯坐半月!」 黎平江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意,不過轉瞬便消失不見。 「不過眼下龍安商路已經正式運行,各方牛鬼蛇神開始露面,商路周圍紛紛擾擾,你陳平安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理應坐鎮一方,也應該是要回來了!想來也就這兩日的時間了!」 黎平江眼眸深處有光芒浮現,隱隱泛起一絲殺意。 「真是夠走運的,倒是又讓你多活了幾天!不過,陳平安,你終歸是要死的!」 樹枝上,黎平江緩緩地閉上雙目,靜心等待起來。 「駕!」 數騎快馬在五峰山城前的官道上飛馳,捲起一地塵煙。 有守城的差役正要上前攔阻,便聽聞有聲音響起。 「指揮使大人即將抵達五峰山城,爾等還不速速恭迎!」 指揮使大人即將抵達? 陳大人來了! 聽聞此言,守城的眾差役神情一凜,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鄭重。 有機靈的差役開始迅速上報,層層傳達。 有數騎先行通報消息,所以等陳平安抵達五峰山城的時候,城門口早已經是站滿了人。 「恭迎陳大人回城!」 從渭水郡城離開後,還在半途的時候,陳平安便收到了龍安商路正式運行的消息。龍安商路運行,那他身上的擔子可就更重了! 不過關於這一點,陳平安自然早有準備。他如今除了商路外圍巡查使的身份外,還兼任五峰山城的指揮使。 五峰山駐地那邊,他基本還算熟悉。反倒是五峰山城這的具體情形,他倒是有點不太清楚。如今商路運行,他坐鎮一方,自然是要盤點好自家的家底。如此才能更好的開展工作。 所以,從渭水郡城離開後,陳平安並未選擇回歸五峰山駐地,而是選擇來了五峰山城。 「都起來吧!」 陳平安騎在高頭大馬上,在敬畏的目光中進入了五峰山城。進城的時候,他簡單觀察了一下在場眾人,除了五峰山城鎮撫司內的高層外,還有一些城內的勢力。身為五峰山城第一家族的衛家代表,自然也在其列。 陳平安只是掃了幾眼,便不再關注。這些來迎接他的人,基本都是內氣境修為。這在五峰山城各家的勢力內,已經算是絕對的核心高層了。 在尋常百姓的眼中,在場當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主宰他們的生死。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及,頂了天的人物! 可這樣的人物,一個個臉上掛著謙卑討好的笑容,畢恭畢敬地站在城門口,恭迎陳平安進城。 和當初赴任白石城時的情形不同,以陳平安如今的身份地位,在這五峰山城內完全沒有任何的掣肘。 別說是在場的內氣境了,便是五峰山城第一高手,衛家老祖衛志興,玄光境修行者,在他的面前也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一方面,他手上有斬殺玄光境天驕斷魂槍的戰績。另外一方面則是他所代表的身份。 可以這麼說,只要陳平安想,這五峰山城便是他的一言堂。他完全可以五峰山城內作威作福。 他隨便說的一句話,會有很多人為之應和。他想要辦的事情,會有人竭盡全力幫他達成。 這樣的誘惑,可不是誰都能抵擋得住的! 這位子沒坐上去前,誰都不會覺得自己會沉迷其中。但真當你坐上這個位子的時候,就會發現事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在眾人的討好和諂媚聲中,你會漸漸迷失自己,直到腐朽在其中。 同樣的級別,但坐鎮一方的感受卻是大不一樣。當初的官雨平在龍安商路開闢之上,出力頗多,算是大放異彩。但當他坐鎮一方的時候,卻是漸漸沉迷在權勢之中。 在陳平安抵達五峰山城的第一天,便有眾多勢力送上厚禮,衛家家主衛振恆更是親赴五峰山城鎮撫司拜見陳平安。 這樣的待遇,確實容易讓人沉迷。但此時的陳平安,卻心如止水! 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看到差頭的威勢,便會說上一聲大丈夫當如是的陳平安了。 鎮撫司沉浮兩載,他如今的格局眼界,早已經被徹底打開。 他雖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但他的視野格局卻不拘泥在一城之地。他的目光在渭水郡城,在龍安商路,在蒼龍州境! 少年當有凌雲志,萬里長空競風流! 在抵達五峰山城的當天,謝絕了衛家的邀請,陳平安便是在鎮撫司後院的小屋內,開始閉關修行! 第300章 北蒼拍賣會 第300章 北蒼拍賣會 在陳平安抵達五峰山城的第三日,一道關於在北蒼重鎮舉辦拍賣會的重磅消息再次流傳而出。 這場拍賣會,規格極高。早在龍安商路還未運行之前,便早早有消息傳出。 如今,隨著龍安商路的開通運行,拍賣會的時間和地點也終於是徹底敲定了下來。 「拍賣會果然是在北蒼重鎮舉行!」 陳平安聽著下屬的匯報,面容鎮靜。 「一個半月的時間,剛好可以讓拍賣會的消息發酵,做好預熱和造勢!不過這次拍賣會的信息藏得可真夠嚴實的,只知道說是規格極高,但究竟有哪些物品會拍賣,至今卻沒有絲毫消息流傳出來!」 「由蒼龍州鎮撫司舉辦,以如意寶閣為首的諸家商會承辦,又是為了慶祝龍安商路的運行,這次拍賣會的規格再低也不會低到哪裡去!別的不敢說,這次拍賣會上一定會有神功傳承拍賣!如此一來,我倒是也得過去湊湊熱鬧,看看能不能再添一門神功修行!另外 之前在官雨平身上繳獲的雙刀,天羅教堂主陰劫劍收穫的長劍,還有一些零零碎碎,剛好可以清一清庫存!」 「」 聽完了匯報,遣退了下屬,陳平安在房間內靜靜地思索著。 這一場拍賣會規模宏大,加上足夠的時間預熱和宣傳,恐怕覆蓋到的,不僅僅是蒼龍州境內的勢力,恐怕還會有周邊境內的勢力和高手! 他想要在拍賣會上拍到一門神功傳承,恐怕難度不小! 他如今金銀這些倒是不缺,但元晶缺啊!一些高規格的物品和寶物,那需要的可都是元晶來拍賣,不接受銀子和金子。 「按照此前推算,若是所有的外物都清理掉,我應該是有六七十枚元晶的身家!這個身家算是不錯,但卻遠遠比不上一些資深的絕頂高手,更別說是那些勢力了!」 「看來,還是要想辦法再弄點元晶!」陳平安眼眸內光芒一閃而過。「不過,在此之前,更重要的還是要讓修為更進一步!」 要說專業的事情,還得是由專業的人來搞。這一場在北蒼重鎮舉辦的拍賣會,預熱工作和宣傳工作,做的極其到位。 相關的爆點和內容,一層層的揭開,以保證拍賣會的消息一直能吸引眾人的眼球。第一波的宣傳是宣布了拍賣會舉辦的時間地點。 第二波宣傳便是揭開了第一件壓軸物品的面紗。 破境寶丹,三陽蘊神丸! 玄光中境想要邁入玄光高境,達到玄光徹物,甲子不失的境界,可謂是極其艱難。攔阻著絕大多數的修行者。 但是這一枚三陽蘊神丸,卻是能讓破境的可能性提升五成! 五成可能,聽起來不多。 但這對於一些根基穩固的修行者來說,加上這五成可能的加持,那便是近乎十成把握的破境! 一旦邁入玄光高境,戰力倍增,另外玄光高境,壽一百八十載! 境界提升,還有壽元的誘惑,兩相迭加,一般人誰能受得了。 單是這第一件的壓軸拍賣品,便是讓無數人為之動容。如果單是渭水郡城一郡之地,玄光中境便足以稱得上是名動一方的高手。但是當視野角度放在蒼龍州三十七郡之地,甚至是蒼龍州周邊地界的時候,那玄光中境的數量,就要比想像中的要多的多! 而這些高手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散修高手!這些個散修的高手,聽聞消息後紛紛趕往北蒼重鎮。 不單單是散修高手,一些底蘊充足的勢力,也打算出手為家族再添底蘊! 若是能拍下此寶丹,意味著等家族當中有了玄光中境圓滿的修行者後,藉助寶丹之力,有極大可能能再造就一尊絕頂高手,添為家族底蘊! 通往北蒼重鎮的路線大概有幾條,其中一條比較順當的路線,就是途經五峰山城,在城內短暫休憩後,再經商路入口,抵達北蒼重鎮。 隨著北蒼拍賣會的不斷預熱和宣傳,連帶著五峰山城內也變得熱鬧無比。一些平日裡不怎麼見得到的江湖人士,散修高手也漸漸地在五峰山城出沒。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商隊前往龍安商路,途徑休憩,同樣會在五峰山城駐紮。 總之,五峰山城內是可謂各路牛鬼蛇神雲集! 一般來說,像五峰山城這樣的小城,可吸引不到這麼多的高手。但是因為北蒼拍賣會的緣故,這麼多的高手匯聚。但在高手匯聚的同時,五峰山城卻沒有相應的武力威懾。讓這些江湖人士頗為放蕩不羈。 在缺少敬畏的情況下,這人一多,就容易生亂。 尤其是這些江湖豪客們,一個個本就自由自在野性慣了。彼此間高談闊論,吹牛打屁。碰上聊的不愉快的,像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事情,常有發生。 還有一些散修高手,剛好碰到了之前有間隙仇怨之人,這一見面,那是一個分外眼紅。也不顧及場合,當下便是出手打了起來。每一次打鬥的動靜都不小,波及周邊無辜群眾。 一時間,五峰山城的治安開始急劇下降。 最開始的時候,由於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龍安商路運行的時間也才剛剛開始不久,來往商隊的數量還很有限,再加上有其他線路的分擔,所以縱然是有一時的打鬥,但整體五峰山城內的局勢還是處於可控制的範圍內。 爆發的一些摩擦和打鬥,頻次不算太高,就算爆發了也多是以氣血境武者為主,有鎮撫司的總差司們出面,每次遭遇騷亂,也能迅速彈壓。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摩擦和打鬥的次數開始增多,五峰山城鎮撫司有些疲於奔命的意味。當多地爆發衝突的時候,往往無法做到兼顧。五峰山城內的治安秩序開始迅速崩壞。 在這樣的情形下,鎮撫司後院的小屋內,陳平安盤膝而坐,面前的虛空處,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金剛不壞神功大成(1078/1600)、三分人劫指小成(640/640)、大金剛掌圓滿 經過連日來不間斷的苦修,陳平安終於是把神功三分人劫指破境的修行經驗,積累到位了。 PS:拿到精品徽章了。從上本書完結開始,就一直暢想著這一天,想著要是達成了該說些什麼什麼。現在真達成了,反而沒太多想說的話了。 過程是曲折的,結果是美好的。 總而言之,各位都使大人牛批!!!是你們的支持,讓本書走到了現在。謝謝你們~ 第301章 離火指! 第301章 離火指! 「突破!」 隨著陳平安的精神凝動,金手指面板上的經驗值開始瘋狂攪動。 經驗值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陳平安的眉心。 大量的感悟和記憶自心頭湧現,仿佛在三分人劫指這一門神功上花費了數十年的時光。不單單是修煉,更是經歷了無數場的生死之戰。在不斷的打磨和戰鬥中,摸索出了三分人劫指的第二式的殺招! 離火指! 離火指,在真氣的催動下,指尖會生出熾熱無比的火焰。不同於尋常的火焰,這一道火焰有極強的附著和灼燒作用。 縱然對方有雄厚無比的護體真氣,但火焰附著其上,可以不間斷地削弱其護體真氣的強度。相比較巽風指的霸道剛猛,離火指注重的更多是持續性的削弱。單論殺伐之力,離火指不如巽風指。但對於一些陰邪毒辣的邪道功法,離火指有極強的克製作用。一指之下,便能讓對方一身功力十成裡面發揮不出八成來! 除此之外,離火指的指力殺傷範圍同樣可以達到數十丈遠。不過,最理想的距離依舊是十丈左右! 十丈往後,威能依次削減。若是離火指能直接點中對方身軀,在對上一些真氣根基不鞏固的修行者,火焰侵襲入體,有可能會讓對方直接火焰焚身,斃命當場。 就算不能讓對方立時斃命,侵襲入體的火焰,也能有效牽制對方體內真氣,從而戰力大損。 比起巽風指的單一殺伐,離火指的應用場景,要更加多元一點! 伴隨著神功三分人劫指邁入大成境界,繼巽風指之後,陳平安也將離火指徹底消化掌握。 三大殺伐秘技,陳平安已得其二。 三分人劫指的大成,帶來的變化不僅僅只是如此。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體內近乎臻至圓滿的真氣再添底蘊。 他那眉心處裂紋遍布的玄光之種,在裂紋的間隙間探出一絲靈性嫩芽,在這一刻開始瘋狂成長。從細若微絲,到漸漸粗壯。等到陳平安將諸多感悟盡皆消化,這些靈性嫩芽已經長成了莖葉的模樣。 玄光之種萌發,雛形已現!再下一步便是開出花苞,直至誕生靈性之花!而這後面兩步,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玄光高境內的範疇。已經算是正式衝擊宗師關隘瓶頸的階段。 可以這麼說,如今的陳平安,已經近乎是走到了玄光高境的極限。像那些成名在外的頂尖絕頂,其修為境界大多也都在這個程度。 單一武道境界論,陳平安便足以和那些頂尖絕頂平起平坐。 但是陳平安不僅僅只是境界如此,他還將兩門神功盡皆修至大成境界,掌握了諸多殺伐秘術,再加上金手指面板賦予的完美感悟,他的戰力恐怕已然臨近或是踏足龍虎榜戰力。 若是他再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變身成為銅人不壞的小巨人形態,那麼 「不知道全力爆發之下,我的戰力在龍虎榜上,能排名幾何?」 陳平安面露微笑,眼泛明光,心中豪情無限。 每日孜孜不倦,不敢放鬆稍許,苦修至今,他的修為終是再上了一個台階! 「鍾大人,蘭花巷那邊爆發一場規模巨大的摩擦,項總差司已經趕過去了,但事涉多名內氣境,需要您親自出面彈壓!」 五峰山城鎮撫司公房內,一名身穿魚鱗服的差司正面色焦急的匯報著。 「什麼?蘭花巷那邊前兩日才剛剛彈壓下去,怎麼又爆發了?怎麼回事!?」 一名面色暗紅的彪形大漢,在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拿起佩刀,向著門外走去。 此人正是五峰山城副指揮使,鐘山永。陳平安閉關期間,由他全權主持五峰山城的工作。 「具體情況還沒有調查清楚,不過這次摩擦的爆發,疑似是由此前舊怨引起的。」差司緊隨鐘山永身後,語速極快地解釋著。 「好!」 鐘山永行色匆匆向著鎮撫司門外趕去。還未走出大門,迎頭便有兩人面色焦急地前來報信。他們倒是沒想到剛好迎頭照面了鐘山永。 「鍾大人!」兩人著急忙慌地行禮問好。 「何事?」 「大人,紅磨坊那邊爆發一場衝突,數名氣血六重武者大打出手。周圍巡邏的弟兄們已經過去支援了。但目前沒有高手鎮場,難以控制局面。卑職等特來請求支援。」 「氣血六重?」鐘山永聽完,便沒有再多關注。相比較紅磨坊,蘭花巷那邊的衝突規模顯然更大。也是他當下最優先需要解決的問題。 「鄔總差司應該還鎮撫司內坐鎮,可以讓他支援!」 「是!」兩名差役齊齊抱拳,連忙向著鎮撫司內跑去。 鐘山永說完了這一句話,也沒有心情關注後續。便向著鎮撫司外急匆匆地出去。 「鍾大人,隨著北蒼拍賣會第二件壓軸物品的揭曉後,近日過來山城的人就更多了。各類摩擦打鬥的事情也水漲船高。大人,兄弟們都快忙不過來了!」 差司面色沉重,肩上感受到一個莫名的擔子。 北蒼拍賣會第二件壓軸拍品,是一門神功傳承! 神功修行艱難,眾所周知,但這絲毫不能阻攔眾人對神功的嚮往。隨著北蒼拍賣會這一壓軸拍品的曝光,眾人參與拍賣會的熱情就越發的高漲。 加上拍賣會舉辦時間的臨近,途徑五峰山城的人就更多了! 「等熬過這一陣就好了!」鐘山永安撫了兩句。 「可是,大人,城內各處時不時都有摩擦衝突發生。兄弟們疲於奔命,人手已經快不夠用了!但單單是人手的事情也就罷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摩擦和衝突的烈度在提升。參與到衝突當中的內氣境高手數量也在提升。這局面已經隱隱有些失去控制,走向崩壞了!」 「讓衛家那邊出點人!穩定城內局勢,這可不僅僅是我鎮撫司的責任,同樣也是他衛家的責任!他衛家在山城裡面發展這麼多年,吸取營養,漸漸壯大,現在該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了!」 「嗯,卑職明白!但是此前交涉,道理也和他們講了。衛家也確實出人了。但是出的人的武道境界就有點不盡如人意了!多是以敷衍為主!他們現在,一門心思都在自家的生意上!」 「好,我知道了。等彈壓完蘭花巷,我出面找衛振恆說說!」說著,鐘山永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雖為五峰山城副指揮使,但修為境界才堪堪邁入內氣第二關。而反觀衛家家大業大,更是有玄光境老祖坐鎮,他上門分說,想要讓衛家出人出力,那他這點份量 可不太夠啊! 第302章 衝突 出關 第302章 衝突 出關 鐘山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名義上雖然稱之為副指揮使。看似與陳指揮使只差一級,但實際上兩者之間的差距,卻是千差萬別。 他這個副指揮使在鎮撫司體系內實則也就副總差司的層次。而陳大人他,卻是貨真價實的正指揮使。 副總差司,總差司,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正指揮使! 每一步的晉升,都足以讓人在體系內廝混十年不止!而且更大的可能是,混跡十年,最終是原地踏步,不得寸進! 「若是陳大人他肯出面的話,那衛家」 這樣的念頭,在鐘山永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但他沒敢再往深里想。如今,陳大人可是在閉關修行。閉關之前,還特意強調,如果沒有什麼重要事情的話,就不要打擾他。 鐘山永將這話牢記在心!不敢有絲毫不尊! 他看著五大三粗,實際上心可不粗,反而是細膩無比。 自從得知陳大人升任商路外圍巡查使,上任五峰山城指揮使被撤職的消息後,他便隱隱猜測或是由陳大人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之職。自那開始,他便仔細了解過這位大人的處事風格和過往事跡。 結果發現一個令他心顫的事實,這位陳大人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那是一個雷霆手段,鐵血殺伐。不管開始局面如何不利,外人如何不看好,但陳大人總能掃出一個朗朗乾坤來。 最終的結果就是所有小看他年輕和反抗他的人,都死了!而陳大人他則是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在南城牢獄的時候如此,在白石城的時候如此,在五峰山駐地的時候同樣也是如此 這樣的一位大人,鐘山永豈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別說是不敬了,他就是一點點陽奉陰違都不敢啊! 當初陳大人抵達五峰山城的時候,他是親赴城門口,恭迎大人大駕。後面更是如隨從僕役般事事親力親為,將大人安置妥當。 大人閉關,定有要事在忙。 眼下這等局面,雖趨於糜爛,但還未徹底失控。他再怎麼樣也要竭盡所能,抗責在肩,切不能因此打擾到大人分毫。 這是鐘山永的堅持。 「鍾大人,指揮使大人那邊什麼時候才能出關?眼下城內局勢如此,指揮使大人就打算作壁上觀嗎?」 「閉嘴!」鐘山永面帶慍色,厲聲責罵道:「指揮使大人的想法,豈是我等可以揣度的!大人心懷商路巡查,豈是拘泥於一城之地?」 見鐘山永的反應這麼劇烈,差司也只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當下悶頭趕路,低頭不語。 鐘山永知他忠勇,方才失言,也只是出於公心,當下聲音微微溫和道:「記住,只要大人還在,這五峰山城就亂不起來。就算亂了一時,終究也將會平息!眼下大人還沒有出關,我等恪盡職守,竭盡所能便可!」 「是。」差司點頭稱是,但心生疑惑,卻不知道鍾大人的信心究竟從而何來? 陳大人他雖然名聲極大,但好像才也才二十一歲之齡!縱然他天資妖孽,驚才絕艷,但論起底蘊來,終究不會是那些老牌高手的對手! 更何況,據他所知,眼下的五峰山城內的玄光境高手可不止一尊! 兩人的速度極快,中途雖偶有交流,但絲毫沒有影響趕路的進度。 「你這狗熊,安敢如此辱我?簡直是在找死!」 「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吧!」 鐘山永兩人途經一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喧鬧聲,傳出來動靜頗大。 「怎麼回事?」兩人對視一眼,微微放緩了腳步。 在一處街巷的角落,有兩名氣血境武者正在大打出手。看模樣一人好似是商隊內的護衛。周圍還有不少人正在圍觀。 「你留在這!」鐘山永看了一會,便迅速做出了決策。動手的兩人實力不算強,大概是氣血三四重天的水平。無需他出面,單是身旁的差司出面,便足以管控局勢。 「是。」差頭低頭,迅速偏離原有路線,向著街巷角落而去。 「五峰山城鎮撫司劉昌華在此,爾等二人還不速速停手!」 鐘山永僅僅只聽到了這麼一道聲音,再往後的話他就沒仔細聽了。 像類似這般,一言不合便生了衝突的場景,在五峰山城內,常有發生。氣血境的衝突,造成的破壞力有限,他身為鎮撫司副指揮使,需要趕往最需要他的地方去。 事涉數位內氣境,縱然他已邁入內氣第二關,他想要彈壓,也並非一件易事。 「可真夠險的!沒想到這次蘭花巷的衝突,竟然還有一尊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旁觀。好在他沒有親身下場,否則的話,這一次彈壓很有可能會以失敗而告終!」 「該死!怎麼會來這麼多高手!」 親身經歷了剛才的場景,鐘山永感受到一陣深深地無力感。並非靠個人意志就能影響干涉,需要的就一錘定音的權利和實力! 他雖擔著副指揮使的名頭,但真鬧起來,對方卻不會給他絲毫的顏面。甚至可以說,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區區小城指揮使,還是副的,這些江湖豪客,散修高手,商隊護衛豈會放在眼裡。在外遊歷,過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和人起了衝突,鎮撫司的人來了又如何,左右是一做小城,他們就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會有。原先該怎麼樣,後面照樣怎麼樣! 好在這一次涉及到的內氣境並不算太強,旁觀的高手也沒有下場,所以鐘山永倒是順利地彈壓下來。 只是 這一次成功了,那下一次呢? 內氣境還好說,他縱然拼盡全力,也一定阻止下來。但若是玄光境出手呢!?衛家不出手,他能做的又有什麼呢? 五峰山城內眾多百姓,想要的都很簡單,想過上安穩平靜,安定有秩序的生活。他身為一城副指揮使,享一方供養,受百姓敬仰,難道連這麼一點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嘛? 鐘山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鎮撫司,還未臨近公房,就看到了一道身影,負著雙手抬頭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槐樹。 「陳陳大人!」鐘山永臉上疲憊一掃而空,神情興奮。「您出關了啊?」 第303章 伸張 第303章 伸張 五峰山城的幾條主幹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和之前不同,這裡面大多數的人,都是一副江湖客的打扮。除了江湖客外,便是一些商隊的護衛和浪蕩子。這些人的身上多是帶著刀槍棍棒等兵刃,在普通百姓的眼中煞是滲人。 隨著五峰山城內治安秩序的漸漸崩壞,居住城內的普通百姓大多數時間都不敢出門。僅有的出門時間也是行色匆匆,採買必需的生活物資。 街道上,時不時地有鎮撫司的差役巡邏走過。但和先前不同,周圍走動的人群,對這些差役並沒有絲毫的敬意,見到他們走來,絲毫沒有避讓的打算。 遇上一些性格脾氣怪異的,還會故意側過身子伸出腳去擋一下。 這些差役雖看在眼裡,但卻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五峰山城內的局勢大家都看在眼裡。鎮撫司這等暴力機關的牌面可不如以往好使! 「這些人形式如此蠻橫,遇上我們都敢作弄一二,那對普通百姓呢?怕是變本加厲吧!真是該死!」 一處僻靜的小巷裡,一名年輕的差役揉著腳低聲說道。 剛剛巡街的時候,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就看到邊上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突然伸出腳想要故意絆他一腳。 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面對這等場景,如何怎麼忍得了。他自認為自己氣血壯實,已經踏入了武道修行之路。眼見對方如此,他腳步不變,走動之間強行踢出一腳,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 但誰知,對方的腳就像是一根精鐵石柱,他一腳踢在上面,便是一陣劇痛傳來。 皮膜厚實,骨如精鋼! 最起碼都是鍛骨境的武者! 那橫肉漢子見他吃癟,目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見後面幾個差役走了上來,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幾人猶豫再三,終是不敢攔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揚長而去 「這些人根本就不把鎮撫司放在眼裡!」一旁有差役義憤填膺道。「簡直是無法無天!」 「這些人刀口舔血慣了,咱這裡又只是座小城,守衛力量有限,他們哪裡會怕!真犯了事,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除了上面的幾位大人,咱們底下人出面,可抓不了他們!」 「真是氣啊!」 「彆氣,相比較城裡的百姓,我們還算是好的!有身上這層官皮,幾人一組,報團取暖,他們縱然是想作弄,也不敢做的太過!」有年長的差役出言勸了一聲,然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 「」 幾人正在交流間,小巷的另外一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誰?」 在場幾名差役神情一凜,臉色一下就慎重起來。眼下城裡江湖客橫行,由不得他們不謹慎。他們若真傷在這裡,鎮撫司未必會給他們出面!既或是出面,事後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人。 隨著腳步的臨近,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青年面容俊秀,但眉宇間透著英武和不凡。 幾名差役都沒有說話,看著青年的模樣隱隱間覺得有點眼熟。但一下子卻想不起哪裡見到過。 差役沒有說話,三三兩兩地站著,青年也沒有說話,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就越過了他們,向著小巷外走去。 「這人好眼熟!你們有見到過嘛!」 「應該沒有!但我也覺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一樣!我這個腦子啊!小宋,你呢?」 被稱為小宋的,就是腳受傷的那個年輕差役,此時他壓根就沒聽到同僚的問話,他滿臉漲紅,死死地盯著青年的背影。 「小宋?」邊上的同僚一臉疑惑,忍不住伸出手晃了晃。 小宋猛地回過神,神情激動地看向身邊同僚,正要開口。便看到不遠處的青年突然就轉過了身子,看向眾人。 「走吧,帶我去看看是誰幹的!」 「是!」小宋神情振奮,大聲地應道。 邊上的差役雖然隱隱有些疑惑,但依稀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從眾心理之下,也是應了一聲。 出現在巷子裡的青衫青年,自然便是陳平安。昨日出關,他從鐘山永的口裡了解到不少信息。他倒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半月不到的時間,五峰山城內的局勢便崩壞成了這樣。而且還有漸漸失控的趨勢! 正所謂耳聽不如眼見,在了解清楚了一些情報後,陳平安當即就決定出來看看。所以,今日陳平安一身常服,在外面走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鬧事的人運氣好,他走到現在尚未遇上過一樁摩擦衝突。倒是沒曾想,走在這條小巷子裡,倒是偶然聽聞了一件欺壓之事,還事涉鎮撫司巡街差役。 當街挑釁巡街差役,毫無敬畏之心,按大乾坤,當以嚴懲! 本以為他一露面,便能聽到山呼海嘯般的問好。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四名差役當中,好像就那個叫小宋的認出他的身份來。其餘人好似還沒搞明白情況。 好吧,他還是出來少了!自從他降臨五峰山城後,多是在後院閉關,基本沒怎麼在外面露過面過!唯一一次的那次公開露面,還是在入城的時候,當時見到他的人雖然不少,但還是有為數不少的鎮撫司差役沒見過他。 縱然見,也只是任職畫像上無意間看過他一眼罷了。 這一刻,陳平安突然由心覺得自己這個指揮使的不稱職。他埋頭修行武道,為要將神功推至大成境界。對城內局勢缺乏關注,倒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局勢竟然能崩壞至此。 對眼下城內的局勢,他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 他身為五峰山城鎮撫司體系的一把手,眼下既然聽聞手底下差役受欺,那他自然是要出面伸張,為兒郎們找回場子。 他赴任五峰山城這麼久以來,還未正式響起過他陳平安的聲量。 這一次,便算是前奏! 這半月來,他閉門苦修,有些人怕是已經忘了,這五峰山城內坐鎮一名真正的新秀天驕! 莽刀,莽金剛,陳平安! PS:開書147天,本書迎來了第一位執事,記錄一下。 第304章 報仇不隔夜(求追訂) 第304章 報仇不隔夜!(求追訂~) 來悅酒樓。 「大人就是這了!」 小宋低著頭恭敬地道。 他被那滿臉橫肉的漢子挑釁,事情發生的時間並不久,加上對方還算頗有特點。所以從小巷子出來後,他們詢問了幾人,便追到了這裡。 「嗯,好。」陳平安點頭。 其他幾名差役,站在陳平安身後,面露敬畏。經過路上小宋連番的暗示,他們已經隱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直到現在,他們都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們這就稀里糊塗的遇上指揮使大人了? 而且,大人還準備給他們出頭了!? 他們區區幾個差役,究竟何德何能? 不管幾人的心裡如何作想,陳平安已經走到了來福酒樓的門口。 來悅酒樓的規格檔次不算太高,門口僅僅站著一名迎客的小廝。見陳平安等人過來,他的臉上擠出笑容便是迎了上來。 「幾位爺,裡邊請!」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是一直放在陳平安的身上。幾人當中,一看便以他為主。而且,身後幾人身上穿著的都是鎮撫司差役的皂服。 能得差役恭敬跟隨,這名青年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在小廝的恭迎中,陳平安等人很快便進了酒樓內。 酒樓一樓,頗為寬敞,但位置卻空了大半。剩下坐著的,基本都是江湖人的打扮。 很顯然,眼下五峰山城內的治安環境,讓酒樓的生意大受影響。 「大人,就是他!」小宋環顧一圈,一眼就認出了那滿臉橫肉的男子。 此時,那名男子正坐在臨街的位置,頗為自在地喝著小酒。 氣血四重! 陳平安目光掃去,一眼便判斷清楚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這治安真有夠差勁的,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了! 如果說內氣境的修行者來挑釁鎮撫司,那他多少還能理解。畢竟,憑五峰山城鎮撫司目前的情況,想要抓一位內氣境高手,也是極為費事。對方挑釁完了,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現在 區區氣血四重,也敢跳出來挑釁?而且,挑釁完還敢大搖大擺地在這裡喝酒? 簡直是不知死活! 在一瞬間,陳平安的眼眸中便閃過一絲冷意。 不過他並不著急,反而是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有時候,牆倒眾人推並非是毫無根據。無論是一方勢力還是家族,想要真正站穩腳跟,那規矩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規矩一旦定下,便是不可輕易變動。一旦有人觸犯,便是鐵血手段,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否則的話,一旦有了餘地,那這規矩便有了破口。有了破口,眾人便失了敬畏。此後,眾人有樣學樣,定下規矩的人便會陷入疲於奔命的光景。甚至走上了一條法不責眾的道路。 所以說,規矩一旦立下,就要在最開始的時候,以血捍衛。但凡有觸犯者,無論是誰,一律嚴懲。 五峰山城的局勢,之所以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落到如今這般的光景。除了北蒼拍賣會的影響外,最主要的便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沒有以鐵血手段鎮壓局面,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觸碰分毫。 當然,這同樣也是因為五峰山城內缺少極強的戰力支持。各路途徑於此的散修護衛,對五峰山城鎮撫司缺少最基本的敬畏。 君不見,北蒼重鎮,各路牛鬼蛇神雲集,但為何不曾聽聞北蒼重鎮生亂的消息? 終究還是戰略威懾不夠! 「戰略威懾不夠?」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那就先從這裡開始吧!」 陳平安等人的進來,自然也引起了酒樓內不少江湖客的注意力。尤其是小宋等人身上官皮,讓不少人的眼眸內泛著玩味之色。 鎮撫司的犬馬,不好好在外面巡街,怎麼跑這裡來了? 坐在窗邊的橫肉男子,顯然也注意到了小宋幾人。想到不久前的場景,他臉上橫肉堆積,露出一絲笑意。 「幾位差爺,不好好在外公幹,跑這裡來了?怎麼?是準備再踢大爺我一腳?」 橫肉男子的聲音不小,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小宋臉上浮現怒容。但礙於陳平安還沒有說話,他站在身後並沒有太多動作。 其餘幾名差役,也是面露惱怒。但基於大人在此,也不敢有所動作,生怕造次了大人。 小宋幾人的反應,讓橫肉男子的氣焰越發囂張。 他端起喝酒的大碗,直接便是走了過來。 「呦,還多了個人!準備一起找回場子啊?哈哈哈」 橫肉男子,一眼便認出了幾人中的核心。但他仔細打量,卻絲毫沒有在對方身上發現武道修行的痕跡。加上對方這般的模樣,他心下微微一松,說話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我說你們幾個也真是的,要找場子,剛剛就可以找。何必多此一舉,還特意跑過來自取其辱呢!還是你們覺得,找了這個小白臉過來,就能」 「聒噪!」 橫肉男子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肩膀猛地一陣劇痛。一根筷子激射而來,洞穿了他的肩胛骨。 「啊」他慘叫痛呼。 陳平安端坐長椅,面容不變:「小宋,掌嘴!」 「是!」小宋神情興奮,擼起袖子,上前便是要掌嘴。 橫肉男子也是個狠人,忍著劇痛,完好的那隻手,向著小宋抓去,意圖將其控制。 嗖! 一道殘影閃過,一根筷子洞穿了他的手掌,將其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啊!」橫肉男子痛呼,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又是到殘影閃過,他另外一隻手掌也被死死地釘在地上。 啪! 小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橫肉男子的臉上。 爽! 報仇不隔夜! 這種感覺,讓小宋險些忍不住就是要驚叫出聲。 「繼續!」陳平安淡淡地道。 「是!」 小宋高聲應喝,一掌掌地向著橫肉男子臉頰拍去。 橫肉男子雖已邁入氣血四重天,煉皮煉力煉筋鍛骨有成,但終究還沒有內氣護體,一掌掌下去,他一側的臉頰很快便腫了起來。 每一次橫肉男子想要反抗的時候,他的手上便又會多出一根筷子。幾次反抗之下,他的手掌早已變得不成樣子了。 眼見情況差不多了,陳平安看了小宋一眼。小宋站起身子,對著在場眾人高聲說道。 「鎮撫司令,五峰山城內不得爭鬥。違令者,視情節嚴重程度,按大乾律處置。此人,當街挑釁差役,毫無敬畏之心,現按照大乾律令將其收押!」 等到橫肉男子被帶出酒樓的時候,在場的江湖客一個個目瞪口呆。有膽氣稍弱之輩,心裡對鎮撫司的手段已經生出了些許敬畏。 「剛剛那人是誰?」 「不知道!看模樣不像是鎮撫司的人!」 「」 第305章 往前半步,我就殺了他!( 第305章 往前半步,我就殺了他!(謝謝大家的支持~求追訂啦~) 離開來悅酒樓,陳平安讓小宋幾人將橫肉男子按律押往大牢,他自己便又在街道上晃蕩起來。 橫肉男子的武道境界雖然強於小宋幾人,但在剛剛的掌嘴中,他兩邊的肩胛骨和手掌算是徹底廢了。一身武道實力十去七八。套上鐵鏈枷鎖,再加上小宋幾人一同羈押,如此情形應該是穩妥無疑。 說實話,看到小宋這個人的時候,陳平安不知怎的倒是會想起猴頭。做事不扭捏,不管平時著不著調,但在關鍵時候就是能派得上用場。和猴頭差不多的性格,讓陳平安對這個年輕人多了一絲關注。 好生培養之下,二三十年後,難保不會是五峰山城鎮撫司的中流砥柱。 處理好橫肉男子的事情,時間已經臨近中午,左右也沒吃什麼東西,陳平安便就近找了一個攤子坐下。 說是攤子,其實倒也不盡然。應該說是沿街的門面順勢往外搭出了一層。 店鋪是賣滷肉飯的,看模樣生意不錯,基本是坐滿了人。能在眼下的局勢下,做到這個效果,按這家店確實是有可取之處。 「掌柜的,來一大碗滷肉飯,配菜的話,你有什麼加什麼!」 陳平安頗為豪氣的落座,一番言語引來眾人側目。陳平安一襲青衫,配合上其俊秀面容,打扮模樣,讓人直覺是哪家的公子。 本來眾人還有些詫異,但陳平安的一番言語,倒是他們打消了心中的猜疑。 「好嘞,客官。」掌柜的是一個壯實的漢子,高聲應道。 陳平安落座,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顧自思索著。 按照最新的消息來看,現在停留在五峰山城內玄光境已經有不下於五位。而且隨著北蒼拍賣會時間的臨近,這玄光境的數量還會更多。 只有等到最後十多日的時候,這些玄光境的數量才會有一定程度的下滑。 說實話,就這些數量的玄光境,陳平安壓根沒放在眼裡。不過,他明面上的戰力倒還是要有所顧忌。 如今,他雖然神功大成,但不該飄的地方,還是不能飄! 未入宗師,便不得自由,終究還是要如履薄冰,行事為人都需要小心謹慎! 不過 眼下五峰山城內的玄光數量還處於可控範圍內,還是需要適當秀秀肌肉,展露實力。否則等到後面玄光數量越發多的時候,想要控制局面反而不是一件易事。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他有柳元化的那一根三百年份的玄參作為幌子,或許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他的那一大份的滷肉飯也被端上了桌。除了滷肉飯外,還有為數不少的配菜。 「看上去不錯啊!」陳平安看了眼,食慾大開。他如今修為有成,對食物的需求反而沒有氣血境內氣境那會那麼旺盛。 他現在需要的更多是一些高品質的靈物大藥。像那些傳承數千年的世家大族,培養後輩弟子,那喝的吃的可都是蘊含了天地元氣的靈物大藥。 像當初柳元化招待他時提供的北海霧茶便是靈物當中的一種。經常飲用,對修行大有裨益! 陳平安扒拉了幾口飯,倒是有種回到了當初光景的感覺。對當年的他來說,能夠吃上這麼一口肉,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短短兩年不到,如今再吃上這麼一口肉,反倒說是來體驗生活了! 「有意思。」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就在他準備繼續乾飯的時候,他的眼眸突然微微一凝。在他的感應中,有數道氣息正在向著他所在的位置飛速靠近。 陳平安面色如常,舉著筷子狀似沉思。又是一息的時間,他便判斷清楚了幾道氣息的修為境界。 內氣境! 明確完這一點後,陳平安的心神微微一松,放下筷子開始繼續乾飯。 蓬! 一道巨大的震盪聲響起,這是內氣之間的較量和碰撞。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數道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打起來了!」 「不好!快跑!」 「跑啊!」 周圍的人群開始亂作一團。 嗡~嗡~嗡~ 內氣震盪碰撞,然後「嘭」地一聲,一道身影被狠狠地甩在了店門的門面上。強大無比的勁力,將門面直接砸出了一個大洞。 「啊!」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聲。尖叫聲中還夾雜中痛呼聲:「我的店啊!」 嗖!嗖!嗖! 接連三道身影閃過,向著店面里直接而去。 嗯? 在經過陳平安的時候,為首的一道身影的速度微微停滯了一下。不過也僅僅只是一下,很快便是躍入了店鋪之內。 乒鈴乓啷! 轟! 數聲響動後,最先的那道身影又被狠狠地轟了出來。 身影著地,一個打滾,剛好看到陳平安就坐在附近,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好像是嚇傻了一半。 他猛地一個起身,閃至陳平安身後,三指掐喉,直接便是將他控制了起來。 與此同時,三道追擊的身影從店鋪內沖了出來。 「別動!往前半步,我就殺了他!」挾持陳平安的是一名勁衫老者,面上有著一條長長的疤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猙獰無比。 「你們鎮撫司自詡護佑一方百姓,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百姓,因為你們死吧!」 老者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眸陰冷,如同毒蛇一般盯著面前的三人。 站在他面前的三人,一身魚鱗服,一看便是鎮撫司的高層。 「鐘山永,今天算我認栽。是我小看你,沒想到你在內氣二關清濁歸元中,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內氣三關以下,你都算是稱得上號的高手!你放了我,我把人也放了,並且我保證再不來五峰山城生亂。否則的話,就是魚死網破!」 刀疤老者死死地盯著面前鐘山永幾人,挾持著人質,絲毫不敢放鬆。 他內氣二關修為,算是頗有名聲的邪道高手。本想著趁亂來五峰山城撈點好處,沒想到這麼不走運,當頭便是撞上了副指揮使鐘山永。 一番交手後,發現竟然不是他的對手。一來二去,鎮撫司來了支援,在其他兩名內氣境的牽制下,他想要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想到今日陰溝里翻了船。好在,他並非沒有依仗,還有最後一搏之力。而且,他現在手上有一個人質,看穿著打扮不像是尋常人。 希望是個世家公子! 刀疤老者暗自期望著。如此,多少能讓鐘山永幾人有些顧忌。否則的話他便只能施展最後的搏命秘術了。 刀疤老者一番話講完,卻發現面前幾人完全沒有他預想中的投鼠忌器。臉上的表情反而有些怪異。 怎麼回事? 難道他挾持的不是世家公子,只是個普通人? 該死! 刀疤老者心生懊惱,臉上閃過狠厲之色,掐喉的手,不禁用上了力氣。 第306章 反手鎮壓!(喜迎舵主) 第306章 反手鎮壓!(喜迎舵主~) 嘭! 鐘山永身上內氣震盪,辟出一道刀氣,擊中了正在瘋狂逃亡的刀疤老者。刀疤老者本就弱勢,猝不及防下,便被刀氣擊中。他雖盡力用內氣護持,但依舊被狠狠砸落在了店面之上。 蓬! 磚石紛飛,刀疤老者便被砸進了店內。 「好機會!」 鐘山永的臉色一喜,周身氣息震盪,便是飛快追去。 只是,剛剛臨近店面,他的目光便是猛地一凝。 這是 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無比的身影。 只是,情況緊急,由不得他多想。他的身影僅僅只是下意識的一滯後,便迅速反應沖入了店內。 他進入店內的時候,刀疤老者剛剛起身,正要穿牆逃跑。被他抬手一刀便是攔住了道路。 打鬥數招,在同行內氣境高手的輔助下,刀疤老者被他們逼退,只能原路返回。 一個騰身出了店面,誰知道他們就看到了如此戲劇性的一幕。 「陳」有同行的內氣高手認出了陳平安的身份,正想要招呼,但卻被鐘山永攔了下來。 緊接著,刀疤老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別動!再動,我就殺了他!」 他單手緊扣陳平安的咽喉,大有一言不合便直接穿喉取命的勢頭。 看著眼神陰冷,滿臉狠厲的刀疤老者和被挾持身前滿臉淡然的陳平安陳大人,鐘山永幾人的神色越發怪異起來。 他是認真的嘛!? 尤其身邊的兩名內氣境,心中的怪異職感更是徹底拉滿。 這刀疤臉連副指揮使鍾大人都打不過,他竟然還敢挾持陳大人? 在開什麼玩笑!? 刀疤老者扣著人質,威脅了數句,卻沒有從面前幾人的臉上看到一絲顧忌,當下便是惱羞成怒。 好!不在乎他的死活是吧!那我就讓他就死給你們看! 刀疤老者面露狠厲,扣著陳平安喉嚨的手,便是瞬間發力。 以他的手勁剛猛,這一擊下,便是摧金斷玉,鮮血四濺! 在出手的剎那,刀疤老者已經預見到了身前之人的結局。他周身內氣激盪,已經做好了將出身前男子扔出,他藉機逃遁離去的準備。 只是 他卻驚愕地發現,他的手指仿若抓在一塊金剛玄鐵上,縱然用盡全力,卻也難以下探分毫。 這怎麼回事? 刀疤老者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一道淡漠無比的聲音,便在他的身前響起。 「這樣很好玩,是嗎?」 什麼!? 刀疤老者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身前青年。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扣著青年的手臂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巨力。 咔嚓! 他那錘鍊地猶如精鐵一般的手臂,瞬間斷裂。護持在周身的真氣,就連抵擋分毫都做不到,就猶如薄紙般,被巨力瞬間擊碎。 然後,再下一刻! 他整個人的身子便徹底飛了出去。 嘭! 伴隨著一聲沉悶巨響,他的身子便是狠狠砸落在了地上。他出於本能地便想要翻身而起。但他卻驚駭地發現,此刻的他渾身上下就好像是散架了一般,用不出絲毫氣力。 這,怎麼回事? 刀疤老者的臉上滿是驚疑不定。一雙眼眸內閃爍著驚駭,驚駭當中又摻雜了幾絲絕望和恐懼。 這一下他明明摔得並不重,但為何就是起不來了? 就在他驚駭莫名中,一道整齊劃一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 「卑職參見指揮使大人!」 嘭! 一陣悶響,這是膝蓋跪地的聲音。 刀疤老者的眼角餘光,看到了令他驚駭莫名的一幕。 那追擊了他一路的鎮撫司副指揮使鐘山永,還有其他兩名內氣境高手,此時滿臉恭敬地半跪在那名青年的身前。 指揮使大人?他是 刀疤老者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以內氣境逆伐玄光!力斬全盛玄光!商路外圍巡查使,新秀榜上天驕! 莽刀,莽金剛! 鐘山永低著頭半跪在陳平安面前,渾身上下充滿了敬畏之意。此時他的眼眸內隱隱泛著激動之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陳平安出手。 電光火石之間,便是瞬間鎮壓一名邁入內氣第二關,清濁歸元境界的邪道高手。那舉手投足間的輕鬆寫意,讓人只覺得是隨手碾壓了一隻螞蟻,僅此而已! 這等手段!這等威勢!這等戰力!簡直難以想像,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名尚未邁入玄光境的修行者! 就剛剛那一手,說陳大人是一尊老牌玄光,他也信啊! 不僅僅是鐘山永,半跪在邊上的兩名內氣境高手同樣隱隱有些激動。 陳平安的強大,有點超乎他們的想像。按照他們本來的想法,他們這一位陳大人,再強又能強到哪裡去。 終究只是停留在內氣境罷了! 像那新秀榜上的戰績,雖不能說是全部作假,但多少是有點水份在的。 以內氣境逆伐,斬殺全盛玄光,這怎麼可能? 但是現在他們卻真正認識到了陳大人的戰力,恐怖到讓他們驚駭。 這刀疤老者的實力,他們親自領教過,知道對方的戰力水平,可以說極為難纏。放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去,恐怕都過不了多少招,便會敗下陣來。 但這樣的存在,卻被陳大人一招鎮壓! 兩者間的差距,可以說不是一點半點。 莽刀,莽金剛,名不虛傳! 「都起來吧!」陳平安掃視了幾人一眼,淡淡地道。 「是,指揮使大人!」 眾人齊聲應道,當即起身,看向陳平安的目光,充滿著火熱和敬畏。 「這城裡,還真夠亂的!」陳平安目光沉靜看著幾人,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但他的一句話,卻是讓鐘山永面色大變,才剛剛站起來的他,立時便又跪了下來。 「屬下無能,有負大人所託,還請指揮使大人責罰!」 鐘山永語氣惶恐,身側的兩名內氣境也紛紛跪了下來。 陳平安負手而立,沒有說話,空氣仿佛瞬間凝重了幾分。 足足過了七八息,陳平安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 「起來吧,風雲際會,時局變化,城內亂象頻生,干係不在你們身上!」 「但無規矩,不成方圓。城內不得生亂,不得爭鬥,此乃大乾鐵律。眼下局勢崩壞至此,卻有我鎮撫司未能貫徹大乾律例,管控不嚴之責。鎮撫司執行不力,生亂者逃出責罰,讓人心存僥倖,效法者更眾!此事,不可不察!」 說到這裡,陳平安停頓了片刻,然後再次開口說道。 「傳我手令,從今日起,五峰山城內,不得生亂,不得爭鬥,違令者,按大乾律從嚴處置!如遇特殊情形,可就地執法!」 「是,謹遵指揮使大人令!」 眾人起身,拱手行禮。 周圍人群騷亂漸漸平息,遙遙看著那一道頎長的身影,面露激動。 第307章 嚴令(求月票) 第307章 嚴令(求月票~) 隨著陳平安手令的傳下,五峰山城鎮撫司開始迅速動作。一張張榜文告示,貼遍大街小巷。巡街的差役手持響鑼,走在街頭之上,時不時地喝上一句,警示眾人。 「鐺!」 「傳商路外圍巡查使,五峰山城指揮使,陳平安陳大人令,五峰山城嚴禁生亂,嚴禁爭鬥,違令者,按大乾律,從嚴從重!暴力拘捕,負隅頑抗者,就地處置!」 「鐺!」 「傳商路外圍」 一名圓臉的中年男子,坐在酒樓沿街靠窗的位置上,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之色。 「要我說,到底還得是年輕人啊。這海口還真是敢夸啊!暴力拘捕,負隅頑抗者,就地處置!?他拿什麼就地處置?」 「孟前輩說的沒錯。我看這一次又是虎頭蛇尾,調起的這麼高,到時候又是黯然收場!哈哈哈」 一名三角眼的矮胖男子,一臉恭維道。他是吳家的人,也是這一次商隊的主事。 而坐在他面前的圓臉中年,並非是常人,是商隊特意請來坐鎮的高手,孟於德。成名已久,邁入玄光境多年,一手如火純青的鷹爪功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亡魂! 聽到矮胖男子的恭維,孟於德收回了目光,頗為滿意地看了他一眼。 「黃口小兒的話,聽聽也就罷了!現在話說的這麼滿,要是遇上硬茬子,看他陳平安怎麼收場!?」 「是是是,孟前輩說的是。旁的不說,若是玄光境高手出面,他陳平安又能如何?」矮胖男子連聲應喝道。 孟於德沒有答話,舉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身為老牌玄光,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這小小的五峰山城內,他還真不怕誰!像什麼嚴禁生亂,嚴禁爭鬥,對他來說,就是個屁!他心情好,就隨便應付一下。若是心情不好,他縱然是犯了,鎮撫司又能如何? 陳平安下達的嚴令很快便傳遍了五峰山城。有人收到了消息,對陳平安此人畏懼三分,算是聽了進去。但也有人聽了,依舊是我行我素,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像一些修為境界不俗的武道高手,對陳平安的這番嚴令,更是當做耳旁風在聽。距離北蒼拍賣會開啟的時間還有不少時日,他們索性便是在這五峰山城內聲色犬馬,享受生活。 在這五峰山城,他們能過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但若是去了北蒼重鎮,可就不如這裡這般痛快了! 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是明白了。 五峰山城內嚴禁打鬥的嚴令一經頒布,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一時間倒是沒有不開眼的在城內鬧騰起來。 也就在這個一個情形下,北蒼拍賣會的第三件壓軸拍品的結果揭曉了。 這是一門品階不俗的爆發秘術,精元燃血咒!爆發效果驚人,若是將其修煉到一定程度,全力催動秘術,足以跨一到兩個小境而戰! 像玄光中境若是能修習此術,爆發之下,甚至能夠和玄光高境一較長短! 此等效果,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紛紛意動。 在北蒼拍賣會召開之前,陳平安本想著安安穩穩地再修煉一段時間。但是很可惜,禁令頒布,五峰山城內的安寧日子沒能持續多久。僅僅是三天,便有一名商隊主事在紅磨坊喝多了開始鬧事。 本來事態還處於可控,但不知道怎的,直接就和紅磨坊里的人打了起來,這事情就徹底鬧大了。 商隊的部分人馬和紅磨坊的護衛大打出手。等到鎮撫司的人馬趕到的時候,紅磨坊內早已經是狼藉一片。 「五峰山城內嚴禁打鬥!還不住手!」 「統統停手!」 「」 有差頭差司大聲喝道,紅磨坊的護衛倒是想停手,但對方不停手,他們卻只能被動招架。最終的結果就是卻沒有任何人理會鎮撫司的人。 「全部給我拿下!」副指揮使鐘山永親臨現場,看著面前的場景,當即立斷。 「是!」 鏗鏗鏗! 一把把佩刀抽出,眾多差役要參與進去,控制住局面。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場中一道氣息升騰而起。 「鐘山永,我勸你不要多事!」 嗯? 鐘山永的瞳孔猛地一縮。 內氣第三關! 他的目光瞬間便鎖定在了一個手持精鐵長槍的短髮男子身上。 「吳林!」 這個短髮男子,他認識。當初在彈壓蘭花巷的時候,旁觀的那名內氣第三關,正是此人! 這次生亂,怎麼和吳林牽扯在了一起? 麻煩了! 鐘山永一臉凝重地看向吳林,但事涉陳大人嚴令,他又不得不出手。 「陳大人嚴令,嚴禁在五峰山城內生亂打鬥。今日你吳家商隊此舉,觸及鎮撫司底線。我勸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吳林手持長槍站在原地,他還沒有答話。身後二樓的一處包廂內,便傳出了一道聲音。 「吳林,不用管他!出了什麼事情,我兜著!這紅磨坊,老子今天非得給它拆了不可!」 鐘山永順著聲音,抬眼望去,看到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包廂窗戶口,一臉憤怒地道。 吳天奇! 鐘山永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是吳家商隊此次最主要的負責人之一。 「鐘山永,你的實力也就在內氣第三關中稱雄。對上我,你沒有任何勝算!不如你就在邊上看著,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吳林手持長槍,一臉淡漠道。 「不可能!」鐘山永抽出了腰間佩刀,身上內氣震盪。 「哼!」吳天奇靠著窗,三角眼中閃爍著不屑。 吳林不過是他們商隊裡的一名供奉罷了。但即使如此,也有著內氣第三關的修為。反倒是鎮撫司這邊,堂堂副指揮使也就內氣第二關的水平。 這傳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這這麼點實力,之前的那些口號,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敢說出來的! 嗡~ 內氣震盪,兩人交手,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緊接著,便是一大群的差役魚貫而入。 「怎麼回事?」 「陳大人!」鐘山永的面色一喜。 第308章 何不問吳家懼我否?(求追 第308章 何不問吳家懼我否?(求追訂~) 在陳平安進來的一瞬間,吳林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凝重無比。 人的名,樹的影! 莽刀,莽金剛,新秀榜上天驕!這些天,這個名聲那是如雷貫耳。 雖不知道力斬玄光當中的水分,但再怎麼說,也不是他一個區區內氣第三關能碰瓷的。 「陳平安!」 吳天奇的臉色也一下就變了。 不管他此前心裡怎麼想,當真的見到陳平安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有些壓力。 不過,在想到了商隊當中的那一位後,他的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陳大人!」鐘山永面色恭敬地走到陳平安的面前。「吳家主事,吳天奇視法度於無物,大鬧紅磨坊。我等正要介入處理!」 「處理?」陳平安看了他一眼:「鐘山永,近日下達的嚴令你可還記得?」 鐘山永神情一凜,身形站得筆直:「回大人話,記得!五峰山城嚴禁生亂,嚴禁爭鬥,違令者,按大乾律,從嚴從重!」 「吳天奇生亂,可願意束手就縛?」 「不曾!」 「那依令該如何?」 「暴力拘捕,負隅頑抗者,就地處置!」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處置!」陳平安面色平靜地道。 「是!屬下這就處置!」 嗡~ 鐘山永內氣一震,身形便是向著二樓吳天奇所在騰挪而起。 「攔住他!」吳天奇大聲地喝道。 嗤! 吳林長槍一甩,槍尖有內氣涌動,凝聚著絲絲鋒銳,身形閃動,便要攔住鐘山永去路。 陳平安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唰! 長刀出鞘,刀芒驚天。 足足十數丈長的金色刀芒,瞬間成型,爆發出耀眼無比的光芒。周圍眾人的眼睛忍不住便是一閉。 金色刀芒帶著撕裂一切的威勢,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直劈向不遠處的吳林。 「不好!」 吳林臉色大變,再難維持此前淡漠。 嗡嗡嗡~ 周身內氣瘋狂震盪,槍法舞動,帶動著內氣激射,竭盡所能想要擋住這一道刀芒。 但是 隨著金色刀芒的臨身,他所做的一切都變成的徒然,都不過是無力的掙扎罷了。 刀芒瞬間將他的身形吞噬,也消沒了他所有的生機。 沒有任何懸念,沒有任何的僥倖,吳家商隊供奉,內氣第三關修行者,吳林,死! 吳林死了,死得是如此乾脆。 「暴力拘捕,負隅頑抗者,就地處置!」 陳平安面色淡然,收刀歸鞘。 殺死一名內氣三關的修行者,就像是捏死了一隻螞蟻一般,絲毫引不起他的情緒波動。 刀芒散去,只留下滿地狼藉。在場眾人為之駭然,驚得是目瞪口呆。 這一刀 「死了!?」 吳天奇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著那滿地的殘骸,他的臉龐驚駭,身子一軟,險些站立不住。 這可不是什麼大白菜,可是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啊! 就這麼死了? 「吳主事,束手就擒吧!」鐘山永身形騰挪,已經登上了二樓包廂。他瞬息閃到吳天奇,反手便是將其架了起來。 吳天奇雖然也邁入了內氣境,但堪堪只是內氣第一關的水平。加上此時心神驚駭之下,自然失去了反抗之力。 「陳大人剛剛的那一刀,刀芒驚世,摧枯拉朽,這是」 鐘山永看著外面的情景,以及地上殘留深長刀痕,臉上布滿了濃濃的震驚之色。 「鼎盛玄光之威啊!」 他雖眼界有限,但也知道想要一刀秒殺一位內氣第三關,縱然是老牌玄光初境出手,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陳大人他的戰力 鐘山永不敢再深想,眸光中,閃爍著濃濃的驚駭。 驚駭的人不僅僅是鐘山永,還有在場的其他人。在陳平安的這一刀下,吳林身死,眾人的膽氣已失,再無絲毫鬥志。 在鎮撫司差役的介入下,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 「大人。」鐘山永低著頭,拱手來到陳平安面前。此時他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謙卑和敬畏。「吳天奇此人如何處置?」 「羈押大牢,待審問清楚後,懸於城牆之上,數點罪狀,以儆效尤!」 「是,大人!」鐘山永恭敬應命。 懸於城牆之上,侮辱意味極大!吳天奇是吳家的人,而吳家在地火郡那邊也是排的上號的世家。 如果是之前,鐘山永可能還會問一句,陳大人此舉,會不會太過嚴苛。 因為真這麼做的話,將會引發吳家的嚴重不滿,甚至是引來吳家怒火,以致於徹底結仇。 但是現在,鐘山永什麼也沒問。陳大人自然有不一樣的考量,他只需要聽命就是了。 大人高瞻遠矚,必不會出錯! 「陳平安,你這麼做,你一定會後悔的!我吳家,不會放過你的!」不遠處,吳天奇大聲地叫罵著,身形不斷地掙扎,一旁架著他的兩名氣血高手,險些要控制不住。 顯然,陳平安剛才的宣判,吳天奇聽到了。 此時,他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中緩了過來,他能坐上吳家商隊一方主事的位置,固然有血脈因素的緣故,但他自己多少也是有點本事在身。 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想通透了。酒後誤事,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委曲求全沒有機會,那他另闢蹊徑,扯吳家這一層虎皮,沒準反倒還有不小的生機。 「嗯?」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吳天奇的身上。 鐘山永觀察到陳平安的臉色,生怕大人動怒,當下便要揮手讓人把吳天奇拉走。 「沒事,讓他過來。」 「是,大人。」 鐘山永朝著兩人招了招手。吳天奇便被送到了陳平安的面前。 「你剛剛是說後悔?」陳平安靜靜地看著吳天奇,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對,後悔,你一定會後悔的!」吳天奇的眼眸一亮,心裡生出了一絲期盼。對方無緣無故不會願意和他多廢話,眼下既然和他搭話,無非就是要找個台階下。 「我吳家在地火郡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你要是真把我懸在城牆上,那就是在打吳家的臉。一定會引來吳家的不滿怒火。我吳家有絕頂高手坐鎮,若是怒火傾瀉下來,敢問大人懼否? 所以,大人,你不如把我放了。我保證,放了我,這件事情我一定不和家族說。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另外,只要大人放我了,我可以賠一大筆銀錢!大藥,寶材,隨大人提!」吳天奇眼神閃爍著希冀,言語絮叨地說著。 「你的這些條件還真是誘人啊!」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只是,我有一個問題很好奇,想請教下你。」 看著陳平安臉上露出了笑,吳天奇心中的期盼更甚,忙不迭地道:「大人請說。」 「你說,將你懸於城牆之上,此舉會引來吳家的不滿和怒火。但為何不言,你在城內生亂,我滿是不滿,怒是不怒!?」 說到這裡,陳平安的臉上笑容更甚,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吳天奇的臉上。 「吳天奇,你身後有吳家,你問我懼吳家否?但我身後是大乾,我倒想問一問你,何不問吳家懼我否?」 陳平安的話音一落,吳天奇的臉色便是一變,瞬間變得死灰一片。 何不問吳家懼我否?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里不斷的迴蕩。 「拉下去!按律辦理!」陳平安擺了擺手。 「是。」眾人恭敬應命,看向陳平安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敬畏。 「不!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吳家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悽厲聲中,吳天奇被拉了下去。 第309章 若是不肯出力,那衛家 第309章 若是不肯出力,那衛家 看著吳天奇滿臉悽厲,被連拉帶拽地拖著,陳平安神色淡然。 吳天奇的威脅言語,對他來說有些太過搞笑! 吳家的怒火我承受不起!? 在我坐鎮的五峰山城鬧事,不知悔改,還妄圖以吳家來壓我,告訴我吳家的怒火我承受不起?我倒是想問一句,我的怒火,吳家承受的起嘛!? 確實,吳家有絕頂高手坐鎮無疑!可以陳平安如今的底蘊,尋常絕頂他已不放在眼裡!縱然是頂尖絕頂,他也能戰而勝之!甚至,籌謀到位的情況下,頂尖絕頂未必不會死在他的手上。 而這吳天奇,竟然妄想用吳家,用吳家絕頂來壓他!? 簡直可笑! 陳平安心中冷笑了一聲。環顧四周,紅磨坊內,在鎮撫司的差役管控下,已經開始在有序收尾。 如此瑣事,他身為指揮使,自然不需要介入。陳平安收回目光,將注意力便放在了腰間的地鱷金炎刀上。 「這精品寶器,倒真是不錯!」陳平安微微讚揚了一句。 這地鱷金炎刀,當真不愧是精品寶器。剛才的那一刀,他僅僅只動用了極小一部分的實力。之所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威能,除了他自身的渾厚底蘊外,還有地鱷金炎刀的緣故。 以他目前的眼光看來,剛剛的那一刀的威能,已然邁入了玄光中境的範疇! 否則的話,也不做到一刀秒殺一名內氣第三關修行者的這個程度。 精品寶器,初次體驗,陳平安表示很滿意。 他僅僅以極小一部分的實力催動,便有如此威能,若是他的全力施為,藉助精品寶器之力,恐怕他用不上金剛不壞和三分人劫指,他的戰力便能穩穩站在絕頂高手中的頂尖! 從這一點來看,他的莽刀之名,倒也是名副其實! 「單憑刀法,我如今也也走到了這個程度!若是」陳平安的眼眸內有眸光在閃動。 他施展三分人劫指,再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不知道能不能和北蒼副鎮守薛坤生,一較長短!? 陳平安思緒飛轉,結合各類情報信息,不斷分析著。薛坤生身為北蒼副鎮守,流落在市面上的戰績和情報不少! 薛坤生,金剛伏魔鏈!玄光絕巔高手 種種情報之下,最終,陳平安得出結論,以他現在的情況,能勝過薛坤生的概率極小極小! 每一尊能站在龍虎榜上的高手,都不是什麼易與之輩。那都是真刀真槍,在屍山血海當中,殺出的赫赫威名。 且不提明面上的實力,能不能勝過。縱然能夠勝過,誰知道對方究竟藏著怎麼樣的底牌手段!? 尤其薛坤生,還排在龍虎榜上的兩百三十三位,那就更不好相與了! 縱然底牌全出,對於打贏薛坤生,陳平安也沒有太多的把握。而且,他現在對龍虎榜上高手的設想,大多都是結合情況腦海中假想出來的。 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和一名絕頂高手,真刀真槍的幹過! 「紙上得來終覺淺啊!」陳平安負著雙手,微微仰頭。「強與弱,勝與敗,終究是要打過才知道!」 「現在的我沒有太大把握,可若是金剛不壞神功能邁入圓滿,成就金人不壞之境!那全力催動之下,不知道可鎮薛坤生否?」 陳平安眼眸微凝,仰著頭的視線中,浮現著一塊金手指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金剛不壞神功大成(1327/1600)、三分人劫指大成(185/1600)、大金剛掌圓滿 「1327點!快了,快了」 陳平安身材挺拔,站在原地,看著鎮撫司差役忙碌著。期間,有差役搬來大椅想要讓陳平安落座,陳平安擺手拒絕了。 「諸位弟兄,尚在忙碌,我豈能一人獨享?」 陳平安的話語說完,周圍差役的目光更是火熱。 一番忙碌後,紅磨坊內的事情也到了尾聲,該抓的抓,該審的審,該放的放。 「大人,此次」 鐘山永拱著手,來到陳平安面前,事無具細地匯報著諸般事宜。 陳平安微微點頭,聽到感興趣的內容,時不時地會問了幾句。 鐘山永對此自然不敢有所保留,依依回答。 事情匯報完畢,鐘山永面色恭敬,神色謙和地站在陳平安的面前。 陳平安閉著眸子,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陳平安沒有說話,鐘山永也不敢打擾,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大人」有內氣境的供奉,處理完收尾工作,興沖沖地跑出來想要過來匯報。便見鐘山永一抬手,示意他安靜。這名內氣供奉,這時才看到陳平安的眼睛是閉著的,他的聲音一下就斷了。他噤聲走近陳平安,同著鐘山永恭敬侍立。 眼見兩名大人如此,周圍的差役也漸漸靜了下來。在被抓起來的人群中,有不開眼的還想要大聲嚎叫,被邊上的差役一掌便是拍在了嘴上。 差役瞪大了眼睛,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一時間,本因是熱鬧著稱的紅磨坊內,變得安靜無比。而這一切的核心源頭,都是因為那道站在中間的身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平安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五峰山城內的安定生活,除了我鎮撫司外,城內的大小勢力,都有責任在!鐘山永!」 「在!」鐘山永應聲出列。 「定個章程出來,這城裡的各家要出多少人,該怎麼出人,都羅列清楚!他們出的這些人,由我鎮撫司整合成編,作為新增巡邏小隊,加入城內治安的維護!」 「是,大人!」鐘山永高聲應道。 不過稍後,他拱手一禮,低著聲向著陳平安說道:「大人,此前城內局勢緊張,這些個勢力,也確實是出人了。但衛家不點頭,這些勢力多是以敷衍為主。來的也就大貓小貓三兩隻,於大局作用有限!大人您要是方便的話,去趟衛家那邊,要求他們拍出精銳參與秩序維護,想來,他們應該是會給大人這個面子。」 「衛家那邊無需我出面,你就把話傳過去,告訴他們是我說的,他們自會出力!若是他們還是不肯出力」 陳平安抬頭看了鐘山永一眼:「那衛家,也就不需要存在了!我五峰山城,不需要這樣的家族!」 陳平安的聲音平淡,沒有太多的起伏。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在場之人無不心神一凜。 鐘山永低著頭,不敢再說,當下恭敬應命。 「走吧,該回去了!」 陳平安笑了笑,邁出腳步,向著紅磨坊外走去。 鐘山永等人紛紛跟上,然後便是一大隊差役羈押著犯事之人,往外走去。 紅磨坊外,早已聚起了不少人,見陳平安出來,紛紛讓出一條路。 第310章 威名! 第310章 威名! 紅磨坊一事,陳平安的一刀之威,吳林的身死,還有吳家商隊吳天奇的下場,很快便在五峰山城內瘋傳。 「吳林死了?是那個內氣第三關的吳林?」 「是啊,就是他,吳家商隊的供奉。聽說是被陳指揮使,一刀殺死的!」 「一刀殺死的!?這怎麼可能!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具體不清楚。不過外面都是這麼傳的!聽說這次鬧事,吳天奇的下場也很慘!待審問辦理完後,就要懸掛在城牆之上,以儆效尤!」 「懸掛在城牆上?不會吧!聽說好像是地火郡吳家的嫡系!」 「到時候看看便知。」 「嗯。」 「」 除了吳家商隊吳天奇的這件事外,五峰山城內還發生了一件事情。由五峰山城鎮撫司牽頭,協同城內含衛家在內的各大勢力,組建城內巡邏隊,以增強城內維護治安的力量。 正所謂,五峰安寧,各家有責!城內治安,自是要各家參與! 此事一經宣布,本來還有人覺得應該很難落地。畢竟,讓各大勢力出自家消耗錢糧供養出來的高手,用來維護五峰山城內的治安,簡直就是冤大頭行徑,這城內有哪家勢力會樂意做的?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此事一經推出,便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落地。 本來有勢力還不太樂意,但衛家卻作為表率,派出內氣境十數人,氣血四重以上的武道好手數十人。手筆之大,令人咋舌。衛家如此響應,其餘勢力不管主動還是被動都只能派出高手,加入到這項工作當中來。 令旁人疑惑的事,衛家這是怎麼了,怎麼一改常態,突然就成了五峰山城的大善人!? 隨著眾人的好奇打探,各種內幕紛紛傳出,各種說辭也是不斷浮現。 最終這些內幕說辭的背後,都會指向一個統一源頭,那就是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之職的陳平安! 傳言,陳指揮使大人連面都沒有露,僅僅一句口頭的傳話,便讓衛家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就連衛家老祖,衛志興都強烈支持此事。衛家能夠為五峰山城的治安貢獻出一份力,他為此表示很高興,也非常榮幸。 對衛志興的此番言辭,五峰山城內的這些人精自然不會相信。但在這件事情上,卻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單憑一句話便讓衛家出人出力積極配合,五峰山城內的這一位陳指揮使,莽刀莽金剛,好像並非如他們想像中的那般,恐怕是一位極其難纏的人物。 兩日後,鎮撫司傳出消息,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即將被懸於城牆之上,會由鎮撫司專人數點罪狀,以儆效尤。 消息一出,舉城震動。 同一日,吳家此行商隊的大供奉,成名多年的玄光境高手,孟於德出面,登門拜訪鎮撫司,討要吳天奇。 陳平安一刀斬殺內氣三關修行吳林之事,孟於德自然知曉。相比較其他人,他了解的情況會更加清晰一點。 也恰恰是因為了解地更清楚,他對陳平安的實力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他雖邁入玄光境多年,一手鷹爪功如火純青。但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僅憑一招就殺死一名內氣三關修行者的程度。 想要做到這個程度,玄光初境,怕是不夠,需要擁有玄光中境的戰力! 玄光中境啊! 陳平安的名聲,孟於德早有聽聞。但從心底卻多是看不太起,縱然天賦妖孽,才情驚艷,但終究也只是一個內氣境的武者。再怎麼高估,其戰力充其量最多也就媲美普通玄光的程度! 像那新秀榜上記載,斬殺玄光境武者,斷魂槍顧武之事,恐怕多是撿漏,機緣巧合之下方才成就,並非是自身實力的體現。 所以,那日他在酒樓中,對陳平安新頒布的禁令多有不屑,認為是年輕人夸下的海口,後面還不知道會怎麼收場。 誰知道這沒過了幾日時間,事情就燒到吳家商隊的身上來了! 「這個蠢貨!」 每每想起此事,孟於德便忍不住罵道。 他身為老牌玄光和吳天奇之間,僅僅只是僱傭關係,並無直接干係。但吳天奇被抓,他身為商隊大供奉,自然多少要有些動作。 只是,吳林之事,讓他對陳平安多有忌憚之意。一時間不敢有所動作,有些舉棋不定。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了吳天奇被懸於城牆之上為止! 他還真沒想到,陳平安竟然是真的敢! 「他不知道這麼做,會嚴重得罪吳家嘛!?」 孟於德為陳平安的膽大感到心驚,果然有叫錯的名,但沒有稱錯的號,怪不得稱號是叫莽刀呢! 吳天奇之事,鎮撫司若只是將其羈押。在吳天奇干犯大乾律,有錯在先的情況下,吳家未必會願意出頭。甚至,鎮撫司將吳天奇嚴懲,吳家也未必會追究此事。 但是,將其懸於城牆之上,那就是不折不扣赤裸裸地在打吳家的臉了!吳家要是什麼都不做,此後如何在商路之上立足! 吳家傳承多年,族內的絕頂高手可不止一尊!不管來了哪一尊,這陳平安恐怕都是吃不了兜著走。雖然有鎮撫司作為靠山,陳平安未必會失了性命,但後面的麻煩絕對是少不了了。 不過,吳家事後的報復,畢竟只是後話。但眼下對他來說,不管他樂意不樂意,當務之急就是要出面將吳天奇討要回來。 本來,在陳平安的威勢下,他對是否要出面是猶豫不決。但是當吳天奇被懸於城牆上的時候,他卻沒有任何選擇的空間了。 在這種情形下,他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那等到事後吳家過問,這一份的怒火那就波及燒到他的身上了。 在得罪陳平安和吳家之間,孟於德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前者。 「真是個蠢貨,明明知道禁令,還瞎鬧什麼事情!現在好了,還要我來給他擦屁股!」 在前往鎮撫司的一路上,孟於德的心裡還在喝罵著吳天奇的愚蠢。 他雖不想得罪吳家,但同樣也不想得罪陳平安。只是迫於無奈,做出了選擇。但面對這一位疑似具備玄光中境戰力的陳平安,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發憷。 但事已至此,發憷歸發憷,孟於德心裡再怎麼不樂意,也只能走出這一步。 在來之前,他早就經過了多日思量。結合現實綜合種種情況,他一番分析,發現此次登門討要,還是有著不小把握。 陳平安此人雖然看似強勢,但還年輕,他手裡還是有著不少手段可以拿捏。 一來,他作為玄光境武者,放下顏面,親自登門拜訪,給足了陳平安面子。這是他出面交涉的第一重利好。 然後,等他見到陳平安後,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商好量地交流,這是第二重利好。 在交流過程中,等到合適契機,他便會扯一扯吳家的虎皮,適當給予陳平安壓力。以吳家的底蘊,縱然陳平安天資妖孽,進境神速,但想要說是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交涉的第三重利好。 最後,等陳平安進退維谷之際,他再給出台階,提供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這是交涉的第四重利好。 諸多手段因素迭加,此事未必沒有轉圜餘地。 懷揣著這樣的思路和考量,孟於德來到了五峰山城鎮撫司的大門前。 第311章 豎子敢爾! 第311章 豎子敢爾! 「鎮撫司重地,還不速速離開!」 孟於德剛剛摘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站定,便是守門的差役上前驅趕。 在經歷了紅磨坊內的一場大勝後,陳指揮使大顯神威,鎮撫司上下的信心莫名高漲。 再加上以衛家為首的城內大小勢力,出錢出力,大力支持鎮撫司新進推出的組建巡邏隊伍,連一句多餘反對的話都不敢說。襯托著陳指揮使的威勢更上了一個台階,連帶著五峰山城鎮撫司的聲勢也是到了一個頂峰。 眼下見有人在五峰山城內駐留,雖然看著不似尋常人,但有此前大勝,守門的差役信心高漲,毫無畏懼,果斷上前驅趕。 孟於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惱怒。身為玄光境高手,他何曾受過這等待遇。但眼下有求於人,定下了方案策略,不好第一時間便把事情鬧僵。 他強忍著怒意,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玄鐵令牌。 「我是吳家商隊供奉,為主事吳天奇之事,特意登門拜訪陳指揮使,陳大人!」 孟於德表露出了身份,守門的差役自然不會再做驅趕。不過想要進門入內,還是需要通報一二。 「稍等。」差役道了一聲,便跑了進去。 孟於德面色不虞,他紆尊降貴親自登門,沒曾想還受了這等待遇。但為了此後大事,孟於德終究是忍了下來。 在等待當中,便有鎮撫司差司迎了出來。 「原來是孟前輩!」鎮撫司差役抱拳行禮,臉上露著笑容。態度倒是比差役好了不少。 底下差役認不出孟於德的身份,這名差司倒是認出了孟於德玄光境高手的身份。不過,他的表現並沒有孟於德想像中的熱切,只能說是好了一些。 在表露出了來意後,孟於德便被迎入了鎮撫司之內,在一處側廳落座。 他本以為很快便能見到陳平安,但誰曾想足足等了半刻,並未有人到來。 「豎子敢爾!」孟於德一拍桌子,險些就要壓不住自身的脾氣。「欺人太甚!」 他堂堂玄光境來此,這陳平安不說是好生迎接,但最起碼的禮遇是要有的吧,誰曾想竟是如此端著。 「陳平安在何處?為何不來見我?」孟於德走出側廳,對著方才迎入內的差司喝問道。 差司的笑容不變,表現得不卑不亢,語氣淡淡地道:「孟前輩,陳大人正在接待客人,現在還沒有空,還請稍作等待!」 「接待客人?誰?」孟於德眉頭一皺。他不信有什麼客人,比自己還重要。 「大人的事情,做屬下的不甘過問,還請孟前輩安心等待。」差司淡淡地道。 一番交涉,並未取得想要的效果。若是按照孟於德以往的脾氣,他早就把面前這個油鹽不進的差司殺了泄憤。但這裡是在鎮撫司,而且他此番來此,是為吳天奇之事而來。一時的憤怒,只能忍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孟於德一甩袖子,再次回到了偏廳之內。 他這一等,便是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期間,他有數次想要起身,拂袖離去,但終究是強行忍了下來。 就在他再即將按捺不住心中暴躁之時,那名差司從門外走了進來。 「孟前輩,陳大人那邊已經結束了,我現在帶你過去。」 「好。」孟於德面無表情地從位置上站起,跟著差司走了出去。 孟於德同著差司七繞八拐,來到了一棟建築前。邁入建築,一直上了三樓。 差司站在門前,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大人,人我帶過來了。」 完全不同於面對孟於德時的語氣,這名差司的聲音中無疑是多出了幾分小心翼翼和崇敬。 「進來吧。」門內傳出了一道聲音。 「是。」差司低聲應道,便是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大人。」差司恭敬一禮,便是告退離去。 房間內有著兩個人,一個人坐著,一個人站著。 孟於德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主位的身影,看著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孟於德心中一驚。 「這麼年輕?」 雖然早有準備,但第一次見到,孟於德還是驚異於對方的年輕。 二十一歲,便坐上了一城指揮使的高位! 最關鍵的是,這一城的指揮使,僅僅只是他的兼任,他真正的身份,是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 新秀榜上天驕,莽刀,莽金剛 各種各樣的信息在孟於德的腦海里浮現。 「孟於德!你不好好在商隊駐地待著,來我鎮撫司,所為何事?」 陳平安端坐在主位之上,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孟於德,這一個圓臉中年的身上。 「玄光初境!氣息渾厚,隱隱接近初境巔峰,不算暗裡手段的話,應是與方齊賢在伯仲之間。不過,不如當初的鴛鴦刀官雨平!」 在接觸的第一時間,陳平安便判明了對方的實力根腳。 這樣的戰力層次,早在很久之前,他便能一巴掌拍死,更不用說是現在的他了。 「嗯,拿來當立威的墊腳石的話,倒正是合適!」陳平安的眼眸中露出一絲滿意。「就是不知道,他接下去的表現,能不能讓我如願了!」 若是孟於德表現良好,那陳平安也不會無緣無故拿他開刀。可若是他蹦躂跳得厲害,那倒正合陳平安的心意,正好能順勢展露出他玄光境的實力。 「陳大人,孟某此行,是為商隊主事吳天奇而來!」 孟於德拱手一禮,笑著說道。 他身為玄光境高手,如此姿態,算是給足了陳平安面子。在他的預想中,陳平安縱然不站立起身,但多少也要有所表示。 只是沒曾想,陳平安依舊是靜靜地坐著。 這小子,竟是如此托大! 孟於德心中羞惱,但面上依舊保持著笑容。 「吳天奇罔顧陳大人的嚴令,在城內爭鬥,惹下事端,受到懲處,實乃應有之義。」孟於德先對陳平安的舉動表示肯定和理解。 既然想要好商好量的交流,那這一層的鋪墊必不可少。他想要求情討要,自然不可能一上來就直接說,鎮撫司做的不合理。最正確的選擇,就是先迎合對方觀點,以此降低陳平安的心理預設,創造良好的交流氛圍。等到時機合適,再做進一步打算! 說完話,孟於德看著陳平安,等待他的答覆。就在這個時候,房間內,有另外一道聲音響起。 「說的真好,不愧是吳家的供奉,果然有心胸格局!」 嗯? 孟於德眉頭一皺,目光微微偏移,便落在了另外一人的身上。早在剛剛進來的時候,他便看到對方了。只是,他此行目的是過來找陳平安,對無關緊要的人自然不會有太多關注。 但眼下目光落下,卻是感應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孟於德瞳孔微微一震。 第312章 預料之中,虎頭蛇尾 第312章 預料之中,虎頭蛇尾 房間中的另外一人,是一名滿頭白髮,滿臉褶皺,皮膚聳拉的老者。 這人雖明晃晃地站在邊上,但總會讓人不自覺地忽略掉對方。 此前有陳平安端坐主位,孟於德僅僅看了一眼,便下意識地忽略了對方。但眼下對方開口,他注意力落下,卻是感應到了對方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玄光境!」 孟於德目光震動,終是感應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這名老者,竟然同樣是一名玄光境的修行者。令孟於德震驚的不僅僅只是這個,而是他在進門之前,這個老者一直都是站著的。 反觀陳平安,倒是老神在在地端坐主位,絲毫沒有因為老者是玄光境而有更多的禮遇。 這是怎麼回事? 孟於德的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不確定性。 本來他來此,對自己還頗有自信。但是眼下 玄光境,在這位新秀榜上天驕,莽刀莽金剛的面前,好像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牌面。 那他所謂的第一重利好,自認為的紆尊降貴的登門,豈不是成了笑話!? 「敢問老友,你是何人?」孟於德拱手一禮,目光緊緊地注視老者。 「衛志興!」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還禮。 聽聞對方的名字,孟於德的臉色再次一震。 衛家老祖,衛志興!他怎麼在這!? 既然來了五峰山城,那衛志興的名號,他可不陌生。衛家能有如今這般興盛,全憑衛志興當年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威勢! 當年的衛志興可是屬於玄光中境往下的第一梯隊戰力,縱然和玄光中境交手,都能較量一二。近些年,年紀大了,實力和威勢有所下滑,但不管怎麼說,對方的綜合戰力也絕不會在他之下! 另外,作為衛家老祖的衛志興,無論是實力還是身份,都穩穩地碾壓他。 可這樣的人物,在陳平安的面前就只能是站著,而且臉上還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忿。甚至,他在衛志興的身上,隱隱還看出了一絲下位者自居的跡象。 本來,對他進來後,陳平安沒有任何落座表示,他心中還有所不忿,只是礙於將要談論的事情,而沒有發作。但是眼下,孟於德卻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當中。 此時,孟於德再怎麼遲鈍,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 他看向陳平安的目光當中,不禁帶上了一絲慎重。 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於德,你特意來找本使,就為了說剛才那些話嗎?如果沒其他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先走了!」 陳平安的語氣還算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不算客氣,有送客之舉。 孟於德雖心中震動,還未摸清楚情況,但陳平安都已經這麼說了,那他自然不能再繞圈子了。 「不瞞陳大人,孟某此行是特意過來求情的。吳天奇觸犯鎮撫司嚴令,事關他一人,該罰該懲,大人再怎麼都不為過。 但吳天奇若真被懸於城牆之上,為來往眾人圍觀,以展鎮撫司律法威嚴。那此事,就不僅僅干係到吳天奇他一人而已!更是事關吳家顏面!吳天奇身為吳家嫡系,雖未必有多待見,但若在五峰山城受此待遇,那吳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此中種種,孟某絕無半點威脅之意,只是依據實情,如實稟告,此中言語,皆乃肺腑之言,還請大人明鑑!」 說著,孟於德拱著手,微微低下了頭。 在房間內看到衛志興的時候,孟於德就猜測自己之前的計劃可能行不太通了。但他廝混半生,經驗自是老道,知道什麼場合,該說什麼樣的話。所以,他臨時起意,加上了最後一段話。 他的這一番姿態,幾乎就快以陳平安的下屬自居了。 此等場景,若是其他人在此,恐怕難以想像,凶威赫赫的鷹爪功,孟於德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人嘛,總是多變的,在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人面前,有著完全迥異的表現。 這人啊,就是這樣! 這一點,早在陳平安升任差頭之時,就有了由衷的感觸。 孟於德的話音落下,陳平安臉色不變,不過心裡就覺得有點怪異起來了。孟於德的態度讓他有些詫異。不是應該,蠻橫無理的上門找事情嘛!現在這怎麼還解釋上了? 此中種種,孟某絕無半點威脅之意? 威脅,我就是要你威脅啊! 你要是不威脅我,我怎麼拿你開刀立威!? 強行立威,我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孟於德,如果只是為這件事而來的話,你還是回去吧。此事,絕無商量餘地!」 陳平安語氣堅定地說道。他決定再逼孟於德一把,來吧,快點反駁吧! 孟於德看了陳平安一眼,又看了看房間內的衛志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人既然心意已決,那孟某便不再多言,陳大人,衛家主,告辭!」 孟於德拱手一禮,便是轉身離去,離開了房間。 嗯? 陳平安一愣。 這走的這麼果斷的嘛! 按照市面上流傳的傳記小說和遊歷話本上寫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這個時候,孟於德不是應該來一句,得罪了吳家,你會後悔的,然後便是和他大打出手。 現在怎麼換套路了? 難道說 我壓根就不是這些傳記小說遊歷話本上的主角? 哦,不! 看著孟於德離去,陳平安的思路有些發散。本來以為來了一次很好的立威機會,但是沒想到竟然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痛失一次立威的機會! 陳平安看了眼一旁面色恭敬的衛志興,他隱隱猜出了孟於德的顧慮和考量。 衛志興如此表現,無疑會讓孟於德無限放大了對他的實力猜測。能讓衛家老祖衛志興如此的,陳平安恐怕比想像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最終在一番權衡之下,孟於德果斷選擇離去。 陳平安目送孟於德離開,心中忍不住長嘆一聲。 果然不管是在鎮撫司還是說在外面,能夠混出頭來的,就沒有一個是蠢人。 僅僅憑藉著一些猜測,就願意放下顏面,果斷離去。孟於德不簡單! 很多事情,知道歸知道,但知道了,真願意捨棄一些去做,那卻不是一件容易做成的事。 這孟於德,該他逃過一劫! 陳平安抬起手,伸開手掌,看著上面的掌紋紋路,眼眸內閃爍著光芒。 隨著他的層次提高,接觸到的人,也是越來越繁雜。除了武道境界之外,這些人呈現出不一樣的性格,不一樣的思維,不一樣的腦力。 別說是不同的環境了,便是在同樣的環境下,每一個人做出的決定,都大不一樣。這些決定,基於不同的思考和判斷,取決於當下每一個人的情緒和認知。 這就意味著,每個人都不會如陳平安所預想的那般去走。縱然武道境界過人,但他還遠遠做到全知全能,他的判斷,也常會出錯! 人心,不可觀,更不可測! 縱然有金手指之助,他想要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上,登上巔峰,也絕非易事! 當兩者實力差距過大的時候,他的判斷出錯,沒有太大的問題,因為他的實力賦予了他極高的容錯率。但若是實力相差仿佛,那這個錯誤,往往會決定著他的生死。 修行至今,他事事順遂,但卻不代表一直都會如此順遂! 總結得失,凡事思量,先不思成,當先思敗!如此,方才能有更高的容錯空間。 前路漫漫,道阻且長,當常懷謹守,穩步而行! 第313章 一人鎮一城!(上) 第313章 一人鎮一城!(上) 從公房內走出,孟於德腳步不停,徑直離開五峰山城鎮撫司。 一路上,各樣紛雜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而過。 「要我說,到底還得是年輕人啊。這海口還真是敢夸啊!暴力拘捕,負隅頑抗者,就地處置!?他陳平安拿什麼就地處置?」 「黃口小兒的話,聽聽也就罷了!現在話說的這麼滿,要是遇上硬茬子,看他能怎麼收場!?」 「」 當初在酒樓時指點江山般的言語仿佛還近在眼前,但是如今形式卻遠非他預料中的那般。 甚至,酒樓中的另一人吳天奇因鬧事被強勢鎮壓,更是要被懸於城牆之上,以儆效尤。他自認為在這小小的五峰山城內,足以橫行無忌!所謂城內的嚴令,他心情好可以敷衍應付一下,若是心情不好,完全可以將其無視!縱然干犯了,鎮撫司又能耐他何? 他自以為的紆尊降貴親自登門,加上多重利好,足以說動陳平安,但實際上他的這番舉動,在人家的眼裡什麼也不是。 現實,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想起這些,孟於德的臉上便感覺火辣辣的疼。 他能自一介微末,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那過人的武道天資外,憑藉著便是他敏銳的感知和細膩的心思。 他在陳平安面前,認出衛家老祖衛志興的身份時,就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在後面臨場改變說辭,他更是隱隱感知到陳平安好像在期待他反駁一般。 期待他的反駁? 在認清楚這一個事實的時候,他的心臟便是停跳了一拍。 這種場景下,還在期待他的反駁,那毫無疑問,結論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陳平安想要借他的名頭,趁勢立威! 嚴令之下,五峰山城內的秩序雖有好轉,但各路牛鬼蛇神潛伏觀察,仍有抬頭之勢。加之北蒼拍賣會臨近,途徑進城的各方人馬也是越來越多。 在這等情況下,若是再不展露威勢,恐怕局勢難控! 他若是陳平安,也會生出立威的想法。 他本以為吳家的吳天奇,便是陳平安立威的手段。但沒曾想對方的野心更大,竟然期望以一位玄光境的聲勢,來奠定他的威勢! 若是真是成了的話,恐怕真會如對方所願! 「這一位陳指揮使大人,雖然年紀尚幼,但此中種種,其心思手段魄力決斷,皆為上佳」 孟於德心念閃爍,邁出了鎮撫司的大門,腳步不停,七繞八拐向著住處而去。 「既然他陳平安有立威之念,那我絕不來當這個出頭鳥!此番拜訪,縱然有所欠缺,但也足以應付吳家那邊的追責。這齣頭鳥,愛誰當誰當!」 他在來之前,覺得就算事情不順,甚至是談崩,面對陳平安,以他的實力自保也綽綽有餘。但在看到衛家老祖在陳平安面前伏低做小時,他便不敢再有此想法。 「這一位莽刀莽金剛,藏得恐怕比所有人預料中的還要深!」 「衛家主,此事你怎麼看?」孟於德走後,陳平安目光投向衛志興。 衛志興雖並非是現任衛家家主,但卻是衛家實際的掌權者,如此稱呼倒也不能算是錯。 「事關大人決斷,老朽不敢隨意評說。」衛志興拱著手,姿態放得極低。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衛志興,一時間沒有說話。 對於衛志興這般態度,其實他也沒搞清楚到底為什麼。 那天他讓鐘山永前往衛家傳他口信,要求衛家積極配合鎮撫司的相應舉措。本以為會生出一些波折來,但沒曾想事情卻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對於鎮撫司的舉措,衛家積極響應,落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縱然有心想要挑錯,一時間也挑不出什麼太大的問題。 陳平安本來還打算著,若是衛家據不配合,那他正好藉此由頭,好生敲打立威。 但衛家的反應,倒是讓陳平安不好下手立威了。 「這想要立個威,怎麼就這麼難呢?」陳平安微微有些感嘆。 衛家不但積極配合鎮撫司的事宜,身為衛家老祖的衛志興更是親自登門拜訪。拜訪之間,態度謙和,對陳平安更是尊敬無比。 若不是對金手指面板充滿信心,陳平安都懷疑衛志興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秘法,看出了他的真實境界! 「衛家主,但說無妨!」陳平安淡淡地道。 「既然大人發話了,那老朽就僭越說上兩句。鷹爪功孟於德的名聲,老朽也曾聽聞過。為人剛愎,出手兇殘無比。但今日一見本人,卻發現傳言不盡然。此人頗知進退,舉止有度,並非是行事無度之人,此前種種,怕是刻意的偽裝!」衛志興低著頭道。 陳平安點頭,他也是差不多的判斷。 果然能從散修廝混起來,邁入玄光境界的,就沒有一個會是簡簡單單的好鳥! 「此番大人所言,已讓其知難而退,結合老朽對其性格的判斷,想來後面不會再出什麼么蛾子。大人唯一要有所提防的,便是地火郡吳家那邊!」 「關於吳家之事,衛家主有何見地!?」陳平安問道。 吳家,地火郡世家之一。論家族勢力底蘊,不再渭水柳家之下,隱隱壓過渭水其他三大世家一頭。 不提隱藏在暗地裡的高手,吳家在明面上的絕頂高手,便不下於五位! 其中有一位,還站在了絕頂高手中的頂尖! 像這樣的家族,任何一人得罪了,恐怕都會有極大的壓力。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實際上還好! 且不說,吳家願不願意為了一個普通的嫡系得罪他這位冉冉升起的新秀。縱然願意,他就不信吳家會願意以傾族之力,與他為敵? 要知道,他真實的境界戰力,已經站在了玄光高境的絕巔! 不過,事情若是真走到了這一步,他想要再隱藏實力,那就是不可能的了!如非必要,陳平安還是要穩上一手。 對於後續的計劃,陳平安腦海里已經隱隱有了一個思路。如今再問衛志興,倒是想要聽聽他的想法。 面對陳平安的提問,衛志興也沒有藏著掩著。直接便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先是簡單介紹了下吳家的實力。單從紙面實力來看,吳家無疑具備絕對的優勢。但問題在於,一個家族之內,勢必會充滿著派系和利益。 僅僅因為一名普通嫡系的身死,絕不可能將所有派系的力量都整合到了一塊。 加之吳天奇觸犯大乾律令,有錯在前,縱然將其懸於城牆之上,有辱吳家顏面,但最多就也引來一到兩名絕頂高手的過問。這已經是一個普通嫡系能引導的極限了,在沒有足夠的利益吸引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再多了! 對於此事,如果陳平安展露出了足夠的實力或是背景,讓吳家感到忌憚,那吳家也不是傻子,會憑空豎敵,至多也就喝問幾句,以保顏面,而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舉動。 甚至,如果陳平安的威勢夠足的話,連這個喝問的過程都不會有! 「衛家主所言,鞭辟入裡,對局勢洞若觀火!當真是幫本使了大忙。」陳平安面帶微笑,對衛志興言語表示認可。 「陳大人謬讚,老朽不過胡言兩句罷了。」衛志興低著頭。「無需老朽,以大人睿智,便足以應付吳家!」 「此言差矣,本使倒還真需要衛家主幫忙的地方。」陳平安笑眯眯地道。 衛志興神情微微一凜,低頭拱手道:「陳大人,但說無妨。我衛家上下,願效犬馬之勞。」 「甚好。」陳平安合掌而笑。 從鎮撫司離開,衛志興轉身上了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回到了衛家。 「三叔公,怎麼樣了?」 衛志興剛剛回到後院,衛家家主衛振恆便聽聞消息趕了過來。 「一切順利。你來的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辦下,記住,要辦得妥帖。」衛志興神態鬆弛,躺回了自己那把長椅上。「附耳過來!」 「是,三叔公,您請說。」 衛振恆靠近衛志興身旁,俯下身子,一副恭聽之態。 其實他對三叔公如此不遺餘力地討好陳平安的舉動,有些不太理解。要知道,縱然是當初的官雨平,也沒見三叔公如此上心,親自出面拜訪。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他要做的,只需要相信三叔公即可。 三十多年前,他衛家一路崛起,走到今天這一步,憑的不是其他,憑的是三叔公自己! 外人只知三叔公以玄光境的修為,鎮壓五峰山城。將衛家的崛起,全部歸功於此。但卻不知,除了修為之外,靠的還有三叔公的決策和預見。 衛志興躺在長椅上說了一番話,俯身聽著的衛振恆,神色微變,越聽越是驚訝。 「快去做吧!記住,越快越好!」 「是。」衛振恆躬身離開。 衛振恆離去後,衛志興躺在長椅,腦海中倒是想起了當初的情景。 聞著周圍的花草清香,看著蔚藍一片的天空,心情愉悅,暢快無比。 這人啊,只有上過賊船再下來的時候,才知道生活的珍貴! 方逸穿越修仙世界,前世因出身魔道好勇鬥狠,囂張跋扈止步結丹。 輪迴一世,他拜入大派,面上與人為善,養生延壽,穩健經營,私下挖墳煉屍,抽魂煉傀,積累底蘊。 百餘年後,魔道入侵。 「桀桀桀! 方逸你往哪走? 區區醫修不善鬥法,看在靈醫技藝上,奉本座為主,留你一條生路。」 看著邪氣四溢的數位魔修,方逸溫潤一笑,蒼翠寶幡祭起,藥香四溢,垂下絲絲縷縷生機。 「哈哈哈,一件醫道法器,這是犯糊塗了? 讓你見識見識我等魔修手段!!」 「荒郊野嶺,無有他人,方藥師乖乖就範吧!」 「荒郊野嶺?沒有他人?機緣上門!」方逸眸子黑的發亮。 造化幡由生轉死,陰氣、鬼氣、屍氣噴涌,陰魂鬼將、幽冥煉屍、活人傀儡,紛紛踏出。 陰煞上人:「醫道法器飄鬼氣,萬魂幡?!!」 白骨老魔:「幽冥煉屍不善鬥法?」 九屍散人:「活祭人傀為人和善?」 方逸手持玄陰斬魂刀寒芒吞吐,露齒一笑:「你們死了,我就是了」 歲月如刀斬天驕,長生路上嘆妖嬈。 方逸成了正道老祖、魔道巨擘、妖族真靈眼中的老不死。 紀元更迭,時光輪轉,無數天驕崛起、隕落。 唯有方逸屹立不倒,步步登仙。 第314章 一人鎮一城!(下) 第314章 一人鎮一城!(下) 第二日,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被懸於城牆之上。城牆旁,有專人數點罪狀,以儆效尤。 「這人誰啊!怎麼被掛在這了?」 有剛剛入城的江湖豪客,好奇地問道。 「吳家商都的主事啊!」 「吳家商隊?是我知道的那個吳家嗎!?」 「對啊!就是地火城的那個吳家!」 「嘶~」 「這怎麼回事?人怎麼被掛上去了!」 「沒聽人差役說嘛!說是在城內鬧事,還暴力拒捕!」 「這麼狠的嘛!」 「就是,都敢拒捕了!」 「不是,我是說,鎮撫司的人這麼狠嘛!連吳家的人都敢動!」 「當然!你沒聽差役說了,入五峰山城,凡觸犯嚴令者,一視同仁。不管是誰,統統按律嚴懲!」 「這五峰山城指揮使誰啊!還真是敢,就不怕虎頭蛇尾?」 「新秀榜天驕,莽刀莽金剛,陳平安!」 「」 一名挎著橫刀的斗笠男子,聽著城門口的議論紛紛,踏入了五峰山城之內。 「入五峰山城,凡觸犯嚴令者,一視同仁。不管是誰,統統按律嚴懲!?」 斗笠下,男子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譏笑。 「區區內氣境,就憑你!也配?」 他身為老牌玄光,對陳平安這般譁眾取寵的姿態,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若是玄光境犯事,他陳平安憑什麼來嚴懲對方!憑他的一張空口白牙嘛!?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斗笠男子在五峰山城內閒逛起來。 他走南闖北多年,像五峰山城這樣的小城自然沒有太吸引他的地方。僅僅逛了一會兒,他便對五峰山城失了興趣。 事實上,若不是北蒼拍賣會的緣故,他都不可能會來這樣的小城之中。 「找地方歇息一下,待明日一大早,便離開五峰山城,前往北蒼重鎮!那裡,想來是要比五峰山城,要有趣得多!」 如此想著,斗笠男子在城內找了一家頗為高端的客棧,走了進去。 說是頗為高端,但實際上以他的眼界來看,也就那樣。 客棧內頗為熱鬧,斗笠男子看了一圈,想著左右無事,等享用完美食後,再歇息不遲。他上了二樓,點完菜餚便靜靜開始等待起來。 「聽說了嘛!」二樓的一角,有幾個衣著打扮頗為華麗的男子,正相互交流著。 「什麼事情?」 「近來發生的大事啊!」 「啊,什麼事?」 僅僅幾句話,便引起了斗笠男子的注意。他微微凝神,聽著幾人的議論。 本來也就當個消遣而已,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但幾人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商路外圍巡查使,五峰山城指揮使,陳平安展露無上威勢,疑似具備玄光中境戰力!」 開始的時候,斗笠男子還是當做笑話來聽。區區內氣境修為,天賦才情再怎麼驚才絕艷,也絕對不可能做到玄光中境的戰力水平。 他對幾人的言語,表現得嗤之以鼻。 世人多愚昧,這麼離譜的事情,都有人相信。 只是聽到到了後面,斗笠男子的神情變得漸漸凝重起來。 「一刀秒殺內氣三關吳家供奉吳林!」 「老牌玄光,鷹爪孟於德親自登門拜訪,為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說情,無果而返!事後,對鎮撫司內發生的事情,三緘其口。疑似在陳平安手上吃癟。」 「據可靠消息,在鎮撫司宣布組建城內巡邏隊伍後,衛家老祖衛志興,曾親自上門領教陳平安高招。事後,衛家出錢出力,積極配合鎮撫司各項舉措。衛家老祖疑似慘敗在陳平安手中!」 「」 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有鼻子有眼。聽得斗笠男子的神情越發凝重。 「接連兩位玄光吃癟,疑似玄光中境戰力?最關鍵的是」 「才年僅二十一歲!二十一歲的玄光中境,這」 就在斗笠男子沉思之際,有客棧小廝端著菜上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客官,您的菜來了!」 小廝的出現,打斷了斗笠男子的思緒。 他草草用完了餐,放棄原先直接落腳歇息的念頭,出了客棧在五峰山城內打探起來。 混跡了幾處場合,多番打探,聽聞了一個令人驚愕的事實。 「新秀榜天驕,莽刀莽金剛,商路外圍巡查使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陳平安,神意與玄光契合為一,靈明初照,邁入玄光境界!」 像吳家供奉吳林,鷹爪孟於德,衛家老祖衛志興之事,並非空穴來風,皆是有據可依。 斗笠男子神色震動,眼眸驚異。 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懸於城牆之上。數日後,吳天奇身死。消息一出,舉城皆驚。 指揮使陳平安,在改變五峰山城治安一事上,展露出來的決心和魄力,令人心驚。為此,甚至不惜得罪地火郡世家,吳家。 此事一出,城內各路宵小收斂起了往日作風舉動。與此同時,由各方勢力參與進來的巡邏隊伍組建完畢,五峰山城內的秩序,開始迅速好轉。 而像吳家供奉吳林被陳平安一刀殺死,鷹爪孟於德在鎮撫司吃癟,衛家老祖衛志興慘敗等諸事,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下,開始由五峰山城向著周邊地域流傳。 起初的時候,還一部分人對此保持懷疑態度。陳平安雖未新秀榜上天驕,但畢竟年紀尚淺,如何能夠做到這等程度。 但一直到此事流傳了好些時候,也不未曾見到鷹爪孟於德、衛家老祖衛志興等人出面反駁。一般來說,事關自身威嚴,若此事子虛烏有,當事人定然會站出來辨明情況。但是這樣的一幕卻沒有發生。 很顯然,這流傳甚廣的消息,並非是謠言,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事實上,這廣為流傳的消息,衛志興是和陳平安自有默契。而鷹爪孟於德,樂得見到此事促成。 這市面上流傳的越有鼻子有眼,便越說明了他孟於德的盡心竭力,事後吳家追責下來,他也能免於責罰。 在孟於德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和衛志興的默契下,借著兩人的名聲,陳平安的威名越發顯赫。 陳平安,這三個字,分量十足,震懾得城內各路牛鬼蛇神,不敢露頭。 不過十餘日不到的時間,五峰山城內的治安迅速改善。與此同時,由陳平安手書的兩封信件,也從五峰山城送往了渭水鎮撫司。 第一封信件,陳平安完全是以公對公的口吻,匯報了一番五峰山城內近期發生的事情。另外簡單提及了,城內的紛紛擾擾,由他出面鎮壓吳家商隊吳天奇等事情。 第二封信件,是陳平安以私人名義寄給柳元化的。他在信中說明了藉著玄參之助,他已成功突破內氣境關隘,神意與玄光契合,靈明初照,成就玄光之境!對柳元化贈送的這根三百年份的玄參,他表示感謝。感謝柳大人的提點,此番恩情,銘記在心。 陳平安倒是有些好奇,柳元化接到書信時的反應,會不會整個人就不好了。也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寄出信件後,陳平安一時間倒也空閒了下來。眼下,五峰山城內局勢稍定,他需要做的便是靜靜等候北蒼拍賣會開啟。算算時間,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開啟,只有二十日不到的時間了。 又過了兩日時間,北蒼拍賣會的第四件壓軸拍品,也揭曉宣布了出來。 玄冰蠶絲甲! 經過數月時間準備,耗費諸多珍稀材料,由鍛造宗師耗費數十苦功,精心鍛造出來的一件防禦性的寶甲! 其品質凌駕於任何一件精品寶器之上,可以說是最最頂尖的寶器,亦或是可以稱之為 准神兵! 准神兵,看似和精品寶器僅僅只相差一籌,但實際上的差距,卻不是那麼簡單能夠抹平的。 所謂神兵,便會有著一個最基本的特性,那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的大小如意! 這玄冰蠶絲甲,能夠稱之為準神兵,便是擁有著大小如意的特性。雖然並不是特別誇張,但卻可以完美媲美任何武道修行者的體魄。 這種誘惑,對武道修行者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尤其是對那些精於攻伐手段,但自身防護不強的絕頂高手,這件玄冰蠶絲甲更是可以稱得上是瑰寶。 若有玄冰蠶絲甲之助,在免去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其綜合戰力能提升數籌不止! 一般而言,除了極少數的特殊情況外,只有宗師才有資格能以准神兵當做兵刃。 像那北蒼重鎮的副鎮守薛坤生,身為龍虎榜上高手。其成名兵器,金銀雙鏈,既能金剛護持,又能伏魔滅敵,有組合配套的功效。其價值遠遠超過精品寶器,但兩相迭加,距離准神兵的價值也有一定差距。 可以說,除了那些出自真正世家大族的絕世天驕外,准神兵便只有排在龍虎榜前列的高手和宗師才有資格擁有! 准神兵,匹配宗師層次。這樣的壓軸拍賣品,縱然是宗師都會有所心動! 這意味著,北蒼拍賣會,或許有宗師級的高手參加! 第四件壓軸拍品,玄冰蠶絲甲的揭曉,讓北蒼拍賣會的規格,上到了另外的一個層次。 最關鍵的是,玄冰蠶絲甲並非是最後一件壓軸拍賣品!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五峰山城鎮撫司內,聽聞消息的陳平安眼眸內泛著異彩。 「不知道圓滿層級的金剛不壞神功,在全力催動,金人不壞的情況下,其堅韌程度能媲美准神兵否?」 陳平安眸光微微閃爍,面前虛空出,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金剛不壞神功大成(1552/1600)、三分人劫指大成(397/1600)、大金剛掌圓滿 推薦一本書,書名:《從飼養妖魔開始掛機修煉》 簡介:飼養妖魔就能增長功力,我坐擁百萬大軍很合理吧! 【掛機修煉開始。】 【牛妖勤懇修煉,奮鬥十二時辰,功力+10天!】 【妖魔×100頭,掛機修煉一天,功力+10000天!】 【你的功法《伏魔拳》吸收功力,一念突破圓滿!】 …… 睜開眼睛,李北發現自己穿越到了妖魔亂世,危機重重! 不過好在腦海中多了一個飼妖塔,封入妖魔即可掛機修煉! 掛機獲得的功力能無限推演武學。 我一個人修煉或許很慢,但如果有上千頭,上萬頭妖魔幫我修煉呢? …… 多年以後,妖魔大舉入侵。 一道身影挺身而出! 「我看到了什麼?李北將軍略微出手,直接橫掃百萬妖魔,十大妖王被他收入麾下,說要永遠效忠他?」 妖窟深處,妖皇也徹底坐不住了。 老子培養了整整幾千年的精銳,就這麼成為了你的座下走狗?誰才是妖魔首領? 「李北將軍,請問你有今日之成就,靠的是毅力還是天賦?」 當被人這麼問起之時,李北頗為無奈。 「我能說這都是妖魔的功勞嗎?我什麼都沒做啊就無敵了。」 「等等!你快去通知一下妖魔,叫他們別來了,修煉實在太快了!」 坐擁百萬掛機大軍,功力爆滿到沒地方使用。 誰能懂他的不容易? 第315章 萬魔蹤跡,晉升審議(感謝 第315章 萬魔蹤跡,晉升審議(感謝支持~) 渭水郡城。 作為副都指揮使,渭水鎮撫司二把手,柳元化平日裡的工作自然是忙碌無比。他坐在案頭前,處理著各樣公務。 「新晉副指揮使人選推薦!」 「州鎮撫司檔案審查。」 「」 柳元化神情嚴肅地翻閱著面前的公文,時不時筆筆畫畫,勾勒一二。 當他處理完一封公文,將其堆放在另外一側,翻開下一封的時候,他的目光微微凝了一下。 公文是興元城指揮使遞上來的。 渭水郡數十城中,興元城屬於一座大城,城內指揮使等同副指揮使職級。 公文內容不長,但其內記錄的文字,卻是讓柳元化神色微微一繃。 「興元城周邊疑似有萬魔教賊人蹤跡!」 萬魔教賊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趁著北蒼拍賣會的契機,又跑出來興風作浪了。 近些年來,渭水鎮撫司和萬魔教分舵的爭鋒不斷,但都沒有取得階段性建設性的成果。就算有所斬獲,大多也都是小打小鬧的勝利。 距離最近的一次勝利,也還是當初萬魔教在渭水外城生亂,最後被斬斷了一隻小爪子。 說起來,那一次動亂的根源還是外城鎮撫司那邊抓了一名萬魔教的執事,被押在了外城的南城牢獄當中。 嗯! 柳元化的神色微微一動。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南城牢獄的牢頭,剛好就是如今熾手可熱的新秀榜天驕,莽刀莽金剛陳平安! 那會兒他還沒闖下這麼大的名聲,不過只是渭水外城城區的一名牢獄牢頭。 這才過了多久啊! 「這升職的速度還真是快啊!」柳元化心神微微有些震動。 左右不過一年的時間,如今便已經商路外圍巡查使了! 而且,因為天羅教堂口剿滅一事,其人更是在州鎮撫司的大人物當中都留下了印象。 「不過,也活該人家得功勞。天羅教堂口圍剿一事,堂口內近乎所有賊人覆滅身死,在天羅教頗受器重,重點培養的新秀天驕斷魂槍更是一同隕落。這是蒼龍州鎮撫司對天羅教分舵,這些年以來,難得的輝煌大勝。在萬魔教一事上,若是」 柳元化的心中生出一絲期盼。 「若是能像剿滅天羅教堂口一般,剿滅幾個萬魔教的堂口,殺他幾個玄光境的長老,把萬魔教打疼了打痛了,那萬魔教如何再敢出來興風作浪!?」 萬魔教賊人之所以屢禁不止,就是因為沒有將他們打痛,傷到他們元氣。每次縱然有所勝利,也不過就斬斷些許爪子,萬魔教甚至都不需要休養恢復,便可出來繼續作妖! 話說,論勢力論底蘊,天羅教不知道要高出萬魔教多少數量級。連天羅教都能吃此大虧,隕落了一名玄光境的天驕,那萬魔教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這個,柳元化的心潮微微有些澎湃。若是能有效遏制萬魔教的興風作浪,那也算他在任期間的一份功勞和資歷。 「萬魔教賊人現出蹤跡,不知道這一次又要起什麼么蛾子。別是對商路抱有什麼想法。」柳元化沉思著。 興元城距離商路外圍不遠。整體和白石城,五峰山城呈現一個三角形態勢。萬魔教賊人在那裡露出行蹤,很有可能便是會威脅到商路外圍。 甚至,萬魔教若是在商路外圍區域有其他據點的話,情報往來,理論上甚至能夠威脅到商路本身! 不過 有三大重鎮,鎮壓商路氣運,尋常宵小根本不敢作亂。尤其是龍安重鎮,相比較鎮壓作亂的賊人,那邊更大的作用,反而是蒼龍山脈上的妖獸和兩州之間的博弈。 甚至於,不用提及其他兩大重鎮,單是一個北蒼重鎮,便不是區區萬魔教分舵所能夠碰瓷得了的。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可不防。眼下北蒼拍賣會開啟在即,各方勢力匯聚,風雲際會之下,萬魔教想要趁機在商路生亂,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過,從理論上來講,衝擊商路亦或是重鎮本身,性價比太過低下。縱然有所成,萬魔教的損失絕對不會只有一星半點。眼下商路開啟,各方雲集,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重鎮之上,反倒是途徑的路線,防護力量有限,混亂無比。萬魔教此舉,恐怕更大的可能,是想要威脅商路外圍。」 「但是,也有可能這只是萬魔教故意釋放的一個假信號,實際上另有圖謀。眼下信息不過是故意顯露,是為了真正的圖謀打掩護!萬魔教真實的意向,未嘗不是興元城本身!」 柳元化思緒飛轉,分析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不過眼下情報有限,而且根本沒有辦法判斷出,這萬魔教賊人現出蹤跡,是萬魔教故意透露的,還是不小心露出馬腳被興元城鎮撫司發現。 柳元化並不能做出太多決斷性的判斷。他能夠做的,更多的是加強防範,見招拆招。 一番思量後,他提起筆,在公文上寫下了批註。 「著令興元城指揮使,重點關注萬魔教賊人蹤跡,加強巡防,做好萬魔教來襲防範工作。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匯報!」 柳元化寫批註後,便將公文合上,堆迭在了一旁。他拿起一張空白書頁,在上面寫下了備註。 「令各地各城,加強巡邏力量,重點搜尋和關注萬魔教賊人跡象。加強內部審查,從嚴從急處理此事!」 等公文處理完後,他便要將書頁交給執事房,令其轉辦此事! 做完這一切後,柳元化便又埋頭開始處理起了公務。一連處理了三封公文,待翻到第四封的時候,他的神情便多了一分重視。 這一封公文,從五峰山城寄來的。 「是陳平安寫的?」 他翻開公文,便開始一一審閱起來。 等到所有的內容翻閱完畢,柳元化的臉上多了一絲苦澀。 「鎮壓吳家嫡系,將其懸於城牆之上,展露決心,震懾宵小!陳平安他」 「還真是敢啊!」 地火郡,吳家,論家族底蘊,絲毫不在他柳家之下。 嚴令剛出,吳家便嫡系違反嚴令。尋常人,對於吳家多少會有些顧忌。但陳平安,卻在自身堅持和吳家之間,陳平安毫不猶豫地選擇開罪吳家。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五峰山城城內的局勢。 其展露出來的手段魄力心性,讓柳元化有些心驚。雖說對陳平安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但對他的這番舉動,柳元化還是有些佩服。 不過 「過剛易折,鋒芒太露,恐有災禍啊!」 柳元化佩服歸佩服,但對陳平安的舉動卻是不太看好。 那吳家可不是什么小羔羊,在吳天奇的事上被陳平安所辱,勢必會要找回場子。 陳平安天資雖然妖孽,但畢竟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尤其是他現在連玄光境都還未曾踏足。等到吳家的反制過來,陳平安又能如何應對呢? 他的戰力縱然邁入了玄光境界,但終究只有內氣境的修為。在吳家勢力蓋壓之下,他又如何能招架得住呢?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柳元化處理起了剩下的公文。 等他處理完今日份的所有公文後,天色已經深了。他想起了下屬在送公務公文的時候,還一同送來了幾封私人書信。 抱著翻閱完書信再下差的心思,柳元化開始查看私人書信起來。 等看到第二封的時候,他的表情便怔住了。 「陳平安寫的信?」 「難不成,得罪了吳家,打算來找我求援?還是說」 柳元化腦海中思緒飛轉,打開書信,開始翻看起來,僅僅是看了開頭,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震驚之色。 「借玄參之助,成就玄光境界!這怎麼可能?」 三百年份的玄參,確實算得上是一味大藥,對修行者衝擊玄光境的瓶頸關隘,裨益不小。 但要是說僅僅憑藉一根玄參,便能破入玄光境界,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助力僅僅只是助力,不能作為主導! 但是現在這 柳元化的眼眸內充斥著濃濃的震撼。 「此子天賦,竟可怖至此!?」 在柳元化收到信件後的沒幾日時間,關於陳平安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渭水郡城。 「一刀斬殺內氣三關修行者!」 「力壓老牌玄光衛志興!」 「吳家供奉孟於德慘遭吃癟!」 「新秀榜天驕,莽刀莽金剛破入玄光之境,展露出玄光中境威勢!」 「」 「天驕,這是真正的天驕!如此天驕,放眼整個蒼龍州都不出幾人!」 「等到新一期新秀榜更新,莽刀陳平安恐怕是有問鼎新秀榜前十的機會!」 「天佑我渭水!竟然出了一位如此妖孽!」 消息傳到柳家,慕家,傅家,方家等勢力,各家盡皆震動不已。各家的族老紛紛震驚於陳平安的天資,在驚訝之後,心中情緒五味雜陳,複雜無比。 這樣的一位天驕,曾經有機會成為他們最堅實的盟友! 「陳平安,雖然我的排名現在不如你,但我一定會比你先邁入玄光境的!」 柳家,柳子銘在得知陳平安破入玄光境的消息後,久久不言,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後面更是枯坐房間之中,三天三夜閉門不出。 得知陳平安邁入玄光境的消息後,慕家慕芷萱的腸子都要悔青了。雖然,陳平安並不同意聯姻之事。但在慕芷萱的視角當中是她自己放棄了這一次的機會。 本應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如鏡中花,水中月如飛而去! 「玄光境!」 慕婉君白皙修長的手捏著信紙,指尖微微顫抖,內心難以壓抑的激動。 「年僅二十一歲的玄光境!」 陳平安破入玄光境和相關的消息,經渭水鎮撫司內部審議後,作為特殊事項,優先上報至蒼龍州鎮撫司。 按照渭水鎮撫司內部意見初稿,擬升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五峰山城指揮使陳平安,為都指揮使候補級,職權範圍暫不變更,奏請上報州鎮撫司決斷! 此事在渭水鎮撫司內部審議階段,各與會人員一致表決通過,並未遭到審議阻礙。 不管各人心裡如何作想,但如今的陳平安,已經徹底起勢,不是誰想擋,就能擋得住的! 如果說當初,還能用境界未曾達標的理由,來卡陳平安升任都指揮使候補的事項。但是如今,邁入玄光境,展露玄光中境戰力的陳平安,配合上此前剿滅天羅教堂口的偌大功勞,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藉口來阻擋。 更何況,在渭水鎮撫司內部,一些消息靈通之輩,早已知曉陳平安已經走入了州鎮撫司大人物的視線當中。 在沒有絕對的利益衝突下,陳平安自身表現驚艷,水到渠成,順水推舟的事情,誰都樂意去做。 五峰山駐地前的一座小山包上,在一棵粗壯無比的樹木樹冠下,盤膝坐著一名青年。青年的身上早已布滿了塵土落葉,整個人顯得沉靜無比。 此人正是七絕老人座下弟子,奉命擊殺陳平安的斷魂刀黎平江。 他枯坐在此,等陳平安回來,已經等了許久! 沒曾想,這麼久的時日,他沒等到陳平安回來,倒是等來了陳平安破入玄光境,展露玄光中境戰力,大展神威的消息。 「玄光中境戰力?」 黎平江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遠處的五峰山駐地。 他沒想到的是,左右不過兩三個月,陳平安的戰力就有如此幅度的提升。如今的戰力已經邁入了玄光中境的範疇! 「不能再拖了!再等兩日,若還沒有等來陳平安,我便親赴五峰山城,將其斬殺!」 黎平江眸光一閃,瞬間做出了決斷。 縱然陳平安展露出了玄光中境的戰力,但對他能否斬殺陳平安之事,他沒有絲毫疑惑。 他雖尚未邁入玄光高境,但憑藉著身上的神功傳承。他的戰力足以和尋常絕頂高手媲美。 擊殺一名堪堪達到玄光中境門檻戰力的陳平安,無非就是多費些手腳的功夫。 「北蒼拍賣會臨近,等殺了陳平安,我正好能去湊個熱鬧!」 經過多日的預熱和宣傳,北蒼拍賣會的聲勢極大,名聲早已傳遍蒼龍州境內,向著周圍州境輻射。 第316章 金人不壞,龍象霸體(求月 第316章 金人不壞,龍象霸體(求月票~) 隨著北蒼拍賣會召開時間的越發臨近,在通往龍安商路的各個線路之上,都呈現出了一定的亂象。在個別線路和地域,由於各地鎮撫司、乾坤司人手的不足,更是亂象頻生。 若是以往,渭水鎮撫司和渭水分部乾坤司,對於此等情形,早早便會有相應的人手支援。但如今,諸事繁雜,各項事宜,一團亂麻。渭水鎮撫司雖提前有所鋪排和調整,但在人手方面依舊是捉襟見肘。 在缺乏渭水鎮撫司有力的支持下,郡內線路相關的地域內局勢變得越發不穩。 不過,對渭水鎮撫司來說,當務之急是協同蒼龍州鎮撫司,確保北蒼拍賣會順利召開。只要拍賣會能順利召開,那其餘之事,不過是細枝末節。縱然亂了一時,等後面騰出手腳,終究會能夠將其鎮壓。 反倒是北蒼拍賣會,事關商路威信,乃是重中之重! 有不少魔道邪道勢力,紛紛潛伏入內,期望破壞北蒼拍賣會的舉辦,藉機打擊商路威信。 連拍賣會都沒辦法順利安全地召開,那這條龍安商路的安全,又能如何確保呢!? 各方勢力,心思各異,除了這個心思外,還有的勢力期望能夠趁機牟利,收穫好處! 總之,以北蒼重鎮作為核心蒼龍山脈往外,呈現出極其複雜的態勢。 不過,這些複雜的態勢,並未影響到五峰山城內的局勢。相比較其他線路上的亂象,五峰山城內無疑是過得寧靜無比。 五峰山城區區一座小城,自然也不可能吸引到絕頂高手亦或是玄光中境的駐留。邁入他們這等境界的,早早地便已趕赴北蒼重鎮,感受重鎮內的繁華,等待北蒼拍賣會的開啟。 而尋常玄光境,在陳平安的威名之下,也不敢貿然鬧事。玄光境以下,那就更不用說了。 總之,在如今的五峰山城內,陳平安這三個字,分量極重!在他的鎮壓威懾之下,並無宵小敢在五峰山城內鬧事。 縱然有不開眼的,一時衝動鬧事,也很快被五峰山城鎮撫司和各勢力組建的聯合巡邏隊一一鎮壓。 五峰山城局勢穩定,陳平安倒能靜心閉關潛修。 伴隨著陳平安搬運周天,一個循環結束,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便是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1! 「成了!」 陳平安猛地睜開眼睛,眼眸內爆射出一道精光!並非是概念意義的精光,若是有旁人在側,便能清晰地看到伴隨著陳平安的睜眼,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過。 邁入玄光高境的他,早已擁有了部分神異。 所謂玄光徹物,以玄光神意干涉現實,驅使兵刃,展露出神異來! 不過,這種神異,陳平安很少展露。對戰之時,他常常施展的,更多的是一擊必殺。像這些神異,更多的是效用上的補充,論起真實的殺伐之力,實際上極為有限。 當然,這個有限也是相對而言的。驅使的兵刃若是對上內氣境,那給予對方的壓力,無疑是空前的。 以玄光神意干涉現實,驅使兵刃,更多的是應用在大範圍的屠殺上。 這也是玄光高境,為什麼會被稱為絕頂高手的原因。對於他們來說,在沒有質的支撐下,單純是量的圍殺已經沒有太多作用了! 除非是等到他的玄光耗竭,讓其無力支撐驅使,圍殺方才能取得效果。不過 絕頂高手又不是傻子,面對人群圍殺,自然會想辦法逃跑!然後,再擇機而動! 除開特殊地形和特殊形式外,單純的圍殺,已經沒辦法針對絕頂高手了! 嗡~ 陳平安周身真氣蕩漾,形成一圈圈的無形漣漪。他的眸光微微閃爍,面前的虛空處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金剛不壞神功大成(1600/1600)、三分人劫指大成(437/1600)、大金剛掌圓滿 金剛不壞神功破境經驗,積累已經足夠! 陳平安的目光中微微有些振奮。 這一日,他等了很久了! 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金人不壞之境,將會是何等威勢!? 「突破!」 隨著陳平安的精神一動,浮現在虛空處的面板上面的經驗值開始瘋狂攪動。 嘩啦啦~ 依舊是熟悉無比的步驟,陳平安再次經歷了一遍。但與之前微微有些不同的是,這一次沒入陳平安眉心的星光數量要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 隨著星光入體,海量的感悟自心中不斷湧現。 金剛不壞神功,內外兼修,三大特性。 堅不可摧!剛猛反震!神異免疫! 取金剛之意以成不壞之境!此謂金剛不壞 一經施展,人體外表如穿金甲,化身為金剛之身,可抵禦外力的一切襲擊 金剛不壞神功,除正常施展外,還有全力催動之法,全力催動之際,可化身成小巨人形態。分為兩層境界,銅人不壞和金人不壞 「金剛不壞神功一十二式:枯樹盤根、海底撈月、羅漢舉鼎、金剛怒目、仙鶴逢翅、天地相會、霸王開弓、大聖蹬爐」 一招招一式式,在陳平安的心中不斷浮現而過。除了招式本身外,還有各種變化銜接,意境感悟,實戰妙法依次感受。 「金剛不壞神功圓滿!」 陳平安心中暢快,忍不住仰天長嘯。 成就圓滿境界的金剛不壞,意味著陳平安徹底打破肉體凡胎的限制。如今的他,縱然沒有運功,單憑肉體體魄,便可做到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陳平安的這一門金剛不壞神功,得自龍虎榜高手山中老人。七十多年前,山中老人就是憑藉著圓滿層次的金剛不壞神功,成就金人不壞,縱橫一州之地,名震天下! 而如今,陳平安同樣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不僅僅如此,憑藉著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他對神功的感悟,幾乎可以說是完美。 除了金剛不壞神功的感悟外,陳平安的眉心處,同步發生著奇異的變化。 此時,玄光之種萌發,有嫩芽已經長成,生出了三片嬌小而圓潤的葉子,葉片上脈絡清晰,隱隱勾勒著金色紋路,每一道紋路都仿佛經過了精心的繪製,充滿著生命的氣息。 在三片葉子當中,有一個奇蹟正在悄然醞釀。伴隨著星光養分的吸入,一個精緻無比的花苞悄然出現,它緊緊地閉合著,表面閃爍著晶瑩。 「靈性匯聚,形成花苞!」陳平安神色振奮。 走到這一步,意味著陳平安已經開始向玉衡境界發起衝擊。 花苞成型到花苞逐漸飽滿,再到最後誕生靈性之花,這便是邁入玉衡境的步驟。 如今陳平安的靈性花苞已然成型,他要做的便是不斷滋潤,以資糧養料供養,讓其逐漸飽滿。 等到花苞徹底飽滿,被晶瑩光芒充斥,這便意味著距離玉衡境只差最後一步。 最後,通過渾厚的積累和感悟,再輔以大藥秘藥等各種手段,想辦法讓花苞徹底盛開,誕生靈性之花! 此為,玉衡境界!同樣也可以稱之為 宗師! 可以說,如今的陳平安向著宗師境界,邁入了堅實的一步!只要保持這個節奏,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宗師之境,已經不再遙遠! 「當初,山中老人憑藉圓滿層次的金剛不壞神功,輔以諸多秘術和手段,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是一百七十三位!」 陳平安眸光微微閃動,體表的肌膚,伴隨著真氣蕩漾而泛起金燦燦的光芒。 「如今,我將金剛不壞神功同樣修至圓滿,神功三分人劫指修至大成,兩大神功加持,再輔以圓滿層次的刀法劍法掌法腿法不知道,是否超越了山中老人曾經的高度!」 龍虎榜,不分年齡,不論出身,只憑戰績,能夠登榜的高手,毫無疑問都是戰力極強之輩。當中有存活多年的老怪物,有曾經的天驕沉澱底蘊,精研秘術,也有鬥法才情驚才絕艷之輩 陳平安雖未曾領教過龍虎榜高手山中老人的風采,但從收集的情報和記錄的文字當中,隱隱判斷如今的自己,恐怕已經超越了山中老人的高度。 龍虎榜前一百七十位? 前一百五十位? 還是說 更高!? 陳平安不知道。 龍虎榜只憑戰績說話,真正排在哪裡,排多少位,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不過 現在他現在基本可以確認的是,龍安商路前半段,就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宗師不出,他足以橫行無忌! 龍虎榜上高手,北蒼副鎮守,金剛伏魔鏈,薛坤生。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像乾坤司的銀鑼乾坤使曹應雄,那就更不用說! 至於像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等人,陳平安甚至懷疑,變身金人不壞的小巨人形態,他能夠直接把這些人拍死! 一時間,陳平安心中湧現出萬丈豪情。 不過,他的這些豪情,僅僅只維持了一會。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不過在龍虎榜上排了區區一百多位。論戰力,還無法和真正的宗師抗衡!無非就是面對宗師,能夠糾纏一段時間,擁有一定自保之力。」 「龍安商路前半段,明面上雖未曾有宗師現出蹤跡。但並不能說明,沒有宗師的存在。且不說其他,北蒼重鎮的後面,必定有宗師坐鎮!另外,北蒼拍賣會壓軸拍品,現在便有準神兵出現,後面更是有著其他壓軸寶物,勢必會引來宗師的注目! 雖然憑藉著圓滿層次的金剛不壞神功,我也不算特別害怕宗師。但論起實打實的戰力,以我目前的情況,想要在龍安商路前半段,縱橫無忌,那還差得遠呢!」 「若是能夠將三分人劫指同樣推至圓滿境界的話」 想到這裡,陳平安神色微微頓了一頓。 「縱然依舊不能邁入玉衡境界,但論戰力也足以和宗師正面抗衡!以不遜色宗師之力,鎮壓商路外圍,屆時,那才是自由暢快,放蕩恣意!」 陳平安看了眼,三分人劫指後面的修行經驗值。算算時間,按照目前的修行進度,差不多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在陳平安成就金人不壞的境界後,北蒼拍賣會的第五件壓軸拍品也正式對外宣布,同樣是一門神功傳承。 不同於第二件壓軸拍品那門偏向於輔助類型,在神功當中屬於墊底層次的,這一門神功傳承,在神功當中也是屬於上流水平,乃是一門貨真價實的強橫神功。 神功,龍象霸體訣! 龍象霸體訣,內外兼修,內煉神意,外煉體魄,修之可得龍象之力。待到小成境界,便可初步修成霸體,真氣鼓盪,護體之力足以碾壓大部分橫練功夫,若是能修至圓滿境界,便可真正修成霸體,免疫部分控制類神異,端是霸道無比! 「龍象霸體訣!?」 聽聞第五件壓軸拍品消息的時候,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之色。 「竟然會是這一門神功!」 龍象霸體訣名聲極大,受無數橫練武道修行者推崇。但它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 金剛不壞神功的替代品! 比起龍象霸體訣,金剛不壞神功的內外兼修和效果更加全面。像龍象霸體訣的霸體,就像是金人不壞狀態的削減版本。 若是境界感悟差不多的兩個武道修行者,一個修行金剛不壞神功,一個修行龍象霸體訣,雖然過程艱難,但最終獲勝的一定會是前者! 但不管怎麼說,龍象霸體訣對宗師層次的高手,也有一定誘惑力。就算自己不修煉,也可以當做一門傳承底蘊,供後輩修習! 「聽聞北蒼拍賣會,共有七件壓軸拍賣品。僅僅是第五件壓軸拍品,便有如此成色。不知道最後兩件拍品,會是何物?」 陳平安眼眸內泛起一絲好奇之色。 眼下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十日的時間。 五峰山城距離龍安商路入口雖然近,但是北蒼重鎮,地處蒼龍山脈內,沿途需要經過龍安商路的部分路段。 算算時間,他也差不多該動身了! 第317章 劫殺慘案,紅楓集市 第317章 劫殺慘案,紅楓集市 此行前往北蒼拍賣會,陳平安主要想達成的目的有兩個。 其一是以不記名的形式把身上堆積的幾件寶器賣掉,像官雨平身上獲得的鴛鴦雙刀,陰劫劍邢榮子的漆黑長劍,方齊賢的青虹劍。除此之外,還有從萬元澤、托塔手丁通之流繳獲的利刃。 這些東西,他放在身上也沒什麼用,出來占地方外,還要老是惦記著。 索性,就趁此機會一股腦的全部賣掉。 北蒼拍賣會規格宏大,變賣掉幾件寶器利刃,並不起眼。 這些東西,林林總總全部變賣,應該也能收穫五六十枚元晶。再算上,當初從陰劫劍身上的收穫,和後面收受的一些禮物,綜合算起來,他的身家應該是在七十多枚元晶的樣子。 不過,這些身家並沒有算上他的那把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 單是這一把刀,便不止上面的這個數字。 說起來,地鱷金炎刀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雖然不能說是雞肋,但整體而言,效果有限。對他來說,這精品寶器作為門面幌子的作用,遠大於實質。 他以地鱷金炎刀,施展疾風刀法秘技,疾風快刀斬。縱然配合上精品寶器的神異,但以威能而言,實際上距離神功秘技離火指的威能還有不小的差距。 畢竟,上乘功法和神功之間的鴻溝,並非是通過一把精品寶器就能夠跨越的。 神兵還差不多! 「不過,有件精品寶器也好,也可以當做明面上的尋常手段。」 論起手段,施展指法的陳平安,遠要比施展刀法亦或是劍法掌法的他要強! 而真正戰力全開的陳平安,則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變身金人不壞的小巨人形態。那時候的他,才是真正可以和宗師糾纏的巔峰狀態。 「實力進步太快,外物都已經跟不上了!」陳平安忍不住苦笑一聲。 正常人壓根就不會有他這樣的煩惱。才剛剛籌備好新的兵刃,一轉眼的功夫,就不太跟得上了! 像當初,一把普通的差役佩刀,便夠他施為。但沒多久的時間,就需要用到利刃百紋刀。然後是精品利刃雁翎刀,再然後寶器一直到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 「就這麼個速度,我現在都不用謀求什麼准神兵了。就算是謀到了,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淘汰了。」 「索性就一步到位,直接想辦法去弄一件神兵來!」 想到這裡,陳平安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這也就是句玩笑話。 神兵堅不可摧,何其難得! 絕大多數的宗師,也僅僅只能擁有一件准神兵作為主力兵器。 若是一件真正的神兵,縱然是宗師都會眼紅,為此不惜出手! 陳平安想要神兵,勢必要與宗師爭鋒! 不過,好在如今陳平安修習兩大神功,對兵刃並沒有太多的渴求。他倒是能省去不少事情。 對陳平安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修習的功法,這才是他武道境界能夠不斷精進的核心源泉。 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來看,尋常的功法對他的效果已經是微乎其微,可以說是等同於雞肋。想要真正能收穫助力,那最起碼也得是神功層次。 所以,陳平安的目的其二,便是想要獲得一門神功。如今他金剛不壞神功已然圓滿,三分人劫指距離圓滿也不算太遠,急需要一門新的神功來作為資糧底蘊。 以他目前的身家來看,想要通過拍賣的形式獲得一門神功,恐怕可能性不大。 但如今的北蒼重鎮,風雲際會,高手雲集,隱隱有邪道魔道高手出沒其中。難保不會有人包藏禍心。若是有人想要搞事情,那他趁勢出手,豈不能收穫一些好處? 就算沒遇到合適的機會,沒收穫好處也沒有關係,就當是碰碰運氣,通過實戰,了解到自己實力定位也是好的。畢竟,現在所有的判斷基於他自身的考量,還未經歷過實戰的檢驗。 另外,北蒼拍賣會中或有宗師露面,他有機會能見識到宗師的風采。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平安很快便準備動身,前往北蒼重鎮。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峰山城鎮撫司,迅速給他準備好了一輛車架。此外,還有十數名隨行的精銳。 就在陳平安即將離開五峰山城之時,有快馬連夜入城,傳來了商路外圍巡查的最新消息。 「卑職尤永明,參見指揮使大人!」一名面容堅毅的黑衫男子,快步邁入堂中,單膝跪俯在地,聲音鏗鏘有力。 「起來吧!」陳平安端坐正堂大椅之上,淡淡開口。 當初他剛剛調任商路外圍,擔任巡查副使,五峰山駐地的諸多總旗當中,尤永明算是最為支持他的一名總旗。 陳平安千金買骨,在天羅教剿滅後,特意為其上報功勳。渭水鎮撫司賜下嘉獎,如今的尤永明已經是駐地副手,指揮使候補層級。也算是陳平安的心腹班底之一。 這些日子陳平安,人雖不在五峰山城駐地,但對商路外圍諸事,駐地內的局勢,尤永明時常有匯報。相應事項,皆在陳平安的把控之中。 「是,大人!」尤永明應喝一聲,便是站起身來。「稟大人,卑職有重要情報!」 「商路外圍,發生商隊劫殺惡性事件!一支從離陽郡趕來的小型商隊,在紅楓山一帶,遭人劫掠,數十名商隊成員,慘死當場!事態波及周邊紅楓集市。根據可靠情報,應是萬魔教賊人所為!」 「萬魔教?」陳平安目光一閃,落在了尤永明的身上。 尤永明面露尊崇之色,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話,從現場蹤跡和相應情報分析,可以判斷,劫掠賊人正是出自萬魔教。另外,商隊當中有玄光境坐鎮。但同樣未能逃脫,慘死當場。根據現場戰鬥痕跡推斷,萬魔教賊人中,疑似有數位玄光境存在!」 像商隊劫掠之事,陳平安此前也有所聽聞,但並未發生在他所管轄的地域。但是現在,這商隊劫殺之事,正好發生在商路外圍,紅楓山一帶,而且,事態如此惡劣,商隊一行數十人全部慘死。 此事一出,事後若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置結果,那對周邊地帶以及來往的商隊會造成極其不好的影響。 按理說,他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有部分管轄職責。但事涉萬魔教,真正該考慮處理此事的,應該是渭水鎮撫司,亦或是乾坤司! 他如今即將動身前往北蒼重鎮,若是著手處理此事的話,恐怕會貽誤北蒼拍賣會。但是 「萬魔教啊!」 堂中燭火搖曳,映照在陳平安的臉上,留下了斑駁陸離的影子。陳平安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微微仰起頭,不知怎麼的,他想起了老陳頭。 良久之後,正堂之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傳令下去,準備行囊,隨我前往紅楓山!」 「是!」 夜色已深,五峰山城的城門早已落下,不過在鎮撫司的急令之下,急忙開啟。一行十數騎,在夜色的掩護下,連夜離開了五峰山城。 陳平安離開五峰山城,一路向著紅楓山疾馳而去。同時,他的一道急令也從五峰山城發出,傳往五峰山駐地,令五峰山巡查差役,增強巡防之力,全面警戒,重點關注部分區域,以防萬魔教賊人再次生亂。 萬魔教賊人在紅楓山一帶出沒,劫殺商隊數十人無一倖免的消息,也以很快的速度傳到了渭水鎮撫司,乾坤司的耳中。 不過,等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陳平安趕至商路外圍紅楓山地帶。他作為屬地鎮守,在消息傳遞方面有天然的區位優勢。 十數騎奔騰,趕至紅楓山附近。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尤永明騎在高頭大馬上,向著陳平安恭敬拱手。 「大人,就是這裡。」 陳平安目光一凝,翻身下馬,環顧四周。周圍枯山荒石,雖有一條官道,但整體稍顯荒僻。 此時,商隊慘死之人的屍體已經處理掉了,但萬魔教賊人劫殺之時的痕跡還沒有徹底清除。周圍可以說是狼藉一片,到處遍布遺留著漆黑乾涸的血液。 「講講當時的具體情況!」 「是!」尤永明恭敬應命。 大概的情況,他在路上已經向陳平安簡單說明。但具體的情形,還是要在現場述說,才會更加清晰。 在尤永明的講述下,陳平安很快便弄明白的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一支商隊從地火郡前來,途徑渭水郡,在周邊紅楓集市稍作休整,意圖通過龍安商路,前往青靈州進行商貿交易。商隊的規模並不算太大,僅有一名玄光境高手坐鎮。 如果是往常,像這樣規模的商隊自然沒有資格互通兩州商貿。不提路途,但是蒼龍山脈上的妖獸便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縱然僥倖穿過山脈,諸多貨物恐怕也只能留在山脈之中。 但今時不同往日,龍安商路正式投入運行,沿途妖獸被大規模清理,縱然商隊規模一般,也有兩州交易的資格。 相信商隊的組織者,是滿懷激動和振奮來到這裡,暢想著此行的收益。只是,沒曾想會碰到這麼一茬事情! 竟然在這裡遇上了萬魔教賊人! 「襲擊完商隊後,萬魔教賊人跑哪去了?可有他們的蹤跡?」陳平安問道。 「大人,等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晚了。失去了對萬魔教賊人追蹤的最佳機會!」尤永明低著頭說道。 「嗯。」陳平安點頭。這一點他早有預料。如果萬魔教是這麼容易追蹤的話,那他們早就將萬魔教一網打盡了。 「去紅楓集市看看!」陳平安翻身上馬,輕輕一揮手。 紅楓山一帶最大的集市就是紅楓集市。商隊在被劫殺之前也正是在那休整!正好此地距離紅楓集市不遠,過去也比較方便。去的話,或會有什麼發現! 「是!」尤永明應命。 馬匹奔騰,一行十數人便是向著紅楓集市而去。 在陳平安前往紅楓集市的時候,黎平江也剛剛從五峰山駐地趕到五峰山城。 「陳平安,我不管你怎麼躲,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黎平江一襲黑衫,帶著斗笠,邁入了五峰山城。他已經打定主意,等探明陳平安的住所,連夜出手將其襲殺!對此,縱然要擔一些風險,他也顧不得了。 實在是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若在這麼拖下去,七絕老人恐將會對他心生不滿。 「等殺了陳平安,我就去北蒼拍賣會!」 黎平江眼眸內光芒一閃,便是步入了最近的一家酒肆。他要在這裡打聽消息。 紅楓集市在紅楓山腳下,背靠大山,周圍環境頗為怡人。雖說是個集市,但占地頗大,幾乎相當於一個大型村落。 像這些城外的大集、集市,雖然看上去沒那麼美觀,但有的時候其中售賣的東西不一定會比城內的寶閣要差。 甚至,由於缺少監管的緣故,這些地方往往會出現內寶閣還沒有的東西。而且,有一些大型的黑市便是隱於這些大集和集市的後面。 當然了,這些信息都不能放在檯面上來說。 總而言之,紅楓集市內,三教九流,一應俱全。相互間利益交織,整體的生態局勢不會比所謂的城內簡單多少。 像紅楓集市內的勢力格局,在陳平安熟悉商路外圍情形時,便有翻閱過專門的檔案情報。 紅楓集市內最主要的勢力主要是三家,紅楓山周邊土生土長的家族黃家,集市內利益共同體的店鋪聯盟,還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幫派,鐵欄幫。 嗯,鐵欄幫是官面上對它的稱呼。實際上,按照他內部的稱呼,是叫做鐵欄鏢行。主要是為一些勢力或是個人提供鏢衛和護衛。 三大勢力就這麼盤踞在紅楓集市當中,在守護著偌大利益的同時,汲取其中養分供養己身。 在收到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即將抵達紅楓集市的消息後,集市內三大勢力的掌權者們,一個個心裡一顫,面露慌色。 「這尊大神怎麼親自過來了?」 第318章 萬魔之謀 第318章 萬魔之謀 萬魔教劫殺之事,這三大勢力坐鎮在紅楓集市內,自然早有聽聞。對於這駭人聽聞,慘絕人寰的消息,他們同樣是心驚不已。 不過,對他們這種集市內的土皇帝,可沒有什麼追蹤掃蕩甚至是圍剿萬魔教的想法。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守護好自己的這一份利益。別讓萬魔教之事,對他們產生影響。 所以,他們做出的第一個選擇,就是收緊力量,加強集市內的防守。 各人自掃門前雪,這也是他們生存的利益法則。 能夠守好紅楓集市,就是他們對商路巡查最好的支持。 紅楓山一帶發生了萬魔教劫殺的惡性事件,自然會引來鎮撫司和乾坤司的關注。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此事竟然會把陳平安這尊大神給吸引過來,而且還來的這麼快! 眼下距北蒼拍賣會正是開始也就不到十日的時間,在他們的設想中,像陳平安這樣的年輕天驕,一定耐不住寂寞,早早前往北蒼重鎮共襄盛舉,感受其中的風雲際會。 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竟然是到了紅楓集市這了。 他們地處龍安商路外圍,對負責外圍巡查的鎮撫司主官,自然是有所了解。早在陳平安還是商路外圍巡查二把手的時候,他們便開始對他有了關注。 本以為這位新秀榜天驕,就只是來鍍個金,等資歷夠了也就回去了。但沒曾想,才赴任沒多久,這一位就做出了一件震動四方的壯舉。 親自帶隊,平了天羅教的一處堂口! 天羅教!這可是天羅教啊! 後面更是順理成章的升任商路巡查使,近些日子更是邁入玄光境,不管其他地方如何亂象頻生,但他所在的五峰山城卻是穩如泰山。真正做到了一人鎮一城! 這樣的一位大佬狠人突然來了紅楓集市,他們三大勢力如何能坐得住! 像他們這種地頭蛇,土皇帝,其實最怕就是像陳平安的這種強龍。不但強得離譜,而且還占據著大義名分,對他們有管轄之權。 所以,在收到陳平安即將抵達的消息後,幾大勢力的牌面人物,一個個心裡發憷,生怕惹出什麼麻煩來。 但該面對的終歸是要面對的,在收拾好心情後,他們忙不迭地迎了出來。 他們出來,聲勢頗大。 在集市內做著生意的一些店家和一部分常客,看到他們這些人出來還心生疑惑,心裡想著怎麼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佬,這一個個得都跑了出來。 「這些大佬們,怎麼都跑出來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去看看就知道了!」 「言之有理!」 「」 有好事者遠遠地跟著,便看到這些極具牌面的大佬,一個個恭敬地站在集市大門前,面朝遠方,好似在等什麼人一般。 「這是在等人?」 「看樣子好像是的。這等的是什麼人啊,竟然能讓這幾位都出來!」 「不知道,應該是什麼大人物吧!」 在圍觀眾人的竊竊私語中,集市前便隱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道上便露出了十數騎的身影。 駿馬飛馳,踏起的塵土在陽光下飛舞。隨著馬隊的靠近,為首之人的身影越發的清晰。一襲錦衣,衣袂飄飄,宛如天邊絢爛的雲霞。觀其面龐,年歲不大,竟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吁! 眾騎手一拉韁繩,伴隨著馬匹一聲嘶鳴,眾騎便是停在了紅楓集市之前。馬蹄來回踩踏,濺起一地灰塵。 看著那位被簇擁在眾騎中的年輕人,紅楓集市前的眾人神色凜然,齊齊躬身行禮。 「吾等參見陳指揮使大人!恭請指揮使大人萬安!」 陳平安環顧一圈,在場眾人的武道境界,全都瞭然在心。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想要做到這個程度,自然是輕鬆無比。 在場之人,並無玄光境存在,最強的一人也就是內氣三關的層次,而且還只是堪堪達到。 也是,這裡規模雖然不算小,但畢竟就只是一處大集,利益有限,很難吸引到玄光境的目光。如果,他們當中有玄光境的武道修行者的話,那就反倒有些奇怪了。 嗯,若是那些隱於眾多大集後面的大型黑市,或會有玄光境的武道高手存在。 不過,內氣境也好,玄光境也好,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不過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當務之急,還是了解清楚商隊在集市內幹的事情,看看能不能藉此側面調查萬魔教之事。 「都起來吧!」陳平安淡淡地開口。 「是!」眾人紛紛應和抬起頭來。 「小老兒,黃志樹,恭迎大人大駕,大人光臨,當真是讓紅楓蓬蓽生輝啊!」一名身材中等,精神矍鑠老者湊上前,滿臉帶笑地說道。看樣子,紅楓集市幾大勢力當中,隱隱以他為主。 「是啊,指揮使大人。」 「大人大駕,當真讓人喜不勝喜。」 「能親眼見到大人,吾等真是三生有幸。」 「」 集市前的眾人舔著臉湊在陳平安面前,紛紛應和渲染著氛圍,說著各式各樣的彩虹屁。 對於陳平安的到來,他們給予了最高級別的禮遇。他們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不小心得罪了這位大人,那他們後面的日子可就別想安生了。 「指揮使大人,請進,快請進!」在眾人的恭迎聲和討好聲中,陳平安進入了紅楓集市。 有圍觀者遙遙觀看,看著陳平安的面容,心生驚嘆。 「這人是誰?怎麼看上去這麼年輕?」 「這是哪位大人?集市內的幾位大佬竟恭敬至此?」 也有頭腦清晰之輩,一下子就認出了陳平安的身份。 「這位是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陳大人!」 「陳大人?」 紅楓集市街道旁的一處角落,站著一個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男子。他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遙遙看著陳平安的身影,他的眸光一閃,往後幾步隱於人群中,悄然離開了這裡。 街道上,聽著眾人恭維聲的陳平安,心神微微一動,目光不經意地向那人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紅楓山,一座低矮的山包側面,有著一個不大的洞穴。在周圍鬱鬱蔥蔥的遮蓋下,洞口並不明顯。 洞穴內,一名身穿麻布衣衫的中年,正半跪在地上。他的前面,站著一名身穿灰袍,頭髮花白的老者。此時,老者正炯炯有神地看著他。 「你是說?陳平安跑來紅楓集市了?」 「回韓長老,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是這麼說的。」中年男子恭敬回道。 「莽刀,莽金剛,新秀榜天驕,陳平安圍剿天羅教,一舉成名」 老者低頭沉思沉吟道:「這個節骨眼,怎麼跑來這了!還真是夠重視的!不過」 思量稍許,老者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眸內閃爍著精光。 「來的正好!」 他作為萬魔教長老,親自帶隊潛入此地,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再這裡生出亂子來。這亂子,自然是越大越好! 眼下,北蒼拍賣會召開在即,北蒼重鎮風起雲湧,也吸引著渭水鎮撫司的主力。他們在這裡搞事情,比以往的機會更大! 他們劫殺了一支商隊,不過是開胃小菜。之後,在窗口期沒有過去前,他們會有更多的動作。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換一條通往商路的線路,干一票大的。把萬魔教的威名,徹底立起來,順帶著打擊商路威信。 這計劃倒是容易計劃,但真要做起來,縱然是在窗口期內,面臨的阻力同樣不小。他還正愁著如何干成一票大的時候,誰知道,這莽刀莽金剛,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在商路外圍地域,有什麼能比擊殺商路外圍巡查使,還要勁爆刺激的消息。 若是陳平安當真慘死在此,那絕對比劫殺任何一支商隊的效果都要來的更好。 鎮撫司內備受器重,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慘死在紅楓山一帶! 這消息要多勁爆有多勁爆,不單能吸引到更多的目光,而且還能宣揚萬魔教的威名,這完全符合他們的利益。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曾帶隊剿滅天羅教的一處堂口,名聲不小。他們若是將陳平安擊殺在此,那豈不是說明,他們萬魔教要壓過天羅教一頭!? 想到這裡,老者的目光中便滿是火熱! 他雖身為萬魔教內的實權長老,但同樣需要更多的功勞!他若能做成此事,那他在分舵內的地位和份量一定會迎來大幅度的提升。 「陳平安此子,能夠闖下這麼大的名聲,其實力絕不可小覷!」 想到近期廣為流傳的消息,老者便慢慢地冷靜下來。 這是他的習慣,每逢大事,必先寧心靜氣。 陳平安邁入玄光之境,按照市面上流傳最廣的說法,擁有著玄光中境戰力! 「玄光中境另外,還有隨行人員!」老者眼眸閃爍,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好在,根據探子傳來的消息,陳平安此行隨行的人並不多。所以,除了陳平安外,他們真正要面對的,也就是紅楓集市內的這些人。 「集市內人數雖多,但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陳平安此子手段雖然不俗,但初臨集市,勢必有所疏漏!」想到這裡,老者心中一定,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道:「去把蘆長老和沙長老一起請來!說有大事相商。」 「是,韓長老!」中年男子恭敬應聲,然後起身便出了洞穴。 為了這次做些大動作出來,萬魔教內人員,幾番折騰,相互掩護,甚至用假動作,吸引鎮撫司眼線,悄摸運作潛進來了三位長老。 為了這次行動,三位長老的戰力全都不俗。而三人當中,以韓長老修為最高,所以諸多任務指示,基本以他為主! 對於陳平安的到來,紅楓集市內的幾大勢力,做出了最高規格的歡迎。此外,還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了一場高規格的歡迎宴會。 不過,這些都被陳平安拒絕了。 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吃喝來的! 「和我說說那支商隊的情況。」他大刀金馬地端坐主位之上,單刀直入地便問起了關心的問題。 對陳平安的疑惑,紅楓集市眾人,事無巨細地一一稟告。有不清楚的地方,還特意差人叫來了經歷過的當事人和來陳平安說明。 對於眾人的配合,陳平安表示比較滿意。還以為需要費些手腳,沒想到這些人這麼上道。 也是,畢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有刺頭的!當你實力夠強大的時候,這些人比你想像中的要更加識時務! 一番調查了解,陳平安倒是把情況摸的差不多了。從目前來看,商隊所行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萬魔教畢竟不可能像山中盜匪一樣,一直潛伏在路旁。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暴露的風險也太高了。所以,他們劫殺之前一定是基本掌握了商隊的行蹤動向。信息及時傳遞,萬魔教賊人方才能夠如此精準將其劫殺! 當然,這僅僅是陳平安的猜測。難保不會有其他可能。 也許,萬魔教本來有著其他機會,只是湊巧碰上了這支商隊,臨時起意才把眾人都滅了口。 陳平安端坐主位,閉目凝神,想著剛才在集市內的一幕。那名長相普通的男子,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問題啊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與萬魔教有所干係! 有沒有干係,多看看就知道了! 陳平安睜開眼睛,招呼了一聲。站在他身後的尤永明,忙不迭的俯下身子。 陳平安低聲囑咐了幾句,讓其在集市內簡單摸排一遍,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大人。」尤永明恭敬應命,走出了堂中。 尤永明走後,堂中明明坐著的站著的人不少,但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主要是陳平安不講話,他們也不敢隨意開口。 就在黃家家主,黃志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打破冷場的時候,外面卻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 除了陳平安外,在場眾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與此同時,門外有急報傳來。 「報!紅楓集市外有小股流寇出沒!」 第319章 流寇?萬魔!(求月票) 第319章 流寇?萬魔!(求月票~) 紅楓集市,作為周邊一帶頗具名氣的集市,自然有著相應的防禦措施和預警機制。 不過,來襲的這一夥流寇極為狡猾,開始偽裝成商隊的模樣,直到近處,紅楓集市的人才發現不對,敲響了大鐘。 但等消息傳遞傳出去的時候,這伙流寇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弟兄們,攻下前面集市,裡面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了!」 為首的一人,袒露著上半身,胸毛旺盛,一張臉凶神惡煞。周身散發著內氣境的武道氣息。 「殺!」為首的凶臉大漢,高呼一聲,手持虎頭精鋼刀便是帶頭沖了上去。 「殺啊!」大漢的身後跟著二三十人,手持各樣兵刃,向著紅楓集市衝擊而去。 此時的紅楓集市一側,牆上的眾人,表現得頗為手忙腳亂。 說實話,自從集市開放,已經好多年沒有發生這樣明晃晃的,真刀真槍衝上來想要攻下集市的事情了。 高牆上,為首的一人表情頗為怪異! 「這麼勇的嘛!」 區區二三十人,就一名內氣境就敢衝擊紅楓集市,他們當這是什麼地方了?這是哪裡來的小孬賊?什麼規矩都不懂! 他一揮手,便是高喝一聲:「放!」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便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向著遠處射去。缺少磨合的情況下,他們彼此間的配合雖然有些問題,但整體來說,表現還處於合格水平。 咻!咻!咻! 箭矢漫天,向著流寇射去。 嘩啦啦~ 為首的凶臉大漢,虎頭大刀揮舞,周身有內氣激盪,將襲來的箭矢紛紛打折打落。 紅楓集市一方的人數雖多,但大部分射箭之人都尚未邁入武道,不過是氣力雄壯些罷了。像他們射出的箭矢,對凶臉大漢這等內氣武者並不能造成任何威脅。 但紅楓集市一側的目的也並非是這凶臉大漢,而是期望有箭矢削弱他身後的有生力量。 但是出乎所有意料的是,這些箭矢並沒有對身後眾人帶來太大的影響。 高牆上為首的一人表情一凝。 「再放!」 咻!咻!咻! 箭矢再次射出,向著衝擊的眾人襲去。 只是,這一下紅楓集市一側的人表情就徹底變了。 轟! 只見除了為首凶臉大漢外,身後二三十人中,有五六人爆發出了內氣境的氣息。其餘眾人也紛紛散發出氣血高境的武道氣息。 「這是斂息之法!」紅楓集市這邊的內氣境男子,臉色大變。 很顯然,這一次衝擊的眾人,並非是想像中的流寇。而是一群有組織有紀律的賊人!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攻擊! 只是,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這些人已經基本衝到了集市之前。 而隨著他們的突然爆發,有人身子騰挪,一下就躍上了高牆。如同狼入羊群一般,開始大肆屠殺! 「該死!」負責集市防禦的內氣男子,喝罵出聲。只是,他才剛剛把話說出口,一道黑影便是猛地躍起,以從天降臨的姿態,手持虎頭大刀,向著他狠狠地劈來。 男子神色一變,瞬間橫過大刀,向上迎去。周身內氣激盪,催動到了極致! 身為集市的守衛隊長,他自然有著自己的底氣。在內氣境中,他也稱得上是一名強手! 只是 虎頭精鋼刀狠狠地劈落,在碰觸到他刀身的一剎那,他便感覺有一股難以抵禦的巨力襲來! 「這」守衛隊長臉色驚駭。還沒待他做出下一步動作,他的眼睛一瞪,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嗤~ 刀光閃過,血液四濺。 一個照面,紅楓集市的守衛隊長,便身死當場! 嘭! 凶臉大漢,身形穩穩落地,瞬斬一人之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如同魔神一般! 「吳隊,吳隊,死了!」 人群開始慌亂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躍上了高牆,同著守衛集市的眾人,廝殺起來。來襲的一方,論整體實力明顯具備碾壓優勢。 僅僅幾個照面,便取得了巨大優勢。 陳平安眾人趕到外面的時候,集市正面的高牆基本已經被攻陷,有賊人從牆上躍下,在集市內店鋪肆虐劫掠。 集市內,亂作一團。 其實,除了集市的防護力量外,這些店鋪各自也有著不俗的防護力量。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各人只關注自家的情形,在未遭禍前,是高高掛起,對他人袖手旁觀,但等到真遭到了又是獨木難支。 集市內各家店鋪防護力量雖然不俗,但卻沒有得到有效的整合。一團散沙,在這些來襲賊人實力極強的情況下,根本就難以支撐。 不過好在,集市內最核心的守護力量,也在這一刻趕到。看著店鋪的利益受損,跟在陳平安身後的一名店鋪聯盟的代言人,當下便是站不住了。 他沒來得及向陳平安請示一聲,整個人便是騰挪而起,一雙鐵拳向著最近的一名賊人轟去。 能夠主掌店鋪聯盟,他的武道境界在這紅楓集市內自然是排得上號。內氣二關圓滿,一雙鐵拳如火純青,足以崩山碎石。 那名賊人剛剛手刃完一條性命,還沒來得及露出殘忍之意,便突然感覺到脊背發涼。他猛地轉過頭,便是看到一雙鐵拳向著他轟來。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撐起刀刃,想要擋住對方的鐵拳。 嗡~ 內氣激盪之下,刀刃竟是直接斷為兩半。鐵拳轟出,狠狠轟在賊人腦袋之上。 嘭! 腦漿爆裂,身死當場! 「敢犯我紅楓集市,都該死!」這名店鋪聯盟的代言人,臉上露出了冷意。他身上內氣激盪,正想要繼續找下一個賊人之時。 便看到一名手持虎頭精鋼刀的凶臉男子,向著他衝擊而來。 「來得好!」鐵拳男子絲毫不懼,內氣高高鼓起,拳身驟然變大了一圈。 呼! 勁風呼嘯,他便是迎擊而去。 作為坐鎮紅楓集市的巔峰戰力,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這一雙鐵拳之下,鎮壓了不知道多少作亂的人。 對方身上的氣息並不濃烈,他相信,這一次的結局也會和之前一樣! 只是,這一次他的判斷出錯了!而且是錯的離譜! 轟! 對方刀光閃爍,落在他的一雙鐵拳之上,擊破了他那引以為傲的鐵拳。他那足以崩山碎石的拳頭,連一瞬都沒能擋下來。 嘩! 刀光一閃,他的思緒就像是被按了暫定鍵一般。 他死之前最後的意識,是對方眉心處淡淡閃爍的金光。 眉心金光? 這是 在無盡的絕望和恐懼中,他陷入了無盡了黑暗之中。 「玄光境!」 在看到凶臉大漢的一瞬間,陳平安就判斷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對方的氣息渾厚無比,隱隱散發著血腥之氣。以陳平安的眼光來看,這凶臉大漢在玄光初境當中也是極其資深的那一撮人。初步判斷,戰力應當遠在當初方齊賢之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悍然出手的鐵拳男子,已經和對方的刀光碰撞在一起。然後便是摧枯拉朽般的場面。 僅僅一刀,邁入內氣二關的鐵拳男子,便是命喪當場。其餘人,連反應支援的時間都不夠! 果然! 這凶臉大漢,戰力可怖無比,僅僅展露出來的一刀,便不在當初鴛鴦雙刀官雨平之下。 黃家黃志樹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雙目圓睜,肝膽俱裂! 幸好,他們剛剛沒有貿然出手,否則,現在死的就是他們了! 玄光境! 不是流寇來襲嘛!怎麼好好的,就突然冒出了一位玄光境!? 絕對不是尋常流寇! 結合之前發生的商隊被劫事件,眼前的這一伙人 心念繁雜間,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以凶臉男子之威,在場之中,唯有大人,一人可制! 「大人!」 聽著眾人的聲音,看著不遠處大發神威的凶臉男子,陳平安的目光微閃,一隻手便撫上了腰間佩刀,地鱷金炎刀! 以他如今流傳在外的威名,殺一名全盛的玄光初境,符合眾人的期望,不算過分! 此前,他有心在五峰山城立威,但那孟於德沒給他機會! 如今,有玄光境賊人帶隊衝擊紅楓集市,倒正好給了他一次補上的機會! 另外,他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有巡查鎮守之責,有人在此作亂,衝擊集市,正好被他遇上了,他殺之,名正言順!符合大乾律例! 既然如此 伴隨著刀光一閃,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驟然出鞘。 就在陳平安即將出手之際,在遠處的天邊突然有一道長嘯聲傳來。 「何方宵小,膽敢在此作亂!乾坤司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聲音渾厚,響徹四方。 「乾坤司?」陳平安抬頭看向遠方。 只見一道身影,周身閃爍著金光,在遠處大地上不斷騰挪跳躍,一起一落。每一次起落,便能跨越極遠的一段距離。 「不好!是乾坤司的人!」凶臉大漢的臉色驟然一變:「怎麼追到這來了?」 沒有絲毫猶豫,凶臉大漢周身真氣激盪,高聲呼喊:「乾坤司的人來了,弟兄們,撤退!」 高呼之間,凶臉大漢果斷至極,他眉心金光閃爍,真氣澎湃激盪,腳步變化,飛快向著集市外圍掠去。 「撤!」 「快撤!」 「」 隨著凶臉大漢的聲音落下,周圍眾人紛紛呼喊,聲音此起彼伏。這些人紛紛隨著凶臉大漢的方向跑去。 「留下他們!」陳平安周身真氣激盪,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嘭! 陳平安腳步一蹬,整個人便是向著凶臉大漢逃跑的方向騰挪而去。 「是,大人!」 這個時候,身後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如夢大醒般地向著周圍意圖逃竄的賊人撲殺而去。 但他們都有意識地忽略了凶臉大漢逃跑的那個方向! 廢話!那是玄光境啊! 誰敢追!?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死忠心腹,在這種場合就特別能夠分得清楚。若是死忠心腹,不管要追的是什麼人,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勢必會誓死追隨大人而去。 而像集市內的這些人,從態度上來看確實一個個是恭敬無比,但真遇到事兒的時候,卻不能有太多的指望。 尤其是現在,陳平安只是要求他們攔住逃竄的賊人,並未直接下達命令,要求一同追擊凶臉大漢。那他們自然是有意識的忽略了。事後,就算問責起來,也完全有推脫之言。 另外,這紅楓集市可是他們的地盤,他們自然要留在這裡控制局面。這些作亂的賊人,大肆破壞,他們若不將這些作亂的之人速速鎮壓,那多遭受的損失,那可都是他們來承擔啊! 此時,尤永明等人並不在陳平安身邊。 所以,這就導致了在場人數雖眾,但追擊凶臉大漢的人,就僅有陳平安一人! 不過,這一點,陳平安也無所謂了! 這凶臉大漢是一名玄光境的武者,陳平安也沒指望手底下的這些人,能起到什麼幫助。 再者,以陳平安如今真實的實力,區區玄光初境,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這人啊,隨著自己能力的提升,眼界和心思總是在不斷變化的。 當然了,沒放在眼裡歸沒放在眼裡,陳平安心裡的那一根弦卻從來沒有鬆懈過。 他追這凶臉大漢,想要取其性命,那便是生死之戰,既是生死之戰,便關乎存亡之道。 存亡者,不可不察! 從戰略上要藐視對手,但在戰術上要重視對手! 武道者,常懷謹守,切不可驕傲大意。 有多少人就是因為如此,從陰溝里翻了船! 有諸多事例在前,陳平安自然不會再走上這條老路! 陳平安身形不斷騰挪起落,向著凶臉大漢追去。不過一會兒,他便追出了紅楓集市之外。 「大膽賊人!看你往哪裡跑!」 嗤! 一道璀璨無比的金光亮起,包裹著銀色精鐵長槍,向著遠處瘋狂逃竄的凶臉大漢射去。 長槍刺破空氣,速度極快,兩個呼吸間便臨近凶臉大漢身後。就在長槍即將穿透他的背心之時,凶臉大漢周身突然閃過一絲血光,然後身形驟然加速。 嘭! 長槍插入大地之內,激起滿地的碎石塵土。 凶臉大漢以擦邊的姿態,堪堪躲過了這一擊。 「該死,竟然沒打中!」一道懊惱聲在陳平安身側響起。 陳平安微微側頭,在他的不遠處有一道身影不斷騰挪靠近。這是一個面容方正,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對方的眉宇間透著正氣,看上去極有威嚴,一看便是掌過權的。見陳平安望著他,中年男子的目光也落了過來。 「閣下可也在追這萬魔教賊人,敢問閣下是?」 陳平安身形騰挪,速度不變,淡淡開口道。 「渭水鎮撫司,陳平安!」 第320章 圖窮匕見 第320章 圖窮匕見 聽聞陳平安言語,中年男子肅然起敬。 陳平安這個名字,在這些時日裡,名聲可不小! 新秀榜上天驕,莽刀莽金剛,年僅二十一歲,便破入玄光境界,疑似具備玄光中境戰力! 「原來是陳指揮使當面!失敬失敬!」中年男子身形騰挪間,不由地多打量了陳平安幾眼。 「在下乾坤司銀鑼乾坤使候補,路昇陽!奉命追蹤萬魔教賊人!這賊人是萬魔教的一名長老,戰力極強,在玄光初境中,屬於是極為強橫的那一批!」 路昇陽!? 陳平安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路昇陽的名字,他在鎮撫司也有所耳聞,是銀鑼乾坤使曹應雄的下屬。在乾坤司渭水分部當中,屬於是第四號或是第五號的人物! 「原來是路大人!」 陳平安玄光微微感應,發現對方雖然氣息渾厚,但很明顯還沒有邁入玄光中境。在確認這一點後,陳平安的心神微微一松。 嗖! 路昇陽身形閃動,在路過長槍的時候,真氣席捲,便將長槍抓在手中。 用槍麼? 陳平安多看了對方一眼。 乾坤司路昇陽,確實是一名用槍的高手!憑藉著一門變化莫測的槍法,基本能橫行玄光初境之中。縱然面對尋常玄光中境,也有一戰之力。 「這萬魔教賊人難纏無比,此前我和他交過一次手。只能做到勉強壓制,並不能取得絕對優勢!被他陰了一手給跑了!」 身形騰挪閃爍間,路昇陽和陳平安說著凶臉大漢的情況。 「不過,這一次有陳指揮使在,他想要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嗯。」陳平安應了一聲。 本來按照他的想法,等到周遭無人之地,就可以敞開地全速追擊。以最快的時間追上這凶臉大漢,然後將其擊斃。但是現在嘛 陳平安看了路昇陽一眼。 看來,還是要再多費一點手腳了! 陳平安和路昇陽兩人,都掌握有上乘的輕功,而且還修行到了極高深的境界。在真氣的催動下,速度隱隱接近玄光中境的水平。 像他們這樣的速度,一般身法不精的玄光初境修行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追上。 但這凶臉大漢,看樣子是將一門上乘輕功修煉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逃遁的速度同樣不慢。陳平安兩人一時間,竟然還追不上他。 不過好在有路昇陽時不時長槍的襲擊干擾,讓凶臉大漢時不時地需要分心來應對,速度受到一定的影響。 從整體而言,兩者之間的距離還是在緩慢接近。 嗖! 凶臉大漢的身子雖然雄壯,但奔騰起來卻是極為靈巧。他往往一個騰挪便能躍出一段極長的距離。 感應著越來越接近的兩人,凶臉大漢身形一閃便是偏轉了方向。借著變化方向的瞬間,他瞥了身後兩人一眼。 「他進山了!」路昇陽臉色微變。 如果進了山,在地形的影響下,他用長槍來干擾的手段可能就沒這麼有效了。 「沒事!他跑不了的!」陳平安平靜地道。 「嗯!」路昇陽應了一聲,便是一同向著山中追去。 紅楓山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大山,但裡面的地形也是頗為複雜。但這複雜也只是相對來說的,對玄光境的武道修行者的影響有限。 紅楓山上鬱鬱蔥蔥,凶臉男子的身形樹叢間穿過。 嗖!嗖! 陳平安和路昇陽兩人緊隨其後。 中間偶爾會有擋路的山石,都會被他們輕易躍過。而沿途的一些樹枝幹擾,在他們的真氣涌動間,都會被消弭於無形。 中間,路昇陽嘗試了幾次用長槍飛射的辦法干擾對方,想要藉此拉近距離。但是效果都不算特別理想。 看著凶臉男子身形一個騰挪,繞過一塊山石,暫時消失在視線中,路昇陽便忍不住罵出了聲! 「可惡!」 「路大人,稍安勿躁!」陳平安瞥了路昇陽一眼。 「這人練的是什麼路數的輕功,跑的這麼快!」路昇陽有些惱怒:「這麼個追法,要追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到我們兩方有一方真氣耗盡嘛!?」 此時,兩人剛好追至了那一塊山石附近。許是要繞過山石的緣故,路昇陽向著陳平安的距離靠近了些。 就在陳平安剛剛轉過山石的那一瞬間,視線變化,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閃耀無比的金光。 嗤! 這是一道刀芒,以迅猛無比的速度,向著陳平安當頭劈來。 「不好!」路昇陽臉色一變,大喊出聲:「陳大人小心!」 說著,路昇陽便是朝著陳平安的方向支援過來 「哼!」陳平安冷哼一聲,手中地鱷金炎刀一抬,一道霸道猛烈的刀芒瞬間凝聚,向著迎面劈來的刀芒斬去。 轟! 刀芒與刀芒之間瞬間碰觸,爆發出極其猛烈的聲勢。周圍山石震盪,有轟鳴之感。 金色刀芒之後,現出了凶臉大漢的身形。 「陳指揮使,我來助你!」路昇陽大喝一聲,身形已然臨近,一副要共同對敵的姿態。 可就在他距離陳平安極近的時候,他的腰間一道紅芒閃爍而過,就猶如一條毒蛇吞吐而出,向著陳平安直直刺去! 「死吧!」路昇陽的臉上滿是獰笑! 他的這一擊發動得毫無防備,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是如此之近,陳平安一刀斬出,刀勢決計是來不及收回回防的。 諸多因素迭加之下,縱然是玄光中境當面,都有極大可能被重創,更不用說是區區陳平安了。 所以,這一擊下,對方絕無倖免之理! 陳平安,沒想到吧! 路昇陽猙獰著臉,心中滿是恣意暢快。 這帶隊剿滅天羅教的天驕新秀,終是要隕落在他的手中。有天羅教的事情作為對比。可以想像,他殺了陳平安之後,在萬魔教內的地位和威望會提升到何種地步? 路昇陽手中的紅芒吞吐,閃電般地刺向陳平安。路昇陽的眼眸中已經看見了陳平安的結局。 嗡~ 真氣碰撞,蕩漾出一圈漣漪。 路昇陽預想中的那幕並沒有發生,那紅芒在即將臨近陳平安的時候,一隻肉掌猛地拍出,磅礴無比的力道,將紅芒偏移了方向。 嗤! 紅芒吞吐,劍氣激射而出,將一塊岩石徹底穿透,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痕跡。 「不可能!」 路昇陽臉色大變,身形爆退,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平安。 「我這一劍,你怎麼可能擋得住!」 陳平安單手持刀,單手出掌,身姿挺拔,如同青松一般,他面色淡然看向路昇陽的位置。 「早防著你了。」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路昇陽面色陰沉,聲音突然變得陰冷無比。 第321章 幾多謀算,收穫之時?(求 第321章 幾多謀算,收穫之時?(求月票~) 陳平安身姿挺拔,左手手掌上有淡淡的金光流轉。 方才,面對路昇陽的突然一擊,他便是施展出了圓滿層次的大金剛掌將其方向打偏。 路昇陽的陰冷無比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但陳平安卻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乾坤司,路昇陽,名聲不小! 玄光境槍法高手!憑藉著變化莫測的槍法,足以橫行同境! 對方的偽裝還算不錯。一開始,陳平安也沒發生什麼不對的地方。畢竟,無論是從外貌還是境界來看,對方和陳平安了解到的路昇陽一模一樣。 但就在剛剛追擊之時,對方卻是露出了破綻。 對方的兵刃是長槍沒錯,也用了長槍去干擾凶臉大漢逃跑,但也就是這一點,讓陳平安看出了不對。 雖然對方模仿的很像,但是在真氣的運作和施展的細節中,卻是暴露出了槍法稀鬆平常,完全不像是傳言中的精通槍法! 一般的玄光境或許沒有這個眼力,但如今的陳平安武道境界幾乎臻至玄光境圓滿,眼光毒辣,經驗老道。 從細節處便是瞬間判斷出了對方並非是乾坤司的路昇陽! 在結合突如其來的萬魔教賊人衝擊紅楓集市,一聲長嘯便將凶臉大漢驚退等細節,陳平安心念轉動,一番推測便大抵猜出了對方的目的。 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顯,萬魔教賊人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紅楓集市而來,而是為著他,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而來! 佯裝衝擊紅楓集市,乾坤司恰好來援,引誘他一同追擊,這就是萬魔教為他特意設下的局! 只是 陳平安看了兩人一眼,感應著周圍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他的嘴角微微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這萬魔教,是不是有點太小看他了! 嗖! 凶臉大漢的身形飛掠,迅速靠近陳平安身側,攔住了他其中一個方位的去路。 「陳平安,就算你看出來了也沒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凶臉大漢眉心玄光閃爍,周身真氣激盪,手上的虎頭精鋼刀身之上有光芒流轉。很顯然,他現在說的話,並非是廢話,而是在悄然蓄勢。 那偽裝成路昇陽的萬魔教長老,也沒期待陳平安能回答他問題。他的身上突然響起了一連串的關節骨骼爆響聲。 咔!咔!咔! 不過數息時間,那面容方正,濃眉大眼,眉宇間透著正氣的中年男子便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略有些瘦小,滿臉蠟黃的老叟。 老叟手持暗紅軟劍,滿臉冷意地看著陳平安:「陳平安,你看上去是一點都不緊張啊!是不是還心存僥倖,期望能逃出生天!?放棄幻想吧!今日你必死無疑!」 好似在呼應老叟的話一般,伴隨著勁風呼嘯,在身後的一處樹叢中,便是躥出了一名披著灰袍,頭髮花白的老者,死死堵住了陳平安身後的去路。 此時,陳平安的右側位置是一塊需要繞路的山石。而凶臉大漢,黃臉老叟,灰袍老者,三人一前一後一左,呈現出合圍之勢,將其死死地困在中間,就如同落入獵人陷阱的獵物一般。 「韓長老!」 看到灰袍老者現身,凶臉大漢和黃臉老叟紛紛問候道。 「蘆長老,沙長老。」 灰袍老者回應道。 他看著看著被死死困在當中的陳平安,眼眸中閃爍著欣喜。 一番算計,終於到了收穫果實的時候! 自從知道陳平安出現在紅楓集市,他就開始謀算擊殺陳平安的方法。幾番考量,最終定下了這一套方案。 由玄光初境的蘆長老收斂氣息帶隊,偽裝成普通流寇衝擊紅楓集市。而另外一位玄光初境的沙長老,則是偽裝成乾坤司路昇陽,剛好出現在附近,將蘆長老驚退! 而他則是早早的埋伏在此,作為最後壓陣!蘆長老一路逃竄,自是會把陳平安吸引到此。 這裡的地形,他們提前摸排過,這山石所在,便是他們為陳平安量身定做,找的葬身之地。 在這裡,藉助視野盲區,蘆長老會直接轉身激出一刀。而在同一時間,偽裝成乾坤司路昇陽的沙長老暴起發難,出其不意下偷襲陳平安。 有心算無心之下,再加上兩位玄光境齊齊出手,陳平安凶多吉少! 另外,縱然陳平安僥倖逃過一劫,還有他作為最後的壓陣之選,悍然出手,將陳平安徹底轟殺! 耗費心血,幾多算計!說破了,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是蘊含著多重考量因素。 第一重,蘆長老收斂氣息偽裝成流寇衝擊紅楓集市。做了這一個偽裝設計,他們的目的壓根就不是想要瞞過陳平安。恰恰相反,就是要讓陳平安去發現。 當他發現蘆長老真實境界是玄光境的時候,必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推翻普通流寇的猜測,從而坐實蘆長老是萬魔教賊人的身份。 這是一個心理的小算計,如果一開始就暴露蘆長老是萬魔教的賊人,陳平安思考問題的點,會從他們的身份問題轉移到動機問題。 比如,他們為何來此!?目的是什麼!? 若是往深處想,反而對他們的這些舉動起了疑惑,到後面甚至還會有所顧忌! 但是當他們做了一重身份偽裝,在不經意識破他們萬魔教的身份後,正常人第一時間都會被欣喜和成就感所充斥,思考問題的點也會主要圍繞著身份問題。在短時間內,會極大程度的淡化動機問題! 通過第一重的設計,減少暴露他們真實目的的可能性,從而提升後面追擊的可能性! 這第二重,便是讓沙長老偽裝成乾坤司的路昇陽。路昇陽的身份選得恰到好處,一來他的名氣沒有曹應雄那麼大,以免有太多的細節流露在外,從而提升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二來路昇陽作為乾坤司的人,從身份立場上,陳平安天然會對其多一絲信任。至少,在對萬魔教的事情上會有這樣的心理。 三來路昇陽的出現,再一次加大陳平安追擊的可能性。另外,路昇陽的實力玄光初境,剛剛好。從陳平安的視角來看,屬於是在可控範圍內。若是玄光中境,那陳平安恐怕會多想,甚至是生出一絲忌憚,從而影響他們計劃的落實。 這第三重算計,便是在不斷的追逐過程中,提升陳平安對路昇陽身份的認可。最起碼,讓陳平安絲毫不會懷疑他和前面的萬魔教賊人是一夥的。通過信任的基礎,在到了提前找好的地域,暴起發難,讓陳平安壓根就難以反應招架。 在有蘆長老的配合下,沙長老直接手刃陳平安的可能性極大! 至於第四重算計 也就是眼下的這等情形,三人呈合圍之勢,死死困住陳平安,再以磅礴之勢,將他徹底解決! 灰袍老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出了這等毒辣算計,需要成年累月的經驗積累。 身為萬魔教此次行動的負責人,他倚靠的可不僅僅只是實力,更是他的腦子! 灰袍老者看著場中毫髮無損的陳平安,說實話他還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諸多算計,沙長老的暴起發難,竟然沒有傷到他分毫。 真不愧是鎮撫司內冉冉升起的新星,倒是小看他了! 不過 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一顆新星,今日就要隕落在此了! 「陳平安,該上路了!」 灰袍老者手持鋸齒短刃,眼眸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狠厲。 第322章 易如反掌,安於泰山(求月 第322章 易如反掌,安於泰山(求月票~) 萬魔教三大長老,周身真氣蕩漾,呈合圍之勢,將陳平安牢牢地困死在中間。 無論是蘆長老還是沙長老,那都不是尋常的玄光初境,那可是足以和玄光中境糾纏的狠辣高手。 而像韓長老那就更不用說,一身戰力在玄光中境當中,也是比較強橫的存在。 兩大玄光初境,一大玄光中境,三人合圍,別說陳平安只是疑似擁有玄光中境戰力,便是真的擁有,哪有如何? 恐怕也難以逃離血濺當場的結局。 「可惜了,教內那些弟兄們!」凶臉大漢的眼眸內噴吐著噬人的凶芒。 為了這次算計的達成,他帶的那些兄弟,毫無疑問都成了棄子。以紅楓集市內的情況來看,在失去他的帶頭衝鋒下,教內這些弟兄們,恐怕是十有八九逃不出來了。 「不過只要能殺了你,那一切就都值了!」 此時,蘆長老的刀勢已經醞釀完畢,隨著話音落下,一道蘊含著恐怖威勢的刀芒瞬間斬出。 在蓄勢之下,這一刀的戰力已然勉強邁入了玄光中境的門檻。 同一時刻,沙長老的暗紅軟劍同樣激射出凌厲的劍芒,向著陳平安奔騰而來。這一道道的劍芒,威能雖不如蘆長老的那一刀,但勝在連綿不絕。 三人中修為最強的韓長老,手中鋸齒短刃上已經被真氣徹底包裹,他的身形閃動向著陳平安飛掠而去。 他的周身氣息蕩漾,他是抱著一擊必殺的目的去的。在蘆長老和沙長老的合力下,縱然陳平安具備玄光中境的戰力,他也有足夠的把握將其一擊斃命。 嗡~ 璀璨刀芒瞬間臨近陳平安身側,幾乎同時在另外一個方向便是有數道連綿不絕的劍芒閃爍。除此之外,還有飛掠而至的灰袍老者。 在這幾乎是必死的局面下,陳平安僅僅只是輕輕地抬起了手臂。 嘩啦啦~ 如同奔流傾瀉般的刀芒,在精品寶器地鱷金炎刀的熾熱加持下,如同噬人的火龍一般,將蘆長老的刀芒瞬間擊潰。 擊潰後,火龍余勢不減,向著蘆長老侵襲而去。 「不!」伴隨著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蘆長老被火龍徹底吞噬。 這一刀,陳平安雖未全力催動,但也調度了一部分的真氣,尤其在地鱷金炎刀的神異加持下,已然穩穩邁入了玄光高境的戰力門檻! 這一刀下,這凶臉大漢必死無疑。 一刀斬去,陳平安並未停止動作,他的身形一動,竟是向著劍芒所在正面迎去。 蓬!蓬!蓬! 陳平安並未持刀的另外一隻手掌上,金光閃爍,猶如金剛巨掌一般,將一道道激射而來劍芒不斷轟爆。那強勁剛猛的掌力,哪怕只是一點餘波,將周圍樹木樹叢徹底炸開。 手持暗色軟劍的沙長老,目光驚駭,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驚。 「不是莽刀嘛!為何這掌法」 剛剛面對他的偷襲,陳平安小露了一手掌法,但他雖有放在心上,但卻沒有這般驚愕。但是此時,陳平安的每一掌下都隱隱有金剛怒目之態,尤其是那剛猛無比的掌力,將他的劍芒徹底轟爆。 這等掌力,勝過方才何止是數倍! 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級的存在! 「莽刀!莽金剛!不!」沙長老目眶欲裂,看著飛掠而至的陳平安,心中駭然。他使用軟劍,本就不擅於正面硬戰,而是以靈巧著稱。 本來,他還有心借著靈巧無比的身法,與陳平安周旋一二。但見了陳平安這等霸道無比的姿態,心中膽氣盡失,哪裡還有半分周旋的心思! 他眉心金光閃爍到了極致,體內真氣涌動,拔腿便是想跑。但陳平安的速度完全不同於追擊之時展露的那般,快的超乎他的想像! 不過一息時間,便是跨越重重距離,臨近他的身前。一隻閃爍著金光的肉掌向著他的腦袋狠狠拍下! 「不!」沙長老本就不擅長正面硬戰,但此情此景,他只能硬著頭皮施展劍法硬接! 蓬! 沙長老的劍法剛剛施展了一半,還未到達指定的位置,他的腦袋連同著上半身徹底炸開。 在陳平安展露出一部分實力的情況下,圓滿層次的大金剛掌,根本就不是區區玄光初境能夠抵擋得了的。 在初境中戰力再強橫,那也是初境! 一掌之下,萬魔教沙長老,身死當場! 「怎麼可能?」正向著陳平安飛掠而來的萬魔教韓長老,在看到陳平安摧枯拉朽般瞬斬兩人後,雙目圓睜,臉上充斥著濃濃的震撼和驚恐。 此番謀算,他想過無數種結果,但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他倚重無比的兩大長老,在陳平安的手下竟然支撐不過兩息時間! 韓長老喉嚨發乾,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玄光高境!」 嗡~ 他周身真氣激盪,藉助周圍山石,減緩衝勢,強行一百八十度扭轉方向,從先前的飛掠靠近到火速遠離,朝著遠處,逃遁而去。 「哪裡走!」陳平安冷哼一聲。 剛好面前之人身死,身上的那根精鐵長槍正好掉落了下來。陳平安眸光一閃,虛手一抬,精鐵長槍便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緊握精鐵長槍,身子微微後仰,調動著體內真氣和血肉,全身力量匯聚在膀臂之間!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遠處瘋狂逃竄的灰袍老者。 「去!」 猛然間,陳平安手臂驟然發力,向前揮去。精鐵長槍便如同離弦之箭,劃破空氣,帶著呼嘯的風聲,向著灰袍老者射去。 灰袍老者突然感覺到脊背發涼,全身寒毛立起。 「不好!」 他福至心靈般地轉過頭,便是看到了驚駭無比的一幕。一根精鐵長槍凝聚著速度和威能,向著他破空而來。 此時,他身子剛好飛掠在半空之中,想要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但常年在生死之間的遊走,讓灰袍老者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眉心的玄光閃耀到了極致,體內真氣不顧身體筋脈的負荷,瘋狂涌動,在手中的短刃瞬間炸開。 「給我閃開!」 一聲爆喝聲中,鋸齒短刃狠狠地砍在精鐵長槍的槍頭之上。 灰袍老者的想法很簡單,便是孤注一擲,用他全部的實力,將精鐵長槍強行打落,改變它的方向,從而避免他被穿透的結局。 砰! 瞬息之間,匕首砍在了精鐵長槍之上,槍頭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痕跡。 但其內強勁無比的力道,卻並沒有讓灰袍老者如願。 噗嗤! 長槍余勢不減,瞬間穿透了灰袍老者的身軀。 灰袍老者身子一僵,整個人猛地向下墜落。強勁無比的力道,將他整個人狠狠地釘在地面之上。 第323章 虎嘯龍吟(求追訂呀) 第323章 虎嘯龍吟(求追訂呀~) 不過幾個瞬息的時間,看似無解之局,便被陳平安輕鬆破解。 精鐵長槍將灰袍老者的身軀洞穿,插在了大地之上。 「噗!」 灰袍老者劇痛無比,氣血上騰便是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直到此時,他的心中都滿是驚懼和驚駭。 明明是十拿九穩的局面,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三人共同出手,兩人瞬間被秒,就連他也是輕而易舉地被一槍洞穿! 這等戰力 灰袍老者的眼眸內閃爍著濃濃地不可思議。 他再怎麼高估陳平安,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已經擁有了絕頂高手的戰力! 年僅二十一歲的絕頂高手!? 這等天資,縱然是在新秀榜中也是穩穩的前三之列! 莽刀莽金剛,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灰袍老者的內心猶如掀起驚濤駭浪一般,所有的思緒都是在他身形跌落之際浮現。 嘭! 長槍插入地面,槍身狂顫,將灰袍老者釘在其上。 「跑!跑!跑!」 老者目眶欲裂,看著遠處身形閃爍而來的陳平安,心中膽氣盡失,哪裡還敢有半分抵擋之意。僅僅是一槍,他便落得如此下場,若是讓陳平安近身,他哪裡還會有半點活路! 蓬! 灰袍老者體內真氣洶湧,爆發出一股強勁無比的真氣光暈。他竟是強忍著劇痛,將長槍從他的身軀內拔出。 噗嗤! 瞬間,鮮血猶如小股噴泉一般,噴灑而出,血液瞬間浸潤了周圍大地。 嗡~嗡~嗡~ 灰袍老者眉心玄光狂顫,真氣激盪,強行減緩血液流動。他也顧不上再多的動作,忍著劇痛,身形飛掠,意圖逃離陳平安所在。 得虧他早已邁入了玄光中境,除了有雄厚無比的真氣護持外,還有極好的體魄根基。否則的話,這等傷勢,別說是跑了,他就是動彈恐怕都是不能! 「還想跑!?」 陳平安周身真氣激盪,向著灰袍老者追去。 這灰袍老者,已是強弩之末,是他的囊中之物! 在他全力爆發之下,對方縱然不受傷,也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不用說是現在了! 嗖! 陳平安身形飛掠,帶起一陣勁風,吹拂起周圍的鬱鬱蔥蔥。 嗯!? 陳平安眉心玄光一閃,猛地皺起了眉。 就在不遠處,有一道熾熱無比的氣息向著他們所在飛快靠近。 「吼——!」 突然,在天地之間,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咆哮。這道巨響猶如實質性的音波,以不可阻擋之勢向著四周擴散。 一瞬間,山石震顫,樹木搖曳,樹葉飛舞。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被這驚天動地的一吼所震撼。遠處樹叢中有飛鳥驚慌失措地沖天而起,有野獸四散奔逃。便是躲藏在暗處的毒蛇猛獸也是在這巨吼之下,瑟瑟發抖。 更有甚者,距離巨吼源頭稍近,直接便是暴斃當場。 這一道巨吼仿佛是在灰袍老者的頭頂炸響一般。這一聲響得他毫無防備,猶如實質性的音波,衝擊在他的身上。 撲通! 他的身體出現了一瞬的痙攣,頭皮發麻,心臟仿佛漏了一拍般。 他體內的真氣瞬間紊亂。好不容易壓制住的血液,瞬息間從胸前偌大的傷口處噴灑而出。 灰袍老者強行跑出了幾步,但身形一晃,最終無力地癱倒在了地面上。 就好像是一口氣被泄掉,再想要提起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餘音在山間迴蕩,仿佛一重又一重的浪潮。雖然威能有所削弱,但依舊相互迭加著。 從灰袍老者逃跑到巨吼聲響起,再到灰袍老者倒地不過只有數息時間。看著遠處飛掠靠近的熾熱氣息,陳平安第一時間便排除了妖獸這一個選項。 感受著空氣當中涌動的特殊真氣,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呼! 勁風呼嘯,一道黑影飛掠而過。他的體型雖然臃腫,但速度卻是絲毫不慢,相反顯得迅捷無比。 嘭! 黑影如泰山壓頂一般落在了地上,引起了地面的一陣震顫。這是一名體型臃腫,滿身肥肉的漢子,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肥碩的小巨人。 「萬魔餘孽!玄光中境!」 看著癱倒在地的灰袍老者,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聞訊而來,本以為最多是大貓小貓三兩隻,沒想到還能有此意外之喜。 同樣是萬魔教的長老,玄光中境和初境的地位那可是大不一樣! 此番能拿住一名玄光中境的萬魔教長老,哪怕對他他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功勞。 「曹應雄!」 在肥碩漢子出現的一瞬間,灰袍老者便認出了他的身份。他面色慘然,浮現出絕望。 單是一名陳平安他便九死一生,無法招架,現在更是引來了乾坤司的曹應雄,他斷無活命的可能! 「機關算盡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絕望褪去,灰袍老者的臉上露出瘋狂猙獰之色。 他若是智計尋常,哪怕是得知陳平安在此,為穩妥起見,他也未必會選擇出手。可就是源於對自身的自信,諸多謀算,布下局面,才讓他今日落得這般地步!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曹應雄大步邁去,伸出一雙肉掌便是要抓起灰袍老者。「抓了你正好立功!」 「哈哈哈想拿住我?做夢!」看著面前的曹應雄,灰袍老者臉上的猙獰瘋狂更甚:「便是絕頂,也莫想生擒住我!」 嗡! 灰袍老者眉心間玄光一顫,強行激發出最後一絲真氣,震斷了自身心脈。 「嗬嗬」臨死之際,他轉過頭看向飛掠而來的陳平安,面露不甘。 他若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地按照計劃行事。恐怕他此時此刻還在山間逍遙。假以時日,或能成為鎮撫司乾坤司的大患。但是現在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蓬! 灰袍老者一頭栽倒,氣絕身亡。 「哼!」曹應雄冷哼一聲。 鎮殺當場雖然也算是不小的功勞,但比起生擒來說終究是要打些折扣。他倒是沒想到這灰袍老者竟然如此果決,連半分猶豫都沒有,便是自絕於此。 呼! 伴隨著一陣勁風聲,陳平安的身形穩穩地落在了曹應雄的面前。 大意之下,痛失部分功勞,曹應雄面色不善,望向眼前這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 第324章 爭鋒相對,龍虎手段(感覺 第324章 爭鋒相對,龍虎手段(感覺要感冒了,大家都注意身體啊) 在黑影如泰山壓頂般現身的時候,陳平安便一直觀察著對方。 體型臃腫,身形肥碩,看上去猶如小巨人一般。 氣息熾熱,真氣磅礴,玄光高境! 諸多細節,再結合他所掌握的情報信息,陳平安很快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 曹應雄,蒼龍州乾坤司渭水分部一把手。邁入玄光高境多年,憑藉著一手虎嘯龍吟功,位列絕頂頂尖之列! 有坊間傳聞,疑似具備龍虎榜末尾戰力! 不管傳聞是真是假,曹應雄稱之為龍虎榜下第一戰力的這件事,卻是貨真價實的。 另外,由於乾坤司對鎮撫司有部分監察之權,作為渭水乾坤司一把手的曹應雄,論地位還隱隱壓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一頭! 也就是說 在王朝體系之內,對方職級遠在陳平安之上。 「剛剛那就是虎嘯龍吟功嘛!不愧是音波類的神功,果真是霸道無比!如此遠距離的一吼,便讓那玄光中境的萬魔教長老癱倒在地。雖然有我之前的那一槍的緣故,但即使如此也足以看出這門神功的可怕!」 陳平安微微心驚。剛剛那一聲巨吼,哪怕是他也被震得一陣氣血沸騰。雖不至於是失控,但整體感覺卻非常不好! 嗯,當然了,這是陳平安並未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全憑自身體魄氣血硬撼的緣故。 若是他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哪怕只是部分,也足以讓體魄氣血神意,渾圓如意,固本持守,不為外物所動! 至少,就剛剛那等層次的虎嘯龍吟,還做不到隔空就撼動陳平安。 不過,第一次真切感受了一番頂尖絕頂的戰力,陳平安心中倒是生出了些許體悟。 「嗯,單是剛剛曹應雄的那一手,我若不催動神功,還真不一定是對手。縱然施展三分人劫指,在巽風指,離火指兩大殺手鐧不出的情況,恐怕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分庭抗禮!」 「還有,這僅僅只是曹應雄明面上的實力。像他這等層次的絕頂,若說沒有壓箱底的手段,誰都不會信! 嗯,真打起來的話,恐怕是手段頻出,縱然是巽風指,離火指兩大殺手鐧齊出,也不一定能穩穩壓制。初步推算,恐怕需要施展金剛不壞神功,才能取得對戰優勢!想要殺他,恐怕不太可能。不過,若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變身金人不壞形態,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陳平安身形落下,便見曹應雄的目光投來。 「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見過曹大人。」 論職級,曹應雄雖遠在陳平安之上。但畢竟不是同屬於一個體系,這一次見禮,陳平安也就只是拱手行禮,並未做其他多餘的動作。 「陳平安!」聽到陳平安的介紹,曹應雄的目光猛地一凝。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陳平安,這個在鎮撫司體系內聲名鵲起的新星。 「你認識我?」 曹應雄在打量陳平安,陳平安同樣也在暗暗打量著曹應雄。說實話,對這個疑似有龍虎榜末尾戰力的絕頂,陳平安還是充滿著好奇的。 除了柳元化外,曹應雄是陳平安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第二位絕頂高手! 與柳元化不同的是,這曹應雄的戰力遠超過尋常絕頂,具備更高的參考意義。 陳平安如今戰力雖強,但對同層次存在的了解,實在是太過匱乏了。更多信息,都是通過對紙面上的情報來判斷的。 像現在這樣,面對面接觸絕頂,深入了解的機會,可就太少了。 眼下,如此良機,陳平安自然不會放棄。 「曹大人名震蒼龍州,如雷貫耳,平安自是知曉。」陳平安回應著曹應雄,眉心玄光隱隱跳動,悄然感應著對方的氣息。 不過,由於擔心暴露的緣故,陳平安做的並不敢太過明顯。 「此人身上的傷勢是你造成的!?」曹應雄看向倒在地上的灰袍老者,這位玄光中境的萬魔教長老。 在看到對方胸口傷勢時,曹應雄還猜測著,是哪一位絕頂出手。 但他觀察四周卻沒看到什麼絕頂,僅有陳平安一人。 難道說 曹應雄看著陳平安,在看到他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後,便打消了心中的猜測。 絕無可能! 「此人現身之時,便已有舊傷在身。一番交戰,僥倖將其重創。」陳平安謙虛道。 但言語間,卻是變相承認了,這灰袍老者身上的傷勢是他所造成的。 嗯? 曹應雄的目光一下就變得凝重起來。 能將一名玄光中境逼至此等境界,這陳平安的真實實力,恐怕比傳聞中的還要強!另外 曹應雄的目光投向遠處,在那裡狼藉一片,似乎還爆發過一場戰鬥。 不過,此人有舊傷在身,陳平安能做到這個程度,雖然依舊是驚艷無比,但他勉強還在他的接受範圍內。 思索片刻,曹應雄便重新把目光落回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陳指揮使,當真是年少有為!」 曹應雄笑眯眯地誇了陳平安一句。他那臉上的肥肉,幾乎是擠成了一團。 「若無陳指揮使之助,我想誅滅此獠,恐怕也要多費些手腳!此事,我定會上報乾坤司,賜下嘉獎!」 嗯? 曹應雄話雖說的好聽,但陳平安一瞬間便聽明白了對方的話外音。 上報乾坤司?賜下嘉獎!? 什麼意思? 想搶功!? 就你空口白牙的一句話,就想要把我的功勞搶走? 按照剛才的情形,就算曹應雄不出手,這灰袍老者也跑不了。功勞還不是陳平安一人獨享! 退一萬步講,在灰袍老者的事上,曹應雄出了一部分的力。但從出力的角度來看,陳平安也應該是要占據大頭。 那為何是上報乾坤司,而不是上報鎮撫司? 「謝過曹大人好意。不過,此事不麻煩大人了。此獠身死,理應由我上報鎮撫司。請曹大人放心,我必將大人功績一一說明,屆時鎮撫司必會賜下嘉獎。」 陳平安面色平靜,淡淡地說道。 他的話語算還算恭敬,但暗裡的意思卻沒給曹應雄留太多面子。 你空口白牙一句話想要把我的功勞搶去,那我依樣畫瓢,回你一句口頭承諾,把功勞拿回來,有何不可?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曹應雄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變得陰沉無比。他的目光落在陳平安的身上,隱隱蘊含著威脅之意。 「陳指揮使,人既然是我殺的,豈有讓你帶回鎮撫司的道理?」 陳平安神態自若,看向曹應雄,毫不退讓。 「還請曹大人明鑑,我身為商路外圍巡查,在紅楓集市一帶追查萬魔教行蹤。幾番波折,方才堪破此獠偽裝,一番激鬥,方才有此戰果!縱然沒有曹大人,此獠身上傷勢慘重,也是必死無疑!曹大人意圖上報乾坤司,此舉莫不是要將功勞占為己有?」 兩人的爭鋒相對,讓場中氣氛漸漸凝重。曹應雄肥碩的臉龐上,已經露出了一絲冷意。 說實話,陳平安的反應確實是出乎他的預料! 他身為乾坤司銀鑼乾坤使,鎮守監察一地,位高權重。 方才言語,他願意在上報功勞之時,提及陳平安的名字,已經是他給出的一個台階了。誰曾想,這陳平安竟然如此不識相,竟然毫不領情? 若沒有我,此獠也是必死無疑? 哼,可笑! 曹應雄譏笑一聲,虛手一抬,隔空便是將灰袍老者手中的鋸齒短刃抓取了過來! 玄光高境,玄光徹物!以玄光神意干涉現實,從而做到隔空取物! 曹應雄身為名震一方的絕頂高手,自然有此手段! 曹應雄沒有回應,但他的行動已經給了陳平安最好的回應! 陳平安面色不顯,但心底已然生出了一絲殺意! 「好兵刃!」曹應雄一把握住鋸齒短刃,仔細端詳一番後,面有贊色。 這把鋸齒短刃做工細膩,品質隱隱接近精品寶器!對曹應雄來說,也算是不菲的收穫! 「陳指揮使,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還不懂。這世上的有些東西啊,你可以要!但還有些東西啊,別人不給,你別說是要了,就是想都不能想!」曹應雄似笑非笑地說道,肥嘟嘟的臉龐顯得油膩無比。 陳平安臉色一沉,心中殺機更甚。他的目光落在曹應雄那肥碩無比的身軀之上,心裡盤算著如何出手方才能以最快速度奠定勝局,將其鎮壓當場,難以逃遁。 曹應雄坐鎮一地,聲名在外,除了神功虎嘯龍吟功和明面上的幾種手段外,暗地裡恐怕還藏著不少底牌。 在這些底牌在沒有真正揭曉前,誰也不知道實際戰鬥中究竟會遭遇什麼。對上這樣的人物,陳平安在出手之前,自然要做好足夠的評估和預案。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著關於曹應雄的情報信息。 曹應雄身形臃腫,體型肥碩。但這些肥肉可不是累贅,而是將身上的幾個薄弱點,都死死地掩藏住。再配合曹應雄修煉的一門類似沾衣十八跌的功法,尋常手段根本就破不了他的防。 另外,在曹應雄運功施展虎嘯龍吟之時,通過特殊技法,他全身肥肉震顫,形成一定律動,對這一門音波神功,有極其不俗的加持作用。 曹應雄精通掌法腿法拳法,極其擅長正面攻堅。出手之時,以剛猛迅捷而著稱。除此之外,明面上有所記載的殺手鐧有類似泰山壓頂,千鈞墜的手段。 其磅礴之力和霸道之勢,足以壓碎龍虎榜以下任何一名絕頂高手的護體真氣。 當然,最後這一句話僅僅只是坊間傳言,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誇大的成分。 但不管怎麼說,曹應雄在頂尖絕頂當中屬於是極其全面的一位存在。那疑似有龍虎榜末尾戰力的傳言,並非是空穴來風! 「陳指揮使,誅殺此獠,乃是本使所為。憑證在此,不知有何見地?」曹應雄嘴角微微翹起,譏笑道。 兩人爭鋒的窗戶紙已經撕開,曹應雄也不自稱是我了,而是直接擺起了譜,稱做本使。到了這一步,他倒是要看看陳平安,能奈他何? 剛剛我心情好,願意給你一個台階走。你陳平安不願意走。現在好了,我就直接把台階給拿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辦? 陳平安不怒反笑,微微眯起了眼睛。 三分人劫指起手,巽風指破開曹應雄這門類似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用金剛不壞神功硬撼曹應熊反噬一擊,強行再施展一指,離火指火焰侵襲入體,縱然不能讓對方直接火焰焚身而死,也要持續削弱他的戰力! 待兩指功成,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進入金人不壞的狀態,以最強橫狂暴的姿態,一錘定音! 金人不壞之下,縱然曹應雄施展虎嘯龍吟功,也難以撼動他分毫! 過程中,根據曹應雄施展的手段和實際情形的變化,陳平安還有數種應對方式。 我邁入玄光高境,成就絕頂至今,從未真正出手!所有的算計思量判斷分析,都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空想罷了。 曹應雄!今日正好拿你做我的試金石!以此驗證我如今的武道之基! 嗡~嗡~嗡~ 隱藏在陳平安眉心深處的三片圓潤的葉面上,淡金色的紋路開始瘋狂閃爍顫動。 就在陳平安準備出手之際,遠處的山間,突然接連響起了數道飛掠奔騰的聲音。 「誰?」陳平安遙望而去,潛藏在眉心深處的金光瞬間收斂。 樹叢山石間,現出了數道身影。 呼! 在勁風呼嘯中,落在了曹應雄的身前。 隨著陳平安目光落下,一眼便看清了對方幾人的身形。 兩男一女。 「大人!」 三人剛一落地,便是拱手向曹應雄行禮。 「嗯,都起來吧!」曹應雄面色淡然道。 陳平安掃視三人,當中一人還是他的熟人。 乾坤司,趙志庭! 當初與他一同圍剿過,五峰山上天羅教的堂口! 除了趙志庭外,另外兩人陳平安並不相識。但根據情報卻隱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當中的那名男性,手持長槍,面容方正,乾坤司乾坤使候補,路昇陽! 那名女性,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但耳朵下方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滲人無比的刀疤,破壞了她面部的美感。 乾坤司乾坤使候補,林婉英! 三人當中,只有她邁入了玄光中境,其餘兩人皆為玄光初境。 看到路昇陽的那一刻,陳平安不禁有些想笑。剛剛才見到了一個盜版貨,眼下就看到本尊了。只可惜啊,那個盜版的已經死在他的手上,不然兩人若是相見,恐怕也別有一番意趣。 在認出三人的身份後,陳平安殺意內斂,殺機隱藏。 如果說僅僅只有曹應雄一人倒還好說,他出手也就出手了。只要以雷霆手段將其鎮壓,事後毀屍滅跡,處理好手尾,誰也追查不到他的身上來。 但是現在突如其來的三人,打破了陳平安最開始的計劃。 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但在眼下這般場景下,他也不敢保證,能讓現場無一人逃跑。 現場幾人只要逃出了一個,那便是後患無窮。暴露了實力不說,還惹出了一堆麻煩。 既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那就再穩一手! 曹應雄此人,遲早能殺,沒必要冒著可能會暴露的風險殺。 來日方長!擇機再行! 念及此,陳平安眉心深處的金光徹底消弭,三片圓潤的葉面上,金光暗淡,沉寂其中。 第325章 便是絕頂高手親臨,我都照 第325章 便是絕頂高手親臨,我都照樣鎮殺之! 在和曹應雄見禮後,乾坤司的三人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陳平安。 「陳大人?」認出了陳平安,趙志庭表現得有些訝異。 當初五峰山駐地一別,他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和陳平安再見面。 自從在天羅教圍剿一事上,立下功勞後,他頗受乾坤司重視,這些時日一直跟在曹應雄身側。 此次,北蒼拍賣會召開在即,他們從乾坤司分部出發,意圖前往北蒼重鎮,參加拍賣會。但途徑此地卻是收到了萬魔教賊人作亂,劫殺沿途商隊的事情。 他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參加北蒼拍賣會,在沒有明確指令之前,自然不會多管閒事。他們本打算直接離去,但沒想到他們的運氣竟然會這麼好,途徑紅楓集市周邊,竟是聽到了廝殺交戰聲。 一番探查追蹤,這才有了眼下這麼一幕。 曹應雄身為絕頂,速度最快,最早趕過來。他們速度慢,所以現在才趕到。 「趙大人!」見到老熟人,陳平安也報以微笑。「五峰山駐地一別,好久不見啊!」 兩人寒暄之間,林婉英和路昇陽都注意力都一直落在陳平安的身上。三言兩語間,他們一下便判斷出了陳平安的來路。 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鎮撫司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年僅二十一歲,便登臨新秀榜第二十一位! 就在前些日子,還聽聞了這莽刀莽金剛邁入玄光境,疑似具備玄光中境戰力,傳出不小的名聲。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見面。 路昇陽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慎重。而另外一邊,林婉英則是表現得有些躍躍欲試。 新秀榜天驕,莽刀? 名聲傳的這麼響亮,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有幾分貨色!別是銀樣蠟燭頭,中看不中用就行! 「陳指揮使,本使方才所言,可有記到心裡去?」曹應雄目光再次落向陳平安。 他一開口,趙志庭等人便很明顯得察覺出氣氛不對。 這陳平安,難道是什麼地方得罪了曹大人? 「曹大人所言,陳某銘記在心!」陳平安不冷不淡地應了一句。 陳平安說話的語氣,讓路昇陽暗暗咋舌。 這莽刀 大人當面,說話如此冷淡應對,簡直是不知尊卑二字怎麼寫! 行事莽撞無度,怪不得叫做莽刀! 另外一邊,趙志庭的眼皮一跳。他接觸過陳平安,知曉對方不是這樣的性格。很顯然,剛剛應該是發生了什麼。 陳平安的語氣,曹應雄顯然很不滿意,繼續敲打著。 「陳指揮使能記住,本使也欣慰。不過,有些事情單單是記住可不夠!還是要時時踐行在生活中,作為處事之道才行!」 「年輕人有點鋒芒是好事,但小心過剛易折!」 此時,陳平安殺機深藏,面無表情地看著曹應雄。 要不是趙志庭幾人湊巧趕到,現在哪裡輪到曹應雄在這裡裝?他全力出手,這會兒曹應雄恐怕早就被打得滿地找牙!甚至已經是性命垂危! 不過,想歸想,陳平安並未表露出來。既然已經不打算出手了,那又何必還要讓對方發覺。 真正的鋒芒並非是叫叫嚷嚷,而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擊制勝,鎖定勝局! 不過鋒芒可以不露,該有的好處可不能少!灰袍老者的遺留,除非徹底撕破臉皮,不然暫時是拿不到了。既然如此 陳平安心念一動。 嗖! 他的身形山洞,突然向著遠處騰挪而去。 一旁,林婉英看著陳平安低頭不語,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她還以為這陳平安是什麼硬骨頭,結果就這? 曹大人都還沒怎麼發力,就開始伏低做小了? 什麼莽刀!什麼手段魄力,不過是聲名所在,眾人捧的! 平日裡順風順水慣了!遇上層次低的人物還好,但真遇到什麼硬茬子,他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服軟退縮! 什麼天驕?什麼妖孽?權勢之下,不過都是尋常人罷了! 路昇陽倒是沒林婉英反應這麼明顯。不過,大抵心裡想的也是類似。反倒是趙志庭,看著低頭不語的陳平安,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 他了解到的莽刀可不是眼前這般。眼下如此,難道 曹應雄一番敲打,陳平安並未如剛才那般開口反駁,他的心中還略帶不屑。 所謂莽刀不過如此,看他開始認真,就不敢再跳了! 類似的想法,曹應雄才剛想到一半,便突然看到陳平安身形山洞,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嗯? 曹應雄眉頭一皺,下意識的,他要出手攔阻。 只是,陳平安既不是犯人也不是他的下屬。陳平安此舉最多是無理了些,但屬於不同體系,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攔阻他。 「跟過去看看!」曹應雄轉頭看向幾人。 「是。」三人紛紛應命。 陳平安突然的反應,林婉英路昇陽幾人也略感詫異。 這是聽生氣了?堂堂指揮使,怎麼和小孩子一般! 幾人心念轉動,身形騰挪,向著陳平安的方向跟去。 趙志庭周身真氣涌動,速度絲毫不慢。他看著遠處陳平安起落的身影,心中隱隱感覺一絲不對。 有幾人跟去,曹應雄自然再未有動作。他的目光落在了灰袍老者的身上。 「讓我看看,究竟還有什麼好東西?」 身為玄光中境,這身上的好東西,可不會只有鋸齒短刃而已。 嗖! 陳平安身形閃動,目光迅速掃過兩具殘缺不堪的屍體。方才之戰,他展露的手段太過暴力,現場顯得慘烈無比。 真氣蕩漾間,陳平安便迅速搜羅兩具屍體身上的殘留。他也不細細查看,反正身上有的東西,他統統打包帶走。 等到乾坤司幾人趕來的時候,陳平安已經把所有東西搜羅完畢了。 嗖!嗖!嗖! 接連三聲勁風聲響起,林婉英三人便現出了身形。掃視一圈,林婉英等人的目光便是猛地一凝。 「這裡還有兩具屍體!?」 尤其當他們看到周遭狼藉一片的場景時,臉上的表情更顯凝重!一道長長的刀痕,連綿十多丈的距離。在末端的盡頭,躺著一具崩碎的殘骸。 這一刀 雖未親歷場景,但從戰鬥的痕跡中,卻能夠想像當初的慘烈!不,不能說是慘烈,是摧枯拉朽的一刀,將這具殘骸吞噬! 林婉英眼睛瞪大,臉龐驚愕無比。 她雖為玄光中境,但像這樣的一刀,她自問自己劈不出來! 除卻兩人之外,趙志庭看著周遭的場景,同樣是震驚無比。他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兩具屍體,而且看周遭痕跡,很有可能已經邁入了玄光境! 但無論他們身前是什麼境界,此時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除了被一刀吞噬的屍體外,還有另外一具屍體近乎大半身軀被徹底轟爆,周圍是已經蒸騰乾涸的血跡。 他很難想像,這具屍體身前經歷了怎樣的一擊? 這些都是陳平安乾的? 趙志庭喉嚨發乾,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陳平安。 眼見三人追趕而至,陳平安面色毫不緊張。此時,陳平安搜羅完兩具屍體上的遺留之物,便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了。 與其在這裡逗留,徒生變故,還不如早些離開。 此番一遭,雖然出了點插曲,但總體而言,還算是有所收穫! 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拿到灰袍老者身上的遺留。三人當中那灰袍老者實力最強,按理說身上的遺留也是最好的,倒是可惜了 算了! 就當是臨時寄存在曹應雄那。 陳平安眸光一凝,遙遙地向著趙志庭抱拳一禮:「趙大人,此番相見,未能好生敘舊。他日找個機會,定要喝個痛快,陳某有要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陳平安的一番告別言語,趙志庭還未言語回應。林婉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陳指揮使,曹大人還在那裡等你。你這說走就走,未免太不給曹大人面子了!」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林大人,幫陳某帶一句話回去,以當告別之禮!」陳平安臉上露著笑意,眼眸內卻不含絲毫情緒。 「哦?」幾人都好奇地看向陳平安。 陳平安臉上笑意漸漸收斂:「還請告知曹大人,此番教導,陳某感念在心!他日若有機會,定會報償一二!還請大人靜候!」 說罷,陳平安道了一聲「趙大人,後會有期!」 他的身形便是閃爍離去。 他日若有機會,定會報償一二!? 林婉英臉色一冷,目送陳平安離去。 什麼意思! 這是在威脅大人? 「連曹大人都敢威脅!這莽刀倒是好膽子!」路昇陽哈哈笑道。 「不過是敗家之犬的臨別狂吠罷了。」林婉英冷笑一聲。 趙志庭沒有說話,他看著陳平安離去,心裡閃過一絲陰霾。相比較兩人,他和陳平安有過更深入的接觸,並且當初因為拉攏的緣故,還特意調查過。 從以往種種來看,他知道莽刀此人,向來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開口說了,就必然會有相應的反制措施。 只是他會有什麼方法呢? 騰挪之間,陳平安身影消失在幾人的視野中。 「先去和曹大人匯報吧。」林婉英看著周遭的狼藉一片,看著兩人說道。 「好。」 等林婉英等人回來的時候,發現曹應雄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他臉龐上肥肉堆積,一眼看倒也不是特別明顯。 「大人!」幾人站穩身子,紛紛拱手行禮。 「陳平安呢?」曹應雄面色不善道。 此時,他的心情確實不佳。本以為能夠在灰袍老者身上再撈出點什麼好東西。但沒曾想,翻遍對方周身,除了找到了點銀兩和一些雜物外。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找到! 同為修行者,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性格,也有著不同的境遇。有些人喜歡把所有的東西都帶在身上,東西只有放在自己身上,他才會有安全感。放別的什麼地方,他都不放心。 但也有些的人,更喜歡把真正珍貴的東西藏起來,身上僅僅帶一些必需品。 而像有些修行者,在出來執行一些風險係數極大的任務時,往往不會把高價值的東西帶在身邊。這些人往往都不是孑然一身之輩,身邊有家人朋友後輩的羈絆。 像什麼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這樣之類的想法很少! 他們雖然死了,但還會為身後事考慮! 這灰袍老者不知道性格使然還是羈絆的緣故,總而言之,他身上除了鋸齒短刃外,幾乎就沒有其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該死! 曹應雄期望落空,心中自然不甘。 「回大人,陳平安已經走了!」林婉英恭敬道。 「走了?」曹應雄微微轉身,怒容湧現,小山般的肥碩身子帶來莫名的壓迫感。「此子行事,竟如此狂悖!」 隨著曹應雄話音落下,他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無風自動。周身真氣鼓盪,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他的身上的怒火如巨浪般洶湧奔騰,周身勁風四起。 林婉英幾人低著頭,不敢多言。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曹應雄的情緒才漸漸平息下來。 林婉英見此便抓住機會,把在那邊的發現匯報了一番。 「你是說,現場還有兩人身死?死狀慘烈!?」 「沒錯,大人。兩人疑似玄光境的武道高手!但從現場戰鬥痕跡來看,好像都是摧枯拉朽般被鎮殺當場!」 「帶我過去現場看看。」 「是。」 呼! 曹應雄的身形雖然臃腫,但騰挪起來速度卻是絲毫不慢。幾人沒一會兒,便到了方才的戰鬥現場。 曹應雄環顧一圈,眼眸中便帶上了一絲慎重。他環顧四周,最後鎖定了兩個關鍵信息。一是那殘缺大半的身軀,二是現場遺留的那一道刀痕。 從痕跡看,這殘缺大半的身軀,應該是硬生生受了剛猛無比的一擊。從對陳平安了解的情報信息來看,應是那一門大金剛掌。 從造成的恐怖傷勢判斷,陳平安應是將這門大金剛掌修行至圓滿境界。 還有現場的這一道刀痕 陳平安此子不但將疾風刀法修至圓滿,恐怕已經能夠把那那精品寶器施展的如臂使指。 以刀法之威,再藉助精品寶器之力,方才達到了如此效果。 但不管怎麼說,從現場痕跡來看,假設當時就只有陳平安一人,那他展露出來的實力可就太過於恐怖了! 以一敵三,兩死一重傷! 這等戰力,別說什麼疑似玄光中境,這都已經是接近絕頂高手的程度了! 最關鍵的是,他剛剛仔細感應過陳平安的境界。無論他怎麼看,都確認是玄光初境無疑。 玄光初境的武道境界,爆發出接近或是媲美絕頂高手的戰力! 所以,相比較於實力,他的戰鬥才情無疑是要更加恐怖! 「如果這些都是他一人所為的話,那這陳平安,藏得可真夠深的!」 想起陳平安的實際年齡,曹應雄便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若是一切屬實的話,那就是年僅二十一歲,便近乎是絕頂高手戰力!這等天資,放眼整個州境,又有幾人能達到? 雖然此時已經和陳平安交惡,但不知怎的,想起以往種種,曹應雄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的選擇。 如果當初給出的籌碼能再高些的話這樣的天驕,或許便是他乾坤司麾下! 可惜啊! 不過,這樣的想法,在曹應雄的心中也就持續了一小會兒。身為頂尖絕頂,他的武道之心自然堅定。既然已經錯失了,那就沒什麼好後悔的。 「他走之前,其他可有再說些什麼?」 林婉英神情一凜,斟酌了一番,最終還是將陳平安臨走前說的那番話告訴了曹應雄。 若有機會,定會報償一二!? 他倒是敢! 曹應雄眼中凶芒閃露,一巴掌狠狠拍在一旁的山石之上。 蓬! 伴隨著一聲巨響,山石爆裂,濺射四周。 仗一點天賦,便不知天高地厚! 陳平安,別說是你了!便是絕頂高手親臨,我都照樣鎮殺之!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怎麼如何報償一二的!? 第326章 擇日擇日,不如今日! 第326章 擇日擇日,不如今日!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山間不斷騰挪閃爍。 「不知道集市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陳平安眸光閃動,本來想著直接離開紅楓山,回紅楓集市去看看情況。但想起剛剛收羅的物品還沒有詳細盤點,他的心中便浮現出了一絲火熱。 不單單是為了物品本身,更是因為單純收穫的快感。 一念及此,陳平安便是一頭扎入了一棵粗壯樹木的樹冠之中。 陳平安在樹枝上站定,便將此番收穫,一一取出開始盤點。在盤點之前,先做了一番詳盡的檢查,確定沒有什麼毒物和疏忽後,他才開始正式盤點。 兵刃一共三把,一把寶器級別的虎頭精鋼刀,一柄紅色細長的軟劍,同樣是寶器級別,一把通體呈花色的小劍。 軟劍和小劍都是出自那黃臉老叟的身上。 元晶十六枚,其中的大頭都是出自於凶臉大漢身上。 一本泛黃的典籍,陳平安略微翻了翻,發現是一本記錄周圍州境宗師的人物傳記。記錄在裡面的宗師數量不少,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外,還會有幾場經典戰績的詳細描述。 這幾場都是宗師的成名之戰!裡面涉及到諸多功法和妙用,倒是能極好的開闊眼界。 由於時間關係,陳平安並未仔細翻閱。略微看了一圈後,便將它收了起來。打算等有時間,後面再看。 咦? 取出了一樣物件,陳平安微微有些詫異。 出現在他手中是一面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面具。 「這是人皮面具?」 想起了剛剛黃臉老叟面容變化的場景,陳平安便判斷出了這張面具的功用。 「如此輕薄,不似於尋常面具!」陳平安仔細打量,越看越是歡喜。 他將面具拿起,輕輕地敷蓋在自己的臉龐上。濕濕的,水潤潤的,就好像是在臉上敷了一層水膜。輕薄透氣,並沒有太多的異樣感。 陳平安眉心玄光微微閃爍,真氣覆蓋了這一面薄如蟬翼的面具。 陳平安的臉上泛起驚喜之色。 「這面具竟然如此神奇?」 隨著真氣覆蓋整張面具,他便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功用。這面具雖然近乎透明,但戴上之後便猶如實質一般。而且可以通過控制真氣來適調整面具上的部分細節。在調整面具細節的同時,他顯露在外的面龐便是會同步發生變化。除了面部形象之外,連膚色也可以進行適當的調整。 「怪不得這黃臉老叟能偽裝成路昇陽的樣子!」 一番嘗試,陳平安驚喜無比。 這面具可以承載真氣,變化面龐,具備極強的欺騙作用,可以算是特殊品類的寶器! 寶器可不單單指的是兵刃,像一些鍛造宗師和鍛造大師除了鍛造常規的兵刃之外,也偶爾會打造一些其他品類的物件。 在這些物件上,可以看到鍛造大師宗師們,各種奇思妙想湧現。甚至偶有靈光一現的時候,這打造出來的寶器就極具創意。 像市面上流傳的寶器,大致可以分成攻伐類寶器,輔助類寶器,特殊類寶器這三類。 這薄如蟬翼的面具,便是歸屬於特殊類寶器。 由於功用和其他的一些限制,像特殊類寶器流傳的並不多。至於像類似面具這樣的寶器,那流傳的可就更少了。 這種往往有點偏向於專屬定製的感覺。 也不知道這黃臉老叟是從什麼渠道搞到的這一面透明面具。 「許是有什麼機緣吧!」 陳平安暗自猜測著。 畢竟世界這麼大,搞不好就有一些人有著特殊的機緣。這些人修為或許不顯,但身上的好東西可不少! 收穫到了這麼一張透明面具,陳平安內心欣喜,如獲至寶般將其收了起來。 剩下的物件相比較而言就顯得太過尋常了。比如幾瓶療傷的常規丹藥和外用止血的金粉,還有若干銀票和一些散碎銀兩。 沒發現什麼大藥寶材和地寶,陳平安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這也屬於正常現象,畢竟像一些成形的大藥寶材,尋常手段可保存不了多久。更不用說是帶著它們滿地的亂跑。 一般來說,如果僥倖獲得了大藥寶材和地寶,那肯定優先是煉製成丹藥或者熬製成藥湯,及時轉化為修行的助力! 就算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醫師,那也會及時交易或是合理存放。幾乎不太會有人隨身攜帶,若是如此的話,稍有不當之處,藥性便會迅速流失。 從懷裡又取出了那一面透明面具,陳平安沒找到大藥寶材的失望心情,迅速消散一空。 「好寶貝啊!真是好寶貝啊!這玄光初境的萬魔長老就有如此寶貝。那玄光中境的老者身上,豈不是會有更好的寶物!」 陳平安眼眸眸光跳動,看著這薄若蟬翼的面具,心底突然湧現出了一絲想法。 剛剛不殺這曹應雄,是擔心實力暴露,萬一有些逃了出去,那後患無窮。不提其他,殘害同僚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另外,其餘兩人倒也罷了,暫且不提。只是這趙志庭雖不是他的好友,但也算熟識。兩人之間雖然立場不同,但整體相處也還算融洽。 若因為曹應雄之事,便將他一同斬殺,這不符合陳平安的心境。 武道者,快意恩仇。但也要講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方才便是基於此綜合考量,最終決定暫不出手,擇機擇日再做考量。 只是 隱忍不發,擇時而動,雖能避免很大的風險,但這種感覺可不太好受。 他修力雖同樣修心,但少年意氣仍在。若是深思,仍會血氣上涌。 什麼狗屁曹應雄!越想越氣! 陳平安微微抬起了手,突然想起當初在自家小院中瘋狂拍打著沙坑石塊的場景。 那時,鄭世勇譚華聰兩人聯手,貪墨了他擊斃青魚幫餘孽雜毛魚的功勞。 他功勞被貪墨,錯失晉升正式差役之機! 兩人當中,譚華聰是正式差役,鄭世勇雖不值一提,但背後站著的是鎮撫司的差頭鄭振武。 當時,他羽翼未豐,心中雖無比憤懣,但還是忍了下來。 窩囊,真是窩囊啊! 當時那忍氣吞聲的場景,仿佛猶在眼前! 陳平安微微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一隻手掌,手掌白皙,上面紋理清晰。就是這麼一雙手,抬手間可崩山碎石! 來日方長!擇日再動! 正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 越想越氣! TM的 去你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陳平安眼眸內眸光一閃,手掌猛地握緊,周圍氣勁震盪。 擇日擇日,我看就不如今日! 他一伸手便那薄若蟬翼的面具覆蓋在面容之上。伴隨著真氣覆蓋變化,不一會兒的功夫,陳平安的面龐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濃眉大眼,皮膚粗糙,呈古銅色。 「還不夠!」 陳平安身軀一抖,通體筋骨齊鳴。 咔嚓!咔嚓!咔嚓! 十數個呼吸的時間,陳平安的身形體魄硬生生地拔高了一大截。通體肌肉虬結,手臂大腿粗壯無比,遙遙看去便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 金剛不壞神功邁入圓滿層次,像這樣筋骨拔體之類的手段,陳平安自是能熟練掌握。 「曹應雄!」 樹冠之中,陳平安咧嘴一笑。 他身形一撲,整個人便如巨熊一般,砸向了地面。 嘭! 伴隨著大地輕微的顫抖聲,陳平安的身軀狠狠砸落在地。他腳步一踏,身形便是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受死吧!」 在處理好現場的手尾後,曹應雄一行數人,便是下了紅楓山。在經歷了短暫的憤怒之後,曹應雄的心情便變得極好。 他倒是沒想到,在前往北蒼重鎮的路上,他還能收穫這意外之喜。 現場的情況,他們已經勘察完畢,也做了相應的記錄。只需將此事上報,便意味著不菲的功勞。 鎮殺三名萬魔教的長老,其中有一人還邁入玄光中境,這等功績,哪怕對他堂堂銀鑼乾坤使來說,也算是足以稱道的一筆!這都可以作為他,將來晉升的資歷! 相應的報告手續,曹應雄早在山上便讓人撰寫完畢。乾坤司監察地方,相應的手書文件,自是會隨身攜帶一些,以作為實時記錄之用。 在三人當中,趙志庭的資歷最淺。這記錄撰寫的工作,自然便是交在了他的手中。 他在寫到戰鬥詳細的情景時,下意識地便要將陳平安寫了上去。但卻被曹應雄阻止了下來。 「趙志庭,滅殺萬魔教賊人之事,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乾坤司在場,皆有我等一力辦成!你寫陳平安的名字幹什麼?」 「大人,陳平安追擊萬魔教賊人之事,恐他人見證,此事之中,貿然抹滅他的功績,怕是不太妥當。」趙志庭面有難色。 「有何不妥!先不說到底有沒有人見證,便是有人見證!難道他看到陳平安鎮殺萬魔教賊人的場面了!?」曹應雄面露不耐。 「大人,若是如此,那陳平安得知之後,必是不服,恐怕會往上申述。這事情若是鬧大,恐怕」趙志庭遲疑說道。 「恐怕什麼!?縱然此事鬧大,有所爭議。旁人知曉,是會信他還是信我?」曹應雄冷笑一聲:「他區區玄光境,能夠斬殺三名萬魔教玄光長老!此事,你說誰能信他!?倒是我,親臨現場,鎮殺三名萬魔教玄光不過是順手而為!陳平安若想與我辯論駁斥,毫無勝算。」 是啊!曹應雄說的沒錯。 從常理判斷,這件事情放在任何人面前,都只會相信曹應雄,而不是陳平安。曹應雄,聲名在外,作為頂尖絕頂,甚至是登上龍虎榜的存在,鎮殺三名玄光,是太正常不過了! 反倒是陳平安,縱然市面上廣為流傳他具備玄光中境的戰力!且不說情況真實與否,哪怕情況屬實,他也做不到鎮殺三名玄光。他的實力,難以服眾,沒有人會信他。 念及此處,趙志庭閉口不言。 「趙志庭,難不成你想為陳平安說話?」曹應雄目光落在了趙志庭的身上,極具壓迫力。 「大人,屬下不敢!」曹應雄的話,讓趙志庭心神一凜,連忙跪俯在地:「屬下只是在分析利弊,計較得失,絕無此心。」 「既然沒有,那就按我說的做!起來吧。」曹應雄淡淡地道。 「是!謝大人。」趙志庭站起身來,提筆繼續撰寫起來。 見趙志庭乖乖撰寫,曹應雄面露滿意之色,這心腹心腹,就是要在一次次敲打成長起來。唯有一次次的試探,才能知道對方能夠為自己做到哪個程度。 不斷的壓低對方的底線,一次次的打磨教導,終有一天會成為他的死忠。 看著眼前的場景,林婉英和路昇陽站在一旁,兩人對視一笑。 本以為趙志庭和他們是一類人,但是眼下看來,還遠遠不是!想要融入他們這個圈子,還是要好好敲打一番啊! 「好了,你也不用有太多顧慮。大家都沒有看到現場的情況,誰也不能保證這萬魔教的兩人就一定是陳平安殺的!我們此舉,也不算是貪墨了他的功勞!」曹應雄安撫了一句。 既然是要培養死忠,那就不能一直打壓,還是要適當地寬慰兩句。 「嗯,屬下明白。」趙志庭低頭應了一聲。 曹應雄微微一笑,看的出來趙志庭心裡似乎還有別的想法。不過,沒關係,這人嘛,總是要在一點點的磨合中成長! 趙志庭代筆寫完報告,曹應雄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便讓其將報告送到蒼龍州乾坤司。 本來也不用讓趙志庭特意跑一趟,最多是送到乾坤司渭水分部,再由專門的差事,將報告送往乾坤司。 不過,既然是敲打嘛!那當然是要打一棒子再說! 讓趙志庭送報告去蒼龍州乾坤司,這便意味著他會錯過這一次北蒼重鎮的盛會。這也是曹應雄對趙志庭的一個小小處罰。 「大人,屬下告退!」 「嗯,去吧。」 趙志庭一抱拳,便是帶著報告,離開了眾人。 林婉英站在曹應雄身旁,目送趙志庭離去,轉頭拱手道:「大人,趙志庭對此事似乎頗有微詞,心裡藏著別的心思。」 「無妨。」曹應雄擺了擺手。 他讓趙志庭特意送的這一趟報告,除了敲打之外,還有拉趙志庭下水的意思。 畢竟,報告是趙志庭代筆寫的,送也是他送的。那便意味著,此事無論如何都與他脫不了干係。 他日,若再有類似的事情,已經被拖下水的他,如何再能硬氣起來。 這人嘛,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不急,不急,來日方長! 曹應雄面色鬆弛,有算無遺漏之感。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能坐穩這個位置,除了絕對的實力外,還有他的手段和心思。 就拿此事來說,他並未將所有的功勞都據為己有。而是拿出其中一部分,適當地分潤給了手底下的人。 像林婉英等人皆有好處收穫! 唯有讓底下人都有利可圖,他這個小團體才會真正牢固!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距離拍賣會開始,可沒幾日時間了!提前到北蒼重鎮,也能好生感受下其中的風雲際會!」曹應雄挪動著肥碩的身軀,彎腰進了馬車中。 車架是特質的,比一般的車架要大出一倍。拉動車架的馬,也不是一般的馬,都是神俊無比的烈焰馬。 「駕!」林婉英坐在車架前,駕駛著馬車。 路昇陽騎著馬,在車架前頭探路。 以曹應雄的身份來說,像這樣的隊伍,簡直是太過於簡陋了。 不過,此次前往北蒼重鎮是他的私人舉動,場面小點,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車架內,曹應雄掀開車窗簾子看向外面,腦海中有一道道思緒閃過。 他雖名聲極大,鎮壓一地,讓無數宵小俯首。但在如今的北蒼重鎮當中,他的這點實力,還遠遠算不上是無敵。 旁人或許不知,但他主掌渭水乾坤司,卻是知曉,這場北蒼拍賣會,已經吸引到了宗師前來! 而且數量,還遠不止一尊! 除了宗師以外,在北蒼重鎮匯聚的絕頂高手也不再少數! 當中的一部分,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甚至,還有一些,他都忌憚無比! 北蒼拍賣會,盛大無比,重寶頻出。 不知道,他此行,會不會有滿意收穫,能否圓滿! 就在思索之際,曹應雄心中警兆突生。他通體肥肉猛地震盪,周身真氣一盪,便是向著一旁閃去。 蓬! 一聲巨響,一道雄壯的身影從天而降,這輛由乾坤司精心特製的車架,瞬間破裂。 「什麼人!」 車架外,有喊叫聲響起。 PS:諸位都使大人,平安的馬甲馬上就要上線了,馬甲需要取一個綽號,我想了一個,但是感覺差點意思。關鍵信息:金人不壞,三分人劫指,體魄雄壯,虎背熊腰,小巨人。 不知道都使大人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如果有好的想法的話,可以在這裡留言。如果合適,嘿嘿 第327章 一指滅殺,金剛意象!(求 第327章 一指滅殺,金剛意象!(求月票呀~還差一百多票) 林婉英駕著車架,行駛在官道之上。她看著前面的千篇一律的路程,頗有百無聊賴之感。 她腦海里思索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萬魔教作亂依舊,此番鎮殺三名萬魔教長老,上報乾坤司,決計算是大功一件。哪怕功勞的大頭在大人身上,但分潤下來也不會是個小數目。若是再加上這一筆,以我的功勳,應該快是能兌換一件精品寶器了。若是有精品寶器在手」 林婉英的眼眸發亮,浮現出一絲憧憬。 她的戰力在玄光中境中不算弱,若是再有一件趁手的精品寶器,那在玄光中境當中,她的實力當能站在頂尖的位置。 想到戰力,她又不禁想起了紅楓山上那一道刀痕。那一刀若真是莽刀所斬,那他的戰力,恐怕已經隱隱接近絕頂高手的層次了! 她本還想著和這位盛名在外的天驕,陳平安較量一二。但見了那一道刀痕後,她就不敢有太多這樣的想法了。 不過 林婉英的心中生出一絲好奇。 那一刀真是陳平安所斬嘛!? 想起陳平安的年齡,林婉英便越發覺得不太可能!縱然有刀痕在場,她也不太願意相信這一件事情是莽刀所為! 畢竟沒有親眼所見,是不是他斬的,也卻是沒法證明! 「當時現場或有其他人在!亦或是精品寶器的特殊神異!」 林婉英心中如此想著。 嗯!? 就在林婉英思索之際,她猛地感覺到一絲不對,一股心悸感油然而生。 蓬! 就在她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的車架就猛地炸裂開來。 「什麼人!」林婉英眉心玄光閃爍,大聲地喊道。 她身形向前一躍,下意識的拉開距離,然後猛地抽出兵刃,看向車架之處。 然後,她便是看到了一道雄壯無比的身影和曹大人交手在了一起。 車架周圍氣息熾熱,真氣涌動。 林婉英在一瞬間便判斷出雄壯漢子的武道境界。 這是一尊絕頂高手! 不遠處,路昇陽單手持長槍,周身氣息蕩漾,正向著車架處直刺而來。 方才,他正騎著馬在前面查看,便突然聽到一聲爆裂聲響起。還不及他轉身查看,他便感應到了一道如同烈爐般的熾熱氣息在身後熊熊燃起。 轉過身,就看到車架爆裂,一個體型雄壯的漢子,站在上面,向著曹大人一掌拍去。 「好大的膽子!」 看著從天而降的雄壯漢子,周身真氣激盪,向著他一掌拍來,曹應雄不怒反笑。 想不到在他邁入絕頂多年以後,竟然還有人敢這么正大光明的刺殺他! 「找死!」 看著對方如蒲扇般大小的肉掌,曹應雄眼眸內凶芒一閃。 他身為絕頂當中的頂尖戰力,除了一門虎嘯龍吟功外,自然還有著其他手段。比如:他拳掌腿三絕,皆修習了一門頂尖上乘功法,並將其修至圓滿境界! 面對對方如蒲扇般的這一掌,他毫不猶豫地便是一掌對去。在對掌的同時,他全身的肥肉開始震顫,虎嘯龍吟功已經到了起手階段。 只要接住這一掌,接下來就是他的反制階段。而以他雄厚的積累,曹應雄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會接不住這一掌。 但事實,卻恰恰出乎他的預料。 蓬! 兩者掌力相對,周圍真氣激盪,瞬間被引爆,響起一陣巨響聲。 曹應雄面色一變,強行打斷虎嘯龍吟的起手式,身形爆退。 「怎麼可能?」 這一掌的對拼之下,曹應雄感受到了對方完全不遜色於他的真氣境界。這代表著對方的境界和他一樣,已經走到了玄光高境的極限。 已經在開始嘗試衝擊宗師之境! 如果單是境界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對方這一掌功法玄妙,遠在他的掌法之上。這一掌的對拼,他完全落入了下風。 這哪裡冒出來的高手,為何如此生猛!? 曹應雄面色發苦,早知如此他絕不會貿然和對方對掌。如今一掌不利,他的節奏完全落入下風。 他身形這一退,對方定然會是窮追猛打,各種招式手段層出不窮。 兩人屬於是同等境界,在一開始的節奏落入下風,那再想要板回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 正在曹應雄憂心之際,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大人,我來助你!」 聞言,曹應雄心中一喜。只見路昇陽手持一桿長槍,從遠處飛刺而來。而除了路昇陽外,林婉英手持圓刃,刀鋒閃耀,正繞到雄壯大漢的身後,準備偷襲。 她此前不聲不響,便是趁機從背後偷襲。 「乾的好!」 曹應雄大喜,相比較他們,林婉英和路昇陽的實力雖然不值一提。在這等情形之下出手,卻是可以很好的打亂對方節奏。 嗡~ 長槍破空而來,直刺向雄壯大漢的胸口。 「給我滾開!」 車架上雄壯大漢身子正欲向著曹應雄飛撲而去,但卻被這一槍干擾了節奏。他怒吼一聲,不管不顧,單手向著槍尖抓去。 什麼!? 路昇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做出這等舉動。本來按照他的想法,長槍刺出之後,不管成與不成,便是直接爆退。 對方能夠和曹大人交手,實力深不可測,不是他能夠招惹得了的。所以,他絕對不能和對方糾纏在一起。 但是對方如此莽撞,竟然無視他的槍鋒 既然如此,路昇陽一咬牙,打算怎麼著都要讓對方受點小傷。 嘭! 真氣激盪,長槍槍尖上的鋒芒閃耀,但對大漢沒有產生絲毫威脅。反倒是這一桿長槍被大漢死死握住。 「死來!」大漢巨力爆發,路昇陽便感覺整個身子要被拉扯過去。 毫不猶豫,他瞬間鬆開了長槍。周身真氣鼓盪,想要借勢逃離大漢。 與此同時,林婉英手中的圓刃已經揮出,目標直指大漢的背部頸部。 看到林婉英出手,路昇陽心中一喜。他倒不認為這一刀能對大漢造成太大威脅。只是,林婉英的這一刀,勢必能有效分擔火力。抓住這一個契機,他應是能順利逃離。 就在路昇陽心中充滿僥倖之時,一道無形氣勁破空而至,瞬間擊穿他的護體真氣。 噗嗤! 氣勁透體,攪動臟腑,擊穿了他整個身軀。 「這是」路昇陽心玄光瘋狂閃爍,死命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 只見,大漢單指凌空,指尖有流光閃爍,蘊含著心悸之力。 「什麼指法?」 嘭! 懷揣著痛苦和絕望,路昇陽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在不甘當中,他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玄光初境,路昇陽,死! 「死吧!」 見大漢頭也不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路昇陽的身上,林婉英的臉上閃過喜色。 她的修為雖不如面前之人。但有心算無心,這一刀下,縱然對方修為超絕,護體真氣渾厚,恐怕也多少也要受點傷勢! 嗡! 圓刃鋒芒閃爍,即將砍中大漢的背頸所在。就在林婉英即將得手之際,一桿長槍順勢而至。速度之快,讓她難以反應。 噗嗤! 長槍凌冽,擊穿了林婉英的身軀。 她手中的圓刃還未取得戰果,伴隨著長槍透體,一股磅礴無比傳遞而至,她整個人便是狠狠倒飛了出去。 林婉英心中驚駭欲絕,在她的視角當中,只見對方手握路昇陽的那杆長槍,頭也不回的往後刺來。速度之快,遠超尋常攻勢,她反應都來不及反應,便直接被刺中的身軀。 她身形倒飛,視角變化,便看到了路昇陽身子如破棉絮般重重跌落在地的場景。 兩面皆戰,兩戰全勝! 在凌空一指,滅殺路昇陽的同時,向後順勢刺出長槍,反制身後的偷襲,將林婉英重傷擊退。 做到如此程度,看似簡單容易。但實際上對修行者本身有著極高的要求,無論是在出手的時機把控上還是對功法招式的精準度上,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在這短短的瞬息間,連番的舉動,無一不體現出這雄壯大漢實戰當中的老辣。 這猶如魔神臨世般的大漢,自然是移形換面而來的陳平安。他本尊出手,還有擔心暴露之虞,但此時馬甲出手,自然沒有這個顧忌。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露鋒芒! 一指滅殺完路昇陽,看著重傷倒飛出去的林婉英,陳平安正準備順勢補上一擊,了結她的性命。 「吼——!」 一道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突然響起。猶如連綿不絕的海潮在天地之間不斷迴蕩,相互迭加,猶如實質一般,形成一重重的音波沖勢。 神功,虎嘯龍吟! 是曹應雄出手了! 路昇陽和林婉英兩人的襲擊,雖然沒有對陳平安造成任何威脅。但卻給曹應雄爭取到了些許時間。 曹應雄鎮壓一地,以神功虎嘯龍吟而著稱,自是將它修行到如火純青的境界。 此時,全力施為,磅礴無比的音波沖勢,幾欲要將心脈震碎。 一瞬間,官道兩旁,樹木搖曳,枝頭飛舞。 如此磅礴無比的音波沖勢,縱然不是刻意針對,但任何一名氣血境武者恐怕都會氣血逆流,暴斃當場,即使是邁入了內氣境,也是內氣紊亂,逆行沖關,有極大的隕落風險。 這還只是非刻意針對的情況下,像眼下這般,諸多震盪咆哮皆向陳平安所在衝擊而來。 嗡~嗡~嗡~ 陳平安周身真氣蕩漾,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強勁無比的音波沖勢,讓他的衣袍獵獵,髮絲狂舞。 震耳欲聾般的聲響,只欲讓人氣血上騰,真氣不穩。 「給我鎮!」陳平安雙眸爆發出一道璀璨光芒,眉心處金光狂涌。 神功,金剛不壞! 咣! 猶如洪呂大鐘的一聲,陳平安身後有隱隱現出金剛意象。體內原本狂暴洶湧的真氣,瞬間被鎮壓下來。正欲上騰的氣血,也是平息。 不管外界如何波濤洶湧,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 此為,金剛之意! 陳平安雙目如電,看向不遠處全力運功的曹應雄。此時,曹應雄雙手向前,腹部高高鼓起,張口怒吼。肥碩無比的臉龐上有金光洶湧噴薄,周圍有無形氣勁四布。伴隨著虎嘯龍吟,周身肥肉震顫,以一種特定的旋律,齊齊律動。 嘭! 陳平安體魄雄壯,向前猛地踏出一步。伴隨著金剛氣象,大地隱隱有震顫之感。 「破你虎嘯龍吟!」 嗖! 陳平安屈身蓄力,真氣鼓盪,身形便是向著曹應雄所在,猛衝而去。 另外一邊,曹應雄全力施為,施展虎嘯龍吟。 虎嘯龍吟功,一般而言有三種模式。最常用的一種是戰鬥之時,時不時震盪怒吼,以干擾對方體內真氣運轉,創造出破綻良機,此為虎嘯! 還有一種是在關鍵時機,吞吐爆喝,雷音一擊,以震盪對方心神,此為龍吟! 而像他眼前這般,站立原地,以特定姿勢運功,便是虎嘯龍吟神功當中,最擅長攻堅的一擊,此為虎嘯龍吟! 論正面硬撼,這一擊的威能最為不俗!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和神功造詣,縱然是玄光高境,絕頂高手當面,也極難抵禦住這一波又一波的音波沖勢。 待神功畢,對方氣血麻痹,真氣紊亂,狀態大跌。 而他所有的攻伐招式,皆以剛猛迅捷著稱。在這個時候,他以最全盛的姿態,突襲而至,當能一錘定音。 在以往的戰例當中,這一招,無往不利。而且,這一招屬於是陽謀,對方縱然知曉,也極難防備。 雖然在開始的時候,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此時曹應雄是成竹在胸。眼下這般,他已經預見到了戰鬥的結局,勝券在握! 只是 看著面前的場景,曹應雄的臉色突然變了。 金剛意象! 這是 金剛不壞神功! 「這怎麼可能!」曹應雄心中驚起一陣驚濤駭浪。 金剛不壞神功,名聲極大,即使在神功之中,也是極其矚目的存在。 這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一位,竟然修有如此神功。 對方是誰? 一瞬間,曹應雄的心中浮現出無數可能! 由不得他多想,此時,對方的身形爆射,已猛衝而至。 PS:求馬甲名呀~我看有好些位都使大人評論了,但還沒有看到合適的。看到有大人評論外號叫金手指,我真的繃不住了。。。。 第328章 怒目金剛,卸力法門!(月 第328章 怒目金剛,卸力法門!(月底衝刺求月票呀~) 「吼——!」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轟然響起,猶如海浪般的音波重重迭迭,轟擊而至。 嘭! 林婉英長槍透體,在強勁無比的沖勢下,狠狠地跌落在地。 虎嘯龍吟功! 「大人出手了!」 林婉英遙看向遠處,只見曹應雄架起姿勢,雙手向前,周身真氣鼓盪,已然運功。 在震耳欲聾的巨響咆哮聲中,周圍空氣震顫,但她的內心卻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曹大人聲名在外,既然這一門神功都已經運用出來了。那此事當能迅速塵埃落定! 可惜路昇陽! 林婉英向著路昇陽屍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當即艱難起身。此時,她眉心玄光瘋狂閃爍。這虎嘯龍吟功雖不是刻意針對她而來,但哪怕只是餘波,也擁有著極強的威能。 長槍透體,本就受傷的她,在這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顯得面無血色,慘白無比。 她方才起身想要拉開距離,還沒待她走遠,便看到那雄壯無比的漢子在山呼海嘯般的音波震盪中,竟是猶如堅磐般巋然不動。 咣! 一道猶如洪呂大鐘聲,那雄壯漢子的身後便有金光暈染,現出莫名意象! 這是金剛意象! 林婉英驚駭莫名,震驚失色。 身在乾坤司,她自是涉獵廣博,眼界非凡,在這一瞬間,她便認出了這雄壯漢子施展的功法。 神功,金剛不壞! 這雄壯漢子,竟然修煉了金剛不壞神功! 而且,能夠現出金剛意象,這意味著對方將這一門神功,最起碼已經修至小成境界! 這是哪裡冒出了高手!襲殺我等,意欲為何!? 蓬! 爆鳴聲中,陳平安猛衝至曹應雄身前,狠狠一掌劈落。 大金剛掌! 此時,曹應雄已然收功,虎嘯龍吟隨即停止。面對陳平安的這一掌,他通體肥肉抖動,揮出一拳轟擊而去。 方才,他對過一掌,知道對方的底細。此時,自然不敢有絲毫托大。他的拳法剛猛,比之掌法更甚,只是靈活性稍顯不足。 在眼下這般局面當中,施以拳法硬撼,當是最佳選擇。 轟! 爆鳴聲響起,以兩人為中心,爆起一圈真氣漣漪。周圍真氣激盪,洶湧無比。 踏踏踏 陳平安不動分毫,但曹應雄卻是接連退出數步,僅僅一擊,他便完全落入了下風。 他雖用了更加剛猛的拳法,但在金剛不壞神功加持之下的陳平安,掌力遠非剛才可比。 「單用拳法難以力敵!」曹應雄心中驚駭,在一瞬間便做出了判斷。「得用腿法!」 他堪堪止住身形,面前這雄壯漢子周身金光燦燦,轟然一掌再次襲至。 曹應雄立足不穩,並未有腿法的施展空間,倉促之間只是轟出一拳應對。 蓬! 真氣狂涌,狂暴無比。在巨大的震盪聲中,曹應雄再次被擊退。 接連硬拼了兩招,盡皆落入下風。雖然勉強接住,但那強勁無比的力道餘波,同時傳遞到了曹應雄身上。這等情形,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受創,但只見曹應雄周身肥肉顫抖,以一種無形的技法,卸去了身上力道。 又是一掌襲至,曹應雄再次勉強運力應對。 蓬! 硬接一掌後,曹應雄的身形爆退。他周身真氣鼓盪,維持著身形不倒,看上去狼狽不堪。 不過,此時的他雖然狼狽,但實際上並未有受到實質性的創傷。 陳平安通體上下金光閃爍,猶如怒目金剛一般。他看著曹應雄周身肥肉抖動,以莫名律動化解身上力道。顯然,一番交手,他雖看上去大占上風,但實際上並未取得戰果!他的這些招式,僅僅只能做到壓制,但取得不了決定性的成果。 念及此,陳平安屈膝蓄力,真氣激盪,身形猛地爆射而起。他那雄壯如黑熊般的體魄,腿法變化,向著曹應雄連踢而至。 八步趕蟬! 在金剛不壞神功的加持之下,這看似尋常的八步趕蟬,卻是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威能。 問腿!虛腿!實腿! 在金光閃爍間,每一擊中都蘊含著莫名的力道和悸動。 「腿法!」曹應雄臉色一變。方才掌法他都有些難以招架,更不用說是腿法了。 他心驚肉跳,在倉皇之間,雙拳變化,轉為守勢。 陳平安身形凌空,接連飛踢,從不同的方位,攻擊著曹應雄。 曹應雄雙手變化,勉強格擋著陳平安的連環飛踢。 蓬!蓬!蓬! 才堪堪擋住十數擊,曹應雄雙手被震得發麻,體內氣血上騰,真氣隱隱晦澀。 若是常人在他面前敢如此飛踢,他雙手變化,便能使出一個虛手環抱,將對方雙腿牢牢禁錮,化被動為主動。接下來,對方將面對的,便是他的剛猛反制。 身在空中,沒有立足之地,這是極大的破綻。只是,在眼下這副場景之中,這個邏輯有點不太成立。 這猶如怒目金剛的雄壯漢子,這每一腳,都是勢大力沉,他需要竭盡全力方才能勉強格擋。他根本就騰不出手來,進行環抱禁錮。尤其是,在金剛不壞神功的加持下,他在格擋間雖然刻意運用技法想要反震猛轟,但都被那渾圓如一,硬如金剛的身軀化解。 蓬!蓬!蓬! 轟鳴爆響,曹應雄雖拳法掌法了得,但在接連的猛攻之中,也再難招架住陳平安的猛擊。一個不留神,陳平安便是破開他的周身防護,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之中。 嗡~ 曹應雄身形爆退,護持在周身的護體真氣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除了護體真氣以外,他周身的肥肉瘋狂震顫,齊齊律動,化解著通體的力道。 陳平安這一腳雖然勢猛,但卻沒有取得想像中的成果。 「破不開!?」陳平安身在半空,目光一凝。 縱然是加持了金剛不壞之力,他的這一腳,仍舊破不開曹應雄的周身防護。 曹應雄的這一門類似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雖不似橫練的硬功,但卻有著極強的卸力法門。遠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難纏。 他的這一腳,雖然踹中曹應雄胸膛,但卻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 一時破不開曹應雄的防禦,兩者之間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僵持。 「好機會!」 曹應雄的眼睛發亮,他鼓腹脹氣,氣息吞吐,爆喝出聲。 「吼——!」 狂暴無比的巨吼猛然炸響,音波重重迭迭,向著陳平安衝擊而去。 此時,陳平安一腳飛踹在曹應雄的身上,根本閃避不開。 這便是曹應雄抓住的良機。他看似狼狽,但實在對戰之際,不斷思索著破敵之策。 就是這個時候,對方一腳猛地踢中他的胸膛,看似要破開他的防護,盡顯強勢。但這卻是曹應雄打響反擊的號角聲。 雷音一擊,撼人心神,此為龍吟! 對方修有金剛不壞神功,意如金剛,他的龍吟之術,雷音一擊,縱然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發動,但估摸也不能產生像對其他武者那般的奇效。 但不管怎麼說,這雷音一擊,多少都產生效果,撼其心神。而能做到這一點,對曹應雄來說,就足夠了。 只要撼動對方心神,那便是他反制的開始。 音波重重迭迭,掀起驚濤駭浪,向著陳平安席捲而來。狂暴無比的轟擊,不斷拍打著陳平安的心神。 曹應雄周身真氣激盪,只待陳平安心神撼動,抓住機會,便是爆發反制。 只是 咣! 陳平安身後的金剛意象金光渲染,猛地一震。 重重迭迭的雷音,猶如拍打在堅磐巨山上,絲毫不能撼動分毫。 「怎麼可能!?」交手至今,曹應雄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真正的愕然。 他的虎嘯龍吟同為神功,在他的催動之下,縱然對方修有金剛不壞神功,但也不可能毫無所覺。出現眼下這般情形,只有一種可能! 那便是對方將這一門金剛不壞神功,修到了極其精深的地步,至少是大成境界! 唯有大成境界,金剛意象渾厚,神意圓潤,區區音波,難以撼動。 從功法的效用來說,金剛不壞神功對虎嘯龍吟的克制性極強。 「哼!」 陳平安冷哼一聲,收腳換膝,向著曹應雄頂去。 既然一擊不成,那就再來一擊! 這一頂膝,看得曹應雄頭皮發麻。絲毫不敢大意,強行停止虎嘯龍吟,雙手變化,意圖招架。但陳平安的攻勢,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兇猛。 蓬! 一聲巨響聲中,曹應雄的身軀倒飛而去。 這一膝,成功破開曹應雄的護體真氣,頂在了他的身軀之上。但只見對方通體肥肉震顫,猶如一條泥鰍一般,化解了陳平安大部分的力道。 「可惜!」陳平安暗嘆一聲。 這一擊,算是讓曹應雄受了傷,只是在對方那特殊的卸力法門之下,最多只是輕傷,根本無傷大雅。 嗡~ 曹應雄周身真氣激盪,猛地穩住身形。他身前肥肉上下晃蕩,相互震顫,化解掉了大部分的力道。這一擊雖然沒有對他造成太多傷害,但卻意味著正面攻伐之下,他不是對方的對手。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高手!竟然如此之強!」 曹應雄看向陳平安的目光,滿是凝重之色。 十六年前,他曾有幸與龍虎榜上高手交流切磋。對方各種招式妙法,手段頻出。這一戰,除了沒有施展底牌手段,兩人可謂是傾力一戰。 當時一戰,他絲毫不落下風,兩人難分伯仲。戰後,那名龍虎榜高手認可他的武道水平,兩人同屬一個層次,對他的評價極高。 這也是為什麼,猜測他擁有龍虎榜末尾戰力的傳言,才會如此廣為流傳。 當時與他對戰的那一名龍虎榜高手,龍虎榜排名第三百五十七位! 當時那一戰,兩人各自藏著底牌手段未曾發動。從對方的角度來看,覺得只要自己使出底牌,便是將他曹應雄壓制。但從曹應雄的角度來看,事實卻並非如此,若是底牌盡出,兩人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這些年,曹應雄都未真正全力出手!僅有的幾次出手,都是以大欺小,滅殺尋常絕頂。在缺少戰績的情況下,他並未真正登上龍虎榜。 但只有曹應雄自己清楚,早在十六年前,他便擁有龍虎榜戰力!如今,十六年過去,他並非是止步不前,諸多功法妙用,皆有精進! 論實力,比之當年更強! 若是在對上當初的那一位龍虎榜上高手,即使底牌不出,曹應雄也有信心將其壓制。 這些年的順風順水,讓曹應雄心氣越發高漲。自問,宗師不出,能夠正面壓制的他的絕頂高手是少之又少,或者說是幾乎沒有! 但今日,現實卻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這個都還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高手,從出手一開始,便將他死死壓制。到現在,甚至是有壓製得他有些難以喘息。 他向來以手段剛猛著稱,如雷霆迅猛,此刻卻被人死死壓制,難以招架! 雖然有獨門卸力法門護體,並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此時的曹應雄,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憋屈之感。 並非是他無力,實在是對方的金剛不壞神功太過恐怖,更是將其修至極高的境界,幾乎是免疫了他的虎嘯龍吟。 他成名多年,遭遇如此強敵,可謂是生平僅見! 「這是龍虎榜上的哪一尊高手!?為何來此襲殺於我!?」曹應雄心中驚疑不定。 曹應雄身形才堪堪站穩,想要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對方便如怒目金剛一般,閃爍著猶如大日般的光輝,向著他轟擊而來。 「還有完沒完了!」 泥人都還有三分脾性,更何況是曹應雄了。他坐鎮一地,獨掌大權,何時受過這等氣。 對方的實力雖強,能夠正面將他死死壓制。但他也絲毫不弱,有獨門技法卸力在,對方的這些招式,最多就只能對他造成輕傷。他根本不虛。 更何況,他還有底牌未出! 曹應雄怒吼一聲,周身真氣激盪,眉心玄光一閃,雙手便是齊齊揮舞,轟然迎擊而去。 到了他這等境界,哪怕只是赤手空拳,也可以分金斷玉,不遜色任何寶器。 蓬!蓬!蓬! 一個體魄雄壯,如同怒目金剛,一個體型肥碩,猶如一團肉球。在一連串的轟鳴驚爆聲中,兩人戰成了一團。 咻! 就在兩人交手之際,一聲尖銳而有清脆的嘯聲劃破長空。只見一枚精巧無比的煙花自不遠處升騰而起,帶著絢爛的色彩,沖向天際。 蓬! 煙花升至極限,在天空中驟然炸響。一瞬間,璀璨的光芒綻放開來,猶如千百朵細小的火花同時盛開。 這些細小的火花,接連炸響,爆發出一連串劈里啪啦聲響。 是乾坤司專屬的信號煙火! 第329章 指法破敵,燃血蘊元(月底 第329章 指法破敵,燃血蘊元(月底求月票~) 蓬! 真氣洶湧,激盪周身。 陳平安轟出一掌後,身形騰挪,便是扭頭看去。 遠處,林婉英拖著重傷的身軀,點燃了乾坤司的信號煙火。 乾坤司的信號煙火,也有品質區分。像林婉英發出這種信號煙火,動靜極大,光芒熾熱,哪怕在白日也有不俗的效果。 這種信號煙火,是大乾工器坊特製,造價極其不菲,尋常乾坤衛根本沒有資格配備。 「信號煙火!」 曹應雄真氣鼓盪,肥肉震顫,卸去了陳平安一掌的力道。他肥碩無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信號火焰一出,周圍勢必有所反應。 這是乾坤司的特製煙火,只要有人看到,那必定就會支援而至。 對方的實力雖強,能夠穩穩壓制於他。但一時半會,卻也奈何不了他。 那接下來,該著急的,應是對方了! 短時奈何不了他,那留給對方的路,就只有退去二字! 蓬! 電光火石間,兩人身形騰挪,又是猛然交手數招。曹應雄通體肥肉抖動,再次化解其中力道。 「收手吧!你雖然強,但也奈何不了我!」曹應雄通體真氣盤旋,時不時抓住空檔,意圖擾對方節奏,惑人心神。 「再不走,等支援至,你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陳平安眉心閃爍,招式變化,聽著曹應雄的話,並不言語。 他倒是感覺一絲好笑! 他出手轟擊,曹應雄不但不追責,竟然還為他著想,讓他速速退走!? 什麼時候,曹應雄變得這麼善解人意,好相與了!? 在紅楓山,他好言好語,沒得來曹應雄半分退讓。如今,他改頭換面,換個身份,悍然轟殺,竟是引來曹應雄的善解人意。 這世道啊,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蓬! 兩人又是狠狠正面硬撼了一擊。曹應雄身形爆退,抓住機會準備虎嘯,干擾對方真氣運行。他的虎嘯龍吟雖然沒辦法撼動對方的金剛不壞神功,但多少能牽扯對方的一些精力。 如此,當能為他贏得些許喘息。 曹應雄氣息吞吐,腹部鼓漲,便欲爆喝出聲。 「好機會!」 見此情形,陳平安目光一亮。 眼下這等情形,方位,角度,契機,無一不合適。他等候許久,終是等來如此良機。 陳平安的指尖有淡白色光芒閃爍,幾乎是在瞬息間便凝聚完了鋒銳之意。 三分人劫指,秘技,巽風指! 巽風呼嘯,化指為劍,劃破長空,向著曹應雄直刺而去。 同一時刻,虎嘯龍吟聲響起。 「吼——!」 怒吼聲中,曹應雄也看到了陳平安化掌為指的這一擊。 對方的指法,早在與路昇陽對戰之是,便有所顯露。當時他遠遠旁觀,威能雖然不錯,但以他的眼界看來也就尋常。 之所以能一指滅殺路昇陽,更大的原因,是來自於的武道境界的壓制。 不過,曹應雄能走到這一步,自然有過人之處。縱然在他看來,對方的指法不如對方的掌法,但他也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應對。 面對如此強敵,他自然不敢有半分小視之心。 你以指法,那我便用拳法。 看我以拳鎮你指法! 曹應雄通體真氣激盪,一雙肉拳如同蘊含著山嶽之力,鎮殺而去。 巽風呼嘯和曹應雄的這一拳,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並未爆發出意想中的轟鳴聲,反而是在輕微的噗嗤聲中,指力勁風便是破開了曹應雄的這一拳。 「這是什麼指法!?」 曹應雄臉色瞬間大變。這指法的力道極其詭異,明明看上去並未有如此鋒銳,但實際對戰之際,卻有如此能為。 他的這一拳別說是鎮住了,便是招架都沒有招架住。 強勁無比的勢道,瞬間衝破曹應雄的拳頭。他通體真氣鼓盪,想要死死護持。連帶著周身肥肉震顫,意圖以獨特卸力法門,卸去這一指的威能。 但是 這一切都只是無功用。 巽風指!專破硬功!擅長以點破面,其勁鋒銳,超過了曹應雄這門卸力法門的上限。 蓬蓬蓬! 勁力噴發,曹應雄肥肉堆積的手臂,接連炸開,一時間血霧瀰漫。 「不!」曹應雄痛呼出聲,身形爆退。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失去了他的一隻手臂。 趁他病,要他命! 「曹應雄,受死!」陳平安爆喝一聲,身形飛掠,又是一指激射而出。 指尖熾熱凝聚,便有耀眼無比的火焰細長光柱,向著曹應雄激射而去。 三分人劫指,秘技,離火指! 呼! 熊熊火焰燃起,熱浪呼嘯而去。 曹應雄剛剛痛失一隻手臂,還沒來得及喘息和調整狀態,便又是一指激射而至。而且,此中威能,比之巽風指更強一籌,此等連環招式,已然成了一方殺局。 早在一指滅殺路昇陽之時,陳平安便在為如今的殺局做準備。他滅殺路昇陽的一指,不單沒有用秘技,反而還刻意弱化了三分人劫指的威能。 當時,他便開始在算計曹應雄。讓他在潛意識中,便弱化指法的威能。 事後,他適時展露金剛意象,讓曹應雄把大部分精力和警惕心都放在這金剛不壞神功之上。 世人皆知,金剛不壞神功只要邁入小成境界,便能展露神異,全力催動之下,當有不世之威。 所以,曹應雄雖和他正面轟殺,但是陳平安相信,對方大部分的心思一定都在提防著他的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化身成金剛巨人。 但後面與曹應雄正面轟殺,陳平安用的手段多是掌法和腿法,而真正給曹應雄壓迫力的金剛不壞神功,他都隱忍不發,僅僅作為輔助作用。 而無論是掌法還是腿法,他雖能正面壓制曹應雄,但在對方的卸力法門之下,卻難以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在接連的正面轟殺中,這讓曹應雄對他的卸力法門生出了無限的自信。因為陳平安的每一擊,都還遠遠沒到他的極限。 從開始到後面,所有的種種,都在給曹應雄一個信號,只要不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那便沒有真正可以威脅到他的手段。 在接連的對轟之中,陳平安用自己的手段,不斷麻痹著曹應雄。讓曹應雄不斷確信,只要金剛不壞神功之威沒有徹底展露,那以他周身的防護和特殊的卸力法門,安全無虞! 而也就在這麼一個場景下,陳平安抓住契機,使出了秘技,巽風指。 有此前鋪墊和層層的渲染,曹應雄會下意識地輕忽指法之威。縱然對方警惕非常,並未輕忽指法威能,轉而全力應對。但那特殊的卸力法門,作為托底的存在,勢必會讓他心生麻痹,出現紕漏。 畢竟,陳平安此前展露的所有招式都遠遠沒有達到這們卸力法門的極限。縱然指法之威再驚人,曹應雄也不相信自己會應對不了。 在諸多鋪墊,暗示和對比之下,陳平安布下的殺局已成! 嗡~嗡~嗡~ 曹應雄周身真氣盤旋,形成一圈圈的漣漪。 離火指的勁力吞吐,摧枯拉朽般直接破開他的真氣防護,在一片熾熱中戳中他了的身軀。 曹應雄心中駭然,通體肥肉,瘋狂震顫,想要卸去其中力道。但離火指的威能,超乎他的想像。饒是他全力運轉法門,但也只能勉強卸去一小部分的力道。 蓬! 勁力吞吐,曹應雄肥碩無比的身軀上,瞬間炸出了一團血霧。 「不!不可能!」 曹應雄面色駭然,驚叫出聲。除了對專門技法卸力失敗的驚懼外,還有對體內不斷灼燒著的異樣感。 似有一團火焰在他的身軀內灼燒,讓他痛不欲生。 嗡~ 曹應雄眉心玄光顫動,體內真氣洶湧,意欲壓制身軀內的熾熱之感。 真氣澆灌之下,那熾熱之感稍有好轉,但並未全部消逝。 如此情形之下,曹應雄只能分出一部分的真氣用來抵禦體內的熾熱灼燒。 「跑!跑!」曹應雄肥碩的面龐上,再無方才的淡然之色,此時的他充滿著驚懼。「再不跑我怕是要命喪於此!」 他原以為面前這雄壯漢子,實力雖強。但卻奈何不了他的性命。他至多只是狼狽點,受不了什麼傷勢。 誰知道,對方竟然掌握了一門如此可怕的指法。區區兩指,便打掉了他心中膽氣。 不過,另外一邊,陳平安在短的時間內,一連施展兩指秘技,對他神意的負荷消耗頗大。所以,他並未直接使出第三指,轉而身子猛撲,如黑熊覓食一般向著曹應雄蓋壓而至。 呼! 曹應雄頭皮發麻,真氣一盪,狼狽的一個翻滾,躲開了陳平安的攻勢。 此時,曹應雄膽氣已喪,哪裡還敢正面硬撼。 嘭! 陳平安身軀砸地,在大地上留下了一大塊坑洞。 「想跑?晚了!」陳平安咧嘴一笑,真氣激盪,再次猛撲而去。在金剛不壞神功的加持下,此時的他猶如天人! 曹應雄通體寒毛根根立起,體內真氣洶湧翻騰,想要躲開陳平安的攻勢。 但那熾熱灼燒之感,卻不斷牽扯著他的精力,讓他十成實力至多只能發揮出七八成。 「該死!」 曹應雄暗罵一聲,真氣的凝滯讓他未能成功躲開陳平安的這一擊。 轟! 陳平安一掌劈落,真氣激盪間,泛起一圈漣漪。 曹應雄硬著頭皮,揮拳硬撼這一掌。但僅有一隻手臂的他,戰力本就不如先前。再加上體內熾熱的灼燒,持續削弱著他的真氣。 兩相迭加,讓曹應雄接的這一掌並不完全。 磅礴無比的勁力順著他的手臂,宣洩而至。 「給我卸!」 嗡~ 曹應雄通體肥肉震顫,想要卸去其中力道。 但是,失去的手臂和身軀上留下的巨大豁口,讓他的卸力法門並未完美施展。他的身軀仍舊承受了小半的力道。 曹應雄喉嚨一甜,險些吐出來一口鮮血。還未待他喘息,陳平安便又是突襲而至。 要不不出手,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殺招頻出,讓對方難以招架! 雖不能施展指法秘技,但尋常的三分人劫指,陳平安仍能施展。 陳平安指尖光芒閃爍,穿插著掌法和腿法,打得曹應雄連連敗退。兩人身形變幻,陳平安時不時會抓住空擋破綻,在曹應雄的身上留下點傷勢。 蓬!蓬!蓬! 接連對轟間,曹應雄身子一顫,擺動之間,身上便又多出了一個傷口。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感受著越來越不利的局面,曹應雄心如明鏡。 他體內的熾熱灼燒之感一直存在,牽制著他的精力。而接連的受創,讓他施展卸力法門的效果每況愈下。 最關鍵的是,對方保持著一個極高頻率的輸出,壓制著他難有作為,他那壓箱底的手段,千鈞重墜,根本就沒有施展的機會。 眼下的他,無疑是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如此下去,他必死無疑! 為今之計,唯有一法可解!此法後遺症極其嚴重,但已經預見到結局的曹應雄,心中再無絲毫顧忌。 「拼了!」 他心中發狠,瞬間做出了決斷。 轟! 曹應雄通體血液開始猛然沸騰起來,沸騰間的氣息蒸騰,讓一直遺留在他體內的熾熱灼燒感也被短暫地壓制下去。 他體內真氣狂涌,氣血蒸騰,有血海意象浮現,凝聚成血色溪流,直衝眉心所在。 曹應雄的眉心處,玄光之種發芽生枝,在幾葉圓潤的嫩葉間,隱藏著緊緊閉合的花苞。 血色溪流逆流而上,如同細雨般灑落在花苞上,浸潤著上面的每一處脈絡些微。僅僅幾個瞬息劍,花苞便變得血色慾滴。 緊接著,血霧瀰漫間,花苞猶如受到什麼力量的影響,迅速出現變化,盛開了花瓣。花瓣呈血色般鮮艷,有種莫名的妖異感。 不過,花苞雖然盛開,但並未徹底盛開,而且強行催動之下,花瓣之上布滿了殘破,有種異樣的凋零之美。 花苞盛開,開出靈性之花! 此為玉衡境界,也可以稱之為宗師境界! 燃血蘊元法! 這是曹應雄多年前偶然得到了一門殘篇秘術,可以通過燃燒精血,化為養分,以此強行滋養玄光,以邁入更高境界! 曹應雄自獲得過這門殘篇秘術後,卻從未施展過。一來是並未真正遭遇過生死危機,二來是這門秘術的後遺症實在太大。 尋常爆發秘術,施展之後,不過虧虛氣血,至多損傷些根基,休養個數月時光,便可恢復如初。 但這一門燃血蘊元法,聽名字感覺像是後遺症不大的樣子。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一經施展,折損並非是根基,而是修行者的壽元! 如果單單只是壽元也就罷了,施展過後,往往還會帶來不可逆的傷害。 就像如今這般,他通過秘術強行催發花苞,雖然結出了靈性之花!但花瓣表面殘破,血色浸潤,這些創傷,都是不可逆轉。 可以這麼說,施展這一道秘術後,曹應雄此生若無大氣運加持,終生無望宗師之境。 斷人道途,毀人前程,這門秘術,端是歹毒! 另外,曹應雄雖強行結出了靈性之花,但這結出的靈性之花,卻並非是完全盛開。而且花色妖異,和正常破境結出的靈性之花完全不同。 所以,從境界來論,他雖結出靈性之花,但實際上並未真正邁入玉衡境。不過,花苞確實是盛開無疑,這是完全不同於玄光境的景象,又是具備了玉衡境的部分特性。 破境又未完全破境,所以,這等境界,也被稱之為,偽宗師之境! 玄光高境意圖更進一步,破入玉衡境界。在沖關的過程中,其中絕大多數的絕頂高手,都以失敗而告終。並且在沖關的過程中,根基受損,難以為繼。 但也有一小部分的絕頂高手,在沖關過程中,雖然還是沒能真正邁入玉衡境界。但因著外力或是因著個體特殊,在沖關過程中有所得,保留了部分神異。 區分於玄光高境和玉衡境,此為,偽宗師之境! 「這都是你逼我的!」 轟! 曹應雄周身血色瀰漫,體內氣息狂暴。他雙目赤紅,露著噬人凶芒,死死望向陳平安。 「毀我道途,你!該死!」 一抹耀眼金光划過,宛如烈日般絢爛璀璨。 蓬! 曹應雄的身軀應聲爆裂,化作漫天紛飛的血肉,猶如血雨伴隨著碎渣落下。 金光之中,緩緩顯露出一個巍峨壯碩,高達丈許的金剛巨人。他屹立不倒,宛如天人降臨,渾身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廢話真多!」 PS:作為第一個出場的龍虎戰力,多給了他些牌面,打了好幾章。本來最後的收尾想放到明天的更新章節。想了想,咱不能辜負都使大人們的厚愛啊。所以,賣力碼字,比正常多了幾百字,放今天章節收尾了(叉會兒腰,求表揚)嘿嘿~ 九月最後一天了,向諸位都使大人求月票~ (注:以上字數不計費) 第330章 身家暴漲,百寶千機 第330章 身家暴漲,百寶千機 偽宗師之境! 戰力雖比不上真正的玉衡宗師,但比之一般的絕頂高手,也占據著極大的優勢。 藉助秘術,燃血蘊元法,曹應雄的境界一舉邁入偽宗師之境。他雙目赤紅,感受著通體上下充斥的狂暴氣息,心中滿是自信! 眼下狀態下的他,縱然是北蒼副鎮守薛坤生當面,他都不虛分毫。更不用說是面前的雄壯漢子了。 他的周身血色瀰漫,氣息洶湧到極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便是要出手之際。 一抹金光閃過,曹應雄避之不及,瞬息間,身軀便是遭受重創。 「這是」 曹應雄神色震動,目光落下,死死地望向沐浴在金光中,那個巍峨壯碩,高達丈許的金剛巨人。 「金人不壞之境!」 金人不壞,唯有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行至圓滿,方才能邁入此境!這個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雄壯漢子,竟是將金剛不壞神功修到如此境界? 在濃濃的不甘和絕望中,曹應雄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蓬! 曹應雄身軀爆裂,化作漫天紛飛的血肉,灑落大地。 「廢話真多!」 陳平安的身影在金光之中緩緩顯露。此時的他,筋肉虬結,根根纏繞,泛起金剛般的金燦燦,猶如一尊通體由金剛澆築的金剛巨人! 感受著通體上下充滿的力量,陳平安心中澎湃洶湧。 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化身成為金剛巨人,所帶來的恐怖變化,比他想像中的更加可怕。 金剛巨人狀態下的他,是平常狀態下的三四倍不止! 像這曹應雄,他以平常狀態應對,可以輕鬆壓制住對方。但這僅僅只是壓制,他想要擊殺的話,無疑是太過困難了! 哪怕他有神功加持,並且是接連祭出三分人劫指當中的兩大秘技,也沒辦法說一定可以穩殺對方。 而在曹應雄施展爆發秘術之後,這個可能性更是減到了最低! 但是 當他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變身金剛巨人,面對實力倍增的曹應雄,卻是可以做到擊殺,甚至是秒殺。 兩相比較,差距肉眼可見! 怪不得當初,山中老人憑藉著圓滿層級的金剛不壞神功,縱橫一州之境,登上龍虎榜敵一百七十三位! 神功之威,可見一斑! 咣! 伴隨著一道洪呂大鐘的聲音,環繞在陳平安身後的金剛意象散去。金光漸褪,他的身軀縮小變化,以極快的速度恢復成了原先那般。 以他如今的玄光底蘊,足以支撐金人不壞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既然曹應雄已死,他就沒有繼續維持金剛不壞的必要。 陳平安環顧四周,周圍狼藉一片。像是被什麼東西犁了一遍,儘是坑坑窪窪的坑洞。兩側的樹木和荒草,盡皆低俯掉落,仿佛是承受了生命不該承受之重! 曹應雄坐著的那輛特製車駕,此時早已變得殘破不堪。至於,拉著車架的那幾匹烈焰馬,早已倒斃在地,沒了氣息。 方才兩人對戰,持續的時間雖不算特別長,但帶來的破壞卻是難以言喻的。 「跑了?」 陳平安掃視周圍,極盡目力,也沒發現乾坤司林婉英的蹤跡。很顯然,在釋放乾坤司的專屬信號後,林婉英看出形式不對,果斷選擇逃跑。 「要不要追?」 在追與不追之間,陳平安思索瞬息,便做出了決定。 不追! 林婉英逃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去追的話,未必能順利追到。 眼下曹應雄已死,他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相比較曹應雄來說,林婉英只是個小人物。他倒是沒必要在這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 而且,他身形變化極大,又是戴上了面具,就算林婉英逃跑,他倒也不虞會被發現身份。 如此想著,陳平安俯下身子,迅速打掃起戰場來。 在蘊含他極盛威能的一擊下,曹應雄的身軀爆裂,連帶著身上不少東西也隨之化為灰燼。 不過,曹應雄身上還是不少好東西遺留了下來,陳平安將這些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就在他準備收羅一番路昇陽身上的殘留時,陳平安的神色微微一動,抬頭看向遠處。 「有人來了!」 在他的感應中,遠處正有一隊人馬,向著這裡飛速靠近。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閃至路昇陽身旁,他俯下身收羅一番。 蓬! 陳平安掌力催發,毀屍滅跡。路昇陽身上有三分人劫指遺留的痕跡,雖說無傷大雅,但能不暴露自然還是不暴露為好。 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便身子騰挪,離開了原地。他的速度極快,短短數息時間,身影便消失在了遠方。 嗖! 一道身影飛掠而過,落在了一塊山石之上。山石的位置巧妙,背靠一座小山頭,周圍有綠蔭遮蓋,隱蔽性極強。 「回來了!」 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感應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動靜。如此他才放下心來,盤膝坐在了山石之上。 他坐下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將臉上的透明面具揭了下來。伴隨著薄如蟬翼面具揭落,那濃眉大眼,皮膚粗糙,呈古銅色皮膚的漢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英姿勃發,英武不凡的陳平安。 「當真是好寶貝啊!」陳平安小心翼翼地將這透明面具收了起來。 這透明面具可以改變面部形象,雖然需要消耗一定的真氣來維持,但整體消耗不多,不會特別影響戰鬥時的發揮。 除非真的到了一毫一厘都影響甚大的生死之戰,否則的話,這透明面具可以一直持續偽裝下去。 可以說是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必備利器。 「有了這寶貝,後面行事倒是能方便不少!」 陳平安面露笑意,身軀抖動,傳來陣陣筋骨爆鳴。 咔嚓!咔嚓!咔嚓! 在爆鳴聲中,陳平安的身形也恢復成了原樣。 這拔體伐骨的手段和透明面具,兩相結合,簡直就是絕配! 做完了這一切後,陳平安便開始盤點此行收穫。 路昇陽身上東西不少,但大多價值不大。唯一最珍貴的那杆長槍也被林婉英拿走了。說起這個事情,其實細細想來還有點搞笑。 這林婉英倒是長了草船借箭的本事! 不過,陳平安倒是在路昇陽的身上搜出了二十多枚的元晶。這個數量倒是讓他有些驚奇。 要知道當初在玄光中境的邢榮子身上,他都沒收穫這麼多元晶。 這路昇陽倒是身家不菲! 陳平安微微感嘆。 除了元晶之外,陳平安在路昇陽的身上還拿到了一些銀票。此外,還有一塊代表銀鑼乾坤使候補的令牌。 不過,這個東西對陳平安無用。路昇陽身死,他手上的這塊令牌也就沒多大作用了。 盤點完路昇陽的收穫後,陳平安便開始盤點起曹應雄身上收穫。 由於金人不壞狀態下的最後一擊,威能太過恐怖,曹應雄身上絕大部分的物品都化為灰燼,消失不見了。 從他身上收穫的物品,嚴格來說實際上也就三件。 第一件物品,陳平安極為眼熟,一眼看就認了出來,一把鋸齒短刃。正是曹應雄從萬魔教灰袍老者身上繳獲來的那一把。確切地說,應該是從陳平安手裡面搶過來的! 不過,眼下倒又是回來了! 嗯,說了臨時寄存,那就是寄存! 咱說話,就是言出必行! 這一日不到的時間,這不是又回來了嘛! 這種失而又得的感覺,確實不錯,陳平安拿著鋸齒短刃,心滿意足地又收了起來。 第二件物品,從路昇陽身上陳平安也收穫到了,就是那塊代表乾坤司身份的令牌。不過和路昇陽身上那塊令牌不同的是,曹應雄的這塊更加厚重,色澤深沉,一看便是非同尋常,代表著他乾坤司銀鑼乾坤使的身份! 銀鑼乾坤使,等同鎮撫司體系內的都指揮使層級,相當於是渭水鎮撫司一把手!由於乾坤司的特殊職能,銀鑼乾坤使要隱隱壓過鎮撫司都指揮使一頭。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身上所攜帶的身份令牌基本都有特殊的記號標誌,以此來註明他們的身份。 所以,這第二件物品,和路昇陽身上的那塊一樣,伴隨著曹應雄的身死也幾乎失去了所有作用。 不過,失去作用,並非是毫無價值。像在一些黑市上,或許會有專門收藏此類物品的買家,或許會對它感興趣。 一塊遺落在外的令牌往往代表著的是一條性命!而位高權重者的性命,往往遠比平常人更加珍貴。代表他們身份的令牌,自然會有人趨之若鶩,激起他們的收藏癖好! 當然了,這樣的群體不大,並不常見,後面能不能順利賣出,還需要有一定運氣成分。 盤點完第二件物品後,陳平安便把目光落在了最後一件物品的上面。 「這是」 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凝,面露驚奇。 「百寶囊!」 這是一個看上去巴掌大小袋子,袋口用精緻的繩子繫緊。 百寶囊,聲名不顯,但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卻有過詳細了解。 百寶囊屬於是特殊品類的寶器,具備藏物納物之效! 往往可以收納超過外觀大小十倍甚至是數十倍的物品。 百寶囊除了原材料外,其鍛造手法,也是繁雜無比,還涉及到極其獨特的技法。價值珍貴,哪怕是最低品質的百寶囊,也要比一般的寶器要珍貴些。 陳平安眼眸發亮,拿起百寶囊,便是鬆開上面繫緊的繩子。 袋口打開,便是顯露出了百寶囊內部的空間。空間不大,但遠超百寶囊外觀所能具備的極限,差不多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大小。 百寶囊內堆積著不少的東西。隨著目光落下,陳平安的臉色便是微微一愕,轉瞬大喜。 百寶囊內,堆積著大量的元晶。數量之多,讓陳平安為之咋舌。 經過陳平安的仔細盤點,他得出了百寶囊內元晶的數量。 一共是五百一十二枚元晶! 看著面前一小堆透明晶體,陳平安的一雙眸子黑得發亮。 曹應雄的身家雄厚,超過他的想像,當真不愧是老牌的絕頂高手。坐鎮渭水多年,這些年撈的好處,怕是不少。 這個數量的元晶,別說是存下了,很多玄光境修行者,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賺夠這個數量。 一般的下品寶器,價值也就在七八枚元晶到十多枚元晶不等。 中品寶器珍貴些,但價值也就在十多枚到三十多枚元晶的區間。 至於更加珍貴的精品寶器,根據兵刃種類的不同,價值在七八十枚到兩百枚元晶不等。 也就是說,哪怕是最珍貴的精品寶器,就曹應雄身上的這些積累,也足以購置兩到三件。 如此身家,太過恐怖! 初時,陳平安還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結合路昇陽身上的情況,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北蒼拍賣會! 隨身攜帶如此眾多的元晶,曹應雄應是想在北蒼拍賣會上有所收穫,競爭一下其中的寶物! 北蒼拍賣會除了幾件壓軸物品外,像其餘的拍品也是平常不多見的珍貴寶物。如此背景下,曹應雄風雲際會去湊湊熱鬧,也實屬人之常情。 只可惜啊多年積累,一朝成空,全都便宜了陳平安。 這讓陳平安心神凜然,引以為戒! 武者道,凶也!事關身家性命,切不可麻痹大意! 百寶囊內,除了元晶之外,還放著一些瓶瓶罐罐和雜物。不過,比起元晶的價值來說,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大豐收!」 陳平安簡單盤算了一下,他這一遭的收穫,價值超過六百元晶!算上他此前積累,林林總總,他的身家竟是接近七百元晶大關! 陳平安心中欣喜,將收穫一一放入百寶囊內。百寶囊的空間頗大,除了不能收納長兵器外,像其餘正常大小的刀劍短刃,完全可以收納進去。 有了這寶貝,一些場合下,倒是不用陳平安再四處搗騰。像此前襲殺陰劫劍,收穫兵刃只能擇一處隱藏。像此行,他化身古銅大漢,襲殺曹應雄。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隨身攜帶的刀劍便掩埋在了這山石之下。 雖說是隱蔽無比,風險極小,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搞不好那次他馬甲出動,這掩埋的寶貝,就被哪個氣運驚人的小輩給挖走了! 如今有了百寶囊,倒是解決了陳平安的一樁心事。 只可惜,百寶囊內空間有限,這存放個幾件兵刃倒是還好,但若是多了,就存放不下了。到時候,還是得陳平安花心思解決。 不過,日常用用倒也是足夠!不盡善盡美的話,完全滿足陳平安使用。 聽聞,百寶囊上面還有千機袋,若是千機袋的話 陳平安站立起身,面露希冀之色。 第331章 執棋之心,紅楓賠禮 第331章 執棋之心,紅楓賠禮 關於千機袋的事情,陳平安也就那麼一想,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番得到百寶囊,已經是意外之喜。再想著千機袋的話,倒是有些貪心不足了。 千機袋價值高昂,珍貴無比,對一些世家大族來說,更具備一定的戰略意義。一般都被當做是家族的傳承之寶。 除了個別不考慮性價值之輩,個人有資格佩千機袋的,至少都有著宗師境界!當然,這是大部分的情況。也會有極少數出身名門的嫡子嫡女,會有破格佩千機袋。 百寶囊、元晶、寶器 此番一戰,收穫不菲,陳平安直接迎來了一波身家暴漲。有此底蘊積累,參加北蒼拍賣會,陳平安都有不俗的底氣財氣,可以盡情競拍一二。 心中欣喜,面容希冀,陳平安身形騰挪變化,便是向著紅楓集市的方向飛掠而去。 與曹應雄的一戰,除了有上面的這些重大收穫外,對陳平安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這一戰後,他對自身的實力判斷,再不是紙上談兵,而是有著實打實的戰績比對。 曹應雄實力不俗,縱然沒有龍虎戰力,也絕對站在了絕頂高手中的巔峰。像這樣的高手,陳平安在沒有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的情況下,可以輕鬆做到正面壓制。 步步對戰,皆落在他的節奏之中! 就像曹應雄全程表現得憋屈無比,從始至終,都沒機會用出他那類似千鈞墜、泰山壓頂的壓箱底手段! 從頭到尾,他都被陳平安算計得死死的,沒有任何翻盤機會。 可以說,尋常狀態下的陳平安,論戰力可以穩穩壓制住曹應雄這一層級的存在。甚至,在神功三分人劫指的加持下,久戰之中,或能取對方性命! 一般龍虎榜上排位相近的高手,彼此間或有勝負,但想要殺了對方這是千難萬難,幾乎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結合與曹應雄一戰的表現,尋常狀態下的陳平安應是壓過曹應雄一個戰力層級。 縱然曹應雄的戰力沒有資格排入龍虎榜之列,以此類推,尋常狀態的陳平安也能夠排入龍虎榜前三百位! 更何況 陳平安隱隱判斷,曹應雄或有龍虎榜末尾戰力!若是如此,尋常狀態下他的戰力或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強。 而在這一戰的最後階段,曹應雄自知無力逃跑,施展了一門爆發秘術。根據現場表現來看,確切地說,應該是一門犧牲未來道途和潛能的破境法門。 在爆發秘術之後,曹應雄身上散發的氣息,雖然充滿著血腥之味,但卻是完全凌駕在玄光高境之上! 但卻又不是純正無比的宗師境界,按照陳平安的見識,曹應雄正是邁入了偽宗師之境。 偽宗師雖然不如真正的宗師,但也不是什麼玄光高境都可以來碰瓷的。偽宗師境界下的曹應雄,其戰力恐怕不會比北蒼副鎮守薛坤生弱!甚至,還要更強! 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曹應雄依舊免不了被他一招秒殺的命運。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化身金剛小巨人的威能,遠要比陳平安預估的強! 若是將偽宗師之境的曹應雄等同薛坤生來做比較的話,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三十三位。陳平安甚至是可以做到一招秒殺! 神功之威,可怖如斯! 結合以上種種因素分析,身負兩大神功的他,其真正實力,遠要比他之前預估的強! 若是完全顯露登榜,那他在龍虎榜上的排名,要比當初的山中老人更高!至少是前一百五十位的層次! 至於,究竟能夠排在第幾位,還需要和更強的對手交過手,方才會有判斷! 這一戰,讓陳平安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無比清晰的認識。 人生三大境,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陳平安明鑑己身,算是邁出了堅實一步! 紅楓山腳下,紅楓集市。 在凶臉大漢逃遁,越來越多的集市護衛加入戰鬥,萬魔教賊人衝擊集市的事態很快便得到控制。到現在,事情已經徹底平息,各方面的事項都在有條不紊地開展。 對於設計這一次行動的萬魔長老來說,此次佯裝流寇衝擊紅楓集市的結局,在行動開始之前便早已經預見到了。 他們真正的戰略目的並非在於衝擊或是攻陷紅楓集市,而只是算計陳平安諸多計謀當中的重要一環。 也就是說,在行動計劃制定的一開始,這些人基本就已經被規劃好了結局。 而這一切,這些萬魔教的教眾,並不知曉! 他們這些人犧牲的意義,都是為了成全萬魔教的大局。而對於萬魔教長老來說,萬魔教的大局,便是順利鎮殺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以揚萬魔威名! 上層人的大局,底層人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明白。但是所謂大局,卻是需要底下人的血與肉來鑄就。 這些犧牲的萬魔教賊人中,或有自願的,但為了確保計劃的百分百執行,身處上層的萬魔長老,卻是連他們最基本的知情權也剝奪。 他們當中看似是死在紅楓集市的護衛手下,但實際上卻是死在萬魔長老的決策之下。 直到死時,他們都是稀里糊塗,不知道究竟是因何而死! 死都沒死明白! 悲哀! 這是底層人的悲哀!也是這個世道的悲哀! 不拘立場,任何身處底層的人都是如此!稀里糊塗,所有的舉動看似自願,實際上都猶如提線木偶一般,任人施為! 陳平安甚至想著,當初圍剿萬魔教,老陳頭重傷,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上層謀劃布局的結果!他的重傷,或許原本可以避免! 聯想起這種可能性,陳平安便感到不寒而慄。 他自修行以來,武道入門,氣血有成,邁入內氣,凝聚玄光,到如今更是臻至玄光圓滿。所為的便是脫離底層,一步一步往上,從任人擺布,到身不由己,到縱享片刻寧靜,到吾心不拘,再到成為執棋之人,求得那大自由,大自在! 像如今,他看似身居高位,巡查一地,風光無限,但放眼王朝大勢,也不過就剛剛脫離底層,邁向中層。 一步步,一步步,登臨絕巔!他已經看見了前進的方向! 陳平安心中豪情湧現,心潮澎湃猶如海浪席捲。 紅楓集市口,尤永明心急如焚,來回走動,看著遠處。集市內的事態已經平息,但大人卻遲遲未歸! 自從大人追擊賊人至今,已經過去好久,但未見得大人蹤跡。 尤永明左等右等,沒有等來陳平安的身影。按理說,縱然追敵深入,時間過去這麼久,也是該回來了!為何像如今這般,難道說大人 尤永明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想。他只恨賊人席捲之時,他並不在大人身邊。若是他在的話,縱然力量有限,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追隨大人而去。 哪裡只像眼下這般,只能在集市內無力等待! 「不!不會的,應是被什麼事情給耽誤了!」尤永明馬上打斷了那一絲不好的預想。 大人驚才絕艷,更是邁入玄光境界,區區賊人絕不可能傷大人分毫! 就在尤永明浮想聯翩之際,遠處官道之上,有一道身影飛掠而來。 「是大人!?」尤永明極盡目力看向遠處,但由於距離問題並未看清來人身影。 直到兩者的距離漸漸拉近,尤永明的面色一喜:「確實是大人無疑!」 嗖! 陳平安身形飛掠,穩穩地落在了尤永明的面前。 「大人!」尤永明神色亢奮,單膝跪地。 「起來吧!」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由明轉暗,看向尤永明:「集市內情況如何?」 「是,大人!」尤永明恭敬起身,微微彎著腰以示尊敬:「回大人話,集市內事態已經控制,現在正在進行妥善安置。由紅楓黃家、鐵欄幫、店鋪聯盟三大勢力,帶頭清點集市損失」 尤永明面色恭敬向著陳平安說明著集市內的情況。他一邊說,一邊跟著陳平安進入了紅楓集市之中。 陳平安從尤永明的口中了解到,這些來襲賊人除個別幾人傷重逃離外,其餘之人盡皆擊斃,並未抓到活口。本來有機會生擒兩人,但對方表現得悍不畏死,竟是自震心脈而死。 另外,陳平安此前吩咐的事情,尤永明也已經辦妥。在賊人來犯之時,他受吩咐盯著的那名男子舉止有異,他當即出手將其拿住!眼下正在經受審訊,等一有結果就向陳平安匯報。 「指揮使大人!」 「恭請大人萬安!」 隨著陳平安的進入,兩側是不是有紅楓集市的人向著他恭敬問好。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對於底下人來說,已經是難得一見的高官了!不過啊,人嘛,總是要有對比的! 就像對於絕大多數的臨時差役來說,能夠入冊便是他們畢生的夢想,更不用說是差頭了。這簡直就是值得嚮往的人物! 但對於差司甚至更往上的總差司,那差頭也不過就是如此!他們真正要仰望的是頭頂的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甚至是指揮使大人! 一環套一環,猶如階級一般,層層往上! 等陳平安走到集市內核心建築前的時候,從裡面急匆匆地跑出了數道身影。為首者是一名 身材中等,精神矍鑠老者。 「小老兒黃志樹參見指揮使大人,恭請大人萬安!」 「吾等參見指揮使大人!」 眾人齊齊恭迎,在聽聞陳平安回來的消息後,他們第一時間便從裡面跑了出來。沒曾想剛好撞了一個當面。 「不必多禮!」陳平安虛手一抬。 「謝指揮使大人!大人仁慈!」 紅楓集市遭受衝擊,各方面妥善安置之事頗為繁忙。但對他們來說眼下最急需要處理的並非是這些瑣碎之事,而是照顧好這一位指揮使大人的心情。 其他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做,但這一位大人錯過了可真就錯過了!若因為此事,不小心被記恨上,那他們真的會懊悔終生的! 「黃家主,讓人準備一個書房,我有要事處理!」陳平安說道。 「是,大人,馬上差人處理,您稍等片刻。」黃志樹臉色一喜。 對於他們來說,不怕給上面人辦事情,就怕上面人不找他們辦事情! 不用黃志樹詳說,跟在後面的人,便有人心領神會,操辦此事。 趁著這段空檔,黃志樹抓住機會,湊上前道:「指揮使大人,此番賊人衝撞大人威儀,實乃我紅楓集市之過,還請大人恕罪!」 「哦?」看著黃志樹的反應,陳平安頓感好笑。 這紅楓集市平白遭遇不明之禍,但到頭來還是要向他道歉,以此來照顧他的心情!怪不得這麼多人都想當上位者,不管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下面人早就把你的方方面面都想全了。你自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操心。下面人比你還操心! 黃志樹見陳平安不說話,還以為他生氣了,當即賠著笑道:「大人鎮守一地,威名遠播,震懾四方宵小,以保四境平安。吾等久蒙大人照顧,卻從未有所表示。此行此舉,絕非人子所為!眼下大人尊駕在此,時機正好,這是吾等一點點的心意」 說話間,黃志樹取出一個玉盒,彎腰恭敬遞到陳平安身前。 「還請大人笑納!」 黃志樹彎著腰,陳平安沒有接話。 陳平安不說話,周圍就無人敢說話,場面一時間就緊張起來。 黃志樹心中如翻江倒海,但身子卻一動不動,就這麼彎腰,恭恭敬敬地送著玉盒。 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了黃志樹一眼,最終是將玉盒接了過來。 陳平安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在他收下玉盒的一瞬間,黃志樹似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不僅僅是黃志樹,還有周邊的數人,同樣都是如此表現。 這一份禮,陳平安要是不收,他們這些人怕連覺都可能睡不好了。深夜裡輾轉反側,所思所想的,恐怕都是陳平安為什麼不收下他們送的禮。 有時候,送的禮能被收下,送禮的人往往要比收禮的人更加開心! 一番插曲後,陳平安吩咐了尤永明幾句,便在黃志樹等人的安排下,進了一間書房當中。書房內裝飾雖不算極盡奢華,但看得出來是裝飾擺設是用了心的。 書桌之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墨是已經研磨好的,直接提筆就能用。紙張大小合適,已經鋪開,用專門的鎮紙齊整壓好。 看來,他想要做的事情,這底下人早就替他都想了。 陳平安掃了書桌一眼,內心無波無瀾。他志不在此,這些事情可以當個調味劑,但卻不是他武道修行的最終目的。 陳平安端坐在書桌前,提起筆便開始寫起了公文。 第332章 居上位者!謀事不謀名!( 第332章 居上位者!謀事不謀名!(4k大章,熱淚盈眶!) 此番萬魔教之事,他既然事涉其中,那自是要撰寫報告,詳細說明,送往渭水鎮撫司。他力斬三名萬魔教玄光長老,這功勞可不小。若是能順利認證,就算渭水鎮撫司高層心思各異,但也難以阻擋他晉升之勢,他的職位絕對是要往上再抬上一抬的。 不過,此事因乾坤司曹應雄搶功,徒生了些波折。雖然眼下曹應雄已死,但當時他襲殺之時,並未見到趙志庭,或是已前往乾坤司報功。 有乾坤司介入,他想要順利認證功勞,恐怕沒那麼容易。 所以在此番報告之中,對於前半段之事,陳平安並未有所隱瞞,從開始追擊凶臉大漢,到自稱是乾坤司路昇陽的黃臉老叟露面,到他追擊過程中被萬魔教賊人做局算計,再到他暴起反擊,一一鎮殺。最後到乾坤司曹應雄露面,意圖搶功。 以上種種,陳平安全都是一五一十地詳細報告,過程中還有一些說明。 陳平安並未因為曹應雄之事,就將過程中的糾葛和遭遇曹應雄的事情隱瞞。這些事情他瞞不住,事後追查隨隨便便就能查出來。 曹應雄鎮守渭水一地,在乾坤司內身居高位,他這一身死,絕對是一個重磅消息,動靜極大,影響甚廣。 事涉乾坤司威嚴,蒼龍州乾坤司一定會組建最精銳的調查小隊,前來詳細查探。 與其事後被查出來,那索性不如現在就留痕說明。 曹應雄成名多年,是絕頂當中最頂尖的強者。他的身死。只要陳平安明面上的實力不暴露,旁人再怎麼懷疑,也不會懷疑到他一個區區新秀榜的新秀! 想要鎮殺曹應雄,其境界手段恐怕都近似於宗師了!甚至,出手之人就是宗師! 有宗師境界限定,對乾坤司的調查小隊來說,調查範圍基本就框定了。至多來他這盤問一二,絕不會在他這條線索上深入調查。 不過,雖說如此,但此事畢竟干係甚大,他還是要多些重視,不能想當然! 在撰寫公文報告的同時,陳平安復盤著此事的全過程,總結得失,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 關於此次鎮殺萬魔教三名長老的關鍵證據,陳平安已經吩咐尤永明去辦了。他殺完曹應雄後,事急從權,並未回歸現場查看。不過,想來幾個關鍵憑證應該已經被趙志庭帶走了。 不過好在,他在兩個萬魔教長老的身上,也搜出了些東西,留下當做證據。總算也不算是,口說無憑。 陳平安細細撰寫,總是將整篇公文撰寫完畢。檢查了一番沒有疏漏之後,陳平安便將其裝封,差人儘快送往渭水鎮撫司。 這一封公文描述詳盡,也側面展露了陳平安的實力!他一連鎮殺兩名玄光初境,重傷玄光中境,若是言語屬實,毫無疑問他的戰力已經站在了玄光中境的巔峰,甚至是接近絕頂高手的水平。 結合他的年齡,渭水鎮撫司甚至是蒼龍州鎮撫司對他的重視程度,恐怕是要再提升一兩個台階! 讓人送完公文後,陳平安閉目深思,在腦海里又過了一遍此次事件,看看有沒有錯漏和疏忽。 再度復盤,陳平安依舊沒有發現其他錯漏的地方。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在與曹應雄鬧得不歡而散後,人去哪了?從結果來看,他並未第一時間回到紅楓集市! 曹應雄遭遇襲擊,身死的這段時間,他並無人證在身! 不過,在沒有硬性動機的情況,這一點,他倒是也好解釋,隨便都能想出幾個理由,分說一二。 只是這終歸是個疏漏之處,後面還是要注意一番。 另外,受限於眼界,他不知道蒼龍州乾坤司有沒有什麼特殊手段,可以直接越過常理推斷分析,獲得什麼關鍵性的線索。 想到這裡,陳平安心神微凜。眼下他所有的思維都是從自身出發,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個世界運轉的邏輯卻不是以他作為中心的。 過程當中,有太多的信息差!他覺的沒有問題,從而麻痹大意,但是當遭遇降維打擊的時候,他就會為自己的錯漏付出慘重代價。 一層有一層的手段,一層有一層的思維方式!就像玄光高境的玄光徹物對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都是屬於夢裡才有的東西。但對於他來說,卻是輕而易舉能夠做到的事情。 同理可得,他不知道更上面的一層,有沒有莫測的鬼神手段,可以擊穿他所有的謊言! 想通透了這些,陳平安的心中再次生出了一絲危機感。 不過,他並不後悔他此前的決定!遇事可以適當退讓,但是不能一退再退!毫無底線的退讓,將會讓他失去進取之心。當武道精進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時,他甚至會失去前進的鬥志和動力! 「看來後面還是需要針對性地多收集一些記載神異的書籍,了解這個世界上究竟會有哪些莫測手段!還是要多讀書,開闊眼界!往後做出判斷分析,也能更加精準和合理!」 「還是實力不夠強!」陳平安眼眸中閃爍著渴望。「若我擁有宗師手段,豈會如此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宗師,壽元三百載,縱看人間繁華! 擁有諸多神異手段,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凌空虛度!一身武道意志凝練到了極致,武道意志之下,甚至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 每一位宗師,都是武道一途上某方面的集大成者!都有著各自的武道感悟和獨屬於自己的獨門技法。 龍虎榜上前五十位的存在,雖然能夠和宗師糾纏,交手數百招而不敗。但若是在繼續戰下去,龍虎榜高手頹勢盡顯,久戰必敗! 唯有龍虎榜排名前三十的高手才真正有資格和宗師分庭抗禮! 當然這裡說的宗師都是真正的宗師,而非是像曹應雄那般破境的偽宗師! 同樣是偽宗師也有強弱之分,像曹應雄這種用秘法破境的屬於是偽宗師裡面最低的一層。一些沖宗師境界失敗,但有保留了大量感悟積累的偽宗師,戰力要強出不少。 甚至有一些偽宗師鑽研秘法,精研戰術,會擁有真正宗師的大半戰力! 雖說紅楓集市剛剛遭遇衝擊,千頭萬緒,雜事不少,但以黃家為首的三大勢力,還是為陳平安準備了一場規格隆重的晚宴。 對於三大勢力準備的晚宴,陳平安原先是拒絕的。但是如今萬魔作亂之事算是妥善解決,加上收穫諸多,身家暴漲,陳平安的心情還算是不錯。在眾人再三的邀請下,他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尤永明那邊已經回來,報告了查探到了具體信息。紅楓山上戰鬥的痕跡和血跡還在,不過萬魔教三人的屍體已經不見了,看樣子是被收斂起來。 對此,陳平安早就有所預見,收到消息後也不以為意。 後面認證功勞時,恐怕免不了和乾坤司一頓扯皮。他這唯一比較弱勢的一點,就是從武道境界看,他的戰力應該不足以鎮殺三大萬魔長老! 倒是乾坤司那邊的陣容,反而會顯得更合理一點! 不過對此,陳平安倒也不算太過但心。後面如果有合適機會,在適當的時機,他自會展露實力! 他如今的戰力可以鎮殺最低層次的偽宗師,暴露出玄光中期巔峰的戰力,也不算什麼。中間預留的空間,還是足夠! 咚咚咚! 門外敲門響聲。 「進來!」 吱啊一聲,伴隨著房門打開,尤永明面色恭敬,出現在了房間內。 「大人,晚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只等著您過去!」 「好。」 陳平安起身,便是走向房外。 尤永明微微欠著身,直到陳平安越過他的身形,他這才微微起身,跟在身後向外走去。 「信都送出去了嘛?」路上,陳平安問了一嘴。 「回大人話,已經都送出去了。」尤永明語氣恭敬地回答道。 陳平安一共差人送了兩封信,一封是送往渭水鎮撫司的公函。一封是送到五峰山駐地的手書,上面記了他幾條命令。 紅楓山一帶,萬魔教作亂,雖說他已經鎮殺了三大玄光長老。但難保還會有其他萬魔教長老存在。 另外,萬魔教能不聲不響順利潛入這裡,周圍怕是有萬魔教的據點存在。 陳平安令五峰山駐地諸差役,加強巡防,重點關注紅楓山周圍一帶,盤查可疑分子。 商路開啟不久,加上北蒼拍賣會,諸事繁雜,別在這個節骨眼,再整出什麼亂子來。 至於萬魔教據點之事,這個是一個細緻活,需要抽絲剝繭,細細盤查。此事,自然有專門的人才處理。 到了陳平安如今的地位,已經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事事勞心。作為商路外圍巡查使,他只需要把控大方向,在重要事項上做出關鍵決策即可。 他的這一封手令下去,會有多少人忙碌起來。陳平安不得而知,他也沒心思去了解這麼細枝末節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只需要聽到最終的匯報即可!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上位者,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不要說那麼多廢話,也不要和我講什麼理由,我只需要你拿到結果。 因為你的一個結果偏差,對他來說,會影響到他整體的決策網絡。他要的不是理由,而是最終結果的呈現。 一個地方沒有達到預期目標,他整體的戰略決策就要進行相應調整。 這個時候,對於上位者來說,就是他在為你失敗的結果買單! 當然了,這是上位者的思路,現實情況下,底下執行的人會遭遇太多的問題和現實因素。這些都會導致最終結果的偏差。 但可惜,在一言能夠決定你命運的人面前,所有正當的理由,都有可能會變成藉口! 值得慶幸的是,對於陳平安來說,他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的一言一行,已經足以讓許多人為之忙碌。 越是居上位者,就越需要謹言慎行,因為他一個失敗的決策和行為,所帶來的不利影響,遠遠超過尋常人的預估! 陳平安向著設宴的主廳走去,走出房間還未多久,便碰上了早已恭迎在那的三大勢力代表。 「指揮使大人!」黃志樹面色恭敬,滿面帶笑,躬身向著陳平安請安。 另外兩大勢力的代表,同樣也是如此,面滿帶笑,燦爛無比,猶如見到了最親切的親人。 他們在這裡已經等候許久,但卻沒有絲毫不耐。甚至陳平安不來,他們等再久,也會繼續等下去! 「嗯。」相比較眾人的熱切反應,陳平安的反應就要冷淡許多。他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說起來,三大勢力借黃志樹的手,送他的那個禮物。玉盒內倒是確實放了好東西。 一朵上百年份的玉靈芝。 玉靈芝,屬於是天材地寶當中的一種。論品階,不比當初柳元化送他的那根玄參要差。 不過,那根玄參有著三百年年份,這朵玉靈芝才堪堪過了百年,兩者價值差距不小。 雖說如此,這朵玉靈芝對紅楓集市來說,也算是大手筆了。畢竟,不管名氣做的再怎麼大,終究只是一處集市罷了。 「指揮使大人,這邊請!」黃志樹笑著伸手引領。其餘兩人也是緊隨其後,笑著引領。 尤永明跟在陳平安身後,看著眾人的反應,與有榮焉。 今日他受大人吩咐,前去紅楓山查探情況。雖說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紅楓山上的場景, 直到此時,還是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實在時戰鬥遺留下的景象,令他太過於印象深刻。尤其是那一道刀痕 他身為老牌內氣境,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再加上大人和他說的,三名玄光境的萬魔教長老。 這 尤永明望向陳平安的目光中,不禁又多出了幾分敬畏。 他的這一位大人,其實力恐怕比所有人想像中的要更加恐怖!能夠跟隨這樣的一位大人,是他此生的榮幸。 等陳平安到達正廳的時候,在場所有人全都站立起身,齊聲應喝,恭迎他的到來。 「參見指揮使大人,恭請大人萬安!」 「都坐下吧!」陳平安向著眾人笑著揮了揮手,在黃志樹等人的引領下,走上了中央主位。 陳平安話雖如此,但他沒有落座之前,誰都沒有落座。 直到他在主位上坐下,在場眾人這才紛紛落座。 隨著陳平安的到來,這一場晚宴才算正式開始。有專門的僕役侍女,魚貫而入,將一道道菜餚擺上。 這一場晚宴,舉辦得頗為隆重。來的人除了紅楓集市外,還有周邊一帶的頭面人物。 聽聞指揮使大人在此,他們自然是要過來歡迎一二,不管怎麼樣,過來刷刷存在感總是好的。 像這種場合,他們來了不一定會收穫什麼好處。但若是不來,恐怕會被記上恨上。 縱然陳平安本人不在意,但他底下的人可是不是吃素的。在日後工作的開展中,免不了會被刁難一二。 按照慣例,陳平安開場勉勵了大家一番,說了幾句套話。像什麼商路外圍的安寧離不開大家的共同協力云云之類。 席間自然是杯盞交錯。不過,陳平安高居主位,這種場景只有別人向他敬酒的份,自是沒有他敬酒的道理。他就安坐主位,看著一個個人上前恭敬敬酒。 「大人,我是紅楓趙家的」 「指揮使大人,我是」 這些人一個個都舔著臉,帶著笑,抱著對老祖宗的態度前來。每一杯都是一飲而盡,喝的乾淨。反倒是陳平安這邊,他們從不會去干涉。喝也好,不喝也罷,都照著陳平安的心意。 除了對陳平安外,眾人對尤永明也是多有討好。身為五峰山駐地指揮使候補,在這些人的面前,尤永明還是有一些牌面的。 酒局飯局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社會,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在晚宴的過程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有鎮撫司差役傳信過來,說此前抓獲的探子已經招供。在他的身上獲得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不錯!都好好查一查。爭取順藤摸瓜,把周邊的萬魔教據點摸出來。」陳平安給出了指示。 「是。」差役恭敬應命。 在晚宴過程中,有專門的舞女表演。這些舞女身段姣好,面容秀麗,看上去賞心悅目。 在獻舞的過程中,有舞女看著年紀輕輕便高坐主位的陳平安,心中稱奇。 早在晚宴之前,她們便收到了指示。今晚的宴會規格極高,來的都是周圍一帶的頭面人物。最關鍵的是,晚宴的主賓,極其尊貴,萬不可怠慢。她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讓這位賓客盡情盡性。 令她們沒想到的是,這一位主賓竟是如此年輕!年輕得令她們驚奇! 「指揮使大人,這些舞女自幼被培養,至今還從未待客,都是清幽處子。不知,指揮使大人可有看上眼的。若是有的話,今晚」 看著場中舞女獻舞,身姿搖曳間,傳來陣陣清香,黃志樹小心翼翼地請示道。 「不必了!」 陳平安謝絕了黃志樹建議,今晚他可沒想著在紅楓集市內過夜。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便起身準備離開。 「大人,集市內條件雖然簡陋,但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屈就一晚?」黃志樹道。 「本使有要事在身,就不留宿了!」 眼見陳平安心意已決,在場眾人自然不敢再做挽留。 最遲來,最早走,這是獨屬於上位者的特權! 晚宴雖還未正式結束,甚至等會還安排了其他節目。但在陳平安動念離開的時候,晚宴就已經是結束了。 在場眾人紛紛站立起身,齊齊恭送陳平安。 紅楓集市門口。 「尤永明,商路外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萬魔教的據點事情,多上點心!」陳平安對著尤永明囑咐了幾句。 「是,請大人放心,屬下萬死不辭!」尤永明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鄭重說道。 「吾等恭送指揮使大人,祝大人一路順風,百事皆宜!」眾人齊齊恭送,聲若雷霆。 「好!都不用送了!」 陳平安說了一句,便是翻身上馬。伴隨著馬匹奔騰,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333章 斷魂一刀,一指斷魂(國慶 第333章 斷魂一刀,一指斷魂(國慶求月票~) 官道兩旁,稀疏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樹影婆娑,仿佛一幅流動的畫卷。官道上,一騎駿馬飛馳,每一次蹄落之間都會激起一陣塵土。 騎手身穿緊身黑衣,頭上的斗笠隨風飄揚,隱約露出一張冷峻的面容。他單手緊握著韁繩,心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此人正是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 「陳平安,你這個鼠輩!」 黎平江心中除了憤怒,還有憋屈。 斬殺一個尚未邁入玄光境的小輩,本以為不過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曾想,歷時數月時間,他連陳平安的面都沒見著! 從地火郡千里奔襲,趕至五峰山駐地,卻是聽聞陳平安已經從駐地離開,前往白石城! 等到他馬不停蹄趕到白石城的時候,發現又晚了一步。陳平安已經從白石城離開,前往渭水郡城。 權衡利弊,一番思量後,他索性直接回五峰山駐地,等陳平安回來。 陳平安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職責在此,總是要回來的。只要回來,便是他的死期! 他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時間。後面消息傳來,他等是等到了陳平安回來,只是對方沒回五峰山駐地,而是去了五峰山城! 正所謂,事不過三! 接連失利,讓黎平江再沒有半點耐心。接二連三的拖延,讓這個尚未邁入玄光境的新秀小輩,都已經流傳出了戰力玄光中境的消息。 所以,當機立斷,他決定親赴五峰山城,以鐵血手段,直接將其斬殺!哪怕要付出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只是 他的這一遭,依舊是撲了一個空!事後調查了解,因萬魔教商隊劫殺一事,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連夜離開五峰山城,處理此事! 「該死!該死!該死!」 回想起往日種種,黎平江心中便是怒火上騰。他混跡地火郡多年,闖下不小威名,何時如此憋屈過。 一而再,再而三的撲了個空!諸多行跡,就像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一般! 「記住。凡事不可大意!縱然對方修為遠不如你,但也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慎重,找準時機,一擊必殺!」 腦海中浮現出師尊七絕老人的教誨,黎平江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 不能再拖了! 無論如何都要儘快擊殺陳平安! 黎平江騎著駿馬飛馳,速度提到了極限。他要儘快趕到紅楓山一帶,找到陳平安蹤跡,將其鎮殺! 蹄嗒、蹄嗒 遠處的官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嗯? 黎平江眉心玄光微微閃爍,雙目蹭得發亮,目光如電,穿過黑夜看向遠方。 遠處官道上,一匹快馬飛馳,朝著他的方向相向而來。騎手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當看清騎手面容的剎那,黎平江的眼眸中爆發出璀璨光芒。 「陳平安!」 黎平江冷峻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笑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誰能想到,接二連三的撲空,結果就在此時此刻,正好相遇! 月黑風高,四下無人! 陳平安,活該你命里該絕!今夜,你難逃一命! 在一陣急促密集的馬蹄聲中,兩騎飛速接近。 黎平江真氣激盪環繞四周,眉心玄光頻閃。在佩刀出鞘的瞬間,他整個人便是狠狠一踏,沖天而起。 磅礴的力道讓身下駿馬響起一陣哀鳴。 「陳平安,受死!」 黎平江身形沖天,向著陳平安所在飛掠而起。半空之中,刀身閃耀,幽光流轉,蘊含著令人心驚的力量。 神功斷魂刀,斷魂一刀! 這是黎平江的全盛一擊,並未有絲毫保留。 做事切忌黏黏糊糊,找準時機,一擊必殺! 牢記師尊七絕老人教誨的他,深深明白獅子搏兔尚需全力的道理。 嘩啦啦! 刀芒猶如月盤,傾瀉而下。 這一刀中,黎平江已經預見到了陳平安的結局。對方名氣雖盛,但終究年歲不大。在面對真正老牌高手的時候,有著天然的劣勢。 他的這一刀,縱然絕頂高手當面,也要鄭重以待。更何況是陳平安!? 「死吧!」黎平江滿臉冷意,眼眸中閃過厲色。 刀芒流轉間,只見對方一掌揮出,竟是打著肉掌硬撼的主意。 肉掌之上,隱隱有淡黃色光暈流轉,浮現出金剛之意。 大金剛掌! 關於陳平安的情報,黎平江熟稔於心,一瞬間便認出了這一門掌法。 他還以為對方會用刀來回擊呢!?倒是沒想到用的竟然是大金剛掌。 大金剛掌,最頂尖的上乘功法!掌力剛猛,極其擅長正面硬撼! 從邏輯上,對方用出這一掌來硬撼沒太大問題,只是 對方錯誤地估計了他這一刀的威能,他的斷魂刀本就是神功傳承,再加上他的武道境界早已經打磨至玄光中境圓滿,穩穩碾壓對方。 這一刀他又直接斬出了秘技,諸多壓制之下,留給陳平安的只有身死當場這一個結局!縱然運氣過人,也逃不了重傷的命。 左右不過是再補上一刀的問題! 就在黎平江心念轉動之間,一掌一刀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蓬! 金光和幽光狠狠碰撞,在黑夜中爆發出一道閃耀。隨著兩者碰撞,一陣無形氣浪四散而開,帶起陣陣勁風,捲起周遭一切。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力傳來,黎平江身形爆退,震得他氣血翻騰。 噗! 他的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是猛地吐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一掌之下,黎平江嚇得魂都要冒出來了。 他的這一刀,就連絕頂高手都要鄭重以待,甚至是退避三分。但是對方一掌揮出,他的身子便倒飛而去,輕鬆寫意地破了他的這一刀。 如此掌力,他只在大師兄的身上看到過! 「莽刀陳平安其實真正強的不是刀法,而是掌法!」黎平江驚駭莫名,目眶欲裂,一個令人心悸的猜測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藏得好深啊!」 跑!跑!跑! 此時此刻,黎平江的腦海里就只有這個念頭。 之前心心念念的陳平安,一直發愁見不到面,但是等真見著了,卻是避之不及! 「我要儘快回去,將消息稟告師尊!」 陳平安的實力之強,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如此實力,縱然大師兄出手,都未必能十拿九穩。想要殺他,唯有師尊出面!以宗師之威,以惶惶正道,將其徹底碾壓。 黎平江眉心玄光閃爍到了極致,體內真氣激盪,準備逃遁離去。 倉惶之間,他聽到了對方輕咦一聲。 「咦?這一刀倒是奇特。」 輕咦聲間,一道淡白色光芒閃過。 噗嗤! 黎平江避之不及,身前便多出了一個血洞。他的身形戛然而止,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徹底撕裂,他的胸口露著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血液如同失去束縛的洪流,連帶著他的生命力,噴涌而出,染紅了身前一片。 那淡白色的光芒中,似有無形之力,在透體的瞬間,在他體內瘋狂攪動,此時他的臟腑早已經被徹底攪爛。 黎平江的眼睛死死睜大,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穿過模糊一片的血霧,看向不遠處的陳平安。 「這是什麼招式!?」 黎平江顫抖著聲音,想要弄明白剛剛的那一擊究竟是什麼?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還挺頑強!」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淡白色光芒再次閃過,充斥了黎平江的視野。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 是指法! 對方以掌變指,指尖光芒流轉! 「原來」黎平江悽慘一笑:「他真正厲害的是指法!」 這一刻,時間仿佛都禁止了。周遭的一切都和他再沒有關係,黎平江的意識逐漸模糊。 莽刀?莽金剛? 新秀榜天驕二十三位? 疑似玄光中境戰力? 哈哈哈哈可悲可嘆啊! 他!不甘心!等候數月,最終等來了這麼一個結局! 噗嗤! 淡白光芒透體而過,黎平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血液噴灑,浸潤了地面。 「這人是誰?」 陳平安身形一閃,來到了黎平江的屍體前。看著對方死不瞑目,滿臉地不甘心,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好端端地突然向他出手,沒成功還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這鬧得是哪處!? 他都不認識對方! 實力倒是不俗,刀法也算奇特,剛剛的那一刀應該有著玄光高境的門檻戰力! 這樣的高手,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應該是聲名在外! 會是誰呢? 思索間,陳平安俯下身,開始摸索起對方身上的東西。 雖然沒搞明白對方是誰,但不影響他殺人摸屍!對方既然對他出手,那就該做好被他殺的準備! 陳平安收羅一番,很快便將對方身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先帶回去再說!」 陳平安拿起對方的寶刀,砍下了他的頭顱。然後看著他殘破不堪的身軀,掌力催發,蓬地一聲便炸成了一團血霧。 對方的身軀上,殘留著三分人劫指的招式,這種有可能暴露的風險,他自然是要提前扼殺,毀屍滅跡! 「回五峰山城!」 日頭初升,灑落光輝,照射在五峰山城內。 「聽說了嗎?」 「什麼?你這沒頭沒尾來一句,誰聽得懂!」 「哈哈,我的我的。我是說啊,指揮使大人回來了!」 「什麼?指揮使大人回來了!?什麼時候?」 「就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啊,指揮使大人不是才剛走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別打岔,聽我說!」 「你說,你說!」 「指揮使大人回城的時候,是提著一顆頭顱回來的!那頭顱面色含煞,雙目圓睜,死不瞑目。那場景,我和你說啊,嘶現在想起來,怎麼覺得有點滲人了呢!」 「你就這麼點膽子,有指揮使大人坐鎮山城,有什麼好怕的!你繼續說!」 「也是。那我繼續說」 「」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自然是備受矚目。在他沒有刻意隱藏行蹤的情況下,他回城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座五峰山城。 衛家。 衛志興躺在逍遙大椅上,聽著家主衛振恆的匯報。 「你是說,陳大人今早回來的時候,是手上拎著一顆頭顱回來的!?」 「是的,三叔公。」衛振恆俯身回道。 「頭顱的主人是誰,查出來了嗎!?」衛志興微微探起頭。 他有些好奇,腦海里浮現出數種想法。不知道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招惹到這位指揮使大人了! 「還沒有!頭顱一直拿在指揮使大人手上,底下人也就看了幾眼。不過,已經安排畫師通過口述,把頭顱的模樣畫出來。估摸再有一會兒,就有結果了!」 「好!」衛志興躺回逍遙大椅中,來回晃動。「咱們的這一位指揮使大人啊,胸有溝壑,做的事情都有深意。以後但凡是涉及他的事情,都要向我匯報!」 「是,三叔公!」 除了衛家之外,五峰山城內諸多勢力和高手,都聽到了陳平安提著一顆頭顱回來的消息。 鷹爪孟於德,正收拾著東西,準備明日一大早就出發前往北蒼重鎮。他在吳家駐地之內,同樣也聽聞了這個消息。 這幾日,他將吳天奇之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整理成文字信件,快馬加鞭送去了吳家。不過,吳家本家遠在地火郡,信件這會兒應該還在半道上,更不用說是回信了,他一時半會應該還收不到。 「提著頭顱回來?這鬧得是哪出?」 鷹爪孟於德有些疑惑。 這位指揮使大人啊,讓人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五峰山城鎮撫司。 「指揮使大人!」 「參見指揮使大人!」 「指揮使大人萬安!」 回到鎮撫司的陳平安,自然是迎來了眾人的齊齊恭迎。聽聞消息後的副指揮使鐘山永,也從鎮撫司內急忙忙地迎了出來。 「卑職參見大人,恭請大人萬安!」鐘山永彎腰拱手,以示尊敬。 陳平安微微頷首,算作回應。他大步走進鎮撫司內,對著鐘山永吩咐道。 「鐘山永,交待你個事!」 「大人請說。」鐘山永忙不迭地跟上,拱手應道。 「交代下去,去查一查,看看這人是誰!」說話間,陳平安一把將手中頭顱甩給了鐘山永。 鐘山永接過頭顱,恭敬應命。 「是,大人。」 鐘山永捧著頭顱,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平安身後,匯報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 「渭水鎮撫司有新的任命過來?」聽著鐘山永的匯報,陳平安神色一動。 「是的,大人。信件是由專使護送而來,特意說明是關於大人的最新任命! 除了這封的任命文件外,渭水鎮撫司的專使還帶來另外一封信件。卑職詢問後才得知,這封信件是由蒼龍州鎮撫司直接發出,經渭水郡,交渭水鎮撫司轉辦。」 第334章 晉升任命,滿堂皆驚(求月 第334章 晉升任命,滿堂皆驚(求月票呀~) 這位來自渭水鎮撫司的專使,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差遣署衙的主官趙連志。有過之前的接觸,兩人的私交還算不錯。 趙連志趕到五峰山城的時候,陳平安剛剛從山城離開,由於不知道陳平安的具體時間,他便一直等在這裡。 在五峰山城鎮撫司的後院,陳平安見到了這位差遣署衙的趙連志。 「趙大人,又見面了?」陳平安笑著走上前。 「下官趙連志,見過陳指揮使!」 這一次見面,趙連志的態度比先前不知道殷勤了多少。 見到陳平安,他先是行了一個大禮,然後便是一陣噓寒問暖。姿態擺得極低,絲毫沒有身為專使的矜持。 在鎮撫司體系內,品級到了一定程度,便會有專使護送任命文書,並在屬地鎮撫司當場宣布!一般而言,身為專使,走到哪別人都是笑臉相迎,聽到的都是歡聲笑語。作為專使,只需端著架子,靜等屬地鎮撫司的示好即可! 哪裡用像趙連志這般的態度。看上去,倒像是陳平安是來宣布任命的專使,他是即將受命的屬地主官。 「陳大人,此番龍安商路開啟運行,各地各城都有宵小賊人生亂。沿途過來,看到的亂象不止一件。但到了這五峰山城,我卻是感覺大不一樣,到處都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氣象!大人的手段能力,當真是讓我高山仰止。」 「趙大人過譽了,陳某不過是恪盡職守,敬守本分罷了!」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陳大人,不必過謙。大人能為,眾所周知。其中手段魄力,足以讓我等好生觀摩學習。」 趙連志連番的示好舉動,倒是讓陳平安對最新的任命生出了一絲好奇。對方如此態度,以下官自居,莫不是 在一番寒暄過後,陳平安從趙連志的手上拿到了兩封文書。一封來自渭水鎮撫司的任命文件,一封是來自州鎮撫司交由渭水鎮撫司轉辦的信件。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的上面,在信件封口處都有專門的保密火漆,另還加蓋有專門的印章,以防偽造或是篡改信件內容。 從外觀看,後者的保密等級更高!也能理解,畢竟是出自州鎮撫司的信件。 在趙連志的注視下,陳平安打開了第一封的任命文書。 說起來,陳平安和趙連志見了幾面,每一次見面都是以陳平安升任作為契機的。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趙連志還當眾宣布了陳平安的最新任命。 但是這一次見面,他就只有傳信的資格,而沒有宣布的資格。 「茲有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陳平安,自入冊以來,恪盡職守,勤勉公事,忠心耿耿,屢屢立功。圍剿天羅教據點一戰,更是作為案例典範,收錄州鎮撫司戰例實乃鎮撫司之棟樑」 任命文書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裡面的意思不是誇讚陳平安年輕有為,能力過人,就是誇他恪盡職守,鎮守有功! 「夫賞罰者,社稷之大綱,信義之所存。報蒼龍州鎮撫司審批,經渭水鎮撫司審議,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擢升為都指揮使候補!以表其忠,以勵將來。」 「此任命即日生效,並通告全郡及地方撫司,咸使聞知!」 在任命文書的最後,蓋上一方渭水鎮撫司的大印。 都指揮使候補! 雖然有所猜測,但在任命文書上白紙黑字地寫著,還是讓陳平安心底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都指揮使候補啊! 臨時差役,入冊差役,差頭,差司候補,副差司,差司,總差司候補,副總差司,總差司,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指揮使 跨越層層阻隔,歷經兩年時間,他終於是走到了這一步,邁入了都指揮使體系! 都指揮使候補,哪怕是在渭水鎮撫司,也是絕對的高層,層級在各署衙主官之上。放眼渭水郡城,也是備受矚目的存在,更不用說是在郡內地方! 「下官趙連志恭喜大人,升任都指揮使候補。大人風采卓絕,青雲直上。願大人官途永昌!」 趙連志屈身下拜,拱手行禮,高聲恭賀。 「趙大人不必多禮。」陳平安面帶微笑,雙手虛抬,態度如往常一般。 聞言,趙連志心情微微一松,他就怕陳平安升任之後,態度大變。那他此前的種種交好,恐怕就是要打水漂了。好在陳平安不是這樣的人。 趙連志起身,看著面前丰神俊秀,英武不凡的少年,便是心生感慨。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論職級對方還是他的下屬,他雖有留意交好,但態度不算特別殷勤。等到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已經能夠和他平起平坐了。那時候那便刻意交好,以期將來! 而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想,只是這時間比他想的要更加快,一來二去,左右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對方便跨越了層層阻隔,成了他的上官。 世事奇妙,遠比小說傳記更加玄奇。 陳平安給了趙連志想要的態度,那趙連志自然也必要再有保留,當下便是將諸事全盤托出。 本來陳平安的此次任命,應該至少要都指揮使候補層級的大人前來。 不過,眼下龍安商路開啟,北蒼拍賣會召開在即,諸事繁雜。再加上萬魔教和一些宵小賊人時不時的動靜,渭水鎮撫司的人手極為緊張,尤其是到了都指揮使候補這一個層級,根本是一點也抽不出人手來。所以,最終只能讓他這個差遣署衙的主官出面。此番算是委屈了陳平安,還請他饒恕則個。 對此陳平安表示理解,渭水鎮撫司各方面人手緊張,他身為鎮撫司的一員,理當分憂,自是能夠理解。 趙連志對陳平安的寬宏大度表示讚揚,並表示商路諸事告一段落後,渭水鎮撫司會舉辦一場升任宴會,以慶賀陳平安升任之事。 都指揮使候補,在郡城內也屬於絕對的高層,這樣的職位調動任命,自是需要操辦一場慶賀宴會。 陳平安對渭水鎮撫司的周全考慮,表示感謝,直言並不著急,凡事以大事為重。 兩人一番交談,其樂融融。交流間趙連志偶有目光觸及,陳平安手中另一封信件。對於這一封出自州鎮撫司的信件,他的心中是好奇無比。 不過再是好奇,此時他也不能表現出來。看著面前的書信,他的腦海里浮想聯翩。想起渭水鎮撫司有關陳平安的傳聞,他便表現得越發恭敬。 渭水鎮撫司傳言,州鎮撫司內有大人物看重陳平安天資,意圖撮合家中晚輩與其聯姻。 此番順利晉升都指揮使候補,除了陳平安自身能力天資無可爭議外,也與這個傳言有著重大的干係。 畢竟晉升的名額本就珍貴,更不用說是都指揮使候補了。那更是關係到渭水鎮撫司內的派系爭鬥。每次有名額出來的時候,各家都盯著這些個名額。 想要升任都指揮使候補,不單單是要渭水鎮撫司內部審議通過。更是要上報州鎮撫司獲批。唯有州鎮撫司審批同意後,此次晉升才正式生效。 此次渭水鎮撫司上報州鎮撫司審批,就沒想著能這麼快通過。按照以往決策效率,等審批結果下來,最起碼是要在北蒼拍賣會舉辦之後。 但誰也沒想到,這一次州鎮撫司的審批效率遠超尋常,竟是以極快的速度審批通過。 此事一出,也更加證實了渭水鎮撫司內部的猜測。 以趙連志的了解,渭水鎮撫司內部的幾大派系,多是以拉攏交好陳平安為主。 趙連志在現場,陳平安也沒著急看州鎮撫司送來的信件。反倒是趙連志大老遠的過來,陳平安自是要安排一二。 在副指揮使鐘山永的陪同下,兩人在五峰山城鎮撫司內,一起吃了午餐。關於午宴的具體細節,自然有下面人操持到位,並有專人審核,有無錯漏之處。 用餐間,趙連志想起前不久聽聞的萬魔教劫殺商隊事件,此事性質惡劣,又剛好發生在陳平安管轄地域。所以趙連志好奇地問了一嘴。 本以為會聽到此事正在追查摸排中,不日就會有結果之類的套話。 誰曾想 陳平安竟是回了一句,此事已經妥善處置,相應過程已經整理成文字報告,上報渭水鎮撫司。 已經妥善處置? 趙連志聞言心驚。他接觸過陳平安幾次,知曉對方並不是無的放矢的性格。他既然說出這樣的話,恐怕事情真的已經是處理完畢了。 好奇之下,趙連志細問了幾句。 事涉的三名萬魔教長老,盡皆伏誅。 已經生擒潛伏在紅楓集市內的萬魔教探子。 有效推斷,紅楓山一帶疑似有萬魔教據點。目前正在抽絲剝繭追查之中,之後或新的戰果斬獲!? 趙連志越聽越是心驚。 這才區區幾日時間,三名萬魔教長老伏誅,探子生擒,就連周邊一帶萬魔教的據點都已經在追查中了? 效率之高,令人驚嘆! 一直到午宴結束,趙連志臉上的驚色,都久久難以褪去。在宴後的閒談間,有鎮撫司差司急匆匆地從門外走來。走到門口,看見幾位大人在內,便不敢有絲毫造次。 「進來!」陳平安抬頭看了一眼。 「是,大人!」差司彎腰行禮,高聲應了一聲,然後跑進來,準備到陳平安身側,低聲耳語。 「查出來了?」陳平安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茶杯蓋上停在了茶杯的上沿。 趙連志坐在一旁,心神一動,有些好奇。鐘山永倒是清楚是什麼事情,不過他也有些好奇頭顱的主人是誰,會是什麼身份。 兩人屏氣凝神,靜靜地看著場中情形。 差司彎腰恭聲說道:「回大人話,已經查清楚了。」 「既然查出來的話,那就直接說吧。這位是渭水鎮撫司的趙大人,都是自己人,沒必要藏著掖著。」陳平安淡淡道。 「是,大人。」差司神情一凜,便說起了查到的情況。 「大人您帶回來的頭顱面貌,我們仔細比對參照,經過反覆確認得知,此人應是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座下的第五位弟子,黎平江。常年在地火郡及周邊一帶混跡,闖下赫赫威名,人送外號斷魂刀!曾有正面斬殺的玄光中境的戰績!在一次處理天羅教生亂的行動中,地火鎮撫司有一名都指揮使候補,兩名指揮使死在他的手上。另外」 這邊差司還在介紹著關於斷魂刀的情況,另外一邊趙連志已經是瞠目結舌,瞪大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正面斬殺玄光中境!? 這他聽到了什麼? 除了趙連志外,一旁的鐘山永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天羅教宗師弟子!?曾有擊殺玄光中境的戰績!?就連地火鎮撫司的都指揮使候補都死在來對方的手上!? 這是什麼戰力!?近乎是絕頂之力! 大人離城後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麼一個天羅教的狠人,不明不白身死,頭顱被大人帶回了城! 大人離城,區區不過兩日不到,便又帶回來了一個如此重磅的消息! 另外 斷魂刀,是大人殺的嗎?若是的話,那 鐘山永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請大人示下!」在神情亢奮中,這名差司匯報完了關於斷魂刀的具體情況,低頭拱手,等待陳平安的回應。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在眾人的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端起茶杯,不急不緩地飲下一口茶水。 原來是叫斷魂刀啊! 那一刀倒確實有些奇特!以玄光中境的修為催動,一刀之下,竟是邁入了絕頂高手的門檻戰力! 思索間,溫熱的茶水入口,一股清新雅致的香味瞬間溢散。有些許清甜,又有些許苦澀中。沁潤肺腑,餘韻不散。 是天羅教的人,倒就怪不得了! 對於對方突然襲殺,之前陳平安雖然隱隱有所猜測,但卻一直得不到證實。直到此刻,聽著下面人的匯報,倒是坐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他曾聯動乾坤司,一同剿滅了天羅教的一處堂口。除了玄光中境的陰劫劍外,還有天羅教重點培養的新秀,斷魂槍顧武死在他的手裡。 陰劫劍的死,可能天羅教至今都沒能搞明白究竟是死在誰手裡。但是顧武的話,在鎮撫司鋪天蓋地的宣布下,天羅教的人就算是聾子,恐怕是一清二楚。 很顯然,無論是天羅教堂口的圍剿,還是顧武的死,都讓他被天羅教的人記恨上了,甚至是走入了天羅教高層的視線! 這斷魂刀的出手,便是明證! 不過,斷魂刀怕是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千里迢迢從地火郡趕至渭水,最終迎來了這麼一個結局。 說起來 事情都已經過去數月時間了,對方為什麼到現在才出手? 這裡面莫非是有什麼故事? 不過人已經死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對陳平安來說,當務之急是如何讓此事的效益最大化。 思索片刻,他的心中便有了成算。 「天羅教宗師弟子,斷魂刀黎平江,自恃境界,為非作歹,意圖攪亂商路安寧,現已伏誅!將其頭顱掛城門之上,明示其人之身份,以震懾心懷不軌、妄圖擾亂秩序的宵小之輩,保我五峰山城,龍安商路外圍安寧!」 陳平安放下茶杯,淡淡開口,面露睥睨之色。 第335章 懸於城牆,震懾四方 第335章 懸於城牆,震懾四方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眾人皆驚。 他們都沒想到陳平安的手段竟會如此激烈。將斷魂刀的頭顱掛城門之,以震懾四方宵小。這麼做的效果好是好,但是 他就不怕得罪宗師嘛!? 趙連志偷偷地看了陳平安一眼。設身處地思考,如果是他坐在陳平安這個位置上,絕對不敢下達這樣的命令。 以一名宗師弟子的性命,來震懾心懷不軌、妄圖擾亂秩序之輩,效果固然能立竿見影,但導致的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如果是他的話,至多就是通報渭水鎮撫司,徐徐圖之。 這一刻,趙連志對莽刀的這個莽字又有了新的理解。 鐘山永看向高居上首位的陳平安,面露敬佩之色! 大人之心,天地可鑑! 甘願承受宗師的怒火,也要以此事震懾宵小,以保五峰山城安寧。 「大人」 不管眾人心裡如何思想,陳平安心中倒是淡然。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為免有宵小之輩,心懷僥倖心理,此前他就一直想要找合適機會立威。 本來那吳家商隊的吳天奇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只可惜那吳家供奉鷹爪孟於德,太過於識趣。雖然成功將吳天奇懸於城牆之上,但在缺少玄光境高手參與的情況,讓他的這個威只立了一半。 雖然事後讓衛家布散消息,作為立威補充。但終歸是沒有實打實的一戰來得效果好。 此前立威未成,眼下斷魂刀一事,倒是給陳平安立威的機會! 而且,現在立的這個威,無論是從影響力還是效果來看,都要遠遠超過此前所有。 斷魂刀黎平江此前闖下的赫赫威名,伴隨著他的身死,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陳平安的滔天威勢!讓人不敢輕忽! 他相信,有宗師弟子這一個噱頭在,這個消息勢必會引來眾人的高度關注,流傳甚廣! 此外,在萬魔教一事上,他與乾坤司的功勞爭議,也能藉此機會進行明證!可以試想,連宗師弟子,斷魂刀黎平江都死在他的手上,三名萬魔教長老身死,又有什麼地方可以稀奇? 這件事情最妙的一點是在於,陳平安只是說了斷魂刀黎平江伏誅的事情,但可並沒有說黎平江究竟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在沒有明證之下,有一撥人勢必會站出來,對此事進行質疑。但也會有一撥人,對此浮想聯翩。 兩方各執說辭,激烈討論,攪動一池渾水,如此,他才好渾水摸魚! 等到事情漸漸明晰,他修為更進一步,屆時縱然是正面展露出近乎絕頂的實力,那又有何妨!? 不過,此事倒也並非完全都是好處。唯一的一個欠缺點,就是他會引來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的極度不滿,甚至是怒火! 一尊宗師的怒火,可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 弟子頭顱被懸於城牆之上,縱然對這個弟子沒有絲毫師徒之情,但哪怕只是為了臉面,七絕老人也勢必會做出相應的反制措施。 若是遲遲沒有動作,他堂堂宗師,如何立足!?又會讓旁人如何議論!? 甚至,還會有一些別有用心者,懷疑七絕老人的實力是否已經不復鼎盛!若有此等猜測,後患無窮,嚴重者甚至會影響到他的利益根基! 任何一尊宗師,都是一方勢力一方派系的門面。即是門面,那上面就不能有絲毫污垢,要永遠保持光鮮亮麗! 就像此事,若是決策由州鎮撫司的一尊宗師做的。那縱然七絕老人最終沒有扳回這一城,那他的臉面至多只是無光,也不會有虧! 因為這是宗師與宗師之間的博弈較量,時有得失,也實屬正常。 這叫做王對王,將對將! 但是,此事卻是由陳平安做主決策。那來自七絕老人的猛烈反制,已經可以預想到了。 不過 只要不是正面交鋒,一尊宗師的怒火,陳平安還承擔得起!縱然有一日,七絕老人親自找上門來。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卻不會就此止步!他日,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此番決策,諸多考慮,對陳平安來說,最終的結論是利大於弊! 既是如此,那便可安心無虞! 不過,諸多思量之下,倒也是給陳平安提了一個醒。妹妹陳二丫那邊,後面還是需要多多關注。 渭水內城雖然安全,但隨著他的層次不斷提升,招惹到的敵人越發厲害。以往安全之地,未必能一直安全下去。後面若是有機會,還是要讓尋覓更加安全之地,讓妹妹到去更廣闊的天地當中! 他身為哥哥,當是二丫最大的底氣!權勢威名之下,無人可敢犯二丫分毫! 待到他日盛名無雙,護佑二丫一生平安! 陳平安思索看似漫長,實則不過在轉眼之間。 站在堂中的差司被陳平安的氣魄感染,當即高聲應喝,領命而去。 突然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趙連志自然也無心在此留連。事涉天羅教宗師,事關重大,他需要儘快回渭水鎮撫司,將此事上報給幾位大人。 在和陳平安交流幾句後,趙連志便是急匆匆地告辭離去。 看著心事重重的趙連志,陳平安笑著挽留了兩句,但見他心意已決,也沒有多勸。 當下便是吩咐鐘山永了一句:「幫我送一下趙大人!」 「是,大人!」鐘山永恭敬應命,轉頭看向趙連志,虛手一抬:「趙大人,我送你!」 趙連志點了點頭,向著陳平安抱拳一禮:「陳大人,下官告退!」 「趙大人慢走!」陳平安笑著回禮。 趙連志滿懷心事,在鐘山永的引領下,離開了五峰山城鎮撫司。 他將此事帶回渭水鎮撫司,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又會對眼下的局勢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兩人離去後,堂中便只剩下了陳平安一人。 「來人!」陳平安輕聲開口。 門外很快便走進來了一人,彎腰恭聲道:「大人!」 「備好車架和隨行人馬!半個時候後,出發北蒼重鎮!」 「是,大人!」來人重重一禮,身形向後退去,直到走出門外,這才轉身離去。 「北蒼重鎮」 陳平安高座首位,目視遠方,眼眸深邃,似是深不見底的古潭。 因為萬魔教劫殺商隊一事,他臨時改變主意前往紅楓山一帶。當初是抱著錯過北蒼拍賣會的態度去的,不過好在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僅僅就耽誤了兩天不到。 他前往北蒼重鎮,參加北蒼拍賣會,從時間上看還來得及。 半個時辰後,一輛寬敞堅固的車駕,在四匹駿馬的拉動下,緩緩駛出了五峰山城。車身上刻有鎮撫司印記,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和莊重。 陳平安的離城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各家的耳中。 衛家。 「三叔公,指揮使大人離城了!」收到消息後的衛振恆,第一時間就來向衛志興匯報。 「離城了?」衛志興神色一怔:「不是才剛回來嘛!怎麼就走了?」 不過,話才出口,沒待衛振恆回答,衛志興便自己反應過來。 「北蒼拍賣會,召開在即!看來咱們的這一位指揮使大人,也過要去湊湊熱鬧! 對了,那頭顱主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衛振恆搖頭道:「還沒有,三叔公。畫師復刻畫像的時候不太順利,多調試了幾稿,耽誤些時間。不過現在已經處理好了,再等一會兒應該就有結果了!」 「那就再等等吧!」衛志興也不以為意。 初時他是有些好奇,但眼下來看倒是還好。畢竟年紀大了,好奇心沒年輕時那麼旺盛。想來多是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開眼之輩,招惹到了陳平安。 「嗯。」衛振恆應了一聲。剛剛說起北蒼拍賣會,他倒是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道:「對了,三叔公,這次北蒼拍賣會您怎麼不去參加?」 「年紀大了,不想動咯!」衛志興上下晃蕩著椅子:「商路正式運行,北蒼重鎮召開拍賣會,為其造勢!就這些日子鋪天蓋地的都是拍賣會的消息。這次拍賣會規格極高,重寶頻出。怕是不少真正的高手會被吸引過去! 你三叔公我啊,在這五峰山城,作威作福,看著像那麼回事,但真要是去了那,就什麼也不是咯!」 衛志興怡然自得地笑著:「振恆啊,我活這麼大歲數,見過的看過的經歷過的事兒不少。有人興盛一時,有人興盛長久,有人轉眼衰敗,有人興旺發達!起起伏伏,莫去強求! 這人啊,有多大的能耐,就守多大的家!有能耐的時候,銳意進取,該出手時就出手。這要是沒能耐的話,寧願犧牲退讓,也別強行出頭!這總結下來,就是要看清自己,看清自己有多少能耐!失勢的時候也別灰心,知足常樂嘛!」 衛振恆認真的聽著。衛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靠著便是面前老者的帶領。除了一身武道境界外,這位老者身上能讓他學習的東西有很多。 像當初受商路運行影響,風雲際會,五峰山城內亂象已顯。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意圖聯合城內諸多勢力,組建城內巡邏隊。此舉意在分攤治安成本,對各大勢力消耗極大。消息一出,反對者甚廣! 就連衛家內部也是反對者居多,但衛志興卻是審時度勢,力排眾議,毅然決然地應了下來。 當初看來,有很多人不理解。只是攝於衛志興威勢,被迫應和。但從眼下情形來看,衛志興毫無疑問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以陳平安展露的手段魄力,脾氣性格,當初衛家若是不從,恐將成為立威的基石! 事實證明三叔公的眼光是對的。 「振恆謹遵三叔公教誨。」衛振恆由衷道。 看著衛振恆心悅誠服的模樣,衛志興樂呵呵地笑著:「嗯,振恆,知足者常樂,縱然受鎮撫司轄制,我衛家依舊是五峰山城的第一家族!」 「振恆明白。」 就在兩人交流間,外面有心腹管事前來通報。 衛志興躺在逍遙椅上看了衛振恆一眼。衛振恆心領神會。 「進來!」 衛振恆話音落下,外面便有一名管事走了進來,神色間隱隱有著強壓的震動,他低頭向著兩人恭敬行禮:「老祖,家主!」 「何事?」衛振恆威嚴道。 「家主,頭顱主人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結合信息比對,應是天羅教的高手,斷魂刀黎平江!」 「斷魂刀黎平江!?」 衛振恆面有疑惑,隱隱覺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 「什麼!」聽聞管事之言,衛志興雙手一緊,逍遙椅兩側的扶手便是直接掉了下來。 衛振恆轉頭看去,卻是看到平日裡波瀾不驚的三叔公,此時此刻大驚失色。 「三叔公?」 「斷魂刀黎平江!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弟子!一身戰力,近乎絕頂!」 衛志興喃喃自語,眼眸內儘是驚色。 早在聽聞陳平安提著頭顱回城的時候,他壓根就沒往玄光境上面去想,更不用說是玄光中境了。誰曾想,調查的結果,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宗師弟子!玄光中境圓滿!近乎絕頂戰力! 這當中的身份任意拿出一個來,哪一個不讓人聞之色變!但就是這麼一個狠人,被斬下頭顱,被陳平安拎回五峰山城! 聽到三叔公言語,衛振恆也猛然反應過來。早在先前,鎮撫司曾有發布聯合通緝令。通緝的對象正是斷魂刀黎平江! 通緝的緣由,好像是對方殺了地火鎮撫司內的好幾位大人物!據說,此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甚囂塵上。但最終也沒個結果,最後不了了之! 但時隔許久,斷魂刀黎平江竟是死了!? 就在幾人震動之際,外面又有新的消息通傳過來。 五峰山城的城門口,被懸掛上了一顆頭顱! 有鎮撫司差役明示其宗師弟子身份,其人自恃境界,為非作歹,意圖攪亂商路安寧,現已伏誅。以此嚴告心懷不軌、妄圖擾亂秩序者,但有作亂不法,猶如此人,力斬不饒! 昭告全城周知! 聽聞消息後的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濃濃的驚駭之色。 此舉當能震懾四方宵小之輩,保五峰山城四境安寧。 但這可是宗師弟子啊! 陳指揮使好生魄力! 在衛家收到消息的同一時刻,鷹爪孟於德也收到了城門口懸掛起一顆頭顱的消息。 「把頭顱掛起來了?又是準備鬧哪出?」孟於德心生疑惑。 他明日便準備啟程離開,左右閒來無事。思量一番後,他便親自去了一趟城門口。 在喧囂無比的人群中,孟於德看到那顆高掛在城牆上的頭顱。在看清頭顱面龐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呆若木雞,怔在當場。 斷魂刀黎平江! 他所供奉的吳家,便是地火郡的世家。與衛家不同,孟於德是認識斷魂刀黎平江的。 斷魂刀黎平江,那在地火郡地域範圍內,那可是闖下了赫赫威名。孟於德的凶名雖盛,但比起斷魂刀黎平江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論身份,黎平江是天羅教宗師弟子,他不過吳家供奉,那是遠遠不如。 論境界,黎平江早已邁入玄光中境,他更是望塵莫及。 論戰績,黎平江曾正面斬殺玄光中境高手,便是地火鎮撫司內都有指揮使隕落在其手中。而他手上連正面擊敗玄光初境的戰績都沒有。 方方面面,皆被碾壓!他鷹爪孟於德如此能比斷魂刀黎平江?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人物,如今屍首分離,為典型,頭顱被懸掛於城牆之上! 想起聽聞陳平安拎著頭顱進城時,自己的疑惑和不屑,孟於德便感覺到脊背發涼,寒毛立起。 在寒意過後,孟於德便由衷地感到一陣慶幸,幸好那一日 他低頭服軟,伏低做小!否則的話,這城牆上的頭顱,未必就不會多他一個! 第336章 顧家聯姻,斷魂傳承 第336章 顧家聯姻,斷魂傳承 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伏誅,頭顱懸於五峰山城城牆之上。這個消息,在五峰山城內瘋狂流傳,然後再以一個極其驚人的速度,向外輻射而去。 「什麼!?宗師弟子身死?」 「頭顱懸於五峰山城城牆之上!?」 「誰幹的!?」 「」 一時間,莽刀之名,甚囂塵上,流傳甚廣。 不管外界傳言如何,此時陳平安已經坐在鎮撫司的特製車駕上,前往北蒼重鎮。 車駕外有十數騎護送,這些都是來自五峰山城鎮撫司的精銳。身材魁梧,目光如電,腰挎大刀,威風凜凜。 一路上,有來往的商隊和行人,看到這等陣仗,紛紛避讓。心中猜測,車駕上坐著的是鎮撫司的哪位大人物!? 陳平安坐在車駕上,雙目微閉,思索著那封出自蒼龍州鎮撫司的信件內容。 信件上的內容,並非是陳平安初時所猜測的那般,記載了什麼公事指令。實際的內容,倒是大大地出乎了陳平安的預料。 信件上的內容並非是用公對公的口吻,反倒是像私人間的交流。信件出自於州鎮撫司的一位大人物之手,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顧浩清,顧掌司。 這些日子,隨著陳平安地位的不斷提升,他自然是好好地補足了功課!對蒼龍州鎮撫司內的一些大人物,都有所了解。 顧浩清,顧掌司,便在陳平安的了解範圍內。 除了州鎮撫司掌司候補的身份外,顧浩清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蒼龍州境內第一世家,顧家的實權族老! 此外,他還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宗師! 諸多身份重迭,可以想像得到顧浩清身份的尊崇。這樣的人物,即使放眼整座蒼龍州境,那也是真正站在了塔尖! 而如今,這樣的一位人物親筆書信,經渭水鎮撫司,送到了陳平安手中。 信中的內容,並不複雜。 在簡單說明情況後,開篇便表達了對陳平安欣賞和認可,直言州鎮撫司內有陳平安這樣的天之驕子,是他們眾人的福氣。 而後更是以州鎮撫司掌司候補的身份,勉勵後輩,期望他能繼續保持這樣的態勢,勇猛精進,銳意進取!他日成為州鎮撫司,乃至於大乾鎮撫司的真正棟樑! 像這樣勉勵言語不過是尋常,但聯想到對方身份,位高權重,卻還記著下面的人。如此手段,只要是在鎮撫司體系內,無論是誰,恐怕都會感動得熱淚盈眶,甚至會生出效忠跟隨之意! 但真正的大頭卻不在信件的前半段,而是在後面,顧浩清在勉勵完陳平安後,轉筆一提,便是提到了陳平安的婚姻大事。 自古以來,大丈夫,先成立家室,後建功立業,如此方為天地循環之常理! 如今陳平安年歲漸長,屢立功績,卻未有合適婚約。他知陳平安早年喪父,無人操持此中大事。陳平安如此俊才,他心生愛護之意,願擇顧家嫡女一人,嫁與陳平安,以作良配。此後兩人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問之意下如何? 在留言詢問陳平安意見之後,顧浩清並未有絲毫勉強之意。轉而是關心起了陳平安的近況,並表示有什麼難處的話,儘管給他回信。婚約之事成與否,暫且不論,他都會將陳平安當做族中小輩看待! 在信件的最後,顧浩清表示期待與陳平安會面,他日若有機會,定要當面聊上一聊。 到這裡,通篇內容結束。 信件內容,情真意切,通篇顧浩清並不以身份自居,反而是充滿愛護關心之意,仿佛真的是把陳平安當做族中小輩看待。 筆力平實,眼光毒辣,手段老辣,任何一名年輕天驕看了,恐怕都會對顧浩清心生好感。 在沒有發生根本性的利益衝突之前,對顧浩清的這一層濾鏡恐怕會一直伴隨下去。 陳平安自然知道顧浩清未必真如信上所寫的那般,真是如此思考。信上的諸多言語,恐怕都是利益和政治的考量。 但知道歸知道,卻依舊是讓人如沐春風,嚼之如蜜! 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顧浩清身為宗師,願意紆尊降貴,寫上這些東西收買人心,其本身便足以讓人心生感動。這是顧浩清的手段,屬於是無解的陽謀! 顧浩清在世兩百載,當真是人情練達,令人驚嘆! 果然,能夠坐上這一個位置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顧家嫡女!」 車駕內,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如電。 顧家嫡女,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恐怕幾乎是所有人心目當中的良配。 若是同意顧浩清的聯姻建議的話,那對他自身來說,好處不小。不但能收穫豐厚到極致的嫁妝,更能通過這一層關係,和顧家成為天然的政治盟友。 有顧家支持,他在鎮撫司內走的路,恐怕會比預想中的要更加順利。另外,二丫也能順勢從渭水郡城到蒼龍州城,那裡的世界更加廣闊。對小丫頭的發展也是極好! 只是 陳平安眼眸內有光芒流轉,閃過堅定之意。 「我若想要登高,又何須倚靠他人,成為那蠅營狗苟之輩!縱然我最後同意與顧家聯姻,那也不是利益的絕對驅使。利益至多只是附帶,而非影響我決策的主要因素!」 「大丈夫何患無妻!此事,暫且擱置。待到他日赴蒼龍州城,見顧家宗師之面,再作詳細考量!」 對於婚姻之事,陳平安並不著急。他可以為了部分考慮,適當影響決策。但影響不是妥協,更不是將就。 對於結髮之妻,陳平安最看重的還是自己的感受,若無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縱然金山銀山他也不會鬆口。 說起來,顧浩清堂堂宗師,州鎮撫司的大人物,寫的這一封書信頗有點拉皮條的意味。如此舉動,多少有辱宗師之名,但他顧浩清依舊做了。展露出來的氣魄格局不知比慕家的那些族老們要高出多少! 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居上位者,謀事不謀名! 有站在山巔的視野眼界,也有彎下腰承受污名的心胸氣魄。 見微知著,顧浩清此舉,便可知顧家族運如何。有此氛圍影響,家教傳承,怪不得顧家能傳承數千年不衰,基業長青。 陳平安略作思量,便將此事暫且放下。這一封信除了看到了顧浩清的態度,他還看到了很多東西。 顧浩清通過鎮撫司的渠道,送來這麼一封信。雖有勉勵後輩,看顧下屬之意,但終究是離不開為家族考量之心。不管是拉攏還是聯姻,皆以顧家為先! 如此舉動,公私混雜!送來的這一封信,倒是像公器私用!為個人謀利,為家族謀福! 但時局如此,類似行徑,屢見不鮮。即使在乾坤司的眼中看來,顧浩清此舉也不算是僭越!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是沾染了一絲公心的私心,那便是公心! 鎮撫司被各地世家侵蝕得千瘡百孔,地方勢力沆瀣一氣,哪怕是州鎮撫司也不能免俗。莫說是鎮撫司了,便是負有監察之責的乾坤司都同樣如此,更別說其他什麼機構了! 地方尾大不掉,中央難以指揮調度!大乾王朝頹勢盡顯,世所皆知! 不過,帝京之內尚有擎天巨柱,大乾王朝龍威猶在,並未真正地日薄西山!不管內里如何波濤洶湧,但這天下依舊保持著面上的平靜,花團錦簇,一片繁華。天下眾民並未真正陷入水火之中。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州境大佬需要思考的事情,對眼下的陳平安來說,距離太過遙遠。所以,他僅僅只是動了一下念,然後便將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身上。 伴隨著陳平安精神一動,面前的虛空處便似有一張大幕拉開。在點點星光中,有數行文字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斷魂刀未入門(1/8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神功!斷魂刀!」看著面板上新收錄的功法,陳平安的眼睛一亮。 當時他在黎平江的身上收羅了一番後,便隨身帶回了五峰山城。事後盤點,倒是盤出了不少好東西。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黎平江竟然還會隨身攜帶斷魂刀刀譜,雖說僅僅只是刀譜拓本,並非是原版傳承。但對陳平安來說,這就夠了! 收穫一門神功刀法,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倒是省了陳平安後面不少的事兒! 除了神功斷魂刀外,陳平安還從黎平江的身上,收穫了一把精品寶刀、上百枚元晶以及如療傷丹藥、外用金粉類的諸多雜物。 林林總總,總價值超過兩百元晶! 這黎平江真不愧是宗師弟子,身家豐厚,根本就不是那陰劫劍能比的!唯一有點可惜的是,黎平江並沒有百寶囊之類的物品,不然的話又是極其豐厚的一筆! 不過也實屬正常,百寶囊畢竟珍貴無比。縱然是絕頂高手,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這黎平江,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千里迢迢趕來,讓我藉機立威不算,還送上了這麼大一筆!」陳平安面帶笑意,心中欣喜。 陳平安猜測黎平江身上之所以帶了這麼多的元晶,恐怕也是與北蒼拍賣會有關! 果然,這北蒼拍賣會當真是風雲際會,就連天羅教的人都跑過來湊熱鬧了。 算上從黎平江身上收穫的這一筆,陳平安的身家也來到了九百元晶。 九百元晶,無論放在哪,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這等身家,縱然是競拍准神兵、神功也有不小把握! 有此底蘊積累,這讓陳平安對接下去的北蒼拍賣會充滿了自信。 五峰山城靠近商路入口,從五峰山城出發,並沒有花費太久時間,陳平安便抵達了龍安商路入口。 龍安商路入口,立有巍峨石碑。石碑上蒼勁有力地刻著幾個大字,龍安商路! 字跡宛如蒼龍躍然石面,一橫一划間都透露著非比尋常的力道,一眼看去筆鋒濃烈,揮灑而出的磅礴氣概。 掀開帘子,透過車架窗戶,陳平安看到了這一面石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臉色凝重。 「這字跡是出自劍道宗師之手?」 刻在石碑上的字跡鋒芒畢露,猶如利劍出鞘,寒光四射,銳不可當,一筆一划間似蘊含著萬鈞之力。如此威勢,絕非出自匠人之手! 在陳平安神色凝重間,車駕緩緩駛入了蒼龍山脈,進入了龍安商路之中。從這裡途經商路部分路段,便可抵達龍安商路三大重鎮之一,北蒼重鎮! 商路之上,除了陳平安這一行車架外,還有其他的一些商隊和行人。看樣子都是前往北蒼重鎮而去。 像陳平安身處五峰山城,距離近天然占據優勢。但像一些距離遠的,收到北蒼拍賣會召開的消息時,本就遲了。再加上路途遙遠,哪怕第一時間趕赴北蒼重鎮,時間上面也未必充裕。 陳平安放下帘子,收回了目光。直到此時,他的心神還沉浸在商路石碑上的鋒芒之間。 「這就是宗師手段!?」 一身武道意志凝練到了極致,不單單是在自身劍道,更是將鋒芒意志留在了石碑之上!哪怕到現在,觀碑如觀利劍出鞘,寒光四射!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這名劍道宗師,哪怕在宗師當中也是不俗的強者吧! 陳平安心中暗暗猜測道。 隨著他如今戰力的臨近,對宗師的情報,他自然是進行了更詳細地了解。 花苞盛開,凝聚成靈性之花,是為玉衡境界,也是眾人所常說的宗師境界。 宗師境界,凝聚液態真氣,變成固態,一般稱之為真力,亦可稱作是真元。宗師錘鍊武道意志,修行真力。 玉衡境不像氣血境有氣血六重,也不像內氣境有內氣三關,以及玄光境有玄光三境。 玉衡境界非常簡單,便只有玉衡一境!雖說如此,這並不代表宗師之間就沒有強弱之分。玉衡境雖只有一境,但會分為前中後三期。 依據戰力的不同,會有普通宗師,老牌宗師,頂尖宗師之流的劃分。 像天羅教宗師,斷魂刀黎平江的師尊,七絕老人,便是一尊邁入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一身戰力,在宗師當中也是極其可怕! 七絕老人共有七絕,腿、掌、拳、爪、槍、刀、劍!每一絕都是一門神功! 七大神功傍身,七絕老人的戰力遠超常人想像的極限!縱然是在玉衡中期當中也是極為強橫的存在! 據傳,數十年前,七絕老人的手上,曾有宗師隕落! 人的名,樹的影! 正因為七絕老人的聲名如此之重,所以這一次陳平安的決定,才會驚起這麼大的波瀾。當然了,現在由於時間的關係,此事還未真正的發酵。 可以想像,等到斷魂刀黎平江頭顱懸於五峰山城的消息,傳到天羅教七絕老人的耳中時,陳平安將會迎來何等的暴怒。 七絕老人一怒之下,在渭水郡境內,又會掀起何等的驚天駭浪! 這一切,目前還無從可知。但卻完全可以預見得到! 龍安商路的石碑,以及七絕老人的威名,讓陳平安對玉衡宗師境界多出了更為濃烈地嚮往。 「修煉,修煉!唯有實力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最好保障!」 陳平安目光一閃,便是閉上雙目,開始搬運真氣,修煉起斷魂刀來! 先將真氣運轉線路和勁道吞吐之力,修煉純熟,等到有合適場地後,再進行刀法招式練習! 第337章 渭水震動,七絕之名 第337章 渭水震動,七絕之名 就在陳平安前往北蒼重鎮的路途上,渭水鎮撫司也收到了陳平安上報的公函報告。 眼下商路開啟,各地紛紛擾擾,再加上北蒼拍賣會,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留守坐鎮渭水鎮撫司的高層並不多。 「商隊劫殺一事已妥善處置?」 「萬魔教三名玄光長老身死!」 「生擒萬魔教探子,正在盤問相應細節!「 「追查萬魔教據點或有最新戰果!?」 「乾坤司曹應雄搶功?」 「」 公函上面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離譜。尤其是到了後面說是與乾坤司曹應雄起了衝突!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曹應雄是什麼人啊!乾坤司渭水分部的第一人,是真正的一把手,論職級和威風,還要壓過渭水鎮撫司都使一頭! 陳平安和這樣的人物起了衝突? 開什麼玩笑!? 作為留守在渭水鎮撫司主持大局的柳元化,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反正便是如此覺得。 曹應雄是何等人物,且不說他的身份地位,單是說他的武道境界,那便不是誰都可以碰瓷的。絕頂頂尖水平,疑似龍虎榜末尾戰力,這樣的存在,便是他柳元化自己見到了,都是心裡發虛,要禮讓三分。 現在陳平安說,他和這樣的人物起了衝突!?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在短暫的反應過來,柳元化便又反應過來,覺得裡面應該是有什麼故事。畢竟,他和陳平安接觸過幾次,此人不像是無的放矢之輩。既然這麼報告的話,必然有什麼意思在裡面! 莫不是曹應雄鎮殺萬魔教三名長老,陳平安正好路過撿漏!?三名玄光境,這其中的功勞可不小啊!若是能將其順利放在鎮撫司名下,那於他而言,也是獲益不小! 也不對啊! 曹應雄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之人,陳平安要是真敢這麼幹的話,怕是直接被曹應雄一巴掌呼死! 說起來,之前收到興元城消息的時候,他還擔心,這萬魔教又是頻頻動作,恐生什麼禍端。果不其然,這事情沒過去多久,就收到了商路外圍商隊被劫殺的消息! 這萬魔教,趁著拍賣會之機,趁機作亂,打擊商路威信,遲早要成為鎮撫司的心腹大患。當時柳元化還頗感頭痛。 但沒曾想,這才過去了幾日,事情就解決了! 而且這信還是陳平安讓人送來的! 戰果之大,讓人心生懷疑!最關鍵的是,此事還關係到了乾坤司的曹應雄! 「有點麻煩了!」柳元化心事重重。 事情倒是一件好事。但按照現在這個說法,鬧到最後,這件事情很可能沒他們鎮撫司什麼事情! 「頭痛!」柳元化不禁拖住了額頭。 這些日子,各地事情頻出,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已經連續十餘日沒有睡了。若不是他武道修為有成,這身體還不一定支撐得住。結果現在又整出了這麼一件事!真是讓人焦頭爛額! 不過事情既然發生,那也沒什麼辦法。另外,此事雖然事涉乾坤司,糾葛太多,但從大局來看,卻是件好事。為今之計,也只能見招拆招,看曹應雄那邊是什麼態度了。 畢竟事關重大,柳元化將此事記下,同步寫了一封報告,上報給了州鎮撫司。 就在他的這封報告送出後沒多久,柳元化便收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無比的消息。 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於紅楓山一帶,受不明高手襲擊,身隕當場!隨行的兩名乾坤司高手,一人當場慘死,一人重傷僥倖逃出生天。 消息一出,一片譁然!曹應雄的身死,對乾坤司渭水分部,更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曹應雄死了!?」柳元化面色駭然,幾無血色。 相比較其他人,他對這個消息的感觸更為深刻。曹應雄屬於是他同一時代的人。兩人雖不算是少年相識,但也是中年相遇! 相比較曹應雄,他一直以來都是落後對方一頭。他雖也有天驕之名,但卻一直被其壓制在身後! 他還在內氣境的時候,對方便邁入了玄光境。等到他好不容易邁入了玄光境,對方卻已經衝破玄光中境的關隘,在玄光境中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等到他邁入玄光中境的時候,聽到的卻是曹應雄邁入玄光高境的消息! 玄光高境,位列絕頂,眾人齊慶,好不熱鬧!威風一時無兩! 後來,他經歷千難萬險,破開瓶頸,邁入玄光高境,一掃多年心中鬱結。像這樣的場景沒能持續多少年,在之後便是聽聞曹應雄與龍虎榜高手一戰,手段驚人,有龍虎氣象! 當為渭水第一高手! 渭水第一高手啊 相較於風光無限的曹應雄,柳元化盡顯落寞。他被曹應雄壓制,不單只是在修為上,同樣也是在職位之上。 兩人一個鎮撫司,一個乾坤司,多年來,他的職位一直都是被曹應雄壓過一頭。哪怕到了如今,都同樣如此。他擔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之位,雖是位高權重。但比起曹應雄這個銀鑼乾坤使,乾坤司渭水分部一把手來說,卻不算什麼! 處處受制於人,柳元化不免心灰意冷! 最令他難以接受的一點是,曹應雄只是一介散修,而他背後卻有世家扶持! 兩相比對,優勢應是在他!但是 不過,都不重要了,曹應雄死了! 較勁較了大半輩子,直到這一刻曹應雄身死,他感覺心裡空空的! 柳元化頹然地坐在大椅之上,悵然若失! 許久許久,柳元化才漸漸回過神來! 人死如燈滅!不管對方生前如何微風,但此時也不過是隨風逝去。有些人走的快,有些人走的遠,他被曹應雄壓了大半輩子,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曹應雄死了,止步於此! 而他,將來他還有太多的可能與機會!未必不能超越曹應雄今日的高度! 人死了,他也悟了,如果沒有曹應雄,他未必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接下來的幾日,越來越多關於曹應雄身死的細節披露出來,柳元化越聽越是心驚。 古銅皮膚,虎背熊腰,凶神惡煞! 掌法腿法了得!兼修指法! 手段殘暴,出手剛猛! 金剛不壞神功!金剛意象! 「未至宗師境界!卻能殺得了曹應雄!又是一尊龍虎榜高手!?」柳元化神色震動,內心久久難以平靜。 曹應雄縱然沒有龍虎榜戰力,也是相去不遠!對方能當場鎮殺曹應雄,讓他跑的機會都沒有,說明兩人差距極大!從頭到尾,曹應雄都被死死壓制! 另外 曹應雄除了一門虎嘯龍吟功外,更是有一門類似沾衣十八跌的獨特卸力法門,尋常龍虎榜高手,縱然能破得開他的防禦,也很難對他造成威脅!保命能力可謂是極強! 所以,擊敗曹應雄或許容易,但想要擊殺曹應雄 即使是北蒼副鎮守,薛坤生,這位龍虎榜上排名第二百三十三位的金剛伏魔鏈出手,也未必能殺得了曹應雄! 但最終的結果是曹應雄慘死當場!連屍身都沒能留下!對方的手段殘爆,出手兇猛,可見一斑! 還有 金剛不壞神功!這可是真正的頂尖神功! 就連近些日子,因著拍賣會流傳甚廣的神功龍象霸體訣,都不過是金剛不壞神功的替代功法。 在他還是青年的時候,他記得一位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行到圓滿的高手,自稱是山中老人。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極高。後面好像是橫行沒多少年,便是銷聲匿跡,未曾聽聞到消息了。 眼下,時隔數十年,金剛不壞神功的傳人再度出世 「唉!」柳元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多事之秋啊!」 就連曹應雄這等高手都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更不用說是其他人了。 商路波譎,暗地裡波濤洶湧,遠非面上所看到的那般平靜。 關於曹應雄身死的消息,是出自於那名重傷逃出生天的乾坤司高手,林婉英。 林婉英身為玄光中境的高手,又是乾坤司的銀鑼乾坤使候補,聲名不小!消息出自於她,可靠性自然不會有人懷疑。柳元化倒是有心想了解一些更多的情報,但只可惜,由於那日本就傷重,後面更是不顧後果催動爆發秘術,林婉英短時間內怕是連床都下不了,需要靜養! 曹應雄身死之事,柳元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陳平安。雖然陳平安有講述與曹應雄發生衝突之事,但柳元化壓根就沒把陳平安和曹應雄放在同一個量級上去比對! 陳平安殺得了曹應雄?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縱然陳平安天資妖孽,但他實在是太年輕了!別說是殺曹應雄了,便是能在曹應雄的手下保住性命,都能算是陳平安里程碑式的成就。 頂尖絕頂甚至是龍虎榜上戰力,絕非是說說鬧著玩而已!含金量,唯有踏足這個領域,方才知曉! 而就在柳元化抱著這樣心思的時候,年輕的陳平安借差遣署衙主官趙連志的口,給他帶來了一個令人驚悸的驚喜。 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身死五峰山城,頭顱被懸於城牆之上! 「你說什麼啊!?」 柳元化面龐扭曲,肌肉繃緊,嘴角下拉,滿臉的驚愕。 「陳平安乾的?」 接連收到這等讓人心驚肉跳的消息,柳元化整個人都不好了。 能夠擊殺天羅教重要人物,自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但頭顱懸於城牆,這個手段太過激進,無疑是會徹底惹怒七絕老人。 尤其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上面未必做好了準備! 「快!速速上報州鎮撫司!」 事關一尊宗師,這已經超過了渭水鎮撫司的常規權限。誰也不知道,等這個消息傳到七絕老人的耳中,會迎來怎麼樣的怒火! 這可是一尊邁入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 七絕老人! 柳元化年輕的時候,便是聽著他的傳說長大!那時候,七絕老人還時不時地會鬧出些動靜,但現在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他的動靜了!真正鬧出動靜的,反倒是他的徒子徒孫輩了! 若不是這件事情,很多人恐怕都要忘記七絕這個名號了!這個曾經給蒼龍州境內諸多勢力,帶來噩夢和恐怖的名字! 「莽刀莽刀,竟是如此莽撞!這下子真是捅破天了!」柳元化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 「不管了!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子的頂著!交給州鎮撫司的大人們處理吧!」 話雖如此,但在渭水郡城,他就是那為數不多的高個子! 柳元化身心俱疲,雙目無神,久久不言。 途徑龍安商路部分路段,陳平安一行車駕終於是趕到了北蒼重鎮。一座巍峨蒼青的重鎮,就坐落在龍安商路之上。蒼龍山脈上周遭的山頭,在北蒼重鎮的對比下仿佛變得渺小無比。 北蒼重鎮的雄偉,遠超過世人的想像。他們壓根就想不到,在這蒼龍山脈之上,竟然能夠建出一座如此雄奇的重鎮來! 北蒼重鎮背靠山體,三圍皆有一座座厚重無比的城牆。城牆上,有專門的瞭望台,用以觀測前後商路動靜。 「好大的手筆!」看著這座雄偉無比的重鎮,陳平安微微有些心驚。 這北蒼重鎮,雖沒有渭水郡城那般占地遼闊,但其中的氣魄格局卻遠甚渭水郡城。 龍安商路,由北向南,自蒼龍州通往青靈州境內。三大重鎮中的北蒼重鎮在最北端。北蒼重鎮共有兩座城門,與商路接通。 剛剛趕到北蒼重鎮的陳平安,自然不知道他的事情在渭水鎮撫司鬧出了多大的動靜! 陳平安的車駕以及隨行的護衛順著人流,進入了重鎮北城門。城門口,有鎮撫司聯合執法人員把守。 能夠出現在這的鎮撫司人員,都是各郡鎮撫司甚至是州鎮撫司抽調的精銳好手。 陳平安坐在車駕上,眉心玄光微微閃爍,感應間他發現把守城門的這些人當中,境界最弱的也有氣血四五重的水平。箇中好手,更是達到了氣血六重! 「不愧是舉一州之力重點建設的重鎮,哪怕只是城門口尋常的鎮撫司人員,都擁有如此實力!更不用說是維持商路前半段安定的巡防力量了!」 「涉及兩州貿易,來往商隊行人繁雜,蘊含利益之巨大,外人難以想像。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恐怕根本鎮不住場子!另外,雖然經過了數波的掃蕩,但難保蒼龍山脈內的妖獸不作亂。還需要有極強的力量進行巡防。」 感受著周邊氣象,陳平安心生感嘆。 說起來陳平安由於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的緣故,對商路的巡查之事,有所了解。 都名為商路內部巡查,但難度也有難易之分。比較簡單的巡查是北蒼重鎮的北側,因為靠近龍安商路入口,並未真正深入蒼龍山脈。 而真正難度大的,便是北蒼重鎮往南的這一段商路,自北蒼重鎮南側開始一直到位居龍安商路中央的龍安重鎮。 雖然在開闢商路之初,選址方面刻意避開了蒼龍山脈真正的核心之地。但作為貫通山脈,這一段商路區間,依舊是地處蒼龍山脈核心之地,出現妖獸的可能性極高,而且出現的妖獸實力大都不弱。 巡邏在此的人員,每一個都是鎮撫司真正的精銳!當然,除了鎮撫司外,也會有重鎮內各大勢力的聯合巡邏隊,只是從調度性和指揮性看,遠不如鎮撫司的巡查小隊。 值得一提的是,從北蒼重鎮南側開始一直到龍安重鎮的這一段。並非全部需要北蒼重鎮巡查,他們只需要巡查到兩大重鎮的居中位置即可! 也就是說,整個龍安商路最難巡查的兩段,皆有位居中央位置的龍安重鎮負責! 龍安重鎮,地處商路核心,涉及兩州博弈,其內勢力糾葛更為駁雜,同樣其實力也是三大重鎮當中最為強橫的! 當然了,這一切陳平安也就只做了些基礎了解,受情報限制,他並未做到真正深入調查。 商隊行人入北蒼重鎮,需要做一些簡單的登記,同時還需要繳納入鎮費用。 陳平安的手續自然有下屬代為效勞,他就安坐車駕內靜靜等候。在繳納完費用後,陳平安的車駕便是順利地進入了北蒼重鎮內部。 過程中,陳平安倒是發現,城門口並未有程序嚴格的搜查。所做的僅僅只是一些基礎的詢問,比如來這的目的,再比如基礎的身份信息。至於,其他的,一概沒有! 如此倒也能理解,畢竟北蒼重鎮在此,來來往往的商隊行人不知凡幾。若是一一盤問細查,那所帶來的工作量太過巨大。 另外,無論什麼人進入重鎮,都需要按照人頭繳納入鎮費用。若是仔細搜查,勢必會影響部分收益。 畢竟,北蒼重鎮設在此處,可不是為了做什麼慈善。除了鎮守巡查商路的一段外,它最大的作用便是需要帶來利益,肩負著交易抽水、催收稅負的作用! 第338章 北蒼重鎮,高手雲集 第338章 北蒼重鎮,高手雲集 一路上緊趕慢趕,陳平安抵達北蒼重鎮的時間不算太晚。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召開,還有四日的時間。 一輛帶著鎮撫司印記的車駕進入北蒼重鎮,加上兩側隨行的十數名護衛,引起了來往行人的注意。有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心裡暗暗猜測是鎮撫司的哪位大人物。 能配專門車駕出行的,在鎮撫司體系內,最起碼都是個正指揮使級! 周圍行人除了有目光帶著好奇不斷打量的,也有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要做的事上。這些人大都都是在北蒼重鎮內待了幾日的。 如今的北蒼重鎮,各方勢力各路豪雄雲集,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紛紛露面,可謂是風雲際會!一輛來自鎮撫司的專屬車駕駛入重鎮,雖然不算是常見情況,但也肯定不算特別稀奇! 要知道,如今的北蒼重鎮即使的州鎮撫司、州乾坤司都有專人前來!更別說下面各郡各城的人了! 當然,除開極少部分有公務在身的,其他人基本都是以私人身份前來!就如當初的曹應雄一般! 陳平安坐在車駕上,透過窗戶看著街道兩側的情形。北蒼重鎮雖然是建在蒼龍山脈內,但整體的設計除了實用之外,還兼顧到了美感。整體看上去感官不錯! 臨近北蒼拍賣會,此時的北蒼重鎮內,早已是人滿為患。來往的行人商隊絡繹不絕!哪怕是主幹街道上,也是頗為擁擠!這對帶著隨身行囊的行人來說,是極不方便。 畢竟,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除了兼顧趕路和看店鋪外,還需要提防著有沒有人趁亂渾水摸魚,行偷盜之事!若是不小心著了道,那可真的是損失慘重了! 不過類似的顧慮和擔憂,都是旁人的,自然不會在陳平安身上出現。 他安坐在車駕中,品著下屬特意買來的點心,欣賞著重鎮內的繁華。他只需安心看風景看風土人情,相應的繁雜和瑣碎自有下面人處理。 人啊!身處同樣的環境,但在不同的視角下,便有大不一樣的感受! 有時候,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在車駕上,陳平安倒是陸續看到了不少玄光境。相較於五峰山城,在這北蒼重鎮內,玄光境似乎不算太過稀奇。 當然了,他看到的大多數玄光境,都是玄光初境。能夠邁入玄光中境的,還是比較少見的!至於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 自入重鎮以來,陳平安倒是一個沒見到。 想想也是,能夠位列絕頂的高手,大多數都是各方勢力入駐在此的代表。這等存在,不說是事務繁忙,那也是要事纏身,哪會隨隨便便在外面走。對於他們來說,真要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那也是讓下面人出來處理了,豈會親力親為!? 至於還有一部分的散修高手,除開極少數外,基本都是寧心靜氣,靜候北蒼拍賣會的正式開啟。如非必要的話,一般都不會隨便出來走動。 車駕漸漸行駛,深入北蒼重鎮。 臨近拍賣會,陳平安來的時間不算晚,但也不算早。隨行的護衛,一連找了好幾處客棧雅樓,都說是已經客滿暫不接待。 接連碰了好幾次壁後,下面人便過來請示陳平安。 「去貴的地方看看,許是有空餘!」陳平安淡淡地道。 「是,大人!」這個豹頭虬鬢的大漢,恭敬應命道。 此人叫做袁祖通,是本次隨行護衛的負責人,內氣境修為!武道境界對陳平安來說倒是其次,主要是辦事得力,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情。 一番折騰,陳平安最終在重鎮內一處自帶庭院的雅院入住下來。能夠在寸土寸金的北蒼重鎮內自帶庭院,其費用自然是昂貴無比。 不過此前的幾番收穫,陳平安身上的金銀倒有不少,負擔此等費用綽綽有餘,不在話下。 入住安頓好後,陳平安便把袁祖通叫來,讓他去外面打探一番,了解了解重鎮內的最新情況。 袁祖通恭敬應命而去。 袁祖通走後,陳平安環視房間一圈,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房間開闊,外面自帶庭院,環境頗為清幽。 「正好能練習斷魂刀法!」 在前來北蒼重鎮的一路上,陳平安基本都是坐在車駕內,修煉斷魂刀的心法,搬運周天,感悟氣機。 正常而言,在缺少神功意境的情況,想要將一門神功修煉入門,不能絕對地說是完全不可能,但也是千難萬難。 不過,有金手指面板之助,陳平安的情況卻大不一樣。有此前修煉三分人劫指的經驗,這一次修煉斷魂刀陳平安倒是極其順利。 不過幾日時間,便基本將入門的心法和氣機感悟完畢。面板上修行經驗的進度也是頗為喜人。眼下正好有合適場地,陳平安心癢難耐,鏗地一聲從腰間抽出赤鱷金炎刀,開始修煉起斷魂刀來。 斷魂刀身為一門神功,威能自是不俗。那斷魂刀黎平江以玄光中境圓滿的武道境界,便是爆發出絕頂高手門檻的戰力,便可見一斑。 以斷魂之意,斬人斷魂!此為斷魂刀法! 不過,黎平江也並未將斷魂刀修至圓滿境界。否則的話,那一夜,在陳平安未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怎麼著也能再多支撐個一兩招! 斷魂刀法,共有兩大秘技! 斷魂一刀!斷魂泣血斬! 刀法修至小成,便能開始掌握秘技斷魂一刀!等到刀法修至大成,將其徹底掌握,融會貫通。 這一刀也正是那一夜黎平江施展出來,讓陳平安感到頗為奇特的那一刀。 而斷魂泣血斬的話,是需要將斷魂刀修至圓滿,方才能掌握秘技! 值得一提的是斷魂泣血斬,是通過修行者燃燒氣血精氣神意,斬出來的一刀,可以達到極其驚人的殺傷效果。 從理論上來講,以玄光中境圓滿的修為,燃燒全身精氣神,斬出的一刀斷魂泣血斬,足以對絕頂高手產生真正的威脅! 如今的陳平安對神功自然也有詳細的了解。從品階來看,斷魂刀在神功當中應是屬於中流水準,比三分人劫指稍弱! 三分人劫指屬於是中上流的神功! 像此番北蒼拍賣會上的第五件重磅拍賣品,龍象霸體訣便是屬於上流的強橫神功。 而被陳平安已經修至圓滿的這一門金剛不壞神功,則是頂尖的神功!攻防一體,功能全面! 唰!唰!唰! 在陳平安的身形變化間,刀芒閃爍,有幽光流轉。灰白中摻雜著些許淡藍光芒,帶著的是的斷魂的味道。 +1! 隨著陳平安的不斷施展,一道修行經驗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1! +1! 庭院內,勁風呼嘯,空間震盪!這還是陳平安刻意控制的結果,否則的話,不出幾刀,這間庭院恐怕就徹底毀了。 袁祖通從外面打探完消息回來,看到陳平安正在練習刀法,當即就在門口站定,絲毫不敢打擾。 袁祖通恭敬侍立在門前,聽著不遠處的陣陣呼嘯,心生感嘆。 「到了如今這等地位,大人本應能隨心享樂,快樂度日。但大人卻並未如此,這才一得空便是勤學苦練,孜孜不倦。 如此勤勉,讓人心生敬意! 果然,大人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並非簡簡單單用天賦二字就能夠概括得了的!」 唰! 刀芒一閃而逝,陳平安收刀而立,目光落在了門外的袁祖通身上。 「都打聽清楚了?」 袁祖通面色恭敬,應聲道:「回大人,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好!進來吧,說來聽聽。」 庭院內有石桌石凳,陳平安收刀入鞘,便是在石凳上坐下。 「是,大人!」袁祖通恭敬應了一聲,便侍立在陳平安身前,詳細說起了重鎮內的情況。 袁祖通在外面一通轉悠,便打聽到了有哪些成名高手入北蒼重鎮的消息。 除開一直坐鎮在北蒼重鎮的金剛伏魔鏈薛坤生、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之流不算。 新入北蒼重鎮的成名絕頂數量便不下於數十位!這些人當中有各家的勢力代表,也有來自各郡鎮撫司乾坤司的高層,也有獨自修行的散修高手! 像當中一些比較知名的高手,實力不在伏魔槍盧東之流之下!其中最為知名的一個便是來自無影刀宗的伏龍刀,澹臺金鋒。 澹臺金鋒,龍虎榜排名第一百二十七位,在無影刀宗壯年一代中,屬於是扛鼎之人。澹臺金鋒,將無影刀宗的傳承神功,伏龍刀法修至圓滿境界。刀勢變化之間便有伏龍意象顯現,一手伏龍刀法可謂是出神入化! 最關鍵的是,這澹臺金鋒的正值鼎盛之年。將來未必不能更進一步,邁入宗師之境! 無影刀宗派出這一位前來,很顯然對此次召開的北蒼拍賣會抱有很高的期待。 「澹臺金鋒!」陳平安的目光微微一凝。 對方在龍虎榜上的排名遠要比金剛伏魔鏈薛坤生要高。薛坤生身為北蒼副鎮守,但從實力上看卻壓不住外來的強龍。 這可有趣的很啊!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除了伏龍刀澹臺金鋒外,迄今為止,就再未聽聞有新的龍虎榜高手趕至北蒼重鎮了! 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龍虎榜高手過來,還是有個別榜上的老六,隱姓埋名早已悄默默地進來了。 不過,龍虎榜排名是面向整座大乾王朝的,從數量上來說甚至比宗師還要稀少。這北蒼拍賣會雖說是一件盛事,但沒有新的龍虎榜高手過來,倒也實屬正常。 畢竟這北蒼拍賣會再怎麼熱鬧,也就是在蒼龍州境內,影響力至多輻射周邊幾州! 除了無影刀宗伏龍刀澹臺金鋒外,在半個月前,北蒼重鎮內還來了一位極具聲名的高手!與伏龍刀澹臺金鋒不同的是,這一位並非是龍虎榜上有名的高手!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確切地說,曾經的她也是龍虎榜高手,借著一手陰毒狠辣的五毒地煞掌,鎮殺同境絕頂,闖出赫赫威名。巔峰時期的她,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極高。 只是後來,她突破玉衡境失敗,在失敗過程中,借著大量感悟,強行盛開靈性之花,成就偽宗師之境! 成就偽宗師的她,自然便不能在龍虎榜上繼續待著了。自然而然,她藍盈盈便不算是龍虎榜高手。 只是 雖不在龍虎榜上,卻沒有人會懷疑她的實力!如今的她,恐怕比之當初更強! 同為偽宗師,但也有著強弱之分。用秘法破境,屬於是偽宗師裡面最次的一層。而突破失敗但保留了大量感悟強行盛開靈性之花的偽宗師,則要強不少! 但不管是哪一種偽宗師,都是當初藍盈盈的手下敗將。當初的她便能擊敗偽宗師,而如今她自身成就偽宗師之境。 其戰力恐怕已經具有真正宗師的絕大半!若是對標龍虎榜的話,恐怕能夠排在五六十位! 當然,這些日子以來,藍盈盈並未真正出手,誰也不知道她的真實戰力究竟在何種程度。 說起這個藍盈盈,在北蒼重鎮內流傳的消息不少。曾經的她也是天驕紅顏,年少成名,意氣風發,受多少天驕傾慕追捧,讓同代無數少年為之傾倒,為之魂牽夢縈。 哪怕她後來苦修毒功,依舊是追隨者無數。 只是,時光荏苒,紅顏老去,青春不復!時隔多年,如今再露面,卻已成了老嫗。 時光啊! 縱然宗師壽三百載,也終有老去的一天。更不用說是偽宗師了,強行盛開靈性之花,靈性有損。偽宗師的壽元一般大多在兩百多載! 「藍盈盈!」陳平安的臉上生出一絲好奇。 他和曹應雄交手過,對次一等的偽宗師戰力層次大概有所了解。估摸最多也就到薛坤生那等水平! 至於強一籌的正常偽宗師,陳平安心裡也大概有素。至多不會超過他現在的水平。但是對藍盈盈這等偽宗師,陳平安倒是好奇得很。 當初的藍盈盈,便具備極強戰力。如今成就偽宗師之境,不知道會到何種高度!? 陳平安暗暗想著。 袁祖通帶回來的消息,除了成名高手的消息外,還有近些日子北蒼重鎮內發生的幾件大事。 第339章 龍潛於淵,宗師之徒(冷清 第339章 龍潛於淵,宗師之徒(冷清~) 現如今的北蒼重鎮,那是一個高手雲集。除了本身坐鎮重鎮的高手,以及因北蒼拍賣會慕名而來的高手外,還有一些兩州貿易隨行護衛商隊的高手。 這麼多的高手匯聚,要說一點亂子都不生那是不可能的。自拍賣會的消息傳出以來,在北蒼重鎮內大大小小的爭鬥和交手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不過北蒼重鎮內有重兵把守,基本上每一次爭鬥的波及影響都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但爭鬥的次數多了自然也會出現一些未能及時控制的意外情況。 其中發生最大的一件,便是一個多月前,離火郡城蕭家的絕頂與一位散修高手的那一戰。那一戰的結果,蕭家絕頂慘死。 事情的起因緣由,重鎮內眾說紛壇。 有的說是散修高手前去蕭家的寶閣售賣寶器,寶閣的掌柜生出不軌之心,惹來散修高手的極度不滿,最終出手!出手之時,蕭家的這一位絕頂剛好在現場,兩人就戰了起來。 也有的說是散修高手本就抱著釣魚的心思前來,意圖以次充好,在被蕭家寶閣掌柜當場揭穿後還抵賴不認,甚至反客為主意圖以勢壓人。結果引來蕭家絕頂的反制! 還有的說這散修高手本就與蕭家有仇,此次不過是藉機發作罷了。 諸多說辭,具體也已經搞不清楚了。當中或有真實起因,或有坊間傳言,也或許有蕭家為自家寶閣名聲,故意美化散播出來的。 總而言之,當初具體是什麼緣由,現如今已經不可考究了。恐怕也只有深入處理此事的少數幾人才會知悉真實情況。 不過具體起因如何,對旁觀者來說關係不大。他們只知道,那一戰中散修高手爆發出極其恐怖的實力,隱隱有頂尖絕頂之威。而蕭家的那一名絕頂不過才堪堪踏入玄光高境,在其中是尋常水準。那一戰的結果,便是蕭家絕頂被鎮殺當場! 事發之時,蕭家的另外一位絕頂未能及時趕回。否則的話,當不會如此慘烈。 那一戰,蕭家精心設立在北蒼重鎮內的寶閣被全部摧毀,周邊十數家來自各大勢力的店鋪皆有牽連影響! 此事,在北蒼重鎮內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陳平安聽袁祖通講述著這件事情,就像是在聽傳記小說一般。若不是後面袁祖通講到這名散修高手最終被抓,陳平安都要覺得這人就是傳記小說里記載的主角。 事實上,哪有這麼多傳記主角! 世道大勢之下,幾乎所有人都只是常人罷了!真正能成他人眼中主角的,也不過是寥寥數人。 有很多人自以為有一技之長,具備某些特質,便覺得自己是主角。凡事任意妄為,橫行無忌,最終鬧出了十里坡劍神那般的笑話。 就像當中的這個散修高手,他或許有苦衷,或許有緣由,但在北蒼重鎮內,採取了如此暴虐的做法,影響甚是惡劣。最終引來各方怒火,齊齊下場,將其鎮壓當場,明正典刑! 陳平安心中暗暗凜然,引以為戒。 凡事要順勢而為,切不可逆勢而動。可以有自己的角度和想法,但要學會借力打力,借勢壓勢!人力有時窮,單靠一人之力,終歸是走不長遠! 在體系內混跡,最大的好處就是凡事可以拉一派打一派,在關鍵時候有虎皮可扯。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借組織大勢,來謀私人之利! 當然 凡事總有例外,在世道規則之下,總有那麼幾個璀璨星辰,可以逆勢而為,做出一番事業成就! 這些人就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氣運所歸! 「我會是嗎!」陳平安閉目靜思,捫心自問。 當初的他不過是混跡在南泉里巷的臨時差役,所能認識到最大的威風,就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沈世康定期來參加的月度例會。 眾差役齊齊噤聲,差頭笑臉恭迎,副差司田福亮亦步亦趨。 對當初的他來說,沈世康就是他最嚮往的目標。里巷差司,主掌一方里巷,下轄諸多街道,眾多幫派仰其鼻息。輕輕地跺一跺腳,整個南泉里巷就要抖上三抖。隨口說的一句話,下面人都要反覆揣摩,詳察其中含意。執行之時,更是慎之又慎,唯恐有所偏差。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讓人心嚮往之! 差司啊,差司! 這是年少的陳平安,最大的嚮往! 只是 現在再回想起當初的心心念念來,當初的他卻如坐井觀天一般! 差司!? 不過爾爾! 總差司!? 也不過尋常! 縱是指揮使之位,也不過稀鬆平常! 隨著眼界的越發開闊,能被陳平安嚮往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但他看這世界卻是看的越來越清楚了。 當初的他猶如盤坐井底,他看這世界猶如井中觀皓月! 如今的他跳出井外,他看這世界卻如浮游望青天! 眼界越是開闊,心神越是凜然,走起道來,越是如履薄冰! 這個世界之大,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小小里巷,氣血差頭足能橫行。放眼城區,內氣供奉才稱豪傑。若看外城,玄光之境,當能無敵。縱觀渭水,絕頂之境,方才起首! 至於 蒼龍州境,不入宗師,何敢稱雄! 更不用說是更加遼闊的王朝疆域,更加廣闊的天地世界!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如今時不在我,便龍潛於淵,陽之深藏,此為潛龍勿用! 待時機至便是見龍在天,飛龍在天! 「宗師之境!」 陳平安的猛地睜開眼睛,爆射出一道精光來。此時的他念頭通透,心如明鏡! 「繼續說!」 「是,大人。」 剛剛見大人閉目靜思,便不敢再言的袁祖通,聞言馬上應道,便是繼續說起了第二件大事。 這第二件事情,是在大半個月前,北蒼副鎮守,薛坤生的一次出手。 據重鎮內流傳的消息,當時有邪道高手想要趁機在北蒼重鎮鬧出點動靜。但還沒正式發動,就被鎮撫司的人發現了。那名邪道高手的行蹤不密,但戰力卻是一等一的。 一連三位絕頂圍攻,都拿他不下!反而差點讓其逃脫!就在其人即將逃脫之際,北蒼副鎮守薛坤生趕至,金剛伏魔鏈之下,讓其就地伏法! 據傳,當時薛坤生金銀雙鏈齊動,金鍊金剛護持讓對方不能攻入分毫,銀鏈伏魔死死壓制對方。 不過十數招間,這名邪道高手便是重傷倒地!本想將其生擒,盤問出相應的情報,但對方自碎心脈而死! 坊間傳聞,這名邪道高手出自邪極道。邪極道,聲名極大,比之萬魔教更甚,其內高手縱橫數州之地! 「好一個金剛伏魔鏈!」 聽著袁祖通講述的細節,陳平安不禁出聲贊道。三位絕頂圍攻,拿之不下,還險些被其逃走。但等薛坤生趕至,不過十數招便讓其伏誅! 這薛坤生的戰力,果是不俗! 陳平安判斷著薛坤生與他之間的差距。縱然是全力施為,金人不壞之下,他要擊敗薛坤生容易,但想要擊殺那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到了薛坤生這個層次,縱然是宗師出手,也未必敢言能穩殺於他!龍虎榜上高手,若是都這麼容易殺的話,那龍虎榜高手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由這金剛伏魔鏈薛坤生擔任北蒼副鎮守,倒也是極其合宜。有他的震懾之下,一般的宵小還真是不敢隨便冒頭。 不過眼下 隨著無影刀宗伏龍刀澹臺金鋒和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的到來,他薛坤生的壓制力可遠沒有之前那般強了! 不過這個和陳平安倒是無關,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眼下局勢讓薛坤生自己頭痛去吧。 在陳平安的思索間,袁祖通講起了第三件大事。這件事情,從嚴格意義來講,倒是和陳平安扯上了關係。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這次進北蒼重鎮,身邊還帶了一個雙十年華的佳人。眉眼彎彎,瓊鼻秀麗,皮膚白皙,腰間掛著一個小香囊,手上戴著銀鈴鐺,看上去那是一個嬌俏可人,讓人心生喜愛。 只是 這個叫做藍映君的姑娘,行事作風和模樣可大不一樣,她可不是什麼文文靜靜的女子。在半個月前同著師尊藍盈盈進入北蒼重鎮的第一日,就放言要挑戰天下英傑天驕!只要是聲名在外的天驕,都會收到她的挑戰。 另外,滿足年齡三十以內,修為在內氣境以上,這兩個條件,無論是誰,都有資格挑戰於她! 為了讓這個挑戰更顯鄭重,她直言同代之中,誰要是能勝過她,並且讓她心服口服。那她甘願許下重注,若是女的,她願為奴為婢,效犬馬之勞。若是男的,那她便嫁與對方,並且還有豐厚嫁妝,雙手奉上! 消息一出,便是席捲了整座北蒼重鎮。 為奴為婢!?豐厚嫁妝!? 且不說藍映君長得如何,單是其身後的藍盈盈便足夠讓無數人為之心動。 這可是一尊偽宗師啊! 多少世家大族當中都沒有這等存在的高手! 從利益角度考量,若是能娶到藍映君,那簡直是福星高照,少奮鬥多少年都不知道! 在消息剛剛傳出的第一日,便有青年才俊出面挑戰藍映君。 這名青年來自於一方世家大族,其族內有數尊絕頂高手坐鎮。他雖未列蒼龍州新秀榜,但也算是天資不俗之輩。年紀輕輕便邁入內氣第二關圓滿!更是修有數門上乘功法,戰力不俗,甚至能與內氣第三關匹敵! 對於這一次挑戰,他滿是自信。在見到藍映君本人的時候,更是喜不自禁。 皮膚白皙,嬌俏可人,確實貌美。 不說其背後代表的海量利益,單單是其人也足以讓人心動。 若是能娶到如此女子,再有其身後的那一位師尊,他在族內的地位,恐怕會隨之水漲船高。 看著藍映君,這名青年才俊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藉此起勢,從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的光景。 只是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個骨感的! 僅僅一招,他便慘敗退場! 重傷倒地的那一瞬間,這名青年才俊都還懷揣著對未來的期待。隨著他的重重落地,期待泯滅,轉而變成的事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有機會嘗試挑戰蒼龍州新秀榜的他,竟然一招都沒能接下來。 周圍圍觀眾人,一片譁然。 在隔了一日時間,又是有一名新的青年才俊嘗試挑戰藍映君,最終的結果依舊是一招,僅僅一招,便是重傷慘敗! 「太弱了,這麼弱可沒有機會贏我的哦!」藍映君嬌俏一笑,背著雙手,踩著歡快活潑的步伐,蹦蹦跳跳地離開。 接下來,又是有數位青年才俊挑戰,結果無一例外,皆是一招慘敗。 此事,才真正開始發酵! 礙於藍映君師尊藍盈盈的威勢,北蒼重鎮內老一輩的高手並無一人敢於干涉。哪怕是族內小輩慘敗,也同樣是默然不言。 反倒是有一些老輩高手,書信一封,邀請族中天驕後輩前來,嘗試挑戰藍映君。 有為奴為婢,豐厚嫁妝的噱頭在,此事傳播速度極快!再在有心之人的推動下,甚至有天驕英傑慕名而來,從遠處特意趕來。 反正有北蒼拍賣會此等盛事,在前來參與的同時,順勢挑戰一二,也未嘗不可! 而就在九天前,有特意趕來的新秀榜天驕,出手挑戰。 「大放厥詞!還天下英傑!先勝過我再說!」 這名天驕在新秀榜上排名第八十七位,並不算特別低。但是結果依舊是一招,一招之後慘敗退場! 「又是一招!」 有在旁圍觀的漢子,驚得是眼睛都要爆出來。 七日前,又是一名新秀天驕趕赴,挑戰藍映君。最終的結果依舊是慘敗收場。 這名天驕,新秀榜排名第七十五位,來自渭水郡城,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 渭水柳家天驕,柳子銘! 「柳子銘!?」聽聞此人,陳平安啞然失笑:「這個憨憨怎麼也來了?」 他和柳子銘接觸過幾次,印象不算壞。後面的幾次表現,顯得有些憨憨。不過,整體而言,在世家子弟裡面算是個趣人。 通過幾次和他的接觸,陳平安估計,柳子銘這次過來應該不是自願的,估摸是家族長輩逼的。 也是! 一尊偽宗師,還不是一般的偽宗師,對渭水柳家而言,簡直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 柳子銘若是真能挑戰成功,那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柳家,那都是大有裨益! 有藍盈盈這等偽宗師做天然的盟友,那柳家的威勢,還要再漲上三分! 柳子銘挑戰失敗後,此事一時倒是偃旗息鼓,畢竟,沒有人會自討沒趣。明知打不過,還硬要去挑戰。 就連柳子銘都被一招擊敗,很顯然藍映君的實力已經邁入了玄光境。 玄光境,怪不得藍映君這麼自信! 這等境界,哪怕在蒼龍州新秀榜上都足以排入前列!就蒼龍州境內,同代之中,能夠勝過藍映君的,還真沒有幾個! 而能擊敗她的,恐怕一時間還沒收到消息趕來!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幾天,一直到了三天前,有來自地火郡城林家的天驕趕至北蒼重鎮。 林家天驕,位列新秀榜第二十五位,玄光境界,更有一門神功旁身!不過受限於修行時日尚短,僅僅是將這門神功入門。 但不管怎麼說,林家天驕的實力絕不一般! 在他進入北蒼重鎮後,還沒來得及向藍映君挑戰。他便收到了來自藍映君的挑戰! 他來北蒼重鎮,本就為此,對此自然是欣然應戰!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會見到龍爭虎鬥的一幕時,這一戰的結束,快得令人心悸。 一招!依舊是一招! 一招之下,林這位名列新秀榜第二十五位,邁入玄光境界且有神功傍身的林家天驕,重傷慘敗! 此事一出,群情譁然。 第340章 冰魄玄心,斷魂入門 第340章 冰魄玄心,斷魂入門 林家天驕位列新秀榜第二十五位,在地火郡內名聲極大。縱然是在蒼龍州境內的年輕一代中,也有著不小的威名! 但是如今 僅僅一招,便被擊敗! 這林家天驕縱然邁入玄光境時日尚短,但那也是有神功傍身的存在!其戰力在玄光初境中,不算太弱! 如今卻被一招擊敗,這等消息簡直是駭人聽聞。 在這一戰中,藍映君所展現出來的戰力,讓不少老一輩的強者,都自嘆不如。想要做到這等程度,這藍映君怕是已經邁入了玄光中境了! 雙十年華,便有如此境界,這藍映君的天資簡直可怖! 此戰過後,藍映君在北蒼重鎮內,聲名鵲起!相比之前,主要憑著豐厚嫁妝和為奴為婢的噱頭傳播,如今流傳的消息更側重於藍映君本身,新秀天驕之名,徹底坐實! 「一招擊敗玄光初境!就算這林家天驕戰力再廢,能夠做到這個程度,這藍映君應該確是有玄光中境的戰力!」 聽著袁祖通的講述,陳平安做著判斷。 能夠擁有此等戰力,藍映君在新秀榜上的排名,恐怕不會低於前十五位! 此前從未有聽過此女的名聲,如今才一冒頭,便擁有如此成就,倒確實是不俗!從未曾登榜,倒直接衝上前十五位,這在連續數屆的新秀榜中,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傳奇了。 尋常天驕,可耐不住寂寞。若真有天資實力,恐怕早早展露,巴不得別人知道的越早越好。但凡天驕,哪個心中沒有少年意氣,沒有銳意進取之心!? 少年揚名當趁早,當讓此名揚蒼龍! 縱然有極個別天驕自己不願揚名,但其背後的家族勢力恐怕也會推著他去揚名。 原因無他,利益驅使耳! 家族內要是能出一名新秀天驕,這對家族的裨益極大!不單單體現在聲名上的,更有許多實質性的利益! 像藍映君這樣的情況,確實極其罕見! 關於此事,陳平安也就聽著袁祖通講述,動了幾下念,實則並未深想。他如今眼界已開,目光早已不拘泥在這所謂的新秀榜上。 新秀天驕榜!? 不! 真正的天驕,目光從來不會放在同代之中! 不限年齡,不限出身,和真正的老一輩高手去爭鬥! 以一己之力,鎮壓同代上代上上代!鎮壓十數代,此謂絕世天驕! 不過,陳平安如今倒也沒有好高騖遠,如今的他意在龍虎! 登榜龍虎,對如今的他來說,早已不算是什麼關隘了。他真正關注的是,他在龍虎榜上的位置究竟在哪裡!? 說完了這第三件大事,袁祖通面帶恭敬,便又講起了第四件大事。 就在前兩日,北蒼拍賣會的第六件重磅壓軸拍品,已經公布出來。 冰魄玄心蓮! 冰魄玄心蓮,對生長的環境要求極高,功效神異,珍稀無比。比之陳平安此前收穫的玄參和玉靈芝,品階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屬於是真正的天材地寶! 冰魄玄心蓮的功效強大,蓮葉可以增加玄光靈性,蘊養花苞。蓮子有催發之效,有助於凝聚靈性之花,提升邁入宗師的籌碼。 最關鍵的是,這冰魄玄心蓮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在催發過程中並不會揠苗助長,有損修行者根基。 據傳,這次拍賣的這株冰魄玄心蓮,有著千年年份,效果更為神異!據浸淫醫道,熟識藥性的大師分析判斷,服用此株冰魄玄心蓮,足以提升邁入宗師境的三成把握! 三成把握! 以破入宗師境的難度來講,這個提升幅度已經是非常恐怖的了! 此物一出,更會讓無數有意宗師的絕頂,為之心動!不惜身家,也要爭上一爭!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若是有絕頂根基不固,縱然是加上了這三成把握,也極難邁入宗師之境。而且,縱然修行者根基穩固,服用了這冰魄玄心蓮,也並非說一定就能邁入宗師境。像多少絕頂,明心見性,籌備良多,苦心孤詣之下,最終還只落得一個沖關失敗的下場,至多就成就偽宗師之境! 單單是嘗試沖關的這一步,便足以攔住世間九成九的天驕! 更不用說是最後能夠成功沖關的。任憑你天資絕艷,想要邁入宗師之境,也是如履薄冰,千難萬難,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這次拍賣會竟然會出現冰魄玄心蓮這等寶物!為了給商路造勢,州鎮撫司當真是有點不遺餘力的意味在。如此手筆,縱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都會心動,更不用說是那些散修高手了! 還有幾日時間,接下來的北蒼重鎮,恐怕還要更熱鬧! 「大人,卑職打探的消息,主要就是這些。」袁祖通匯報完了打探到的消息後,便是恭敬站在一旁,等待陳平安的示下。 「好。」陳平安看向袁祖通:「這幾日舟車勞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袁祖通恭敬應聲,面露感動:「謝大人關心,能為大人效勞是卑職的福分。」 不管是真是假,上面大人既然肯關心你,那就表示對你的重視。這個時候,不管你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什麼,面上就一定要露出感動,最好是一副敢為大人效死的模樣!如此,方為為官之途! 袁祖通看著五大三粗,但能在鎮撫司內混跡,自然也是深諳此道!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袁祖通一眼,然後便是收回了目光,隨意擺了擺手。 「卑職告退!」袁祖通恭敬抱拳,告退一聲,然後便是離開了庭院。 袁祖通離去後,陳平安一時沒有動作,看著庭院的一角,怔怔出神。 到了他如今的這個位置,看到的基本都是笑臉。一個個都表現得忠心耿耿,言聽計從。像什麼敢為大人效死的言語,更是聽得耳朵都要起繭。 但是,真要深究,這當中究竟有幾人是出自真心,又有幾人是在敷衍! 看出下面人在敷衍,只能說對方功底不到家。說無益,事上見,但也架不住有人在作秀! 千人千面,各有不同。總而言之,一句話。 看不透,說不清,道不明! 他雖未真正登臨絕巔,但也體會了些許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下面人有下面人的門道,上位者也有上位者的規則。他既然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上,那就要好生適應和掌握這些規則。 「這想真正當好一個上位者,也不容易啊!至少,遠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陳平安輕笑一聲,收回瞭望向庭院一角的目光。他猛地站立起身,抽刀出鞘。 「這武道可就要單純太多了!唯苦修耳!」 唰唰唰! 庭院內,伴隨著陳平安的身形騰挪變化,有刀光閃爍,勁風陣陣。 日頭緩緩落下,伴隨著最後一抹餘暉的消失,庭院內變得昏暗一片。 唰! 一道寒光閃過,捲起一地煙塵。 +1! 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眼前一閃而過。 「成了!」陳平安臉色一喜,收刀而立。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斷魂刀未入門(80/8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斷魂刀入門需要的80點修行經驗,盡皆積累到位! 這些日子以來,陳平安暫時放下了對三分人劫指的練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斷魂刀之上。來北蒼重鎮的一路上,他便是在不斷積累和修煉。 如今到了北蒼重鎮,有了合適的場地施展刀法,更是一鼓作氣將修行經驗積累足夠。 「突破!」 沒做任何猶豫,陳平安眸光一閃,虛空處的面板便發生了變化。 經驗攪動,化作星光,沒入眉心之內。 依舊是熟悉無比的流程,等到陳平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關於神功斷魂刀的心得和感悟早已在心間湧現。 由於這一門斷魂刀法僅僅只是入門的緣故,所以相應的感悟並不算太多,主要是能做到基礎的刀式運用和真氣調度。 除了對刀法的感悟外,在金手指面板之助下,陳平安眉心處的靈性花苞,更添了幾分靈性,看上去水水潤潤,滋潤無比。 「距離玉衡境界,更進一步!」感應著眉心處的情景,陳平安心情大好。 僅僅是一門神功的入門,並未讓他在境界上有太多的突破,但是卻讓他更添了一分底蘊! 這一分底蘊,讓他的戰力出現了細微的增長! 切莫小看這一絲的戰力變化,在真正巔峰的高手面前,一旦陷入久戰,這一絲的差異,便是天與地的差別。 「痛快!」陳平安收刀入鞘,只覺得一陣酣暢淋漓。 不斷修行,不斷突破,這種感覺讓人迷醉! 清幽雅苑,這是陳平安落腳在北蒼重鎮的客棧名稱。作為北蒼重鎮內最為高端的幾家客棧之一,在眼下這個節骨眼,能夠入住在這的客人自然是非富即貴。 清幽雅苑的後方是一院院的獨立住所,在雅苑的前方則是一棟精緻華美的高樓,稱作清雅樓。 清雅樓,樓高五層,最上方有望景台,在這可以縱覽北蒼重鎮內大半的風景。望景台下,則是專門的宴樂消遣的場所。 清雅樓三樓,陳平安倚窗而坐,面前的桌上擺放著清雅樓內的招牌菜品。 袁祖通拘謹地坐在陳平安的對面,一副束手束腳的模樣。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一遭出來會和大人同桌吃飯。這榮幸雖然是榮幸,但是這壓力可就有些大了。他和大人之間的級別,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陳平安瞥了袁祖通一眼,顧自揀了一筷子菜下肚,沒理會他的拘謹。 開始的時候,袁祖通想侍立在一邊,看陳平安吃飯。但是陳平安嫌他這樣太過顯眼,就讓他一同坐下了。 至於坐下後,袁祖通放不放鬆,敢不敢下筷吃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陳平安此次來北蒼重鎮,除了參加拍賣會外,還打算把身上的一些東西,好好清理清理。像什麼青虹劍,長短雙刀,漆黑長劍,軟劍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贓物,不好好趁著這次機會銷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將這些用不著的寶器盡數轉化為元晶,如此也好為在拍賣會上,競拍心儀之物時增加些底氣。 拍賣會中的普通拍賣品暫且不論。就目前而言,已知的六件重磅拍賣品中,陳平安比較感興趣的是那一門神功,龍象霸體訣。其次是那門輔助類的神功。再其次是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剩下的像那破境用的三陽蘊神丸,爆發秘術精元燃血咒以及提升破境底蘊冰魄玄心蓮,對陳平安的誘惑不大。 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自然不需要藉助外物破境。而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金人不壞的變身形態增益已經足夠,對所謂的爆發秘術需求也不大。至少像這等需要消耗根基精元精血的秘術,暫時還不在陳平安的考慮範圍內。 他如今最大的渴求,便是神功功法! 到了他如今這等境界,尋常的功法對他的助力不大了。哪怕將其修煉到了圓滿,也是收效甚微。唯有神功,方才能對他產生較大的助力! 而神功的品階自然是越強越好! 自然而然的龍象霸體訣便在陳平安的考慮範圍內。雖說功效和金剛不壞神功類似,但神功本就難得,哪由得他挑挑揀揀! 另外那門輔助類的神功,迷魂大法也是一樣!只是從品階來論,對陳平安的誘惑不如龍象霸體訣來得大。 至於那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倒不是說陳平安看重了他的防禦效果。金人不壞姿態下的他,論起防禦能力,比這玄冰蠶絲甲只強不弱! 令陳平安比較在意的還是這件玄冰蠶絲甲大小如意的特性! 他金剛不壞神功有成,施展最強橫的手段,自然便是變身金人不壞的小巨人姿態。這等壓箱底的手段好是好,就是有點太費衣服了! 每一次他化身小巨人形態,都需要爆衣爆發。雖說有金光氤氳,玄光護體,讓他不至於徹底暴露體魄。但事後換衣服,也是頗不方便。 若是能有這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的話,憑藉著其大小如意的特性,當能完美匹配他的體魄! 不過關於此甲,陳平安抱著是有生於無的態度!若是與神功衝突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神功。畢竟,神功事關修行大計,而玄冰蠶絲甲僅僅只是細枝末節。 陳平安選擇出來坐一坐,除了修行之餘調劑心情外,便是想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麼有用的情報。當然,後者僅僅是個念想,沒有也沒什麼關係。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間,周遭有議論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341章 盤根錯節,不速之客 第341章 盤根錯節,不速之客 清幽雅苑的規格極高,能在這清雅樓內吃飯喝酒的,自然都不會是尋常人,一個個非富即貴。 相應的在這清雅樓內交流討論的內容層次都比較高。 不是誰誰誰家又有絕頂高手入鎮,就是重鎮內迎來了哪一家的商隊。此外,彼此交流之間,也表露出了對本次拍賣會的部分拍品的好奇。 北蒼拍賣會規格極高,除了重磅拍賣品外,像尋常的拍品也是極其不俗,平日裡難得一見。 不是所有人都志在重磅拍賣品的,像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是奔著過程中普通的拍品來的。最後壓軸的重磅拍品,也不過就是來見識見識湊個熱鬧,看看最終花落誰家! 「你們說這最後一件重磅拍賣品會是什麼?」 「不好說!但這價值絕對不低!」 「廢話!第六件拍品就是冰魄玄心蓮了!這最後一件拍品價值恐怕更加恐怖!」 「那你說,會是什麼?」 「要我說啊」 「」 除了對最後一件拍賣品的猜測外,也有幾桌的客人聊起了近日裡在北蒼重鎮內發生的幾件大事。 「那蕭家絕頂真的是倒霉透頂!誰能想到這拍賣會還沒開始這就先死了一位!這次影響頗大,他們接下來的處境恐怕堪憂啊!」 「誰說不是呢!蕭家本來還意氣風發高調宣布想爭幾個高規格的拍品,哪裡會想到有這麼一遭。這次威勢大跌,真要是出手競拍,爭奪者可不會賣他們蕭家面子!」 「哈哈,只能說是他們時運不濟!」 「時運不濟!?怕是平日裡家風不正,行事不端吧!」 「怎麼說?莫非是有內幕!?快說來聽聽!」 「當然,你且聽我說道說道,這蕭家啊」 除了蕭家之事外,也有人講起了新進崛起的天驕藍映君。一招擊敗林家天驕,展露無上天資! 「這藍映君當真是此世天驕,僅僅一掌,便讓林家那玄光境的天驕,重傷敗退!如此天資,令人瞠目結舌!」 「是啊!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裡冒出的譁眾取寵之輩,在這大放厥詞,是想藉此東風揚名!沒曾想是我眼拙了!」 「誰說不是呢!天驕難尋,有的基本都是我們所熟知的那些。有天驕潛力的,也早早的宣揚出來。哪裡會雪藏到這個時候,之前抱有懷疑倒也實屬正常!」 「是啊!不過現在細細想來,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當年那可是個狠角兒,能被她收為弟子的,確實不太會是一般人!」 「嗯,說起來你說藍映君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這還能有假!?如果是譁眾取寵之輩,之前那般言語確實是要打個疑問。但事實證明,藍映君並不是!此前的那番言辭,恐怕是認真的!」 「為奴為婢!?豐厚嫁妝!?我要是再年輕個幾歲,一定過去湊湊熱鬧,挑戰挑戰試試!可惜啊,歲月不饒人啊!」 「你!?你就算了吧!都一大把年紀了,才剛剛邁入玄光。別說是年輕的時候了,就是現在你都打不過人家!」 「你你你!說好的,當面不揭短啊!」 「哈哈哈咱這不是交情深嘛!說起來,我倒還真有點期待,有人能打敗藍映君!女的為奴為婢也不說了,這要是男的話,你說她說的那些豐厚嫁妝會有多豐厚?」 「藍盈盈成名多年,如今更是成就偽宗師之境,身家底蘊絕對不俗。這藍映君又是藍盈盈唯一的衣缽傳人,她若出嫁藍盈盈豈會沒有表示?而且,能夠讓宗師之徒用上豐厚二字,這嫁妝恐怕還真不會少!搞不好比一些小家族積累多年的財富還要多!不過啊 以藍映君目前展現出來的戰力,放眼整個蒼龍州,恐怕也就那麼幾個能打敗她吧!」 「說的也是不過,到了藍映君這個層次,真要是有人能擊敗她,女的也不會真讓她為奴為婢。男的那也是強強聯合,屬於是珠聯璧合!」 「是啊!強者恆強,而且你看她還加了一個心服口服的條件,留了這麼大的餘地,到時候服不服還不是由她說了算。弄不好,人家夫婿早就挑好了,就是拿個噱頭,宣揚宣揚預預熱!」 「你這麼說倒是有這個可能!複雜,複雜,太複雜了!」 「別裝什么小白兔,你這半輩子混下來,我不信你沒想過這個!」 「哈哈哈哈」 在聊藍映君的同時,也有人聊起金剛伏魔鏈薛坤生,講起了薛坤生鎮壓邪極道絕頂高手的威勢。言語之中對薛坤生多有溢美之詞。薛坤生的實力確實強橫,三個絕頂出手拿之不下的存在,他區區十數招便是讓其伏誅。此話一處,迎來了不少人的應和。 聊著聊著,倒是有人說到,北蒼重鎮有薛坤生鎮守,當是安穩無虞。與先前不同,此話一出,應和者寥寥無幾。顯然不少人心裡懷揣著其他的想法。 「怎麼?難不成你們認為有金剛伏魔鏈在,還鎮不住這北蒼的局勢!?」 「當然!你沒看到最近來北蒼都是哪些高手啊!像那些絕頂頂尖的高手就不多說了。就是那龍虎榜高手,無影刀宗,伏龍刀澹臺金鋒,就夠薛大人喝一壺的!更別說還有剛剛講到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了!這還是明面上的,誰知道暗地裡有什麼高手偷偷潛伏進來!這局勢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薛大人他還鎮不住!」 「這」 此人的這番言語是大多數人的共識。如今的局勢,只要層次達到一定程度,基本都能看得明白! 北蒼重鎮之所以亂不起來,是因為北蒼鎮撫司,因為北蒼重鎮的各家勢力,不想讓北蒼重鎮亂!而不是因為薛坤生! 薛坤生確實是北蒼重鎮的副鎮守沒錯。但他卻還代表不了北蒼鎮撫司,更代表不了重鎮內的各家。當各家利益保持一致的時候,作為被推選出來,裝點門面的人物,他說的話有用。 但是當各家根本利益出現衝突的時候,那他 還真鎮不住這偌大的北蒼重鎮! 幾人交談間,陳平安倒是發現,這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的威信,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重。幾人雖稱呼他為大人,但言語間卻沒有太多的敬畏。雖說薛坤生本人並不在此,僅僅是酒後的閒聊,但見微知著,這薛坤生雖為北蒼副鎮守,現如今名義上的一把手,但真實的地位還真遠遠沒到那個位置! 當然了,這個比較也只是相對的。對於某個獨立個體,亦或是某一方尋常勢力,薛坤生的存在足以讓他們仰望。 但問題就在於,薛坤生的位置,決定著他所代表的遠遠不是他自己。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需要考慮大勢和利益集合。在偌大的利益集合面前,薛坤生還真做不到一言獨斷。 「利益糾葛,盤根錯結,各大勢力博弈較量,底下人心思各異,這副鎮守的位置不好做啊!」陳平安代入薛坤生視角,設身處地想了想,不禁有些感嘆。 商路運行已經有段時日了,但這北蒼鎮守之位,空懸至今,背後滿是各家的博弈。從利益角度出發,各家都不願意看到北蒼重鎮內出現一個一錘定音的強勢人物! 除非,這強勢人物是自家的人!但問題就在於,你樂意了,別人就不樂意了。 如此反覆拉扯,遲遲未定下合適人選。 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的,最次都要是藍盈盈的那等層次的偽宗師。剩下的不是真正的宗師,那便要是戰力近似於宗師排在龍虎榜前列的高手! 幾人聊著金剛伏魔鏈的事情,話題漸漸發散聊起了邪極道的高手。又從邪極道的高手提到了升龍道的高手。 邪極道和升龍道都是州境內極為知名的邪道幫派。前者的威勢影響比萬魔教更甚,後者和萬魔教在伯仲之間。 當然了,無論是哪一者威勢都遠遠不及天羅教! 天羅教,縱然是放眼整座大乾王朝都是最為頂尖的勢力! 「哎,最近的世道是真的不太平啊!」 聊到了北蒼的局勢,聊到了邪極道,升龍道,萬魔教的諸多亂象,有人忍不住感嘆了一番。 「是啊!真不太平!近些時日,這等亂象看得越發多了!這不是在前不久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嘛!」 「哦?什麼大事?」 「那乾坤司的銀鑼乾坤使,曹應雄,死了!」 「什麼!?竟有此事!?」 「你沒聽說過啊!?」 「沒有!你這消息是真是假啊!別是什么小道消息吧!曹應雄疑似位列龍虎,如此戰力,哪有這麼容易死啊!」 「消息都傳遍了,豈能有假!」 「」 講起了曹應雄身死的事,陳平安倒是仔細聽了幾嘴。兩人間的交流還頗為激烈,一人表示曹應雄身死之事,早已傳遍周圍,豈能作假。另外一人怎麼都不願相信,直言以曹應雄之力,怎會輕而易舉身死。縱然敗退,也絕不至於身死! 兩人是吹鬍子瞪眼,越說越急! 後面倒是有另外一桌的人站出來說話,表示自己也聽聞了這個消息,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確實身死!此前那人還是對此還是將信將疑,說道莫不是宗師出手!?否則以曹應雄之力豈會輕易身死! 幾人交流的話題,也引起了周圍幾桌人的興趣,一同參與討論。過程中,有人講到自己有一相交多年的好友與乾坤司之人相熟,從他那得到了不少確切的消息。 曹應雄身死之時,有隨行的乾坤司高層僥倖逃了出來,透露出了許多細節。出手之人並未成就宗師之境,但戰力強橫,恐怕比之宗師也相去不遠! 如此細節的描述,自然引來眾人的齊齊震驚。 「我和你們說那,那人猶如魔神天降,剛一出場便將曹應雄死死壓制。期間遊刃有餘地滅殺了一位玄光。那等威勢,著實可怖!」 「那人體魄雄壯,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眼睛長得像銅鈴。動手間有金剛意象浮現,猶如怒目金剛!抬手之間,便有可怖巨力!」 「」 作為事件的當事人,陳平安面色淡然地飲下一杯酒。 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幾人說的是越來越誇張了!就差要說他長著三頭六臂了。 陳平安放下酒杯,倒是發現對面的袁祖通聽得入神。他也沒打斷,靜靜地吃著菜。 周遭的幾人,聊完了亂局後,又是連連感嘆,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還是升斗小民好啊!知道的不多,只要安安生生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哪裡用操心這麼多事!」 「是啊!了解越多愁煩越多啊!」 「」 陳平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都以為升斗小民容易,知道的不多,背負的擔子不沉,這日子應是能過得很幸福。但是他們豈會知道,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而言,單單是活著,就是已經拼盡了全力! 想要過好安生日子,何其艱難! 各有各的苦惱和壓力,各有各的愁煩和痛苦,這世上 可從沒有容易二字! 周圍議論紛紛,陳平安飲著酒吃著菜。很快便將面前的菜餚吃盡,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整一層酒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叮鈴~叮鈴~ 在一串清脆的銀鈴聲中,一名皮膚白皙,雙目靈動的少女出現在了樓梯口。緊隨少女身後的是一位老嫗。老嫗身穿樸素的灰色衣裳,頭髮斑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眼睛卻是明亮異常。 清雅樓三樓,靜得針落可聞,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突然出現的兩人身上。 藍映君!還有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她們怎麼會來這裡? 難不成 眾人暗暗猜測著。 倒是有此前聊起過藍映君的幾人,表情頗為豐富。其中有一人目光連閃,示意此前大放厥詞,說要是年輕幾歲肯定去挑戰的那人,趕緊起來過去挑戰。現在人來了,機會正正好。 另外一人,哪裡會真的站起來。有些話,口花花說說過就好了。這事到臨頭,哪還能真上啊!? 叮鈴~叮鈴~ 少女一身淡藍衣衫,腰間掛著一個小香囊。她環顧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倚窗而坐的陳平安身上。 「找到啦!」 第342章 甘拜下風,蠅營狗苟 第342章 甘拜下風,蠅營狗苟 隨著少女的目光落下,在場眾人的目光也隨之看向了陳平安。 現在這是 場中有心思細膩之輩,猜想到了藍映君此行的目的,腦海中回憶著新秀榜上的成名天驕,和眼前的少年對應。 但也有反應稍顯遲鈍之輩,一時間還沒摸清楚的情況。心中暗暗猜測,這少年是什麼身份? 叮鈴~叮鈴~ 少女雙目靈動,腳步輕移,走到了陳平安身前。 少女剛剛臨近,一旁袁祖通的手便是落在了腰間佩刀上,作勢起身護衛。 陳平安輕輕地抬了下手,示意其稍安勿躁,然後便抬起頭看向面前這一位明眸皓齒的俏麗少女。 看到陳平安的手勢,袁祖通繃緊的身子,瞬間便是放鬆了下來。但一雙眼睛卻是靜靜地盯在少女身上。對方若有絲毫異動,他會毫不猶豫護在大人身前。 這等場景,能不能護好不重要,反倒是其次。需要的是他的態度!無比堅決的態度! 好重的威勢! 場中有人觀察到了這一幕,心中暗暗凜然。剛剛不經意透露出來的一幕,卻無形間表露出深入在骨子裡的威勢。 陳平安靠著窗坐在這裡,他們當中自然也有不少人看到。還以為是哪家的少年公子。畢竟如今北蒼重鎮風雲際會,像陳平安這般打扮的世家公子可不少! 他們當中有跟隨家中長輩過來開闊眼界的,也有過來湊熱鬧看看能不能弄到什麼稀罕玩意兒。 本以為陳平安也是如此!但是眼下看來,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 「陳平安!」 少女明眸皓齒,笑意吟吟地看著陳平安。 是他! 隨著藍映君的聲音落下,場中不少人已經反應過來。 年僅二十一歲,便名列新秀榜第二十一位的天驕! 此外,更是鎮撫司體系內的一顆閃耀新星!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兼任五峰山城指揮使!年紀輕輕便是鎮守一方,位高權重! 此前,商路運行,紛紛擾擾。此人力壓老牌玄光,懾服五峰山城衛家,力挽狂瀾,一人鎮守一城。更是因著吳家商隊之事,在商路外圍一帶,傳出不小聲名! 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聽過陳平安的名聲。 據傳,此人疑似擁有玄光中境戰力,新秀榜排名對其有所低估。其真實排名擁有排入新秀榜前十五的可能。 由於時間的關係,七絕老人弟子黎平江的頭顱被懸於五峰山城城牆之事,並未傳入北蒼重鎮。至於,在紅楓山一帶力戰萬魔教三大玄光的事跡,那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縱然如此,作為後起之秀,陳平安的聲名還是不小的。 至少,在場有不少人都聽說過陳平安的名聲。倒是沒想到,今天見到真人了! 「你認識我?」 聞著少女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陳平安的眼角餘光掃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老嫗,心中暗暗警惕。 五毒地煞掌! 以毒聞名,自然不可小覷! 好在他的金剛不壞神功功能全面,對毒性也有一定的克製作用! 「當然了!新秀榜上的天驕,我都認識。」藍映君理所當然了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認識你!」說話間,陳平安眉心玄光暗暗閃爍,感應著面前少女的武道境界。 「啊呀!」少女嬌憨一聲:「忘記自我介紹了!介紹一下,我叫藍映君,志在挑戰天下天驕!今夜特意來此,就是來挑戰你的。莽刀,莽金剛!」 少女目光炯炯,眼泛明光,看著陳平安。 「隱匿之法嘛!」陳平安心中暗暗搖頭。剛剛他的玄光感應,沒能感應出面前少女的武道境界。他的玄光探去,少女的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白霧,讓他看不分明。 除非他徹底激活玄光靈性,強行感應。否則的話,少女的武道境界,他還真探不清楚。但若是強行感應的話 陳平安頗為忌憚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有這一尊偽宗師在,他哪裡敢全力施為。弄得不好,便是顯露了真實境界,得不償失! 「原來是藍姑娘當面!」陳平安拱了拱手。「藍姑娘聲名,陳某雖剛入北蒼,但也有所耳聞。藍姑娘一招擊敗林家天驕,如此能為,陳某自嘆不如,甘拜下風!」 今日陳平安當面接觸,玄光感應之下,未能測透藍映君的真實境界。 坊間傳言,藍映君擁有玄光中境戰力。但陳平安隱隱推測,這藍映君恐怕比外界傳的,還要強上一些,應是藏著不少手段! 對手實力未知,這便意味著不可控!沒必要自找麻煩!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早就過了計較新秀榜排名的階段。現如今的他志在龍虎,志在宗師!唯有和老一輩的人物較量,才是他如今所想! 像這藍映君,贏了沒好處,反而麻煩一大堆。與其如此,不如不戰! 嗯 說起來,倒也不是沒有好處,按照藍映君此前所宣揚的,為奴為婢,豐厚嫁妝。對旁人誘惑可是不小! 只是陳平安如今修為有成,在接連斬殺諸多玄光和曹應雄後,一身身家也是極為不菲。 而且他自身修為破境,不需要用到天材地寶。他真正渴求的無非就是兩樣,一是神功,修行破境之基。二是神兵寶器,外在便利之物。 兩相迭加,這藍映君對外所宣揚的豐厚嫁妝其實對他誘惑力有限。 若是白送於他,他自是欣然接受。但前提條件還要娶了對方,那這無疑有些強人所難了。 思索間,陳平安又好生打量藍映君一眼。 明眸皓齒,瓊鼻秀麗,皮膚白皙,面容精緻無暇,吹彈可破,伴隨著淡若清荷的體香和洋溢著的青春年少,動人心魄! 嗯,為奴為婢倒是可以考慮! 聽到陳平安的回答,藍映君表現得頗為氣憤。 「陳平安,我聽說過你的名聲。你雖只位列新秀榜第二十一位,但卻有著新秀榜前十五的實力!你身為天驕當銳意進取,豈有不戰而退的道理!你都還沒和我交過手,就自嘆不如,甘拜下風,怎麼能這樣!」 藍映君瓊鼻微皺,面色不虞。 「藍姑娘教訓的是。」陳平安再度拱手:「只是,陳某有傷在身,需要靜養,近日不宜動手。」 「有傷在身?」藍映君看著陳平安,面露狐疑之色。 「正是,陳某前幾日與人交手,不慎受傷!」陳平安道。 有傷!確實有傷! 他殺曹應雄的時候,不小心動到氣血了! 氣血震盪,自然算是受傷! 藍映君俯下身子,湊近臉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少女淡若清荷的香味湧入鼻尖,陳平安神情不變。 藍映君仔細打量了陳平安好一陣兒,這才彎起了身子。 「沒勁!」 說罷,她轉過身,頭也不回離開了這裡。 「阿母!走了,沒意思。」 藍映君走到樓梯口,對著一動不動的老嫗說了一聲,便是顧自先下了樓。 老嫗看了一眼陳平安,轉過身子一同走下了樓。 銀鈴鐺輕響間,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直至鈴鐺聲徹底消失,清雅樓三層內的寂靜這才打破,恢復了些許喧囂。 在簡單交流幾句後,便有人匆匆離去! 偽宗師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現身清雅樓! 其弟子小五毒藍映君當面挑戰莽刀陳平安遭拒! 莽刀陳平安直言受傷,需要靜養,避而不戰! 相信用不了多久時間,類似的消息便會在北蒼重鎮之內傳開。 「說不動手就不動手!」目送藍映君離開,陳平安面露微笑:「倒還挺講規矩!」 不過 陳平安看著樓梯口的位置,剛剛那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便是站在那裡。 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的老嫗,但在陳平安的感官中卻是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 「遠比曹應雄強橫!不知道比之現在的我如何?」 陳平安心中如此想著,緩緩站起身來,對著袁祖通說了一聲。 「走了。」 說罷,陳平安沒理會周圍眾人,便是徑直離開這裡。 「是,大人。」袁祖通恭敬應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平安身後,一同離開。 清雅樓三樓,目送陳平安離去,眾人反應各異。 直至陳平安離開,原先的竊竊私語,徹底爆發,響起熱烈的討論聲。 清雅樓外。 少女藍映君和老嫗藍盈盈,一前一後的走在街道上。藍映君背著雙手,腳步頗為歡快。隨著她的蹦蹦跳跳,銀鈴鐺輕聲響起。 藍盈盈看著面前活力滿滿的少女,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修煉五毒地煞掌,受修煉環境影響,多是陰毒之人。但她的這一位弟子,卻是如此歡樂,滿是少女氣息。如此心性,更顯難得! 自從她沖宗師境關隘失敗,武道之途斷盡,她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找衣缽傳人上。這些年,她走遍名山大川,足跡遍布各州各境,只為尋找合適的衣缽傳人。 五毒地煞掌,掌力陰毒詭異,凌厲霸道,威能巨大!出招之時,往往可以做到一擊斃敵!當年的她便是憑藉著這一手五毒地煞掌在龍虎榜上闖下偌大的名聲。 但相應的,五毒地煞掌極難練成,其修煉難度遠甚於任何一門神功,對修煉者的天資要求極高。 除了天資之外,更是需要修煉者擁有極其堅韌的心性和毅力! 從由淺入深的毒性催發、蔓延、深蘊,再到越發濃郁的地煞蘊養,再到掌力凝練,地煞成形五毒地煞掌整個修煉過程,艱辛無比! 中間環節,但凡有失,便是前功盡棄! 想要找到合適的傳人,絕非易事! 而藍映君是她生平見過天資最為妖孽之輩! 能夠找到映兒,實乃得天之幸! 其天資心性,縱然以她的眼界,也為之驚愕震撼。 這些年,她幾乎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培養藍映君的身上。而藍映君也從未辜負過她的期望。直到今日,更是以無上天資,成為她行蹤的驕傲。 此番出世,她相信她的這一位弟子,會明珠一般,散發出世人難以想像的璀璨光芒。 藍映君在前面走了好一會,都沒聽到阿母和她說話。走到一個拐角,她轉過身,喊了一聲老嫗。 「阿母。」 「映兒。」老嫗的聲音絲毫不顯沙啞蒼老,反而有著如中年女子般的磁性,完全不同於她的外貌。 藍映君瓊鼻微皺:「他剛剛撒謊了!他身上根本就沒有藥石的氣息!」 修煉五毒地煞掌的緣故,藍映君自幼便熟識各種藥性,兼之天賦異稟,幾乎對所有的藥材氣味都牢記在心。 陳平安如果真的受傷,那他身上應該是有用過療傷丹藥或是外用藥粉的氣味。但是剛剛,藍映君根本就沒有聞出來。 很顯然,他撒謊了! 對方既然撒謊,顯然是想避而不戰!既然如此,她再繼續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老嫗面色柔和地看向藍映君,輕輕地點頭。 「阿母,你說他剛剛為什麼不應戰!?我以為他和我一樣散修出身,自底層走到如今,身上應該有銳意進取之心。能有同輩交手的機會,豈不更該好好珍惜。交手間,吸取寶貴經驗,以此精進自身。」藍映君不解道。 「或許是怕了你?又或許是有其他顧慮?」老嫗笑笑道。 「那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或許是不想影響了他的名聲!他與你不一樣,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身在鎮撫司,除了功勞外,名聲就是一切。他若是敗了,聲勢大跌,怕是會影響他的前程!」 「可是前程有那麼重要嗎!?」 「映兒,對你當然不重要。可是對有些人來說,那就是命啊!」老嫗意味深長地道。 「真沒勁!蠅營狗苟!我還以為他會不一樣呢!」藍映君嘴角微微上翹,面露不虞,但轉瞬又歡快起來:「阿母,幫我再問問,還有沒有天驕會過來!我要挑戰他們!」 看著少女歡快的模樣,連帶著老嫗的心情都明朗起來,她摸了摸少女的額頭:「好,我再問問。」 「阿母,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把我當小孩子了。」少女著急退開一步嬌嗔道。 「好好好!」老嫗笑呵呵地笑道。 一老一少,緩步而行,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第343章 北蒼銷贓,盆滿缽滿(求月 第343章 北蒼銷贓,盆滿缽滿(求月票~) 唰!唰!唰! 庭院內,陳平安身形閃爍,刀法變化。哪怕是在他的刻意壓制下,刀勢的變化間,都顯露出這一門刀法的不一般。 刀法角度刁鑽,刀勢奇詭,變招之時,往往出人意料! 此外,刀勢變化之際,還能通過特殊的勁道讓力道相互重迭,威能迭加,在關鍵時機可以取得奇效。 +1! +1! 隨著陳平安的不斷練習,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在他的眼前閃過。修煉至今,陳平安也早已熟悉了這樣的模式。 一連施展了十數次斷魂刀法,陳平安這才停下了上午了的修煉。 他如今雖然已經把斷魂刀修形入門,但距離他的目標卻還有著極遙遠的距離。如今,北蒼重鎮風雲際會,拍賣會召開在即,各路高手集結。 以他如今的實力,自保有餘,但想要鎮壓群雄,卻還差點意思。雖說,現在危機未顯。但對陳平安來說,真到了危機來臨,再臨陣修行,那就來不及了。哪怕是到了如今,他的心中都有著一根無形的弦,逼迫著他不斷精進修行。 當然,在享受獲得的過程當中,陳平安也樂在其中。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斷魂刀入門(24/2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24點修行經驗!」 昨晚自清雅樓回來後,陳平安又練習了一段時間斷魂刀法,算上今日早上,積累到了24點修行經驗。 如今,陳平安練習斷魂刀越發純熟,駕輕就熟之下。他每日早中晚,各練習一段時間的刀法。每段時間的練習基本可以積累到10-12點修行經驗。 算算進度的話,估計再有六日時間,他就能將斷魂刀修至小成境界! 從斷魂刀入門時的效果來判斷,他若是能將此刀法修至小成,當能再添幾分戰力! 屆時,他的戰力,恐怕要比擊殺曹應雄時,高出不少!綜合戰力,縱然不如真正的宗師,恐怕也是相去不遠。正面交手之下,足以糾纏住一尊宗師很長時間。甚至在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的情況下,硬撼宗師,也猶未可知! 「再有六日時間!」陳平安心中暗暗期待。 他在北蒼重鎮內過了一夜,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召開,還有三日時間! 陳平安收刀入鞘,清點了一番百寶囊中的物品。 「時機差不多了!」 今日,他準備出去銷贓。 昨夜他在眾人的閒聊間,倒也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諸如重鎮內的一些知名寶閣。雖然不算具體,但初步知悉卻是足夠了。 他如今手上的寶器利刃不少,若是變賣的話,也是一筆極其可觀的數額。拍賣會在即,他要即使化為元晶,成為競拍的資糧。 走入房間,陳平安從百寶囊內掏出那件透明面具,將之覆在臉上,隨著真氣變化,便是出現了一張陌生的臉龐。看上去普普通通,沒有太多的記憶點。 拔體伐骨! 在通體筋骨咔嚓的爆鳴聲中,陳平安的身形變化整整高出了半個頭。此外,他的身板變得厚實不少,看上去極為敦實。只是遠不如當初擊殺曹應雄時的虎背熊腰,體魄雄壯。 「出發!」 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全力隱藏著身形,悄然摸出了清幽雅苑。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加之金手指的輔助作用,在有心隱藏之下,縱然是宗師出面,一時不察之下,恐怕也發現不了陳平安的蹤跡。 當然,這是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若是宗師心懷警惕,細緻探查,那陳平安也瞞不過自身的蹤跡。 陳平安之所以選擇在白日行動,而非是晚上。因為,這裡有一個特別反直覺的事情。 在常人的思維里,月黑風高,借著夜色的掩護,當能更加方便行事。 但實際上,在某些場景,像如今的北蒼重鎮,其實白日裡行動,比晚上行動更加方便,適合行事。 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夜色之下,更易生事,此事不但賊人明白,北蒼鎮撫司更加明白。夜晚的時候,北蒼重鎮內的巡查更加嚴格。而且對於部分細微偏差之事,會表現得更加敏感,更加關注細節之事。 第二,相比較深夜,白日的人流更多,在人群的掩護下,其實能夠做的事情會更多一些。就像此番銷贓,穿插在大量的交易當中,也更容易不顯眼些。 第三,陳平安如今變化的模樣,他還另有用處。白日裡顯現,留下蹤跡。事後若有追查,當能表示此人並非無緣無故現身,乃是有據可循。如此,也方便和自身完全脫開關係。 當然,這是陳平安的考量。具體能不能成,還需要他實際的細微操作和臨場反應。 北蒼重鎮占地頗為廣闊,雖不如渭水郡城,但也算是縱橫交錯。涉及兩州貿易,商隊的補給交易點,重鎮內的寶閣器坊自是極多。 事實上,除了寶閣器坊外,像專門交易大藥地寶的鋪子,消遣放鬆的雅樓樂坊,以及更深一層的青樓小院,在重鎮內同樣不少。 此外,在大大小小的利益空白中,還有著不少偏門生意。不少散修混跡其中,意圖出人頭地,闖出一片天地。 當然,能夠有資格來此的散修,也大多不算普通人,多少都有一技之長。 拍賣會召開在即,北蒼重鎮內熱鬧非常。遠離清幽雅苑後,陳平安便是光明正大的現身,他混跡在人流之中,時不時地走走停停。 半個時辰後。 陳平安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家寶閣店鋪前。這家寶閣的規模不小,聽說是蒼龍州城內王家的產業。王家的核心業務並非是寶閣商貿,但以王家這等體量,哪怕只是稍稍觸及,其門道也不容小覷。 「貴客有什麼需求?」 陳平安剛一走入店鋪,便有人迎了上來。陳平安不動聲色,表明來意。 出售和售賣不同,前者需要極強的眼力勁。有的時候,一不留神甚至會看走眼。 在得知陳平安是來出售寶器後,來人便將陳平安引到了堂後的裡屋內。 在屋內沒等多久,陳平安便見到了這家寶閣的掌柜。一個八字短須,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 到了他這個位置,自然不可能把市儈寫到臉上,他笑容滿面地看著陳平安問道:「鄙人姓王,添為本閣掌柜,敢問貴客是要出售什麼寶器?」 說話間,他正大光明地打量了陳平安一眼。他迎來送往多年,眼力自是不俗。這客人什麼來路什麼境界,他看一眼基本就能看出個大概。 但是他的這一眼,卻是沒能勘破陳平安的武道境界。 看不透!? 王掌柜心神一凜,不禁重視了幾分。 「王掌柜。」陳平安笑道,從懷裡的百寶囊中,取出了幾件兵刃。「我這有幾件兵刃不太用得到,你看看!」 百寶囊! 王掌柜陡然一驚。 他坐鎮在此,見多識廣,自然認出了陳平安懷裡的百寶囊! 一瞬間,他對陳平安的重視程度提到了極限。 百寶囊作為特殊品類的寶器,價值珍貴,遠超過尋常寶器! 此外,百寶囊最主要的功效便是藏物納物,對戰力沒有絲毫增益。兼之價值昂貴,對尋常武道高手來說,性價比極低。 此等寶物,縱然是絕頂高手都不一定人人都能擁有! 一般而言,唯有經常外出需求的頂尖絕頂,方才會去佩備一件百寶囊! 也就是說 王掌柜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滿是鄭重。他小心翼翼地取過幾件兵刃,一一查驗驗證。 「貴客,一件中品寶器,一件下品寶器,還有一件精品利刃,成色都還可以。你看」王掌柜驗證完寶器後,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忌憚,在商言商談起了收購價格。 身在北蒼重鎮,縱然對方可能是絕頂頂尖高手,他倒也不是特別緊張。只是,在言語上倒是多了幾分客氣和慎重。 「太低了,至少要這個數!」陳平安比了一個手勢。 「貴客,本店有口皆碑,這個收購價格不低了。這樣,三件兵刃您一起出售,我給個打包價」 陳平安稍稍議價,同著王掌柜幾番來回拉扯,最終得到了一個滿意的價格。 錢貨兩訖! 「貴客,請慢走!」 王掌柜笑眯眯地從裡屋送了陳平安出來。 陳平安微微點頭,正大光明地走出了店鋪寶閣。 他手上寶器和利刃不少,但他並不準備一口氣全部賣掉。他準備分幾家分幾次變賣。這一次交易倒是極其順利。無論是過程,還是價格上的。 陳平安順著人流,繼續在街道上走動。沒一會兒,他便又進了另外一家寶閣店鋪。這家寶閣店鋪規模比之剛剛的王家寶閣要小一些,但整體也還好。 一刻鐘後,陳平安在寶閣掌柜的送別下,便從店鋪內走了出來。 這一次,他從天羅教堂主陰劫劍身上獲得的那柄漆黑長劍,順利出售。一同出售的,還有兩件尋常利刃。 回收價格方面,在陳平安的心裡預期之內。 「還有幾件寶器。」陳平安眼眸眸光微閃,再次混入人流,眉心玄光閃過,以防被人盯上。 這一次他走的遠了一些,找了一家規模中等的寶閣,再次進行出售交易。 過程依舊順利,並未發生什麼意外。 如此這般,幾番操作後,陳平安便將身上寶器利刃順利出售。 像官雨平的鴛鴦雙刀,方齊賢的青虹劍,陰劫劍的漆黑長劍,黃臉老叟的細長軟劍和花色小劍,以及萬魔教灰袍老者的鋸齒短刃 諸多寶器之中,陳平安僅僅保留了一件!那就是從黎平江身上獲得的那把精品寶刀。 斷魂刀黎平江常年在地火郡一帶混跡,闖下不小威名。他身上的這把寶刀名氣不小,具備一定的知名度。陳平安貿然出售的話,恐怕要引起不小麻煩。 若在有心之人的追查下,弄得不好,沒準就會出現紕漏。 與其如此,不如暫且保留。等到拍賣會結束後,時機合適,他將其上交給渭水鎮撫司,換取相應功勳。 另外,也能徹底坐實斷魂刀黎平江在他手上身死之事! 如今他雖帶回了斷魂刀黎平江的頭顱,但對一些人來說,對此事尚存疑慮。認為真兇或許另有他人,陳平安不過恰逢其會罷了。 陳平安講黎平江的頭顱懸於五峰山城城牆之上,都已經得罪了七絕老人,倒也不怕得罪到底,不如換取相應名聲和功勳。 屆時時機合適,他也能順勢展露出近乎絕頂之力! 功勳、聲名、天資、實力,諸多因素相輔相成,他的職位未必不能往上再邁出一步。 在出售寶器的過程中,陳平安倒是也看到了如意寶閣。作為蒼龍州境內最大的寶閣勢力,如意寶閣出現在北蒼重鎮內,陳平安絲毫不覺得奇怪。 不過,他特意避開了如意寶閣,化整為零,將諸多寶器在不同的店鋪寶閣內出售。相較於其他地方,在如意寶閣的登記更為嚴格,後續可能的風險會更大一些。 當然,哪怕這更大的風險,實際也是在可控範圍內。畢竟如今的北蒼重鎮,熱鬧非凡,每日交易吞吐的量極為恐怖,哪怕涉及寶器數量也是極多。 只要不是大有來歷之物,在這北蒼重鎮內銷贓的風險極低! 諸多寶器出售一空,陳平安的心情不錯。出售的價格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高上一些。如今,他身上的元晶數量也來到了九百二十一枚! 擁有如此身家,陳平安意圖競拍重磅拍品,也並非是奢想! 還是要感謝萬魔教的三位玄光長老,感謝曹應雄,感謝黎平江,不惜費盡周折,為他送來了這份底氣! 感謝! 陳平安混入人流後,並未直接回清幽雅苑。他反而沿著街道,向著重鎮外的方向走去。 與入鎮的時候不同,出鎮根本就不需要坐相應的登記,混跡在人流當中,陳平安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北蒼重鎮,過程當中,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344章 北蒼傳言,福源寶地 第344章 北蒼傳言,福源寶地 離開北蒼重鎮,陳平安隱匿蹤跡,在外面待了大半個時辰。兩側都是山林,隨便他怎麼隱匿。他躲藏在一顆古樹樹冠,看著商路上時不時經過的行人和商隊。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看準時機,從樹冠中一躍而下,跟在了一隻商隊後面。混跡在商隊人流中,他進入了北蒼重鎮。 進鎮的時候,陳平安按照規矩做了登記,繳納了入鎮費用。 早在昨日他便發現了北蒼重鎮登記不嚴的事情,僅僅只有一些基礎的詢問和留痕。如此這般,自然給他留下了極大的操作空間。 他之所以要大費周章來回進入,便是在北蒼重鎮入口,留下一個新的身份登記。事後若是真有人細查,那便能在這裡找到相應的記錄。而不是說,在重鎮內憑空產生的一人! 若是如此,調查之人再傻也知道有人改頭換面,變化形象在重鎮內出沒。 雖說,即使查到這一步,也不一定會與陳平安聯繫起來。但諸多寶器出售,其中有部分和他明面上的真實身份有過一些交集。若是細查之下,難保不會牽扯到他真實的身份上! 為了避免這一個麻煩,陳平安做出了這麼一個舉動,以此來進一步降低暴露的風險。 當然,他如今在北蒼重鎮內既不招惹是非,又不與人結仇,不一定會有人吃得空來調查這些。但是這種東西,沒有最好,有的話也能多加上一重保險! 唯一的缺漏點,就是他先銷贓然後才有入鎮的登記。但從目前陳平安看到的管控手段來看,只要是在同一天內,銷贓和入鎮的先後順序,只會越發模糊。事後追查,具體細微的時間線難以分清。 進入北蒼重鎮後,陳平安在各處閒逛,等逛得差不多了。時間剛好是在中午,他便隨意進了一家酒樓。 等他從酒樓里出來的時候,腦海里已經多出了不少消息。不過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幾件,剩下的也都不是什麼大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期間陳平安還聽到了關於自己的消息。 近日裡冉冉升起的新秀天驕,小五毒藍映君在清雅樓內當面挑戰莽刀陳平安遭拒! 莽刀陳平安推脫受傷,避而不戰,疑似畏懼小五毒之名! 莽刀陳平安玄光中境戰力存疑!此前流傳消息或有不實之處! 在眾人的議論中,陳平安倒是頗為淡然地坐在一側,顧自飲酒。仿佛聽到的是別人的事情,而不是他自己的。 這人啊,在心裡發虛或者自己也不堅信的時候,當聽聞別人質疑的言語,往往會失去鎮定,忍不住下場辯駁,甚至是急於證明自己!但殊不知,如此這般舉動,往往不過是讓人家在茶餘飯後間,又多了幾分談資罷了。你所謂的辯駁,往往淪為了小丑行徑。 但當一個人心中滿是確認滿是底氣的時候,再聽到類似言語時,往往都會是一笑而過,就仿佛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人家錯誤的認識你,不是你的問題!而是別人的問題!既然是別人的問題,為何要急赤白臉地下場辯論呢!? 當然,若是覺得別人的言語冒犯到了你,那請你 用實力讓他們閉嘴!甚至是付出代價!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不過是酒樓當中的閒聊,他倒也不至於上綱上線。無非就當個笑話聽聽,入耳而過。 除了聽到這些偏負面的消息外,穿插之間,陳平安倒也難得聽到了一個正面消息。 鎮撫司新秀,現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五峰山城指揮使,陳平安。因鎮守商路外圍有功,升任都指揮使候補! 都指揮使候補啊!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邁入了都指揮使體系! 縱然是在一郡之地,那也是絕對的高層! 一位都指揮使候補的升任,哪怕是在北蒼重鎮內,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消息。 關於此事,還引起了頗為熱烈的討論。 陳平安如此年輕,便坐上如此高位,這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艷羨。當然過程中也有不少人滿是酸意,認為不過是因緣際會的僥倖罷了。 這世上總是有很多人,善於把別人的成功,歸結為運氣二字。以此來否認別人所有的努力,以此表示自己過不是時運不濟。自己若有這般運勢,當能做的比他更好! 歸結完後,繼續擺爛躺平,等待運氣的降臨! 為了證明運氣這一點,還有人列舉出了幾件事情。表示陳平安一路晉升,都是受到了上面大人物的照顧。若沒有上面人的照顧,就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影響如此巨大,縱然沒有懲罰,豈是能這般輕而易舉的升任!? 對話之間,全然忽略了陳平安位列新秀榜的事實!有的時候,有人能被上面人看重,自然是有別的理由,絕非是我們眼睛看到了那一點點而已! 當然,場中也並非沒有明白之人。 只是結合剛剛流傳出來的消息,莽刀陳平安避而不戰!戰力存疑!疑似畏懼小五毒之名! 倒也沒有人站出來激烈的反對。 畢竟他們與陳平安非親非故,沒必要為他出來明證什麼。再說了,左右不過是茶餘飯後的閒聊。既然是閒聊,那聊的開心就好,具體深究到底是怎麼回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聽著諸多言語,陳平安也不生氣,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出了酒樓後,陳平安直奔北蒼重鎮深處。他直接找了一家類似清幽雅苑規格的客棧,在小廝的引領下,很快便辦完了相應手續,住了進去。 這家叫做蒼玄閣的客棧,和清幽雅苑類似,同樣是由一間間獨立庭院構成。只是從裝飾風格來看,比之清幽雅苑要磅礴大氣一些。 住進庭院後,陳平安並未著急離去。中午時間已經過了,但斷魂刀法都還沒修煉。他自是要抓住機會。 不過,以免有細節暴露,陳平安並未在庭院內施展刀法,而是盤膝坐在房間內,修煉著斷魂刀法的心法。 +1! +1! 苦修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在陳平安的感官中,都沒過多久,便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了。他走出房間後,並未著急回去,反而在客棧內露了一面。一直到深夜,陳平安先是藉助透明面具,變化模樣,變成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形象,然後改換行頭,這才悄然了出了蒼玄閣。 蒼玄閣距離清幽雅苑不算太遠,雖說深夜的北蒼重鎮內巡防力量十足,時不時便有極其精銳的巡邏小隊路過。但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一路悄然潛行,時不時地避讓。一番折騰,他順利地回到了清幽雅苑。整個過程,並未引起任何的波瀾。 咔嚓!咔嚓!咔嚓! 回到房間內,陳平安揭下面具,在筋骨爆鳴聲中,他的身形迅速恢復成了原樣。 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陳平安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今日一日,他雖面無異樣,但心神卻是極為緊繃的。生怕出了一點紕漏,導致前功盡棄。 眼下他順利回歸,並無錯漏之處,自然徹底放鬆了下來。 折騰了整整一日,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 陳平安此行,來到北蒼重鎮,主要兩個目的,已經完成其一。接下來就只剩下參加拍賣盛會了! 如今變賣寶器後,他的身家雄厚,縱然是重磅拍品都有一定把握競價,更別說是尋常拍賣品了。 像那一門龍象霸體訣,陳平安是勢在必得!另外若是有可能,他也不介意將那門輔助類的神功,迷魂大法收入囊中。 還有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神功,准神兵,皆是重寶!正常而言,想要參與競爭,最起碼都得是絕頂高手層次! 陳平安如今雖位高權重,任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候補,但在參與此等重寶的面前,還是要稍差一個層次! 他如今明面上的身份不宜顯露太多底蘊,權衡利弊之下,本次拍賣會陳平安的本尊不會出面參與競拍。 關於參與拍賣會競拍的身份,陳平安早已做了相應安排,他白日裡忙活了一整天正是基於此! 此事,還未徹底完善,在拍賣會前夕,他還需跑動一趟! 不過,諸多思量,皆不急於一時,都在陳平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仔細看了一眼透明面具,發現上面的細微處隱隱出現了一絲不正常的渾濁。猶如清澈見底的池中,濺起了一絲淤泥渲染了整個池面。 經過整整一個白天的使用,陳平安也發現了透明面具的弊端。 那就是不能長時間偽裝使用。長時間真氣運行,會對面具的內部產生一定影響。就像眼前這般,經過了一整個白天的使用,這透明面具已經出現了一絲瑕疵。若是在繼續持續使用下去,這話瑕疵恐怕還會不斷放大,直至出現異常,偽裝失效。 這透明面具雖屬於特殊類寶器,但終歸還是會有極限所在! 不過,好在經過一定的蘊養,透明面具上的渾濁也會漸漸散去,重新恢復正常。 按照陳平安現在的初步判斷,這件特殊類寶器估計可以持續使用三日左右,若是超過,恐怕就會面臨失效的風險。 略作思索,陳平安便是將透明面具放回了百寶囊中。 沒想到今日裡一番折騰,除了順利銷贓外,倒還有了一個小小的意外收穫,弄清楚了透明面具的使用限制。 透明面具最主要的功效還是變幻面容,對於氣息、身形並沒有太多的掩蓋作用。除了使用持續時間外,其他其實還有不少的限制。 「既然有寶器層次的透明面具,不知道在這世上還有沒有功效更強的偽裝面具!?」 陳平安也沒有深想,眼下夜雖然已深,但是他今日的斷魂刀修煉還未徹底完成。陳平安身形一動,便是盤膝坐在了床榻之上,閉上雙目,按照斷魂刀心法開始搬運周天。 日日練功,孜孜不倦,水滴石穿,日復一日之下,當能有偌大收穫! 第二日天才朦朦亮,陳平安便起來在庭院內練習起了斷魂刀法。 唰!唰!唰! 昨日一夜,陳平安幾乎沒睡多久。但今日一起來,他依舊是精神飽滿,神意十足。 到了他如今這般境界,對睡眠的渴求極少,每日只需睡個一兩個時辰,便能神清氣足。在某些情景下,縱然一連十數日不睡,對他的狀態也不會有絲毫影響。 唯有長時間的不眠,才會對他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響,進入到了細微的疲憊狀態! 像他們這等層級的高手,晚上的空閒時間基本是在調息真氣,搬運周天,凝聚靈性。 +1! 伴隨著又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陳平安身形變化,收刀而立。 「還有兩日!」 陳平安目光微閃。 又是一夜過去,距離北蒼拍賣會正式召開,還有兩日時間! 由於昨日特意的吩咐,今日袁祖通並未過來打擾。陳平安想了想,便是踏步走出了庭院了。 陳平安出了庭院,先是在清雅樓內用了餐。然後便是出了清幽雅苑,在北蒼重鎮內走動了一番。清幽雅苑,地處重鎮深處。周圍的建築幾乎可以說是整座北蒼重鎮的核心。 像陳平安馬甲住的蒼玄閣,還有北蒼鎮撫司,以及 舉辦本次拍賣盛會的場地,福源寶地。 福源寶地,依山而建,占地極為廣闊,內部足以容納數千人。 陳平安路過了福源寶地,在外圍看了一圈。福源寶地的整體造型頗為別致,和身後的山體仿佛融為一體,身處蒼龍山脈內,輔以周圍景色,可以稱得上是一處奇景。 從外觀就可以想像,在蒼龍山脈內建成此樓,不知道要下下去多少精力和心血。 除了福源寶地外,陳平安順道也看了一圈北蒼鎮撫司。 北蒼鎮撫司大門極為寬闊,兩側有石刻妖獸坐鎮。這種妖獸形狀狀似獅子,威武不凡,唯有極其暴力的機構,方才會雕刻此等妖獸坐鎮。 鎮撫司門前皆有精銳差役鎮守,其修為氣息赫然都達到了氣血五重!這等精銳,在北蒼鎮撫司內屬於是提級下用。 就是級別雖然高,但從職事來論卻等同於差役。 陳平安僅僅只是路過,並未過去交流。他雖也屬於鎮撫司體系,但卻是歸屬渭水鎮撫司,同北蒼鎮撫司屬於是兩條線,並無太多干係。他在北蒼鎮撫司也並無好友,自然沒有什麼心情去瞎聊一通! 說起來,北蒼重鎮屬於是關隘要地,北蒼鎮撫司直接歸屬蒼龍州鎮撫司管轄,從機構層次看高出渭水鎮撫司一頭。 陳平安在外晃蕩了一圈,臨近中午便回了清幽雅苑。簡單吃了一口後,便繼續開始斷魂刀修煉。然後整整一個下午都待在庭院內,那都沒去。 本以為這一日的時間就要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在夜幕剛剛落下不久,袁祖通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來,求見陳平安。 「大人,卑職有要事匯報!」袁祖通神色急切,在庭院外高聲說道。 「進來!」陳平安的聲音成線,直入袁祖通的耳中。 「是!」袁祖通應聲走入庭院。 「何事?」 「大人,就在剛剛,有宗師趕至北蒼重鎮!」 「什麼?」聞言,陳平安猛地抬頭,眼眸內爆射出一道光芒。 第345章 宗師入鎮,諸事順利(求月 第345章 宗師入鎮,諸事順利(求月票~) 袁祖通帶回來的這個消息,倒是遠遠出乎陳平安的預料。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夜幕都已經降臨了,還能收到這麼一個重磅消息。 有宗師降臨北蒼重鎮!? 陳平安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了解清楚了情況。 就在夜幕漸漸落下之時,北蒼副鎮守,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突然趕至重鎮大門口。本來周圍眾人還極為疑惑,心裡猜測著這一位怎麼出來了。 但沒過多久,便是真相大白。北蒼重鎮有宗師趕至,薛坤生特意在此等候,親自迎接。 整個過程並未有刻意隱藏,反而顯得有些大張旗鼓! 而這一尊趕至北蒼重鎮的宗師,正是出自蒼龍州城薛家!七曜封脈手,薛世順! 陳平安在那本州境宗師傳記上面,有看到過關於七曜封脈手的記載。 七曜封脈手!薛家族老,早在百餘年前,便邁入宗師之境,乃是一尊極其資深的宗師。其威勢雖不如早已邁入玉衡中期的七絕老人,但在玉衡前期當中,絕對是極其強橫的角色。 在傳記當中記載的幾場經典戰績,都有提及他的強橫! 七曜封脈,乃是一門極其強橫的頂尖神功,有斷絕經脈,竅穴乾涸之效。對戰之時,可以持續鎖斷對方真氣來源,甚至封住玄光靈性。 「竟然來了這麼一尊老傢伙!」陳平安面容閃過一絲忌憚。 若是來一尊尋常的宗師,陳平安還有自信能較量一二。但是來了這一位,那恐怕是有點難了!雖說他的金剛不壞神功對封脈類神功有一定的克製作用,但在武道境界有極大差異的情況下,陳平安也不敢說這克製作用能夠發揮到怎麼個程度。 若是 陳平安眼眸內有光芒微微閃爍。 斷魂刀能夠邁入小成境界,那或許他有一定底氣能夠與這七曜封脈手周旋一二。 「斷魂刀小成!」 北蒼拍賣會共舉辦三日,按照目前修行進度,算算時間,或許在拍賣會的最後一日,他的斷魂刀法當能邁入小成境界! 按照陳平安現如今自己的推測,斷魂刀小成,他的武道境界縱然不能邁入宗師,但戰力應該也近似一尊宗師了。 若是類比龍虎榜排名的話,他應是能排在五六十位! 薛家宗師的入鎮,倒是給陳平安的心中敲起了警鐘。這薛家宗師過來的目的太過明顯,幾乎是在打明牌了。毫無疑問,眼下的北蒼重鎮,單以薛坤生一人之力根本就鎮壓不住。而薛家宗師大張旗鼓地到來,也正是為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站台。 薛坤生除了副鎮守的身份外,還有的身份,那便是薛家的核心嫡系!他能站在台前,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薛家在北蒼重鎮甚至是商路上的利益。如此情形,自然不容有失! 薛坤生鎮壓不住北蒼的局勢,那就在站上一尊宗師,且看鎮不鎮得住! 而薛家宗師的到來,也讓陳平安更加深刻的體會到,這北蒼重鎮內的局勢遠沒有明面上看的那般簡單。 這薛家宗師是大張旗鼓地到來,那有沒有暗地裡悄然入鎮的宗師呢!? 薛家的勢力雖強,但在蒼龍州城內可並非是一家獨大!與薛家分庭抗禮的可還有王家!以及勢力比之薛家還要強上一籌的顧家! 既然薛家有宗師趕至,那顧家呢?王家呢? 是不是也早已宗師在這北蒼重鎮內,自是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出來罷了! 既然三大家族都有宗師來的話,那蒼龍州鎮撫司呢?是不是也有宗師降臨。 畢竟,從名義上說,本次拍賣會還是由蒼龍州鎮撫司組織的。州鎮撫司內雖然布滿了世家派系,但其內也是有忠於鎮撫司忠於大乾的派系存在! 另外,還有蒼龍州乾坤司,是不是也有派來宗師鎮壓氣運! 而除了這些勢力外,那有沒有可能還會有一些邪道魔道甚至是散修高手悄然潛伏,心思各異,謀算著各自利益,在暗地裡靜靜等候出手良機。 細思極恐! 雖說沒有任何明證,但陳平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這北蒼拍賣會第六件的重磅拍品,冰魄玄心蓮,這等有助於破入宗師境的天材地寶。這對宗師也具有一定的誘惑力。畢竟,大多數宗師都並非是孑然一身,他有後輩弟子,有家族羈絆。 在此等情形下,這些世家怎麼可能會不派出宗師前來競爭一二。還有 拍賣會的最後一件重寶可還沒有宣布呢! 弄得不好,這最後一件重寶對宗師也有著致命吸引力!足以引來他們的爭搶! 商路運行,局勢本就緊張,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更是波濤洶湧,風雲波譎。如此情形,恐將生亂啊! 袁祖通離去後,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陳平安這才平復下了心情。 「修煉!」 唯有實力,才是應對一切的底氣! 夜幕落下,庭院內,剛剛練習完刀法的陳平安坐石凳上,看著遠處的層巒迭嶂。 他為自己泡好了一壺上好的茶水,怡然自得地享受著靜謐時光。 不知不覺間,他也快22歲了! 時光匆匆,他一直在忙碌,一直在成長,但也一直在忽略身邊的事情! 看著天空中的那輪皓月,散發著柔和清冷的光輝,陳平安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絲想念。 不知道小丫頭在渭水,這會兒在做些什麼?是否已經歇息了?她的學業功課又到哪一步了,是不是比當初離別時又多精深了幾分? 隨著陳平安的思緒飄揚,一幕幕的場景,猶如畫卷一般在陳平安心中緩緩展開。以往的點點滴滴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思緒漸深,陳平安的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微笑。 等到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泡好的那壺茶水也早已被他喝盡了。 「都想得走神了!」 陳平安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從石凳上坐了起來。 「也是時候該過去了!」 陳平安徑直走入屋內,伴隨著體內筋骨的爆鳴聲,他的身形迅速發生改變。 拔體伐骨! 等到那一張透明面具再次覆蓋在他臉上,陳平安是完全變了個模樣!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區別於馬甲和他本人的第三張面孔。 陳平安眉心微微閃爍,體內真氣變化,短短數息時間,他的氣息便降到了幾乎不可察的程度。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悄然走出房門,身形一閃,便是出了庭院。 整個過程極其順利,陳平安很快便出了清幽雅苑。 此時已是深夜,北蒼重鎮內雖仍有燈火,但整體已經偏於灰暗。北蒼重鎮的街道上,時不時地有北蒼鎮撫司的巡邏小隊路過。 哪怕是深夜,重鎮的巡防力量也毫不鬆懈。 好在,蒼玄閣距離清幽雅苑不遠,陳平安瞧準時機,身形閃動便極其順利地混入蒼玄閣內。 昨日他用馬甲的身份,在這裡開了一間客房,確切地說是一處小院。有此前的經歷在,陳平安熟門熟路,在沒鬧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很快便進入了那一處小院。 咔嚓!咔嚓!咔嚓! 小院房間內,陳平安的面容和體型再度變化,很快便成了馬甲的模樣。 「大功告成!一切就待明日!」 陳平安目光微閃,看著周圍房間的布設,他心神安定,盤膝坐在了床榻之上。 蒼龍山脈蜿蜒起伏,北蒼重鎮坐落其中。 天邊漸漸泛起了溫柔的藍紫色,第一縷的晨曦如同細線般穿透薄霧,輕輕拂過北蒼重鎮,披上了淡淡的金紗。 遠處,山巒在晨光中層層迭迭,宛若一副淡雅的水墨畫,為熱鬧繁華的重鎮添上了幾分寧靜和悠遠! 陳平安化身成的漢子,大搖大擺地從蒼玄閣內走了出來。 明日,就是北蒼拍賣會正式召開的日子,他既然想要用馬甲身份參與競拍,那自然是要做好相應安排。 此時的街道上,早已經是熱鬧一片。在陳平安的感應中,時不時地便有玄光境高手路過。 陳平安並未刻意隱藏身形,極為正常地向著福源寶地走去。 臨近福源寶地的時候,剛好有北蒼鎮撫司的巡查隊路過。陳平安並沒有刻意避讓,而是極其自然地向著他們望去。 巡查小隊,一行五人,腰間佩刀,身後背弓,一個個身穿魚鱗服,看上去極為威武。陳平安刀和弓外,陳平安發現他們的腰間似乎還纏繞著特製的繩索。 相比較正常城內的巡邏差役,這北蒼鎮撫司的巡邏小隊,整體裝備無疑是要精良太多。 五人中,為首一人具備內氣境修為,余者幾乎都有著氣血六重的水平! 這一支隊伍,屬於是特種小隊! 像當初陳平安所在的南泉里巷,單是這麼一支隊伍便足以鎮壓任何不服!讓里巷內所有勢力,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而在這北蒼重鎮內,僅僅只是一支極其普通的巡邏小隊。 像這樣的隊伍,出現在北蒼重鎮的各條街道之上!作為守護重鎮安定,最為基礎的力量! 福源寶地依山而建,地勢頗高,屬於是北蒼重鎮內海拔最高的幾座建築之一。 「還真夠興師動眾的!」陳平安一路走來,時不時地便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巡邏隊伍。 臨近拍賣會,作為拍賣場地的福源寶地,周圍自然也有專屬守衛把守。不過,見陳平安過來,這些守衛倒也沒有攔阻,只是過來例行盤問一番。 在陳平安表露來意後,這些守衛便將他放了進去。 陳平安此行過來,目的只有那就是提前進入拍賣會現場。此次北蒼拍賣會的規模極大,為了更好的維持秩序,拍賣會允許人員提前進入,只不過要在資質上做一些審核。 在福源寶地的外側有著一個占地不小的低矮建築,陳平安按照指引走了進去。剛一進去,便有專人迎了上來,接待了陳平安。 想要滿足提前入場的條件,除了身份地位外,那便只能通過武道境界來明證。 陳平安此行用的是馬甲身份,所以他並沒有太多的隱藏,在審核人員的面前,展露出了絕頂高手的氣息。 「貴客位列絕頂,符合拍賣會提前入場的條件。」 一名留著羊須的中年人,面帶笑意地說道。 「拍賣會現場有不同登記的座次。以貴客的武道境界可以享受隔間待遇。貴客覺得不滿意的話,還能通過高額財富的驗證,來享受到單獨包廂的待遇!不知貴客是否需要!」 「高額財富驗證?」陳平安的嗓音渾厚,低沉有力。 「是的,貴客只要擁有兩百元晶,便是通過高額財富驗證!」中年男子笑眯眯道。 兩百元晶,不是一個小數字!縱然對絕頂高手來說,也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一個數字!像一些絕頂,他的身家確實有兩百元晶沒錯。但大部分的價值都在隨身的精品寶器和兵刃上。若是將這些排除在外,那恐怕也拿不出這個數字的元晶。 一般唯有邁入絕頂多年的老牌絕頂,甚至是頂尖絕頂,在有意積攢之下,方才有可能達到這個數字。 除此之外,便只有出自那些世家大族的絕頂高手了! 能夠拿出這筆元晶的絕頂,五人當中或許才會有一個! 看著陳平安化身成的漢子,中年男子也就這麼一問,實則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面前的漢子竟是極其自然地表示要申請高額財富驗證。 中年男子神情一愕,轉瞬恢復如初。 「請貴客稍等,馬上進行專人驗證!」 一番折騰之後,陳平安順利地進了拍賣會現場。他的身家符合條件,可以享受一間獨立的包廂。 而這也正是陳平安所需要的。 一般而言,提前進場之後,便不會再出去。畢竟,明日便是北蒼拍賣會正式開啟的日子。區區一日時間,在裡面完全等得起。 不過,這自然不包含陳平安。他進包廂之後,在裡面晃蕩了一圈,然後便是向外走去。 一整個過程,陳平安並未特意和人說明,也儘量避開眾人視線。 他儘可能地弱化自身存在感,為明日的身份交換做好準備。 除了陳平安之外,還有不少人也一同過來申請提前進入拍賣會現場。所以現場整體的情況還算是頗為繁忙混亂。 而進來往往會審查的極為嚴格,但出去的話,並不會做太多檢查。 半個時辰後,陳平安便出了福源寶地,回到了蒼玄閣。他在蒼玄閣內,光明正大地吃了一頓飯。然後便是回到了庭院房間內。 下午的時候,陳平安身形變化,再次成了第三人的模樣,抓住時機,便是出了蒼玄閣。 有近似是宗師戰力的境界掩護,陳平安極其順利地回到清幽雅苑。再次變回本身的模樣,陳平安便在庭院內練習起了刀法。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昨日他便吩咐袁祖通帶上他的腰牌去福源寶地提前預定座位。而就在黃昏的時候,袁祖通也帶回來了消息。 他作為鎮撫司內的新星,新秀榜上天驕,符合北蒼拍賣會包廂的資格。 所以,明日的拍賣會他同樣會有一間單獨包廂。 「看來這新秀榜上的排名,也並非是毫無用處!」聽聞消息後的陳平安,微微笑了一笑。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切只待明日拍賣會到來! 今日諸事順利! 陳平安心情愉悅,練完刀法後,他便踏出了庭院,準備去清雅樓內享受拍賣會前的最後靜謐。 PS:馬上進正題。 第346章 星辰紫眸,拍賣會啟 第346章 星辰紫眸,拍賣會啟 明日便是北蒼拍賣會正式召開的日子,重鎮內的眾人等候許久,終於是等到了這一日。今夜的清雅樓,註定是熱鬧非常。 陳平安的耳力驚人,還未走進清雅樓,便聽到了樓內的陣陣喧譁。各式各樣的議論,不絕於耳。 這其中大多數都是在討論關於明日拍賣會之事。 像什麼已有哪些成名高手已經露面拍賣會場,獲得提前入場資格。又有哪些高手遲遲不見身影以及對最終的重磅拍賣品的猜測 陳平安走入樓內,引來了陣陣目光。甚至相互間的議論聲都要小了一些。 自那日藍映君當面挑戰之後,便有不少人知道了陳平安居住在此。在提前有意做準備的情況下,有不少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陳平安面色淡然,顧自向樓上走去。及至他走到二樓,一樓的議論聲才漸漸恢復正常。有隻言片語聲入了他的耳中。 「看到沒!剛剛過去的是鎮撫司的陳平安!新秀榜上天驕!」 「看到了!他就是那位莽刀莽金剛?看著體型不像啊!」 「我開始也以為莽刀莽金剛應該會是一位雄壯漢子,沒想到這一見面竟然是為溫潤公子,體型單薄,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不過,人不可貌相,人家能闖下這麼大名聲,絕對是有手段的!」 「說的不錯!只是這幾日我怎麼聽說莽刀的名聲好像不太好。說是託詞受傷,避而不戰小五毒的挑戰!戰力存疑?」 「你說這個啊!我和你講,當日我就在現場」 「」 類似的言語時不時傳入陳平安的耳中,不過他並沒有理會,而是徑直上了清雅樓五樓。途徑的幾樓,遭遇的情景和一樓也大差不差。 看到他上樓,引得原本顧自議論著的客人紛紛側目。由此倒是看得,陳平安在這北蒼重鎮內的聲名不小啊! 名聲和成名高手自然是比不了,不過在年輕一代當中,倒是屈指可數的幾位! 新秀榜第二十一位的排名含金量可不低!再加上此前的傳言以及藍映君挑戰一事,更是把他的名聲烘托到了一個度。當然有避而不戰的事情在前,市面上對陳平安的評價毀譽參半。 不過眼下真正的大事是明日裡即將召開的北蒼拍賣會,眾人對陳平安的關注也僅僅只持續了一會兒,便又回到了當下的討論熱點上去了。 走到四樓的時候,陳平安倒是穿插聽聞了幾句關於曹應雄身死之事。看樣子曹應雄的身死,這幾日引起的動靜不小。 曹應雄主掌乾坤司渭水分部,有著官面上的身份,更是絕頂當中的頂尖高手。其身份地位可要比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之流高出不少! 哪怕放眼北蒼重鎮,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這樣的人物身死,引起的餘波和震動可遠遠要比想像中的大! 「身死能引來這麼多的討論。這曹應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陳平安笑而不語,思量間也走到了清雅樓五樓。清雅樓五樓,也就是整棟樓的最上方,是一處望景台,在這可以縱覽北蒼重鎮內大半的風景。 陳平安登上五樓,才剛剛走出外面,便有晚風襲來,讓人沉醉其中。風中帶著一絲山間特有的清新和雅致,瀰漫著淡淡的草木香。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整個人的心靈都洗滌乾淨。 清雅樓,不負此名! 望景台上,除了陳平安外,還站著不少人。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欣賞著周圍的景色。陳平安的上來,並沒有引起太多的動靜。 陳平安舉目四望,遠處群山環繞,層巒迭嶂。近處北蒼重鎮充滿煙火喧囂。今夜的北蒼,註定不眠! 感受著空氣中的清新,天地間的空曠,陳平安只感覺心境開闊無比。 走出來看看,世界大不一樣! 北蒼重鎮內,除了縱橫交錯的街巷,鱗次櫛比的店鋪寶閣,還有著不少景觀水池。當初規劃北蒼重鎮之時,不僅僅將其當做一個據點和堡壘,更是將其當做山中之城來建設! 重鎮內各處燈火通明,遠處的福源寶地更是熠熠生輝,猶如明珠! 「如此明亮張揚,倒也不怕引來妖獸襲擊!」 如此這般的念頭,在陳平安腦海中浮現。不過僅僅只是浮現了一瞬,便是一閃而過。 北蒼重鎮既然建在此地,那自然便不怕妖獸來襲!不但不怕,為了保障商路的安寧,北蒼重鎮更是要定期派遣人手,剿滅和驅趕周邊地帶的妖獸,以防妖獸過分聚集,威脅到龍安商路的安危。 這世界,終究是人類主導的世界!哪怕是蘊養出內丹,內丹渾圓,銘刻真印的強橫妖獸,在面對人類世界諸多武道修行者,依舊是要藏匿深山,遠遁山林! 陳平安心情愉悅,環顧著北蒼重鎮內的情形。他的眉心玄光隱隱閃爍,其內靈性花苞,靈性豐潤,嬌艷欲滴。 在愉悅的心境下,今日的玄光靈性更顯活躍! 陳平安享受著這樣的狀態,他的目光四顧,看著重鎮內的情形。他的目力極佳,哪怕距離極遠,不少的景和物他也看得分明。 突然,陳平安的目光猛地一凝,驚疑地看向遠處。 他的視線越過縱橫交錯的街巷,穿過鱗次櫛比的店鋪寶閣,最終定格在了遠處水池古樹下的一道倩影上。 黑色長裙,身姿曼妙,長發如瀑,有幾縷髮絲隨風飄揚。她靜靜地站在樹下,身上有著遺世而獨立,與世隔絕的意境。 在她的不遠處雖然有不少人來回走動,但好似一個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仿佛在那裡空無一人。 黑裙女子似乎是感應到了陳平安的注視一般。她緩緩地轉過頭,目光穿越了遙遠的距離,和陳平安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這一刻,陳平安也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女子黑紗蒙面,遮蓋住了容顏,只露出一雙猶如星辰般的眼眸。 這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眸啊! 時間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聲音,就這麼停滯在了這裡。黑裙女子燦若星辰的眼眸中泛起紫芒,目光所至,好似要將陳平安的心腸肺腑都看透了一般。 撲通!撲通!撲通! 陳平安的心沒來由地突然跳得很快,在他的胸膛內撲騰炸響。 似乎有一股奇異力量牽引干涉,讓陳平安的目光漸漸失神,逐漸失去了焦點。他眼眸中的神光漸漸暗淡,就在神光即將斂去之際,陳平安眉心深處靈性閃爍,有金光浮現而出。 晃! 洪呂大鐘般的一聲巨響,猶如雷霆乍響,讓陳平安迅速回神。等到他反應過來剛剛的處境之時,陳平安身上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這是什麼功法!?僅僅一眼就」 陳平安後背冷汗涔涔,渾身上下不寒而慄,後怕不已。 就在剛剛他險些失神沉淪,難以想像他若真的徹底沉淪,究竟會面臨什麼? 幸好 他修鍊金剛不壞神功,神意渾圓如意,更有金剛意象加持,未曾徹底沉淪!否則的話後果恐難預料。 陳平安內心凜然無比。 此時,陳平安周身真氣匯聚,眉心靈性閃耀到了極致。他屏氣凝神抬眼望去,卻沒能在樹下看到女子的身影。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陳平安的心中生出無盡地疑惑。 「這女子是誰?什麼身份?僅僅一眼,便讓我差點破功!這是什麼手段?」 此等情形之下,陳平安再沒有此前的閒情逸緻,他環顧一圈,發現周圍之人並無一言,便迅速離開了這裡。 「這是一尊宗師!一尊女子宗師!」 陳平安心中隱隱帶著驚駭。此時此刻,他對黑裙女子的武道境界再無半點懷疑。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若非是宗師當面,他不信有人能做到這個程度。縱然是龍虎榜上最最絕巔的高手,也不可能會做到這個程度。 僅僅只是隔空對視一眼,便讓金剛不壞神功修煉到圓滿的他差點淪陷。 若非是宗師,絕無可能! 即使是宗師,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宗師!做到這個程度,至少也是底蘊深厚,修煉特殊功法的頂尖宗師! 想到這裡,陳平安的心中越發凜然。 這些日子,隨著他展露武道手段,順利鎮殺曹應雄後,他的心中便隱隱有些飄飄然起來。雖常將謹慎謹守掛在嘴邊,但心中下意識地卻將自己與宗師放在一起比較! 儘管心中承認,如今的他距離真正的宗師還差了一點。但隱隱間覺得對上宗師,縱然不如也足以全身而退。 隨著自身實力的提升,他對宗師漸漸缺少了敬畏。可是他忘記了,這些宗師強者,曾經的曾經,也是站在同代中最巔峰的存在!都曾在一方地界的年輕一輩中鎮壓了整整一個時代! 這些宗師在動輒百年的修煉之下,如今更是老而彌堅!其手段戰力遠非旁人所能想像的! 他雖有金手指面板,但畢竟年紀尚幼,底蘊尚淺,未能踏入宗師之境,他有何資格將自己置於宗師比較!? 世間多有天賦異稟之人,越階而戰,或有可能!但越境而戰,那幾乎是不太可能! 放眼大乾王朝,龍虎榜上高手諸多,但能夠拿出來與宗師比較的,終究只有寥寥五六十位。這等戰力強橫之輩的數量,甚至比宗師本身還要稀少!可見其難度之大! 至於說,越境而戰,戰而勝之 那終究只是傳記小說當中對天命主角的臆想罷了! 在幾乎所有的情形之下,武道修行者都不可能做到越境而戰且戰而勝之的程度! 不過,若是把時間線拉長,視角放大,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下,再輔以所謂的氣運天命,這樣的情形或許也有可能發生! 不過 陳平安要的是穩穩的勝利,而非是靠著所謂虛無縹緲的氣運天命! 像那些宗師強者本就是天資妖孽,戰力強橫之輩,在境界壓制的情況下,還比他多修煉了很多年!這等差距鴻溝,絕非是一兩門秘術就能夠覆蓋的! 就像剛剛那名黑裙女子,看著年輕驚艷,可能不過只是駐顏有術!說不好對方究竟活了多少年!搞不好就是一位活了一百多年兩百多年的老妖婆。 「未入宗師之前,絕不與宗師正面硬戰!若是不幸遭遇,絕不能陷入糾纏,要找一切機會果斷離去!」 回到庭院後,陳平安盤膝而坐,便是陷入沉思。方才經歷的一幕幕情形,在陳平安的腦海中不斷回憶浮現。 一身黑裙、長發瀑布、黑紗遮面、燦若星辰、眼泛紫芒 其中各樣的細節不斷浮現,陳平安停頓研究,不斷地復盤反思。 今夜這一遭的教訓,他算是徹底記了下來! 不夠強!不夠強!還是不夠強! 今夜,陳平安徹夜未眠! 北蒼拍賣會在北蒼重鎮內的福源寶地上召開。 今日的福源寶地自然是熱鬧無比。能夠提前入場的貴客終究只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還是要按照規則正常入場。 「原來是陳指揮使當面,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恕罪,大人快裡邊請!」 一名面相討喜的圓潤女子,在核驗了一番陳平安手上的信物後,神色變得恭敬無比,在他的前面帶路。 陳平安作為新秀榜天驕,鎮撫司內新星,都指揮使候補,在諸多身份加持之下,雖未臻至絕頂,也能在北蒼拍賣會當中擁有一間包廂。 包廂貴客入場的通道,有別於普通席位,更有專人引領,陳平安此番入場,自然引起旁人的艷羨。 「這是哪家的公子啊!怎麼進的是包廂通道!?」 「應該是哪個郡城世家的核心嫡系吧!跟著家中長輩出來開拓開拓眼界。咦,等等!不對怎麼就他一人啊,帶他的族老長輩呢!?」 「什麼核心嫡系!你這什麼眼力見,新秀榜上天驕莽刀莽金剛都不認識?」 「誰?你說他是莽刀!?年紀輕輕就獨掌一方的莽金剛!?」 「廢話!不然還有誰!」 「」 陳平安神態自若,面色不變。到了他這般名聲地位,像類似的言語早就是聽習慣。不會引起他內心太多的波瀾。 在走入了專屬通道前,陳平安微微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裡在地勢高於尋常地方,有著一群人站立,為首者穿著一身金紋鑲嵌的深藍錦袍,舉手抬足間自有一番氣度,看上去威武不凡,霸氣側漏。 北蒼重鎮副鎮守,金剛伏魔鏈,薛坤生! 除了通往包廂的專屬通道外,還有一個直通頂層的特殊通道,是由金剛伏魔鏈薛坤生親自迎接。 能夠走這個特殊通道的,毫無疑問,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除了對武道境界的要求外,還有對身份地位的要求。像伏魔槍盧東、無情拐冷無崖這等絕頂頂尖,都未能滿足走特殊通道的資格。 若是曹應雄還沒死的話,他或許有資格能夠走這一條特殊通道。只可惜啊 陳平安僅僅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便回過頭來目視前方,不再關注。 北蒼拍賣會,持續三日時間! 為了保障拍品的安全,拍賣會一旦開始,所有人都不得外出。整個會場會進入臨時的封閉管控狀態。 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三日,陳平安都要待在福源寶地,拍賣會場內。 「真是期待啊!」陳平安眼眸微亮,踏步走入通道之內。 第347章 當年天驕,宗師見禮 第347章 當年天驕,宗師見禮 福源寶地。 薛坤生在特殊通道前,剛剛接待完一波貴客。他微微轉頭,目光無意間掃過下方專屬通道前的一道背影。 看樣子背影似乎年齡不大!武道境界已經邁入了玄光境! 「那人是誰?」 薛坤生有些好奇,向著一旁的下屬詢問道。 站在薛坤生身旁的是一個高壯的漢子,長著一個鷹鉤鼻,看上去極為矚目。此人名為劉公錫,位列北蒼鎮撫司防衛指揮使,副都指揮使級,是薛坤生真正的鐵桿心腹。 此時,陳平安的背影已經即將消失在專屬通道中。劉公錫目光微凝,仔細辨認了一會兒。 「回大人話,此人應是渭水鎮撫司的陳平安!」 「哦?就是近些日子在鎮撫司內聲名鵲起的年輕新秀,莽刀陳平安!?」薛坤生目光打量,生出了點興趣。 自登上新秀榜後,陳平安在鎮撫司體系內的聲名不小。薛坤生雖坐鎮北蒼重鎮,但對鎮撫司內的新星也有所耳聞。 「是的,大人。」劉公錫恭敬拱手道:「說起來近幾日,他在北蒼重鎮他也傳出了不小的名聲。」 「竟有此事?說來聽聽。」薛坤生挪回目光,投落在了劉公錫的身上,微微帶著些好奇。 最近這幾日,拍賣會召開在即,各方都不太安生,薛坤生忙於各方博弈,事務繁雜,自然不會把精力放在此等小事上。 「大人可曾聽聞,小五毒藍映君以身為注,意在挑戰天下英傑之事?」劉公錫笑著說道。 聞言,薛坤生微微點頭。此事他自然是聽說過,在北蒼重鎮內還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小五毒藍映君以為奴為婢,豐厚嫁妝為注,邀天下新秀天驕來戰!凡是能戰而勝之,且讓她心服口服者便可擁有巨大收穫。 不過,對薛坤生來說,小五毒藍映君之事倒是次要的。他真正關注的是小五毒藍映君背後的那一位!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這是足以讓他鄭重以待的存在!縱然他薛家已有宗師降臨重鎮,但藍盈盈的存在,依舊是不可小視! 早在當年藍盈盈便能排在龍虎榜前列,如今位列偽宗師之境,恐怕與真正的宗師相比也相去不遠了! 「就在幾日前,小五毒藍映君曾在清雅樓當面邀戰莽刀陳平安!」 「了?陳平安他應戰了?」薛坤生面露一絲好奇。 此事,薛坤生還真是不知曉! 像重鎮內的各大成名高手的動向,他是一清二楚。各家勢力的訴求和利益,他更是門清。但對於年輕一輩的關注,他確實還是少了,尤其是在近些日子裡! 「沒有。莽刀陳平安避而不戰!」劉公錫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對小五毒藍映君的挑戰,他託辭受傷,需要靜養,近日裡不宜動手!」 劉公錫身為絕頂高手,眼力自是驚人。剛剛他抬眼望去,這陳平安可沒有半分受傷的模樣。這找的藉口無疑是太過拙劣。明眼人一眼便能判斷出真假來。 小五毒藍映君一招擊敗林家天驕,戰力驚人!莽刀陳平安避而不戰,倒是也能理解! 他新秀榜排名第二十一位,雖強於林家天驕,但恐怕也強的有限,遠遠做不到一招秒殺。以小五毒藍映君展現出來的戰力,恐怕陳平安也不會是其對手。 若是應戰,無疑是自取其辱! 即是如此,還不如避而不戰,終究還能保留一絲體面! 天驕天驕,終究也是為聲名所累啊! 「倒是有趣!不戰也好!也算為我鎮撫司留了一份體面!」薛坤生隨意評說了一句。 到了他這個層次,無論是小五毒藍映君還是莽刀陳平安,都不過是小輩間的爭鬧。究竟誰勝誰負,對他來說,意義都不大! 他真正關心的是北蒼的大勢,是重鎮內的龍虎高手動向,偽宗師的意圖以及 那一尊尊宗師的態度! 所謂新秀榜天驕,對世人來說或許份量極重!但對於他這等在玄光高境中已經走到絕巔,位列龍虎的人來說,其含金量著實有限! 新秀榜上天驕百位,彼此之間競爭激烈,有天驕更是反覆登榜下榜。可遍數一屆新秀榜單之中,這當中能出得了多少位絕頂高手?若是僥倖登臨絕頂,在這些成就絕頂的高手中,又有多少人能夠位列絕頂頂尖? 絕頂頂尖!單是能走到這一步的便已是屈指可數!更不用說再往上的龍虎榜,甚至是宗師之境! 恐怕是百不存一! 若在往深里算,前推數屆新秀榜,都未必能出得了一尊龍虎榜上高手!更不用說是宗師這等級數的存在了! 新秀新秀,終究只是新秀! 對於真正玄光絕巔高手來說,能登上新秀榜只不過是身上多了一重光環,多了一分登上絕巔的可能性! 不少自命不凡之輩,以為自己不足三十便能破入玄光之境。便暢想自身,未來前程無限。在未來還有大把的歲月時光足以讓他破境靜修,銳意進取。 所謂宗師,指日可待! 但是 武道之途,可並非是只進不退啊! 有多少天驕,年輕之時,便破入玄光之境,意氣風發,好不自在。可到其終老,還是在玄光境之中兜兜轉轉。 終其一生之力,都未能打破玉衡關隘! 所謂修行,有進自是有退!越是往後,才知修行艱辛! 像能夠站在玄光絕巔的,除了少部分大器晚成之輩,他們當中哪一個不曾位列過新秀榜,在一州境地闖下過一絲薄名的!? 像他自己,在當年也曾是新秀榜上天驕! 鼎盛時期,更是位列新秀榜第二!受眾人追捧仰慕! 在當年那一屆的新秀榜中,未曾有人邁入宗師之境。當數他的成就最高,獨占鰲頭走到今日,位列龍虎,成就金剛伏魔鏈的威名。 武道之途,道阻且長,他們這些行在道途上的人,既要比誰走得快,也要比誰走得遠。 當年新秀榜位列第一的那一位,中途隕落,死於一次歷練之中,未能走向更高的境界! 比起走得快,更要緊的是走得遠! 別說新秀榜上的天驕了,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都照樣有可能會死! 像那乾坤司渭水分部,銀鑼乾坤使,曹應雄。憑著一手虎嘯龍吟和獨特的卸力法門,威震渭水,成名數十年。 可那又如何? 還不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多事之秋啊!」 想到曹應雄身死,薛坤生的心裡隱隱泛起了一絲陰霾。時局動盪,局勢不穩,就連曹應雄這等高手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最關鍵的是,迄今為止,殺死曹應雄的兇手,仍是逍遙法外。甚至,乾坤司連兇手的真實身份都未曾查清楚。 他雖是已經聽聞蒼龍州乾坤司組建了專門的調查小隊,準備介入處置此事,防止事態進一步擴大,造成惡劣影響! 但等州乾坤司的調查小隊過來,終究是還要幾日時間,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如今北蒼拍賣會已經召開,這暗地裡的風雲波譎,作為重鎮副鎮守,他感知得是再清楚不過!就像今日的北蒼拍賣會,看似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各路牛鬼蛇神雲集,更是各家勢力博弈,以如今的形式,單以他一人之力,的的確確是鎮壓不住! 不過好在 想到從家族萬里迢迢趕過來的那一位,薛坤生的心下稍安。 叔祖他可不是尋常宗師!當能確保北蒼安全無虞!更何況,除了叔祖外,北蒼重鎮內還有 想到這裡,薛坤生便不再深思。 剛好這個時候,遠處在專人的引領下,過來了兩位貴客,薛坤生面帶笑意迎了上去。站在薛坤生身側身後的眾人,自是齊齊恭迎。 能夠站在這裡隨薛坤生迎接貴客的,在北蒼重鎮內都是絕對的中高層。 剛剛過來的兩位貴客,一老一少,一名青春靚麗,手戴銀鈴,腰佩香囊,雙目靈動的少女,一名灰色衣裳,頭髮斑白,面容蒼老的老嫗。 來人正是五毒地煞掌藍盈盈和小五毒藍映君! 「坤生見過藍前輩,恭迎藍前輩和高徒,蒞臨本次拍賣盛會。」薛坤生面帶微笑,拱手見禮道。 若是尋常的偽宗師,薛坤生自然不會如此。可面對藍盈盈這一尊成名已久的偽宗師高手,他的姿態擺的極低。 薛坤生身後的劉公錫等人齊齊恭迎藍盈盈和藍映君兩人的到來。當然,最主要恭迎的還是前者。 「老身剛來北蒼重鎮的時候,就聽說了金剛伏魔鏈的大名。說有金剛伏魔鏈坐鎮在此,便可保重鎮安全無虞。初時老身還不相信,但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藍盈盈的聲音完全不同於面容絲毫不顯蒼老,反而有一種獨特的韻味磁性。 「藍前輩謬讚了!坤生愧不敢當!」 薛坤生微微彎腰拱手,一副愧不敢當的模樣。他的心中微微詫異,傳聞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早年鋒芒畢露,性格古靈精怪,出手狠辣無情。如今得見,怎和傳言大相逕庭,倒像是個慈祥和藹,關愛後輩的老人家。 不過,薛坤生的心裡也就這麼一想。畢竟是初次見面,很多東西可當不得真。 面對藍盈盈,薛坤生的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像劉公錫等人就更不用說了。老大都如此了,他們自然是要更加恭敬。 寒暄了幾句,薛坤生便將藍盈盈和藍映君兩人迎入了特殊通道之中。過程當中,薛坤生也打量了幾眼藍映君。 對於這等新秀天驕,薛坤生倒是平常心。作為曾經的天驕,在他眼裡藍映君身上並沒有所謂的天驕光環。不過,作為宗師之徒,他還是好生關注了一番。 他這一關注,倒是發現了一件令他微微詫異的事情。剛剛他玄光感應,想要探查明白藍映君的武道境界。看看這宗師之徒,究竟是有幾斤幾兩。是否有如外界所猜測的那般修為臻至玄光初境圓滿甚至是邁入了玄光中境。 可他的這一感應,卻並未達成目的,勘破藍映君的真實境界。少女的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白霧,除非他徹底激活玄光靈性,強行感應,否則的話,便只能如霧裡看花一般,讓他看不分明。 不過,有藍盈盈這一尊偽宗師在側,他自然不好全力施為。 「不愧是宗師之徒,果然有些門道!」 薛坤生暗嘆了一句。 坐鎮北蒼重鎮之前,薛坤生常年在蒼龍州城混跡。這一屆新秀榜上排名前幾的那幾位,他自然都有過接觸。 像藍映君這樣的情況,他在這幾位的身上也有感受過。 他們薛家的薛紫柔,王家的王思遠以及 顧家的那一位! 說起來,幾人當中最讓他看不透的,就是顧家的那一位!他在蒼龍州城多年,見過的新秀天驕不知凡幾,可顧家的那以位,滿打滿算也就見過一次,還是遙遙遠望的一面。 那是在一座燈火璀璨的樓閣之上,佳人倚樓憑杆,肌膚晶瑩,髮絲如墨。一身白衣勝雪,月光下,衣衫隨風,猶如月宮下凡的仙子,不染塵世間絲毫塵埃。 顧傾城,人如其名,容顏絕麗,傾國傾城!不單單是容顏,更是身上那一股超凡脫俗,飄飄欲仙的氣質。 薛坤生雖是老一輩的人物,但看到如此明珠璀璨,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親眼見過顧傾城後,薛坤生才明白為何向來眼高於頂,以身上流淌著大乾皇室血脈為傲的郡王王孫會對顧傾城傾慕不已,甚至願意屈尊降貴,放下身份,親赴顧家吹奏了一曲鳳求凰! 偽宗師當面,諸多思緒也就薛坤生的腦海里浮現了一瞬。他面帶笑意,伸手引領。 「藍前輩,從這裡進去,便可直通會場頂層包廂!」 「薛大人事務繁忙,就此留步吧,老身自己進去就可以了!」藍盈盈像個普通的老嫗,絲毫看不出曾經的鋒芒。 「坤生多謝藍前輩體諒。」薛坤生拱手一禮,然後轉身對身後的劉公錫道:「公錫,代我送一送藍前輩!」 「是,大人!」劉公錫恭敬應命。「藍前輩,裡邊請!」 藍盈盈微微頷首,便是帶著藍映君步入了特殊通道。 薛坤生笑容滿面,目送兩人離去。 PS:這一章寫的太艱難了。裡面的措辭改了幾次,都不是很滿意。到現在還是覺得沒表達到位,但是時間不夠了只能暫且作罷。嗯,這章也算鋪墊了小部分東西吧。 第348章 拍賣現場,天殘腳現 第348章 拍賣現場,天殘腳現 「藍前輩,藍姑娘,到了。」 劉公錫微微欠身,神態恭敬道。 「辛苦劉大人。」藍盈盈語氣平和,帶著淡淡的疏離之感。 「不辛苦,都是我等應該做的!」劉公錫笑著道:「能為藍前輩和藍姑娘服務,是我的榮幸!」 藍盈盈微微頷首,也沒有過多寒暄,踏步步入了面前的包廂之中。一旁的藍映君緊隨其後。 「本次拍賣會持續三日,祝願藍前輩和藍姑娘能拍得珍寶,滿載而歸!」 包廂門口,劉公錫笑著恭維了兩句,便是拱手告退。 他雖為北蒼鎮撫司防衛指揮使,副都指揮使級,在鎮撫司體系內也算是一方人物。但有薛坤生的態度在前,面對藍盈盈這一尊偽宗師,他是絲毫都傲氣不起來。整個過程,姿態和語氣放得極低。 頂層包廂作為整個拍賣會場最尊貴的場所,裝飾奢華,風格華美,有金碧輝煌之感。包廂的最前方是一大塊單向視野的透明水晶。從裡面望去幾乎能縱覽整個拍賣會場全局,而從外面看來只能看到一塊反光的晶體。 「映兒,有心事?」藍盈盈看向藍映君,目光中帶著些許關心。 從剛剛開始她就見藍映君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阿母,也不是什麼心事,就是有件事兒我想不明白。」藍映君嬌俏道。 「說來聽聽,或許阿母能幫你解解惑。」藍盈盈饒有興致地道。 她雖為藍映君的師父,但兩人相處的模式並非像尋常的師徒,反倒是像一對感情親密的母女。藍映君也正是這麼稱呼她的!雖說,從年齡上看,她這個阿母的年齡都能做藍映君的太祖奶奶了。 面對藍盈盈的詢問,藍映君也沒藏著掖著,當下是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一遍。 就在剛剛她們還未至特殊通道前,她便遙遙地看到了莽刀陳平安的背影。少年身姿英武,猶如青松挺拔。 看上去像是個溫潤公子,又像是個英武不凡的將軍。 她遙遙望去,見少年神態謙和,和通道前的女子交流著。清晨的光輝傾灑在少年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輝,照耀得他神俊不凡。 也不知是這一幕的情景衝擊到了她,還是別的什麼。藍映君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疑惑。 這樣的一位少年天驕,會是被聲名所累嗎? 「阿母,我現在回想起來他拒絕挑戰的時候,表現得太淡定了。沒有畏懼也沒有壓抑,有的只是一片淡然和祥和。壓根就不像是患得患失,瞻前顧後之輩。」藍映君表露著心中所想。 藍盈盈認真地聽著藍映君的講述,直至她講完。藍盈盈沒有評說,只是問了藍映君一句。 「映兒,那你現在還覺得他當初是撒謊了嗎?」 「撒謊了呀!他身上根本就沒有藥石的味道。只是我在想,他拒絕我的挑戰是不是有別的什麼隱情!?」 「之前不都想的很明白嘛!怎麼見了剛剛莽刀的側臉,就改主意了啊?我家映兒,難道是動春心了?」藍盈盈打趣道。 「阿母!」鈴鐺叮鈴叮鈴地響,藍映君沒像尋常女子那般嬌羞,而是怒氣沖沖地道:「我說認真的呢!」 「好好好!」藍盈盈慈祥地笑著。「映兒,不管他為聲名所累也好,是另有隱情也罷。阿母想和你說,這些事我們都管不著。真正值得我們花心思,投入精力的,永遠都是自己想要的!至於旁的什麼,都是細枝末節!與其猜測別人的心思,不如做好自己!」 「自己想要的與其猜測別人的心思,不如做好自己」藍映君面露一絲沉思,細細咀嚼。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猛地仰起頭對著藍盈盈道:「阿母,你說話好深啊!映兒聽不全懂!」 「哈哈哈將來你會懂的!」藍盈盈開懷地笑著。看著面前引以為傲的弟子,她心中暢快不已。 陳平安不陳平安,她壓根就不關心。她關心的人就只有藍映君一人而已。她已老邁,以後所有的一切,她的衣缽她的傳承,都要交到映兒的手裡。 她願意收斂身上鋒芒,同著薛坤生劉公錫虛與委蛇。所為的都不過是藍映君罷了,為她的這一個衣缽弟子鋪路! 她的這一位弟子,在未來的日子裡,註定會成為她的驕傲,是她一生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藍映君,宗師有望! 不似她這般的偽宗師,而是真正的宗師!玉衡宗師! 前來福源寶地,參加北蒼拍賣會的人流,絡繹不絕。從宣布消息到今日,足足一個半月的時間,北蒼拍賣會到今日終是開啟。 來福源寶地的人流雖多,但在北蒼鎮撫司的協調和組織之下,各個前來參加拍賣會的賓客有條不紊地進入會場。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防止有人單純是進來湊湊熱鬧。北蒼拍賣會的規矩,但凡進入會場者都需要驗資十枚元晶。 十枚元晶,數額不小! 不過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對於正常玄光境來說,通過驗資幾乎不成問題。對一些積累多年的老牌內氣境來說,東拼八湊之下也有一定機會能拿得出來的。 不過這個門檻的存在,確實能篩選掉一大批投機取巧之輩。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位位參加拍賣會的賓客不斷進入拍賣會場。 在直通拍賣會場頂層包廂的特殊通道前,薛坤生也迎接完了到來的最後一位貴客。 來自無影刀宗的伏龍刀,澹臺金鋒! 對於這一位龍虎榜上排名第一百二十七位的高手,薛坤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澹臺金鋒,身材高大,肩背寬厚,背負長刀,身上有著刀客特有的凌厲。肉眼看去,便能感受到一陣雙目刺痛之感。 將這一位送入會場後,頂層包廂的所有貴客,就全部到位了。下面的普通通道和專屬通道的客人,也是稀稀拉拉,入場基本到了尾聲。 薛坤生負手而立,雙眼微迷,遙遙看著遠處,思緒萬千。 不管暗地裡的牛鬼蛇神如何籌劃,暗地裡如何風雲波譎,針對本次北蒼拍賣會,他們早已做好了各方面的預案和準備。重鎮戒嚴,巡防加倍,會場封閉,福源寶地臨時管控,再加上有那幾位在 此次拍賣會,當能一切順利! 「薛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有下屬過來,小心翼翼地匯報。 「好!」薛坤生轉過身子,大步步入通道之中。 「人還真多!」 包廂內的透明晶體前,陳平安看著拍賣會場的人頭攢動,微微有些感嘆。 這福源寶地足以容納數千人,但眼下他放眼望去,所有的位次幾乎都已經坐滿了。 拍賣會場呈一個環,周圍都是一個個的坐席、隔間和包廂。在最中央區域是一個圓形高台,圓台占地不小,足以輕輕鬆鬆地容納數十人。 陳平安坐在包廂內,也大致了解清楚了競拍競價的規則。每一個拍賣單品,會有不同的底價,也會有最低的加價額度。從底價開始往上加價,直至加無可加,最終價高者得! 競拍成功後,需要當場結清交易。若是無法立即結清,則被視為虛假競拍以及是惡意哄抬。情節嚴重者將會受到北蒼鎮撫司的嚴懲。而拍賣品也會重新流入北蒼拍賣會,在下一輪供眾人競拍。 有北蒼鎮撫司的嚴令在前,想來不會有什麼膽大包天之輩,觸其霉頭! 「當場結清交易,倒是高效!不錯!」 對即將召開的北蒼拍賣會,陳平安開始期待起來。 這北蒼拍賣會,拍賣的神功,可不是什麼拓本。而是有正兒八經的神功傳承意境的! 他若是能競拍到手,那藉助金手指面板之力,當能直接將一門神功入門。如此 他的實力恐怕在短時間內會更進一步! 龍象霸體訣!迷魂大法!玄冰蠶絲甲! 陳平安雙目眸光微微閃動,隱隱有志在必得之勢。 他算是提前入場,在方才的空隙之間,他也去了一趟馬甲身份的那間包廂。距離他這裡不算太遠,等到後面需要操作之時,過去並不麻煩! 不過,陳平安也不心急。本次拍賣會為期三日,他的目標是在最後的重磅拍賣品上。真要等到那時候,最快也要等到最後一天。他現在完全可以用本尊身份,在這裡看看情況。或許還會有一些值得期待的小玩意出現! 說起這最後的重磅拍賣品,截止目前,北蒼拍賣會還沒有公布最後一件重磅拍品究竟是什麼。這關子賣的可真夠大的! 會場內一共有九層。最底下的四層遍布著一個個坐席,往上的三層則是半敞開的單獨隔間,再往上就是陳平安所在的這一層包廂。能夠在拍賣會場中享受擁有一間包廂的,基本便算是聲名不小的大人物了。 但在九層,還有著最為特殊的頂層包廂。能夠進這頂層包廂的,無一不是聲名赫赫之輩。也是整場拍賣會當中,身家最為雄厚之輩! 這些人,都是與陳平安爭奪重磅拍品的有力對手! 對於這些潛在的對手,陳平安自是想要關注一番。只可惜沒有人走出來,都一個個待在包廂之內。頂層的包廂數量,陳平安數了一數,一共是二十八間包廂。 「二十八間!數量還真不少啊!」陳平安微微感嘆。 一間包廂並非只有一人,像有的包廂可能裡面有個七八人也說不好。同屬於一方勢力,相互間財力湊在來一起,來競爭規格更高的拍品。 陳平安雖然看不到包廂裡面的人,但可以猜測頂層的包廂裡面大概會有哪些人。 像那薛家的宗師,七曜封脈手薛世順,不用說,定然是在頂層包廂之中。除此之外,像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伏龍刀澹臺金鋒必然也有資格擁有頂層包廂。 其餘的不是出自蒼龍州城的大世家,就是縱橫數郡之地的大勢力,像那州鎮撫司乾坤司之人或許也能占據一間包廂。 還有就是,低調入鎮並不為外人所知的散修高手!這當中或許還會有別的偽宗師和龍虎榜高手存在。 陳平安坐在包廂內,並未浪費時間,而是修煉著斷魂刀心法,搬運周天。到今日,他距離斷魂刀小成已經是不遠了! 若是斷魂刀能小成,他的戰力當再能強上一籌! 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僅剩下的一些位次上也終是坐滿了人。沒有等候多久,在最中央的高台之上,便是出現了一位身穿華麗長袍的老者。老者面容和善,精神矍鑠,面容雖是蒼老,但雙目卻是閃耀無比,時不時有精光流露。 老者登上中央圓形高台後,眉心玄光頻閃,一身修為氣息肆無忌憚地四散而開。強橫無比的武道氣息,讓原先有些喧譁的拍賣會場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登台的老者,赫然是一尊位列絕頂的武道高手! 「天殘腳李東山!」 參與拍賣會的人當中,有人認出了老者的身份。 「這次拍賣會的主持,竟然是他!」 「請來了一尊絕頂頂尖高手,這拍賣會好大的陣仗啊!」 「廢話!這次拍賣會連准神兵和神功都有,陣仗能不大嘛!」 「突然感覺到有些榮幸!」 「得了吧你,人家是來服務這場拍賣會的,又不是來服務你的,你榮幸什麼?」 「」 拍賣會現場,上面的包廂倒是還好,底下的坐席上,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包廂內,陳平安居高臨下,將整個中央圓形高台上的場景,盡收眼底。對於一二層的人來說,這中央高台需要仰視。但對他來說,卻是俯視而下。 怪不得這麼多人搶破腦袋都想要擁有一間包廂,單單這一視角的體驗,便會讓人油然而生出成就感。 不過,這等衝擊絲毫影響不了陳平安的內心。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高台上的老者。 天殘腳李東山!頂尖絕頂高手!在北蒼重鎮內名聲極大! 屬於是薛坤生這一層次往下,最頂尖的武道高手! 「這等層次的高手來主持本次拍賣會麼也是!北蒼拍賣會規模宏大,規格極高。參與競拍的賓客,形形色色的都有。作為主持若沒有點實力,還真控不住場子。」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又有四道身影,一躍而上,守護在中央圓形高台的四周。陳平安目光望去,赫然是四位邁入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 「為拍賣會現場保駕護航麼!?」陳平安眼眸微閃。 雖說會場已經臨時封閉起來,但拍賣會的拍品珍貴無比,容不得一絲意外發生。還是要做好全面的防護。 含天殘腳李東山這一位拍賣會主持在內,在這中央高台上,已經出現了五尊絕頂! 除了高台上的五尊絕頂高手外,在高台的周圍已經圍起了一圈由內氣境高手組成的鎮撫司精銳。 這些鎮撫司精銳,一個個神情肅穆,面容莊嚴,鎮守在周圍。 如此數量的高手,已經超過了郡城內尋常世家大族的底蘊。如此實力,足以震懾宵小,以防一些人心裡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諸位貴客,歡迎參加本屆北蒼拍賣會!自我介紹一下,老朽李東山,承蒙諸位抬舉,擔任本次拍賣會的主持。」 李東山的聲音洪亮,在真氣震盪之下傳遍整座拍賣會場。 「再一次歡迎各位貴客的到來!下面,讓老朽來為大家,介紹下本屆北蒼拍賣會的競拍規則本屆拍賣會為期三日,共有拍品七百二十八件」 「好的,閒話不多說了,現在讓我們正式請出本屆拍賣會的第一件拍品。」 伴隨著李東山的聲音,拍賣會現場的情緒被徹底點燃,高漲無比。 與此同時,一件被紅布遮蓋的拍賣品,被送上了高台。 「開始了!」 陳平安眼睛微亮,興致頗佳地看著這件被送上高台的拍賣品。 第349章 珍寶頻出,競拍激烈 第349章 珍寶頻出,競拍激烈 「眾所周知,除開極少數的情況,武道修行者的手上有沒有兵器會極大影響到他的戰力!而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更是極其重要。今日拍賣會第一件拍品!」 說到這裡,李東山的聲音一頓,隨著他的一個擺手,遮蓋在拍品上面的紅布被人徹底掀開,露出了一柄精緻無比的長劍。 「精品寶器,雨花劍!由煉器大師黃銅仁大師進行鍛造而成,具備」 李東山的聲音極具蠱惑力,伴隨著他手舞足蹈的姿勢,更是將場內的氣氛拉到了極致。不得不說,本屆北蒼拍賣會請他過來,除開他的武道境界外,還有別的道理。 「精品寶器!」 「第一件拍品就是精品寶器,好大的手筆!」 拍賣會現場,來自各地各方的賓客,神情振奮,興致高漲。 精品寶器,珍貴無比。若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哪怕擁有足夠的財力,尋常時候想要買也沒有那麼容易買到。 如今一件精品寶器,就放在眾人的面前,讓他們各施手段,參與競拍。 「精品寶器,雨花劍!起拍價五十元晶!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元晶!」 李東山的話音剛一落下,場內的競價聲便是此起彼伏地響起。 「五十五元晶!」 「我出五十八元晶!」 「」 會場當中各個方向都有聲音響起。不過多是出現在單獨隔間和專屬包廂中。 精品寶器的價值高昂,不是尋常的賓客可以競拍得起的。 陳平安坐在包廂內,吃著提前準備好的茶歇點心,看著場中眾人的激烈競拍。 幾番競價後,最終精品寶器雨花劍,以八十六枚元晶的價格被八層的一名賓客競拍到手。 說起來,八層包廂的規格比頂層要小很多,所以八層的專屬包廂數量更多,陳平安目測看去,至少有六七十間! 「恭喜061號包廂的貴客,競拍成功。」李東山笑眯眯地說著。 「下面讓我們請出拍賣會的第二件拍品,上乘功法,清風步!清風之意象徵著清風徐徐」 隨著李東山的介紹,新的競拍品放在托盤當中,被送到了高台。 方才的精品寶器,算是拍賣會開場的一個開胃菜,亦或是一個彩頭。規格和檔次自然不能太低,而第二件拍品價值方面大大跌落,回歸到正常循序漸進的過程中。 精品寶器,價值高昂,不是尋常賓客能競拍得器的。所以剛剛雖然激烈,但整體還是以上層賓客為主。而這一次,大量的坐席賓客紛紛參與到了競拍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這等價值不算特別高昂的拍品,不一定非要用元晶,也可以用金銀來出價。 一番激烈的爭鋒,最終這一門上乘功法清風步被二層的一名賓客拍下。 「好的,恭喜貴客,競拍成功。下面第三件拍品是」李東山含笑抬手。 開場順利,會場內眾人的情緒,不斷被挑動著。 一件件的拍賣品不斷地出現,有功法,有大藥,有兵刃,也有一些特殊的小物件。 初時的時候,陳平安還看得認真。到後來,他也漸漸地收回了心神。 他最主要的目標是神功,這些拍品雖然不算差,但還遠遠入不了他的眼。眼看時間還早,他便沉下心,搬運周天。 在拍賣會場時間過得很快,感受不到太多的流逝。在此起彼伏的競價聲中,第一日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這一日中出現的拍品,價值不算低但也不算怎麼高。除開第一件精品寶器外,其餘物品,在外界若是有一定的地位,也能想辦法獲得。 如今的陳平安,在整個拍賣會場所有人當中,論眼界已經屬於是最高的那一批人。 這第一日,除開最開始的好奇外,其餘時間過得是興致缺缺。 當然,對一般的賓客來說,這一日的拍品當中可有不少好東西。例如像最為頂尖的上乘功法,一些獨特的戰鬥法門,還有部分比較稀罕的玩意兒。 同樣的物品,在不同的眼界視角的感受,大不一樣! 第二日出現的拍品,價值方面則是要高出了不少。到第二日後半段的時候,就連專屬包廂內賓客都時不時出手競拍。 兩日時間,一晃而逝。 到拍賣會的第三日,更是出現了不少精巧的玩意。諸如像袖裡劍,芭蕉飛箭,飛羽翎之類的暗器。這些玩意兒,若是運用的話,不乏有以弱勝強的可能。 不過,對絕頂高手的威脅有限!在有心防備之下,縱然是玄光中境也能輕鬆應對。 這等程度的破壞力,對陳平安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 除了這些暗器外,拍品當中還出現了一些毒丹毒水毒香。縱然是絕頂高手,不察之下都有可能中招! 不過雖然會中招,但以絕頂高手真氣磅礴,在耗費一番精力的情況下,足以將這些毒素從體內逼出。 所以整體而言,威脅還是有限!不過對上尋常之輩,倒是極其不錯的大殺器。 依舊引來了不少隔間和包廂的賓客出手競價,最終皆有斬獲。 到了第三日的後半段,出現的拍賣品價值再上了一個檔次。像精品寶器之流,已經開始頻繁出現。 什麼刀槍棍棒,斧劍鉞錘,戟鐧鞭爪,各種品類皆有出現。 競拍的門檻也被抬高到了一定層次。到了這會兒,競拍的賓客基本是以隔間和包廂為主。像一些比較不錯的拍品,頂層包廂內的貴客也時有出手。 一件件的拍賣會呈現,時不時地在現場掀起一陣浪潮。 「好的,恭喜025號包廂貴客拍下飛鷹百鍊索,下面讓我們請出本屆拍賣會的第七百二十一件拍品,萬妙散功煙!」 「萬妙瘴毒煙,凝聚地煞瘴毒,經由多種奇毒混合製成,無色無味,可以通過真氣釋放,若有人聞之,初時全身筋骨酸軟,真氣滯澀,不出十息,血肉開始化膿」 李東山聲情並茂地介紹著萬妙瘴毒煙的功效,再次點燃了拍賣會場中的氣氛,陣陣喧譁議論不斷響起。 到了這等層次的重寶,已經不是普通坐席甚至是單獨隔間的賓客可以參與得了了。但是架不住他們人多,足以很好地擔任起氛圍組的職責。 「絕頂高手也難以防範!?」 「縱然位列絕頂在此毒煙之下,也有命隕的可能性!除非身上帶有解毒聖藥,暫且將此毒壓下。然後再藉以強大的玄光靈性,緩慢將此毒逼出!不過,縱然事後能夠成功,恐怕也會留下極大的後遺症!除非玄光靈性充沛,已位列絕頂頂尖之境!如此方才能以旺盛的靈性將其徹底逼出。」 「好恐怖的毒效!」 「」 像一些包廂內的絕頂高手,尤其是尋常絕頂,一個個聽得目綻精光。他們若是能夠將其拍下,那便意味著無形的戰略威懾。 若是不小心遭遇了敵對的頂尖絕頂亦或是龍虎榜上高手,他們眾人戰力不如對方,但有此毒在手,也足以保下自身性命! 「萬妙瘴毒煙含配套解藥,一百元晶起拍,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元晶!」 李東山站在中央圓台上,面色振奮,高聲宣布。 「一百二十元晶!」 八層包廂內有聲音迫不及待地響起。但他的聲音還未徹底落下,便有同層的另外包廂賓客的聲音,伴隨著真氣震盪,在會場中響起。 「一百二十五元晶!」 「一百三十元晶!」 「此物我勢在必得,一百五十元晶!」 「一百五十五元晶!」 不過短短片刻,萬妙瘴毒煙的價格便開始飆升。 萬妙瘴毒煙!陳平安也有所意動,這等品質的毒物,若是應用得當,甚至對宗師也有一定的威脅。至少在對戰之時,足以搶占一些先機。 但一番思量之下,陳平安終究沒有出手競拍。 拍下這萬妙瘴毒煙,他算是能多一道底牌,對他的實力會有一定程度的提升。但整體提升的幅度不算特別大,不足以動搖他競拍神功的決心。 這次拍賣會,他最想要拍下的拍品是龍象霸體訣,他需要集中財力,不能在這種事上分散。 「爭吧爭吧!爭得越激烈越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參與萬妙瘴毒煙的競拍賓客,都算是他後續潛在的競爭對手。既然是對手,那對方的財力是消耗得越多越好。 等後面真的競拍重寶之時,陳平安好整以待,對方財力分流,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 經過一番激烈的競價,最終這一份萬妙瘴毒煙以兩百九十五枚元晶的高價被頂層包廂的一位貴客拍下! 「兩百九十五枚元晶!」這個價格讓陳平安隱隱感到擔憂。 拍賣會最後的七件重磅拍品還沒出,競拍的價格就到了這個程度,那後面的價值豈不是會更高!? 好在事實證明,陳平安的擔憂是多餘! 在李東山一番措辭激烈的渲染後,便開始了本屆拍賣會真正的重磅大戲。 重磅拍品,破境寶丹,三陽蘊神丸! 一枚足以提升五成破入玄光高境可能性的破境寶丹! 此拍品一出,自然引來陣陣競價! 最終以兩百二十五枚元晶的價格,被八層包廂的一位賓客拍下! 這一枚破境寶丹的價格比萬妙瘴毒煙還要低上一些,這讓陳平安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那萬妙瘴毒煙是特殊情況,並不能作為後續的價值參考。 「能對絕頂高手產生致命威脅,能影響宗師些許的混合毒煙還真是夠貴啊!」兩相比對之下,讓陳平安微微感嘆。 乍一聽感覺極其不合理,一個是能助力境界的破境寶丹,一個是使用幾次就失效的毒煙,為何前者的價值會不如後者? 但仔細想來,的確是有其中的合理性。前者對真正的絕頂高手無用,不過是為家族思量為後輩思量才會拍下之物。而後者是真正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是家族底蘊。有此毒煙在手,說話都能硬氣幾分,沒準能為家族爭取來更大的利益。 如此比較,自然是萬妙瘴毒煙的價值更勝一籌。 回想起萬妙瘴毒煙的效用,陳平安隱隱懷疑,這毒煙是不是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拿出來競拍的。 藍盈盈除了是龍虎榜高手外,更是一位用毒高手。此外,還修有五毒地煞掌! 種種信息表明,是藍盈盈的可能性還真是不低。 一份毒煙就拍出了如此高價,縱然製作成本不低,但綜合換算下來,利潤絕對不少!這賺錢可比一般人打生打死要容易多了! 果然,打打殺殺終究只是小道,靠技藝吃飯才是王道啊! 毒道宗師的含金量真不是一點半點的! 感慨之間,陳平安的思路不禁發散聯想到了藍映君的身上。 「有這麼一位師尊在,還真別說,這小五毒藍映君真有可能是個小富婆!不知道她說的那些個豐厚嫁妝,到底能有多豐厚!?」 拍賣會場,頂層包廂內。 破境寶丹的最終價格出來後,藍映君就表現的頗為歡快,她手上的銀鈴鐺叮鈴叮鈴地響著,仿佛在奏響著陣陣樂曲。 「阿母,你快看。你製成的萬妙瘴毒煙比三陽蘊神丸的價格還要高!」 藍盈盈看著藍映君,笑而不語,一副慈母的模樣。 不是她本身性格如此,而是面對藍映君性,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嚴厲。 常人道,能過目不忘,便算是聰穎。在這個基礎上能舉一反三,便算是聰穎之至。但藍映君,僅僅只需提點一二,便能一通百通,甚至是能推陳出新,如此天資,世所罕見。像如此這般的弟子,換了任何一名師父來,都不可能嚴厲得起來。 「阿母,兩百九十五枚元晶耶!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呀!」藍映君笑嘻嘻地說道。 「這些元晶再多,那也不是阿母的,以後都是映兒你的嫁妝。映兒當然是高興,但阿母這麼高興做什麼?」藍盈盈難得開了句玩笑。 「阿母~」藍盈盈嬌嗔了一句:「你又來了!我誇你厲害,你還打趣我!」 聞言,藍盈盈神色一凜,撫上了藍映君的秀髮:「映兒,阿母這點不算什麼。以你的天資,遲早有一天能超過阿母!到時候,你才會知曉,何謂厲害!」 許是藍盈盈的話語鄭重,又許是沒有旁人在側,藍映君並沒有躲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靈動無比,看著圓台上洋洋灑灑言語著的李東山。 藍盈盈摸著藍映君的頭,並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沉思。 她說的話,並非是虛言。五毒地煞掌,博大精深,早些年她一味追求掌力,走偏了路,終是只邁入了偽宗師之境,未能成就真正宗師! 而藍映君,天資比她更高!悟性更強!而且一直以來,走在最正確的修煉道路上! 只要能這麼走下來,未來超越她,真的只是時間問題! 玉衡宗師啊 藍盈盈目光深邃,腦海中閃過無數思緒。 第350章 斷魂小成,競拍得手 第350章 斷魂小成,競拍得手 作為整場拍賣會的主持,李東山的情緒始終保持著極其高昂的狀態。也得虧他的武道境界過人,早已位列絕頂。否則的話,換成尋常武道修行者,還真不一定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在一重重的渲染當中,北蒼拍賣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隨著第一件重磅拍品,三陽蘊神丸拍賣完畢,很快便進行了第二件重磅拍品,迷魂大法的拍賣。 迷魂大法雖只是輔助類的神功,但價值依舊不菲。在李東山的渲染下,諸多包廂的貴客紛紛參與競拍。 「兩百二十元晶!」 「我出兩百三十元晶!」 「別和我搶,這門迷魂大法我勢在必得,兩百五十元晶!」 「」 場中競拍極其激烈,陳平安也嘗試競價了一次。但很快便被其餘的競價聲所掩蓋。一轉眼的功夫,這門迷魂大法的價格便被叫到了三百元晶開外。 陳平安思量再三,決定先放棄這一門輔助類神功的競拍。相比較迷魂大法,他更需要的是另外一門神功,龍象霸體訣,他若是在這裡花費太多財力,後續恐怕無力參與這門橫練神功的競爭。 聽著場中激烈的競價聲,陳平安索性收攏心神,再度搬運周天,修煉起斷魂刀心法。這幾日,他凡有所暇余,便將是投入到斷魂刀的修煉當中,始終沒有鬆懈。 到現在距離斷魂刀小成,只差最後的臨門一腳! 在一聲聲的競價聲中,最終這一門輔助神功迷魂大法,以三百五十五元晶的價格,被頂層包廂的貴客出手拍下。 第二件重磅拍賣完畢,李東山沒有絲毫停頓,依舊是激情洋溢,情緒高昂。 「諸位貴客,下面讓我們請出下一件重磅拍品爆發秘術精元燃血咒眾所周知」 但凡是武道修行者,常年在外遊歷或是在生死間遊走,說一句刀口上舔血也不為過。既是在生死間遊走,那自然是要想方設法提升自身戰力。 像常規戰力的提升,除了需要鬥法才情、功法外物等,還需要日復一日的水磨工夫。相比較而言,一門代價適中的爆發秘術,無疑可以更快提升戰力。在危急時刻,爆發秘術往往可以作為逆風翻盤的底牌手段。殺出重圍甚至是反殺仇敵,大大地提升了保命能力。 如此重磅的拍品,自然是引來拍賣會現場貴客的激烈競爭。像此前一直候著這件重磅拍品的絕頂高手,頓時感覺精神抖擻,當即開口競價。 「三百元晶!」 另外一個包廂內,一名富態圓潤的女子同樣開口競價。 「三百二十元晶!」 女子的聲音還未徹底落定,便又有另外一聲響起。 聲音此起彼伏,價格節節攀升。 嗡~嗡~嗡~ 在眾人的競價聲中,陳平安的眉心深處正發生著奇異變化。玄光靈性不斷地增加蔓延,滋潤著花苞。不過短短十數息的時間,靈性花苞之上,便是有大半被靈性滋潤澆灌,看上去豐沛無比,隱隱有水霧生發。 「斷魂刀,小成!」 陳平安心中暢快,諸多關於斷魂刀的心得和感悟從心底湧現,仿佛是經歷了一場場鏖戰方才積累得來的一般,圓潤自洽,沒有絲毫異樣之感。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靈性猶如光中火焰,熠熠生輝,體內真氣激盪澎湃,雄厚無比。一股強橫無比的感覺,在陳平安心中驟然升起。 「好澎湃的力量!」陳平安的舉手抬足之間,都充斥著力量之感。他虛手微握,便隱隱有撕裂虛空之感。 隨著斷魂刀法小成,陳平安的實力更進一步。按照他此前的推斷,若是類比龍虎榜排名的話,此刻的他應是能排在龍虎榜五六十位! 即使和宗師正面交手,也足能維持數百招而不敗。正常情況下,可以糾纏住一尊宗師很長時間。 此等戰力,雖是遜色於真正的宗師,但也近乎可以等同一尊真正的宗師來看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今的陳平安已然可以算作一尊真正的宗師! 「斷魂刀小成,靈性花苞滋養大半,若是等到所有的花苞盡皆被滋養,那便是我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之時!」 陳平安神情振奮,難掩心中激動。 距離玉衡境,成就宗師,再進一步! 就在陳平安突破之時,第三件重磅拍品的拍賣也迎來了尾聲。最終被頂層的一名貴客以四百二十元晶的價格拍下。 等到陳平安將心中感悟徹底消化吸收,感應完自身實力變化,拍賣會現場已經在開始第四件重磅拍品的競爭。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原先同樣也是陳平安的目標之一,只是高達四百元晶的起拍價,讓陳平安望而卻步。 作為防護類的准神兵,憑藉著堅韌無比和大小如意的特性,引來了不少極擅攻伐但卻輕於防護的絕頂高手的激烈競拍。 八層和頂層包廂內,不少絕頂高手目綻精光,開口競價。 「四百五百元晶!」 「四百八十元晶!」 「」 片刻時間,價格便開始瘋狂飆升。 「五百六十元晶!」 最終,這一件准神兵,在眾多頂層包廂貴客參與競拍的情況下,被八層包廂的一名貴客競拍拍下。 這等結果,倒是出乎了在場大多數人的預料。這八層包廂的貴客已經可以算作是一匹黑馬! 畢竟,競拍到了這一步,價格的高昂已經讓絕大多數的人望之卻步。參與競拍的主力,往往是財力更為雄厚的頂層包廂貴客,只有偶爾間才會有八層包廂貴客的競價聲響起。 倒是沒想到,這件准神兵最終被八層包廂的賓客拍下。 八層包廂內。 隨著拍品徹底的塵埃落定,這名全身上下被籠罩在黑袍內的賓客,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終究是不負此行!有此重寶護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顧敵方招式,肆意催動子午青光劍。屆時,青光閃耀不止,奔雷滾滾不斷,本座的戰力不知究竟能提升到何種程度!?哈哈哈哈」 「北蒼拍賣會」 笑聲逐漸收斂,接下來的聲音就便是徹底聽不清了。 「諸位貴客,接下來就是本場拍賣會的第五件重磅拍品!相信不需要我多說,大家也知道這件重磅拍品究竟是什麼!那就是橫練神功,龍象霸體訣!」 「龍象霸體訣內外兼修,內煉神意,外煉體魄,修之可得龍象之力。待到小成境界,便可初步修成霸體,真氣鼓盪,護體之力足以碾壓大部分橫練功夫,若是能修至圓滿境界,便可真正修成霸體,免疫部分控制類神異,霸道無比!」 「起拍價五百元晶,每次加價不得少於十元晶!」 隨著李東山的話音落下,場中的氣氛再次變得熱烈無比。 「龍象霸體訣!傳聞修煉至圓滿境界,便有機會登臨龍虎榜!」 「縱然是神功之中也排在上流水準!如此神功不知花落誰家?」 「」 像底下坐席和單獨隔間的賓客,再是眼熱熱衷這門神功,在高昂無比的起拍價的面前,也終究只能淪為看客。 五百元晶!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數目。縱然是頂尖絕頂,也不一定擁有如此身家!這還是把他身上的兵刃等外物一同算上去的情況,更不用說是純純的元晶了! 能參與到這輪競拍中的,背後無一不有勢力支持。單純想要靠個人參與競拍,無疑是太過艱難了!最起碼都需要有近似龍虎榜的戰力,然後在輔以相應的地位。 「五百五十元晶!」 八層包廂內,一名身高八尺,通體猶如金鐵澆築般的鐵塔壯漢,意圖先聲奪人開口競價。 很可惜他的希望落空,很快便消沒在眾多競價聲中。 「五百六十元晶!」 「五百七十元晶!」 「」 包廂內,聽著場中的競價聲,陳平安眼睛微亮。 「該出手了!」 「六百元晶!」陳平安震盪真氣,聲音隆隆,響徹在拍賣會現場。 直接跨幅三十元晶的加價,倒是讓拍賣會現場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但是很可惜,這個價格並未讓其餘人就此止步。 「六百二十元晶!」 「六百三十元晶!」 「」 「還真是激烈啊!」看著場中接二連三響起的聲音,陳平安微微有些感慨。 即使到了這等價位,場中依舊有著二三十個包廂參與著競爭。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嘗試性出價,又有多少真正準備死磕這件拍品的。 一會兒的功夫,價格便升到了六百五十元晶。 「七百元晶!」 陳平安直接喊了五十元晶增幅,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既然目標明確,與其含含糊糊,扭扭捏捏,不如直接強勢下場。讓那些僅僅只是嘗試參與競拍的客人,直接選擇放棄。 「七百一十元晶!」頂層包廂有人出聲競價。 「七百三十元晶!」 毫不猶豫地,陳平安再度開口跟上,展露出一往無前的決心。 陳平安這番喊價的幅度,倒是讓拍賣會現場再度出現了一會兒的競價停頓。足足過了數息時間,這才有聲音響起。 「七百四十元晶!」 「七百六十元晶!」沒有絲毫間隔,陳平安的聲音再度響起。 拍賣會現場再度迎來了更長時間的停頓。眼下的情形,倒是讓陳平安想到了,他的這番姿態有些類似某些傳記小說內的反派行徑。 大有一副有多少就跟多少,根本就不差元晶的姿態! 嘖嘖 這種感覺還真是夠勁,不過 還是不能太過,要適當收斂一點。 拍賣會現場停頓了七八息後,頂層的一間包廂再度有聲音傳出。 「七百七十元晶!」 這一次,陳平安依舊是立時跟上,只是加價的幅度變成了十元晶。 「七百八十元晶!」 前面已經展露出決心了,現在就該是穩紮穩打了。若是太過高調,引起一些人的不快,強行抬高競價,那他無疑是在自找麻煩。 「七百九十元晶!」 陳平安稍微等了一會兒,便有一道偏中性的競價聲響起。聲音是出自另外一間頂層包廂。看樣子,此前出價的那位,應該是放棄了。 「八百元晶!」陳平安的聲音還未響起,八層的另外一間包廂倒是傳出了聲音。 陳平安循聲看去,發現是最開始參與競價的那一間。 「八百一十元晶!」陳平安的聲音響起。 「八百二十元晶!」在一道冷哼聲中,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 「八百三十元晶!」陳平安絲毫不讓。 蓬! 八層某間包廂內,那名通體猶如金鐵澆築般的鐵塔壯漢一掌拍在面前的長桌上。雖未動用真氣,但是磅礴的力道將這張厚實無比的長桌碾為粉碎。 「找死!」鐵塔壯漢如同銅鈴般的眼睛噴涌著怒火。 八百二十元晶,已經是他的財力極限!為了拍下這門龍象霸體訣,他前面的拍品一個都沒有參與競價。本以為穩操勝券,能將這門神功收入囊中,但不曾想 功虧一簣! 「是誰在和我爭!?」 鐵塔壯漢怒氣填胸,整個人身上散發著煞氣。他向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誰敢當面和他這麼叫板。他半句廢話都不會有,直接就是一巴掌過去,把對方腦袋瓜拍個稀碎! 但是現在,對方不在他的身前,他只能暫時忍耐下來。 「敢和我爭!?看我打不死你!」 「大事將發,先讓你得意一會!等到拍賣會結束就讓你知道得罪我鐵塔魔羅的下場!」 鐵塔魔羅,升龍道高手,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七十九位! 「八百三十元晶一次八百三十元晶兩次八百三十元晶三次!好的,讓我們恭喜072包廂貴客,拍下龍象霸體訣!」 中央圓台上,李東山面色振奮,高聲宣布。 這一件重磅拍品最後的幾輪競價,都是八層包廂的賓客在參與,反倒是頂層包廂的幾位決定放棄,整體來看倒是頗為稀奇。 果然,八層包廂裡面還是藏著不少大人物。八百多元晶,縱然對宗師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成了!」聽到李東山最終的敲定,陳平安神情一振。 籌謀許久,他終於是拍下了這一門龍象霸體訣。 龍象霸體訣雖不如金剛不壞神功,但也是強橫無比。他已經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若是再兼修這一門龍象霸體訣,並且修至圓滿境界。 那不知道他的體魄將會提升到何種地步!? 全力施為之下,不知能媲美神兵否!? 在陳平安思量之際,場中也開始了第六件重磅拍品,冰魄玄心蓮的競拍。 與此同時,包廂外響起了敲門聲。 第351章 宗師戰力,最終拍品(求月 第351章 宗師戰力,最終拍品(求月票~) 專屬包廂的大門厚實無比,頗為堅固,不過在真正的武道高手面前也就是個擺設。 敲門聲響起,陳平安循聲而去,眉心玄光微微閃爍。 「進來!」 隨著陳平安的聲音落下,包廂門開,從外面走進來了數人。為首者一身金紋鑲嵌的深藍錦袍,看上去威武不凡,霸氣側漏。走動之間,隱隱有金鐵相觸之聲。 金剛伏魔鏈,薛坤生! 薛坤生外的身後還跟著三人,無一例外盡皆是絕頂之境。 「貴客,這是您競拍的重寶拍品,神功龍象霸體訣!」 薛坤生面色和煦地說道。 以薛坤生的身份,尋常交易自然不會隨行護送。不過神功龍象霸體訣,非同小可。作為最後的幾件重磅拍品之一,自然是要薛坤生這等重量級的人物隨行護持,以保證交易順利進行。 陳平安站立起身,從薛坤生的手上接過一個方正無比的紫檀木盒。他打開一看,裡面正是躺著一本通體圓潤晶瑩的玉冊,隱隱泛著光芒。 仔細檢查了一番,陳平安從百寶囊中取出元晶。 過程中,自有專人清點元晶。薛坤生站在一旁,暗暗打量著陳平安。 面容普通,平平無奇! 能夠拿出這等數字元晶,拍下龍象霸體訣,按理說非富即貴。縱然是散修高手,也應是成名一方,闖下不小威名。 以薛坤生的見識,縱然不識,也多少有所耳聞。但是此刻,一連幾眼,薛坤生都只覺得眼生得很! 未曾聽聞重鎮內有此等高手!? 「莫非是」 薛坤生心生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哼!」 包廂內一道冷哼聲猛地響起。 聲音猶如悶雷,引得周圍空氣震顫,讓人血氣上涌。 薛坤生眉心玄光一閃而過,倒是還好,但邊上幾人體內氣血隱隱有翻騰之感。 薛坤生心神一凜,抬眼看去。 只見陳平安化身的馬甲,面露不虞,目光閃爍著幽光,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薛大人此乃何意?」 「貴客勿怪,薛某一時好奇,失了禮數!還請貴客原諒則個!」薛坤生面露歉意,拱手見禮。 就剛剛的那一下,雖然還未徹底摸清楚對方的武道境界。但是毫無疑問,對方在玄光高境之中恐怕浸淫了很長的時間。 有極大的可能已然踏足玄光極限,若是修有強橫神功,再輔以數門秘法,其戰力恐怕都要接近龍虎榜高手了。 雙方並無利益糾葛,僅僅只是交易往來,薛坤生自然不會隨意得罪。 陳平安的這一冷哼,倒是引來了幾人的忌憚和側目。 八百三十枚元晶,當面點清,錢貨兩訖! 「恭喜貴客拍下重寶,薛某告退!」薛坤生笑著拱手,便是轉身離去。身旁幾人紛紛如此,緊隨其後。 不過一會兒,包廂內便只剩下了陳平安一人。 「龍象霸體訣!」 陳平安看著手中的玉冊,神情振奮。 幾番籌謀,終是拍下此等重寶。 陳平安沒有太多的感嘆,當即翻開玉冊,開始修煉神功。 正所謂,遲者生變! 既然已經拍下神功,那就應該迅速轉化,增強己身! 玉冊之上,靈光閃爍,神功龍象霸體訣的意境緩緩顯化而出。 龍象霸體訣內外兼修,內煉神意,外煉體魄,修之可得龍象之力 龍象之力!堅不可摧!免疫控制! 這是龍象霸體訣的三大特性! 待修至圓滿境界便可修成真正的霸體,霸體可以免疫部分控制類神異,雖遜於金剛不壞神功的金人不壞之境,但也端是霸道無比! 最關鍵的是,龍象霸體訣和金剛不壞神功之間的神異,相互間可以迭加重合,互相成就。 嗡~嗡~嗡~ 包廂內,陳平安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他的眉心所在,有玄光微微閃爍。 與三分人劫指和斷魂刀不同,記錄龍象霸體訣的並非是拓本,而是神功原本。玉冊之上有傳承的武道意境顯化。 這是他繼金剛不壞神功之後,再度感悟到傳承的武道意境。 對旁人來說,難之又難的武道意境,對陳平安來說卻如吃飯喝水般簡單。隨著武道意境的顯化而出,他的心底漸漸生出明悟。 「所謂龍象,取其意象,感悟」 「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 「」 +1! +1! +1! 與當初感悟金剛不壞神功意境時的體驗一般,隨著意境的不斷感悟,便有修行經驗接連閃過。 包廂內,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包廂外,各方出手,競拍激烈。 冰魄玄心蓮,這等足以提升邁入宗師境的籌碼,自然是引得無數人為之心動。此前一直沉默,未曾出手的幾間頂層包廂此時也是紛紛下場競拍。 像之前頻頻競價的頂層包廂就更不用說了! 拍賣會現場熱鬧無比,但真正有資格參與競拍的,也就那麼一小撮人罷了。 「八百五十元晶!」 「八百八十元晶!」 「九百元晶!」 「」 頂層包廂的貴客競價激烈,下面坐席和隔間的眾人,也聊得熱切。 「九百元晶,好大的手筆!這些人是真的不拿元晶當回事啊!」 「廢話!如此重寶,誰能不心動!?」 「」 「九百五十元晶!」一道中年的女聲響起。 「是五毒地煞掌藍盈盈,她參與競拍了!」 「她已經成就偽宗師之境,需要這冰魄玄心蓮幹嘛!?」 「你傻不傻,人家培養後輩弟子不行啊!?」 「哦,對對對!不過培養後輩弟子好像還早吧!以小五毒現在的境界,等她能用上了,誰知道還要多少年!」 「此等珍寶,自有專門的技藝保存。再輔以相應的玉盒封存,可以確保長時間靈性不失!藍盈盈現在提前拍下又不影響後續使用!正所謂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誰知道再要等下次,還要過多久!」 「原來如此!真羨慕小五毒藍映君啊!這麼早,就有師傅提前鋪好路了。好想有一個這樣的師父啊!」 「羨慕什麼?你也可以!」 「什麼?真的假的?」 「你還真問了!當然是假的啊!你以為人人都是小五毒啊!」 「」 隨著價格一輪輪的攀升,到後面參與競爭的就只剩下頂層的幾間包廂貴客了。 「一千五百元晶!此寶老身勢在必得,還請諸位賣老身一個面子!」 伴隨著真氣震盪,藍盈盈的聲音,響徹整個拍賣會場。 她一口氣加價一百元晶,等同於一件精品寶器的價值,展露出雄厚的財力和勢在必得的決心! 「藍前輩,還請慎言!」 中央高台上,李東山忍不住出言提醒。 北蒼拍賣會的規矩,禁制以勢壓人,用威逼手段喝退對方競價。藍盈盈雖然沒有明顯違反規矩,但話里的意思多少有這個意味在,可以算是涉嫌擦邊! 若是換一個人,李東山早就出言怒斥對方舉動。 但 藍盈盈畢竟一尊偽宗師,成名許久。 所以,李東山的言語極為克制。 藍盈盈沒有接話,拍賣會現場雖依舊熱鬧非常,但一時間也沒有人開口競價。 一方面是因為藍盈盈出的價極高,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 雖然眾人早就知道參與競價的就是藍盈盈本人,但只要她不說,另外的賓客完全可以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繼續競價。在商言商,公平競價! 但是現在藍盈盈已經開口了!這一開口,代表的便是她的態度。 若是她開口在前面,參與者極多,眾人之勢下,不賣這個面子其實倒也無妨。但是現在,價格本就到了一定程度,參與者寥寥無幾,在藍盈盈表明態度的情況下,若是在有人參與競價,那無疑是有些不給對方面子了。甚至,還有得罪的可能! 若是得罪便能將冰魄玄心蓮拍下,可能也有人認了。但是從現在的情形判斷,藍盈盈那邊財力十足,此時若再參與競拍,很有可能是既得罪了藍盈盈,又拍不下這冰魄玄心蓮。 若是藍盈盈只是一尊普通的偽宗師也就罷了!但問題在於她並不是!而且,還是毒道的高手!得罪了這麼一位,單是想想都覺得有些滲人。 種種因素,幾方權衡利弊之下,終是沒有人再繼續競價。 最終,冰魄玄心蓮以一千五百元晶的價格被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拍下。 這等數額的元晶,遠勝尋常世家大族的積累底蘊! 像那銀鑼乾坤使曹應雄獨掌大權,坐鎮一地,斂財多年,也遠遠湊不到其中的一半。 最關鍵的是,這一千五百元晶還遠不是藍盈盈的全部身家。不得不說,像藍盈盈這等毒道偽宗師,當真是生財有道,富裕無比! 藍映君有這麼一位師尊在,作為其唯一的衣缽傳人,還真是無愧小富婆之名! 「神功龍象霸體訣,入門!」 包廂內,陳平安強忍著仰天長嘯的衝動,看向面前虛空處。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龍象霸體訣入門(0/240)、斷魂刀小成(0/640)、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傳承意境的存在,讓陳平安的修行極其順利,直接便是神功入門。 不過,作為代價的是,這本玉冊上的靈光消耗殆盡,徹底消弭在虛空中。從此之後,這本玉冊便淪為了一本尋常的神功拓本。雖然依舊是珍貴,但比之先前其價值大跌。 橫練神功,龍象霸體訣! 陳平安將其修行入門,運轉之時,真氣鼓盪,他的周身隱隱有幾縷黑氣纏繞。 這幾縷黑氣纏繞和金剛不壞神功並不衝突,讓他原先就強橫無比的體魄和神意,更是上了一小段台階。 除此之外,陳平安體內的真氣已經澎湃到了極致,雄厚到超乎想像。他的一舉一動間都蘊含著莫大的威能。 龍象霸體訣雖只是堪堪修行入門,但新習得的一門神功,神異變化和金剛不壞神功的迭加,讓陳平安的戰力再度提升了一籌! 到了他這等層次,縱然只是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會帶來極大的影響。更何況,是提升了一籌! 雖然還未親歷嘗試,但陳平安隱隱感覺,此時的他完全不遜色於一尊真正的宗師!若是類比龍虎榜排名的話,當能排在三四十位! 雖未及宗師之境,但完全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宗師戰力! 此外,龍象霸體訣入門,帶給陳平安的最大驚喜是,他的眉心深處,玄光閃耀,靈性豐沛。靈性花苞已經徹底完成蘊養,已有含苞待放之勢。 到了這一步,只要陳平安想,便是隨時能衝擊玉衡宗師之境! 若是成,便是登臨玉衡宗師境!若是敗,便是境界跌落,重新蓄勢。若是不成不敗,便是成就偽宗師之境! 這是任何一名衝擊玉衡宗師境的武道修行者,都需要經歷的步驟。為了提高衝擊的籌碼和勝算,他們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來籌備相應的靈物。比如像剛剛拍賣的冰魄玄心蓮。 不過,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自然用不到這個。他隱隱有種感覺,只要他目前正在修行的三大神功中任何一門,境界能再做突破。那麼他便能水到渠成般登臨玉衡宗師之境! 陳平安從來沒有哪個時候,覺得自己距離宗師境界如此之近! 一時間,他的血脈噴張,心中豪情無限。 此時,李東山也高聲宣布了冰魄玄心蓮的最終得主,將此事徹底敲定。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陳平安微微回神,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名灰色衣裳,頭髮斑白的老嫗。 「沒想到竟然是她拍下了這株冰魄玄心蓮!」 一千五百元晶!這藍盈盈還真夠闊綽的! 冰魄玄心蓮,塵埃落定。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最終拍品的上面。自北蒼拍賣會即將召開的消息流傳出來,關於拍賣會重磅拍品的消息一件又一件的宣布出來。 但直到拍賣會正式召開,都未曾有提及這件最終拍品的消息。這讓這件最終拍品顯得神秘無比。 早在很早的時候,眾人便都在猜測著這件最終拍品究竟會是何重寶!? 而到現在,在萬眾矚目之下,李東山終是將這一個答案揭曉。 第352章 拍賣終局,亂局驟起 第352章 拍賣終局,亂局驟起 北蒼拍賣會召開至今,已有三日時間。 三日間閒暇,眾人無不猜測著這最終拍品的真面目。 而現在,在萬眾矚目之下,李東山終是揭曉了這最後一件拍品。 「神兵,如意玲瓏環!」 「諸位貴客,如意玲瓏環,兼備攻伐困禁之能!大小如意,小則如同手鐲般大小,大則足有數丈方圓」 「攻伐之時,如同山嶽」 「其上靈光閃爍,奪魄勾魂,有惑人心神之效」 「」 中央圓台上,李東山激情昂揚,情緒高昂地介紹著神兵如意玲瓏環的功效和神異。 「這最終拍品,竟然是一件神兵!」 包廂內,陳平安神情一滯。 神兵! 既稱神兵,自然極具神異,神妙無比! 神兵的威能驚人,驅使之下,一舉一動都有莫大威勢。但很可惜,只有宗師才有資格發揮出神兵的真正威能! 宗師境界,凝聚液態真氣,變成固態,一般稱之為真力,亦可稱作是真元。 若不是真元驅動,便難以將神兵的威能催發到最大! 神兵的威能遠勝於所謂的准神兵之流!神兵難得,珍貴異常,縱然是宗師,也未必能夠擁有一件神兵。 尋常宗師,終其一生,都只有準神兵傍身。 而眼下,這等神兵重寶,竟然在拍賣會當中驚現。毫無疑問,對宗師而言,具備著極其驚人的誘惑力。 若得神兵相助,便是宗師,戰力也至少能提升一籌! 當然,與寶器不同,神兵需要真元祭煉,靈性蘊養,並非上手就能發揮出最大威能! 「真是好東西啊!」陳平安微微感慨。 只可惜,他眼下財力有限,註定與神兵無緣。 神兵如意玲瓏環的出現,讓拍賣會現場的氛圍達到了一個頂峰。 「神兵如意玲瓏環!一千八百元晶起拍,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二十元晶!」李東山面色紅潤,振奮無比。 「一千八百五十元晶!」 「一千九百元晶!」 「兩千元晶!」 「」 拍賣會場,競價聲時不時地響起。全部出自於頂層包廂,不少聲音都傳自沉寂已久的包廂當中。 此時,競價聲雖然激烈,但真正參與其中的也就五六間包廂。這些包廂之中,聲音或是空明,或是低沉,或是霸氣。 到了這一刻,這些參與競拍的人,自然不會再有所保留。一個個並未掩藏自身氣息,在聲音震盪傳遞之下,肆無忌憚地顯露著自身的武道境界。 陳平安感官敏銳,自然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宗師!是宗師出手了!」 「七曜封脈手薛家宗師,薛前輩!」 「烈陽掌王前輩!」 「冰魄神針顧前輩!」 「幽冥神拳左前輩!」 「」 拍賣會現場,有消息靈通之輩,認出了這一尊尊宗師的身份。在場眾人,暗暗震驚。 這一場北蒼拍賣會,到場的宗師數量,遠要比他們想像中的多。 宗師! 凝聚靈性之花,錘鍊武道意志,壽元三百載!縱然是放眼整個蒼龍州,那也是無可爭議的大人物! 而現在,如此多的大人物,竟是齊集在這拍賣會場當中。 隨著幾方的競價,拍賣會現場,隱隱有武道意志相互交錯,充斥著奇妙力場。身處力場之中,會有不少人忍不住生出頂禮膜拜之意。 不過對此,陳平安倒是無感。 眼下的他,論戰力已經穩穩邁入宗師領域。他對這些個宗師,實則並沒有太多的敬畏。 不過,不敬畏歸不敬畏,陳平安倒也不敢大意。 畢竟,這幾尊宗師都不是尋常宗師!除了幽冥神拳左甲道的資歷稍淺一點外,在場的幾尊宗師都是老牌宗師。在州境宗師傳記上,都有提及這幾尊宗師! 尤其是顧家的那位,冰魄神針顧清嬋,其武道境界更是臻至玉衡前期圓滿,隱隱觸及到了玉衡中期。 最關鍵的是顧清嬋,擁有神兵玄冰神針,再輔以心法神功,單論殺伐之力,未必比尋常的玉衡中期要差! 「兩千五百元晶!」 一道霸氣凌厲的聲音在拍賣會現場響起。 陳平安循聲望去,發現是頂層的002包廂。 是蒼龍州城王家的宗師,烈陽掌王旭! 「兩千六百元晶!王旭,你以掌法著稱,這如意玲瓏環可不適合你!」場中有一道如山勢沉重般的聲音響起。 七曜封脈手,薛世順! 「薛老哥,這如意玲瓏環適不適合,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兩千七百元晶!」 「兩千八百元晶!兩位,我看你們還是別搶了。這如意玲瓏環,還是更適合妾身!」 「」 拍賣會現場,幾尊宗師肆無忌憚地交流著,彼此間爭鋒相對,言語之間不乏有威脅之意。 毫無疑問,此番情形已經隱隱觸犯了拍賣會的規矩。但身為拍賣會主持的李東山,此時卻是裝聾作啞,恍若未覺地站在高台之上。他面帶微笑,但心中卻是發苦。 他的戰力雖然不俗,但豈敢貿然參與到宗師間的交鋒之中。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其中的一位,那他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 「兩千九百元晶!」 「三千元晶!」 「」 拍賣會現場的競價在繼續,諸位宗師間的武道意志交鋒也在繼續。陳平安聽著幾尊宗師的交流,其餘幾人倒是還好,但聽到顧清嬋自稱妾身時,就有些繃不住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妾身!?這都多少歲了,還這麼稱呼自己?」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按照州境宗師傳記上的記載,這冰魄神針顧清嬋已經是一百五十二歲的高齡了! 嗯! 等等! 相較於宗師三百載的壽元來說,這一百十二歲的年齡,好像確實是不算太大。在宗師當中,也算是風華正茂之輩! 自稱一句妾身,好像也不算什麼! 尤其像顧清嬋這般,在宗師中仍舊處於鼎盛年華,修為更是觸及玉衡中期境界,將來未必 不能更進一步,真正踏足玉衡中期境界。 同為宗師,自然也有著三六九等。 顧清嬋若是能邁入玉衡中期,再浸淫一段歲月,然後修有幾門拿得出手的神功,輔以相應的秘術以及神兵,未必不能成就無上威名! 像這等宗師,遠遠凌駕於尋常宗師之上! 值得一提的是,像那天羅教宗師七絕老人,在其鼎盛年華,也曾達到過這個層次! 只是近些年來,壽元將近,保養顧惜之下,七絕老人多年不曾出手,威名不復當年! 這些年以來,誰也不知道七絕老人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是修為跌落衰退!?還是勉強維持停滯不前!?還是說更進一步!? 「這就是宗師的武道意志嘛!?雖無形質,但卻充斥著巨大的壓迫之感!這等程度的壓迫,縱然是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都沒辦法做到完全免疫。對戰之時,束手束腳!在這個情況下,別說是超常發揮了,便是想要正常施為都是千難萬難。」 陳平安感應著空間中縱橫交錯的奇妙力場,心中嘖嘖稱奇。有這等機會感受宗師的手段,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拍賣會現場不少人,能夠當面感受宗師之威,紛紛覺得不虛此行。 伴隨著宗師們的競價,如意玲瓏環的價格不斷攀升。越到後面,幾方競價的速度就漸漸變得慢了起來。 很顯然,縱然以宗師的身家,想要再繼續競價下去,也需要做出一些取捨。更有甚者,需要變賣掉身上的部分資源。 「三千六百元晶!」伴隨著一道空靈悅耳的聲音在拍賣會現場響起,這件神兵如意玲瓏環的競拍也終於迎來了尾聲。 在李東山三次確認之後,並無一人選擇繼續競價。最終,這一件神兵,如意玲瓏環以三千六百元晶的高價,被顧家宗師顧清嬋拍下。 隨著最終拍品的塵埃落定,在李東山的高聲宣布下,本場北蒼拍賣會也正式落下帷幕。 拍賣會結束,會場的封閉和臨時管控也已經解除。參與拍賣會的眾人已經起身,準備有序離場。 包廂內,陳平安站立起身,準備就此離去。參與拍賣會的人極多,他順著人流出去,是一點都不起眼。 此番事了,他也該回五峰山城了!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可還不少呢! 轟! 就在陳平安準備離開包廂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什麼情況!? 陳平安心中一跳! 這聲音不小,不似尋常打鬥之聲! 中央圓台之上,李東山臉色凝重,循聲望向拍賣會場外。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站在高處,眉頭緊鎖,目光掃視全場。 轟! 又是一聲巨響。聲音比之剛剛要大! 「什麼聲音!?」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外面傳來的!」 「外面什麼動靜?」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拍賣會場開始喧譁起來。 會場外,隱隱傳來大片的喧鬧之聲,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快看那裡!是著火了!」 「不,不是著火。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爆燃了!」 「不止一處,有好幾處地方!」 「快!過去看看!」 「」 有最先走出拍賣會場外的人,一下就發現了情況。北蒼重鎮內的好幾處,都是火光漫天,濃煙滾滾。並非是正常的著火燃燒,而是一瞬間的爆燃。在巨響聲中的爆燃,讓火勢一下子便變得極大。 「外面出事了!快走!」 「什麼事情?」 「」 整個人群一下子就變得鬧騰無比。在鬧騰聲中,突然有數道驚呼聲響起。 「啊!」 「不!」 「噗嗤!」 場中鮮血四濺,竟是有人直接在會場當中動上手。 「殺人了!快跑!」 「別,別殺我!」 「找死!」 「啊!」 「」 人群一下就變得混亂無比,有人逃跑,有人擠壓,有人反抗。各處都充斥著尖叫廝殺聲。 一瞬間,便是刀劍飛舞,勁風四起! 薛坤生站在高處,目光如電,一眼便鎖定了一名意圖製造混亂,準備廝殺的賊人。他從高處一躍而下,身形閃爍。 蓬! 他一掌劈下,這名修為僅僅只有內氣境的賊人,便在血霧中,被他一擊斃命。 「金剛伏魔鏈在此,誰敢生亂!」 薛坤生周身真氣鼓盪,聲音如雷,瞬間響徹整個拍賣會現場。 只是,人群的混亂在繼續。各處都有廝殺,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賊人,誰是反抗之人。 人群瘋狂地向著會場外涌去,會場內外的鎮撫司精銳,也紛紛開始動了起來。 「鎮撫司在此,賊人還不速速束手!」 「吾等在此,爾等莫怕!」 「」 此番言語,並沒有起到太好的效果。人群當中的廝殺依舊不斷。並非是大家不想停下,而是局面混亂,誰也不敢貿然收手。 「動手者,全部拿下!」薛坤生當機立斷,大聲地命令道。 「是!」眾多鎮撫司精銳齊齊應和,有一種難言的威嚴之感。 嗡~ 薛坤生眉心玄光一閃,真氣涌動間,便有金銀雙鏈自袖口而出。真氣凝聚之下,有雙鏈之上,隱隱有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嗤! 真氣包裹之下,銀鏈化為一條直線,直接刺穿了不遠處的一名賊人。銀鏈伏魔滅敵,根本不是尋常內氣境可以碰瓷的。一招之下,便是取人性命。 「邪極道!」 薛坤生眼光毒辣,在短短數息之間,便判斷出了周圍出手幾人的招式來路。邪極道作為邪道勢力,不乏有邪門手段,用來速成武道高手。這些高手,雖然僅僅只能存活數年,但戰力手段卻是不俗。極其適合死士的培養! 銀鏈一抖,再次斃敵一人! 「還有升龍道!」 除了邪極道外,現場還有升龍道的賊人!同樣都是混亂現場的主力選手! 為了破壞商路安定,這些邪道勢力,還真是苦心孤詣啊!埋了這麼多暗子進來,也不知道此前究竟是花費了多少心思。 此前明面上的活動,為的就是是弱化這些暗地裡的手段! 埋下諸多暗子,趁著拍賣會結束的這個空檔,突然發動,想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算盤打得可真夠響的! 只是,很可惜 他坐鎮北蒼重鎮,面對北蒼拍賣會這等盛事,自然不會什麼準備都不做,他們早已做好了相應預案和籌劃。 「既然來了,那就全都別走了!」 薛坤生目光冰冷,金銀雙鏈齊動,在人群中穿梭。眼下局勢雖然混亂無比,但只要按照預案進行,便能將局勢迅速平定。 只是,薛坤生的自信並沒有維持太久。僅僅一會兒的功夫,會場外又接連傳來了數聲巨響。很顯然,又有數處地方發生爆燃。 「大人,不好了。重鎮內清幽雅苑、蒼玄閣、五福樓等數處,皆是發生爆燃,人員傷亡不詳。周邊皆有賊人出沒,大肆破壞,生出極大的亂子。」 混亂之中,獲悉最新消息的劉公錫,神色難看地跑過來匯報。 第353章 宗師出手,天羅聖女(月底 第353章 宗師出手,天羅聖女(月底求月票~) 「怎麼會有這麼多?之前做的這麼多檢查?是全部都做到狗肚子裡去了嘛!」 聽聞消息,薛坤生面色大變,大聲地質問著。 算上現在爆燃的幾處地方,重鎮內發生爆燃的地方,數量已經達到了十數處!如此數量,遠超過薛坤生的預料。 這些邪道賊人的內應暗子,藏得比他想像得還要深! 事到如今,再質問這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北蒼重鎮建設的這些年間,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恐怕早已漏得像篩子一樣。混進了不知道多少心懷不軌的人。 「抽調鎮撫司精銳,火速支援各處。原巡防人員,守住各處關隘,管控秩序。迅速封閉重鎮出入口,關卡精銳按兵不動,切莫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把門給我守死!」 薛坤生以迅速平復情緒,有條不紊地布置著。 既然重鎮內的暗子內應都露出頭來了,那索性趁著現在一網打盡!省得後面慢慢細究! 封閉出入口,來一個瓮中捉鱉! 只要重鎮內局勢平定,這些賊人,一個都別想跑! 重鎮內的巡防鎮守力量,占據著絕對的優勢。絕不是這些賊人能撼動得了的,只要熬過最開始的混亂,精銳抽調奔赴現場,控住局勢,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是!大人!」劉公錫應聲離去。他要著令各署按照薛坤生的布置執行。 「亂起來了!」 拍賣會場亂成一團,各處都有騷亂。亂得不僅僅是拍賣會現場,還有福源寶地之外!外面的混亂也影響到了人群中,讓原先就混亂的場景變得更加混亂。 眼下這等局面,都不用多說,便知道是蓄謀已久。而且,還有潛伏在暗地的各路牛鬼蛇神開始紛紛露頭。給原先就混亂的局勢,更添上一把火。 「先離開這!」陳平安心念一動,迅速做出反應。他忌憚地看了一眼上方的幾間包廂,按捺下了破開窗戶直接下到一層的念頭。 他走出包廂,迅速向下奔去。 在陳平安所在包廂的另外一側,站著一名身高八尺,通體猶如金鐵澆築般的鐵塔壯漢。早在拍賣會結束的那一刻,他便盯上了陳平安的這間包廂。 眼下陳平安從包廂里出來,他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終於出來了!」 鐵塔魔羅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笑意。 拍賣會現場,突如其來的混亂,正是合他的心意!若是局勢安穩,他一時半會間,還不好下手。 而現在 正是殺人奪寶時! 嗖! 鐵塔魔羅收斂氣息,身形閃動,迅速跟上。 他的身材魁梧,體魄堅實,看似笨重無比,但實則速度卻是絲毫不慢。 他既然能登臨龍虎榜,那便意味著整體的全面,基本沒有明顯短板!無非是強一點和弱一點的區別。 陳平安的速度不慢,很快便到拍賣會場一層。人群推攘,到處充斥著嘶吼尖叫聲。除此之外,還有聲勢頗大的打鬥聲。 人潮洶湧,混亂無比! 陳平安穿梭在人群中,倒是親眼看到了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的手段。他周身真氣鼓盪,金銀雙鏈纏繞,齊齊抖動。伴隨著他的身形閃動,銀鏈一抖,便是一條性命! 「倒是不錯!」陳平安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當務之急,還是要離開此地。他此行目的基本已經達成,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徒增風險! 冰魄神針顧清嬋!七曜封脈手薛世順!烈陽掌王旭!幽冥神拳左甲道! 他如今的戰力雖強,足以比肩宗師。但眼下,在這裡的宗師可不僅僅只有一尊!就剛剛陳平安感應到了宗師數量,最起碼在五尊往上! 如此數量的宗師,單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在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下,陳平安根本就沒有理由需要待在這裡。與其在宗師的眼皮底下擔風險,那還不如去重鎮內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順勢撈一把! 嗯應該是鎮壓鎮壓這些邪道賊人! 敢在北蒼生亂,就沒把他鎮撫司新星,莽刀放在眼裡! 額,好吧! 他現在用的是馬甲身份!說這話好像是有點不太合適! 但不合適歸不合適,還影響不了他的正義之舉。 陳平安周身真氣涌動,向著會場外奔騰而去。混亂中,他倒是看到了柳子銘的身影。在柳家族老的護持下,向著拍賣會場外退去。 柳子銘的臉上隱隱帶著幾絲慌亂!天驕歸天驕,他終究還只是個少年。雖經歷過一些歷練,但像此等場景卻還沒有經歷過! 任何的巨木都是在日復一日的風吹雨打中,茁壯成長! 場中的情況,比陳平安想像中的還要亂上一些。不僅僅在會場內,還有會場外,這些冒頭的高手數量也遠要比想像得多。 這些人當中不都是邪道魔道賊人,他們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渾水摸魚之輩。能走南闖北,吃商路這一分利益的,那就是把腦袋掛腰帶上,膽子遠要比常人大得多。 眼下情形,不管是伸頭縮頭,都身處亂局之中。局勢混亂,多他們一個不多,少他們一個也不少! 難得有此機會,不如順勢而為,撈些好處!尤其是現在,拍賣會剛剛結束,有不少寶物剛才競爭不過,那現在就靠手上的本事說話! 「好!好!好!」看著周遭亂象,薛坤生怒極反笑。「膽子還真夠大的!宗師坐鎮在此也敢生亂!?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 此時,場中氣息駁雜,除了內氣境外,還有不少的玄光境參與其中。鎮撫司精銳雖然已經出手,但一時半會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宗師為何還不出手?」薛坤生的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宗師武道意志之下,尋常武道修行者可扛不住。若是宗師肯出手的話,當能以極快的速度平定會場內亂象。 其餘宗師不出手他倒還能理解,但是叔祖他為何不出手? 薛坤生的念頭才剛剛起,還未徹底消弭在腦海中,頂層的一間包廂就徹底炸了開來。 蓬! 灰塵漫天,木屑紛飛! 一道身影從灰塵中爆退而出,在半空中勉強止住身形。 「天羅聖女!」聲音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突然響起的爆響聲,讓陳平安迅速抬頭。他這一抬頭便看到了宗師爆退,在半空中止住身形的那一幕。 對方身前浮現的數根玄冰神針,讓陳平安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冰魄神針,顧清嬋! 玄冰神針是一套針形的神兵,是顧清嬋耗費巨額代價,請人鍛造而成。相互組合排列間,能夠爆發出不同的神異和威能。驅使對敵,擁有變幻莫測的手段! 顧清嬋,這位出自顧家的宗師,也是陳平安感應當中最強的一位宗師。 本場拍賣會的最終拍品便是落入她手! 但是眼下 看這一位女子宗師的模樣,似是有些狼狽。 髮絲凌亂,眉眼含煞,水藍藍的衣裙上隱隱有些殘破。另外,這位聲名赫赫的顧家宗師,竟是長了一張娃娃臉! 不過,這些都不是陳平安關注的重點。 天羅聖女! 此時,他的心神隱隱有些震動。 莫不是天羅教的那一位!? 不過,眼下局勢緊張,由不得陳平安多想。不過瞬息時間,場中的局勢便又有變化。 嗖!嗖!嗖! 晶體破碎,各處包廂內,接連浮現出了幾道身影。這些身影,周身真元流轉,踏空而立。 宗師! 唯有宗師,才能一定程度上做到踏空而立! 想要展露如此神異,哪怕對宗師來說,消耗也是極其巨大!所以這等神異手段,往往特殊情況下的應急使用。尋常時候,並不會運用! 踏空而立的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體內海量的真元!即使是宗師,也沒辦法長時間堅持。 「天羅聖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深入我北蒼重鎮!既然來了,今天你就留下來吧!」 一名身形削瘦,頭髮斑白的老者,負手而立,聲音如同奔雷滾滾。周身真元流轉,看上去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七曜封脈手,薛世順! 只可惜,薛世順的這般仙風道骨的意味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便被包廂內的攻勢打破。只見一道黑影如同閃電般劃破空隙,宛如一條靈動的黑龍,在空中翻飛盤旋,擊退了薛世順。 這是一席黑紗鍛帶,蘊藏其內的威能,讓薛世順狼狽不已。 「好膽!」 宛如山石般沉重的一聲巨喝,一名天庭飽滿的中年男子,手上閃耀著光芒,宛如大日一般。 烈陽掌王旭! 「諸位一起出手,鎮壓此女!」一名臉龐堅毅,一頭短髮的雄奇男子,大聲爆喝道。 是幽冥神拳,左甲道! 在場眾人齊齊出手,整個拍賣會場的上方,武道意志交錯,真元涌動,極具威壓之感。 半空中發生的事情,陳平安並沒有多看,事涉多位宗師,他沒有利益瓜葛之下,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他收回目光,身形迅速向外閃去。 轟! 陳平安剛剛跑到拍賣會場出口,身後便響起了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他的身形保持不變,回頭遙遙望了一眼。 半空中,亂戰成一團。 諸多宗師各展手段,齊齊圍攻著一名黑裙女子。女子周身黑紗鍛帶盤旋,時而柔軟如鞭,時而緊繃如弦,划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是她!」 陳平安一眼就認出了黑裙女子。黑紗遮面,身姿曼妙,長發如瀑。 當初在清幽雅苑的望景台上的那一眼,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紫芒星辰,奪魂勾魄! 陳平安不敢多看,迅速回神,跑出了拍賣會場。 轟!轟!轟! 接連的巨響聲不斷傳來。緊接著的便是傳來地動山搖之感。 「快!快跑!樓要塌了!」 「閃開!快閃開!」 「別擋我!」 「啊」 「」 人群混亂無比,喧囂不斷,到處充斥著驚慌和惶恐。相互推攘擠壓,想要跑出拍賣會場。 薛坤生周身金銀雙鏈飛舞,他抬著頭看著半空中的景象。諸多手段神異,遠非玄光境所能想像!一擊一動間,便是造成極其恐怖的破壞。 蓬!蓬!蓬! 拍賣會場的頂基本是要被掀了下來,周遭殘破一片,千瘡百孔。 「天羅聖女!」 薛坤生臉色難看。他再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這一位會出現在北蒼重鎮之中。 天羅教,何等龐然大物!便是放眼整座大乾王朝,那也是最頂尖的巨擘勢力! 天羅教每一代中都會湧現無數天驕,其中表現最優異的一位,便稱為當代扛鼎之人,有資格進入天羅教的傳承秘地。 若是能通過傳承秘地的試煉,便是天羅教欽定的下一代接班人。 若是男子便稱之為聖子,若是女子便是稱為聖女。 天羅聖女,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便是天羅教欽定的下一代接班人!身份之高,遠超世人想像。 據傳,天羅教當代的這一位聖女,被稱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天資第一! 其聲名傳遍大乾南北,名震天下! 這等存在,是妖孽當中的妖孽,天驕當中的天驕! 其聲名早已不列新秀之列,而是位列 噗嗤! 薛坤生銀鏈輕顫,化作一條直線,便是穿透了一名賊人的身軀。 在諸多宗師的交手下,半空中不斷有東西掉落,薛坤生周身雙鏈如龍蛇飛舞,眉心玄光閃爍,向著拍賣會場外而去。 「花里胡哨!」 人群之中,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男子,看著周身金銀雙鏈飛舞的薛坤生,面露一絲不屑。 金剛伏魔鏈,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三十三位! 金鍊金剛護持,銀鏈伏魔滅敵!相互配合輔助,威能迭加,擅長大範圍群戰。在武道境界壓制的情況下,也擅長困禁縛敵。只是他這等手段,面對真正的高手,那就有點稀鬆平常了。 在龍虎榜上,薛坤生也就只能稱得上是二流! 他的子午青光劍下,青光閃耀不止,奔雷滾滾不息。 薛坤生的伏魔滅敵,怕是連他的劍招都破不了!所謂的金剛護持,又能護持他到什麼時候!? 他若是對上這薛坤生,五十招之內,能讓其受傷!百招內,能將其重傷,兩百招內,有一定機會將其擊殺! 子午青光劍,蓋子傑,龍虎榜排名三十九位! 第354章 黃雀在後,轟然爆殺(求月 第354章 黃雀在後,轟然爆殺(求月票~) 不僅僅是福源寶地,整座北蒼重鎮內都是混亂無比,到處充斥著嘶喊聲。 一隊隊鎮撫司精銳在各處街道迅速反應。 「亂我北蒼者,殺無赦!」 「北蒼鎮撫司在此,切勿驚慌,速速平息安定!」 「」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身形在人群中閃爍。很快便沿著出口,離開了福源寶地。 他剛剛離開福源寶地,轉入一處街巷,便聽到人群中爆發出一道道絕望的吶喊聲,猶如海浪一般襲來。 幾乎是在吶喊聲響起的一瞬間,一道震耳欲聾巨響轟鳴隨之響起。 轟! 矗立在福源寶地之上的那棟寬闊高聳的建築,轟然倒塌,石塊和碎屑紛紛掉落,揚起一大片煙塵。 「快,快跑!」 「啊!」 「救命啊!」 吶喊聲、哭泣聲、呼救聲交織一片,不絕於耳。 猶如烈日般的巨掌,帶著寒冰異象的神針,如同星辰閃耀的流光 絢爛無比的攻伐手段在半空中接連炸開,帶來陣陣轟鳴巨響。 高樓轟然倒塌,但宗師之間的交手攻伐卻沒有絲毫停下。在陳平安的視線當中,有七尊宗師各施手段,展露神異圍攻著那天羅聖女。但天羅聖女周身黑紗纏繞,緞帶飛舞,絲毫不弱下風。 「那天羅聖女到底是什麼境界!面對如此多的宗師,竟然絲毫不弱下風!?」看著天空中的激戰,陳平安心驚無比。 說起來,從一開始圍剿天羅教堂口,滅殺天羅新秀斷魂槍開始,他就與天羅教有了糾葛。後面他滅殺了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的弟子,斷魂刀黎平江,更是將這一份糾葛加深。 關於天羅聖女的名聲,他也曾聽聞過。不過受限於眼界,他對天羅聖女的真實戰力並不清楚。只知道,對方身為天羅教當代的絕代驕女,以不足三十之齡,便早早的邁入宗師境界,真正走入了老一輩強者的視線。其天資,遠遠凌駕在所謂的新秀天驕之上! 以一對七,絲毫不弱下風,而且看樣子還顯得遊刃有餘。這等戰力,讓陳平安心神凜然無比。 要知道在場的這些個宗師,可都不是尋常宗師,一個個在宗師當中也是薄有盛名。 天羅聖女能夠做到這等程度,莫不是一尊頂尖宗師!? 嘩啦啦! 一道璀璨閃耀的金色刀芒在另外一側天空傾瀉而下,留下了一道耀眼無比的軌跡。 「快跑!是澹臺金鋒!」 「來不及了啊!」 蓬! 刀芒之下,在慘叫聲中一名男子瞬間化作一團血霧爆裂而開。 一名身材高大,肩背寬厚的凌厲男子,手持金色長刀,站在一棟建築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各方。 龍虎榜高手,無影刀宗伏龍刀,澹臺金鋒! 感應著天空的波動,陳平安抬頭看去,剛好與澹臺金鋒目光相對。對方目光凌厲,猶如實質一般,幾欲讓人脊背發涼。 這澹臺金鋒的目光太過凌厲,猶如對犯人一般的審視目光,讓陳平安心生不爽。 哼! 他絲毫不虛,鼻噴熾熱氣息,猛然冷哼一聲,雙目直視而去。 化身馬甲的他,無牽無掛!行事無所顧忌!縱然宗師當面,他若是心生不適,也有叫板的底氣,更何況區區澹臺金鋒! 龍虎榜排名第一百二十七位,又如何!? 若惹惱了他,他自鎮壓之! 澹臺金鋒看了一眼不遠處街巷中的男子,又看了看天空中的宗師激戰,身形一動,便是向著宗師對戰的方向奔去。 宗師間的戰鬥,位置並非一成不變。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已經離福源寶地極遠的距離。 這街巷中的男子雖讓他心生不適,但比起教訓對方,宗師間的生死激鬥更讓他割捨不下。能親眼目睹宗師間不遺餘力的出手激戰,他澹臺金鋒自然不會放棄! 他澹臺金鋒志在宗師,如此良機,自然是要牢牢把握! 「若有機會,再來教訓你!」澹臺金鋒牢牢記住了街巷中男子的面容,心中暗語。 像這種自信的絕頂高手他見多了!自以為武道有成,戰力不俗。但實際上,在尋常絕頂前固然能縱橫一時,但面臨他這等龍虎榜高手,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若不是收拾對方,頗要費些手腳。他早就刀勢傾瀉,好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做尊重高手! 「走了?」陳平安目送澹臺金鋒遠去,暗道一聲可惜。 若是其他人見澹臺金鋒離去,只會如蒙大赦一般,暗道一聲僥倖。但對陳平安來說,倒是覺期望落空,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他如今戰力有成,自覺足以比擬龍虎榜三四十位的高手! 這澹臺金鋒,龍虎榜排名第一百二十七位,若是出手的話,正好當他的試金石,以此來證實他如今的戰力判斷,是否精準! 但是沒想到,這澹臺金鋒竟是走了! 可惜!可惜! 不過好在 陳平安微微側頭,不經意間地看了一眼後面,眼眸內的光芒一閃而過。 後面還跟了個小尾巴! 氣息熾熱,熱浪滾滾,雖不如澹臺金鋒,但想來也應是一塊試金的好材料! 從他離開包廂到現在,對方就一直跟在他的後面。看樣子,好像是要做那殺人奪寶的勾當。看來,他出手拍下龍象霸體訣,終究還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之人的注意。 只可惜啊,對方自覺收斂氣息,暗暗跟隨,可在他玄光感應之下,豈不知猶如黑夜下的明珠一般,清晰可見。 陳平安腳步變化,在街巷中迅速穿梭。 既然是要試金,那自然是要找個好地方。 「跑得還真夠快的!」看著遠處突然加快腳步的男子,鐵塔魔羅冷笑連連。 「只可惜註定你今日難逃一死!」 鐵塔魔羅眉心玄光閃爍,收斂著氣息,迅速跟上。 「有點意思!」 子午青光劍,蓋子傑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看著一前一後的兩人,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玩味。 伏龍刀澹臺金鋒的那一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沒曾想倒是看到了這麼有趣的一幕。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後面的那一位應該就是升龍道的鐵塔魔羅,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七十九位! 要他怎麼說升龍道的人沒腦子,出來鬧事,也知不道改頭換面換個形象的!一眼就被人看出真實身份,怎麼混出頭的!也不知道,這北蒼拍賣會究竟是怎麼被他混進去的!? 蓋子傑本來還想找那金剛伏魔鏈薛坤生,松松筋骨,試試手!但難得撞到這麼一幕,他不湊湊熱鬧怎麼行。 看樣子鐵塔魔羅這個鐵憨憨,是盯上人了!想要殺人奪寶!雖說鐵塔魔羅腦子不太好,但說實話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尤其是那一身橫練,同等層次,還真是極難破開他的防禦。對上他,就是對付一塊難啃的骨頭。你啃上對方幾次,不一定能破開他的防。但他要是敲你一個榔頭,你能眼冒金星,晃晃蕩盪很久。 好在這個鐵憨憨身法一般,否則的話,他寧願對上薛坤生,也不樂意和鐵塔魔羅交手。 「追上去看看!」蓋子傑冷笑一聲,身形一閃,便是向著兩人追去。 鐵塔魔羅身法一般,那也是相對而言。對上一般的絕頂高手,那還是極其不俗的。身如堅磐,勢如閃電縱然頂尖絕頂,在他面前也只有慘被蹂躪的份。 前面的那一位,怕是凶多吉少了! 對方的武道境界雖然位列絕頂,但在他看來也就是尋常貨色。遠不如頂尖絕頂,恐怕連消耗鐵塔魔羅太多真氣都做不到。 到頭來,還得要他正兒八經下場,啃下鐵塔魔羅這塊硬骨頭。 想到這裡,蓋子傑忍不住嘆了口氣。 「看來還是偷不了賴啊!」 好在鐵塔魔羅這個鐵憨憨,身上的身家應是不菲。他若能得手的話,也算是不虛此行。 宗師的出手,邪道魔道的暗子內應,各路牛鬼蛇神的冒頭,讓北蒼鎮撫司的精銳疲於奔命。不提其他便是薛坤生一時間都騰不出手來。 陳平安沿著重鎮內的街巷,越走越是僻靜。若是尋常時候,自然不會如此僻靜。自是眼下時局混亂,不少人紛紛躲避,下意識地便往鎮撫司關隘所在跑。 「差不多了!」 陳平安環顧四周,暗道一聲。 「你在傻看什麼?」 尾隨許久,鐵塔魔羅終究是失了耐心。見對方腳步放緩,終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他身高八尺,通體筋肉虬結,猶如金鐵澆築一般,渾身上下充斥著爆炸的力量。 聞言,陳平安猛地回頭,看到鐵塔魔羅可怖的模樣,面色一驚,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惶恐。 「什麼人!?」 鐵塔魔羅咧嘴一笑,眼眸厲芒閃爍。兩隻猶如蒲扇般的大壽,相互對撞在一起。 「殺你的人!」 話音還未落,鐵塔魔羅猛然踏地,將地面踏出裂紋,整個人猶如山磐一般向著陳平安撲殺而去。 他通體肌肉如同巨岩般高高隆起,雙目燃燒著熊熊火焰。 這一擊,他勢在必得! 見狀,陳平安面色大變,猝不及防,躲閃不急,只能雙掌連連擊出,想要抵擋一二。 鐵塔魔羅身子猛地落地,如泰山壓頂般悍然轟下。 轟! 伴隨著玄光閃爍,一聲巨響,激起大片的塵埃。磅礴的氣勢,幾乎要將周圍的屋頂掀開。 陳平安面如金紙,捂著胸口,腳步連退。每一步退去,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裂紋。 一擊之下,高下立判。 「太弱了!」 他筋骨都還沒鬆開,對方就已經重傷!太不經打了! 果然毫無期待!就只是個普通絕頂! 就這點實力,拍賣會上怎麼敢出手和他爭!? 「去死吧!」鐵塔魔羅殘忍一笑。 他眉心玄光閃爍,周身隱隱泛起了一絲黑氣。 魔羅意象! 蓬! 腳下石板碎裂,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鐵塔魔羅再次轟擊而去。 拍賣會才剛剛結束,如此短的時間,根本不夠感悟武道意境。記錄龍象霸體訣的傳承玉冊必定完整,還在對方身上! 只要殺了他,這些便是他鐵塔魔羅的! 「和你拼了!」陳平安面無血色,眉心玄光頻閃,咬牙擊出了一掌。 轟! 一聲劇烈的爆鳴聲,磅礴的真氣蕩漾,捲起周圍一片。在陳平安身形退讓之際,有數面店鋪高牆徹底倒塌。 「哦?」鐵塔魔羅臉上閃過一絲訝異。 這一掌有點東西,用的招式是大金剛掌的,但隱隱又帶上了一絲別的東西。看來也不是尋常絕頂,論這一掌剛猛之力,已經隱隱接近頂尖絕頂的程度。 不過那又如何!? 也終究是難逃一死! 這一掌,也讓鐵塔魔羅放下了最後一絲警惕。對方實力縱然有所保留,到這一刻也已經徹底爆發顯露了! 此時此刻,鐵塔魔羅再無半分顧忌,身後的魔羅意象涌動,體內狂暴無比的真氣轟然爆發。 「敢搶老子的東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鐵塔魔羅森然一笑,狂暴洶湧的攻勢如浪潮一般轟去。 陳平安面色大變,駭然無比,周身真氣涌動到了極限,雙掌伸出,意圖招架。 這一切都在鐵塔魔羅的預料之中,對方的招式用老,剛才能勉強擋住他一擊,但是現在完全不行! 攻勢雖然未至,但鐵塔魔羅已經預見到了對方的結局。 只是,就在兩者即將接觸之時,形式突然發生逆轉。對方由掌便指,指尖真氣涌動,噴射出熾熱火焰。 離火指! 咣! 一聲如洪呂大鐘般的巨響響起,對方身後猛然浮現出一輪金光。 「這是」鐵塔魔羅面色悚然一驚,魔羅意象涌動,雙手變化,強行擋住了噴射而來的熾熱火焰。 「金剛意象!」 與此同時,對方的另外一掌直挺挺和他的一拳轟擊在了一起。 真氣漣漪驟然爆開! 這一掌當中蘊藏著磅礴無比的力量,遠超方才那一掌的十倍巨力! 「不好!」 鐵塔魔羅面色瞬間大變!身後魔羅意象涌動,強行想要消化這一掌蘊藏的威能。只是,他還未曾完全消化,對方一指便又是點出。 對方動作迅猛,鐵塔魔羅招架不及,但他自恃橫練驚人,真氣涌動護持全身,想要強行接下這一指。 噗嗤! 他猶如金剛澆築的身軀,在這一指面前就也比薄紙好上一些。 血液飛濺丈許,鐵塔魔羅的身軀被徹底貫穿。 巽風指,專破硬功! 「這是什麼招式!」鐵塔魔羅的臉色第一次真正的變了。身上黑氣涌動,魔羅變化,想要向後退去,拉開與對方的距離。 但對方速度絲毫不滿,緊緊地糾纏住了他。 轟!轟!轟! 在短短數息之間,他們便接連轟擊了十數擊!每一擊,都讓鐵塔魔羅心驚不已。 這是什麼怪物!? 一個照面,就將他死死壓制,這等戰力在龍虎榜上至少是百強之列! 「絕不可力敵!跑!」接連剛猛狂暴的轟擊,讓鐵塔魔羅心生退意。 他那強橫無比的體魄,在對方神出鬼沒的指法之下,絲毫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雖然受傷,但傷勢處於可控階段。對方的戰力雖強,但一時半會間還沒辦法重創於他。他還有機會逃跑! 只是 事實證明,鐵塔魔羅想多了。 就在一次剛猛的轟擊之下,陳平安抓住機會,身後金剛意象猛然震盪。在鐵塔魔羅的視線之中,面前男子身軀劇變,骨骼節節爆響,衣袍之下肌肉迅速蠕動增長。剎那之間,便是變成了一尊壯碩巍峨,高達丈許的金剛巨人。 滾燙無比的氣息在對方的口鼻間噴吐而出,對方雙手張開,猶如金剛般的身軀極致展放,遮天蔽日般,遮蓋出了大半光芒,黑髮狂舞,宛如天人! 鐵塔魔羅引以為傲的體魄,在這尊金剛巨人的面前,猶如發育未完全的童子一般,稚嫩而又弱小! 一輪輪金光閃耀,直欲讓人睜不開眼。金光之中,那一隻充斥著力量美感的金剛手掌,猶如穿越空間一般,轟然拍下。 鐵塔魔羅目眶欲裂,雙手猛地轟出,意圖招架格擋。但是很顯然,他的這一招是多餘的。他的雙手才剛剛接觸到那金剛手掌,通體筋肉便是徹底炸開,手臂骨骼斷裂破碎。 噗! 金剛手掌摧枯拉朽般,轟開鐵塔魔羅的周身防禦,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腦袋之上。 「不!」 在絕望的嘶吼聲中,鐵塔魔羅半邊的身子連帶著頭顱,瞬間被炸成了一團血霧。 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七十九位,升龍道高手,鐵塔魔羅,死! 第355章 子午青光,金剛神威(求月 第355章 子午青光,金剛神威(求月票呀~) 蓋子傑收斂氣息,遙遙地躲在一側,看著場中摧枯拉朽般的戰鬥場景。 鐵塔魔羅戰力驚人,面前的男子雖同為絕頂,但根本就擋不了幾招!他要抓住機會,伺機而動。出手偷襲之下,當有幾成勝算,將這鐵塔魔羅留在這裡! 蓋子傑正如此思想著,場中的形式就突然發生了驚天逆轉。原本占盡優勢的鐵塔魔羅,身形突然爆退,血液飛濺,狼狽無比! 「怎麼回事?」 對方像是突然爆發了一般,展露出極其驚人的戰力。強如鐵塔魔羅都被狠狠壓制,不單如此,對方修有一門極具殺伐之力的指法!破開了鐵塔魔羅引以為傲的橫練功夫! 扮豬吃虎! 蓋子傑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對方藏得可真夠深的,就連他都被騙了! 真氣激盪響起陣陣爆鳴,捲起周圍碎石塵土一片。 一尊高達丈許,壯碩巍峨的金剛巨人出現在場中! 「金人不壞之境!」 蓋子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場中情形! 唯有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境界,方才有此形態! 一輪輪金光閃爍,一隻金剛巨手拍下,體魄強橫猶如魔神般的鐵塔魔羅,連腦袋帶身子,被瞬間轟爆! 蓬! 血霧瀰漫,血腥味四起! 「死了!?」 黑袍下蓋子傑的神色震動,滿臉的不可置信。 鐵塔魔羅,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七十九位的玄光絕巔高手! 就這麼死了!? 這一位升龍道的龍虎高手,宛如玩笑一般,稀里糊塗地死在這裡!甚至連對方真正的姿態,他也是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才真正看清! 嗅著場中瞬間瀰漫的血腥氣息,蓋子傑心生退意,準備悄然離去。 他自恃戰力驚人,尋常絕頂在他手中根本走不出幾個回合。縱然是龍虎榜上高手,像薛坤生之流,他也能輕易壓制。 但壓制歸壓制,想要真正殺一尊龍虎榜高手,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鐵塔魔羅的橫練驚人,縱然他全力催動子午青光劍劍招,想要真正擊殺,也要陷入一番鏖戰。 他一路尾隨,意在擊殺鐵塔魔羅,早已做好相應準備! 只是未曾想 鐵塔魔羅殺人奪寶不成,自身反倒是被反殺當場!眼前這般場景,無疑是出乎了蓋子傑的預料。 「此子戰力驚人!不遜色龍虎榜排名前三十的高手!我此時若再出手,沒有絲毫意義!退!」 蓋子傑瞬間做出了判斷。 他過來是來撈取利益,不是來打無意義的架。眼下既然沒機會撈到好處,那自是要果斷離開。 就在蓋子傑準備悄然離去之時,場中那一尊金剛巨人微微側頭,泛著金光的眼眸,帶著不含絲毫感情的淡漠,望了過來。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吧!」 「不好!」黑袍下蓋子傑的頭皮一麻,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側面閃躲。 轟! 一輪金光閃耀,蓋子傑身後的店面建築,轟然倒塌。 沒待蓋子傑鬆一口氣,一尊通體閃耀著金光的金剛巨人,轟然降臨,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坑洞。 「本座無意與閣下作對!不如各自相安,就此別過!」蓋子傑手持子午青光劍,身形爆退。 若是常人,他自然沒有如此好的脾氣。但對方的戰力不俗,隱隱壓他一頭。能不打,蓋子傑自然不想打! 他的那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才剛剛拍賣到手。眼下只是將其穿在身上,想要真正發揮出准神兵的防護威能,還需要蘊養一段時日! 所以,縱然有準神兵護體,但他的戰力也就比此前提高了些許,並未有預想中的那般強橫! 不過只要給他時間,將這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徹底祭煉蘊養,那他的戰力當能提升一籌不止! 縱然是龍虎榜前三十位的高手,那又如何!?他照樣戰之! 只是,這都是後面的事了,不是眼下! 「一路鬼鬼祟祟,圖謀不軌!你說這話,便想讓某家住手,未免太過天真!」 金剛巨人周身金光流轉,一舉一動間都有開山碎石之能。 「該死!」蓋子傑暗罵一聲,手中子午青光劍飛舞,抵擋著對方的攻勢。 此時他再是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打一架了。 唰!唰!唰! 子午青光劍揮舞,青光閃耀,猶如青蛇一般盤旋。每一道的青光閃過,都意味著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巨大劍痕。 短短數息時間,地面劍痕縱橫交錯,周圍建築殘破無比,入眼望去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瘡痍一片。 到了他們這等層次,戰力已經不遜色於尋常宗師。舉手抬足之間,都有莫大威能。 劍芒閃爍,青光閃耀不止!陳平安化身的金剛巨人,一輪輪金光亮起,將劍芒紛紛轟散。 嘩啦啦! 一個空檔之間,蓋子傑手持子午青光劍,劍光閃耀,直刺陳平安胸口。 「哼!」 陳平安冷哼一聲,目光不變。身後金剛意象,咣地一聲,他雙掌合十,將子午青光劍牢牢架住。 劍身被架住,蓋子傑臉色一冷,通體真氣澎湃而出。子午青光劍上,亮起一道道青芒。 電閃雷鳴!奔雷滾滾! 轟!轟!轟! 一聲聲爆響接連炸開。 若是常人,如此近的距離,在這雷鳴之下,恐怕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但陳平安諸多橫練功法修至圓滿,更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金人不壞之下,區區雷鳴,於他而言也就比尋常手段強上一絲。 震得他稍稍氣血翻騰,不過真氣一壓,便瞬間恢復原狀。 「竟然沒影響!?」 蓋子傑臉色一變,在他的預想中對方縱然金人不壞,在這一招下,多少也要受些傷勢。但眼下看來對方竟是絲毫沒有感覺。 一擊未成,蓋子傑想要抽身退去,但陳平安架著他的長劍,寧願承受雷鳴之力,也將其牢牢的困在原地。 這讓蓋子傑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在他的預想中,是劍招立功,再不濟也要震開對方的雙手。哪曾想到,對方竟然毫無影響。 對方的這番手段,遠在他的預料之上。 「該死!」蓋子傑進退不得,除非他願意放下手中的子午青光劍。但身為劍客,自然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劍。 嗡~ 金光一閃,陳平安一個頂膝,直轟蓋子傑身軀。 蓋子傑頭皮發麻,千鈞一髮之際,他通體真氣不顧消耗,轟然爆發。強行掙脫陳平安的手掌,向後退去。他的速度雖快,但不可避免承受了陳平安的這一頂的部分威能。 磅礴的力道讓蓋子傑周身的護體真氣瞬間破裂,狠狠地衝擊在他的身軀之上。 蓋子傑身上的玄冰蠶絲甲,泛起驚人靈光,輕輕一顫,消化了其中大半勁力。 「好險!」蓋子傑長舒一口氣。 若不是這一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單是這一擊,他便要受傷。 誰能想到,對方的防禦竟是如此恐怖。縱然他的電閃雷鳴訣,都未能奈何對方分毫!一番計較錯誤,險些落入危局。 幸好,幸好 蓋子傑的慶幸還沒能持續一瞬。陳平安便化掌為指,凝聚出一道無形勁力,散發凌厲氣息,一閃而逝射了過來。 三分人劫指秘技,巽風指! 這一指,轉破硬功!縱然蓋子傑有玄冰蠶絲甲護體,硬受了這一指,恐怕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危急關頭,蓋子傑舌尖一咬,身形爆退之際,強行施展出子午青光秘術。 電光火石訣! 唰!唰!唰! 青芒閃縮,猶如瞬移一般,護持在了蓋子傑的身前。青色的劍身擋住了這一指巽風!強勁無比的力道讓蓋子傑的身子狠狠地砸落在一棟建築之上。 轟! 牆體破裂,碎石滾落,煙塵飛揚。 「好強的力道!」真氣激盪,在碎石中站起的蓋子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怪不得剛才以鐵塔魔羅的體魄強度都被這一指徹底貫穿。 若不是他施展了劍招秘術強行格擋,這一指下他怕是也要受傷。 諸多思緒,皆在電光火石之間! 還由不得他多想,又是一指勁道襲來。這一次是離火指! 火焰侵襲,熱浪滾滾。 「青光降魔訣!」蓋子傑劍招變化,青芒涌動,將侵襲而來的火焰紛紛擊退。熱浪之中,一輪金光再次浮現,強橫無比的一掌轟擊而來。 蓋子傑身子一躲,強行避開這一掌。從對方的招式來看,僅是一門上乘功法,大金剛掌。但是以金人不壞的姿態施展這一門掌法,威能可怖,不能正面硬接。 對方剛猛無比,他的劍招雖威能不俗,但若是硬接,毫無疑問會落入下風。與其如此,不如閃躲。 轟! 碎石崩飛,這一棟大好的建築,轟然倒塌。 兩人的戰鬥動靜極大,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有人看到這麼兩尊殺神在對戰,結合重鎮內的亂象,絲毫沒有人敢靠過來。而有資格介入他們戰鬥的幾尊宗師,正在陷入與天羅聖女的苦戰。 唰!唰!唰! 蓋子傑連連施展劍招,瞬息劍便是變招數十,青光閃耀,奔雷不息。他的每一劍,都蘊含著極大的威能。 若是面對其餘人,他如此之多的劍招之下,足以將他們死死壓制,絲毫不能動彈。但是面對陳平安,他的這些招式,卻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 對方金人不壞,招式剛猛,絲毫不虛他的劍招。另外,對方可以出現一些失誤,甚至是硬撼他的一劍。但是他卻絲毫不能,稍有失誤,便是萬劫不復。身上的這件玄冰蠶絲甲,還沒有蘊養到位,並不能催動全部的防護之力,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底氣。 雙方身形閃動,招式變化,接連交手。過程中,蓋子傑疲於奔命,很快便落入了下風,被陳平安徹底壓制。中途,蓋子傑也想找機會扭轉局勢,接連施展了數招殺招。 諸如鷹擊長空訣,風馳電掣訣之流。但收效甚微,在陳平安強勢無比的姿態之下,他的諸多嘗試統統宣告破滅。 戰到這等境地,蓋子傑也發現了,對方並非僅僅只是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那麼簡單。除了金剛不壞神功外,還修有其他橫練功法,而且在某些時刻,金光之中,隱隱摻雜著一絲黑氣,讓本就強橫的體魄越發強橫。 另外,對方還掌握了一門指法神功,並且修到了極其不俗的境界。 最關鍵的是,對方並非是那種閉門苦修功法,但不擅於實戰,尤其是生死之戰之輩。相反,對方各方面的戰鬥經驗豐富無比,鬥法才情堪稱驚艷。 諸多因素,相互結合,讓他這位排在龍虎榜前列的高手,處處被壓制,打得憋屈無比。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感受著對方狀似無窮的精力,蓋子傑越打越是心焦。「必須儘快脫身!否則,久戰必敗!甚至,還有性命之虞!」 實際交手,他才感受到對方的戰力恐怕比他起初預想時的還要恐怖! 若單論戰力,恐怕已經接近龍虎榜上排名二十的高手!若非如此,對方絕不可能將他壓得如此之慘! 對方這等戰力,縱然是宗師當面,弄得不好恐怕也要吃癟。 蓋子傑有心想要脫身,但此前處處受挫,他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辦法。 嘩啦啦! 劍芒閃耀,青光降魔訣! 咣當! 金光和青芒交錯,青芒潰散,落入下風。陳平安得勢不讓人,轟然一拳壓下,縱然蓋子傑長劍飛舞擋住了這一拳,但接連的震盪讓他氣血翻騰,喉嚨一甜,幾欲要吐出一口鮮血。 蓋子傑勉強壓下體內震盪的氣血,還沒得喘息,對方一指點出。並非是指法秘技,但其中的銳利也足以讓他鄭重以待。 嘭!嘭!嘭! 接連的爆響之下,蓋子傑身形爆掠,磅礴巨力讓他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 噗! 一輪金光閃耀,對方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悍然殺伐而至。剛猛殺伐之意,還未碰面,便是撲面而來。 蓋子傑面色發苦,揮舞長劍勉強招架。 接連施展的殺招,讓他體內的真氣消耗大半。而接連震盪的氣血,更是讓他雪上加霜。此時的他,盡顯狼狽,身上的黑袍早已在戰鬥之中徹底破碎,顯露出高瘦的身形。 轟! 又是一輪轟擊碰撞,蓋子傑的身形爆掠。 「會死!會死!真會死!」 他頹勢已顯,但反觀對方,卻隱隱有越戰越強之勢。兩者之間的差距,在不斷拉大。 「不管了!」 蓋子傑猛地一咬牙,最終做出了決定。 本想著撈取利益好處,但誰曾想此番操作,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但性命當前,這些東西,都不重要了。 轟! 蓋子傑身上突然爆發出磅礴氣息,青光席捲周身。 「青靈遁光訣!」 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跑了!對方死死糾纏不休,尋常手段難以逃脫。事到如今,唯有施展秘術,方才能徹底脫身。 「哪裡跑!」陳平安大吼一聲,通體金光一震,金光之中,黑氣纏繞,化掌為爪,猛地向蓋子傑抓去。 他的動作迅捷剛猛,在蓋子傑青光遁逃之前,強行抓住了他的肩膀。 蓋子傑面容驚駭,若是真被對方抓住了,在有了防備的情況下,他再想要逃,那就沒那麼容易了。危急關頭,蓋子傑做出了斷臂求生之舉。 他的身子猶如泥鰍一般,瞬息從玄冰蠶絲甲內逃脫,化作一道青光遁逃離去。 准神兵之流,沒了可以再想辦法!若是性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他志在宗師,豈能在這裡倒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著猶如金蟬脫殼一般遠遁離去的蓋子傑,陳平安眸光一閃,正欲追擊而去。 呼! 一陣短促的風聲猛然響起,陳平安神情一繃,猛地轉過身子。 在他身後,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掠而至,目標正是他手中的那件玄冰蠶絲甲! 「好膽!」 陳平安不怒反笑,猛地一掌轟出! 第356章 怒目金剛,五毒地煞 第356章 怒目金剛,五毒地煞 轟! 在一聲狂暴的巨響中,陳平安和來人狠狠地對上了一掌。真氣狂暴涌動,形成一道道漣漪餘波,爆發出一連串的爆鳴。 凌厲霸道的掌力,讓陳平安的腳步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而來人的表現更為狼狽,承受不住他掌中的巨力,身形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去。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陳平安眼泛金芒,聲音低沉。 對方的掌力不但凌厲霸道,更是陰毒詭異。 在對掌的一瞬間,對方的掌力當中便有一股透著刺骨寒意的煞氣攜帶著致命毒素,順著他的手掌想要往通體經脈蔓延。 好在陳平安金剛不壞護持,通體金光涌動震顫,這一股地煞毒素還未來得及蔓延開來,在金光之下,便化為一縷縷黑煙飄散。 踏踏踏! 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老嫗,在半空中倒飛落地,身形爆退連連踏步,勉強穩住身形。 她目光鄭重,面露忌憚,望向不遠處通體金剛的巍峨巨人。 「好生剛猛霸道的掌力!」 此人,正是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陳平安和蓋子傑的激烈戰鬥,爆發出巨大響聲。藍盈盈循聲而來,等她到這裡的時候,兩人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她就只看到青光閃耀,一名手持青光長劍男子意圖逃遁,而一尊壯碩巍峨的金剛巨人,化掌成爪死死抓住對方的肩膀。 不過一個瞬息的時間,那名男子就如金蟬脫殼一般化作青光逃遁而去。一件通體呈現深邃冰藍色,猶如寒冰中凝練出來寶甲,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件由極北冰蠶所吐蠶絲作為主要鍛造寶材,再經由鍛造宗師精心打造而成的寶甲,具備極強防護神異,縱然是接近宗師層級的手段,都能有效化解防護。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真正的護體重寶! 映兒若是能得此寶護身,保命之力當能再強上幾分。 早在拍賣會期間,藍盈盈便嘗試出手競拍。但最終考慮到冰魄玄心蓮的競拍,藍盈盈最終選擇放棄。 沒曾想,陰差陽錯,因緣際會,她還能在此遇上此寶! 此寶與她有緣,非映兒莫屬! 在看到玄冰蠶絲甲的一瞬間,藍盈盈毫不猶豫選擇出手。 陰風毒掌! 以她的眼界自然認出了對方將金剛不壞修至圓滿,邁入金人不壞之境。所以這一掌,藍盈盈沒有絲毫保留。 縱然是金人不壞,中了她這一掌,也要付出不菲代價。 只是不曾想 對方的掌力剛猛霸道,周身金剛護持,除了金剛不壞神功外,還摻雜著別的什麼。 對掌之下,她竟是落入下風。 對方的實力遠遠超過她的預料! 「藍盈盈,你好大的膽子,敢搶本尊的東西!」 轟! 一道狂暴無比的呼嘯聲驟然響起,一尊通體猶如黃金澆築般的金剛,剛猛無儔,勢不可擋般轟然衝擊而至。 藍盈盈周身泛起淡綠色的幽芒,雙掌轟出,齊齊迎擊而去。 轟!轟!轟!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接連炸響,周圍的空間仿佛都在顫抖。藍盈盈雙掌閃爍著幽綠的毒芒,掌勢變幻,連連轟出。 方才的那一掌落入下風,讓藍盈盈絲毫不敢托大。她的每一掌下都有幽綠的真元流轉,激射出一道道澎湃之力,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浪潮。 藍盈盈雖未真正成就宗師,但早在當年她的戰力便位列龍虎榜前列,如今雖只成就了偽宗師之境,但通體真氣歸元,凝練成固,戰力更上一層樓。 她如今的真實戰力,還要在外界所猜測的那般之上。五毒地煞掌之下,她已得真正宗師的九成九戰力!若在考慮到她的毒功的附帶作用,完全可以把她當做是一尊真正的宗師看待。 這也是藍盈盈剛剛明明看到對方化身金剛巨人,邁入金人不壞之境的情況下,但依然毫不猶豫選擇出手的原因。 毒龍出海! 藍盈盈身形變化,在對招的間隙之際,猛然一掌轟出。 咣! 一陣金光猛然顫動,她的這一掌並未取得意想中的結果。反倒是身勢變化,不小心露出了一個破綻。 離火指! 火焰瀰漫,熱浪侵襲。 三分人劫指兩大秘技之中,單論殺伐之力,離火指不如巽風指。但對一些陰邪毒辣的功法來說,離火指卻往往能取得奇效,對其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 眼下拿來克制藍盈盈的五毒地煞掌,正是合適! 藍盈盈身形翻騰,硬生生地抽出一掌,轟然拍出。 一指一掌轟然碰撞,真氣真元激盪! 在熾熱的火焰之下,幽綠毒芒閃爍,卻沒有取得陳平安預想中的克制。對一般的邪道功法,這離火指一指之下,便能讓對方一身功力十成裡面發揮不出八成來! 但是眼下,很顯然沒有取得陳平安預想中的結果! 陳平安眼眸閃過一絲鄭重,很顯然這五毒地煞掌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難纏! 不過也就只是難纏,僅此而已! 巽風指! 無形銳利的勁力射向身前的老嫗!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陳平安真氣渾厚,周身澎湃,已然是到了玄光的極限。所以哪怕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的情況下,也能承受住接連施展殺伐秘技的消耗。 金人不壞狀態下的他,施展起這等秘技,殺伐之力比往常更甚。而且有金剛護持,他的出手時機更加便利,無需顧忌太多。 如此種種,給了藍盈盈極大的壓力!仿佛是天克一般,她的五毒地煞掌力雖然凌厲霸道又兼顧陰毒詭異,但在對方猶如金剛般的體魄面前,並無太多的勇武之地。 藍盈盈手掌毒芒吞吐,地煞凝聚,轟擊間濺起一絲一毫便將牆體地面徹底腐蝕。 陳平安氣勢如虹,渾身金光大盛,無懼任何攻擊。 枯樹盤根、海底撈月、羅漢舉鼎、金剛怒目、仙鶴逢翅、天地相會、霸王開弓 一招又一招的神功招式不斷施展而出。 藍盈盈身形騰挪,掌勢變化,以應對招架為主。唯有在陳平安的轟擊間隙,她方才有機會拍出幾掌反制,她竭力想要破開局面。只是在陳平安的面前,諸般操作,盡皆淪為無用。 轟!轟!轟! 接連的對轟震盪,以及相應附帶的反震之力,讓藍盈盈的手臂酸麻,幾乎是要失去知覺。若不是她的境界更高,體內真氣早已化作真元,恐怕在這一刻已然要露出敗象。 「這是哪來的老怪物!?」藍盈盈心驚肉跳,隱隱有些後悔出手。 對方的武道境界她看得分明,可以篤定沒有邁入玉衡宗師之境。兩人交手間,對方激盪的真氣也同樣證明著這一點。 對方雖未成就宗師,但壓迫感更甚於宗師!未至宗師,卻擁有這等戰力 藍盈盈騰挪之間,心緒飛轉,回憶著龍虎榜上的高手。 金剛不壞神功! 若以神功論的話,早些年倒是有榜上高手,自稱是山中老人藉此神功,橫行一時。只可惜,很快便銷聲匿跡了! 難道是山中老人隱姓埋名,低調潛修,等實力更進一步,再重新入世!? 「不對!」藍盈盈眉頭一皺,瞬間否定了這一個念頭。 山中老人活躍在龍虎榜上的那幾年,他成就絕頂多年,年齡應該已經在一百多歲!而山中老人消失匿跡至今,已有七十多年的光景! 如此年月,以山中老人當時的年齡看,他若未曾突破宗師的話,恐怕早已坐化! 兩者之間,信息不對! 但不管怎麼說,對方戰力強橫,已有龍虎榜上二三十位的水準!戰力恐怕還要壓過尋常宗師一頭。 如此種種,藍盈盈最開始的奢想,無疑宣告破裂。 「蒼龍州竟有如此高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事不可為,走!」藍盈盈心中萌生退意。 嗡嗡嗡~ 藍盈盈眉心靈台,靈性之花上,靈光閃耀,靈性氤氳瀰漫。她通體真元流轉,瞬息間凝聚於掌間。 紅橙黃綠白五色光芒流轉,藍盈盈的身前浮現出一道巨大的五色掌印。 五毒地煞掌秘技,五毒噬魂! 五色掌印中隱隱蘊含的威能讓陳平安面色凝重,毫不猶豫便施展出了金剛不壞神功中極強的一擊。 「大聖蹬爐!」 金光閃耀,讓人睜不開眼。 轟! 狂暴無比的沖勢以兩人為中心,驟然爆發。巨大的衝擊力讓周圍本就殘破的建築更是倒塌一片。 到了他們這等層次,所造成的破壞,已經遠遠超過尋常人的想像。 咣! 猛烈的轟擊之下,五色掌印破碎,化作各色光芒消散在空氣當中。而這一掌也讓陳平安猛地悶哼一聲,身後的金剛意象一瞬間變得暗淡無比。但不管怎麼說,陳平安終究是抗下了這一掌,眼見藍盈盈要跑,他通體一震,身形一躍而起,轟然沖天落下。 「擋住了!?」藍盈盈心中駭然,真元流轉,身形猛地閃躲避開。 嘭! 隨著陳平安的落地,地面之上,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強勁無比的沖勢,讓石塊濺射四射。 「死來!」陳平安怒吼一聲,身後暗淡無比的金剛意象再度閃耀亮起。 縱然他有金剛護持,剛剛的那一掌,他也受了不輕的傷。這讓他對藍盈盈越發忌憚,拼著受傷也要將其鎮壓在此! 咣! 陳平安通體一震,一個蓄力,又是猛烈的一擊向著藍盈盈轟去。 藍盈盈面色一變,她沒想到剛剛的那一掌不但沒有取得功效,反而讓對方戰意大盛,隱隱有不死不休之感。 轟! 兩人的身形交錯,接連轟擊,一舉一動間都有莫大威能。 藍盈盈心中發苦,戰到此時,她已是騎虎難下。對方死死糾纏,讓她難以逃脫。雖說她並未徹底顯露敗象,但如此戰法,一個不好便被人漁翁得利。 就在藍盈盈思索脫身良機之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阿母!我來幫你!」 「映兒!」藍盈盈面色驟變,大聲喊道:「快讓開!你不是他對手!」 藍盈盈聲音焦急,隱隱帶著一絲慌亂。戰到現在,對方的戰力她一清二楚,絕對的宗師之力!映兒的戰力雖然不俗,甚至足以在年輕一代中稱雄,但對上這等老一輩的龍虎高手,恐怕只有慘敗的份。 只可惜,藍盈盈的提醒為時已晚。藍映君身形飛掠,手掌上閃爍著幽芒,向著那一尊金剛巨人狠狠拍去。 「找死!」陳平安眼眸一凜,體內升起洶湧配牌,隨即一掌拍出。掌風呼嘯,有排山倒海之勢。 在一大一小兩者手掌即將碰觸的剎那,藍映君另一隻手,手腕一抖,一大片的毒粉猶如細雨般灑向陳平安。 毒粉色彩斑斕,散發著刺鼻之味,很顯然乃是劇毒之物! 蓬! 金剛巨手和白皙嫩手,兩者掌力相觸,真氣激盪澎湃,磅礴的力道讓藍映君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被狠狠拍飛而去。 與此同時,毒粉臨身,即將灑落在陳平安身上。 「雕蟲小技!」 陳平安冷冽一笑,金光閃爍,猛地一震,周圍毒粉便被徹底震落。 毒粉落在地面之上,瞬間冒出一道道白煙,將地面消融。 「映兒!」藍盈盈目眶欲裂,怒吼出聲! 這一刻,她再也不顧及可能會有的後遺症,通體真元催動到了極致。在一瞬間,藍盈盈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地煞翻天!」 陰冷到了極致的掌力催發,一瞬間周圍變得狂暴洶湧無比。 剛剛分心轟出一掌的陳平安,心中警鐘大作,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咣! 金光閃爍,他體內的真氣也催動到了極致。福至心靈一般,向後猛地轟出一拳。 蓬! 磅礴的威能,讓陳平安整個人瞬間倒飛而去。不僅僅如此,陰毒冷寂的氣息瞬間包裹陳平安周身,意圖侵蝕進入他的體內。 陳平安神念守一,眉心玄光閃爍到了極致,通體金光閃耀,調度著體內真氣,抵禦著外來的侵襲。 這一掌,威能極其驚人! 縱然以陳平安金人不壞的姿態,也僅僅只能化解掉部分威能。剩下的便只能靠他的體魄和真氣硬抗。 最關鍵的是,這一掌的陰毒無孔不入,從在身上各處侵襲,極大的分散了他的防護。 蓬! 等陳平安的身子砸落在地上的時候,他身後的金剛意象已經徹底消散。金光消褪,他的身形瞬間便從高達丈許的金剛巨人變成了尋常男子模樣。 這一掌地煞翻天,直接將陳平安打回了原型! 見此情形,藍盈盈神色一喜。但她臉上的喜色還未完全綻放,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片,身子猶如失去了所有支撐一般,雙腳一軟,癱軟在了地上。 「該死!這個時候」 這一掌的副作用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猛烈,竟是一下子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看著遠處被砸落在廢墟中的男子,藍盈盈心中發狠,想要強行調度體內真元,遙遙轟出一掌,再補上一擊。 只是,她的念頭才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襲來。她再也無法壓抑住從臟腑深處湧來的血腥味,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濺落在了地面之上。 噗! 鮮血染紅了身前塵土,藍盈盈無力再戰!就在她心生絕望之時,另外一邊,方才被陳平安一掌拍飛的藍映君,在半空中翻滾了幾圈,腳步輕盈,穩穩地落在地上。觀其靈動輕盈的模樣,竟像是沒受什麼傷。 藍盈盈轉瞬大喜,高聲疾呼道。 「映兒,快殺了他!」 第357章 生死激戰,迷魂銀鈴 第357章 生死激戰,迷魂銀鈴 「五毒地煞掌,名不虛傳!」 廢墟中,陳平安通體一震,掩蓋在他身軀上的碎石便是紛紛滾落。他捂著胸口,勉強站了起來。 「金人不壞被破,體表受創,臟腑破損,真氣消耗七成半,通體氣血紊亂」陳平安評估著自身的狀態。 眼下的他,狀態可算不上太好!藍盈盈一掌地煞翻天,直接將他從金人不壞的剛猛形態中打了出來。此時的他渾身上下,無一不痛,臟腑破損,氣血紊亂。距離所謂的重傷,也相去不遠。 事實上,若不是陳平安全力催動金剛不壞,以金人不壞的姿態硬接了藍盈盈的這一掌。再加上他龍象霸體的入門以及諸多橫練功法的加持,方才達成眼下局面。 若是換一個人的話,恐怕被鎮殺當場都極有可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施展了這一掌的藍盈盈也是身軀癱軟在地,短時間內無力再戰! 「直接一勞永逸,將其就地鎮殺!」陳平安眼眸中厲芒一閃,眉心玄光閃爍,催動著所剩不多的真氣。 他與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無冤無仇。此前在清幽雅苑還有一面之緣。當時的他對這個老婦人還頗多忌憚,但眼下的他功力大進,在連番對戰之下,對上這藍盈盈倒還是占盡上風! 既然對方選擇對他出手,那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如今陳平安身受重傷,狀態遠不及鼎盛,但對付一個戰力已失的偽宗師,卻是輕而易舉。 就在這個時候,藍盈盈的聲音驟然響起,沙啞中帶著急切。 「映兒,快殺了他!」 嗯!? 陳平安舉目望去,只見剛才被他金剛一掌拍飛的少女,腳步輕盈變化,穩穩地落在地面上。 「知道了,阿母。」在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少女周身真氣激盪,身形靈動變化,白皙嬌嫩的手掌上散發著幽綠光芒,向著陳平安轟擊而來。 「竟然沒受傷?」少女的靈動輕盈,讓陳平安心中微微一驚。 方才他雖是在倉促分心的情況下,拍出那一掌,威能有所折扣,並不算鼎盛一擊。但掌力依舊是霸道剛猛,縱然是尋常絕頂高手硬接他的這一掌,恐怕都要重傷。 更何況是藍映君!? 嗯!? 等等! 不對! 少女周身真氣激盪,散發著幽幽綠芒,帶著凌厲的風聲,向著他猛然轟來。 陳平安心神一震,心中瞬間生出明悟!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之徒,小五毒藍映君,竟是位列絕頂之境!以雙十年華,邁入玄光高境!如此天資,縱然放眼整個蒼龍州境都是寥寥無幾。 陳平安心生驚嘆,但轉眼便被冷冽打消。他眼神一凜,周身金光閃耀,猛然轟出一掌。 「玄光高境,位列絕頂!?那又如何,今日照死不誤!」 在凌厲的狂風中,少女和陳平安再度對掌。 轟! 狂暴無比的風浪席捲,聲勢浩大,將周圍塵土碎石盡皆吹動。 若是尋常時候,這一掌下少女恐怕和剛才一樣,直接倒飛而去。但眼下陳平安身負重傷,神功被破,真氣消耗大半,這一掌竟只占了一絲上風! 借著掌力的余勁,少女的身形在半空中一旋,如同一隻靈動的燕子,猛地踢出一腳。同一時間,少女的袖口激射出數枚毒針,閃爍著刺骨幽芒,直襲陳平安面門。 毒針在電光火石間,激射而出,讓人猝不及防。但陳平安好似有所預料一般,身形微微一側,避開了大半毒針。 咣! 陳平安通體金光一震,將毒針擋在面門之前。毒針吞吐幽光,鋒銳無比,陳平安周身的金光僅僅只擋住了半瞬。 而這半瞬,對陳平安來說也足夠了。他手泛著金光,一掌將毒針拍落。 與此同時,少女的一腳已然臨近陳平安的脖頸所在。如今陳平安的金人不壞被破,若是被這一腳踢實了,恐怕要付出不菲代價。 蓬! 真氣狂涌,風聲呼嘯。 少女的腳踝被陳平安牢牢抓住,金光爆閃。 「不好!」少女的臉色一變,一拍腰間香囊,瞬間一陣青煙瀰漫四周。 香囊內的青煙是藍映君精心配製,混合多種毒素,不少都是毒性不俗的奇毒,對絕頂高手也有極大的威脅。 藍映君錯誤低估了對方的傷勢,她的腳踝被制,無疑落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而這青色毒煙便是她破局的手段。對尋常絕頂帶有致命威脅的毒煙,對面前男子她不敢想能產生奇效,但多少也能分散對方精力。 只要對方精力一散,她便可順勢脫身! 藍映君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現實是骨感的。 陳平安的金人不壞雖然被破,但他的體魄根基和入門的龍象霸體訣仍在。陳平安屏氣凝神,通體金光閃耀,有一絲絲黑氣摻雜。隨著他眉心玄光一閃,周身真氣一盪,黑絲如同有了靈性一般,纏繞包裹他的周身,周圍瀰漫的青煙統統被阻擋在外。 轟! 陳平安死死抓住少女的腳踝,手臂猛然發力,順勢一拉。藍映君只感覺一股磅礴巨力襲來,她整個人不由得向著陳平安而去。 若是近身,她輕盈靈動的優勢蕩然無存。 危急關頭,她通體真氣爆發,有幽綠光芒浮現,掌勢連連,帶著陰毒凌厲的掌力,想要讓陳平安鬆手防護。 單手死死抓住少女腳踝,陳平安已占得先機,他自然不會讓先機逝去。他神色一緊,再度催動體內所剩不多的真氣,單手成指。 離火指! 一道熾熱無比的勁力噴發,和藍映君接連施展的掌法,狠狠碰撞在一起。 轟! 紅芒和幽綠光芒,相互交織,在半空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氣機相迭,無形聲浪,讓人氣血翻騰。 兩者的身前猶如石磨一般,不斷攪盪著周圍的氣機。 轟!轟!轟! 在一連串的轟擊聲中,藍映君被拉至陳平安身前,身法靈動輕盈的優勢,蕩然無存! 「死!」陳平安爆喝一聲,通體金光閃耀,抬腳頂膝,向著少女背部頂去。 半空之中,藍映君眉心閃爍,身子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扭轉,避開了陳平安的這一擊。 陳平安得理不饒人,連連施展,一道道剛猛無比的攻擊傾瀉而下。 藍映君五感提升到了極致,眉心玄光頻閃,有幽綠光芒中,艱難躲避著陳平安的攻擊。 這是她入世以來,第一次面臨如此強敵,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遭遇到生死危機。 陳平安金光一震,一掌拍落,藍映君一個翻滾,躲開了這致命一擊。 轟! 泛著金光的手掌轟擊在了大地之上,砸出一個極深的坑洞。 碎石四濺,塵土飛揚。 少女的護體真氣被破,濺起的碎石劃破了她的衣衫,露出雪白肌膚。 陳平安不斷轟擊,少女不斷躲閃逃避,絲毫顧不得形象。 場中的局勢,已經是一邊倒的壓制!勝負不過是時間問題! 轟! 又是一擊拍下,少女躲閃不及,有些許掌力轟破她的護體真氣,將少女身上的衣衫撕裂。 藍映君髮絲凌亂,衣衫破碎,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伴隨著鮮紅的血液,暴露在空氣當中。 「映兒!」 遠處,看著藍映君的慘狀,藍盈盈雙目血紅,悽厲出聲。 休養稍許,讓她的情況,稍稍有所好轉。此刻,見藍映君危在旦夕,藍盈盈臉色漲紅,催動體內真元,猛地向前拍出一掌。 「陰風毒掌!」 一道泛著幽綠光芒的手掌印,在藍盈盈憑空出現,向著陳平安的方向直去。 這一掌拍出,藍盈盈體內好不容易壓制下來的傷勢,再也不能壓制。臟腑氣機紊亂,真氣在體內肆意竄動,她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向後直挺挺倒去。 在藍盈盈一掌拍出的同時,陳平安正死死壓制著藍映君,突然間心中警鐘大作。毫不猶豫地向後點出一指! 巽風指! 在凌厲無比的風聲中,藍盈盈的陰風毒掌和陳平安的一指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蓬! 巽風指鋒銳,銳利無雙,但陰風毒掌凌厲霸道,還帶著陰毒詭異的掌力。兩者間的碰撞,激起一大片的真氣漣漪。 陳平安硬接了一掌,體內氣血翻騰,真氣肆意竄動,喉嚨一甜,幾乎壓抑不住鮮血噴涌。好在最後關頭,陳平安死死控住了下來。 「好機會!」 藍映君的眼睛一亮,硬生生接下一掌的陳平安,身形一滯,露出了破綻。她身形一閃,便要脫離陳平安的壓制範圍。 「想跑?」陳平安瞬間反應,通體金光閃耀,單手成爪,向著藍映君猛抓過去。 從最開始鐵塔魔羅到那青光劍客,再到五毒地煞掌藍盈盈,連番對戰,他體內真氣消耗極大。而後面又連施展了離火指和巽風指,更是讓他體內真氣,雪上加霜。真氣的消耗,已然是到了極限! 這一次,若是讓藍映君跑了,他恐怕無力再戰,再無如此良機! 這一刻,陳平安體內真氣已經催動到了極限! 是成是敗,皆在此刻! 嚴格來說,陳平安的這一抓,速度遠不及全盛時期。但藍映君的狀態同樣不佳。金光閃耀間,陳平安竟是後來居上,牢牢鎖定,即將把少女抓住。 「成了!」陳平安目光一喜。 就在他即將抓住少女之時,突然響起了一陣鈴鐺聲。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只見,少女搖晃雙手,手腕上那精緻無比的銀鈴鐺隨著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山間清泉般悠揚,有似春風拂過山崗,帶來靈動和歡快。 鈴鐺聲響,隱隱帶著迷醉之意,讓陳平安的雙目沉浸,出現一瞬間的恍惚。 護持在陳平安周身的金光瞬間暗淡,顯露出他那精壯無比的身軀。 若是全盛時期,陳平安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著了道。但眼下接連的對戰,玄光靈性消磨,真氣消耗殆盡,兼之神功被破,身受重傷,諸多因素迭加影響,讓陳平安出現瞬間恍惚。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已經是慢了一拍。原本穩操勝券的一抓,出現了極大的偏差。 嗡~ 陳平安真氣激盪,金光再度閃耀,意圖彌補。但是終究是來不及了。 藍映君身形閃爍,堪堪避開了他的這一抓。 不過 雖說是避開了,但又沒有完全避開,依舊擦到了一點邊。 嘶啦! 藍映君身上的淡藍衣衫,大半撕碎,露出大片春光。 「還有機會!」 一擊落空,陳平安並未完全放棄。他和藍映君只差些許距離,還有機會將其鎮壓。 嘭! 陳平安猛然踏地,濺起一地碎石,身形再度一躍而起。 身形飛掠只見,清脆悅耳的鈴鐺聲再次響起。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熟悉無比的迷醉之感再次浮現,不過有了剛才那一次經驗,陳平安早已有了防備。他心如明鏡,神念守一,這一次,他迷醉的時間遠比剛才要短。 陳平安聲勢駭人,目標明確,直取藍映君手腕上的那一串銀鈴鐺。 「海底撈月!」 千鈞一髮之際,陳平安施展了金剛不壞神功的招式。 藍映君身形靈動輕盈,但終究未能完全擺脫陳平安。眼見陳平安直擊而來,她一咬貝牙,戴在手腕上的銀鈴鐺,光芒一閃,便如暗器一般,向著陳平安激射而去。 不僅僅是激射,與之伴隨的還有清脆無比的鈴鐺聲。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遠比剛才要強烈的迷醉之感,陳平安面容一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銀鈴鐺已經擊中了他的護體金光。 嗡~嗡~嗡~ 金光閃爍,為陳平安爭取到了一息時間。在金光破裂的剎那,陳平安猛地抓住了激射而來的銀鈴鐺。 「嘭」地一聲,陳平安的身形猛然落地,砸出一個坑洞。 「這鈴鐺還能這麼用!?」 陳平安手握鈴鐺,看著掠至遠處的少女,暗道一聲可惜。 終究是棋差一著! 藍映君身姿輕盈,掠至藍盈盈身旁,迅速將其扶起。 「阿母,快走!」 藍映君背起藍盈盈,頭也不回,直接便是逃遁而起。 她的周身渲染著幽綠光芒,包裹著嚴嚴實實,讓其春光不泄。 看著逃遁遠去的兩人,陳平安眸光閃爍,感應著自身的情況,最終放棄了繼續追擊的念頭。 此時,陳平安的狀態可謂是差到了極點。不但身受重傷,體內真氣更是近乎枯竭,就連臉上的透明面具都快要維持不住。 另外,催動過金人不壞,變身金剛巨人的他,身上衣衫早已破碎,眼下赤身露體,可不比藍映君要好到哪裡去,全靠周身金光遮蓋。 這種情況下,若再追擊兩人,殊為不智! 陳平安環顧四周,搜羅一番,確定沒有遺漏後,身形一閃,迅速離開了這裡。 第358章 絕代驕女,再添底蘊 第358章 絕代驕女,再添底蘊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戰鬥聲響徹雲霄,仿佛連周圍大地都為之震顫。人們紛紛躲避,生怕被捲入其中。直到那激烈的戰鬥聲漸漸平息,才有幾人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過來查看。為首一人轉過一個拐角,看清面前場景後,瞬間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 身後兩人面露驚疑,疑惑問道。等到他們探出頭,看清場中的情景後,他們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呆愣當場。 「這怎麼可能?」 入眼處,大片房屋倒塌,碎石瓦礫堆積如山。街道上滿目瘡痍,坑洞遍布,仿佛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現場的情景,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對武道高手破壞力的理解。 縱然宗師出手,怕也不過如此吧! 北蒼重鎮內,混亂無比。各路牛鬼蛇神紛紛冒頭,縱然北蒼鎮撫司精銳齊出,一時之間也鎮壓不下,各處都是騷亂和巨大的戰鬥聲響。這給陳平安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他並未跑太遠,在穿過兩條街道後,身子一躍而起,便是翻入了一間客棧之中。憑藉著玄光感應,他很順利地找到了一間無人的房間。 房間雖然無人,但裡面倒是放著不少私人物品,一看便有人入住在此。看此情形,房間的主人應是還在外面辦事。眼下重鎮混亂,各處都有動亂發生,恐怕一時半會間還回不來。 「呼!」 臨時找到一個歇腳之處,陳平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他就是怕在逃遁的過程中,好巧不巧地再遇上一個狠角色。 他如今真氣枯竭,身上各處都有損傷,狀態差到了極點,若真遇上狠角色,那怕是麻煩了! 好在一切順利,陳平安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眼下周圍無人,陳平安心神微松,再難維持臉上透明面具變幻的面容。真氣消散,他也變回了原先的模樣。 在一聲聲筋骨爆鳴中,陳平安體型恢復正常。他從百寶囊中取出衣衫,迅速穿上。 出門在外,該備的東西,陳平安自然有所準備。 不過十數息時間,那名面容普通的漢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身姿挺拔,面容不凡,眉宇間透著英武霸氣的少年天驕。 那一位在鎮撫司體系內如星辰般冉冉升起的新秀,位高權重的都指揮使候補! 「這一戰,打得可真夠慘烈的!」 陳平安盤膝而坐,手持一枚元晶,眉心玄光閃爍,吸取著元晶內的天地元氣,滋潤己身,防止根基受損。 自陳平安踏上武道修行以來,就從未像現在這麼慘過。 以往他出手,基本都是境界壓制,以強戰弱。主打一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是腥風血雨,鐵血手段。有境界作為底氣,過程中,縱然判斷出現點偏差,他也能輕鬆寫意地應付過來,妥善解決。 像現在這般生死激戰,跨境逆伐卻是從未有過! 為此,陳平安也付出了慘重代價! 誰能想到,就在一個時辰前,他還是那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而現在,卻是身負重傷,狼狽無比! 世事難料,事態變化,有很多時候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本以為只是順手解決掉一個尾巴,順便試驗試驗功力大進後的他,戰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尾巴解決是解決了,但後面還跟著一隻黃雀。而且,這隻黃雀的戰力遠要比他想像中的強。 如此這般也就罷了,他金剛顯威,終究還是將這隻黃雀給打退了。但沒曾想竟然還殺出了一個五毒地煞掌。 一尊戰力媲美真正宗師的偽宗師! 正面壓制赫赫威名的偽宗師,五毒地煞掌藍盈盈後,陳平安這才知道,他的真實戰力,遠遠要比之前的初步判斷強! 金剛神威,龍象霸體,霸道剛猛。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的敗勢雖還未曾顯露,但長此以往,藍盈盈必敗無疑。 可就在這個關頭 竟然還冒出了一個藍映君! 最關鍵的是,此女年紀輕輕便已邁入玄關高境,位列絕頂!掌勢凌厲,出手狠辣,再輔以諸多手段,一身戰力竟不遜色於曹應雄太多! 陳平安連番激戰,真氣消耗巨大,又被藍盈盈一掌破去金人不壞,一時間竟是拿她不下! 激戰之下,最終棋差一著,讓其全身而退! 「可惜!」回想起當時場景,陳平安心中又是忍不住暗嘆一聲。 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成名多年,更是一尊毒道宗師,生財有道。多年積累之下,身家豐厚到外人難以想像。 在北蒼拍賣會中,藍盈盈更是拍下了重磅拍品,冰魄玄心蓮。這等足以提升邁入玉衡宗師境籌碼的靈物,縱然是宗師也會眼紅。 剛才那一戰若是功成,陳平安的身家將會迎來一波暴漲! 只可惜棋差一著! 說起來,藍盈盈拍下那一株冰魄玄心蓮,眾人都以為是在為弟子提前鋪路。但誰能想到,藍映君年紀輕輕,武道境界便已臻至玄光高境,更是將其打磨到極致,已然符合服用資格。 藍映君不過雙十年華,便有如此境界。以她展露出的天資,若再得冰魄玄心蓮之助,恐怕真的有可能邁入宗師之境! 藍映君若是真能成功,二十歲的玉衡宗師,單是想想,就讓人心驚不已! 如此妖孽天資,哪怕是放眼整個大乾王朝,恐怕也足以攪動一時風雲! 退一萬步講,縱然藍映君沒有成功,以她現如今展露的天資,在蒼龍州境的新秀榜上,也能獨占鰲頭! 像什麼王思遠,薛紫柔之流,遠遠不是其對手!就算是那不知深淺的顧傾城,十有八九,也無法和藍映君匹敵! 「還好沒有暴露身份,否則真的只有不死不休了!」陳平安暗暗感嘆。 根據陳平安對戰時的感受,藍映君的掌力雖不如藍盈盈,但施展出來的五毒地煞掌卻要更加精純。 同等境界,同等招式,同等真氣之下,藍映君拍出的一掌只會比藍盈盈要強!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若是藍盈盈只是尋常人物也就罷了,但在當年她也是備受追捧的新秀天驕! 如此妖孽天驕,當真可怕無比! 嗡~ 陳平安眉心玄光一顫,手中的元晶元氣便是消耗殆盡。不過,他沒有拿出第二枚元晶,繼續吸收。 元晶不過是滋潤己身用的,防止真氣完全枯竭,出現不可預料的傷害。眼下他真氣雖然未復,但也算止住了枯竭之感。 接下來,陳平安要做的,就是梳理體內真氣,緩慢修復傷勢。 另外,他的玄光靈性的消耗同樣極大。比起真氣,玄光靈性想要完全恢復,需要的時間更多,需要花費更多精力來蘊養靈性。 連番對戰,激烈無比。不過陳平安也並非是毫無收穫。 簡單調養了一番,身體略有恢復,陳平安便取出了方才收穫,開始一一盤點。 在諸多收穫當中,最主要還是在鐵塔魔羅拿到的。 那如同鐵塔一般的漢子,也不算銀樣蠟燭頭,身上還是有著不少好東西的。 到了他這個層級的高手,身上自然佩有百寶囊。打開百寶囊,陳平安比較了一下空間,發現比他在曹應雄身上獲得的,還要大上一些。 「剛好!可以把曹應雄的那個替換下來,換成這個百寶囊。」盤點之初,陳平安就收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雖說百寶囊樣式大體一致,但不同人佩戴的,在細微處依舊有些些許不同。曹應雄身為乾坤司,銀鑼乾坤使,身上佩戴的百寶囊,難保不會有人熟悉。 他一直帶在身上,後面難保不會是個隱患。在沒得選的情況下,陳平安自然只能勉為其難地先用著。但現在有的選了,陳平安自是選更好的。 後面儘快將另一個百寶囊出手,也算是消弭了其中一個風險。 事涉乾坤司威名,曹應雄身死之事,引起的動靜絕不會小! 蒼龍州乾坤司針對曹應雄之事,組建的偵查小隊,這會兒,恐怕已經出發在路上了吧。 除了百寶囊本身以外,裡面還裝著不少價值不菲之物。一小堆晶瑩剔透的元晶,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便判斷出了這堆元晶的數量。 足足八百二十三枚! 為了拍下龍象霸體訣所消耗的元晶,一下子就全都回來了!不但回來了,再算上其他物件兒,兩相一加,陳平安身家比之前還要闊綽。 果然,殺人放火金腰帶!亘古不變的真理! 不過,既然想要殺人,自然也要做好被人殺的準備!如非必要,類似的事情,儘量不做!否則,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著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除了元晶外,百寶囊內還有幾件寶器,隨意地放在一便。寶器品階倒都是尋常,當中並沒有精品寶器。不過,粗略估算,也有個數十元晶! 另外,還有幾株品階尋常的天材地寶,被封存在玉盒之中。說是尋常,那也是相對而言。對於一般的玄光境來說,那可都是價值不菲之物。此外,百寶囊內還有一些療傷丹藥,有外用也有內用。 盤點當中,有幾本記錄龍虎高手和宗師高手的書冊,倒是吸引了陳平安的注意力。他簡單翻閱了一番,對裡面記載的內容頗感興趣。由於時間關係,他並未細看,先將其收了起來,留待後面再看。 如今他功力大進,再上一個台階,正好需要這些東西來開拓眼界,增長見聞。 在這些有價值的物品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雜物了,像什麼衣物和靴子之流。這些東西對陳平安來說,自然沒有半點意義。他將這些雜物取出,然後掌力一發,便是徹底銷毀。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那一件通體呈現深邃冰藍色,猶如寒冰中凝練出來的寶甲上。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陳平安目光欣喜。 這一件寶甲,本就是他此行的目標。但高昂的價格,以及後面龍象霸體訣競拍的考慮,讓陳平安不得不放棄了這一件重寶競拍。 本以為就此失之交臂,但未曾想,陰差陽錯,這一件寶甲,最終又到了他的手上。 陳平安拿起玄冰蠶絲甲,發現輕盈無比,仿若沒有重量一般。當然,這只是陳平安的錯覺,真實來論,還是有著不少重量。只是相較於陳平安的體魄,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玄冰蠶絲甲的表面,布滿了細密的冰晶紋理,錯落有致地排列在上面。在光線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讓這一件寶甲,一眼看去極為璀璨。 陳平安手持寶甲,感受到一絲淡淡的寒意,一股清冽之氣撲面而來。 「好寶貝!」 陳平安越看越是喜歡,玄光閃爍,周身真氣微微激盪。 嗡~ 寒意瀰漫,冰藍色的光芒閃爍,陳平安的身上很快便出現了一件深邃冰藍的玄冰蠶絲甲。 作為防護類的准神兵,大小如意,自具神異,自然不需要像尋常寶甲那般穿戴。玄光靈性牽引,真氣激活之下,便能讓其覆蓋全身。 嘗試了一番後,陳平安倒也弄明白了那青光劍客究竟是怎麼逃脫的。對方之所以能逃脫,除了精通金蟬脫殼的法門外,和這件寶甲的神異特性也分不開。 嘗試過後,陳平安也摸索出了玄冰蠶絲甲的妙用。這件准神兵,穿戴在身上,大體有兩種形態。一種是最簡單的猶如一件馬甲一般,穿戴在身。神光內斂,神異不顯,可以當做內襯穿在衣服裡面。 而另外一種,則是需要靈性牽引,真氣激活,全面催動寶甲神異,深邃冰藍的玄冰覆蓋全身,冰晶藍光閃耀,護持全身。 若是全力催發出後一種的形態,在有足夠的玄光靈性和真氣支撐的情況下,其防護之力足以無視頂尖絕頂的攻擊。 當然,若是頂尖絕頂催動一些秘技類的手段,那也做不到完全無視。不過,有玄冰蠶絲甲護體,這些秘技攻伐的威能,也會極大程度地削弱! 不過,玄冰蠶絲甲後面的這種形態,陳平安現在還催發不出來。 神兵需要真元祭煉,靈性蘊養。准神兵,雖然不如神兵那般苛刻,但也需要真氣祭煉,靈性蘊養。 在沒有徹底祭煉蘊養前,陳平安就沒有辦法真正催動,這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的全部威能。 若不是如此,有玄冰蠶絲甲護體,陳平安想要擊退那青光劍客,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等此事告一段落,儘快祭煉蘊養此甲,再添我之底蘊!」感受完寶甲的神異後,陳平安瞬間做出決定。 他若是能在金人不壞的姿態下,全面催動玄冰蠶絲甲,再輔以龍象霸體訣,那他的防禦將會恐怖到何種地步!? 屆時,不知宗師全力出手,能否撼動得了他的防禦!? 陳平安目光閃爍,面露期待。 第359章 不自量力,亂局平息(感謝 第359章 不自量力,亂局平息(感謝打賞~謝謝~) 有了這件玄冰蠶絲甲,陳平安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變身金剛巨人,再也不用擔心衣衫爆裂,赤身露體,需要靠金光遮掩。憑藉其大小如意的特性,足夠支撐陳平安的體魄變化。 不過,應用的場景還是需要注意,以免暴露身份。 試驗完玄冰蠶絲甲後,陳平安便將目光落在了面前精緻小巧的銀鈴鐺上。 這個銀鈴鐺,乍一看還不覺得什麼,但在有所預期的情況下,越看越覺得不同尋常。 對戰之時,正是憑藉著這個銀鈴鐺,藍映君才能屢次三番從他手上逃脫。 陳平安手持銀鈴鐺,真氣瀰漫,仔細試驗感受了一番。他發現在有意晃動時,具有迷惑心神之效。 很顯然,這個銀鈴鐺是一件特殊類的寶器。從當時的感受來看,這銀鈴鐺的品階怕是不會低於精品寶器。作為特殊類寶器,其價值還要在精品寶器之上。 迷惑心神的效用不俗,但真正想要發揮出最佳威能,還需要配套的技法和真氣震盪。 「可惜了。」陳平安微微感慨。 沒有配套的技法,這銀鈴鐺的價值就要大打折扣。不過,終究還是有著些許作用,對他來說,多少也算個助益。 盤點完諸多收穫,陳平安便重新盤膝坐下,調養起體內傷勢。 他傷得極重,正常而言,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怕是恢復不了。 不過他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體魄遠勝常人,恢復起來也要快上很多。若再配合相應的療傷丹藥,十天半個月應該能好個七七八八。 陳平安身上備用一些基礎的療傷丹藥和外用金粉,早在逃遁的過程中,就服用了一些。眼下時間得空,倒是能再細細使用一番。 將金粉小心地覆蓋在傷口處,體內氣血震盪,消解著療傷丹藥的功效,化作一團團暖流,遍布周身。 嗡~嗡~嗡~ 眉心玄光微微閃爍,協同體內緩慢恢復的真氣,修復著各處傷勢。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外面依舊是混亂無比,各處的喧鬧和騷亂聲,依舊沒能平息,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這麼久了,還沒彈壓下來?」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很顯然重鎮內的混亂,遠要比他預想中的要來得大。縱然以北蒼鎮撫司之力,一時之間也是力有未逮。本來重鎮內有宗師坐鎮,這些邪道魔道的賊人,縱然有心想要生事,心中也要顧及一二。時間一長,便不敢久留,生怕引來宗師的關注。 但是現在,重鎮內的宗師皆被天羅聖女一人牽制,導致重鎮內這一塊的戰略威懾缺失。對那些邪道魔道高手來講,簡直是如魚得水。 單靠金剛伏魔鏈薛坤生一人的話,確實是力有未逮!哪怕是天殘腳李東山,伏魔槍盧東之流協同鎮壓,那也是杯水車薪。 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此時只能讓薛坤生頭痛了。以陳平安現在的狀態,縱然有心想要幫忙,那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不過換句話說,他鎮殺鐵塔魔羅,擊退青光劍客,也算是變相地為北蒼重鎮出了一份力了。 相比較外面的混亂,房間內顯得安靜無比。一道身影,籠罩在淡淡的金光中,修復著自身傷勢。 蓬! 樓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讓房間內微微震動。 「以為躲在這裡就安全了嘛!天真!」一道暴虐無比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 「啊別殺蓬!」 房間內,陳平安猛地睜開了眼睛。 「玄光中境!」 在陳平安的玄光感應之下,對方的武道境界,如徹露敞開般,清晰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讓我來看看!都躲到哪裡去了!?」一名頭戴面罩的魁梧壯漢走在客棧走道上。「都躲好了,可千萬別讓我發現哦!」 雖然說著話,但壯漢面容警惕,眉心玄光閃爍,細細察覺周圍變化。 重鎮內的那些戰略要地和資源寶地,有太多高手去了。他玄光中境的修為,也算是一方高手。但想要在一群高手中,有所斬獲,簡直是難如登天。他索性另闢蹊徑,來這酒樓客棧,吃點邊角余料。 能夠來北蒼重鎮的,身有浮財,他若能趁機斬殺幾人,也能收穫不少。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收穫額外驚喜。 這可比在資源寶地里和一眾高手爭爭搶搶要好得多! 「嗯!?那裡!」 魁梧壯漢,神情一凜,瞬間感應出了細微變化。他向下屈身,身形上沖,瞬間撞開頭頂天花板。周身真氣一震,身形一個猛衝,便是一拳轟開了不遠處的房門。 看到房間內的人,他咧嘴一笑:「找到你了」 「不自量力!」陳平安目光一寒,手中地鱷金炎刀瞬間斬出。 疾風快刀斬! 這霸道凌厲的一刀,瞬間斬至魁梧男子的身前。 「撼山拳!」 男子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不過多年間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讓他在第一時間便轟出了一拳。強大的拳勁仿佛要將空氣都撕裂開來。 只是他的拳勁雖猛,但陳平安的一刀更加霸道。 轟! 一聲巨響中,木屑紛飛,魁梧男子眉心玄光暗淡,手臂無力地垂落在地。僅僅一招,他便遭受重創。 「怎麼這麼強!?」 他的身形爆退,意圖逃遁。 只是,還沒待他有太多的動作,一道熾熱無比的火刃斬出。瞬間將他吞噬。 「不!」在一聲悽厲的慘叫聲中,魁梧男子轟然倒地。臨死之前,男子的眼眸中還帶著難以置信和驚愕。 「自尋死路!」陳平安眼神淡漠,走到男子身前。 他縱然傷重,也不是尋常玄光中境,就能夠碰瓷的。 對方雖有護體真氣,但在火刃之下,也就只能勉強留個全屍。 陳平安俯下身,摸索一番。沒有百寶囊,對方身上大部分的物件,都被火刃吞噬,燃燒殆盡。留下的東西不多,能被陳平安看上眼的,也就是手上的一對拳套。 拳套通體漆黑,帶有特殊紋路,套身直延展到手臂。 「中品寶器,品階尚可,接近精品寶器水準!」 陳平安判斷了一番,便將其收入囊中。 「玄光中境,也算是件功勞!送上門來的功勞,不要白不要!」思索一番,陳平安便將其頭顱割下,用布包裹起來。 「換個地方,繼續養傷!」 養傷被人打擾,殺了便是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恢復些傷勢。他如今雖然恢復了一點,比剛剛要好上不少,但真實的狀態,也就比尋常絕頂強上一些。像一些厲害的絕頂高手,對他還有著極大威脅。 這等情景,能不出去亂晃,自然不要出去亂晃! 殺歸殺,剛歸剛,但該苟的時候,還是要苟! 重鎮內的混亂,足足持續了大半日的時間。這才在北蒼鎮撫司和各家勢力的聯手鎮壓下,漸漸平息下來。 恢復了些許傷勢的陳平安,也從養傷之地走了出來。他提著頭顱,走在街道上。 周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每隔一段路便能看到一棟倒塌的建築。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時不時地還能看到屍體。地面坑坑窪窪,大坑小坑,殘破不堪。有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也偶有一攤紅得發沉的血水。 整個北蒼重鎮內,到處都是慘象,哀鴻遍野,仿若人間地獄。 「站住,幹什麼的!」 有一小隊鎮撫司巡查,攔在了陳平安的身前。一名國字臉的中年差役,大聲地喝問道。 對大亂初定,人心惶惶的北蒼重鎮來說,陳平安孤身一人走在街道上的行跡,無疑顯得有些可疑。 陳平安沒有多說,只是從懷裡取出了一塊令牌。 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候補! 「大人!」為首的差役看清了陳平安手中的令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腰刀橫垮,微微躬身:「亂象初定,小人怕賊人賊心不死,多嘴盤問,還請大人責罰。」 「無妨,忠於職守!是要多警惕些!」陳平安收回令牌,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謝大人體諒!」聞言,為首的那名差役,不禁鬆了一口氣。 鎮撫司內的高層,各個脾性各異。就剛剛這一遭,要是遇上一個不好說話的,對他來說,怕是件不大不小的禍事。 好在面前的大人,脾氣溫和,能夠體察下情,不與他們作難。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大人,再聯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塊令牌,他隱隱猜出了這位大人的身份。 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走了過去。 直至陳平安走遠,小隊中才有差役問著為首的差役道:「頭兒,你說那位大人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看不出來?你說還能是什麼!?」中年差役斜著眼看了一眼。 「我瞅著像是頭顱!」 「廢話!就那輪廓不是頭顱還能是什麼!」 「」 結合眼下情形,頭顱的主人是何身份,自然不言而喻,看著陳平安的背影,眾人的目光越發敬畏。 街道上,時不時地有一隊行色匆匆的鎮撫司人馬走過。過程中,雖偶爾巡查盤問,但陳平安有鎮撫司的令牌在身,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 臨近北蒼重鎮核心,鎮撫司的人已經開始在收屍體,清理著街道。 陳平安看著周圍的景象,看到了遠處北蒼重鎮內的地勢最高處,福源寶地。往常幾日,他從這裡抬頭望去,能看到一棟雄偉巍峨的建築。但是現在 陳平安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裡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誰能想到,就在大半天前,在那裡還召開了一場規模盛大的拍賣會。可在大半天后,那裡已經是滿目瘡痍。 清幽雅苑距離北蒼鎮撫司不遠,在回清幽雅苑的路上,陳平安看到了北蒼鎮撫司門前,時不時地有人快跑進出,一個個行色匆匆,愁容滿面。 發生這等惡劣到極致的事件,作為北蒼重鎮的樞紐核心,北蒼鎮撫司中,誰也不知道究竟壓抑著何等怒火!?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是陳平安需要想的了。他腳步不停,很快便回到了清幽雅苑。相比較重鎮內的其他地方,清幽雅苑內的破壞程度倒是還好,不算特別嚴重。不知道是臨近北蒼鎮撫司的緣故,還是因為清幽雅苑內住的客人。亦或是因為,站在清幽雅苑背後的勢力! 作為平息得最早的地方,清幽雅苑內的秩序,基本已經恢復正常。不過整體防範倒是比之前森嚴了不知多少。 能這麼快的調整過來,看得出來,這清幽雅苑背後的東家,有點東西! 在出示住店信物後,陳平安很快便回到了小院之內。 眼下重鎮亂局初定,北蒼鎮撫司正忙得焦頭爛額,千頭萬緒。 這立功之事,陳平安也不急於一時。當務之急,還是要恢復自身傷勢。這實力沒恢復,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安全! 陳平安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小院內並沒有什麼人隱藏後,他便盤膝坐在床榻上,開始調理起傷勢。 陳平安才剛剛開始調養恢復,就感應到小院外有人找了過來。不過,陳平安也沒有在意。在連續循環了幾個周天后,他這才從床榻上下來。 沒有出乎陳平安的意料,外面找過來的人,正是袁祖通。作為陳平安本次出行,隨行護衛的負責人,袁祖通並沒有參加北蒼拍賣會,而是在清幽雅苑內等他回來。 也幸好他沒有參加拍賣會,否則的話,以他的實力,在那等混亂的場景下,還真不一定能活得下來。 兩人才剛一見面,袁祖通便是單膝跪地,臉俯於地,連連請罪。 「大人,卑職護衛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陳平安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袁祖通。身為上位者,可以平易近人,可以溫和親切,但不能因此沒了身份之別。在某些時候,上位者還是要有上位者的威嚴。 足足停頓了四五息的時間,陳平安這才說了一聲起來吧。 袁祖通推辭再三,不肯起身。 一直到陳平安說了一句:「聽候差遣,靜候在此,何罪之有?」 袁祖通這才起身,拱手拜服:「謝大人恩典。」 第360章 重鎮療傷,絕望真相 第360章 重鎮療傷,絕望真相 在拱手見禮後,袁祖通便和陳平安匯報了一些基本情況。 北蒼重鎮動亂之時,他們一直待在清幽雅苑,哪都沒去。除了有個別在餘波中受傷外,其餘並沒有人員陣亡。 陳平安關切幾句,讓受傷的兄弟好生養傷。等回五峰山城後,他會賜下賞賜。 聽聞此言,袁祖通納頭就拜,代各位弟兄謝過大人。大人恩典,銘記在心。 此番言語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聽起來倒是令人舒服。 陳平安勉勵了袁祖通幾句,讓其安心辦差,重鎮內有什麼重要消息及時通報。 「是,大人!」袁祖通拱手行禮,離開了小院。 「不知道宗師間交手的結果如何!?諸多宗師和天羅聖女,究竟誰勝誰負?」陳平安負手而立,站在院中,看著昏暗夜色。 雖然只是匆匆幾眼,但天羅聖女的強橫戰力,給陳平安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北蒼重鎮這邊,出了整整七尊宗師!還不是那些剛剛破境沒多久的新晉宗師,一個個都是破境多年的老牌宗師。當中最弱的一尊,拿出去在宗師當中也不算弱者。 可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天羅聖女,以一敵七,遊刃有餘絲毫不弱下風。 陳平安雖未邁入宗師境,但對宗師層級的戰力也有所了解。天羅聖女能夠做到這等程度,已經足以稱得上是一尊頂尖宗師! 頂尖宗師,哪怕在玉衡中期境界當中,也稱得上是極強者! 這等存在,比之全盛時期的七絕老人,還要恐怖! 天羅聖女以不足三十之齡,便有如此成就,其中天資,足以讓人心驚。 「這才是大乾王朝頂尖天驕的真正水準!我的目光若是一直放在蒼龍州境,無異於坐井觀天!」 這個世界,遠要比陳平安想像中的要的多!大乾王朝,疆域遼闊,幅員連綿不知多少萬里。放眼整個大乾王朝,遼闊廣博如蒼龍州,也不過只是一隅之地。 天下英豪,如過江之鯽。所謂天驕,更是層出不窮!唯有站在頂峰,才能名揚天下,為天下人所知。 天羅聖女,正是其中之一! 「天下之大,天驕無數,英豪遍地,足以讓我攪動風雲!大丈夫生於世,當懷凌雲志,踏青雲路,扶搖直上。如此天下,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心嚮往之!」 腦海中浮現著宗師踏空而立,相互出手的一幕幕場景,陳平安目泛金光,心潮澎湃。 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尊尊宗師,踏空而立,仿若神人。如此手段,同樣讓人心嚮往之。 陳平安目光一凝,面前虛空處便有一塊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龍象霸體訣入門(0/240)、斷魂刀小成(0/640)、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快了!快了!」 待他龍象霸體訣小成,便是邁入玉衡境,成就宗師之時! 接下來的幾日,北蒼重鎮都處於一個繁忙有序的狀態。北蒼鎮撫司,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連番幾日不眠不休的整頓,重鎮內的街道基本都清理了一遍。各處的殘垣斷壁,也基本處於規整狀態。不過,想要真正開始修復和重建,還要再需要一些時間。 街道上,時不時有鎮撫司巡查走過。整個北蒼重鎮進入了全面戒嚴的狀態。此次事件,影響太過惡劣,嚴重打擊商路威信。 北蒼鎮撫司已經整理成文,以最快速度送往至蒼龍州鎮撫司。與此同時,在北蒼鎮撫司的統籌下,各方面的追查、清點和善後工作同樣以最快的速度進行開展。 這幾日,陳平安哪都沒去,基本就是待在清幽雅苑內療傷。 袁祖通時不時地會帶回來一些消息。其中有真有假,在經過初步的甄別後,倒也收穫了不少情報。 此次事件,在北蒼重鎮內引起了極大程度的恐慌。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邁入玄光,甚至是位列絕頂的武道高手。如此規模的動亂,如果再爆發一次,誰也不能保證,還能僥倖存活下來。 哪怕到現在,北蒼戒嚴,全面封禁,阻止任何人進出,也難以阻止恐慌的蔓延。 歸根結底,還是北蒼重鎮,並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的安全感! 北蒼鎮撫司,理應是要守護住重鎮內外安寧,具備足以鎮壓任何不法的力量。但現在卻連區區邪魔外道都鎮壓不住! 北蒼重鎮建在龍安商路之上,蒼龍山脈之內,理應是一方重鎮雄關,但眼下卻是發生了如此惡劣之事。 如此種種,引發眾人質疑。 今日可以是人禍,他日便可以是獸災! 如此重鎮,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除了這些消息外,陳平安還特地讓袁祖通打聽關於宗師的消息。那日,七尊宗師出手,齊齊鎮壓天羅聖女。這麼幾日過去了,按理說應該是有消息傳出來了。 只是,一連數日,袁祖通都沒有帶回來確切的消息。只有一些市面上流傳的小道消息。這些消息還版本各異,甚至相互矛盾。 有的說天羅聖女已經被聯手鎮壓,現在正在押送州鎮撫司的路上。也有的說天羅聖女重傷逃竄,性命垂危。還有的說,天羅聖女被人出手救下,現在已經安然脫身。 除了這些傳聞外,還有一些言論對北蒼鎮撫司頗為不利,才剛剛冒頭便被迅速壓下。諸如像七尊宗師大敗而歸,並未有所斬獲之類的消息。 如此種種,消息混雜,真假難辨。 對此,在袁祖通面前,陳平安沒有多言,但心中卻隱隱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換位思考,易地而處,他若是薛坤生,在眼前這般局勢下,若有什麼利好消息,恐怕巴不得大肆宣揚,哪會藏著掩著。 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沒什麼利好消息。 像七尊宗師出手鎮壓無果,結果還算是好的。從眼下情況分析,大概率就是出了什麼意外。甚至是大敗而歸! 說實話,這種情況,陳平安都不太敢想像。七尊老牌宗師出手鎮壓,天羅聖女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俗了。全身而退更是可以大吹特吹! 但讓七尊宗師大敗而歸?這對陳平安來說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不說其他,便是七曜封脈手薛世順一人,陳平安縱然邁入宗師境都不敢說一定能穩勝他! 更何況,七尊宗師當中還有比他更強的顧家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 北蒼鎮撫司。 亂局剛剛平息,各方勢力的交涉,邪魔外道的追查,暗子的盤查,各方面的事情層出不窮,北蒼鎮撫司的眾人早已是忙壞了。不眠不休數日,都在處理手上公務。 而在這等情況之下,作為北蒼副鎮守的薛坤生,卻是枯坐在辦公長桌前,一言不發。 此時的薛坤生,沒了往日裡的霸氣,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中年人。 在處理完最緊急的幾件事情後,薛坤生的心中便生出了一陣無力感。他枯坐在此,已近一個時辰。 升任北蒼副鎮守時,他也曾意氣風發。待他釐清脈絡,協調各方,坐穩位置後,他又如何坐不得,北蒼鎮守之位!? 只要宗師不出,他金剛伏魔鏈之下,無人可以逃脫。屆時,他金剛伏魔鏈,坐鎮北蒼,伏魔滅敵,鎮壓一切不法。 想法是美好,可現實卻是給了他殘酷的一擊。 北蒼生亂,死傷無數! 宗師之間的爭鬥他參與不進去也就罷了。但在宗師之下,他竟也做不到鎮壓各方!亂局之中,他連掌控形式都不能! 不提無影刀宗的伏龍刀澹臺金鋒,在本次動亂中出現的好幾尊龍虎高手,他都不是對手! 根據北蒼鎮撫司事後的消息查探,動亂期間,除了幾尊宗師和天羅聖女的對戰外,在重鎮內還爆發了一場宗師層次的戰鬥。 層次雖然達到宗師,但參與對戰的高手卻並未臻至宗師境界。 這一場戰鬥中,出現了一位極其神秘的高手。不但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更是掌握了一門指法神功。 對方雖未至宗師,但戰力之強,讓人心驚! 鐵塔魔羅,這位來自升龍道的龍虎榜高手,隕落在其手中! 龍虎榜排名三十九位的子午青光劍,蓋子傑被其擊退! 戰力近乎等同真正宗師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手段盡出,但還是逃脫不了被其重傷的命運! 這齣場的諸多高手中,除了鐵塔魔羅外,他竟無一人是對手! 亂局之中,他金剛伏魔鏈,伏魔滅敵,鎮壓不法,淪為笑話! 當然,沒有人會笑他,在明面上也沒有人敢笑他!但他卻突然醒悟過來,憑他的實力,根本就鎮不住北蒼重鎮! 這些邪魔外道,魑魅魍魎,他統統鎮壓不住! 不止他鎮壓不住,就連宗師,也同樣鎮壓不住! 想到這裡,薛坤生的臉色一白。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幾日前傳來的噩耗。 冰魄神針顧清嬋!七曜封脈手薛世順!烈陽掌王旭!幽冥神拳左甲道一共七尊宗師,齊齊出手鎮壓天羅聖女。 從福源寶地開始打起,一直打出了北蒼重鎮。但結果 兩死,五傷! 傷的五尊宗師,除了冰魄神針顧清嬋還稍好一點,其餘四人,全部重傷,性命垂危!烈陽掌王旭的手掌近乎斷裂,胸口洞穿,幽冥神拳左甲道的雙臂被廢,縱然事後續上,但再也不可能恢復鼎盛戰力。七曜封脈手薛世順,靈台靈性大損,終生無望更進一步 一幕幕場景,觸目驚心! 與之相對的是,天羅聖女分毫不傷,飄然離去。 事實上,如果不是龍安重鎮鎮守,聶雲龍,聶大人及時趕到。在場宗師,恐怕都活不下一人,全部要命喪當場! 多麼令人絕望的真相! 相比較這個真相,薛坤生巴不得市面上流傳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就算是天羅聖女全身而退,他也能藉此大肆宣揚北蒼宗師聯手擊退天羅聖女之事。 就算是七尊宗師大敗而歸,但再不濟不也保住了性命不是!那像現在這般 「擊潰七尊宗師,縱然聶雲龍聶大人親自出手,也留她不住!天羅聖女的天資,令人感到絕望!」哪怕不是第一次知道,再次回想起來,薛坤生依舊是震撼無比。 哪怕立場對立,他也忍不住為天羅聖女的天資感到驚嘆。 如果對方的天資再差一些,那聶雲龍聶大人出手,便可將其鎮壓。 本來,這也是唯一扭轉的機會。 若能將天羅聖女鎮殺甚至是生擒在此,如此重磅之事,足以壓下各方議論。 但只可惜,這種事情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迎接州鎮撫司震怒,還有薛家族老堂的責問。 一尊宗師重傷,哪怕對薛家來說,也不是一件小事! 枯坐在木桌前,薛坤生腦海中思緒萬千。 從天羅聖女想到薛家反應,從薛家反應想到州鎮撫司震怒,從州鎮撫司震怒想到重鎮現狀。從重鎮現狀,想到了那名神秘的高手。 金剛不壞神功,通體猶如金剛曹應雄,是不是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宗師重傷,支援未至,在如此背景之下,一想到這麼一位高手,有可能還藏在重鎮內,薛坤生便是如鯁在噎,寢食難安。 一連十數日,陳平安都在全力恢復著傷勢。偶有空隙,稍微練習了一下龍象霸體訣。不過,由於傷勢尚未痊癒,他練習的速度並不算快。 這些日子,在鎮撫司的干預下,北蒼重鎮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不過,有這麼一段時間緩衝過渡,北蒼鎮撫司各項工作已經走上正軌,功勳清點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地推進中。 按照大乾律例,動亂之中,凡參與彈壓者,若有斬獲,皆可按律嘉獎。陳平安作為鎮撫司的人,參與彈壓,擊殺邪道高手,當能按律積累功勳。 所以,陳平安也特意去了一趟北蒼鎮撫司,帶著手中頭顱,認證了功勞。這麼久的日子,若不是陳平安有意保存,這頭顱的樣子恐怕都辨認不出來了。 在認證的時候,陳平安也知道了這頭顱主人的名號,撼山拳。 這一次認證,為陳平安積累到了不俗的功勳,事後會同步至渭水鎮撫司,統一記錄在他的名下。 PS:又堅持了一個月不斷更,真好~ 後面的大綱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感覺有點迫不及待了,真想快點寫出來啊啊啊! 本書篇幅預計300萬字以上,細綱已經梳理到150萬字左右。 第361章 蒼龍特使,北蒼解禁(月初 第361章 蒼龍特使,北蒼解禁(月初求月票啦~) 撼山拳,邪道高手,玄光中境修為,常年在離陽郡一帶出沒,闖下不小聲名。 陳平安帶著他的頭顱,在北蒼鎮撫司認證功勳時,還引起了小規模的震動。 一是因為陳平安年紀輕輕便升任都指揮使候補,本身就在鎮撫司體系內名聲不小。 二的話,則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 撼山拳在同境之中,戰力不算特別突出。但再怎麼說,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玄光中境。陳平安能夠將其斬殺,代表著非同一般的實力。 此前傳聞,莽刀陳平安疑似具備玄光中境戰力,但眼下這個傳聞恐怕是要更新了! 能力斬一位玄光中境,戰力最次最次也是玄光中境的巔峰水準。 陳平安年紀輕輕便能做到這個程度,他在新秀榜上的排名,恐怕比所有人猜測的還要高。 如果說,疑似玄光中境的戰力,有排入新秀榜前十五的可能。 那以陳平安目前展現出來的水準,新秀榜若是更新,排名最差都不會跌出前十!甚至,有競爭新秀榜前五的機會! 新秀榜上,除開三位早已邁入玄光高境的天驕,剩下的人當中能穩壓陳平安一頭的也就那位近似絕頂的無影刀宗天驕。 其餘人,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說一定能勝過陳平安。 新秀榜前十,這是何等的含金量! 小規模的喧鬧和震動,倒是把北蒼鎮撫司防衛指揮使劉公錫也引了出來。 「陳大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戰力,實在讓劉某欽佩不已!」劉公錫笑著恭維道。 和已經站在玄光高境絕巔的薛坤生不同,像劉公錫這種普通的絕頂,對新秀榜還是極其看重的。 且不說陳平安如今已經是鎮撫司內的都指揮使候補,身份地位和他相差不大。單是以新秀榜前十這一點來看,便足以讓他折節下交。 同為新秀前十,也有不同的含金量。 和那些潛力用盡,即將下榜的新秀天驕不一樣。陳平安以二十二歲還不到的年齡,便是位列新秀榜前十。他距離新秀榜年限,還有大把的歲月時光,未來必然可以嘗試衝擊更高。 這等天驕,才是最值得交好的! 此消息若是能流傳至州鎮撫司,恐怕都對陳平安的重視還要高上積分。 莽刀此子,未來可期! 如今機會正好,劉公錫自然不會放過交好的機會。 「劉大人謬讚了。」陳平安笑著寒暄了幾句。 除了劉公錫外,北蒼鎮撫司內還有不少人同樣上來聊了幾句,混了個臉熟。 這熱鬧的場景,倒是讓陳平安微微感慨。 這人啊,還真是現實。他到北蒼重鎮這麼久,也不見得北蒼鎮撫司的同僚有人過來特意交好。現在不過斬殺了一位玄光中境,適當的展露了些天資,便有人聞著風便圍了上來。 不過,這些事情,陳平安倒也看得透徹。人家有意過來交好,他自然不會故意端著架子。幾番交流下來,倒是頗為愉快。 適時地,陳平安倒是打聽了不少消息。像此番動亂,共有多少絕頂高手戰死,邪道魔道各自損失多少,重鎮傷亡如何之類。 不過,當他問起宗師間的對戰,結果如何時,劉公錫便是閉口不言。 劉公錫的反應,無疑更加坐實了陳平安心中的猜測。 對方不答,陳平安也不強求。該知道的,事後自然能夠知道! 「劉大人,多謝相告。重鎮諸事繁忙,陳某就不多打擾了。先行告退!」 「陳大人慢走。」劉公錫笑著道。此番交流,算是初步達成目的,賣了一個小小的人情。有了此等基礎,將來若是有需要,完全可以更進一步。 陳平安拱手一禮,便是轉身離去。 「之前我還以為這陳大人,就是個樣子貨。外界流傳多有謬誤,這一遭倒是讓我開眼了! 「說你沒眼光吧,你還不信。陳大人年紀輕輕便能力斬玄光中境,實乃此世天驕!這一點,毋庸置疑!」 「是啊,之前重鎮內都在流傳說陳大人避而不戰,疑似畏懼小五毒。我當時還信了,現在想想好像有點傻啊!」 「哈哈哈看你這蠢樣!」 「你也別笑我,你當時不也信了嘛!」 「咳咳好了,別瞎聊了,快去忙吧,還有很多事情呢!」 「」 陳平安斬殺玄光中境的邪道高手,撼山拳的消息,以北蒼鎮撫司核心,倒是慢慢地流傳了出去。 此前對陳平安避而不戰,多有微詞之人,聽聞消息後,一個個都閉口不言! 藍映君當日出手,展露絕頂之力,幾乎沒有人知道。眾人對她的認知,還停留在當初一招擊敗林家天驕的印象里。在他們看來,小五毒藍映君再強,充其量也就是強一點的玄光中境。 莽刀陳平安能斬殺玄光中境的邪道高手,自然不可能會怕了小五毒藍映君。當初他之所以避而不戰,恐怕是有其他理由。 倒是有人想起了陳平安當初的言語,說是有傷在身,需要靜養,不宜動手! 有傷在身,需要靜養? 或許,陳平安當初真的是有傷在身,並非是外人所想的那般託詞。 看來,他們都誤會了!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他就順勢了立了功,適當地展露了一下天資。還有這等好處,變相為他正了名。 當他從袁祖通的口裡聽聞此事時,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僅僅只是會心一笑。 旁人的看法他不在乎,不過能再在不違背本心的情況下,順道正個名,那倒也不錯的體驗。 由於北蒼重鎮一直處於封禁狀態,所以他一時間還回不了五峰山城。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清幽雅苑內養傷。 以他的修為,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出去,不過這根本沒有必要。眾人皆知,他身在北蒼,北蒼封禁,他就算出去了,也不敢明目張胆亮出身份。那這齣去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與其如此,不如安心待在北蒼重鎮。反正每日練功養傷,什麼也不耽誤。 五峰山城和五峰山駐地他都有相應安排,一時間都亂不了。 另外,北蒼重鎮封禁,事關龍安商路運行。龍安商路雖還處於前期運行階段,但每一天的利益也都堪稱海量。這封禁一天,就要損失一天的利益。 此次事件固然惡劣,但利益所驅,大勢之下,恐怕也封禁不了多久時間。 傷勢漸復,陳平安心中倒是坦然。隨著傷勢的不斷好轉,他能修煉龍象霸體訣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多。不過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的蘊養祭煉他還沒有正式開始。 此事不急於一時,等到他玄光靈性盡復後,再行祭煉不遲。當務之急,在恢復傷勢的同時,還是要儘快邁入玉衡宗師之境! 這些日子北蒼鎮撫司的調查從未停止,除了追查魔教邪道餘孽外,還針對動亂時的裡應外合,結合手上證據,順藤摸瓜,著重梳理,逐一摸排。 連番盤查下來,倒是頗有建樹。 這一日,有十數騎從外而來,進入北蒼重鎮,引起了重鎮內的關注。 「是什麼人?」 「不知道!」 「看樣子好像是鎮撫司的人!」 「是要解除封禁了嘛!丫的,這地方老子待夠了!」 「誰不是呢!?這狗日的邪魔外道!」 「」 清幽雅苑內,得知消息的陳平安,讓袁祖通保持關注,繼續了解最新動態。在十數騎入鎮的同一日,有數則消息開始在北蒼重鎮瘋狂流傳。 「天羅聖女已被諸多宗師逼退,若不是天羅教有高手來援,這天羅聖女怕是要被生擒在此!」 「邪極道在地火郡的一處據點,已經被當地鎮撫司聯手圍剿!」 「升龍道龍虎榜上高手鐵塔魔羅已經身死!」 「北蒼重鎮內有宗師坐鎮,安全無虞,大可放心!」 「萬魔教」 「」 諸多消息流傳而出,引發不少人的質疑。不過此後兩日,這些消息便得到北蒼鎮撫司的官方認證。消息皆為屬實,請大家大可以放心。 天羅教、萬魔教、邪極道、升龍道但凡涉及北蒼動亂的邪魔外道,都將會面臨州鎮撫司力度空前的圍剿。如今已有部分戰果,不過這僅僅只是開始,後續還會有更多動作。 州鎮撫司的反制,重鎮內有宗師坐鎮,斬獲的戰果 諸多消息,在連番宣傳之下,倒是讓不少人的精神一振。這麼久以來的陰霾,仿佛都被衝散了一些。 這些消息,陳平安自然也從袁祖通的口裡聽到了。當中相當一部分的消息,他持懷疑態度。 就像天羅聖女被擊退之事,若是事情屬實,為何要等到今日這才通報? 不過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陳平安自然不可能站出來去質疑北蒼鎮撫司。這些消息他聽聽過也就好了,除了對宗師間對戰的結果還有好奇外,其餘之事具體如何他不在乎。 經過多日休養,他身上傷勢盡復,真正恢復鼎盛戰力。 傷勢恢復,他的時間也終於可以全部用來修煉龍象霸體訣。不管外界如何,清幽雅苑內,陳平安盤膝而坐,搬運周天,周身黑氣纏繞,隱有龍象意象。 +1! +1! +1! 除了陳平安外,北蒼重鎮內,不乏有聰明人,對重鎮內流傳的消息,一個個心如明鏡。不過知道歸知道,誰也不會吃得空去公開質疑北蒼鎮撫司。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好,沒必要讓別人一起知道!除非此事,有利可圖! 在無利可圖的情況下,消息鋪天蓋地地流傳,倒是讓北蒼重鎮內的局勢一下就穩了下來。 北蒼鎮撫司。 薛坤生和一眾高層正接待著,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從蒼龍州城趕至北蒼重鎮,萬里迢迢。特使一路勞頓,他們身為東道主,自是要好生接待。 席間杯盞交錯,交流熱切。來的這一位特使在州鎮撫司和薛坤生打過交道,彼此之間還算熟悉。等到眾人散去,兩人推心置腹地聊了許久。 北蒼動亂之事,上報至蒼龍州鎮撫司便引起一片譁然。北蒼重鎮作為龍安商路三大重鎮之一,事關商路安危,按理說應是守衛森嚴如銅牆鐵壁一般。但竟然在拍賣會期間,生出這麼大的亂子。事涉各方勢力,死傷無數,簡直駭人聽聞。 州鎮撫司的掌司大人,親自關切此事,下令嚴查。生出這麼大的亂子,薛坤生作為北蒼副鎮守,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還有一點,事後的善後工作,薛坤生同樣處置不當,導致重鎮內一直處於慌亂,並未真正平息事態。 對此,薛坤生表示冤枉。事關宣傳口徑,像天羅聖女被聯手擊退之事,若無州鎮撫司授權,他豈敢隨意宣布。 兩人一直交流到深夜,這才各自散去。 特使走後,薛坤生面沉似水,腦海里浮現出前幾日收到的書信。書信是薛家的長輩寄過來的。他薛家身為州城頂尖世家,自然是有長輩在州鎮撫司任職。書信里,長輩告訴了他此次動亂,影響太過惡劣,不單單是對北蒼重鎮,更是嚴重打擊了商路威信。 此事影響深遠,縱然有薛家為其遮掩運作,但他要擔的責任也絕不會小。 像這一次州鎮撫司派來的特使與他交好,就是薛家運作發力的結果。否則的話,州鎮撫司能夠派遣的對象那麼多,為何剛好會選中一位與他交好的人作為特使? 薛坤生最終的責任大小,與特使的調查報告的內容干係極大。調查報告寫好和寫壞,最後產生的差異極大! 有交好之人作為特使,自然是減輕罪責的極好途徑! 只是 薛坤生看著天空中的月色,皎潔而又明亮。一時間,愁緒瀰漫內心。許久之後,他長長地嘆息一聲。 此事一出,不管責任如何界定,但此生他想要再進一步,幾乎沒有可能! 升任之途,就此斷絕! 除非 薛坤生收回了目光,沒再繼續想下去。 州鎮撫司特使抵達後的三日,北蒼重鎮宣布解除封禁。雖然審查依舊嚴格,但已經允許出入。 得知消息後,陳平安第一時間離開了清幽雅苑。袁祖通等人更是早早地備好了車駕。 第362章 再見故人,老輩強者 第362章 再見故人,老輩強者 一輛由鎮撫司特製的車駕,在袁祖通等人的護衛下,行駛在街道上,向著北蒼重鎮出口而去。陳平安坐在車駕上,看著兩側街景。 經過大半個月時間的緩衝,北蒼重鎮內的境況要比之前好上太多。雖然依舊有不少建築仍未修復,但整體感官卻還不錯,沒有此前的破敗和狼藉。 街道上,時不時地便有北蒼鎮撫司的巡查小隊路過。一行五人,腰間佩刀,身後背弓,身上纏著特製的繩索。 哪怕現在封禁已經解除,但重鎮內的巡查依舊是森嚴無比。 巡查小隊看到陳平安這輛高大寬敞,通體漆黑的車駕,並沒有任何攔下來盤查的打算,反倒是微微靠邊,讓車駕行駛而過。 車駕上有鎮撫司的特製圖案,他們身為鎮撫司體系內的精銳,自然認識這個標誌。這等車架,不是誰都有資格擁有的。唯有在鎮撫司內邁入都指揮使層級體系,方才有資格配備享有。 毫無疑問,車駕內坐著的是鎮撫司內的大人物。 在巡查小隊一行的禮讓中,車駕很快便駛了過去。 臨近北蒼重鎮出口時,陳平安倒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柳子銘!」 早就聽聞柳子銘在北蒼重鎮,一直沒見到面。臨了要出鎮了,倒是沒想到能再見。 相逢即是有緣,陳平安心念一轉,決定上去打聲招呼。 柳子銘走在街道上,聽著身前兩位叔祖的議論聲,稍顯沉默。 本屆北蒼拍賣會,聲勢規模極大,宣傳鋪天蓋地,他身在渭水郡城,相較於其他地界,有地利之便,如此盛事他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拍賣會確實是盛大無比,尤其是最後的幾件重磅拍品,更是讓人眼熱不已。 足以破境絕頂的寶丹,輔助類神功迷魂大法,准神兵玄冰蠶絲甲,強橫神功龍象霸體訣 這一件又一件重寶,讓他心生憧憬。 只可惜,他柳家雖為渭水郡城第一世家,但在這等規格的拍品前,卻也沒有足夠的財力競爭。在不涉及世家族運之爭,他們所能夠運用的財力也很有限。 不過,此行倒也不是毫無收穫,也拍到了兩件重寶。其中拍到的一件精品寶器,功效頗全,讓兩位叔祖欣喜不已。 一整場拍賣會,為期三日,柳子銘也是收穫頗多,見識了不少奇珍,開了眼界。 他雖為柳家第一天驕,世家嫡子,但只有走出來,才知天地之廣闊。在最後的競爭中,他甚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宗師意志! 宗師啊! 柳子銘心生驚嘆。 整場拍賣會一切順利,但誰曾想,才剛剛結束,竟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範圍之廣,影響之深,實難讓人想像。 就連宗師都親自出手,下場鎮壓!更不用說是絕頂高手,玄光境高手之流! 現場混亂無比,各路高手大打出手!他的運氣倒是不錯,再加上兩位叔祖全力護持,倒也沒受什麼傷。 之後北蒼封禁,全面戒嚴,然後便是到了今日解禁。 「不足二十二歲,斬殺玄光中境」柳子銘的腦海里不斷浮現著不久前聽聞的消息。這也是真正讓他這麼沉默的原因。 如果說此前的陳平安他還有勇氣去追趕,但聽聞這個消息後,卻讓他生不出半點心氣。 回想以往種種,初時的他意氣風發,到後面砥礪前行,然後到現在的望洋興嘆! 斬殺玄光中境!!!代表著陳平安的戰力,在玄光中境也站在了巔峰! 他當日許下的豪言壯語,會比陳平安更早踏入玄光之境。而如今,對方已至這等境界,他卻還在玄光境前徘徊,這讓他如何不失落!?如何不心灰意冷!? 一輛車駕從後面駛了上來,打斷了柳子銘的思緒。他轉頭望去,在車駕上掀開的帘子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柳公子,好久不見啊!」 言語溫和,好似和許久未見的老友敘舊一般。 「陳平安!」柳子銘瞳孔一震,面露驚愕,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陳平安還沒搭話,柳子銘身側的兩位叔祖也認出了他的身份,當下連連拱手道:「原來是陳大人當面!」 其中一人轉過頭對柳子銘說道:「子銘,怎可胡言亂語!陳大人貴為巡查使,豈能直呼名諱!?」 對他們來說,陳平安不僅僅是新秀榜天驕那麼簡單。年紀輕輕,便已身居高位,位列渭水鎮撫司高層。眼下更是展露無雙天資,將來前程無限。如此人物,自然不能像對待尋常小輩一般對待他! 對兩人的反應,陳平安也不以為意。以他如今展露出來的天資,加上他在鎮撫司內的地位,縱然是絕頂高手,也要鄭重以待。像那北蒼鎮撫司防衛指揮使劉公錫,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對陳平安,也要刻意交好,以期將來! 「陳大人,好久不見!」柳子銘改口的很快。他雖然傲氣,但並非是傻子。如今陳平安大勢已成,縱然柳家家主見了,同樣是要客客氣氣的,更何況是他! 陳平安打量了柳子銘一眼,面露微笑:「柳公子,武道一途,不進則退,我輩修行,當銳意進取!切莫困頓蹉跎,止步不前,浪費大好時光!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啊!」 說罷,陳平安便是放下帘子,坐回了車駕內。 「走吧!」 「是,大人。」袁祖通恭敬應命,看了柳子銘一眼,便是趕車向前。 柳子銘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邊上柳家的兩名族老,看了看柳子銘,又看了看離去的車駕,相顧無言。 柳子銘此人,陳平安對其的感官不錯。身為世家子弟,但身上卻沒有世家子的毛病。此前接觸過兩次,覺得他頗為有趣。此次相遇,他也不吝於提點一二。至於能不能消化吸收,那就看柳子銘自己的造化了! 有時候道理都懂,但別人說和自己知道,感覺完全不一樣! 車駕駛至北蒼重鎮出口,便停了下來。此時,重鎮出口已經排起了隊。隊伍雖然不長,但也沒短到哪裡去。 顯然得知重鎮解禁的消息後,有不少人與陳平安一樣,都想快些出重鎮。算上拍賣會前的幾日,一些待得久的在這都已經待了超過一個月時光。 「大人,我去看看情況!」袁祖通稟了一聲,在得到陳平安的許可後,便是向著出口前的隊伍而去。 車駕停在原地,不過周圍有隨行護衛在側,倒也沒什麼人敢貿然接近。 「人倒是不少!」陳平安掀開帘子,將周遭情況盡入眼帘。 周圍顯得極其熱鬧,議論聲喧譁聲不絕於耳。不少人都顯得亢奮無比,很顯然北蒼解禁的消息,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心理慰藉。 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陳平安目光放遠,看向隊伍的盡頭,在那裡站著北蒼鎮撫司的精銳,一個個虎背熊腰,目光炯炯,正在嚴格審查每一個出鎮之人。 嗯!? 陳平安掃視之間,在隊伍中兩道身影,隱隱間覺得有些熟悉。 「咳咳咳」隊伍中,一個幾乎全部身子都籠罩在灰袍內的老嫗,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嗽的幅度很大,讓她的身子都在猛烈顫抖。 「阿母,該服藥了!」一聲嬌俏地聲音響起,當中帶著擔憂和急切。聲音的主人同樣罩在衣袍之內,只露出一隻白皙柔嫩的手不斷拍打著老嫗的背。 老嫗顫顫巍巍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瓶,從裡面倒出了一枚通體幽藍的丹藥,然後一口服了進去。 服下藥後,老嫗調息好一陣,咳嗽才漸漸緩了下來。 「阿母,感覺好點沒。」一旁的少女撫著老嫗的背關心道。 「好多了!」老嫗面容苦澀,眉頭緊鎖:「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如果再早個二十年,哪裡用得了受這麼大的罪」 那一戰,她強行施展五毒地煞掌的禁術,遭受反噬,身受重傷。哪怕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時間,她身上的傷勢並未見得有好轉多少。毒煞反噬,時不時地還要發作一二,全靠她用丹藥壓著。 至今,老嫗回想起當日的那一戰,依舊是心驚不已。當日,若不是映兒戰前有所突破,恐怕她們就真的留在那裡了! 那金剛巨漢,當真是恐怖無比!明明尚未邁入宗師境,但卻有著足以壓制尋常宗師的驚人戰力! 早知如此,當初她說什麼都不會出手。就算是准神兵當面,也不足以讓她擔如此風險。 冒然出手,險些釀成大禍。 如果就她一人也就罷了,垂垂老矣,不過是爛命一條!但差點就害了映兒的性命! 哪怕是現在,僥倖脫逃,映兒的迷魂鈴鐺被奪,她更是身受重傷,久久難復! 「阿母,你還不老呢!」藍映君在一旁安慰道。 老嫗看了邊上少女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活到今日已經一百八十多歲了。這個年齡在偽宗師之境當中,確實還不算太老。至少還有六七十年的活頭。但是 她早年苦修五毒地煞掌,走了歪路,地煞入體,五毒攻心,壽命要遠遠短於同境之人。以她現在的狀態,恐怕最多也就活上個一二十年。 如今遭受重創,恐怕壽命還要短上幾年! 不甘啊! 想到自己走上一條難以回頭的歪路,老嫗的心中便生出一陣不甘。若不是如此,以她的天資,未必不能成就真正宗師!甚至於,她強行施展五毒地煞掌的禁術,縱然有年齡的緣故,但也不至於遭受如此之重的反噬。 「映兒,你的天資遠要比阿母高的多。五毒地煞掌的修行,更是走在正途之上。只要一直這麼走下去,將來的成就連阿母也看不清!也不知道阿母還活著的時候,能不能看到你成為威震一方的真正強者!」 「阿母,說什麼呢,你還活得長著呢,當然能看到啊!」藍映君嬌俏道。 老嫗笑了笑,也沒接話,只是看著少女。 兩人說話之間,周圍有隱隱約約的真氣震盪,其餘之人並不能聽到。 就在兩人交流之間,藍映君如福至心靈般,心有所感,突然轉過頭向後看去。在一輛通體漆黑的車駕上,站著一名面容英武的男子,正看著她這裡。 「莽刀,陳平安!」藍映君一眼就認出了男子的身份。這幾日在北蒼重鎮內流傳甚廣,力斬玄光中境的邪道高手,傳出不小威名! 玄光中境巔峰戰力!在年輕一代中已經足以自傲!只可惜距離真正的天驕,還有極大的差距! 當初藍映君曾挑戰過對方,但卻慘遭拒絕。她還曾思量過陳平安拒絕她的理由,究竟會是什麼。 如今對方的盛名在重鎮內流傳,一身戰力倒是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高出一些。 只是,不管對方真實的戰力是此前堪比玄光中境,還是現在近似絕頂高手,在她的面前都只有失敗一途! 此前挑戰天驕,以身為注,她不過是想讓阿母心情舒暢,名滿天下。 但眼下阿母重傷,藍映君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一一挑戰天驕。在阿母傷重恢復之前,她都沒有這樣的心情。 當務之急,還是要讓阿母儘快恢復傷勢,挑戰天驕之事都可以放上一放! 僅僅看了一眼,藍映君便收回了目光。 她的戰力在年輕一代甚至是青年一代,都足以稱雄,但在真正老一輩的強者面前,卻還是那般得脆弱,那般得不堪一擊。 當初一戰,阿母重傷,她也險些被鎮壓當場。當時,對方全身籠罩在金光之中,猶如天神下凡,出手凌厲霸道,連連轟擊之下,她只能狼狽逃竄,稍有不慎,便是被其鎮壓在身下,慘遭蹂躪。 若不是有迷魂鈴鐺,為她爭取時間,她恐怕也逃脫不出來。 最終,迷魂鈴鐺最終落入了對方之手!而她也在對方的最後一抓之下,衣衫破裂,近乎赤身露體,好不狼狽。 世人所謂的天之嬌女,在這等老一輩的強者面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想到這裡,藍映君心中變強的心意便又堅定了幾分。 變強,她要變得更強!唯有實力,她才能保護好阿母! 阿母已經老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為她遮風擋雨。接下來,該換成她保護阿母了。 第363章 離開北蒼,未來規劃 第363章 離開北蒼,未來規劃 「好敏銳的感知!」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自己的目光才剛剛過去,對方就有所察覺,直接轉頭望來。 對方瓊鼻秀麗,皮膚白皙,眉眼彎彎,瞳孔深處泛著淡藍光芒。 藍映君! 僅僅一眼,陳平安就徹底認出對方身份。看了一眼少女邊上,全身籠罩在灰袍之下的身影,毫無疑問,此人便是五毒地煞掌藍盈盈。 怎麼回事?傷勢還沒恢復!? 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放下帘子,坐回車駕之內。 他可沒有忘記,北蒼拍賣會倒數第二件拍賣重寶,冰魄玄心蓮,是被藍盈盈拍下。另外,藍盈盈身為毒道宗師,身上的好東西應是不少。像那萬妙瘴毒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若能把她殺了」 陳平安眼眸內精芒閃爍,大有躍躍欲試之感。 眼下他傷勢全復,狀態鼎盛,比當初連番激戰後的狀態更佳。而反觀藍盈盈傷重未愈,縱然再加上藍映君,兩人聯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他若出手,此事十拿九穩! 不過,他這樣的想法也就維持了數息時間,便被他轉念打消。 兩人聯手雖然不會是他的對手,但他若出手針對,毫無疑問會鬧出一番動靜。正值北蒼重鎮遭遇邪魔外道肆虐,各方巡查戒嚴,暗地裡的手段更不知有多少。 若貿然引發動靜,恐怕立時便會引起注意。一個不好,便會引來宗師的注意。 一尊宗師他雖然不怕,但若是來上兩尊三尊,那他恐怕也只能狼狽逃竄。 此等猜測,並非是無稽之談,眼下的鎮撫司,甚至是乾坤司,遭遇此等惡性事件,邪魔肆虐北蒼,無疑是在他們的臉上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正是怒火衝天,火山將噴之時。 此等情形之下,若再鬧出動靜,屆時便是怒火噴涌,傾瀉而下!以陳平安如今的身板,還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另外,冰魄玄心蓮,雖是重寶無疑。但對陳平安來說,卻非是必要的寶物。眼下他按部就班便能邁入玉衡之境,成就宗師,何必徒增風險,自尋煩惱!? 若非如此,陳平安勢必耐住性子,尾隨而出,伺機而動!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破入玉衡境,成就宗師。此為重中之重!沒必要因小失大,在兩人身上徒增風險。諸多寶物,等他自己成就宗師,唾手可得! 陳平安思量之際,透過車駕窗戶,又看了兩人幾眼。藍盈盈、藍映君兩人身形略有遮蓋,也不知是在提防著什麼。 看著藍映君嬌俏地掩藏在衣袍中,陳平安的腦海中倒是浮現出了一副場景。少女衣衫破裂,春光大泄,狼狽逃竄。 裙衫搖曳之間,透著對方雪白的肌膚。 說起來,這藍映君的身段,還真是 此等場景,在陳平安的腦海里也就浮現了一瞬,便不作他想。 隊伍很快便排到了藍盈盈兩人,也不知兩人用了什麼方法,以極快的速度通過審查,出了北蒼重鎮。 陳平安目送兩人遠去,百寶囊內,一枚迷魂銀鈴安安穩穩地躺著。 「大人,卑職已經打通關節,還請大人移步!」沒等多久,袁祖通便興沖沖地跑來,傳回了消息。 在得到陳平安的許可後,袁祖通駕著車駕緩緩前行。說是移步,自然不可能讓陳平安真的移步,所以動的只會是車駕。 車駕行駛,引來眾人關注。 「怎麼還有車駕!?這是哪家的?」 「眼力勁呢?鎮撫司的車駕都不認識!?怎麼出來混的!?」 「快快快,讓開!走都要走了,別自尋煩惱!」 「說的有理,快讓開!」 「」 這齣門在外的,頭鐵的畢竟只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懂得審時度勢,知道什麼場合該幹什麼事兒。 車駕緩緩前行,眾人紛紛避讓,暗暗猜測車駕內坐著的是哪位大人物。 能配備鎮撫司專屬車駕的,至少都要邁入鎮撫司都指揮使層級體系。如此人物,放眼北蒼,也不是碌碌無名之輩。 車架駛到重鎮出口關卡,被守關精銳攔下。不過,相較於對其他人的粗聲細語,此次的言語無疑是要溫和太多。 相應細節,自然有袁祖通對接。陳平安只需坐在車架內,靜靜等待消息。 此次出鎮,陳平安算是變相插隊。他如今力斬玄光中境的邪道高手,風頭正勁,兼之都指揮使候補的身份,威高權重,北蒼鎮撫司自然也要賣幾分薄面。 不過,他雖能插隊,但相應的檢查卻避免不了。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但此次動亂影響極大,大家都不敢麻痹大意,疏於職守。萬一有所疏漏,出了變故,簡直百死莫贖! 局勢如此,陳平安也沒什麼意見,表現得頗為配合。該怎麼檢查,就怎麼檢查。 以他如今的聲勢,想要插隊可以,但想要免於檢查,直接離開北蒼重鎮,卻還是差了不少。 此番他若是北蒼鎮守,這些守關精銳哪裡敢攔!別說是例行檢查了,就是簡單的審查都不敢!只怕是那邊他的車駕還未至,這邊便早已開關放行。眾人恭立兩側,齊聲高喝恭送。 不過,守關精銳,也知道利害,表現得還算克制。並未像對待旁人一般,對待陳平安。雖說檢查環節照樣不少,但整體的態度語氣無可指摘。 幾番交涉之後,陳平安的車駕緩緩駛出北蒼重鎮。 柳子銘站在隊伍中,遙遙看著陳平安的車駕離去。他身為柳家嫡子,新秀天驕,但在這北蒼重鎮內,卻沒有任何的優待,只能和常人一般老老實實排隊。 想要出鎮的人員眾多,但不是每一個都能通過審查檢查,離開北蒼重鎮的。還有不少人,在審查之後,被勸了回去。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正常出鎮都是千難萬難,更別說是享受優待插隊離開。 柳家嫡子,新秀天驕,這些身份在陳平安的面前都淪為裝飾擺設,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徑直離鎮。而他同著眾人排在長隊之中。眼前的一幕,讓柳子銘突然意識到,他和陳平安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不入玄光,他甚至都沒有追逐對方背影的資格! 柳子銘撫手在腰間寶劍之上,心中默念。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離開北蒼重鎮後,陳平安本來還想了解了解藍盈盈兩人的動向。結果玄光感應之下,半點蛛絲馬跡都不曾留下。 「跑得倒是夠快!」陳平安腹議了一句。 確定沒有兩人下落後,陳平安便一門心思地撲在龍象霸體訣上。 龍象霸體訣! 內外兼修,內煉神意,外煉體魄,修之可得龍象之力。若是能修至小成境界,便算是初步修成霸體之基。 陳平安若是能到這一步,他變身金人不壞之下,還要加持霸體狀態。兩者迭加之下,他的防禦將會更加恐怖。 車駕從北蒼重鎮離開,行駛在龍安商路之上,一路向著五峰山城而去。陳平安坐在車架之內,搬運周天,修煉龍象霸體訣心法。每一天都有不同收穫,修行經驗也在不斷累積當中。 等到他抵達龍安商路入口之時,龍象霸體訣的經驗已經積累到了一個不菲的程度。 龍安商路入口,那塊巍峨石碑依舊屹立。時隔近一個月,再次看到這面石碑,陳平安有了更多的感受。 龍安商路,石碑上的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宛如蒼龍躍然石面,一橫一划間透著非同一般的氣魄。字跡鋒芒畢露,猶如利劍出鞘,寒光四射,銳不可當,似有萬鈞之力。 在北蒼拍賣會時,陳平安曾親歷現場,真切感受過宗師間的武道意志交鋒。 冰魄神針顧清蟬!七曜封脈手薛世順!烈陽掌王旭!幽冥神拳左甲道這些都是聲名赫赫的老牌宗師。 在玉衡初期之中,都是極為強橫之輩。 但無論在場那一位宗師的意志,都遠不如石碑上威勢的一半。最關鍵的是,石碑字跡僅僅只是載體,並非是那位劍道宗師武道意志的全部體現。 若是那一位刻下字跡的劍道宗師親臨,其散發的武道意志,怕是讓人震怖!這等存在,縱然陳平安邁入宗師境,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知道越多,敬畏才越多!無知者無畏,此話並非虛言! 「單憑刻下的字跡便有如此威勢,這等手段,怕是頂尖宗師都未必能做到!」 在陳平安一臉凝重間,車架駛出了龍安商路。出了龍安商路,那意味著距離五峰山城就不遠了。 在陳平安的感官中,並未花費多少時間,車駕外便響起了袁祖通的聲音。 「大人,前面不遠就是五峰山城了!卑職已經差人先行一步,前去通報,大人即將抵達的消息。」 陳平安身為商路外圍巡查使,轄管五峰山城諸事,他即將回城,城內自然要擺開陣勢,早早恭迎。 事前通傳,此為慣例! 「好!」陳平安的聲音響起,隔著帘子傳到了袁祖通的耳中。袁祖通低頭應聲,以示恭敬。 車架內,陳平安眉心玄光由明轉暗,真氣歸元,緩緩睜開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玄光-玄光徹物 武學:龍象霸體訣入門(212/240)、斷魂刀小成(0/640)、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212點修行經驗!」陳平安雙目一凝,隱隱有精光爆射。 如此進度,不消兩日,龍象霸體訣便能邁入小成境界!屆時,宗師之境,觸手可及! 這些日子,陳平安埋頭苦修龍象霸體訣,全力推進修行進度,就連准神兵玄冰蠶絲甲,都未曾開始蘊養。為的就是儘快邁入宗師之境。 邁入宗師之境,意味著在武道之途上,他向前又邁出了一大步。宗師之境,真氣化元,他的戰力也會迎來暴漲! 功夫不負有心人,多日苦修,終是即將迎來收穫。 「等到龍象霸體訣小成之後,便可集中精力,苦修三分人劫指,將三大指法秘技中,殺伐之力最強的震雷指,儘快修習到手!」 如果說,巽風指,專破硬功,鋒銳無雙!離火指,專克陰邪,持續削弱!那震雷指,就是專攻正面,覆蓋最廣! 陳平安若是將震雷指修習到手,再輔以宗師真元驅動,那他正面攻堅的手段,將更顯霸道剛猛。 另外,震雷指雖專攻正面,但對陰邪類的功法,同樣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 三大秘技之下,陳平安的戰力在玉衡初期的宗師之中,也能獨樹一幟。 「除了三分人劫指外,斷魂刀的修行也不能放鬆太多!等我邁入宗師之境,明面上展露的實力也能更強一分。只有展露明面上的實力,再結合功勳,我在鎮撫司內地位,才能水漲船高!」 「說起功勞,此前我在紅楓山一帶,斬殺萬魔教三位玄光長老,有乾坤司從中攪和,功勞歸屬還未塵埃落定。好在曹應雄身死,阻力去了大半。不過,我想要順利認證還是要費些手腳。」 「另外,黎平江之事,也未徹底結束。此前含含糊糊,只說此獠伏誅,但並未親口承認此事!後面顯露戰力,也能順勢承認此事!黎平江死於我手,神功斷魂刀法我也不必藏著掖著,順理成章施展即可。」 「展露斷魂刀法後,我的實力大進,此事倒也能說得通。事後有心之人追查,也是有據可查!至於七絕老人那邊」 陳平安眸光微閃,腦海中回憶著關於七絕老人的記載。 此前在鐵塔魔羅的身上,他收穫了幾本記錄龍虎高手和宗師高手的書冊,這些時日他基本翻看完了。書冊內正是有天羅教七絕老人的記載。關於七絕老人的生平經歷,大致招式戰績,皆有記載。這讓陳平安對七絕老人有了更深地了解。 不過,只可惜,在一些關鍵之處,上面就記載得語焉不詳了。 否則的話,陳平安或許能從中找出克制之法。 「實力!終究還是歸結在實力二字!」 就在陳平安的思索之際,他的車駕也終於駛到了五峰山城。 第364章 宗師之境,城外來人(求月 第364章 宗師之境,城外來人(求月票呀~) 五峰山城,城門大開。城門口,烏泱泱的一片。當中,除了五峰山城鎮撫司鐘山永等一眾中高層外,還有以衛家為首的諸多家族勢力,此外還有城內零零散散的一些幫派勢力。 作為五峰山城本土唯一的玄光境高手,衛家老祖衛志興,同樣在恭迎陳平安回城的隊伍當中。 「大人歸城沿途的線路都安排好了嗎?」 「陳大人今日回城,讓底下人都老實點!別有哪個不開眼的鬧出事情來!到時候丟了性命不止,還平白連累老子!」 「都給我記住了,等會大人進城,頭都給我埋嚴實了。別東張西望地瞎看,讓我發現你們瞎看,我扒了你們的皮!」 「等會要是讓我聽到,你們誰的聲音不夠大,小心你們的皮!」 「都聽好了!等會大人的車駕來了,記得都齊聲恭迎,大人一下車駕,就都跪下!」 「」 人群中時不時地有一道道聲音響起,但不止誰說了一句。 「大人的車駕來了!」 人群就立時安靜下來,一個個屏氣凝神,注目看去。只見,官道之上,一輛車駕在十數人的護衛下,正緩緩向著五峰山城駛來。 沒過多久,車駕便是抵達五峰山城城門口。 「吾等恭迎陳大人回城!願大人福壽安康,萬事順遂!」 眾人齊聲恭迎,聲音震天,幾欲響徹雲霄。 車駕周圍的護衛神色肅穆,一個個翻身下馬,身子站著筆挺。眾人的恭迎,他們幸有榮嫣。 北蒼一行,讓他們以陳平安的心腹自居!大人的權勢,自然便是他們的榮耀。 在一聲聲恭迎聲中,袁祖通彎腰掀開了帘子,輕喚了一聲大人。 在眾人的注目之中,陳平安緩步走下了車駕。 「吾等恭迎大人,跪請大人金安!」 陳平安剛一露面,場中便是聲若雷動。除了極個別幾人外,眾人齊齊跪俯。哪怕是鐘山永等一眾五峰山城鎮撫司的中高層,也是單膝跪地,低頭下拜。 陳平安在五峰山城的權勢之盛,以此可見一斑! 「都起來吧!」陳平安神色平靜,目光淡然。他的聲音不大,但卻極其精準在眾人耳側響起。 聽著耳旁的聲音炸響,衛志興心中掀起一陣滔天駭浪。作為眾人當中唯一一個邁入玄光境的存在。他深知陳平安這一手的恐怖。 「真氣竟是渾厚到如此地步!縱然是玄光中境都遠不及矣!」 衛志興心中驚駭,臉上更顯敬畏。此前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黎平江之事,他還未從驚駭中徹底擺脫出來。眼下陳平安又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眾人早已備好馬匹,陳平安下了車駕,便是翻身上馬。青衫駿馬,盡顯英姿。 他可不是什麼倚靠家世的柔弱書生,他有今日這地位,全靠他雙手雙腳打拼出來。 陳平安回城的消息,在城內掀起不小的風波。 有此前諸多事情的鋪墊,現如今陳平安在城內威望極高!不少人得知他回城的消息,心情大好。不少惶惶不可終日之輩,心情瞬間便是安定下來。 「陳大人回來了!」 「大人回來了?什麼時候?」 「就是今天!剛剛不久前!」 「太好了!大人回城,我看誰還敢放肆!」 「沒錯!魑魅魍魎,統統退散!」 「」 城內各家為陳平安的回城,準備了一場聲勢隆重的歡迎晚宴。不過,陳平安心系破境之事,便謝絕了各家的好意。 在安排鐘山永和袁祖通,對接論功行賞之事後,陳平安便宣布閉關。 此前在北蒼重鎮,陳平安曾承諾論功行賞,眼下回歸五峰山城,他自然不會食言。 此次前往北蒼重鎮,隨行眾人,雖沒立下什麼功勞。但一路隨行,忠於值守,對接細節,兢兢業業,表現得可圈可點。 身為上位者,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層次要求下屬。下面人只要表現得當,他自然不吝惜賞賜。 所謂心腹,正是在這麼一次次的循環往復下培養出來的。 當然,在過程中該有的威嚴和敲打同樣必不可少。不過這些事情,到了陳平安這個層級,自然不會再親力親為,自然有鐘山永等人為他安排妥當。 以下制下,一層套一層,此為權勢之道! 陳平安回城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五峰山駐地。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尤永明快馬趕至五峰山城。陳平安不在的這些日子裡,由他暫代駐地諸事。如今大人回來,手上自然有不少事情需要匯報。 不過,很不巧,等到他五峰山城的時候,陳平安早已宣布閉關。 得知消息的尤永明,便先在五峰山城內住下,靜候陳平安出關。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玄光頻閃。體內真氣按照龍象霸體訣的修煉線路,不斷循環流轉。 +1! +1! +1! 眼前一道又一道的修行經驗,接連浮現而過。這些經驗符號,唯有他一人得見。 不知過了多久,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精光爆射。 「成了!」 龍象霸體訣破境所需的修行經驗,積累足夠!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精神凝動,玄光靈性閃爍。面板之上的修行經驗便開始瘋狂攪動,速度越來越快,等到一定程度,便是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陳平安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大量的感悟,關於龍象霸體訣在實戰當中的用法和變招。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經過多年苦修實戰而來! 龍象霸體訣,小成! 隨著龍象霸體訣邁入小成,陳平安眉心玄光閃耀,靈性豐沛,隱藏在深處的那一朵靈性花苞,開始出現細微變化。花苞頂部似乎承受不住內部的張力,先是輕輕地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緊接著,這道縫隙緩緩變大,然後在玄光閃耀之間,無聲無息地勾勒出了一朵花的輪廓。 花瓣,一片接一片,以一種優雅自然的姿態緩緩展開,或是捲曲,或是舒展,彼此依偎但又各自獨立,編織出了一副絢爛的畫卷。 花苞盛開,生出靈性之花! 對尋常破境之人來說,這過程當中的每一步都備受煎熬,艱難無比,稍有不慎,便是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對陳平安而言,這千難萬難的一關,就在輕描淡寫間輕鬆跨過! 靈性之花,晶瑩剔透,充滿著生命氣息。花瓣之上,散發著靈性,照射在陳平安的眉心深處,讓周圍場景發生奇異變化。 與此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陳平安體內的真氣,仿若是受到什麼感召一般,他體內的真氣開始向著眉心涌去。 嘩啦啦~ 猶如潮水一般的真氣,在經過眉心印堂穴竅時,便開始經歷玄奇變化。靈性照耀之下,真氣漸漸凝實,形成真元。 真元流轉全身,陳平安周身大筋也開始隨之拓寬,變得更加堅韌,能夠承載更加霸道剛猛的真元爆發 在不斷的變化之中,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平安周身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的身子開始緩緩上升,盤膝懸浮在床榻之上。 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他的氣息內斂,玄光潛藏。若不是懸空而坐的神異,旁人看到他只會把他當做是一個不通武道的普通人。 玉衡宗師境!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0/640)、三分人劫指大成(50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這就是宗師的感覺嗎!?」 陳平安周身真元流轉,散發出淡淡的青光。真元托舉之下,無需任何借力,他可以毫不費力地懸空而坐。 這個高度遠遠不是他的極限。只要他想,真元流轉之下,輕易便可凌空數十丈。若是不顧真元損耗,便是百丈之高,也可以輕易踏足。 尋常宗師,可以升至百丈之高,凌空而立。在關鍵時刻,真元噴射之下,也可御空飛行。 不過,別說是御空飛行了,便是凌空而立,每時每刻都消耗著堪稱海量的真元。這等神異手段,唯有特殊情況下才會應急使用。 而御空飛行的話基本可以和尋常宗師告別!哪怕以宗師的渾厚積累,最多也就只能支撐十多息時間。 以消耗身上所有真元作為代價,來實現十多息時間的御空飛行,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不划算! 除開極其個別的情況外,根本沒有宗師會這麼幹!至多是關鍵時刻,真氣噴射,身形爆閃,以此來避開致命一擊! 所以,在絕大多數時候,宗師並不會展露此等神異。哪怕與人對戰,也是以地面為主。除非真的打出火氣,這才會不惜代價,凌空而戰。 陳平安在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後,他的眉心深處便已化作一方靈台。靈台之上,長出一株氤氳吞吐的靈植。在靈植上端,在幾片圓潤的嫩葉間,生長著一朵靈性之花。 花瓣之上,隱隱有靈性閃耀。 此時,陳平安才剛剛破境,靈性之花尚處於虛浮狀態,並未極其凝實。隨著陳平安修行的繼續,靈性之花會漸漸凝實,直至猶如實質。到那一刻,也意味著陳平安將玉衡前期,修至圓滿。距離玉衡中期,就差臨門一腳。 成就宗師後,陳平安也凝練出了專屬於自己的武道意志。剛剛破境的他,武道意志雖稍顯孱弱。但也不是尋常武道修行者可以承受的。 按照陳平安自己的推算,武道意志之下,尋常氣血境,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頭。縱然是內氣境,受他的武道意志影響,內氣晦澀,難以運行,戰力大損。 隨著陳平安的不斷修行,武道意志的威能也會越來越大。這等手段,可以算是虐菜神技! 不過,若是想要大範圍爆發的話,對自身的消耗也會極其巨大。在某些場合,並不是特別划算。 除了這些變化外,陳平安的感官也大幅度的上升。輕而易舉便能感應到遠處的動靜。 「不知我如今的戰力,在宗師當中屬於什麼層次?」 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對陳平安的戰力提升無疑是顯著的。 除了凌空而立,御空飛行,戰鬥的靈活性增加外。更有武道意志干涉現實的戰力加成。 對於同等境界的存在,武道意志雖然無法直接影響對方戰力,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擾對方節奏。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體內真氣盡數化為宗師特有的真元。同等感悟的功法,通過真氣施展和通過真元施展,兩者之間的威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按照陳平安的推算,同樣是金剛不壞神功,他若是通過真元爆發施展,一身威能要提升數籌不止! 此外,陳平安的耐力和爆發力,都有了顯著提升。 早在破境之前,陳平安的戰力便足以媲美宗師。而如今,陳平安戰力暴漲,比之當初不知要強了多少。 綜合分析之下,按照他自身推算,他如今的戰力,縱然不如冰魄神針顧清嬋,那和七曜封脈手薛世順也在伯仲之間! 單論戰力,在玉衡初期的宗師中,他當能稱得上強橫二字。 按照他這些日子在書冊上的了解,玉衡初期的宗師,按照戰力大致可以劃分為,普通,強橫,頂尖幾個層次。 像七曜封脈手薛世順在玉衡初期的宗師中屬於是強橫層次。 而烈陽掌王旭和冰魄神針顧清嬋,則屬於是頂尖水平。後者的戰力比前者更勝一籌,可以算是接近玉衡中期的戰力水平。 就在陳平安思索間,為了維持懸空而坐,他體內的真元竟是消耗掉了近十分之一。 這等消耗,雖說有他剛剛破境,體內真元還未徹底盈實的緣故,但也足能說明這凌空而立的神異手段消耗之巨大! 陳平安周身青光漸暗,身形緩緩落下,盤膝坐在了床榻之上。 「儘快鞏固宗師境界,待境界鞏固,著手蘊養玄冰蠶絲甲!」 就在陳平安閉關鞏固境界之時,一行數騎如疾風驟雨般在五峰山城外的官道上奔騰,馬蹄轟鳴,塵土飛揚,帶著不可一世的威嚴和急切。 為首一人,身披黑色勁裝,背部插著兩根鮮紅的令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馬匹奔騰之間,身側有一騎向著他靠攏請示:「童大人,前面就是五峰山城,是否要提前知會一聲!?」 男子望著近在咫尺的五峰山城,眉宇間帶著一絲居高臨下,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曹大人身死,莽刀陳平安身上有重大幹系,可按疑犯論處。不必知會!直接入城!」 「是,大人!」 第365章 張揚跋扈,只手鎮壓 第365章 張揚跋扈,只手鎮壓 五峰山城外的官道上,馬蹄聲轟鳴,塵土飛揚,捲起路邊落葉和細沙。一行數騎入狂風掃過大地,直奔五峰山城。 「站住!五峰山城內,嚴禁縱馬!」 城門口,有守城的差役看到了遠處飛奔而來的快馬,運足氣力大聲喝道。 一行數騎,眼神淡漠,身下駿馬飛馳,無視差役警告,強闖五峰山城。 鏗!鏗!鏗! 眼見形勢不對,城門口眾差役紛紛抽出腰間跨刀,意圖攔阻。 「讓開!乾坤司辦事,統統閃開!」 當中有一騎高聲厲喝。 「哼!」為首一人,背插令旗,冷哼一聲。 轟! 伴隨著他的眉心玄光閃爍,一股無形的氣場蕩漾而開,攔在城門前的眾多差役仿若麻袋一般,紛紛甩向半空,然後重重跌落在地。 「不知死活!」為首一人目光蔑視,掃視一圈,面露不屑。 區區賤役,也敢攔阻於他! 踢踏!踢踏!踢踏! 一陣急促地馬蹄聲中,數騎直入五峰山城。 數騎闖入五峰山城,在城內策馬奔騰,引來路人紛紛側目。馬匹在人群中穿梭,時不時地與行人擦肩而過,引發一陣陣驚恐的喊叫聲。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躲避,有的摔倒在地,有的驚恐尖叫,場面一片混亂。 「你們這幫瘋子,快停下!」一個老人站在路旁,顫抖著手指向一行人,憤怒地喊道。 然而老人的怒吼沒有絲毫作用,反而引來一個冷漠的眼神。 啊! 老人慘叫一聲,立時便是摔倒在地,痛苦呻吟。 「讓開!快讓開!」 「好險!就差一點點,差點就交待在這了!」 「」 從城門口到五峰山城鎮撫司的沿途陷入了混亂和騷亂,有巡街的差役看到想要攔阻,但統統宣告失敗。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他們做什麼都是枉然。 「不過是小城裡的一群賤民!」聽著耳旁響起的驚呼慘叫,童錦的心中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只是暢快。 同樣是乾坤司的人,但裡面的人脾性也完全迥異。有的嫉惡如仇,有的鐵面無私,有的諂上媚下。也有的如童錦這般,講究階級有別,絲毫不將賤民放在眼裡。 州城內世家遍地,到處都是顯赫之輩。他行事為人自然也不敢太過狂悖。但難得有機會下到地方,更是以乾坤司之姿,前來興師問罪,他自然不會有太多拘束。 不過是連郡城都不是的小城,縱然死上幾個也無妨! 數騎直奔五峰山城鎮撫司,引來眾多差役注目。剛剛得知消息的鐘山永,急匆匆地從鎮撫司內迎了出來。 「敢問幾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幹!?」鐘山永強忍著怒火,拱手問道。 從眼前幾人的裝飾打扮上,他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是乾坤司的人,而且看上去地位還不低! 「你是何人?」童錦騎在馬上,拉著韁繩,居高臨下地喝問道:「陳平安呢?」 乾坤司向來都壓了鎮撫司一頭,鐘山永雖然不忿,但以大局為重,終究沒有發作。不過,事涉自家大人,他的聲音也洪亮了起來。 「我乃五峰山城鎮撫司副指揮使,鐘山永!敢問這位大人,找我家大人所謂何事!?」 「何事?」童錦冷笑一聲:「來找陳平安緝拿歸案!你說何事!?」 什麼!? 鐘山永的臉色一變,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大人可是在說笑!?我家大人主掌一地,造福一方,福澤綿延百里。緝拿歸案之事,何從談起?」 「說笑!?」童錦狹長的眼角浮現出一絲陰冷。「我乾坤司辦案,何曾有說笑之言!一個月前,我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曹大人身死在紅楓山一帶。臨死之前,只見過陳平安一人,兩者之間還生出有間隙矛盾!曹大人之死,陳平安身上沒有嫌疑,那你說誰還有嫌疑?」 本來鐘山永還心有惴惴,但聽聞此言,他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譏諷:「大人此言,可有什麼證據?」 「你在質疑我!?」童錦的眼角已經徹底布滿寒意,眉心玄光開始隱隱閃爍。 鐘山永皮笑肉不笑道:「不敢!只是曹大人名震渭水,聲名赫赫,一身戰力近似龍虎!能夠擊殺曹大人的,想來也是凶名赫赫之輩!我家大人溫潤如玉,與人為善。大人方才言語,難道不覺得可笑嘛!?」 轟! 鐘山永的話還未全部說完,童錦的身上便爆發出一股磅礴的氣勢,場中似是掀起了一陣無形氣浪。 鐘山永捂著胸口,忍不住悶哼一聲。在童錦的氣勢之下,他只感覺體內氣血翻騰,直欲上涌。 「莽刀陳平安,行事狂悖,舉止無狀。何曾來的溫潤如玉,又何曾來的與人為善!?難道你是指將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懸於城牆之事!?」 童錦面色陰寒,拉著韁繩,騎馬緩步靠近。 事到如今,鐘山永反倒是硬氣起來了,也不藏著掩著,向著童錦冷眼看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人的藉口如此拙劣,不如換一套說辭,想好再來!?」 「找死!」童錦目光一凝,隔空一掌拍去。 嗡嗡嗡~噗! 鐘山永的周身內氣激盪,意圖防護己身。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他的身子猶如斷了線風箏,向後拋飛而去。 嘭! 鐘山永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鍾大人!」身旁有鎮撫司差役,面露慌亂,大聲疾呼。僅僅一個照面,他們當中實力最強的鐘大人便受了重創。 「來人!」童錦高喝一聲:「將莽刀陳平安速速緝拿歸案!」 「是!」身後數騎齊齊響應。 「攔住他們!咳咳咳」 在眾人的攙扶下,鐘山永艱難起身。他強撐著把話說完,便開始劇烈咳嗽,咳嗽間便有鮮血溢出。 鏗!鏗!鏗! 在場眾人,紛紛抽出兵刃,攔在鎮撫司門口。相比較乾坤司的寥寥數騎,鎮撫司的眾人無疑要顯得人多勢眾。只是 他們的人數雖眾,但在對方的面前卻顯得脆弱無比。 「我看誰敢!」童錦目光一寒:「乾坤司眾人聽令,若有攔阻者!格殺勿論!」 「是!」乾坤司數騎高聲應喝,身上內氣開始激盪。 「內氣三關!」 袁祖通臉色凝重,看著面前的數騎。除了童錦這位難以力敵的高手外,他身後帶來的數人,竟然都是邁入內氣第三關的武道高手! 「麻煩了!」 袁祖通心中驚駭,但他握著刀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周身內氣運轉到了極致。 哪怕遠遠不是對手,他也要在這裡擋下對方! 「一群蠢貨!不自量力!」童錦面露冷笑,真氣激盪之下,他背後的令旗獵獵作響。 童錦身後三人,紛紛下馬,內氣激盪。各自拿出了自家的獨門兵器,有長劍,有飛爪,也有流星錘。 兩者戰鬥,一觸即發!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在場中響起。 「是誰在鎮撫司外喧譁!?」 「大人!」袁祖通聞言一喜,猛地轉過身子,果然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鎮撫司內緩緩走出。 「是大人!」 「大人來了!」 看到來人,鎮撫司眾人紛紛面露喜色。 眾人紛紛避讓,為陳平安讓開了一條道路。 「你就是莽刀,陳平安!?」童錦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從人群中走出的陳平安。 陳平安沒有理他,而是走到了鐘山永身側。 鐘山永面色蒼白,神色激動地喊了一聲大人。 陳平安點點頭,輕輕地拍了拍鐘山永的肩膀。 「辛苦了!」 說罷,他便轉頭看向童錦所在,眼神淡漠,不含絲毫感情。 「就是你在鎮撫司門前生事!?」 「陳平安,見到本使,為何不拜!?」童錦面露冷意,疾聲厲喝。 「如此跋扈,看來就是了。」陳平安點了點頭。 轟! 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陳平安身形一閃,猛地一掌向著童錦轟去。 大金剛掌! 童錦壓根就沒想到陳平安會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不過,眼見陳平安一掌轟來,他不怒反喜。 「找死!」 看到他,竟然還敢主動出手!主動也好,他正好直接將其緝拿歸案,連多餘的藉口都不用找。 「分金斷玉手!」 童錦的雙手瞬間染成了赤紅一片,體內真氣震盪,猛然一掌迎去。 轟! 兩人的手掌在空中相遇,猛然爆發出一道劇烈的衝擊,爆鳴聲隨之炸響。 「什麼!」童錦的臉色一白,一股難以抵禦的巨力傳來,讓他只感覺自己的整個手臂就要就此廢去。 強勁無比的力道,讓童錦身下的馬匹轟然倒下,瞬間響起一道長長地嘶鳴聲。 「噗!」 僅僅一掌,童錦便瞬間陷入重傷境地。他癱坐在馬匹死屍上,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童錦面色驚恐,肝膽俱裂! 此時他手掌盡廢,手臂骨骼根根斷裂。 一掌! 僅僅一掌! 他便落入如此境地! 他所謂的分金斷玉手,在對方的面前就和玩笑一般。 絕頂高手!絕對的絕頂之力! 他才多大?這怎麼可能!? 童錦的心中掀起滔天駭浪,神色驚恐地望向不遠處緩緩走來的陳平安。 「住手!快住手!陳平安,你可知本使是誰!?」 陳平安沒有說話,緩緩向著童錦靠近。並非是他不能快速出手,而是他想讓對方臉上的恐懼再劇烈一點。 「本使是蒼龍州乾坤司,特種偵查小隊成員,銀鑼乾坤副使!」 童錦一臉驚恐,色厲內荏道。 「攔住他!快攔住他!」 乾坤司隨行的數人,還在為突然逆轉的形式震驚,有些不知所措。聽聞此言,紛紛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誰能想到,前一刻還一副高手風範,威風凜凜的童大人,在下一刻便被對方打成了重傷。 這敗得也太快了吧! 幾人望向陳平安的眼神中,滿是慎重和忌憚。 轟!轟!轟! 幾人攔在身前,陳平安也沒客氣,一掌一個小朋友。不過一息時間,幾人便是重傷倒地,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 「陳平安,有話好好說。本使是奉命來此辦案,並非有意為難。之所以打傷你的手下,也是因為他們意圖阻擾本使辦案,所以才會如此!」 童錦急切地解釋著,他從陳平安的眼神中真正看到了殺意。 莽刀陳平安,行事莽撞,出手狠辣白石城初上任,因席間一事,覆滅流沙幫,後滅鱷魚幫白石城內攪動風雲,屠幫滅族,鐵血手段。整個白石城成為他的一言堂赴任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剿滅天羅教堂口,滅殺天羅教新秀天驕斷魂槍官雨平身死,升任巡查使吳家商隊吳天奇城內鬧事,懸於城牆吳家商隊供奉孟於德退讓衛家老祖衛志興伏低做小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黎平江頭顱懸於城牆,疑似為陳平安所殺北蒼重鎮斬殺玄光中境邪道高手 關於陳平安以往種種,諸多事跡,他都有專門了解過。當初的他不過是當做個笑話來看,不過就是小打小鬧,至於如此吹噓!?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戰績,也就是黎平江身死之事,不過從諸多細節分析,有極大可能並非是陳平安所殺。 但是現在童錦突然明白,他好像嚴重錯估了陳平安的實力。 嘭! 陳平安走至童錦身前,童錦真氣震盪,想要蓄力反抗,卻被陳平安一巴掌拍散。陳平安單手捏住童錦的頭顱,將他一把提了起來。 「陳平安!我是奉命來此,你不能殺我。」 感受著頭顱上越來越用力的手,童錦真的開始驚恐起來。 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怕死,但真臨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怕。 「陳平安,我乾坤司和鎮撫司,互不相屬,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求你高抬貴手,只要你」 蓬! 童錦的頭顱炸開,汁液飛濺,濺落在地! 所有人都驚住了! 殺了? 就這麼殺了? 這可是乾坤司的人啊!? 就在眾人驚愕之間,陳平安從童錦的腰間,取下了一塊令牌。 乾坤司,銀鑼乾坤副使! 「好東西啊!」陳平安自語一句。然後 「蓬」地一聲,這塊令牌便被他徹底捏爆,化作鐵屑紛飛。 如同甩垃圾一般將這具無頭的屍體扔在地上,陳平安轉過頭,看向眾人。 「把屍體送去乾坤司,告訴他們,有賊人意圖不軌,冒充乾坤司要員,現已被我擊斃!此事,請乾坤司知悉。若有需要,其餘之人,可以一併擊斃移交!」 天空中有光輝灑落,襯托著陳平安的身子如高山般巍峨,令人仰止。 PS:歪歪歪,有人在嗎? 第366章 乾坤反應,祭煉寶甲(就差 第366章 乾坤反應,祭煉寶甲(就差一點點,前五百!諸君助我!) 「蠢貨!童錦這個蠢貨!讓他去盤查細節,他就是這麼盤查的?賠上自己性命不說,還留下了這麼個爛攤子讓我收拾?」 乾坤司公房內,燭火搖曳,照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一名雙目猶如鷹隼的中年男子,來回踱步,低聲咆哮著。 此人正是蒼龍州乾坤司特派使,追風奪命掌,封成修,全權負責曹應雄身死之事。 「城內縱馬狂奔,當街挑釁鎮撫司,他死了一了百了,置我乾坤司威嚴於何地!?愚蠢!愚蠢!愚蠢至極!」 封成修一連說了數個愚蠢,但仍不感到解氣。此刻的他猶如一隻被怒火點燃的狂獅,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動。 銀鑼乾坤使曹應雄,坐鎮渭水一地,位高權重。此番身死,影響極其惡劣。得知他身死的消息後,蒼龍州乾坤司高度重視,抽調精銳,立時組建偵查小隊,旨在以最快速度查明原因。 他作為州乾坤司監察署主官,擔任偵查小隊負責人,自蒼龍州城萬里迢迢趕至渭水郡,抽絲剝繭,順藤摸瓜,細細盤查。 經過多方面的盤查,他們掌握了不少重要信息。 渭水鎮撫司,莽刀陳平安,作為曹應雄死前見過的非乾坤司人員,在此事當中或有重大幹系! 當然,陳平安這邊僅僅只是他們調查的其中一條線索。 根據事後獲悉,在曹應雄身死前,紅楓山一帶剛好有萬魔教賊人出沒,曹應雄死前,還曾擊殺過萬魔教長老。此事,和鎮撫司的陳平安的爭議,到現在都還未定論。不管最終定論如何,都足以說明曹應雄曾與萬魔教賊人有過接觸。接觸之下,曹應雄難保不會是死在萬魔教高手的打擊報復下! 萬魔教的打擊報復,同樣也是調查的一個線索方向。除此之外,還有利益交織方的反噬,曹應雄仇家的仇殺,如此種種,都是在他們調查的範圍內。 曹應雄坐鎮渭水一地多年,關係網極其複雜,與各方勢力常有來往,相互間利益交織,盤根錯節。一時間,仿若千頭萬緒,難以捋清。縱然他們辦事得力,但在短時間內,也實難查探清楚。 不過,事涉乾坤司威嚴,再難查探也要查探清楚。偵查小隊諸多精銳,分兵各路,同步查探。 童錦分到的正是鎮撫司的新星,莽刀陳平安! 他給童錦的任務是,從陳平安的口中,了解當日發生的細節,和其他口徑了解的信息,相互映照。以此來判斷陳平安身上的嫌疑程度。若是程度減輕,那就暫緩。若是程度加重,那就帶回乾坤司盤問。 結果童錦這個蠢貨,直接把事情搞砸了!細節還沒了解,盤問都還沒開始,他就直接整出了一個緝拿歸案的戲碼!? 「蠢貨!」想到此處,封成修又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作為州乾坤司特派使,看似威風凜凜,但實際上猶入泥潭,掣肘頗多。 渭水郡內的勢力,一個個都提防著他,擔心他查到什麼不該查的事情。為大局考量,他主動釋放善意,表露誠意,一舉一動間,竭力不刺激各家的神經。以此來加快調查的進度。 結果 童錦這個蠢貨,整了這麼一出! 他的諸多善意謀算,什麼都白費了! 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麼,但童錦當街縱馬,鎮撫司門前挑釁,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乾坤司主動挑釁之事,無疑是被坐實! 莽刀陳平安能勝,是因為他的實力,而非是乾坤司的善意和仁慈。 對乾坤司下派專使調查之事,各家本就如驚弓之鳥,眼下受此刺激,矛頭更會是一致對外。 曹應雄身死之事,本就是千頭萬緒,一團亂麻,眼下又發生了這等事情,更是雪上加霜,讓人焦頭爛額! 除了要顧及各方的反應外,還要妥善處理童錦身死之事。不管他心裡再怎麼痛罵童錦,此事也不能不處理。 事涉乾坤司威嚴,他再是不願,也要出面為童錦找回場子! 此事一出,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著乾坤司的反應! 「一天到晚自命不凡,到頭來連一個小輩都打不過!空長這麼多歲,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想到此事的麻煩,封成修又忍不住怒火中燒。 童錦此人,胸無大志,草包一個!如果不是他的那個遠房叔祖,他本就走不到今天。就他的脾氣性格,在乾坤司內什麼時候被人搞死也一點都稀奇!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層關係,此次組建偵查小隊,他也不可能讓童錦加入。 「童錦身死,得通知那位一聲。」 想到此處,封成修停下腳步,坐回大椅,開始揮筆寫下一封書信。 「來人!」封成修坐在書桌前,高聲喊了一句。 「封大人,卑職在!」門外,立時響起了應答聲。隨著話音落下,走進來了一個深藍色勁衫,身形矯健的男子。 「快馬加鞭,將這一封信,送到童貫童大人的手上!」 「是,封大人!」男子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封成修目送男子離去,面露沉思。 童貫童大人,蒼龍州乾坤司,金鑼乾坤使候補!早年間,童大人神功未成,一家老小曾被仇家滿門殺盡。童大人邁入宗師後,雖親手手刃仇敵,但也難以挽回親人性命。 童錦此人雖然不成器,但卻是童大人在世的唯一後輩!兩人之間的關係,雖不見得有如何深厚。 但血脈羈絆之下,平日裡,童大人對他照應頗多。 眼下童錦身死,他理應通報一聲! 他雖已成就偽宗師之境,但也多少要賣童大人一些面子。想起後面可能會有的責問,封成修就覺得頭痛無比。 「有賊人意圖不軌,冒充乾坤司要員,現已經被我家大人擊斃!若有需要,其餘之人,可以一併擊斃移交!?」想起不久前鎮撫司來人所言,封成修那如鷹隼般的眼睛,瞬間變得銳利無比。 當時送來的,除了陳平安差人帶的話外,還有童錦那一具無頭屍體。 當時,乾坤司群情激奮,直欲拔刀殺人。便是他自己,在那一瞬間都是怒火上涌。若非顧忌大局,他恐怕立時就殺至五峰山城鎮撫司,將陳平安此人鎮於掌下。 「狂妄自大,如此挑釁,還真當我乾坤司無人!? 童錦此人蠢歸蠢!但陳平安你好大膽子!」 轟! 封成修的身上爆發出一股磅礴無比的氣勢,他的一雙肉掌之上,瀰漫出黃黑相間的煞氣。 「一言不合,擊殺要員,如此兇殘,非鎮撫司作風!陳平安,顧全大局,我不出手殺你!我要用惶惶正道,將你徹底碾壓!」 乾坤司,有監察之責。在監察過程中,若對鎮撫司任用有所異議,便可提請彈劾,要求重新審議。若是彈劾通過,便可將其免職。 莽刀陳平安,為人剛愎,德行有缺,誅殺同僚,不尊王法,傳言挑釁,無法無天!乾坤司對陳平安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提請彈劾,明令要求渭水鎮撫司,重新審議! 五峰山城鎮撫司。 陳平安盤膝端坐在床榻之上,靈台靈光閃耀,靈性之花氤氳吞吐。 他的身前懸浮著一件深邃冰藍的寶甲,上面有青色的真元纏繞包裹。 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准神兵雖然不用和真正神兵一般,非要真元祭煉。但若是能用真元祭煉,效果無疑要好上不少。 此前陳平安鞏固完宗師境界後,正準備著手祭煉蘊養玄冰蠶絲甲,便聽到了鎮撫司外的喧譁吵鬧。 這一出去,才發現有乾坤司之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鎮撫司門前,意圖強闖鎮撫司,說是要將他緝拿歸案。不但如此,還將鎮撫司副指揮使鐘山永打成重傷。 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鐘山永並非是狗!乃是他的心腹愛將! 乾坤司此舉,可有將他放在眼裡!? 若是往常,他或許還會克制一二。但他剛剛破境,成就宗師之位,正是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之時。對方這都欺負上門了,他豈會再繼續受氣!? 毫不猶豫,他便是出手鎮壓! 縱然他有所保留,但一掌之下,對方便是重傷! 這麼大的陣仗,還以為來了什麼了不得的高手。結果 就這? 區區玄光中境圓滿,也敢如此囂張!? 看來,他擊殺黎平江之事,還是有很多人不信啊! 一掌重傷對方後,陳平安還想看看對方硬氣的樣子。結果,他倒是沒想到,對方前面還一副高高在上,霸氣側漏的模樣,到頭來就是個軟蛋! 乾坤司還有這等慫貨!?這銀鑼乾坤副使的位置,怎麼坐上去的!? 不過,對方此舉,自然乾坤司有人授意。看來他少年英姿,風頭太過,終究是礙到某些人的眼了! 既然嫌我礙眼的話 那就索性把你們的眼睛戳瞎!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便是將對方瞬間轟爆。不單單只是殺了對方,他還要震懾對方後面的人! 這也是他殺完人後,還差人將屍體送往乾坤司的根本原因。 說實話,他當時的這般舉動,把整個現場的人都給嚇住了!殺了人不算,還要差人送屍上門,此等挑釁之意,再明顯不過!陳大人這是準備以一人之力,硬剛乾坤司? 在那一瞬間,不僅僅是袁祖通,就連重傷的鐘山永都忍不住要勸說陳平安。不過,這樣的念頭,他們也就僅僅維持了一瞬。轉瞬便被更加勁爆的事實所掩蓋衝擊! 絕頂戰力! 大人年紀輕輕,便擁有絕頂戰力! 這等天資,堪稱妖孽! 看著身前的那一道身影,眾人的內心莫名安定下來。 回想起不久前的場景,陳平安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一路修行,走到今天,要是什麼地方都還要受氣,像以前一樣,那他不是白修行了! 邁入宗師境界後,真正讓他顧忌的事情無疑是不多了。至少,在一郡之地,讓他顧忌之事,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嗯! 二丫她算是一件!這也是他唯一的軟肋! 沒有羈絆的人生,會缺少很多意義!人生在世,若是處處無懈可擊,這或許也是一種孤獨! 隨著他如今層次的不斷提高,哪怕是在郡城內,也沒辦法百分百保證二丫的安全。乾坤司之事,倒是給陳平安提了個醒。 後面若是有機會的話,要想辦法讓二丫去州城學府深造! 蒼龍州城,藏龍臥虎,縱然強如宗師,也不敢在州城內肆意妄為!二丫在那裡,無疑要比在渭水郡城安全很多! 「嗯,此事儘快提上日程!二丫安危,不容有失!另外,在州城學府,二丫也能學到更多學問。」 玄冰蠶絲甲懸浮在陳平安身前,表面似乎正在形成一層細膩的青光。青色光芒在其中緩緩流轉,時而匯聚成細小漩渦,時而猶如溪水般潺潺流淌,緩緩侵蝕覆蓋著寶甲表面。 「下次見到二丫,和她再提一嘴練武的事情!世道之下,能有些武力終歸是好的!」 陳平安現在身家雄厚,完全負擔得起陳二丫的練武所需。各種天材地寶,秘藥大藥,只要二丫需要,他統統可以想辦法搞來。如此待遇,便是郡城內那些個世家嫡系,都是望塵莫及。 「不過,這丫頭」 想到上一次勸小丫頭習武,她給出的回覆,陳平安忍不住會心一笑。 「武道有成,不過敵十人百人,不足以學!萬人敵,受制於人,不足以學!要學,我就學王道霸道之術!」 以陳平安現如今的閱歷來看,小丫頭的想法無疑是有些幼稚的。沒有實力支撐的王道霸道,無疑是空中閣樓,泡沫虛影,轉瞬便會消散。 不過小丫頭既然想學,那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竭盡全力支持! 做想做的事,能有所成就最好,縱然不成,那也有他來兜底! 「實力!還是要有實力!做任何事都要有實力支撐!」陳平安的眼眸內,燃起熊熊火焰。 嗡~嗡~嗡~ 房間內,青光流傳,靈性氤氳。 陳平安以真元祭煉,不消幾日,便能將這玄冰蠶絲甲徹底煉化。屆時,他的戰力將再次迎來小幅度的提升。 第367章 彈劾審議,祭煉功成 第367章 彈劾審議,祭煉功成 「童錦死了?」 渭水鎮撫司內,聽聞消息的柳元化,整個人都是麻的。 這支來自蒼龍州乾坤司的偵查小隊,抵達渭水郡已經有些時日了。他身為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和他們自然是有打過交道。 乾坤司帶有監察之權,對方名義上雖是說調查曹應雄身死之事,但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目的。渭水鎮撫司在此運行多年,做事情自然不可能是毫無紕漏。他們這一個個坐在位置上的人,誰能確保說百分百乾淨。 所以,在他們的事上,柳元化都表現得小心翼翼,警惕異常。 事實上,不僅僅是渭水鎮撫司,便是城內的那些個世家,誰又能說自己一定乾淨呢!他們做的那些事,有多少是見不得光,放不上檯面上來講。 曹應雄坐鎮渭水多年,身負監察之權,這些個世家當中,誰能說和他沒有眉來眼去過!多多少少有過利益往來! 在這種情況下,蒼龍州乾坤司突然派來了一支偵查小隊,雖為曹應雄身死之事,但大家自然不可能不警惕。面上雖是客氣非常,事事配合,但暗地裡可都藏著呢! 早在這支乾坤司的小隊成員到來之時,柳元化便對其做了詳細地了解。 偵查小隊總統籌,乾坤司,封成修,偽宗師之境。一雙追風奪命掌,曾力斃過龍虎榜上高手!根據外界推斷,一身戰力足有真正宗師的七成!哪怕在偽宗師當中,也是極其不俗的存在! 除了封成修外,這支十多人的偵查小隊當中,還有著數位絕頂高手,皆是聲名赫赫之輩。放眼渭水郡城,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童錦,玄光中境圓滿,一手分金斷玉手,凌厲剛猛,屬於是絕頂之下的第一梯隊戰力! 另外,根據柳元化得到的消息,童錦此人,雖然能力平平,但在乾坤司內似乎頗受重視。 結合此前信息,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童錦背後應是宗師支持! 宗師! 這可是宗師啊! 何等的人物!這等存在哪怕只是輕輕地跺一跺腳,整座渭水郡城都要抖上三抖! 可現在 童錦死了! 還是死在陳平安的手上! 「陳平安啊,陳平安,你怎麼唉」 想起這個名字,柳元化便感到一陣頭痛。 之前天羅教七絕老人的事情還沒結束,現在又整出這麼一件棘手的事。還是在乾坤司偵查小隊入駐渭水的這個節骨眼! 先不考慮童錦背後的那尊宗師有可能的介入,單單是童錦身死之事,影響也極其深遠。這事情要是處理得不好,就會上升到乾坤司和鎮撫司對立的高度。 此事的前因後果,柳元化做了詳細細緻的了解。童錦確實有錯在先,但陳平安的手段未免太過激進了一些。 只是,陳平安畢竟是新秀榜上天驕,鎮撫司內新星,受到州鎮撫司大人物的關注。加上此事童錦有錯在先,陳平安雖然激進,但他們也做不出讓陳平安以命抵命的決策! 如此一來,如何儘快將此事平息,把影響降到最低,就成了一個棘手的難題。 眼下之事,既要讓乾坤司滿意,又要保全陳平安自身。諸多考量,著實是麻煩無比。 「莽刀!莽刀!都坐上現在這個位置了,怎麼還是行事作風還是這麼莽撞!」 萬魔爭功,七絕老人,北蒼之亂,商路利益 如此多的事情,本就一團亂麻,讓他焦頭爛額,勞心勞力,耗費心血。現在又加上了這麼一件! 「唉」想到這裡,柳元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不過也並非全部都是麻煩。 一掌重傷玄光中境圓滿的童錦,陳平安在這一戰中顯現出來的實力,好像強得有些離譜啊。 難道是已經邁入絕頂了!? 若真是如此,那此子的天資簡直稱得上是妖孽! 乾坤司童錦於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挑釁,被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兩掌擊斃。此事,很快在渭水郡城流傳開來。不過,此事規格極高,僅僅在世家圈子間流程,尋常城內的中下層,對此事並不清楚。 「童錦死了?就是乾坤司來的那個趾高氣揚的!?」 「哈哈哈,死的好啊!讓他用鼻子看人!」 「陳平安兩掌擊斃童錦!?我沒記錯的話,童錦好像是玄光中境圓滿吧!」 「對,玄光中境圓滿!等等,這麼說的話那陳平安他」 「絕頂之境!!!」 「不會吧,不會吧!陳平安好像才二十二歲吧!」 「太不可思議了!」 「」 此事流傳,作為旁觀者,他們所關注的焦點反而是陳平安在這一戰中展現出來的實力。至於乾坤司的反應,鎮撫司的應對,陳平安後面可能面臨的處境,這些反倒都是其次。 身處柳家的柳子銘,自然也聽聞了此事。 「絕頂之境!」柳子銘內心震動,眼眶欲裂! 前不久才剛剛在北蒼重鎮聽聞陳平安力斬玄光中境邪道高手的事情,當時的他還覺得震撼無比,對追逐陳平安之事,倍感無力!而現在陳平安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震撼! 兩掌擊斃玄光中境圓滿,這等戰力,縱然是尋常絕頂也做不到吧! 除了柳子銘外,因為世家嫡女的身份,幕婉君也聽聞了這個消息。相比較其他人對陳平安實力的關注,她更關心陳平安接下去可能會遭遇的處境。 「平安他」幕婉君的一雙美眸中,滿是擔憂之色。 就在眾人都在關注此事之事,渭水郡城內又傳出了一件重磅消息。 莽刀陳平安,為人剛愎,德行有缺,誅殺同僚,不尊王法,傳言挑釁,無法無天!乾坤司對陳平安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提請彈劾,明令渭水鎮撫司,重新審議陳平安擔任職職的合理性! 此事一出,群情譁然。 五峰山城。 嗡~嗡~嗡~ 房間內,伴隨著一道道青光流轉,玄冰蠶絲甲完美地覆蓋在陳平安身上。周身都是深邃冰藍的玄冰,上面有一道道冰晶藍光閃耀。 在真元的催動下,這一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的神異徹底展露。便是陳平安的面部,都隱隱覆蓋上了一層玄冰。不過神異之下,他的肉眼視物並不會受到影響。 經過數日不間斷地祭煉,陳平安終是徹底煉化了這一件玄冰蠶絲甲。煉化後的玄冰蠶絲甲,大小如意,靈性牽引,真元激活下,可以爆發出全部威能。 「真不愧是准神兵級別的寶甲,這等防禦當真是強橫無比。」感受了一番周身的防護,陳平安忍不住感慨道。 在全力催動之下,這件玄冰蠶絲甲的防禦雖還不如他變身金人不壞時的強橫,但完全可以比擬其他的橫練神功。有了這一件寶甲,陳平安的保命能力再上一層樓! 此外,防護之力大增,讓陳平安的攻擊更加肆無忌憚,這也變相提升了他的正面戰力! 客觀來說,陳平安的防護之力算得上是玉衡初期頂尖。縱然是冰魄神針顧清嬋這等層次的戰力,也不一定能真正威脅到他的性命。他的正面攻伐屬於是初期裡面的強橫層次。綜合下來,有玄冰蠶絲甲加持,陳平安如今的戰力,可謂是極其不俗。 另外,玄冰蠶絲甲雖然已經祭煉完畢,但後面若是再有悉心蘊養的話,還能提升寶甲小部分的神異。他的防護之力,還會有細微程度的提升。 「以我如今之力,若是對上七曜封脈手薛世順這等層次的宗師,當能占據上風。在對方不逃跑的情況下,若是不管不顧,生死搏殺,我應能將其鎮殺當場!」 如今有寶甲護體,再全面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化身金剛小巨人,陳平安的攻伐之力更顯可怖。再加上他的防護之力,生死拼殺之下,確實能將薛世順這等層次的宗師磨死。 不過 這種情況,只存在於理論中,對方不逃跑是不可能的!能成就宗師的哪一個不是老奸巨猾!戰局不利之下,誰和你死耗!? 所以,實際情形下,陳平安的戰力雖然接近玉衡初期宗師中的頂尖層次,但想要擊殺一尊宗師也是千難萬難。除非對方腦子抽住了,在明明敗跡已顯的情況下,還和他生死搏殺! 在宗師一心想跑的情況下,他用上吃奶的勁那也攔不住啊。除非 一個念頭在陳平安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如今防禦有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兩大功法,除了對體魄的護持外,對精神類,控制類,封鎮類的手段也有極強的防護之力。 他的正面攻伐,則是有三分人劫指和斷魂刀。尤其是三分人劫指,專破硬功,克制陰邪,持續削弱。 兩相結合,可謂是攻防一體,這也奠定了他的強者之基! 但相比起他的攻防,他的輕功身法無疑是太過薄弱了一些。 從目前來看,輕功身法,是他唯一的短板。 若是對上境界比他低上一籌,以勢壓人之下,這塊短板自然不會有絲毫顯露。對上那些硬碰硬的宗師,他自然也是毫不畏懼。 但是對上冰魄神針顧清嬋這等,身法輕盈靈動兼之殺伐凌厲的宗師,那他就顯得有些被動了。一個不好,在對戰之時,便是有被對方調戲玩弄的可能! 相較於其他宗師精妙非常的神功身法,陳平安目前所掌握的一門八步趕蟬,無疑顯得寒磣無比。 誠然,他將這一門八步趕蟬修至圓滿境界,但再是圓滿也難以抹平功法層級所帶來的差距。 比起那些在宗師境界浸淫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怪物,陳平安的底蘊無疑是太過淺薄。不過,考慮到他如今的年齡,發生此等情形,再是合理不過! 「才剛剛邁入宗師境界,就想要正面擊殺一尊宗師,是我貪心了。」考量了一番實際情況,陳平安面露苦色,無奈一笑:「說到底,終究還是積累不夠,底蘊太淺!」 如果能夠獲得一門神功級別的功法,他將其修至不俗的境地,當能極大程度的提高他擊殺宗師的可能性。同時,還能提升他自身的保命能力。遇上強敵,還能及時逃跑。 所謂保命能力,一是看跑得快不快,二是看抗得抗不住! 想要擊殺宗師,除了提升身法外,還有一個難度更高的辦法。那就是他的戰力再提升數個層次,真正邁入玉衡中期的層次。 屆時,他可以失誤無數次,而對方卻只能失誤一次。戰鬥之時,以雷霆之勢,給予重擊,讓對方逃無可逃。 不過,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兩個辦法,但對陳平安,嚴格論起來,這其實就是一個辦法。 畢竟,有金手指面板之助,他的功法境界精進,等同於武道境界提升。性價比最高的一個辦法,就是他獲得一門神功級別的輕功身法。 既能提升武道境界,又能彌補自身短板。 「如今,我已展露絕頂之力,在一些事情上也不必太過藏著掖著。也是藉助鎮撫司之力,想辦法弄一門神功身法了!」 陳平安雙目神光一斂,周身青光暗淡,他便起身走出門外。 玄冰蠶絲甲他也不打算脫了,當做馬甲內襯,穿在最裡面。在沒有催動的情況下,寶甲神光內斂,神異不顯,外人難以發覺。 「大人,您出關了啊!」 陳平安走出門外沒多久,便遇上了袁祖通。在陳平安閉關,鐘山永養傷期間,由他暫代鎮撫司管理之責。 袁祖通看到陳平安,焦急的臉上,露出喜色。 「什麼事?」 「大人,昨日裡渭水鎮撫司有信件送到,另外」袁祖通欲言又止。不過,在陳平安的注視下,他便將了解到的信息,關於乾坤司提請彈劾之事一一說明。 說完,袁祖通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陳平安,卻發現大人的臉色依舊淡然,仿若他並非是事情的當事人一般。 「乾坤司提請彈劾?渭水鎮撫司那是在審議了嗎?」陳平安淡淡地問道。 「大人,此事卑職不知。不過,渭水鎮撫司有信件送來,上面或許會有所提及。信件放在大人公房那裡。」袁祖通低下頭小心地回應道。 「好!」陳平安微微頷首,大步向著公房走去。 他倒是想看看,這一次渭水鎮撫司的反應會是什麼? PS:新手任務失敗,太不甘心了!好在還有一次機會,趁著系統傳送的冷卻期,碼了四千出來。還有一次機會,這次一定要成功!兄弟們,還有幾分鐘就要傳送了!為我加油!沖! 第368章 渭水來信,一郡風雨(感謝 第368章 渭水來信,一郡風雨(感謝大佬打賞~) 陳平安在五峰山城鎮撫司的公房內,看到了渭水鎮撫司寄來的信件。 信件封口上有保密火漆,另加蓋了印章,看得出來規格極高。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拆開信件,便開始查閱起來。 信是柳元化寫的,上面並沒有太多的寒暄,反而是單刀直入說明問題。提及了乾坤司提請彈劾之事。乾坤司對鎮撫司本身便有監察之權,此番提請彈劾的更是州乾坤司的特派使。此事,於情於理,斷無轉圜餘地。 程序使然,後面渭水鎮撫司針對他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重新審議,望陳平安能夠理解。 此外,柳元化言語之間,多有安慰口吻。針對此事,分析利弊。 他直接點明童錦身份,身後疑似有宗師身影。他身死在五峰山城,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相比較乾坤司未知的報復,此事若是能通過審議化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局。 重新審議之下,縱然陳平安失勢免職,以他的天資,最多雪藏兩年,當能重新起勢。厚積薄發之下,未來未必不能一飛沖天! 重新審議之時,柳元化建議陳平安儘量保持沉默,配合審議。以免刺激乾坤司情緒,從而引發更猛烈地報復。 此事,一切交由鎮撫司做主,乾坤司那邊自然有他們去轉圜。 只要鎮撫司審議通過陳平安免職之事,他們這邊給出一個台階,讓乾坤司遂意如願。之後,再付出一定籌碼,童錦之事當能順勢消解! 不過諸多言語,也只是柳元化個人建議。此事最終如何,還是要交由陳平安來決定。 此事影響極大,處理不好,或有性命之憂!他希望陳平安切莫莽撞行事。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讓陳平安好生思量之意。 從程序論,乾坤提請彈劾,鎮撫司應當立即安排重新審議之事。不過,考慮到此事對陳平安影響極大。他們特意拖延審議之事,為他多爭取了幾日的考量時間。 七日後,渭水鎮撫司,重新審議陳平安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屆時,乾坤司眾人,同樣出席參加。柳元化希望陳平安能好好考慮,做好準備,準時出席審議。 在信件的最後,柳元化以過來人的經驗,勸勉了陳平安一句,莫爭一時之短,方得一世之長! 全篇信件看完,柳元化的態度大大出乎他的預料。按照他初時的判斷,柳元化沒落井下石已經算是好的,更別說是給他提供幫助了。 但事實證明,他判斷出錯了。柳元化竟然真的在為他考量。言語間並未敷衍,反而多是誠意。提了有效的建議,但也把最終的選擇權交給陳平安自己。並且,還轉圜拖延了一些審議時間! 柳元化說的不錯,以他如今展現出來的天資,可謂是前程無限,有鎮撫司轉圜此事,只要他肯低頭服軟,熬過低谷,未來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管過程如何,只要他,他日起勢,那便是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莫爭一時之短,方得一世之長!」 陳平安合攏信件,喃喃自語。 從常理來看,柳元化說的確實是世間真理。只是 陳平安緩緩地伸出了手,眉心靈台,泛起一道道靈光,周身青光閃爍,隱隱散發出一股難言的威勢。 所謂真理,不能一概而論!我如今宗師已成,足以超脫部分規則。 既已修至宗師,我若再如當初那般退讓,那修行之意何在? 惹怒了我! 童錦此人,便是旁人的前車之鑑! 陳平安猛地握攏手掌,心中生出無限豪情。 「修行!修行!唯有修行,才是破解一切的金玉良方!」 嗡~ 陳平安靈明神意清澈,靈台靈光閃爍,體內真元流轉,搬運周天,修煉起三分人劫指。 隨著陳平安的修煉,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的浮現而過。他如今宗師境界已成,真元運轉修煉之下,修行效率更高! +1! +1!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關於陳平安擔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之職,重新審議的事情,也在渭水郡城內不斷的發酵。 對於此事,渭水鎮撫司內也有著不同的聲音。一部分的人對陳平安挑釁乾坤司之舉,極為不滿。認為他為鎮撫司招來了麻煩!若不是他,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殺死州乾坤司的特派要員,也虧他做得出來! 「陳平安此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縱然天資過人,終究還不是莽夫一個!闖下如此大禍,為我鎮撫司帶來無盡的麻煩!」 「是啊!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從當初白石城到五峰山城,再到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變本加厲。之前幾次是他運氣好,這一次你看他如何?」 「莽夫!真是莽夫!這一次,他的好運氣也到頭了,就算是都使大人出面,也恐怕保不住他!」 「是啊,乾坤司的封成修的地位還要隱隱壓都使大人一頭,在沒有占理的情況下,都使大人也不好開口!」 「開口!?為什麼要開口!別說是不好開口了,就是好開口,那也不用開口啊!此事,就是陳平安有錯在先!手段太過激進,闖下這等禍患!此事,剛好給陳平安長個教訓!好好改一改他的莽夫行徑!」 「等等諸位,你們不覺得此事陳平安也是事出有因嗎?異地處之,若是有人前來鎮撫司門前如此挑釁,打傷心腹下屬,直言要將我等緝拿歸案。我們的表現怕是未必比陳平安好吧!」 當中雖然也有為陳平安辯護的言辭,但很快便淹沒在其他聲音之中。 「不!我的表現一定比陳平安好!發生此等之事,我必是有理有據,說明緣由,上報渭水鎮撫司,讓上面的大人定奪!」 「說的沒錯,我等為大局忍耐克制,豈是區區陳平安能夠想像的!」 「沒錯!」 「你們應該是打不過童錦才這麼說的吧」 「你!你胡說什麼!?」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等荒謬的猜測!」 「難道不是嗎?」 「住嘴!」 「」 整個渭水鎮撫司內,除了對陳平安行徑表示不滿的人外,也有不少人對他的行為表示支持。大體來看,一般中下層對陳平安舉動多是敬佩,認為是陳平安是一個極具魅力的上級,不畏權威,敢於為下屬出頭。 而部分的中高層對陳平安的行為便是頗有微詞。尤其對當中的一些派系來說,因為陳平安,乾坤司近日裡加大了審查力度,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壓力和損失,這讓他們跳腳得很!巴不得儘快把陳平安推出去,以此來消解乾坤司的怒火。 畢竟,死貧道不死道友。 除了鎮撫司外,渭水郡城的各大勢力此事也是極為關注。不過在沒有利益糾葛的情況下,他們多是以旁觀吃瓜為主。 「哈哈哈,莽刀陳平安這下子是踢到鐵板了!」 「怎麼說?」 「你不知道嗎!?乾坤司死的那人,背後的背景可不一般啊!」 「什麼背景!?」 「具體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咱們渭水鎮撫司的都使大人都需要慎重以待的那種!」 「嘶~那豈不是」 「噤聲!懂的都懂,多說無益!」 「哈哈哈,這下子有好戲看咯!」 「」 一時間,陳平安審議之事,既北蒼重鎮動亂之後,成為了渭水郡城內最重磅的消息!當然事涉鎮撫司高層,常年混跡在街道里巷的普通百姓,並沒有聽聞此事的機會。 對他們來說,每日裡的吃穿用度,那就是頂了天的大事。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第六日,也就是陳平安正式審議的前一日。無論是乾坤司還是鎮撫司,對明日的重新審議之事,早已做好了全方面的準備。 乾坤司。 「關於明日的審議,準備得如何了!?」 封成修看著手中的報告,淡淡地說道。 「回封大人話,已經準備妥當。相應的證據也已羅列清楚。另外,這幾日屬下還走訪了幾處地方,更細緻地了解了陳平安的生平經歷。明日對陳平安的攻訐責問,當無遺漏!」 封成修的身前,站著一個黑衣男子,此時正畢恭畢敬地匯報著。 「好!明日便讓陳平安啞口無言,坐實他行事狂悖,莽撞無度,無法無天之名!下去吧,再細緻梳理一遍!」 「是!封大人!」黑衣男子拱手行禮,便是告退離去。 目送黑衣男子離開,封成修面露冷意,眼眸內厲色一閃而過。 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是儘快調查清楚曹應雄身死之事。童錦身死,雖然重要。但處於大局考慮,他不會出手去殺陳平安。他用的是惶惶正道,藉此事發難,扒掉陳平安身上的這層官皮! 而他做到這一步,也就夠了!並非是就此輕而易舉地放過陳平安。而是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他再出手。 童錦身死的消息,他已經修書一封,差人快馬加鞭送到童大人手上。 童錦身死,想來童大人不會坐視不理! 他明日的提請彈劾,不過是給童大人遞過去了一把刀子。他做的一切都符合體系內的程序邏輯,沒有任何出格之處。 陳平安沒了身上的這層官皮,童大人想要弄死他,那是太簡單不過!沒了這一層官皮的陳平安,就沒了鎮撫司的立場掩護。 拋除掉乾坤司和鎮撫司的立場,在世唯一的後輩為人所殺,悲憤之下童大人含怒出手,於理於情,並沒有太多的出格之處。後輩身死,童大人只是做了一件,任何長輩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沒了鎮撫司立場的庇護,陳平安身死,至多只是新秀榜上少了一位天驕,掀不起任何的風浪。 退一萬步講,哪怕有些許風浪,以童大人的身份,也能將其輕鬆化解。 提請彈劾,通傳消息,此為封成修的算計。 既賣了童大人的人情,又把自己從裡面摘了出來。同時,還保證了當下局面不過度激化,以免影響他調查曹應雄的事情。 諸多考量,細緻全面,讓人避無可避! 看著手中的調查報告,曹應雄身死的事情,似乎又有了部分進展,封成修的心情不錯! 北蒼動亂時出現的那一位和殺死曹應雄的兇手,兩者應該是同一人! 殺曹應雄時,對方的實力應該是有所保留。這一點,讓他們險些出現誤判! 按照此前情報,此人展露出來的實力,位列龍虎前列,應是有宗師戰力!乃是不世出的鬥法高手! 「宗師層次的戰力,不是我能夠處理的,還是要州裡面派高手過來!不過,若能鎖定對方的蹤跡,查出對方身份,那也算是我功勞一件!」 封成修放下報告,嘴角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事情有了詳細脈絡,接下去要做的事情,無疑是非常明晰了。 封成修正沉浸思考著下一步的具體執行時,公房外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進來!」封成修思緒打斷,頗為不悅。 「封大人,有來自北蒼重鎮的重要信件!」來人拿著一封信,恭敬說道。 「北蒼的信!?」封成修頗為詫異。「誰寄來的?」 他在北蒼可沒有什麼相熟的好友! 懷揣著疑惑,封成修拆開信,開始查看起來。等他看完整封信後,臉上早已是陰沉一片。 渭水鎮撫司。 柳元化在鎮撫司的公房內處理著公務,身為渭水鎮撫司的副都指揮使,他每日要處理的公事可是不少! 剛剛處理完一封公文,空檔間隙,柳元化倒是想起了明日的審議。 「不知道陳平安明日會怎麼選?」 想起自己之前寫的那封信,柳元化不禁對陳平安的選擇有些好奇!於情於理,他給陳平安的建議無疑是中肯的。若是旁人的話,他有極大把握確認,對方一定會低頭服軟。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陳平安的話,那就有點不太好說咯! 「莽刀啊!莽刀!」 諸多思緒,在柳元化的腦海中一念而過。還沒來得及讓他深想,門外便有人過來找他,說是都使大人有請。 「樊大人這會兒找我是什麼事情?」柳元化心中有些疑惑。 此前北蒼動亂,州鎮撫司震怒無比,下令州境各郡嚴厲打擊各地的邪魔外道。像此前參與生亂的,像天羅教、萬魔教、邪極道、升龍道之流,更是重點關注對象。 北蒼動亂之事,嚴重影響商路,事涉鎮撫司威嚴,這一次的打擊圍剿,並非是往常那般的小大小鬧,顯然是動上真格的了。 除了屬地的鎮撫司人手,州鎮撫司還有精銳派遣過來支持。 此事是當前渭水鎮撫司的頭等大事,由都指揮使樊正衡主抓! 樊正衡身為一地主官,本就是日理萬機,公務繁忙。現在攤上這事,更是忙碌無比。像這段日子,除了因為童錦的事情,他和樊大人見過一面外,其餘時候就再也沒見過了。 但是現在樊大人怎麼找他了? 懷揣著這樣的疑惑,柳元化走入了樊正衡的公房之中。 等到他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柳元化的臉上已經掛上了一絲驚愕和喜色。 「竟有如此之事!」 一隊人馬護持著一輛車駕緩緩行駛,最終停在了五峰山城鎮撫司的門前。 PS:思緒有點多,得好好捋一下。劇情線出現了不少,下面幾章要把劇情都順一順,歸攏一下。 第369章 北蒼來人,新秀更新 第369章 北蒼來人,新秀更新 房間內,陳平安周身青光閃爍,靈性氤氳。伴隨著他的修煉,一道道修行經驗在他眼前不斷浮現而過。 +1!+1!+1! 良久,陳平安靈性褪去,周身青光漸暗,停下了神功三分人劫指的修煉。 「邁入宗師境界後,真氣化為真元,真元搬運之下,修煉效率大大提升,速度要比之前快上一倍不止!」 陳平安睜開雙眼,眼眸內閃過一絲欣喜。面前虛空處,有一塊面板隨之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721/1600)、龍象霸體訣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真元搬運,去掉必要的調息時間,一天下來差不多可以積累42點修行經驗!按照目前的進度,再有大半個月時間,當能將這一門三分人劫指修至圓滿!屆時,攻伐之力暴漲,震雷指之下,甚至能隱隱威脅到玉衡中期!」 前路明朗,陳平安心中頗為暢快! 宗師境界,壽三百載! 對宗師來說,大半個月,不說是彈指一揮間,那也是有一個極其短暫的時間。 而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一門神功從大成修至圓滿,簡直駭人聽聞! 「為什麼總是有人來打擾我呢?」 陳平安嘆了一口氣,心念一振,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他的感應中,鎮撫司內出現了幾道陌生的氣息! 陳平安才剛剛從房間裡走出,袁祖通便著急忙慌地從外面跑來。看到陳平安已經出來了,他的神色一喜,當即匯報導。 「大人,鎮撫司外來了一行人,說是北蒼重鎮來的,有要事要見大人。文書腰牌卑職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北蒼重鎮來的?」陳平安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帶我去看看!」 「是,大人。」袁祖通低頭應命。當下便在陳平安前面帶起路來。 在鎮撫司的正廳,陳平安見到了北蒼一行人。出乎意料的,為首之人竟然是一個婀娜多姿的中年美婦。 看到陳平安進來,中年美婦的眼睛一亮,盈盈一禮:「早就聽聞陳大人的名聲,今日有幸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玄光高境,絕頂高手! 僅僅一個照面,陳平安便感應出了對方的境界。對方體內真氣猶如湖泊大河一般連綿不絕,根基穩固,絕不是尋常的絕頂! 陳平安面上異色不顯,狀無所覺,拱手一禮:「敢問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大人?」中年美婦眼波流轉,咯咯一笑:「陳大人誤會了,妾身並非是鎮撫司之人。妾身水芙蓉!受貴人之託,前來拜見陳大人!」 聞言,陳平安肅然起敬,再度拱手:「陳某失敬!原來是玲瓏尺芙蓉仙子當面!」 玲瓏尺水芙蓉,一身戰力,位列絕頂頂尖!在北蒼重鎮內,名聲極大! 那她所言的貴人會是何人? 「陳大人不必如此。」 水芙蓉嬌媚一笑,暗暗心驚陳平安的修為。 玄光中境圓滿!傳言非虛! 另外,他能兩掌擊殺乾坤司童錦,其戰力恐怕足以媲美絕頂! 年紀輕輕便臻至如此境界,鬥法才情驚艷,果真是一代天驕! 以陳平安的境界,自然輕易便察覺到了水芙蓉的小動作。不過,此舉本就是他有意為之。玄光中境圓滿,戰力媲美絕頂,這等程度的顯露剛剛好! 兩人一番寒暄,水芙蓉也表露出了此行來意。有貴人相邀,請他前去北蒼重鎮! 陳平安苦笑一聲:「不瞞芙蓉仙子,陳某近日麻煩纏身,怕是難如貴人所願了!」 審議之事,流傳甚廣,想來水芙蓉應該也有所聽聞。 「陳大人不必憂心,貴人既然相邀,陳大人身上的麻煩糟心事,自是已經處理妥當!陳大人放心隨妾身前往北蒼即可!」水芙蓉微微一笑,眼角浮現出幾絲淺淺的魚尾紋。 位列絕頂,壽一百八十載!水芙蓉看著如同中年美婦一般,實際上的年齡也是不小了! 嗯!? 陳平安臉上笑意一斂,正色道:「芙蓉仙子可是在開陳某玩笑?事涉乾坤司,豈是輕易就能解決得了的!」 水芙蓉笑容轉消,一雙美眸直視陳平安:「陳大人看妾身是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陳平安沒有馬上接話,足足看了水芙蓉好一會兒。眼見對方眸光毫無閃爍,這才鄭重拱手道:「敢問芙蓉仙子所言的貴人乃是何人?請芙蓉仙子明示!」 水芙蓉並未說話,目光看著陳平安。陳平安毫不避讓,目光直視而去。 兩相對視,場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氛圍漸漸開始變得凝重! 「貴人身份,陳大人到了北蒼,自會知道!」 水芙蓉咯咯一笑,打破了寂靜。 水芙蓉沒有說明的意向,陳平安也沒有在追問下去。他深深地看了水芙蓉一眼,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童錦身死,影響極大。乾坤司發難之下,還有能力解決此事的,其實也就那麼幾個。眼下又剛好身在北蒼重鎮,那麼 審議之事,陳平安本就沒有摻和的想法。否則的話,明日便是審議的日子了,他也不會等到今日還沒有動身前往渭水郡城。 要知道五峰山城距渭水郡城路途遙遠,縱然有駿馬寶駒,一日時間也是難以抵達。 此前拒絕水芙蓉的話,不過只是陳平安的推脫之言。但是現在,水芙蓉說乾坤司之事,身後貴人已經替他處理好了!這倒是讓陳平安頗為好奇。雖說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終歸還是想驗證一二。 「既然如此,那陳某就隨芙蓉仙子走一趟了!」 水芙蓉臉上露出笑意:「陳大人,車駕已經備好!大人隨妾身出發即可!」 「謝芙蓉仙子好意!只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有不便!陳某自有安排。」陳平安謝絕了水芙蓉的安排,差人速速備車,準備啟程北蒼重鎮。 沒等多久,便人過來通報,說車駕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好!芙蓉仙子,那咱們現在就出發!」 「陳大人做事,果然爽快!」 在兩人言談間,陳平安同著水芙蓉,一同出了五峰山城鎮撫司。 上車駕的時候,水芙蓉目光幽幽地問了陳平安一句。 「陳大人,就不擔心是妾身在算計於你!所謂妥善處理,不過是虛言罷了。屆時,陳大人錯過審議,悔之晚矣。」 「後悔?陳某行事,從不後悔!」聞言,陳平安哈哈大笑:「芙蓉仙子,若真是在算計陳某,那陳某勸你,趁早收手。否則,最終後悔的只會是仙子自己!」 說罷,陳平安轉身坐在車架之內,閉目不再言語。水芙蓉目光幽幽看著陳平安,但卻被放下的帘子,遮住了視線。 不管陳平安所言的是真是假,但他的這一份自信和霸氣,令水芙蓉微微側目。 莽刀此人,行事看似莽撞,但實則胸有溝壑,自有計較! 水芙蓉腦海中思緒閃爍,轉身上了另外一輛華美的車駕。 「出發!」 伴隨著護衛的一聲高喝,車架便緩緩起行,駛出了五峰山城,向著北蒼重鎮而去。 五峰山城雖距離龍安商路入口不遠,但想要抵達北蒼重鎮的話,也需要耗費幾日時間。 有過此前體驗的陳平安,自然不會放過路上修煉的時間。這也是他和水芙蓉,不願意共乘車架的原因。水芙蓉畢竟是位列絕頂頂尖高手,縱然陳平安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宗師,想要當水芙蓉的面修煉而不被發現,那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若是能間隔一輛車駕,那以他的實力還是做得到的。 陳平安靈台靈性氤氳,搬運周天,修煉著三分人劫指心法。以他目前的修煉速度,等到了北蒼重鎮,他又能積累到快200點修行經驗。 在陳平安離開五峰山城的第二日,關於對他所任職位的重新審議,並未按期在渭水鎮撫司內召開。一些心生好奇的勢力一打聽,竟是發現審議在無聲無息間被取消了。 「審議取消了?這是怎麼回事?」 「乾坤司改變主意了?」 「不可能!」 「那會是什麼原因?」 「」 就在眾勢力議論紛紛,浮想聯翩之際,最新一期的蒼龍州新秀榜正式發布。在渭水郡城內,以渭水柳家為代表的頂尖世家,在第一時間拿到了最新一期的新秀榜。 「柳子銘排名不進反退,往後跌了兩位!」 「小五毒藍映君異軍突起,新秀排名第三!」 「王思遠武道境界有所精進,更是新修成了一門頂尖攻伐神功,排名維持不變!」 「顧傾城穩居新秀榜榜首!」 「還有莽刀陳平安位列新秀第五!」 「新秀第五!莽刀?這」 「我渭水出了一個新秀榜排名第五的絕世天驕!?」 「」 相比較其他人的新秀榜排名,陳平安作為渭水郡城之人,位列新秀第五的消息,對眾人來說無疑要顯得更震撼一點。 有不少人可是親眼目睹陳平安在新秀榜上的排名是如何一步步提升的! 渭水鎮撫司的閃耀新星,莽刀陳平安位列新秀榜第五位,這個消息在渭水郡城內瘋狂流傳開來。 有不少人甚至把重新審議取消的事情和最新一期的新秀榜排名更新聯繫在了一起。 「放眼蒼龍州境,在同代之中,莽刀也是排名第五的存在!這等天資,鎮撫司豈會輕易放棄!這次乾坤司提請彈劾,怕是因為這個才取消的吧!」 「不太可能吧!乾坤司的提請彈劾,是程序所致!豈是鎮撫司單方面想取消就能取消得了的。怕是乾坤司自己放棄的吧!」 「嗯!不好說!算了,此事離我們太過遙遠,既然已經取消了那就無需關注!」 「沒錯。還是聊聊莽刀吧,簡直就是我們渭水之光!」 「說的不錯,新秀第五!莽刀陳平安,真正的天驕!」 「」 渭水郡城內,對於陳平安排名新秀榜前五之事,多是好評,認為他是渭水郡的驕傲。此事在世家之內,對陳平安也是頗多讚譽。 當然也有少部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對陳平安的排名頗為不屑。縱然沒有拿得出手的理由,也要詆毀一二。 「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運氣好!」 「呦呦呦,新秀第五!好大威風哦!這就是他肆無忌憚的原因?」 「」 當然對於類似言辭,若有其他人聽到了免不了要譏笑他們一二。 「對,新秀第五,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去試試?哦,我忘記了,你好像連新秀榜都上不去!」 「好大的威風?當然威風了!你要是有莽刀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你怕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你!」 「你什麼你!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修為境界才剛剛內氣,有什麼臉嘲諷莽刀的!?就你這種嘴強天驕,我見你一次,嘲諷你一次!」 「」 這期新秀榜更新,柳子銘看到了陳平安的最新排名,看到了自己排名的下滑。不知為何,沒有往日那般的鬱結,反而頗有些豁達之感。 柳子銘盤膝而坐,長劍橫放,面色平和,閉目修行。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新秀第五!」看著陳平安最新的排名,柳元化神色震動,面露驚愕。童錦身死之事,他對陳平安的戰力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但今日看到新秀榜上的描述,他依舊是震驚無比。 莽刀陳平安,玄光中境圓滿修為,戰力媲美絕頂! 曾在北蒼重鎮力斬邪道高手撼地拳,在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兩掌擊殺乾坤司玄光中境高手,分金斷玉手童錦。 天羅教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疑似死在陳平安手中。 莽刀陳平安,又稱刀劍雙絕,擅長橫練功夫,修有金鐘罩,大金剛掌,疾風刀法,飛星劍法等多種功法,行事莽撞,以剛猛著稱 「莽刀陳平安,新秀第五,天資妖孽,戰力堪比絕頂,如今又得了那一位大人的看重,怕是真的要一飛沖天了!」 第370章 州境震動,龍虎更新 第370章 州境震動,龍虎更新 「平安~」 慕婉君輕輕放下手中書冊,那雙如秋水般的美眸微微合攏,睫毛輕顫,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回憶著方才翻閱的新秀榜單,慕婉君心神震動,腦海中思緒萬千。 就在前不久,她還在為陳平安擔任之職的重新審議擔憂。到現在,不但審議之事突然消弭於無形,新秀榜更新,陳平安的排名更是直接衝到新秀第五,位列蒼龍天驕! 這等天資,縱然放眼蒼龍州全境,那也是最頂尖的存在! 那個雞鳴巷內月下相遇的少年,不知不覺間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 少年謙遜有禮,不卑不亢,讓她至今記憶猶新。初時的相遇,誰能想到少年會有今日這一天。懵懵懂懂的嫩芽小草,終是成了一棵參天巨木,遮天蔽日! 渭水郡城內,關於陳平安的討論並未止息,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新秀榜面向整個蒼龍州境,同步更新。相比較渭水郡城的熱烈,莽刀陳平安之名,在其餘各郡的討論度倒是要低上一些。 整個蒼龍州境,討論熱度最高的是小五毒藍映君。從未聞其名,到異軍突起,直接超越薛家驕女,位列新秀榜第三!在北蒼動亂中,展露出絕頂頂尖戰力!在龍虎絕巔高手的手下,救下其師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的性命,更是傳為佳話!另外,小五毒以身為注挑戰諸多天驕之事,也引起了不小的熱議。 討論熱度排名第二的是蒼龍州城王家的天驕,王思遠。哪怕在小五毒藍映君展露出絕頂頂尖戰力的情況下,王思遠依舊是穩居新秀榜第二,尤其是新近修成了一門頂尖攻伐神功,更是讓其名聲大振! 討論熱度排名第三的是,自登榜以來,長期占據新秀榜榜首位置的顧家天驕,顧傾城。在藍映君和王思遠展露出如此戰力的情況下,依舊穩居新秀榜榜首位置不變,顧傾城的戰力令人深思!有人猜測,顧傾城或已擁有龍虎榜戰力! 關於莽刀陳平安的討論熱度,屈於上面三位天驕之下,位列第四!最主要圍繞討論的不是他的絕代天資,反倒是他在五峰山城鎮撫司前,擊斃乾坤司童錦之事!其次便是斷魂刀黎平江身死之事。 尤其是在地火郡周邊一帶,此事探討熱情極其高漲。斷魂刀黎平江,七絕老人座下弟子,在周邊可是闖下了不小的名聲。 而這樣的一位高手,極有可能是死在陳平安手中! 蒼龍州城,王家。 一座優雅別致的亭台水榭之中,靜靜地站立著一名如玉般溫潤的公子。他身著一身素雅的錦袍,衣袂飄飄,宛如流雲般飄逸。 「傾城!即便我修成了頂尖攻伐神功,霹靂雷雲掌,還是沒辦法超過你嗎?」 王思遠的目光深邃,仿若穿透了眼前的景致,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他的思緒如同紛飛的落葉,在著靜謐的亭台水榭中肆意飄蕩。 在顧傾城未曾登榜之前,他便是當代的新秀榜第一。但自顧傾城登榜以後,這新秀榜第一的位置,他便再沒有坐上去過。 機緣巧合之下,他修成頂尖攻伐神功,霹靂雷雲掌,一身戰力暴漲。在新秀榜更新之前,他還以為當能重回新秀榜第一。但沒曾想 新秀榜首,依舊是顧傾城! 王思遠至今不能忘懷,那一夜的驚鴻一瞥。 佳人倚樓憑杆望月,幾欲乘風歸去。一身白衣勝雪,肌膚晶瑩,髮絲如墨,宛若月宮下凡的仙子,不染塵世間絲毫塵埃。 顧傾城,人如其名,容顏絕麗,傾國傾城! 「人生若有如此佳人相伴,此生當能無憾!」王思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慕。 良久之後,王思遠輕輕地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若是沒有那一位王孫的話,他和顧傾城之間,或有一絲可能。只是現在兩人註定是不可能的! 那一曲鳳求凰,讓蒼龍州多少愛慕著顧傾城的青年才俊心若死灰,也讓他內心深處的這一絲愛慕深藏,從不對外述說。 碧蒼王孫,姬長空! 蒼龍州城,顧家。 最新一期的新秀榜更新,自然引來了顧家眾多嫡系旁系子弟的討論。 「快看,這一期新秀榜榜首還是七妹!」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真的是七姐啊!七姐太厲害了!」 「那當然,傾城的天資,同代之中誰能比較!?」 「」 這最新一期的新秀榜除了引起顧家年輕一輩的討論外,像一些地位不俗的管事執事,同樣也有所議論。言談交流之間,眾人頗為自得。當中有人提了一句,應當向七小姐恭喜一聲,位列新秀榜第一。倒是迎來了不少人的應合。 一名資深的顧家管事,微微闔著眼睛,說了一句。 「不必了,七小姐她是不會在意的!」 話音剛落,場面一下子便寂靜下來。當中有不少人醒悟過來,是啊,七小姐她從不在意所謂的新秀榜! 新秀榜第一,顧傾城。 新秀榜第二,王思遠。 新秀榜第三,藍映君。 新秀榜第四,薛紫柔。 新秀榜第五,陳平安。 新秀榜第六 蒼龍州鎮撫司內,顧浩清翻看著最新一期的新秀榜。雖然他早已位列宗師,早已過了關注新秀榜的層次。但因為身份的關係,他對蒼龍州新秀榜還是頗為關注。 顧浩清看的很仔細,年齡戰績功法說明,他都一頁頁翻看過去。 當看到小五毒藍映君的時候,顧浩清的目光不禁微微一頓。新秀榜前十之中,藍映君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翻過藍映君,顧浩清繼續往下查看。 「新秀榜第五,莽刀陳平安!」顧浩清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升得還真夠快的!」 陳平安此人他算是關注得比較早的,如今看來,對方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年紀輕輕,武道境界便臻至玄光中境圓滿,戰力更是媲美絕頂!如此天資,將來未必不能展望一下宗師之境! 「二十二歲的新秀榜第五,還有八年時間可以繼續衝擊更高的名次!如無意外的話,在他下榜之前,當有機會位列新秀第一!同小五毒藍映君一般,都是真正的絕世天驕! 這樣的天驕能綁上我顧家的戰車,當是我顧家之幸!只是 如此一來,原本選的聯姻對象,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按照顧浩清之前的判斷,陳平安的天資不俗,但距離真正的絕世天驕還差一線,在選定聯姻對象之時,雖是顧家嫡系,但整體排序不算太高!只是現在,陳平安展露出有望宗師的天資,那他此前定下的人選就不太合適了。 「倒是有點麻煩了!」顧浩清沉吟一聲,思考著新的聯姻人選。 顧家雖然家大業大,枝繁葉茂,但一下子要挑出適合的聯姻人選,那也不是一件易事。中間要考慮的細節,方方面面,實在是太多了。 既要是顧家的嫡系,還要是適齡的少女,當中還不能是提前定下婚約的,此外還要考慮到一些利益糾葛。 諸多因素限制之下,顧浩清一時間也沒想到合適的聯姻人選。 其實,若是陳平安的天資能更妖孽幾分的話,那傾城無疑會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碧蒼王孫,姬長空一曲鳳求凰,公然表達對顧傾城的欽慕之意,此事州境皆知。 但直到如今,顧家都未曾提及婚約之事,便是因為顧家大部分的實權族老,都不太願意將傾城嫁給姬長空為妻。 並非是姬長空不夠優秀,王孫地位不夠尊貴。而是此事涉及大勢博弈,派系爭鬥,影響極廣。貿然參與其中,稍有不慎,顧家便有傾覆之危。 碧蒼王孫,姬長空那邊雖然逼得極緊,但在郡王府內部他也有其他阻力,所以一時間也沒辦法強行推進。 涉及顧家傳承,決策自然要慎之又慎,輕易不能下注。 碧蒼王孫,姬長空借娶妻之名,逼顧家站隊!但此刻的顧家,根本不想站隊。 或者說,不想這麼快站隊。 但若是強行不站,那無疑是和姬長空所在的派系徹底撕破臉皮。 對顧家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有一個合適人選,提前將傾城嫁出,只要人選足夠出類拔萃,那便能夠堵住悠悠眾口。 雖說會得罪姬長空所在的派系,但有人選緩衝,也不算徹底撕破臉皮。雖然難看,但利益之下,將來還有轉圜餘地。 一時間,顧浩清倒是想得有些遠了。 「可惜啊!陳平安此子雖然優秀,但距離理想中的人選還是差了不少!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和家族提議,促成聯姻之事!」 顧傾城的身份特殊,她的婚姻大事,非是顧浩清所能定的。所以縱然顧浩清有心,也需要上報族老堂,共同審議。 「此等家族大勢,也非我一人心急所能解決。與其想東想西,不如注重當下,做好每一件份內事,為家族盡一點綿薄之力!」 如此想著,顧浩清心緒一定,便是翻看起了後面的天驕。 足足過了好一會,顧浩清才翻看完了新一期新秀榜上的百名天驕。 翻看完新秀榜,顧浩清便將書冊放下。此時,在長桌之上,還安安靜靜地躺著另外一本書冊,上面金光閃閃地寫著幾個大字,大乾龍虎榜! 相比較新秀榜三個月更新一期的速度,大乾龍虎榜的更新頻次無疑是要慢上不少。 大乾龍虎榜,一年更新一期,記錄大乾王朝疆域範圍內,站在玄光高境絕巔的武道高手! 看著這一本書冊,顧浩清的腦海中便不禁浮現出了龍虎榜上內容。 相比較往年的龍虎榜,今年更新的這一期榜單,倒是頗不一樣。 龍虎榜排名前五十的高手,一般來說,不太會發生變化,像常年不動也是常事。這等層次的高手,已經可以等同於是一尊宗師!排名靠後的人,縱然想要挑戰,那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成功的。 但在這一期的龍虎榜,卻出現了一個異數。從未曾登上過龍虎榜,到直衝榜單前列,他僅僅只通過了幾戰! 龍安商路外圍,紅楓山一帶,擊殺渭水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 北蒼重鎮,滅殺龍虎榜排名第兩百七十九位的升龍道高手,鐵塔魔羅! 在滅殺鐵塔魔羅後,激戰子午青光劍,蓋子傑,過程中展露出來的強橫戰力,嚇跑這一位龍虎榜上排名三十九位的高手。逃跑之倉促,甚至連新拍到手的准神兵,玄冰蠶絲甲都未能顧及,被迫放棄。 連番激戰之下,以不算鼎盛的戰力,對戰五毒地煞掌藍盈盈,將其重創! 根據文字描寫,過程當中,對方展露出來的戰力之強,縱然顧浩清早已成就宗師,也不禁為之側目。 怒目金剛,也可稱作龍象金剛,修有橫練神功金剛不壞神功、修有專破硬功的指法,三分人劫指,對戰之中,展露些許龍象霸體訣神異,疑似神功入門或與失蹤多年的龍虎榜高手山中老人有所關聯 龍虎榜排名 第十七位! 這等層次的排名,縱然是真正的宗師,也要慎重以待。 最關鍵的是,在對戰之中怒目金剛展露出來的戰力,全憑己身,而非靠外力加持。如今他獲得了准神兵玄冰蠶絲甲,若是再祭煉蘊養一二,一身戰力當再度有所提升。 顧浩清看得分明,對方能有此排名,全靠自身硬實力。而非是像一些龍虎榜高手,過度依賴神兵寶器。 以對方展露出來的指法,若是能再得一件指套類的准神兵,那攻伐之力更是暴漲。配合準神兵玄冰蠶絲甲和護體神功,或能爭奪龍虎榜前三之位! 「這等高手,若能破開玉衡關隘,邁入宗師。戰力之強,恐怕難以想像!」 結合對方展露的手段,顧浩清對比了一番,若是對方邁入宗師境界的話,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哪怕他在宗師境界浸淫百年之久! 浩然正氣劍,顧浩清,一身劍法早已是出神入化!對戰之時,劍光如織,劍影重重,劍意綿綿。一身戰力,在玉衡初期當中,當屬頂尖! 第371章 七絕反應,身家盤點 第371章 七絕反應,身家盤點 蒼龍山脈,一座地下大殿內。 幽暗深邃的大殿內,火光搖曳,照耀著周圍忽明忽暗。 「莽刀陳平安,新秀榜排名第五!」 一道陰寒森冷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 七絕老人站在高台之上,渾濁的雙眸內透著刺骨的寒意。 「師尊,讓我出手,殺了陳平安,為兩位師弟報仇!」 高台之下,站著一個面容冷酷的中年男子,滿頭黑髮隨意的束在腦後,頗有幾分不羈之色。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他雄壯有力的身軀。 七絕老人座下大弟子,斷魂三絕,畢勝東! 畢勝東苦修斷魂腿、斷魂掌、斷魂拳三門神功,一身戰力早已位列絕頂絕巔,龍虎榜排名三百一十二位! 七絕老人看了高台下的畢勝東一眼,聲音低沉而沙啞:「顧武死了!平江死了!他陳平安的名聲,有大半是我徒弟給的。我不想再聽到你的噩耗!」 「師尊,陳平安的戰力至多堪比普通絕頂。弟子出手,十拿九穩!」畢勝東拱手抱拳,再次請纓:「請讓弟子帶回他的頭顱,以消師尊心頭之恨!」 看著畢勝東臉上勝券在握的模樣,一幕熟悉的場景在七絕老人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就在不久前,在這大殿之內,他所鍾愛的五弟子,也曾是如此。 斷魂刀,黎平江,戰力近乎絕頂! 對付一個連玄光境都未曾踏入的新秀天驕,十拿九穩!根本不存在失敗的可能性! 但事實是 黎平江身死,成了對方成名路上的踏腳石! 「陳平安!」 七絕老人渾濁的眼眸迎來剎那的清明,冷厲無比的幽光一閃而過,大殿內瞬間掀起了一陣磅礴無比的氣機。 氣機之下,站在最前方的畢勝東倒是還好,但是他身後的師弟師妹們可就沒有這麼好過了。不少人面色一白,隱隱有些站立不住。 「宗師意志!」 感受著充斥在周圍的氣機力場,畢勝東面色憧憬,心生渴望! 「平江和顧武,都是好孩子啊。他們的仇,你這做大師兄的有責任。但我這做師尊責任更大!等此番事了,我親赴渭水郡城,取陳平安首級!我七絕徒弟的仇,我親自報!」 平生兩百多載,七絕老人見過了太多太多以弱勝強的事例。這件事情一開始,他就儘可能地高估了陳平安。直接派出戰力近乎絕頂的黎平江,來對付陳平安這個尚未邁入玄光的小輩。本以為已經是足夠重視,當能以堂皇之勢,以勢壓人,乾脆利落地把事情解決! 但誰曾想,終究還是聽聞了弟子的噩耗。 從常理來論,他座下大弟子畢勝東,龍虎榜上高手,對付一個至多戰力堪比絕頂的小輩,絕無失敗可能! 但是總有一些事情,不按常理來論。 他之一生,活了兩百多載。見過的人和事太多。像一些明明已經結下死仇,但做事卻是黏黏糊糊,明明可以用碾壓之勢,將對方徹底傾軋。但卻偏要一個接一個的往上送,給了對方太多的時間和台階。 平江已經失敗了,死在了對方的手中。那他就不想再聽到勝東失敗的消息,哪怕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於,根本不會發生! 但他也不會以此來賭上一把!既已結仇,那就用雷霆手段,蕩平寰宇,以慰愛徒在天之靈! 「是!師尊!」眼見師尊心意已決,畢勝東便不再堅持,恭敬領命。 大殿內宗師意志消散,不少弟子的臉上都恢復了血色。師尊為報座下弟子之仇,甘願親自出手,此事讓他們心潮澎湃,激動無比! 世人皆以為他們聖教之人,各個陰狠毒辣,翻臉無情,似乎背叛和欺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但世人卻不知道,他們聖教之人往往比表現得要比世人更加團結。 否則的話,他們如何在官方一次次的圍剿當中存活下來!? 像各個據點堂口,隱秘運作,嚴密細緻。若是當中有一部分人心懷二意,據點堂口不攻自破! 相比世人,他們更加清楚,在這個充滿危險和挑戰的世道里,只有彼此信任,相互扶持,才能更好的生存下來。 比起官方,他們已經是陰溝里的老鼠。既然如此,那便更要報團取暖。 誠然,在某些時候,因為派系之爭,利益之爭,他們內部也常有糾紛。甚至還會出現個別案例,加深了世人對他們的認知。 但豈不聞,官方之中,照樣有派系爭鬥,利益糾紛! 真實聖教,遠比世人所認知的要更加複雜。 看著一個個神情振奮的弟子,七絕老人緩步而行,坐回了高台玉椅之上。他的眼眸微闔,思量著近日裡的局勢。 北蒼之亂,蒼龍州鎮撫司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獅子,暴跳如雷。整個蒼龍州境內,到處都是嚴剿邪魔外道的聲勢。 此次嚴剿,不單單是鎮撫司一家,就連乾坤司以及州境內的諸多勢力都有介入其中。當中有幾人,連他都倍感頭痛。 非是往常的小打小鬧,圍剿力度之大,顯然是動了真格。 像他這樣常年混跡在蒼龍州境的天羅長老,更是重點關注的對象。稍有不慎,便會面臨毀滅般的打擊。 若非如此,以他的性格,早就親臨渭水郡城,親手擰下陳平安的腦袋,以報弟子血仇。 北蒼之亂,對鎮撫司來說,影響太過惡劣。若是處理不好,會引發一連串的問題。眼下鎮撫司就像發了瘋一般,滿世界圍剿邪魔外道,就是要想找一個有足夠份量的人物,來儘可能地弱化北蒼之亂的影響,從而妥善處理此事。 而對蒼龍州鎮撫司來說,他七絕正好符合這個條件,巴不得他出來硬剛一波。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在對局勢洞若觀火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會冒頭去觸這個霉頭。 七絕老人身為天羅長老自然知道蒼龍州鎮撫司為何會如此跳腳! 北蒼拍賣會本意是宣傳龍安商路,但偏偏發生了規模如此之大的動亂。如果僅僅只是動亂也就罷了,畢竟最終還是把動亂平定了下來。 最根本的原因是,在北蒼之亂中,以鎮撫司為代表的各家勢力,損失太過慘重。 許多細節都被鎮撫司隱藏起來,市面上流傳的基本都是刻意美化過的。 像當時在場的七尊宗師,在鎮撫司的宣傳當中,並未提及此事。但實際上,聖女出手之下,七尊宗師,兩死,五傷! 除了冰魄神針顧清嬋外,其餘四人,盡皆重傷!留下了不可逆的傷勢! 若非是聶雲龍那個老傢伙及時趕到,恐怕七尊宗師全部都要交代在那裡了! 「能從聶雲龍那個老傢伙手上全身而退,聖女殿下的紫氣天羅怕是已經大成了!」 想到這裡,七絕老人便忍不住心生驚嘆。 聶雲龍坐鎮龍安重鎮,擔任鎮守之職。在宗師的圈子當中,可謂是聲名赫赫。像一些邪魔外道的宗師,單單只是聽聞聶雲龍坐鎮之名,便不敢在龍安作亂。 聶雲龍戰力之強,簡直驚世駭俗。即便是他,面對聶雲龍,沒有一戰之力。甚至連逃都逃不出來。 但是聖女殿下卻是能從聶雲龍的手上,全身而退,不傷分毫。臨別之前,甚至還有戲弄之意。如此天資,令他驚嘆。 「未及三十,聖女殿下便超過了我大半輩子的成就,這等天資,令人咋舌!」 能夠邁入宗師境界,本就代表著驚才絕艷的天資。像七絕老人這等,邁入宗師境界後,還能更進一步,破入玉衡中期,那更是天驕當中的天驕。 想當年,七絕老人也曾是蓋壓同代的存在。可他這點微末天資,在聖女殿下的面前,無疑是自慚形穢了。 聖女殿下,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天資第一!並非是好事之人誇大其詞,乃是有據可查,確有其事! 此前,五峰山一帶的堂口被鎮撫司剿滅,讓天羅教的威名有損。 而現在,聖女殿下恰逢其會,讓天羅教威名大震,一掃此前陰霾。 天羅教內,七絕老人雖不是聖女所在的派系,但在此刻也忍不住生出擁護之意。 就在七絕老人思索之際,大殿當中有一名稍顯年輕的弟子,向著畢勝東輕聲詢問道。 「大師兄,五師兄身死,他身上的斷魂刀法會不會為陳平安所得!若是如此的話,那斷魂刀不是有泄漏的可能嗎?」 黎平江愛好刀法,身上時常帶著一本刀法拓本,此事不少師兄弟都知道。 畢勝東看了他一眼:「五師弟身上帶的只是刀法拓本。陳平安縱然拿到了,也學不會,更別說泄漏了!」 「大師兄,可是那陳平安天資不俗,如今更是位列新秀第五,精研之下沒準真讓他給學會了!」 聞言,畢勝東沒有說話,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卻是表明了他的想法。 要是神功都這麼容易學的話,那世上就不會只有一個七絕老人! 若是天資稍稍平庸一些,便是神功的傳承意境在前,都沒辦法參悟明白。神功原本尚且如此,更別說僅僅只有一本神功拓本。兩者之間的難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他自身修煉三門神功,深知其中的難度。若非如此,有七絕老人悉心教授,他早已七門神功盡修,邁入宗師之境。闖蕩江湖,未必不能闖出一個小七絕的名聲。 哪裡像現在這般,僅僅只闖出了一個斷魂三絕的名聲。 像一些修行時日不長,對自身天資充滿信心的天驕,恨不得所有神功都學個遍。但他哪裡知道人的精力,終歸是有限的。 對尋常天驕來說,一門神功他花一輩子都未必研究得明白。更別說是想多門神功,齊頭並進了。 貪得多,未必嚼得爛! 他越是苦修,便越明白其中三味! 心念一動,畢勝東便不再理會。 眼見師尊沒有新的指示,他恭敬彎腰行禮,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最新一期的龍虎榜變化不小,對於志在龍虎的他,還需要細細研究榜上高手,看看各家到底是個什麼手段。 說起來 畢勝東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驚駭之色。 這一期的龍虎榜上,出現了一個狠人。從未登過榜,但剛一登榜便直衝榜單前列。 怒目金剛,位列龍虎榜第十七位!一身戰力之強,甚至能壓制尋常宗師! 嗡~嗡~嗡~ 車駕之上,陳平安靈台靈性氤氳,青光閃爍。從五峰山城離開到現場,除了必要的調息外,陳平安基本是在修煉三分人劫指。 在他刻意的隱藏下,哪怕水芙蓉和他距離不遠,就在另外一輛車駕上,也未能發現他的異常。 從五峰山城離開到現在,他和水芙蓉基本沒有交流過。一路上,兩人都是各管各的。水芙蓉不過來找他,陳平安也樂得自在。 一路上陳平安除了修煉外,也簡單盤點了一番現在的身家。 那日童錦死後,陳平安自然是好生收羅了一番。拿到的東西倒是不少,不過,基本沒什麼他看得上眼的。 最值錢的也就是對方手上戴的那個掌套。掌套通體血紅,上刻特殊紋路,看樣子是一件精品寶器。 除了掌套之外,其他也就是些尋常之物,像什么元晶,丹藥之類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 哦,對了,差點忘記了,倒是還有一件物品,頗有價值。 就是童錦身後背的那兩根鮮紅的令旗,旗幡是用妖獸皮製作的。發現這一點後,陳平安當時還好奇這令旗是不是什麼特殊類寶器,有什麼特殊作用。 結果差人調查後得知,這就是件普通的裝飾品,沒有什麼其他功用!不過,由於材質特殊,倒是也能賣出不菲的價錢。 到底還是乾坤司財大氣粗!花了這麼一筆,整了這麼個沒用的玩意兒! 算上童錦身上所得的,陳平安現在差不多將近一千元晶。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鐵塔魔羅貢獻的! 除了元晶外,他身上的好東西也不少。 像儲物類的重寶,百寶囊便是有兩個。此外,還有童錦的精品寶器掌套,黎平江的那把精品寶刀,藍映君的迷魂鈴鐺以及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除了兵刃之外,陳平安還有幾株品階尋常的天材地寶,封存在玉盒之中,妥善放置。這幾株天材地寶,品階說是尋常,但對尋常玄光境來說,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 另外,陳平安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雜物,基本都是一些療傷丹藥和追蹤粉。前者是陳平安擊殺了不少人後積累而來,後者則是從山中老人那裡獲得。 除了這些物件外,陳平安還有兩塊乾坤司的令牌和一塊如意寶閣的權限令牌。前者是從曹應雄和路昇陽身上獲得,隨著兩人的身死,令牌也已經失去了作用。不過若是變賣的話,或許還能產生一定價值。 對陳平安來說,相比較前者,他更關注的是後者這塊如意寶閣的權限令牌。 如意寶閣,生意遍布蒼龍州,甚至州外的生意都偶有涉及。除了寶閣內售賣的物品外,如意寶閣還會定期組織一些高規格的交易小會。 通過權限令牌,他便能參加這些高規格的交易小會。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倒是想去一趟蒼龍州城,感受感受這高規格的交易小會,看看能不能買到心儀的物品。 說起來以陳平安如今真正的實力,倒是也有資格獲得如意寶閣的權限令牌。只是,修為未顯之下,能有山中老人這塊現成的令牌,倒也不錯! 一番盤點,林林總總,陳平安的身家超過了兩千元晶。 「兩千元晶的身家,足以傲視龍虎榜上絕大部分的高手。但比起真正的宗師,終究還是太淺薄了一些。」 比起那些宗師動輒數十年上百年的積累,陳平安這才邁入宗師多久,自然是不可能比過。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車駕突然停了下來,陳平安掀開帘子,看了一眼窗外。 「北蒼重鎮到了!」 第372章 北蒼貴人,聯姻之事 第372章 北蒼貴人,聯姻之事 兩輛車架在隨行之人的護衛下,緩緩停在了北蒼重鎮的入口,接受審查。 相比較之前,這一次的入鎮審查無疑是嚴格了太多。 北蒼之亂,影響極其惡劣。不少人都還沒有從陰霾中走出來。 相應手續自有下面人辦理。水芙蓉在北蒼重鎮,名聲不小。有她在車駕之內,入鎮事宜自然辦得極其順利。 車駕進入北蒼重鎮,陳平安透過窗戶看著街道兩側的景色。 他離開北蒼重鎮,感覺還沒過去多久,這就又回來了!這一次再回來,重鎮內倒是發生了不小變化。 街道上不少破損之處,都已經修繕完畢。像兩側破損頗大的建築,也在修繕之中。至於一些倒塌的建築,看起來已經有了重建的趨勢。 比起北蒼拍賣會期間,重鎮內的熱鬧程度打了不少折扣,但整體來說還算是頗為興盛。 看得出來動亂之後,北蒼鎮撫司應是想了不少辦法。 在沿途行人好奇的目光中,車駕緩緩行駛,駛入重鎮內核心之地,最終停在了一棟華美別致的樓宇前。 「陳大人,到了!」 水芙蓉從車架上移步而下,走到陳平安的車駕前,笑意盈盈地說道。 隨著護衛彎腰拉開車簾,陳平安緩步下了車駕。 陳平安神色平靜地抬起頭,樓宇前掛著的匾額上,寫著幾個大字。 「雲來閣!」 水芙蓉笑著伸手:「陳大人,請。」 陳平安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大步踏入了樓宇之內。 在雲來閣頂層,陳平安見到了水芙蓉口中的那位貴人。 顧家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 在把陳平安帶到這個房間後,水芙蓉便恭聲告退離去。在一尊真正的宗師面前,哪怕是在北蒼重鎮內,聲名赫赫,位列絕頂頂尖的玲瓏尺水芙蓉,也只能伏低做小,以晚輩自居。 「在下陳平安,見過顧宗師!」 在見到顧清嬋的第一面,陳平安便是立時躬身,拱手行禮。 他並沒有刻意的保持平靜,適時地展露出了一絲敬畏。 不管他如今真實的武道境界到了哪一步,在外人眼裡他終歸還只是鎮撫司體系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地位固然不俗,但比起一尊真正的宗師來,終究還有著極大的差距。 「看到妾身,你不驚訝?」一聲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仿若微風拂過嫩葉,輕輕搖曳間散發著清新和甜美。這一位顧家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的聲音,竟是出乎意料地好聽。 陳平安心神一凜,並未起身,而是保持拱手姿態,恭敬答道:「關於貴人身份,平安一路隱隱有所猜測,心裡已有預期。今日得見顧宗師尊面,與心中猜測吻合,故不驚訝。」 「起來吧。」 沉默少許,顧清嬋的聲音這才響起。 「平安謝過顧宗師。」陳平安並未馬上起身,足足過了兩息之後,這才緩緩起身。 顧清嬋一身水藍藍的長裙,上面繡著複雜精緻的圖案,既顯得高貴典雅,但又不失清新脫俗。她的髮髻高高挽起,上面點綴著璀璨的寶石和精緻的珠翠,閃耀著耀眼光芒。 單單只看裝扮的話,這一位出自顧家的女子宗師,應是一位儀態萬千的宮裝麗人。但是 她的那一張娃娃臉卻是把所有意境都破壞掉了。 再結合她那細膩輕柔,稚氣未脫的嗓音,整體倒是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顧清嬋眸若星辰,神情平靜,打量著面前的陳平安。 身姿挺拔,站如青松,眉宇間隱隱透著英武,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堪稱一時之選。 玄光中境圓滿! 以顧清嬋的眼界來看,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在她面前猶如徹露敞開一般。僅僅一眼,便判斷清楚了陳平安目前所處的層次。 真氣渾厚,根基穩固,距離絕頂之境,僅差半步! 顧清嬋微微頷首,這第一次見面,她對陳平安的印象不錯。 不枉她耗費精力,替陳平安擺平審議之事。 陳平安目不轉視,靜靜站立,等待著顧清嬋的問話。 這一位女子宗師,大老遠的讓他過來,自然不可能只是為了寒暄幾句,自然有她的目的。 「新秀榜第五,莽刀莽金剛,刀劍雙絕」 顧清嬋輕聲說出了新秀榜上對陳平安的記載,說話間,她那水藍藍的裙擺搖曳,向著陳平安靠攏。 等到新秀榜上關於陳平安的描寫說完,顧清嬋也走到了陳平安的面前,兩人之間距離不過三尺。 「陳平安,知道找你過來是什麼事嗎?」 「回顧宗師話,平安不知。」陳平安微微躬身,表現得謙和有禮。 顧清嬋看著彎腰躬身的陳平安,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都說莽刀莽金剛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今日為何如此拘謹!?」 「宗師當面,不敢造次。」陳平安再度彎腰拱手,一副老實恭敬的模樣。 「原來新秀榜上天驕,聲名赫赫的莽刀莽金剛,也是看人下菜啊。」顧清嬋似笑非笑道。 陳平安神情恭敬,閉而不答,只保持著一個彎腰拱手的姿勢。 好在顧清嬋也沒有在這個地方深究的意思,話鋒一轉便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話題。 「陳平安,妾身找你過來,是為了聯姻之事!」 「聯姻之事?」陳平安面露疑惑,心下卻是瞭然。 此前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顧浩清有過書信寄來,上面對聯姻之事有所提及,所以今日顧清嬋再度提及此事,陳平安並不感到驚訝。 「沒錯,我顧家有意嫁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顧清嬋說的這麼直接。不過想想也是,對方貴為宗師,在她的眼裡,自己可沒有什麼值得她繞彎子的必要。 「平安謝顧宗師好意,只是平安志在武道,暫無成家之念,怕是要辜負顧家美意。」陳平安委婉地拒絕道。 此前顧浩清在書信上提及:自古以來,大丈夫,先成立家室,後建功立業,如此方為天地循環之常理! 陳平安的年歲漸長,屢立功績,卻未曾有合適婚約。他知陳平安早年喪父,無人操持此中大事。陳平安如此俊才,他心生愛護之意,願擇顧家嫡女一人,嫁與陳平安,以作良配。此後兩人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問陳平安的意下如何? 當時,陳平安也曾仔細考慮過此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排斥! 不過,不排斥歸不排斥。他答應聯姻的前提,是要看他自身的感受如何,並非是被強行安排。 眼下顧清嬋提及此事,他若是表明心意,陳明條件,反而不美,容易讓人心生惡感! 畢竟,在明面上,他的身份遠不如顧清嬋,可沒有和她談條件的資格! 與其如此,不如表明立場,委婉拒絕。來回拉扯之下,未必沒有博弈的空間。 退一萬步,就算再不提及此事,他也沒有任何損失。 「嗯?」顧清嬋微微蹙眉,面露不虞。 她想過陳平安有一萬種答覆,卻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果斷的拒絕。 房間內,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機浮現,隱隱向著陳平安蓋壓而去。 「陳平安,你好大膽子!還未問及聯姻對象,便如此果斷拒絕,意欲將我顧家置於何地?」 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靈明神意凝合,抵擋著顧清嬋身上散發的宗師意志。 以他真實的武道境界,這等程度的氣機,他自然絲毫不會放在心上。只是他既然要隱藏自身,那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 「顧宗師誤會,平安絕無此意!顧家貴女,何其尊貴。無論是誰,那都如在世明珠一般,璀璨奪目,光彩照人!皆為世所仰慕的對象。只是,平安志在武道,暫無成家之念,故而推辭!還請顧宗師明鑑!」 宗師意志之下,陳平安神情不變。一番言辭,不卑不亢,情真意切。 顧清嬋面色稍霽,一雙星眸注視著陳平安,沒有說話。 若是陳平安見她動怒,便立刻討饒,那她反倒會看低陳平安此人。但是陳平安並未如此,說的一番言辭,倒是讓她高看了一眼。 「好一個莽刀莽金剛,剛剛還問你為何如此拘謹,你說宗師當面,不敢放肆。現在倒是放肆得很啊!」顧清嬋冷冷地說道。只是配合上她那嬌嫩清脆,細膩輕柔,稚氣未脫的嗓音,隱隱給人一種甜美之感。 「顧宗師息怒,平安不敢!」陳平安低頭拱手。 他知道,這一遭算是過去了!看得出來,對方並未真正動怒,否則的話,他可沒這麼好過。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身實力給他的底氣。若他真是僅僅只是尋常絕頂的話,未必能有這個勇氣,當面拒絕宗師之請。 「哼!」 看著剛剛還滿臉不卑不亢的陳平安,轉眼就成了現在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顧清嬋忍不住冷哼一聲。 「陳平安,是誰告訴你志在武道和成家是相互衝突的?」顧清嬋冷臉質問:「若能得一佳偶,赤繩早系,白首永偕,兩人互相切磋,精進技藝,共修武道,豈不是一樁美事?」 「顧宗師說的是,是平安著相了!願擇佳偶,共修武道!」陳平安低頭拜服,服軟服得很快。 「不錯,若能有佳偶共修武道,於雙方而言都大有裨益,何必」眼見陳平安服軟,顧清嬋面色稍緩,剛剛說上幾句,面色一沉,瞬間便是明悟過來。 對方哪裡是在直言拒絕聯姻之事,不過是以退為進,想要挑選佳偶,為自己留下空間,謀求好處罷了! 原擇佳偶,共修武道!重點哪裡是在共修武道之上,而是在前面的這個擇字上! 顧清嬋周身真元流轉,隱隱有淡藍光芒浮現。 「好一個莽刀!都說你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現在看來莽撞無度倒不盡然,做事不講後果倒是真!宗師當面,都敢如此戲弄,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這裡!?」 「顧宗師恕罪,平安絕無戲弄之意。只是宗師當面,威嚴太盛,平安哪敢直言分毫,這才出此下策!」說話之間,陳平安並未像之前那般一板一眼,反倒有些嬉皮笑臉,開口討饒。 他身處場中,膽大心細,自然看得分明。顧清嬋看似憤怒,但實則並未真正動怒。否則的話,說的就不是這些廢話,而是一巴掌直接呼過來了! 既然對方沒有真正動怒,那他索性就做足晚輩姿態,拉近彼此距離。若是真的聯姻成功,那他和顧清嬋就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了,想來對方也不好真的下狠手。 嘭! 陳平安的話才剛剛說完,一道淡藍色的流光閃過,他整個人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陳平安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齜牙咧嘴道:「啊,我要死了!」 顧清嬋確實沒有那麼憤怒,剛剛那一掌她根本就沒用力。 看著陳平安驚叫痛呼的模樣,她微微有些無語。以對方的武道境界和橫練功夫,她的那一掌下,怕是連輕傷都不會有! 「好了!別裝了,起來吧。」 「啊,好痛!好痛!我重傷了!」陳平安痛呼道。 「再不起來,信不信讓你真的起不來!」顧清嬋周身淡藍光芒流轉,手掌作勢抬起。 顧清嬋的手才剛剛抬起,陳平安便是麻溜起身。 「咦,我怎麼突然好了!?」 看著面前的陳平安,顧清嬋一陣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這莽刀剛開始還表現得拘謹有禮,說是宗師當面不敢放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現場就成這樣了? 「陳平安,既然你也有聯姻之意,那此事就此定下!」顧清嬋也不想再廢話,當即乾脆利落地說道。 「啊,這」陳平安臉色一苦。 顧清嬋看了陳平安一眼:「放心!不會隨便給你安排一人,聯姻之前,會先問問你的意見!」 初次接觸,陳平安此人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並非是外界流傳的那般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言行舉止間,頗有章法,算得上是有勇有謀,膽大心細之輩。 對此,顧清嬋頗為欣賞,倒也不吝於給陳平安一個小小的承諾。 PS:突然有點喪,今天這一章寫了四個小時,比前幾天寫的還要慢,寫的是越來越慢了,也不知道盼頭在什麼時候。 上班通勤距離不短,每天七點出門,忙碌一天。回來吃口飯,進書房碼字,結束基本十二點。 碼完字,大腦活躍,一下子還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想明天的工作,想想明天要碼的更新,心情突然就很喪。 天天這麼熬著,看評論也是天天罵,一下子不知道堅持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記得開書沒多久,就一群人罵我,讓我早點太監。垃圾,滾蛋,水貨,各種詞,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有。我當時就在想。怎麼大家戾氣都這麼大。您要是不愛看,那就別看,罵我幹嘛呢。 一轉眼,開書快七個月了,兩百天,天天無休,日日更新。我不是職業作者,如果是,就開書那會的成績,早切了。我說這些,不為別的,單純就是想抒發下。說出來感覺好受點。 您不樂意看,直接忽略即可。覺得書不合理,儘管吐槽,但別上升到人身攻擊。善意的吐槽互動和惡語相向,貶低拉踩,我還分得出來。覺得內容智障垃圾,水平有限,請您儘快移步,自尋愛看的。世界這麼大,何必各找不自在。 說多了,今天發稿費,心情還是得好點。 第373章 其樂融融,福禍相依(很感 第373章 其樂融融,福禍相依(很感動~謝謝大家~) 雲來閣內,氣氛和諧,其樂融融。 「多謝顧宗師仗義出手,替平安解圍!顧宗師之舉,平安感激不盡。」 交談之間,陳平安神色懇切,再度拱手下拜。 感謝顧清嬋為他出面平息,乾坤司彈劾審議之事。 在基本明確與顧家聯姻的基調後,顧清嬋看陳平安,便像是看族內小輩,越看越是順眼。 陳平安此人,膽大心細,有勇有謀,行事為人,有禮有節。最關鍵的是,天資不俗,年僅二十二,便位列新秀第五。如此天資,將來未必沒有競爭新秀第一的機會! 此子,未來可期,值得培養。 「將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生分!」顧清嬋輕輕一笑,主動拉近距離。 「話雖如此,還是要多謝顧前輩,如無顧前輩幫助,平安到現在恐怕還是麻煩纏身!」陳平安極其上道,馬上換了一個稱呼。 處世之道,少說自己的苦勞,多提別人的幫助,能夠極大提升別人對你的好感。 此乃無解陽謀!旁人縱然有所察覺,心理博弈之下,依舊會心生好感。 別人對你的認知終究會趨於你對別人的評價!此為,人生之道! 顧清嬋看陳平安如此表現,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哪曾還有此前冷臉含煞的模樣! 顧清嬋笑容滿面,陳平安自然也是心情愉悅。 在不涉及核心利益的原則下,把搞得朋友多多的,敵人變得少少的!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如今真正的境界雖已臻至宗師,但終究不能底牌全拋,需要藏上幾手。 在他有心隱藏之下,明面上若有貴人扶持,他接下來要走的路,無疑是會順暢很多。 像一言不合,便是說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言,爽則爽矣,但非是天命主角,切不可輕易嘗試! 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既然顧家有心聯姻,那如非必要,他也不會故意結仇!只要不觸及他的核心利益,其他一切都是可談的利益籌碼。 壯大己身,是為人生之道!借勢而為,同樣是人生之道!若能兩者兼得,豈不美哉妙哉! 顧清嬋在宗師當中,尚處鼎盛年華,倒也沒有那些老派宗師強者作風。在和陳平安的交流間,基本沒怎麼端架子,兩人的交談頗為歡快。 舉止上,陳平安以晚輩自居,但在心理上他倒是平等相待,泰然處之,並未有對宗師強者的敬畏。 值得一提的是,長著一張娃娃臉的顧清嬋,膚如凝脂,笑顏如花,看上去還是頗為養眼。 這顧清嬋若是再年輕點,倒也不失為一個極好不錯的人選。 交談之餘,陳平安倒是自娛自樂,頗有意趣地想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平安隱隱感覺顧清嬋比當初表現得要更強了一點。不過,擔心暴露真實境界的緣故,陳平安並未仔細感應。 金手指面板雖有掩藏修為,甚至控制顯露境界之能,但若是他主動暴露,那也沒有絲毫辦法。 交流間,顧清嬋對陳平安頗多勉勵。直言他的刀法劍法,橫練功法,雖是修煉到資深境界。但所修功法,不夠精妙,縱然圓滿,威能也是有限。以陳平安的天資,或應兌換一門神功修行。若有所成,戰力當能暴漲! 陳平安還正想著他堂堂宗師,這都伏低做小這麼久了,怎麼也得撈點好處回去。 剛好顧清嬋主動提及此事,陳平安自然就是順著梯子往上爬。直言自身,人微言輕,門路有限,而顧家傳承數千年不衰,基業長青,族內典藏豐富,應是神功遍地! 在順勢誇讚了顧家一番後,陳平安神情懇切,明言顧前輩能否幫忙物色神功。 神功珍貴,顧清嬋倒是沒想到陳平安還真敢說,這借坡下驢的本事,真是可以!她看這莽刀莽金剛,金剛之名,就是用他陳平安的臉皮迭的。 面對陳平安的厚臉皮,顧清嬋意味深長地說了幾句。她顧家族藏,確實是豐富無比。只是族內神功,皆是家傳絕學,向來都只在家族內流傳。陳平安此言,莫不是準備入贅她顧家? 對此,陳平安一陣無言。 聯姻之事倒還尚能討論,但這入贅之事那就是萬萬不可了! 這個話題,就此終結! 不過,顧清嬋後面倒也是補了一句,鎮撫司寶庫,庫藏豐富,絲毫不遜色於她顧家典藏。陳平安若是功勳足夠,或許能在寶庫內兌換一門合適神功。 此種方法,陳平安自然也有思考過。只是,其中限制頗多,頗要費些手腳。此外,他如今積累的功勳,不足以在鎮撫司寶庫內兌換一門神功。 顧清嬋長著是張娃娃臉,可人家也不是真的娃娃,乃是一尊行事老辣的女子宗師。陳平安空手套白狼的舉動,徹底宣告失敗! 神功之事,陳平安本來就留有一分心思。眼下顧清嬋再次提及,陳平安自然是更加上心。 後面若是功勳足夠,機會合適,他準備先兌換一門身法神功。 等到身法神功補齊,他基本就算是沒有短板了。唯一稍稍欠缺的點,也就是像神魂震盪,神意穿刺之類的精神類法門。 不過此等涉及精神攻伐的法門,並非是此前北蒼拍賣會上拍賣的那門作為輔助存在的迷魂大法。乃是真正涉及到對靈明神意,靈台靈性的運用,縱然對宗師來說,也是極其難得! 即使得到了,也不見得有此機緣修成! 對此類功法,陳平安表現得倒是頗為佛系。能有最好,沒有也無所謂。 以他目前的境界,最主要關注的還是攻防閃這三個方面!值得一提的是,像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這兩門神功,對精神類的法門也有一定的防禦克製作用! 關於神功的話題終結,兩人的話題,倒是聊到了北蒼之亂的上面。關於此事,顧清嬋倒是透露了不少深層次的消息,包括那日天羅聖女降臨,爆發的宗師之戰! 不過,顧清嬋並未深聊,只是淺淺提到了幾句,便把話題岔開。 過程中,陳平安欲言又止,有心想要了解那日宗師之戰的詳細情況。不過看顧清嬋不願多聊,此事似有隱情,他終究沒有貿然問出口。 兩人一番交流,足足聊了近一個時辰。眼見顧清嬋興致退去,陳平安主動告退。 「多謝顧前輩指點迷津,平安不勝感激!」 「去吧!你這小輩,倒是滑頭。不過,頗合妾身心意。後面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水芙蓉,她會通傳!」 顧清嬋玉指如蔥,遙指陳平安的腦袋。 「多謝顧前輩,平安告退。」 陳平安微微一笑,再度拱手下拜。等做完這些後,陳平安轉身離開了房間。 顧清嬋目送陳平安離去,直至他消失在視線之中。 「二十二歲,戰力堪比絕頂,胸有溝壑,自有謀略倒是不俗!值得家族下注!」 顧清嬋星眸一閃,水藍藍的裙擺搖曳間,有暗香浮動。 不一會兒,顧清嬋便是坐回了繡花大椅上。她的單手輕搭扶手,托舉著下巴,歪著腦袋,星眸半閉半合。 此前一戰,她受傷頗重,神兵如意玲瓏環,更是被天羅聖女搶走。 神兵,如意玲瓏環! 大小如意,小則如同手鐲般大小,大則足有數丈方圓!兼備攻伐困禁之能!攻伐之時,如同山嶽之勢!其上靈光閃爍,更有奪魄勾魂,有惑人心神之效 可謂是一件全能型的神兵。 此番為了把這一件神兵競拍到手,她不但耗盡身家,更是欠下了不少元晶。她的玄冰神針,以靈動輕盈,變幻莫測著稱。而如意玲瓏環攻伐困禁,效用頗多。兩者若是結合,相得益彰之下,她戰力當能大漲。 而她也會成為玉衡初期當中,同時擁有兩件神兵的女子宗師! 尋常宗師,能擁有一件神兵,都是極其罕見了。更別說是兩件神兵!這等配置,莫說是玉衡初期了,便是玉衡中期當中也是不多見了。 她顧清嬋之所以有資格如此,除了自身確實出類拔萃外,更大的原因是在於身後顧家支持。在宗師中尚處鼎盛年華的她,在顧家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顧家當中,浩然正氣劍顧浩清雖比她年長,但論起地位卻遠不如她! 此番若能將神兵如意玲瓏環祭煉得當,她的威勢要更甚從前。只是誰曾想北蒼之亂,神兵最終竟是落入天羅聖女之手! 若非她早已將玄冰神針祭煉得當,恐怕也要一同為天羅聖女所奪! 此為,禍也! 但當日一戰,她卻因禍得福,抓住了邁入玉衡中期的契機。等她傷勢盡復,便是沖關破境之時! 屆時,她一舉邁入玉衡中期,結出靈果雛形,一身戰力暴漲,更甚於神兵之助! 此為,福也! 「禍也!福也,福禍相依」 陳平安離開雲來閣後,並未在北蒼重鎮久留。簡單修整一番後,陳平安和水芙蓉告別一聲,便是坐上車駕出離了北蒼重鎮。 今日與顧清嬋的見面,結局皆大歡喜。對此行的結果,陳平安頗為滿意。 他在明面上,算是正式與宗師有了聯繫。有顧清嬋臨別贈言在,此後若有什麼事情,他完全可以通過水芙蓉,來聯絡上顧清嬋。 顧清嬋可不是什麼孤家寡人,她除了宗師的身份外,更是蒼龍顧家的族老!顧家家大業大,枝繁葉茂,勢力影響數州之地。在蒼龍州鎮撫司內,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像顧清嬋這等宗師的影響力,遠遠比散修宗師要來得大!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身後派系,代表著家族力量的支持! 陳平安能和她成功牽上線,這得少走多少年彎路!? 實力權勢,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車駕駛離北蒼重鎮,沿著龍安商路,一路向五峰山城而去。此時,天色雖然昏暗,但依舊有不少商隊行人來往。雖然經歷了北蒼之亂,但利益所至,終究還是有商路來往貿易。 不過,看其熱鬧程度,終究還是受了不少影響。 車駕駛在龍安商路上,時不時地還會遇上商路巡查的隊伍。相較於另外一側,北蒼重鎮這一側的巡查,由於靠近龍安商路入口的緣故,無疑是要簡單很多。整體的巡查力量,較於另外一側要薄弱很多。 不過哪怕是如此,每一支巡查小隊當中,都會有內氣境的高手坐鎮。像一些精銳小隊,還會有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的高手出現。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靜靜地思量著近幾日發生的事情。 「新秀榜第五!」 北蒼重鎮地處商路之上,來往消息自是靈通無比。剛剛在重鎮修整期間,陳平安倒也聽聞了新秀榜更新的消息,順勢差人買了一本新秀榜。 此前剛一見面,顧清嬋便提及他新秀第五之事。當時他便有所明悟,眼下細緻查閱了一番新秀榜後,更是徹底清楚此事。 不過有一點,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以小五毒藍映君那一日展現出來的戰力,竟然沒能登上新秀榜第一!? 不但沒能排在第一,還沒能排在第二,僅僅只排了一個新秀第三! 那日,藍映君展現出來的實力,絕對是穩穩的絕頂頂尖。一對一的情況,縱然是那玲瓏尺水芙蓉都未必能討得了好! 如此戰力,都只能排在新秀榜第三位。那前面兩人的戰力 莫不是已經邁入龍虎榜領域!? 陳平安暗暗猜測著。 不過此事,陳平安也就那麼一想。以他如今的實力,早就過了關注新秀榜的階段。莫說是新秀榜了,便是龍虎榜,他也基本不太在意! 在重鎮內的時候,他倒是草草聽聞了一句,怒目金剛位列龍虎十七!不過具體細節,他倒沒怎麼了解。 相比較隨處可以買到的新秀榜,龍虎榜的信息層次要更高一點。不是隨便哪家店鋪都有出售的! 「乾坤司彈劾審議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不過曹應雄身死,此事還未徹底轉消!另外,還有萬魔教三名玄光長老的功勞爭議」 「還有斷魂刀黎平江身死,那隨時都有可能來的報復」 想到這些,陳平安的心中便生出了一絲迫切。 修煉! 車駕內,陳平安盤膝端坐,搬運周天,修煉起三分人劫指的心法。 青光閃爍間,有一道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車駕一路行駛,等抵達五峰山城的時候,卻早已有客人在此等候。 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一塊面板浮現面前虛空處。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1089/1600)、龍象霸體訣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PS: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評論,有被感動到。明明更新這麼慢,還有好些朋友投了月票。生平第一次進了起點月票榜前五百。不知道說啥了,努力思考後面劇情吧。 第374章 吳家歉禮,乾坤巡查 第374章 吳家歉禮,乾坤巡查 「老朽吳尚禮,拜見陳大人!大人丰神俊秀,儀表堂堂,老朽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在五峰山城鎮撫司內,陳平安見到了這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地火郡城,吳家族老,吳尚禮。 陳平安高坐首位之上,靜靜地看著面前拱手拜禮的老者,臉色淡然,看不出絲毫喜怒。 陳平安不說話,吳尚禮也沒任何起身的意思,就這麼保持拱手下拜的姿勢。 「起來吧!」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陳平安的聲音這才響起。 「謝陳大人!」吳尚禮精神矍鑠,臉上掛滿笑容。沒待陳平安進一步細問,他便主動開口道:「不敢瞞大人,老朽此來,乃是為道歉而來。」 「哦?」陳平安微微抬眼,看向吳尚禮。 「昔日族內小輩,不知天高地厚,視朝廷法度為無物,肆意妄為,衝撞了大人威儀。我吳家得知此事之後,羞愧難當。特遣老朽前來,向陳大人道歉!」吳尚禮低俯著頭,言辭懇切,拳拳之心,溢於言表。 當然他內心怎麼想,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看著面前神色恭敬,伏低做小的吳尚禮,陳平安心生感慨。 昔日,吳家商隊主事,吳天奇城內鬧事,觸犯禁令。他將吳天奇懸於城牆之上,震懾四方宵小。 懸牆之前,吳天奇當面威脅,直言:若是將其懸於城牆,恐怕會惹來吳家怒火,他吳家絕頂高手坐鎮,怒火傾瀉而下,敢問陳平安懼否? 當時,陳平安戰力已臻至玄光絕巔,自然不會怕了這區區吳家,回了吳天奇一句:何不問吳家懼我否? 只是,他雖不懼,但手下差役,卻有不少人心生憂慮,生怕此舉,會引起吳家的不滿,引來吳家報復。 沒曾想,沒等來吳家的報復,倒是等來了吳家的道歉。 權勢和名聲,可當真是個好東西啊! 吳尚禮行色匆匆地出了五峰山城鎮撫司大門,彎腰上了停在門口的吳家車駕。 「走!」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車駕緩緩起行,向著五峰山城外駛去。 車駕內,吳尚禮面露苦笑,心在滴血。 他從地火郡千里迢迢趕來道歉,自然不可能是單憑一張口。所謂空口無憑,歉意何在? 這道歉,是要有誠意的! 此番為了向陳平安道歉,他吳家特意備下重禮,一株八百年份的血靈芝。 這等品質的天材地寶,縱然對玄光中境的修行者,也是大有裨益。 以此來表他吳家的歉意,本想著應該能夠讓陳平安滿意,只是未曾想終究還是差了點意思。 事情都到這裡了,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無奈之下,吳尚禮只能再補上一點意思。在雙手奉上了十枚元晶後,這才得到了陳平安的諒解。 「過往之事,隨風而去,此事就此罷了!」 十枚元晶! 即使他修為早已邁入玄光中境,可對他來說,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若非他身為吳家實權族老,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一下子還拿不出這個數目。 一般的下品寶器,價值也就在七八枚元晶到十多枚元晶不等。 十枚元晶!已經足以購置一件下品寶器! 這個數目,足以讓他心疼。 不過,如此就能平息陳平安不滿的話,那也是值了! 莽刀莽金剛年僅二十二歲,武道修為便臻至玄光中境圓滿,戰力更是堪比絕頂高手! 新秀榜位列第五!鎮撫司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未來潛力無限,成就非凡! 且不提將來如何,便是現在的陳平安,對他們吳家來說,也是一個頗為忌憚的對象。 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疑似死在對方手中。 斷魂刀黎平江,常年混跡在地火郡內,給地火鎮撫司帶來不小的麻煩。在地火郡內,屬於是威名赫赫的天羅教高手。 如此人物,卻疑似死在陳平安的手中,可想而知,此事對他們吳家的衝擊有多大!? 另外,最讓吳家忌憚和害怕的是,陳平安此人,行事無拘無束,做事從不講後果。乾坤司童錦,算是位高權重,但就因為在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大放厥詞,說要將莽刀陳平安緝拿歸案,被陳平安生生擊斃! 絲毫不顧及童錦身後的乾坤司。陳平安連身負監察之權的乾坤司都不曾畏懼,更何況是他們吳家。 他們吳家傳承千年,有家有口,最怕的就是陳平安這種人。做事毫不忌諱,快意恩仇,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這種人若是能直接按死也就罷了,若是不能,那就儘量不要得罪。如果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那就儘快平息怒火,了結此事。 世家大族傳承多年,自然處事之道!像什麼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種,對一般人玩玩也就罷了,對陳平安這種潛力無限的新秀天驕,是決計不敢玩的。 稍有不慎,便是遺禍無窮。 在雙方未曾結下死仇,沒有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賠禮道歉,平息怒火,無疑是性價比最高的解決方法。 「聞名不如見面,這莽刀威勢當真是不同凡響。雖與我同為玄光中境,但我在其面前,如芒在背!」 「不過好在此行圓滿,未生波折,可以回去交差了!」 「倒是沒曾想,此番回城,還會有額外收穫!」 看著面前用玉盒封存的血靈芝和元晶,陳平安的心情頗為不錯。 方才交流之時,吳尚禮的姿態放得極低,言語之間多有討饒告罪,再加上有禮物送上,陳平安倒也就此揭過,接受了對方的歉意。 在世人眼裡,他將吳天奇懸於城牆,是他陳平安得罪吳家。但真實境況卻是恰恰相反,在吳家眼裡,卻是族內小輩不知天高地厚,惹來陳平安不快,出手嚴懲!生怕因為吳天奇之事,惡了陳平安。 一轉一回間,比較衡量的是雙方的實力!若是實力足夠,境遇境況便能就此逆轉! 對旁人來說,惶恐不可終日之事,在陳平安這裡,便能輕鬆消弭。 原因無他,惟實力與權勢耳! 「再添一絲身家底蘊!」 陳平安輕笑一聲,將血靈芝和元晶收入百寶囊中,便是轉身離開了這裡。 今日無需他任何主動,吳家低頭服軟,靠著的是他的實力,是他透露出來的天資潛力。 而這些東西,他並非生來就來,而是孜孜不倦,勤學苦練,一點一點積累而來。 「修煉!修煉!儘快將三分人劫指修至圓滿境界!」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哪都沒去,一門心思在五峰山城鎮撫司苦修神功三分人劫指。 修行之餘,陳平安抽空見了五峰山駐地的尤永明一面,聽取了一些匯報。 受北蒼之亂的影響,蒼龍州鎮撫司派遣了不少人手下來,協同配合渭水鎮撫司嚴厲打擊郡內邪魔外道。如此局勢之下,整個商路外圍表現得極為平靜。 商路外圍平穩安定,沒有棘手之事需要處理,陳平安自然是樂得自在。相應的常規公務有鐘山永,袁祖通,尤永明等人處理,倒是不需要他怎麼操心。 陳平安要做的,無非就是統攝全局,坐鎮一方。 幾日間,陳平安倒是聽聞了一個消息。 北蒼副鎮守,金剛伏魔鏈薛坤生,在北蒼拍賣會期間未能及時彈壓動亂,因鎮守北蒼不利,經蒼龍州鎮撫司審查,降為北蒼重鎮,鎮守候補! 「鎮守候補!?」 得知消息後,陳平安倒是頗為詫異。 北蒼重鎮,鎮守之職空懸,薛坤生這個副鎮守,便是北蒼重鎮名義上的一把手。此番北蒼動亂,死傷慘重,影響極其惡劣。按理來說,薛坤生這個名義上的一把手,不說是引咎辭職,那也是調往他處,不再重用。 只是沒想到,最終的處理結果,竟然只是降了薛坤生一級而已!而且,從目前得知的消息來看,北蒼重鎮暫未有新的任命下發,薛坤生雖降為鎮守候補,但依舊還是北蒼重鎮的一把手。 「還是上面有人好啊!」詫異過後,陳平安便是感慨一聲。「有後台和沒後台到底不一樣!」 薛坤生的這一件事上,薛家肯定是出力了。 薛坤生身為薛家之人,好不容易坐上這個位置,利益所致,薛家不會輕易放棄。即使是降職,也要保住薛坤生一把手的位置。 只是其他幾家為何不趁機發難?扶持自家之人,坐上北蒼一把手的位置!? 難道有其他什麼深層次的原因!? 陳平安心生好奇,暗自猜測。 不過,此事對他來說,終究沒有太大的影響。並未深思,在略微思考了一番後,便就此作罷。 得知薛坤生降職後,陳平安的修煉節奏並未有所變化。依舊是每日苦修,積累修行經驗。 在他修煉的幾日間,乾坤司的人還來了一趟五峰山城。不過比起童錦來,這一次無疑是要客氣太多。 看得出來,乾坤司提請的彈劾審議,突然取消,讓他們對陳平安頗為忌憚。整體的溝通交流,都顯得極其克制。 值得一提的是,乾坤司來的幾人當中,有兩人陳平安還認識,而且頗為熟悉。來自乾坤司渭水分部的趙志庭和林婉英! 「陳大人,好久不見!」再一次見到陳平安,趙志庭拱手見禮,面露尷尬。 此前在紅楓山一帶,他和陳平安還見了一面。因為功勞的事情,曹應雄還和陳平安起了爭議。 他當時雖然不認可曹應雄的舉動,但終究還是照著做了!按照三名萬魔長老皆為他們所誅的邏輯,將此事上報給了州乾坤司。 雖說目前功勞尚處於爭議階段,未能認定,但將功勞據為己有的舉動,無疑是為人所不齒。 在這種情況下,趙志庭見到正主陳平安,自然倍感尷尬! 「趙大人!」陳平安面無異色,笑著回應了一句。「當日一別,近來可好!?」 說話間,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林婉英身上。林婉英,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只可惜,耳朵下方有著一道滲人無比的刀疤,讓她的容貌大打折扣,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滲人。 當日一戰,林婉英險些死在他的手下。不過,最終還是逃出生天,此女倒是福大命大! 感受到陳平安的目光,林婉英咧了咧嘴,沒有說話。 乾坤司這一行,一共來了四人。除了這趙志庭和林婉英外,還有兩人是蒼龍州乾坤司派遣下來的偵查小隊成員。 陳平安微微感應了一番修為,兩人當中,一名邁入絕頂之境,還有一人修為臻至玄光中境圓滿,不比童錦要差多少! 「陳大人,叨擾了!曹大人身死當天,你剛好有見過他!我們此行主要就是想了解那天遇到曹大人的詳細情況。」 說話的是一個天庭平闊,骨節粗壯的魁梧男子。令人記憶比較深刻的是,他的右側臉頰上有著一塊青色印記,平添幾分獨特。 乾坤司一行四人,便是以他為首,也是當中的唯一一名絕頂高手! 「好!」陳平安看了對方一眼。對方說得客氣,他倒也沒有拒絕。「不過,我的時間有限,你們最多只有一刻鐘的時間!」 乾坤司盤問向來都是他們給人框定時間,哪裡有過盤問對象框定時間的經歷。不過,有童錦之事在前,對陳平安這邊可能有的反應,魁梧男子早有心裡準備,所以面色並未有太大變化。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長臉中年,面露慍色,頗為不忿。 「嗯!?」陳平安冷眼看去,頗具壓迫之力:「這位大人,可是有什麼意見?」 長臉中年還沒說話,魁梧男子便是搶先開口說道:「陳大人,我們沒有意見。時間有限,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看了生生忍住怒火,憋得滿臉通紅的長臉中年一眼,陳平安淡然一笑:「開始吧。」 一刻鐘後,乾坤司一行四人,就此離去。過程當中,陳平安神色自如。他們並未查探出什麼有效線索。 三日後。 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虛空處一塊面板隨之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三分人劫指大成(1600/1600)、龍象霸體訣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修行經驗,積累夠了!」 第375章 指法圓滿,修為精進 第375章 指法圓滿,修為精進 「突破!」 陳平安雙目一凝,目光如電。 嘩啦啦~ 面板之上的經驗值如同海水翻滾,開始瘋狂攪動,最終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他的眉心靈台之處。 邁入宗師境界後,陳平安對這金手指面板經驗化成的星光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如果要用語言來形容的話,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靈性! 「三分人劫指,指勁剛猛,單以指力可硬撼拳掌」 「指法變化間,能破解尋常刀兵之法」 「指法精妙,專指周身大穴,生死大關,專破硬功」 「」 伴隨著星光入體,大量關於三分人劫指的感悟,在陳平安的心中油然而生,仿佛是他親身經歷,苦修而來。 這一切的一切,顯得自然無比,仿佛就應該是這樣! 陳平安雙眸緊閉,靜靜感悟。 每一次武學功法破境時的感悟,都讓他受益不淺。不僅僅是武學招式上的,還有大量關於實戰方面的感悟和妙用。 隨著三分人劫指修至圓滿,指法的最後一記殺招,震雷指也隨之被陳平安所掌握。 巽風指!離火指!震雷指! 在三分人劫指的三大秘技當中,震雷指的殺伐之力排名第一! 震雷指專攻正面,克制鬼祟,覆蓋範圍極廣! 指法施展間,指尖雷光閃爍,如同蛟龍出海,威力絕倫。若是不顧惜真元消耗,全力催動的話,指力所及範圍內,雷聲轟鳴,雷霆乍響,雷光交織成網,讓人逃無可逃。 這等威能,哪怕對宗師來說,也算是極其不俗的手段! 三分人劫指修至圓滿,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一股精純無比的靈性,在陳平安眉心靈台出現。在靈性的澆灌下,靈台上的那株尚且處於虛浮狀態的靈性之花,也開始漸漸凝實起來,向著猶如實質般轉變。 三分人劫指圓滿,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在玉衡初期內,再度邁出了一大步! 若是一整個玉衡初期境界可以量化顯示的話,那陳平安應當是走過了五分之二的距離。這等層次,在尋常宗師當中也屬於老牌範疇! 房間內青光閃爍,靈性氤氳。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陳平安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又是一門神功修至圓滿!」看著虛空處的面板文字,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出一抹淡淡的成就感。 四門神功,他已修成兩門,一攻一防,完美搭配! 他如今將三分人劫指修至圓滿,一身戰力暴漲,震雷指之下,甚至能隱隱威脅到玉衡中期! 三分人劫指突破後的陳平安,在玉衡初期的宗師當中,屬於頂尖之列。一身戰力或許還不如冰魄神針,顧清嬋,但絕對不會比當初的烈陽掌王旭要差! 以綜合戰力論,陳平安在玉衡初期中站在了頂尖水平。若是以保命能力論,那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更有準神兵玄冰蠶絲甲護體的陳平安,幾乎已經能夠傲視所有的玉衡初期宗師。 以他如今強橫至極的防護能力,縱然是玉衡中期的宗師全力出手,他都有保命的資格。 也就是說,如果陳平安足夠頭鐵的話,就算是面對一尊玉衡中期的宗師,他都可以直接莽上去,正面硬撼! 當然,正面硬撼歸正面硬撼,短時間糾纏或許可以,但若是時間長了,他或許不會死,但受傷是肯定的。 畢竟,金剛不壞神功防護之力雖強,但也不是無敵的!若是對方威能太盛,也有破功的可能性! 另外,若是陳平安死戰不退,亦或是對方死死糾纏。那隨著他身上傷勢不斷加重,也存在被生生磨死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以陳平安如今的實力,面對一尊玉衡中期的宗師,簡單裝一把可以,但絕對不能陷入持久戰。 不過,他成就宗師至今,左右才不過一個月!以新晉宗師之姿,達到這等高度,當真是恐怖如斯! 「有可能會被磨死,那就是迭的甲還不夠厚!單以金剛不壞神功,確實太單薄了些!既然如此,那就」陳平安眸光閃爍,熠熠生輝:「再加上一門龍象霸體訣!」 眼下他剛剛突破,狀態盡復!時機正好,那便繼續修行龍象霸體訣! 嗡~嗡~嗡~ 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閃爍,搬運著龍象霸體訣的周天。 +1! 在接下去的幾日裡,雖說已經突破,一身戰力大漲。但陳平安依舊是深居簡出,每日定期聽取聽取下面人的匯報,其餘時間基本就是在修煉龍象霸體訣。 龍象霸體訣作為一門橫練神功,修煉難度絲毫不亞於三分人劫指。在某些方面,甚至還要難上不少。 不過,好在陳平安有修鍊金剛不壞神功的底子在,綜合修煉下來,速度也是絲毫不慢。 在他修煉的幾日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這些日子裡蒼龍州鎮撫司協同各方勢力,嚴厲打擊圍剿邪魔外道,倒也收穫了不少成果。像邪極道升龍道這些邪道勢力的據點被剿滅了不少。像天蓮宗的話,更是被剿滅掉了一個堂口。一連串的收穫,讓鎮撫司的聲勢大漲! 不過令陳平安比較奇怪的是,最開始鬧得最歡的萬魔教,僅僅只被剿滅了一處據點。按理來說,幾家勢力當中,萬魔教活躍在渭水周邊,理應是最好突破的。 「難道是引而不發,想要搞波大的?」陳平安暗暗猜測道。 只要這麼查下去,萬魔教據點堂口的暴露只是遲早問題。在嚴密封鎖嚴查之下,萬魔教那邊縱然想要轉移逃離,也沒那麼容易! 值得一提的是,關於萬魔教據點之事,底下人也在嚴密審查。此前在紅楓山一帶,因為商隊劫殺之事,陳平安這邊收羅到了不少線索。當時他給出指示,讓人順藤摸瓜繼續查下去,爭取把萬魔教的據點摸出來。 這幾日聽尤永明匯報,進展頗為順利。再有些時日,應該會有不小斬獲。 若是能圍剿掉一兩個萬魔教據點的話,那陳平安的臉上自然也有光,相應的功勳同樣也會記在他的名下。 除了此事外,陳平安此前在北蒼重鎮內,擊殺邪道高手撼地拳的功勞,時隔一個多月終於是認證下來了。 本來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只是,陳平安隸屬於渭水鎮撫司,此事當時又是由北蒼鎮撫司代為認證。從程序上來說,相應的功勳需要從北蒼鎮撫司移交至渭水鎮撫司,這才算是徹底閉環。 而受北蒼之亂影響,北蒼鎮撫司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少,甚至可以說是極其龐雜。所以導致功勳之事,遲延了不少時日。 不過,好在終究是認證了下來。 一位邁入玄光中境的邪道高手,身上所代表的功勳,那也不是一筆小數! 「這功勳倒是認證下來了,但想要兌換一門神功身法,還是差了整整一大截啊!」陳平安頗為鬱悶。 之前萬魔教三名玄光長老的功勞,仍處於和乾坤司的爭議階段,一直沒有認證下來。在前些日子,陳平安還特地修書一封,寄往渭水鎮撫司,詢問了一番此事。得到的答覆是仍在溝通之中,並未有明確結果。 若能將這三名玄光長老的功勞認證,那他的功勳還能再多積累不少,距離兌換神功身法的要求更進一步! 「這事情辦的,真是太拖沓了!」 擊殺萬魔教這三名長老,還是北蒼拍賣會開啟之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拍賣會這都結束多久了?功勞認證還沒下來!就算認證沒有下來,那和乾坤司的歸屬問題應該也得有個說法才是! 那三名萬魔教長老,並非全部都是他殺的,嚴格來說,他只殺了兩人。 三人當中的凶臉大漢和黃蠟老叟,是他殺的。而剩下的那名灰袍老者,實際上應該算是自殺! 是由陳平安將其打成重傷,對方在逃跑過程中,曹應雄出現,一手虎嘯龍吟強行干擾,讓其無力再逃。絕望之下,對方震斷心脈而死! 灰袍老者,玄光中境,也是三人當中功勳份額最大的一位! 不過,隨著曹應雄身死,此人究竟是怎麼死的,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了。基本就是本糊塗帳! 最終功勞怎麼認證,就看鎮撫司和乾坤司的博弈了。 「要不要把黎平江的功勞一起認證了?」眼瞅著功勳的缺口這麼大,陳平安心中細細盤算著。 黎平江的武道境界臻至圓滿中境圓滿,戰力近似絕頂,他的功勳若是認證,絕對比萬魔教的灰袍老者要大! 此前陳平安實力不顯,並未明確坐實此事。外界所有流傳的說法用的都是疑似二字!但是現在,他已經展露出足夠的實力,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更是擊斃了乾坤司同樣是玄光中境圓滿的童錦。將此事出面認證下來,幾無顧忌。 唯一需要顧慮的點,就是黎平江身後的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 七絕老人,成名多年,乃是一尊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雖說如今壽元將近,沒有多少年活頭,但一身戰力仍舊不可小覷。 宗師境界,靈性充沛,真元無漏!就算是壽元將近,年老力衰,也能保持鼎盛時期九成九的戰力! 可以這麼說,只要不是根基受損,單單壽元的話,對宗師戰力幾乎沒有影響!剩下的那一點點影響,也只是在生死鏖戰中才會體現出來。若是碾壓式對戰,那完全就是一尊鼎盛宗師! 「我明面上的實力希望能干擾到七絕老人的判斷,讓他覺得只派弟子過來就能報仇!」陳平安心中暗暗期盼著。 他如今雖然位列新秀第五,聲名不小。但展露出來的境界不過是玄光中境圓滿,尚未邁入絕頂之境,至多是堪比絕頂戰力罷了。 這等戰力,別說是和龍虎榜高手比,就是比老牌絕頂都差了不少!隨便派一位絕頂頂尖高手過來,就能殺了他替弟子報仇! 從常理來論,就算七絕老人生性謹慎,最多就也是派他的大弟子過來。 關於七絕老人的情報,陳平安自然也有專門調查過。七絕老人擔任天羅教長老多年,名下招收的弟子不少,其中名聲最大的,是他的大弟子,斷魂三絕,畢勝東。 畢勝東,修有斷魂腿、斷魂掌、斷魂拳三大神功,一身戰力位列絕頂絕巔,龍虎榜排名三百一十二位! 如果是畢勝東過來的話,那基本就是給陳平安送大禮包。而且一來一回的話,又能拖延不少時間! 「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對上七絕老人還是差了一點。最好是畢勝東過來!」陳平安心中如此想著,不過當他想到了在渭水郡城的二丫後,又補上了一句:「不!最好是都不過來!」 從理論上來說,龍虎榜高手已經可以深入渭水郡城,殺掉一人後全身而退。 想到這一點,陳平安心中不由得再度生出一絲急迫感。 在敵人是這等高手的情況下,渭水郡城也還是不夠安全。看來二丫去蒼龍州城求學的事情,要儘快安排!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近些日子,蒼龍州鎮撫司不惜一切代價,嚴打州境內的邪魔外道。從短時間內看,天羅教的賊人應該不敢隨意冒頭。 「嗯!最好的情況是,來殺我之前,這些人直接就被州鎮撫司剿滅咯!省得我天天這麼惦記著!」 雖是這麼想著,但陳平安也知道這種可能性不高。天羅教分舵能在蒼龍州立足這麼多年,自然有著獨屬於他們的門道,絕非州鎮撫司一朝一夕間就能徹底拔除的。 「一直有個想殺我的人在,這種感覺還真是不痛快!」 「此事也算是吸取了一個教訓,以後明面上能不結仇,那就儘量不結仇!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有什麼事情馬甲上,我明面上的身份就不摻和了!」 就在陳平安閉關之時,一封書信快馬加鞭送到了五峰山城鎮撫司。 第376章 隔空博弈,升任之議 第376章 隔空博弈,升任之議 「大人,有您的書信。」 陳平安剛剛出關,便從袁祖通口中聽到了書信的消息。 鐘山良的傷勢頗重,這些日子鎮撫司上下都是袁祖通在打點。 「哦?」陳平安微微有些詫異:「從哪寄來的?」 「回大人話,應是從北蒼重鎮而來!」袁祖通一臉恭敬道。 陳平安眸光一閃,大概猜出了是誰寄的這封信。 在他專屬的公房內,陳平安看到了這一封書信。書信上有保密火漆,加蓋了印章,規格檔次極高! 拆開信封,翻開信紙,看到落款名字,果然不出陳平安所料。 信是顧清嬋寄過來的! 說起來,他和顧清嬋不久前才剛在北蒼重鎮見過面,這會兒寄信過來是幹什麼? 懷揣了一絲疑惑,陳平安翻看起了顧清嬋的這封信。 沒有太多的寒暄,顧清嬋的開場倒是簡潔明了,直接點明了主題。 顧清嬋直言陳平安與乾坤司的功勞爭議,她也有所耳聞。在大概了解情況後,她順道推波助瀾了一二。 左右不是一件大事,本以為有她出面,乾坤司那邊多少也會賣上幾分面子。只是沒曾想,初時溝通兩邊還比較順暢,但在落實階段卻出了問題。一番打聽,應是乾坤司那邊也有什麼人物發話了。 關於此事,本來顧清嬋也就是順手而為。但在她已經發話的情況下,乾坤司那邊竟然還有人不給她幾分顏面。這倒是真的惹出了她幾分火氣。認真之下,她調動了不少資源,為陳平安落實此事。 不過,乾坤司那邊發話的人物,也不是泥捏的小蔥。雖說綜合影響力上不如顧清嬋,但身在乾坤司,擔任金鑼乾坤使候補的他終究是占據了主場優勢。 一番隔空博弈,鬥法較量之下,最終是打成平手! 這個結局,落實到實處,那就是萬魔教的三名玄光長老功勞,由乾坤司和鎮撫司共同分潤,一邊一半! 也就是說,三名萬魔教的玄光長老,陳平安只能享受到其中一半的功勞。 看到信中顧清嬋講到,自己被對方觸怒,全力出手相助的描述,陳平安不禁莞爾。 「顧清嬋的外號雖叫做冰魄銀針,但這脾氣倒還真夠是火爆!」 說話間,陳平安的腦海里倒是想起了宗師雜談上,關於顧清嬋的記載。 在年輕的時候,顧清嬋也曾是顧家天驕,位列過蒼龍州新秀榜第一。那時候的性格可當真是火爆無比,直到後面修煉了玄冰心法後,性格才有所改善。 此事雖然最終的結果不算特別理想。在兩人僅僅只見了一面的情況下,顧清嬋此舉,已經足以讓陳平安承情。 相比較功勞認證本身,這件事情真正值得咂摸的是,是顧清嬋的態度,是通過此事向外釋放的信號! 事涉兩尊宗師博弈,造成的影響勢必不小。在過程當中,有多少人在看著。 顧家宗師,冰魄銀針,顧清嬋為陳平安功勞認證之事,不惜與同境宗師翻臉,隔空博弈,較量算計,大打出手! 顧清嬋願意為了一個陳平安,做到這等程度,這種袒護,誰看了心裡不發憷! 若是再結合此前在鎮撫司內流傳的消息,州鎮撫司顧掌司,顧浩清有意選族內小輩與陳平安聯姻。此事,這誰聽了不會浮想聯翩!? 不管陳平安自己心裡怎麼想,經此一事後,在外人的眼中他的身上算是蓋上了顧家的烙印。 這倒也不是一件壞事,顧家在鎮撫司體系內,影響極大。他背靠顧家,鎮撫司體系內的人,自然而然地對他便會多幾分重視和關注! 說起來,顧清嬋不惜擴大事態出手,是不是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 陳平安忍不住往深處想了幾分。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顧清嬋的心思也夠深的。陳平安腦海中浮現出對方的形象,髮髻高高挽起,上面點綴著寶石和珠翠,閃耀著奪目的光芒,長裙典雅高貴,猶如一個絕代芳華的麗人。 只是當陳平安的目光落在對方那一張形象鮮明的娃娃臉上,怎麼也沒辦法把她和心思深沉這幾個字結合到一起。 但不管此事,顧清嬋是有意還是無意,結果就是這麼一個結果。以此事為契機,將陳平安的名聲和顧家綁定在了一起! 說是陽謀也好,說是算計也罷,他陳平安算是上了顧家這條賊額,戰車上了! 「不過」陳平安手掌勁力一發,青光一閃,手上的信紙便燃燒了起來:「我若是不願,誰也強迫不了我!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走下顧家的戰車,和顧家之間關係隨時都可以解綁!」 依附還是合作,無非是實力問題!在外人眼裡,他與顧家之間,是他依附顧家。 但只要他一直這麼勇猛精進下去,遲早有一天處於依附位置的,反而是顧家自己! 不過這是將來的事情,就眼下看來,他看顧清嬋還算順眼,有顧家這層關係在,也算符合他的利益。 火焰化作青焰消散,信紙也徹底湮滅在空氣當中。 「童貫!」陳平安雙目微微一凝。 在信件當中,顧清嬋還提到了乾坤司出手宗師的名字。並且還向陳平安說明了他與童錦之間的淵源。此次對方之所以出手,恐怕也是因為陳平安擊殺童錦的關係! 在信的最後,顧清嬋提醒陳平安,童貫此人,陰狠毒辣。雖說礙於鎮撫司的關係,不會在明面上對陳平安出手,但暗地裡的報復恐怕是不會少。 顧清嬋讓陳平安多加注意,凡事留個心眼,一切小心為上。 「前面還說呢明面上能不結仇,就不結仇!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又結了一個宗師仇家!」想到顧清嬋的提醒,陳平安忍不住面露苦笑。 童貫此人,他雖然不怕,但多少也是個麻煩! 麻煩!麻煩!麻煩透了! 我就只想安安靜靜修煉,你們為什麼總是要打擾我呢!? 歸根到底,還是明面上的震懾不夠! 「儘快推動武道境界提升,適時有序地展露出更多的實力!」陳平安心中暗暗思量:「童貫此人多少算個隱患,關於他的信息,要儘快做一個定向了解。」 思量之間,陳平安想到了妹妹二丫。他雖然不怕童貫,但難保對方不會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二丫。 「前有七絕老人,後有童貫!這他娘的,」一念及此,陳平安的心裡掩上了一層陰霾。 唯一讓他稍稍安慰的是,顧清嬋在信上提及了此事,說是會重點關注他的家人。 「不行!州城之事,不能再拖!越快越好!」陳平安心念一動,坐回到長桌前,鋪開信紙,開始洋洋灑灑地書寫起來。 他在蒼龍州城,並無根基,此事還要顧清嬋幫忙!他既然已經算是上了顧家的戰車,默契之下,他這邊有所求,顧家多少也要表示表示。 另外,從博弈論的角度出發,想要迅速建立信任,適度有求於人,展示軟弱,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方法。若是操作得當,雙方的關係會被迅速拉近! 陳平安寫完書信,差人儘快寄出後,他便直接出了公房。 他要去渭水郡城,見一見二丫。 「來人,備好車駕!隨行前往渭水郡城!」 「是!大人!」 一輛鎮撫司專屬的特製車駕,在隨行十數騎的護衛下,駛出了五峰山城。 「二丫!」車駕內,陳平安靜靜安坐,默念著妹妹的名字。 說起來,自上次一別,兄妹倆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面了。就算沒有童貫之事,他也差不多該過去看看小丫頭了。 蒼龍州城學堂的事情,他已經拜託顧清嬋了。此事也不算難事,想來顧清嬋不會拒絕他。以顧家的影響力,二丫州城求學之事,算是基本落實。 陳平安真正需要考慮的是,渭水郡城距離蒼龍州城,萬里迢迢,路途遙遠。雖說州境之內,治安尚可,但路上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尤其是在他被七絕老人和童貫盯上的情況下,事關二丫,他是一點風險都不想冒。 所以二丫前往蒼龍州城,最好是有宗師同行。若是沒有合適宗師的話,那就是他這個作為哥哥的親自護送二丫前往蒼龍州城。 不過,在此之前,要等陳平安的實力更進一步!以他如今的實力,若是七絕老人出手,別說是保護二丫了,就是保住自己性命也是頗為勉強。 當然了,州境之內,真正處於強勢地位的還是鎮撫司乾坤司以及各大世家。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七絕老人強行出手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對陳平安來說,只要有這種可能,那他就不得不防。 所以,最理想的狀態是,等他邁入玉衡中期後,再親自護送二丫前往蒼龍州城。在沒有他沒有突破之前,先把二丫接到身邊來親自照料。雖然會犧牲小丫頭的一點學習時間,但特殊時期,也只能如此了。 「修煉!」陳平安心念一動,便盤膝坐下,搬運周天,修煉起龍象霸體訣來。 從眼下的修煉進度來看,預計在抵達渭水郡城後,他修煉的龍象霸體訣能更進一步,邁入大成境界! 若是龍象霸體訣大成的話,那陳平安的綜合戰力,算是接近玉衡中期宗師的層次了。 就在陳平安離開五峰山城的第三日,渭水鎮撫司收到了蒼龍州鎮撫司的最新任命。 在州鎮撫司的最新任命送達後,渭水鎮撫司的數位高層被緊急叫進了都指揮使樊正衡的公房。 「什麼?升任陳平安為副都指揮使!?」 樊正衡公房內,剛剛聽聞消息的柳元化,忍不住驚呼出聲。 二十二歲的副都指揮使!開什麼玩笑!? 渭水鎮撫司內,都指揮使候補和副都指揮使,雖然都屬於高層之列。但兩者之間的意義,截然不同。 正常而言,都指揮使候補想要升任副都指揮使的話,沒有十幾二十年的打磨,想都不要想!而且,這個時間,還是屬於比較快的那種類型!像有多少都指揮使候補,終其一生都未能向前再邁出一步。 相比較都指揮使候補層次,想要擔任副都指揮使,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硬槓桿,那就是武道境界最起碼需要邁入絕頂之境!唯有絕頂之境,才符合副都指揮使的基礎條件! 除了年齡外,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也完全不符合這個要求。縱然陳平安有著堪比絕頂的戰力,但想要就此達成條件,無疑是太過勉強了一些。 另外,陳平安升任都指揮使候補才多久?身上的功勞才多少?想要晉升完完全全不夠吧!? 聽聞陳平安升任的消息後,除了柳元化外,公房內的其他幾人都是大差不差的反應,一個個面有驚色。只是與柳元化不同的是,他們並未出聲。 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是一個國字臉中年人,臉上蓄著一小撮鬍鬚,這為他增添了一絲文雅之氣。 樊正衡,偽宗師之境!早些年受過嚴重傷勢,根基大損,戰力在偽宗師之中,幾乎屬於墊底。嚴格來說,他這一尊偽宗師,也就比絕頂頂尖強上一籌!隨便來一尊龍虎榜上高手,都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在渭水鎮撫司的威嚴! 聽到柳元化的驚呼聲,樊正衡抬頭看了他一眼。柳元化立時住口,一旁的幾人也紛紛收斂臉上神色。 「陳平安升任之事,州鎮撫司已經決定了,由不得我們質疑!」樊正衡的聲音厚重,如同悶雷一般在公房內響起。 「樊大人,屬下絕無質疑之意,只是對此心存疑惑,故而有些失態。」柳元化神情凜然,解釋道。 他的權勢雖盛,但在樊正衡的面前,還是要保持基本的尊重。 「何事疑惑?」柳元化畢竟是渭水柳家的代言人,不觸及核心利益,樊正衡也不會駁他的面子。 柳元化適時地表露出了疑惑,一是為陳平安的境界,二是為他的功勞。 「陳平安境界雖未臻至絕頂,但戰力卻堪比絕頂,而以他的天資,絕頂之境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此事由州鎮撫司特批,予以認可。另外」樊正衡頓了一頓:「所謂的功勞之事,陳平安也符合州鎮撫司的晉升條件!」 「符合條件?」聽聞樊正衡的解釋,柳元化有些吃驚。 按照他了解到的信息,陳平安雖然立下了不少功勞,但距離副都指揮使晉升的功勞要求,還是差了不少啊! 樊正衡看了柳元化一眼:「除了常規功勞外,州鎮撫司還額外追加了一部分功勞,以表彰陳平安擊殺七絕老人弟子之事。此事打擊了天羅教的囂張氣焰,提振鎮撫司士氣,可作為典型表彰!」 聞言,柳元化面色一怔,不再言語。 上頭想升你的時候,你怎麼都能滿足晉升條件! 不想升你的時候,一樁樁一件件,嚴格審查,一切都按程序走。明明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通過審查,晉升在望。但在臨了的時候,往往會以一個資歷尚淺,缺少打磨的理由,將你的晉升暫且按下。 人啊!生而為人,為何大不相同! 實在令人,可發一嘆! PS:兄弟們,你們說升任後會是什麼職位呢。哦,對了,阿白呢,最近怎麼沒看到阿白評論。 第377章 滿城風雨,榮歸渭水 第377章 滿城風雨,榮歸渭水 「莽刀陳平安,晉升鎮撫司副都指揮使!?」 房間內,封成修臉色陰沉無比,身上散發著凌厲無比的氣勢。 此前,童錦身死,他意欲以煌煌之勢,將陳平安徹底碾壓。以乾坤司監察之責,對陳平安提請彈劾,明令渭水鎮撫司重新審議。 但誰曾想,竟然惹得顧家宗師出手。若是尋常宗師也就罷了,未必能干擾乾坤司運行。但顧清嬋可不是一般的宗師,且不說將來如何,單以現在的戰力,便足以睥睨玉衡初期。這等人物,別說是他,就是一尊真正的宗師也惹不起。 審議之事,被迫廢止。 此事,本就讓封成修憋屈無比,礙於顧清嬋威勢,被迫退讓。 但沒曾想,他前面才剛剛彈劾過陳平那,這轉眼間,對方竟是要晉升了? 鎮撫司如此舉動,簡直就像是朝著他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個巴掌。暗地裡蘊含的羞辱之意,太過明顯! 封成修猶如鷹隼般的雙目,直欲噴火。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晉升之事,所有的程序合理合規,他還找不到攻訐的理由。 商路運行,各路牛鬼蛇神紛紛冒頭,渭水郡內各處都有動亂。陳平安坐鎮五峰山城,鎮壓一切不法,以一人鎮壓一城,保四境安寧。 龍安商路外圍,紅楓山一帶,萬魔教賊人襲殺沿途商隊,行徑惡劣,簡直駭人聽聞。陳平安雷霆手段,趕至紅峰山,消弭此事。過程中,更是擊殺萬魔教長老!此事在不久前更是引來了兩尊宗師的隔空博弈,當時鬧出了極大的動靜。最終,由乾坤司和鎮撫司各自分潤一半功勞。 陳平安作為鎮撫司參與的一方,享有此事的一半功勳,作為功勞積累。 北蒼之亂,陳平安出手鎮殺邪道高手撼地拳,得相應功勳賞賜。 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身死的功勞,也一同被記錄在了陳平安的名下。此外,針對此事州鎮撫司還追加了額外功勞! 諸多功勞累積之下,陳平安完全符合晉升條件! 像唯一欠缺的點,就只有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不夠,尚未邁入絕頂之境。但此事也通過蒼龍州鎮撫司的內部審議,特批處理。 程序合規,陳平安升任之事,已成定局! 封成修再是不服,也只能憋著。 「陳平安!若無顧家之助,你如何能升得如此之快!你依附世家,縱然能享受一時便利,但最終會成為你身上的禁錮,讓你進無可進!」封成修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陳平安,你看著吧!享受大族庇護,貪圖便利,被權勢蒙蔽雙眼,失了武道銳意進取之心,將來至多止步絕頂之境!」 「大人!渭水郡城到了!」有一名豹子頭的護衛,躬著身站在車駕前,小心翼翼地和陳平安說道:「您看是否要騎馬進城!」 鐘山永傷勢未復,袁祖通需要主持五峰山城鎮撫司的大局,此行並未隨陳平安一同前來。 「不必了,直接進去吧!」車駕內,陳平安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大人!」 聞言,護衛神情一凜,立時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對周圍眾騎說道:「大人有令,車駕入城,不必改換!進城!」 「是!」眾騎高喝一聲,便向著不遠處的渭水郡城進發。 嗡~ 車駕內,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漸暗去。從五峰山城過來的一路上,修行之事,他從未鬆懈。 他志在武道,豈會失去武道銳意進取之心。 人生在世,武道才是根本!若無武道,權勢不過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所有的一切都如空中樓閣,毫無根基! 「明日便能將龍象霸體訣修至大成!」陳平安雙目精光,心中暢快。「屆時,修為精進,戰力更甚一籌!」 「李大人,你說陳平安這次晉升會擔任什麼職位!?」 「王大人,慎言啊!什麼陳平安,叫陳大人!」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陳大人晉升後會擔任什麼職位?」 「副都指揮使,位高權重。具體怎麼安排,還是得看州鎮撫司那邊怎麼說!」 「說的也是!是我心急了!」 「州鎮撫司專使不日抵達渭水,到時候就清楚了。」 「」 渭水鎮撫司內,不少人對陳平安晉升後的職位極為關心,在暗地裡議論不休。 副都指揮使級,位高權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等存在,便是放眼整座渭水郡,那也是頂了天的人物!渭水郡下轄數十城,皆有渭水鎮撫司管轄。 而陳平安一旦升任副都指揮使,那在渭水鎮撫司就是二三把手的概念。若是管轄職責分配,陳平安極有可能就會是他們的上級! 誰能想像,當初還需要他們審議討論,確定任命的年輕人,如今極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直接上級。這種感覺,讓人恍惚! 副都指揮使級的任命,是由州鎮撫司親自任命。所以在州鎮撫司專使未曾抵達之前,誰也不知道陳平安接下去的正式職位會是什麼。 渭水郡城內,不少消息靈通之輩,也依稀得到了陳平安晉升的消息,在心生驚嘆之餘,一個個想著該如何巴結上這位大人。 柳元化靜靜地坐在鎮撫司的公房內,神色複雜,心中五味雜陳。 「陳平安,二十二歲副都指揮使!」 他身為柳家實權族老,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位列絕頂多年,看過的新秀天驕不知凡幾。縱然陳平安此子頗為特殊,但在當初他的眼裡也就那樣! 只是誰曾想,當初在他眼裡的後起之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坐上了一個快速晉升的通道。一次次,一步步,穩紮穩打,如今竟是走到了這等高度! 他風霜雪雨中多少年的努力,就這麼被陳平安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追平了! 這種感覺,這種滋味,三言兩語間,實難說清!此前在樊正衡的公房內,他驚呼出聲,也是一時間心態失衡。否則以他的養氣功夫,絕不會如此破功。 如今雖然過去了許久,心態也早已經恢復。只是在真切的感受上,一時間卻難以調整。 當初眼裡的小輩,如今已經與他平起平坐!渭水郡下轄數十城,陳平安以二十二歲之齡,登臨絕巔! 若是他能邁入絕頂之境,將來還有大把的歲月在等著他肆意成長。莽刀陳平安,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柳元化看不清! 他知道陳平安此子,未來前程,不可限量! 就在柳元化面容苦澀思量之際,公房外有心腹下屬過來緊急匯報了一個情況,打斷了他的思緒。 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已經進入渭水郡城! 「什麼!?陳平安已經進城?怎麼這麼快!」柳元化神色震動,噌地一下從大椅上站了起來。 在收到州鎮撫司最新任命後,他們就第一時間邀陳平安前來渭水郡城。 這等層次的晉升非同小可,就連州鎮撫司都會派遣專使過來,主持晉升儀式。陳平安這個當事人,自然是要過來郡城參與! 只是,他們的信才送出多久?這會兒送信的信使恐怕都還在路上,怎麼陳平安這就入城了!? 柳元化面露驚色,難掩心中震動。 此事基本就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早在渭水鎮撫司之前,陳平安便獲悉晉升之事!如此才能提前準備,早早趕赴渭水郡城! 再結合前不久顧清嬋,紆尊降貴不惜與乾坤司童貫翻臉,也要為陳平安出面之事! 此事,細思極恐! 剛剛進城的陳平安自然不會知道,他臨時起意決定過來找陳二丫的事情,竟然會被柳元化誤會他提前知悉升任之事,從而浮想聯翩。 不過,以陳平安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在意! 眾人都以為他能有此成就是在於借勢,但只有他清楚,不管外在如何,他真正依靠的永遠只有他自己!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外在之勢,可以借!但真到了危機關頭,他能借的永遠是自己的勢! 進入渭水郡城後,陳平安坐在車架內,目標明確向著渭水學堂而去。 這會兒二丫應該還在學堂上學,他提前過去,剛好可以接二丫放學。 「小丫頭看到我應該會很驚喜吧!」 想著兄妹倆見面時的場景,陳平安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嗯? 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閃,他感應到了數道不俗的氣息在向著他靠近。 在他感應到氣息後沒多久,車駕也緩緩停了下來。 車駕外有護衛恭敬的聲音響起。 「大人,前面好像是渭水鎮撫司的幾位大人!」 「渭水鎮撫司?」陳平安心念微動,掀開帘子看向前方。 前方數騎穿著玄紋黑底的魚鱗服,看到陳平安視線過來,紛紛翻身下馬,拱手行禮。 「陳大人榮歸渭水,吾等有失遠迎,實在失禮!還請陳大人勿怪!」 陳平安目光掃去,發現幾人當中還有一張熟面孔,渭水鎮撫司差遣署衙的主官趙連志。 「幾位大人這是!?」陳平安適時地露出一絲疑惑。 「陳大人切莫折煞卑職,吾等來此,乃是為了恭迎陳大人榮歸!」趙連志等人笑容滿面,言行舉止間顯得畢恭畢敬。 「原來如此,倒是麻煩幾位了!」陳平安心裡倒還有些疑惑,怎麼這次歸城,渭水鎮撫司特地派人過來迎接。 不過,疑惑歸疑惑,陳平安面色不顯。 「陳大人,樊大人和柳大人已經在渭水鎮撫司等您了!」 「樊大人?」陳平安心中一動。 幾人口中的樊大人是指誰,他在渭水鎮撫司混跡多年,自然知曉。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樊大人! 能讓樊正衡和柳元化在鎮撫司等他,恐怕是有什麼大事吧!而且,這件事情還和他息息相關。 心念轉動間,陳平安心中隱隱生出了一個猜測。 幾人在此恭迎,直言都使在鎮撫司等他。陳平安倒也不好直接去渭水學堂見二丫。所幸現在時間還早,二丫還沒放學,遲會兒過去也一樣。 在幾人的恭迎下,陳平安的車駕向著渭水鎮撫司駛去。眼見車駕起行,趙連志等人紛紛翻身上馬,在車駕前充當開路先鋒。 這一次面見陳平安,幾人的心情各異。幾人當中,趙連志的職位並非是最高的那位。但在陳平安面前,卻表現得都是恭恭敬敬的。 這一次再見陳平安,趙連志的心情自不用多提。 能在渭水郡城內騎馬的,本就不是普通人。而幾人身穿玄紋黑底的魚鱗服,更是引起了一大群路人的注意。 此行的核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並非是前面身穿魚鱗服的幾人,而是後面那輛通體漆黑的車駕。 「差司開路,這車駕里坐著的是什麼人?」 「差司?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他們身上穿的是什麼魚鱗服?」 「這魚鱗服難道還有什麼不一樣的!?能穿魚鱗服的,不是差司還是什麼!?」 「只有差司才有資格穿魚鱗服,不代表穿魚鱗服的都是差司!你看他們身上穿的魚鱗服,玄紋黑底!這可不是差司,是指揮使!」 「你說什麼!?指揮使!!!我的天!」 「」 看著車駕過去,街道旁來往的路人紛紛壓低聲量,暗暗交流。 坐鎮一方的指揮使大人都甘願充當開路先鋒,這究竟是來了什麼大人物? 等陳平安抵達渭水鎮撫司的時候,鎮撫司門口早已整整齊齊地站了一大群人。 「恭迎陳大人榮歸!」 陳平安的車駕剛剛停下,門前的眾人便是齊聲高喝,聲音洪亮,猶如雷霆一般。 如此隆重的陣仗,倒是把陳平安隨行的護衛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 他們的大人在渭水鎮撫司都這麼有牌面的嘛!! 看著面前神色恭敬的眾人,隨行的這些護衛,一個個心潮澎湃,與有榮焉。 隨行護衛為陳平安離開了車簾,在萬眾矚目之中,陳平安緩緩下了車駕。 鎮撫司門前的陣仗,倒也讓陳平安有些吃驚,更加坐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柳元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看到陳平安下了車駕,他調整了一下心情便迎了上去。 「陳大人!歡迎榮歸,樊大人在裡面等你,咱們快進去吧!」 第378章 萬魔分舵,學堂才女 第378章 萬魔分舵,學堂才女 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公房內,陳平安見到了渭水鎮撫司都使樊正衡。 「平安,歡迎。」 樊正衡長著一國字臉,看上去極為板正。不過蓄著的一小撮鬍鬚,倒是為他增添了一絲文雅。 「樊大人。」陳平安面帶笑容,拱手行禮。 他敏銳地關注到了樊正衡對他的稱呼。這還是他與樊正衡第一次的正式見面。以樊正衡在渭水鎮撫司的地位,根本用不著對他如此親切。 「平安,來來來,不必拘束,快坐!」 樊正衡笑著招手,示意坐下,舉手抬足間讓人如沐春風:「元化,你也坐。」 樊正衡的熱情倒是大大出乎了陳平安的意料。 顧家在鎮撫司的影響力有這麼大!? 僅僅一個表態,就能讓任渭水鎮撫司一把手的樊正衡如此? 陳平安心中雖略有疑惑,還是聞言落座。一旁的柳元化向著樊正衡道了一聲謝,同樣坐下。 很快便有專門的僕從,為他們倒上了茶水。 「這印月花茶!你們嘗嘗。」樊正衡笑著道。 柳元化看了陳平安一眼,極合時宜地捧了一句。 「陳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印月花茶產自南境霧湖,一年就那麼一點產量。到我們這,更是少之又少。縱然是州城的世家大族,等閒也不會拿出來待客。 我今日有幸能品嘗此等佳茗,倒是托陳大人的福!」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柳元化還有這樣一面。在他的印象里,柳元化向來是威嚴和權力的代表。如今在樊正衡的面前,倒是換了一個人似得。 陳平安端起茶杯,還未入口,便是花香四溢,讓人陶醉。抿嘴一嘗,入口清冽,果真是滋潤肺腑,美極妙極了。 陳平安的修行雖不借於外物,但在這一刻也隱隱感覺體內的真元似乎活躍了幾分。 「好茶!」陳平安忍不住贊道。 聞言,樊正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有此開場,幾人接下去的交流倒是極其順暢。交流間,陳平安感謝樊正衡剛剛為他安排的歡迎儀式。 樊正衡表示理應如此,若非時間太過倉促,歡迎陣仗理應更大一些。直言陳平安乃鎮撫司新星,也是他們渭水鎮撫司的驕傲,此番榮歸,理應如此。 柳元化在一旁補充了幾句,主要襯托出樊正衡對陳平安的關注和愛護。 言談間,陳平安倒是得知了一個消息。 蒼龍州鎮撫司最新任命,升任他為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具體分管職責,待州鎮撫司專使抵達後明確。 副都指揮使!? 陳平安雖未提前知曉此事,但得知消息後,面色倒是淡然。 他倒是明白了兩人對他的態度為何會如此親切! 陳平安的淡然,倒是讓樊正衡兩人更加確認了心中的想法。陳平安應是早已知曉此事,故而提前趕赴渭水郡城。 顧家對此子的重視,恐怕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高上幾分。 明確此事後,場中的氛圍更顯融洽。 剛好有此機會,陳平安也順勢了解了一番,關於邪魔外道的圍剿情況。 見陳平安問起此事,樊正衡也沒有藏著掩著,講了不少事情。 在州鎮撫司不惜代價的支援下,圍剿之事極為順利,已經圍剿掉了好些據點和堂口。州境之內,圍剿網已成,現在各方面戰線準備收緊,爭取撈出幾條大魚出來。 在眾人的目送中,一輛通體漆黑高大寬敞的車架駛離了渭水鎮撫司。 「看來近日裡鎮撫司還會有大動作!」 車架內,陳平安的眼眸微闔,靜靜思索著方才樊正衡所講的內容。 北蒼之亂,州鎮撫司震怒。協同各方勢力,興師動眾組織了一場規模宏大的圍剿行動。 此次圍剿,不同以往,對成果的重視遠大於利益考量,過程不惜代價,顯然是動了真格。 中間涉及諸多謀算,層層推導,精密配合,最終斬獲不俗戰果!眼下圍剿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此前鋪墊許久圍剿網已然成型,一道道相互聯動默契配合的包圍圈遍布蒼龍州境。 在圍剿網成型之前,雖然僥倖跑了一些邪魔外道。但大部分都還在包圍圈圍剿網內。各方面戰線收緊,包圍圈收縮,掃蕩式巡查,必定能給這些邪魔外道來一次毀滅式打擊。 在和陳平安的交流過程中,樊正衡隱晦提及,根據現有線索分析,萬魔教分舵,大概率也在圍剿網中。眼下雖說還未摸到分舵的真正位置。但只要消息可靠,隨著包圍圈一點點收緊,找到萬魔教分舵不過是時間問題。 萬魔教分舵,其內也絕對是有絕頂高手坐鎮!甚至還有可能會有,偽宗師的存在! 若能成功將其圍剿,對鎮撫司來說倒也算是一場盛宴! 關於萬魔教的事情,陳平安也就想了片刻時間。對他來說,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去接小丫頭放學。 好在他在渭水鎮撫司耽誤的時間不長,這會兒趕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稍微快點!」陳平安的聲音傳出車架,立時引來趕車護衛的恭敬應命。 「是!大人!」 張信達是渭水學堂的一個門房。雖然每日裡迎來送往,煩心事不少,但這份工作,給他在親朋好友前掙了不少面子。 渭水學堂名聲不小,作為直接簽訂契約的正式門房,對大多數人來說,也已經是一份旱澇保收的體面工作。 「聽說了嗎,外舍那個小才女,已經提前學完了外舍所有功課,準備進到內舍學習了!」 「真的假的!她才來了多久!就把外舍的所有功課都學完了!?」 「我從韓教諭那親耳聽到的!還能有假!?」 「太誇張了!外舍六年功課,常人穩紮穩打學六年,都有不少留在外舍升不上內舍的。她才學了一年不到,這就提前升了?」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才女呢!我和你說,我私下打聽了下,如果不是因為考較審核的緣故,早在一個月前,她就進到內捨去學習了!」 「要我說啊,等她內舍六年功課全部學完,沒準直接能留在學堂里當助教,以後沒準當教諭都有可能!」 「」 除開世家大族內的族學外,渭水學堂當為渭水郡城第一學堂。能在這裡面擔任助教,便已經是常人眼裡一等一的工作。若是能當上教諭,那也算是半隻腳邁入了上層階級。 像渭水學堂所在的里巷,便是差司也不敢輕易招惹學堂內的一名教諭。一些名氣極大的教諭,那可是能和城區總差司,甚至是再上面的指揮使候補,副指揮使說得上話的! 這等尊榮,旁人豈能想像! 聽著同僚幾人的閒聊,張信達倒是有點感嘆。他們口裡說的那個小才女他也知道,長得白白淨淨,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聰慧靈動的那一類型,臉上常常帶著笑,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對他們這些門房也不例外。 張信達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只是好像聽說,家裡沒什麼人幫襯。上學下學,都是一個人,從未見過有誰來接過。 不過,在他們的印象里,小姑娘應該是有個哥哥的。記得報導的那日,還一起陪著來過。不過在那之後,就沒見過人了。 渭水學堂束脩學資不便宜,甚至可以說是昂貴。為了供養小姑娘上學堂,她那哥哥想來應該是忙於生計,疲於奔命。 「都不容易啊!」張信達忍不住感嘆一句。 不過他要是有這麼一個妹妹,哪怕苦點累點也要努力供她上學,爭取將來活出個人樣來。 說起來,本來倒也沒人會覺得小姑娘家境普通,只是她那名字陳二丫,就不像是大戶人家會取得名。說起這個事情,學堂內還廣為流傳著一個事兒,消遣間他也曾當趣聞聽過。 小姑娘剛入學的時候,學堂覺得二丫的名字不好聽,不像是個讀書人的名兒。教諭說要給她改個名。能在渭水學堂當教諭的,那都是大學問家。聽聞教諭賜名,多少人求之不得。 只是小姑娘卻說,父親親賜之名,不可輕改。 教諭提到莫非她就打算一直用這個名字了? 小姑娘說,等她大些,自會請兄長更名!還請教諭知曉,文雅之事在於人,而非於名。若得美名一個,其人粗鄙,此何以計之? 教諭聞之,怒不可遏,拂袖而去,直言:孺子不可教也! 「如此年幼,就能駁斥教諭,真不愧是學堂聞名的才女!」 嗯,說起來,那個教諭,好像不久後就請辭了!難道是因為氣急了?應該不至於吧! 張信達如此想著。 此時,臨近學堂下學,周圍已經聚起了不少人,基本都是過來接孩子放學的。像一些大富大貴之家,都有馬車前來,更有僕從婢女在旁恭候。 「生而為人,真是大不相同!」剛剛想到小才女的情況,又看到眼前的一幕幕,情緒對沖,張信達倒是有些感慨。 隨著學堂外來接下學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這些門房也沒了摸魚的空檔,得跑出來維持秩序。 伴隨著一道悠揚的鐘聲,渭水學堂終是迎來放堂的時間。 一個個身穿學服的學子從學堂內兩兩結伴,三五成群地走了出來。 「憋了一天,終於下學了!」 「是啊,下學了。學了一天,腦子痛!」 「我也一樣,學得雲裡霧裡的!」 「哈哈哈,回去放鬆放鬆!」 「嗯,放鬆!」 「啊啊啊,美好的時光來了,回去踢蹴鞠玩耍去!」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教諭還布置了作業呢!明天要檢查!」 「啊!五雷轟頂!不行,回去就要和阿母哭訴去,讓她多給我點例錢!」 「」 一道道喧鬧聲,盡顯青春洋溢。對他們來說,這是人生最美的時光! 「二丫,以後就是內舍的同學了,有時間多交流呀!」 「好啊,多交流。」 「二丫,教諭才教了一遍,你就全都記住了!我要是有你這腦子就好了~」 「用心學,你也可以的~」 「嗚嗚,我明明很用心學了,背了三遍,還是記不住!」 人群中,兩個青春靚麗的少女並肩從渭水學堂內走了出來。 陳二丫穿著一身學服,簡簡單單背著一個包。她的身旁站著一個高挑艷麗的少女,看上去要比她年長几歲。少女雖也穿著一身學服,但身上裝飾頗多,更顯亮眼。 不過,人群中的目光倒多是被陳二丫所吸引。提前完成外舍學業,進入內舍學習之事,讓陳二丫受到了不少關注。 「快看!那就是陳二丫!」 「看著好小啊!這就是內捨生了!」 「學堂才女啊!」 「」 人群中的聲音並未特意避諱,陳二丫自然也聽到了,不過她的面色不改,依舊是一副淡雅的模樣。 反倒是她面前的付春麗,流露出一絲羨慕之色。 「小姐!」一個模樣俊俏的丫鬟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老爺今天親自來接小姐您下學!」 「父親來了啊!」付春麗眼睛一亮,看向不遠處的馬車,果然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二丫,家裡人來接我了!明天見咯~」 陳二丫點了點頭:「嗯,明天見!」 付春麗揮了揮手,轉身剛要走,突然轉過頭:「對了,二丫。有時間記得來我家裡玩啊!」 「嗯,有時間去。」陳二丫笑著道。 「嗯!一定要來哦!」付春麗再度揮了揮手,轉身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一旁的丫鬟快步跟在身後。 陳二丫目送付春麗上了馬車,看到對方和她揮了揮手,她也笑著揮手回應。直到馬車車簾落下,看不到對方後,陳二丫才轉過身子,準備回家。 兩人告別,目送人遠去,直到身影消逝於視線,此為禮! 付春麗坐在馬車上和陳二丫揮手告別,直到車簾落下。 看著一個人步行下學的陳二丫,和坐在馬車上的自己,付春麗的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優越感。 「春麗,剛剛那人是你同學?」付勝華打拼了大半輩子才走到今天的富甲一方,甚至和郡城內的一些都有生意上的往來。 相比較對兒子的嚴厲,老來得女的他,對自己女兒還是很關心的。不然也不會,百忙之中抽空親自過來接女兒放堂。 「嗯啊,今日裡剛剛升到內舍的同學,是學堂里聞名的才女哩!」付春麗神色興奮地向著父親介紹她自己這位新交的朋友。 「哦?小春麗還和才女交上朋友了?」看著女兒興奮,付勝華倒也沒潑冷水。 「是呢!父親,我和你講呀!外舍六年的功課,她一年不到就學完了!你說這個速度是不是太讓人吃驚了!真的好誇張呢!」付春麗頗帶著點小炫耀的意味。 優越感歸優越感,但能和這樣的才女交上朋友,她終究還是覺得有點榮幸的。 「真不錯啊!有這樣的朋友,小春麗真是厲害了!」付勝華笑呵呵地誇了一句。 還是學子思維的女兒,自然不知道到了他如今這個地位,才女不才女的根本就無所謂。別說是還在上學的才女了,便是渭水學堂里那些名氣極大的教諭,到了他面前,大半都得是恭恭敬敬的。 不過,這個邏輯,自不用和自家女兒多講。 自家父親情緒價值給足,付春麗顯得很開心,她好奇地問道:「對了,父親,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接我呀~」 「今晚有個宴請,臨時取消了,剛好得空。」付勝華笑著說道,不過眼眸中隱隱有陰鬱之色。 他的生意遇到了點麻煩,他耗費精力,動用人脈資源,找了中間人,好不容易約到了渭水鎮撫司的趙連志大人。 只要搭上這位大人的線,他生意上的這點麻煩就是件小事。 宴請之事,他悉心準備了數日。只是臨近下午的時候,中間人突然通知他,說趙大人臨時有事,宴請取消,擇日再約。 具體怎麼回事情,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楚。 第379章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謝謝 第379章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謝謝打賞~) 陳二丫目送付春麗上了馬車,她手緊了緊挎包的帶子,默想著今日新學的堂文,便向著另外一側走去。 每日裡的上學下學,都是她一人來回。芍藥倒是提了不止一次,想要接送她上下學。不過,卻被她拒絕了。 孤身一人上學下學,更顯清淨,她藉機複習功課,效果極好。渭水內城治安極好,倒也不虞出什麼岔子。 陳二丫沒走出幾步路,就聽到周圍人群突然響起了一陣陣的浪潮,遠比剛才要喧譁得多。 「嗯?」小丫頭循聲望去,發現一輛通體漆黑高大寬敞的車架,在一大群鎮撫司差役的護送下,緩緩停在了渭水學堂的門口。 此時正是學堂放堂的時候,學堂門口人流極多。但車駕的威勢極足,隨行護衛雖未刻意驅趕,但卻引來不少人紛紛避讓。 「這車架怎麼和別的車駕不一樣?我好像從來沒看到過!」 「好大的車架!還有差役護送!裡面坐著的是什麼大人物嗎?來學堂幹什麼?」 「快快快,快讓開,別惹出麻煩來!」 「等等,這車架好像是」 「」 人群中喧鬧聲極大,但隨著車架的靠近,卻不由地靜了下來。 陳二丫抬頭看了一眼,便轉過頭不再關注。 她剛剛邁開腳步,向前走了兩步,耳旁便響起了一道熟悉無比的聲音。 「二丫!」 嗯!? 小丫頭目光一凝,猛地轉頭,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那高大寬闊的車架上,站著一個滿面含笑的青年。那笑容仿若春日暖陽,溫暖而明媚。 兩人目光交匯的一剎那,那如花朵般絢爛明媚的笑容在小丫頭的臉上盛開。這一刻,沒了平日裡的淡雅和恬靜,她的眼眸笑彎成了月牙,歡快地向著車架奔去:「哥哥!」 馬車上,付勝華同女兒兩人,有說有笑地交流著。馬車外如浪潮般的喧譁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在看到那輛通體漆黑的車架時,他的目光猛地就凝固住了。 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付勝華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春麗,你這同學家里是幹什麼?」 付春麗正和父親聊著其他話題,沒看到馬車外的景象,突然聽到付勝華發問,她下意識地就回答道:「父親,你說二丫啊,我和她今天才正式認識。不過她在學堂里名氣很大,聽別人說家裡條件應該不太好,平日裡都是一個人上下學,家裡應該」 付春麗正說著,無意間看到了付勝華臉上的神色。自她記事以來,從未在父親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慌忙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說話間,她順著付勝華的目光,看到了馬車外的場景。只見她今日剛剛認識的同學,陳二丫在一名神俊無比的男子攙扶下,走上了一輛車架。 車架通體漆黑,高大無比,一眼就不是尋常之物。車駕周圍,站著一個個神色恭敬的差役護衛。這些護衛一個個孔武有力,體魄雄壯,一看便是氣血有成之輩。 「二丫這是」付春麗的神情恍惚,腦袋一下子有點宕機。 「你那同學上的車架,是鎮撫司特製車架。這等車架,在鎮撫司內只有邁入都指揮使層級的頂層巨頭,才有資格配備!」付勝華的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一字一頓地說道。眼前的這一幕,對他來說衝擊太過強烈,讓他一時間有些緩不過勁來。 他打拼大半輩子,積攢下雄厚家業,一路走到今天,即使在渭水內城都有些許影響力。 正因為如此,他才深知這輛車架所代表的含義。 早些年他眼界尚淺,未入此道,見這車架,只當是井蛙觀皓月! 如今,他沉浮數十載,入得此道,見這車架,猶如浮游望青天! 渭水郡,下轄數十城,包含渭水郡城在內,能邁入都指揮使層次的,又有幾人!? 此等人物,主宰百萬人生死!一言一行,盡顯權勢! 學堂學子本來還有不少人詫異聞名學堂的小才女,陳二丫的臉上怎麼突然盛開了笑顏。轉眼就見對方上了那輛一看就非同尋常的車架。 「怎麼回事?這車架是來接她的!?」 「車駕差役護衛!?剛剛那是她哥哥!」 「噓,小聲點!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些可不是你在街上看到的巡街差役!這些人,你看這打扮都大不一樣!」 「」 看到車駕里出來了一個男子,把陳二丫拉上了車駕,張信達整個人都是懵的。 「上上去了?」 「不是說家境普通,現在怎麼就」 學堂內,也有管事聞訊而來,剛一出門看到那輛車架,整個人就是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一旁有門房眼疾手快,馬上扶住了他。 「福管事,沒事吧!」 「都都都指揮使!」學堂里的福管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那輛車架,臉上滿是驚駭,幾乎說不出話來。 「啊!」周圍門房驚叫出聲,腦袋儘是一懵! 差司總差司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難得一見的人物了。指揮使那更是頂了天的人物,若是再往上的 那簡直就是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存在! 車駕上,剛剛見到妹妹的陳平安,自然不知道他過來接小丫頭的舉動,究竟引起了多大的動靜。此時的他正滿臉帶笑地和小丫頭閒聊著。 兄妹倆,雖是許久未見,但相互間卻沒有絲毫隔閡。 相依為命成長起來的情感,旁人根本難以想像。就那麼短短的幾個月,便能讓人一生難忘! 「哥哥,這次怎麼過來渭水了呀?」小丫頭好奇地看著陳平安,神色間還殘留著一絲欣喜。 要是渭水學堂里的教諭看到這一幕,恐怕是會驚掉下巴。向來像個小大人,書卷味十足的陳二丫,竟然還會有這樣幼稚的一面。 「當然是來看看你啊!有些日子沒見了,看看咱家的小丫頭長大了沒?」看著小丫頭,陳平安神色間帶著一絲寵溺。 每次看到小丫頭,他總會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不知道是心理暗示還是什麼,一直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孤獨的。 哪怕他如今修為已經臻至宗師,這樣的感覺也仍未褪去。 「哥哥~」小丫頭還有些不好意思。 在兄妹倆的歡聲笑語中,車駕向著內城的住所而去。 陳平安在赴任商路外圍巡查使之前,曾在渭水內城買下過一座宅院。宅院雖然不大,但地處渭水內城繁華之地,臨近渭水鎮撫司,安全性極有保障。 在宅院的院門前,陳平安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芍藥。芍藥比小丫頭要大上幾歲,模樣倒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麗。 芍藥站在院門前,正張望著小姐下學,沒想到遙遙就看到了一輛通體漆黑的高大車架。車駕兩側還有鎮撫司的精銳差役護衛,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因為自家小姐的關係,芍藥倒也不太害怕,她也沒避讓,站在門前好奇地望著,心裡猜想著又是哪位大人物路過。 還沒待她猜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到車架緩緩停止,停在了自家院門前。 「啊?」芍藥神色一僵,正要發問。就見車架上的護衛躬身拉開了遮掩的帘子,露出了兩道熟悉無比的身影。 「小姐公子?」看到兩人,芍藥渾身一個激靈。 車架旁,隨行的護衛早已放好了細軟腳蹬。 「芍藥!哥哥回來了!」陳二丫踩著腳蹬很快便下了車架,向著芍藥招呼道。 以陳平安的身手,自然用不到腳蹬,他輕輕一步,便穩穩地落在地上。 「公子!」許久沒見陳平安,芍藥還有些緊張,連忙欠身盈盈一禮。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對芍藥,他雖不至於端著架子,但自也不會和對陳二丫一般。 不過,芍藥也算是從苦日子裡一起過來的老人了,陳平安的臉色倒是還好。 「這裡候兩個人就行了,其他人回鎮撫司休整!」陳平安吩咐了一句,便同著小丫頭走進了院子。芍藥緊隨兩人其後。 陳平安如今地位,今非昔比。作為他隨行的護衛,渭水鎮撫司方面自然做好相應的安排。剛剛在他和樊正衡交流之際,他的這些護衛已經和渭水鎮撫司做好了對接,眼下直接過去即可。 「是!大人!」對著陳平安的離去背影,眾人恭聲應道。 在留下兩個人,守在門口聽候差遣後,車駕便是緩緩駛離。 庭院內,還有兩個僕婦,平日裡做一些清掃做飯的活計。她們站在角落,有點被剛剛的場面給嚇到了。早就聽說這家的主人,身居高位,威勢不凡,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陣仗。 看到陳平安進來,她們身子一顫,連忙就是躬身行禮。 「老爺好!」 「哥哥,這是聽你的話,請來照顧家裡的。」小丫頭在一旁解釋了一句。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都讓慕姐姐看過,沒有什麼問題!」 「嗯。」陳平安點頭,看了她們一眼,確認沒什麼問題後,便邁入了正廳。 兄妹倆許久未見,自是要好生閒敘一番。陳平安問了小丫頭學業上的一些情況。小丫頭頗為自信地和陳平安介紹了一番。 遠遠要比陳平安預料中的快,小丫頭在學業上的進展,極其迅速。這讓陳平安極為欣慰,更加堅定了讓小丫頭前往州城求學之事。 吃完晚飯後,兄妹倆又坐在後院的大棗樹下,吹著晚風,賞著明月,夜談許久。芍藥侍立在一側,時不時地添置一些糕點。 「啊!哥哥又要升了?」 「對啊!」 「好快!感覺前不久才剛剛升過!」 「哈哈哈,哥哥是天才嘛!」 「」 月光如洗,輕柔地灑落在小院裡,在時不時發出的笑聲中,顯得溫暖而又愜意。 「大人,卑職了解到的情況就是這樣。」 正廳內,一名鎮撫司的護衛,神色恭敬地躬身站在陳平安面前。 陳平安坐在前面的大椅上,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嗯,先下去吧!」 「是,大人!」護衛恭敬應命,拱手告退。他身形往後退去,直到出了陳平安視線,這才轉身離去。 「看來慕家倒是把我的話放心上了。」陳平安單指輕扣,回憶著方才護衛匯報的信息。 小丫頭在渭水學堂上學,他這做哥哥自然不會什麼都不做,就放心大膽地離開渭水郡城。在他前往五峰山城赴任之前,他曾拜託慕家幫忙照料小丫頭一二,私下也曾和慕婉君交流過。 除此之外,他對柳元化,趙連志等人都曾有提及照顧之事。對於小丫頭,陳平安多方面,多維度地做了一些安排。 眼下他回渭水一打聽,發現幾人倒都是上了心的,終究沒讓他失望。 果然,只要他這個做哥哥在外的名聲越大,其他人對他妹妹的照顧便會越悉心越細緻。 在小丫頭的這件事上,尤其是慕家,出了不少力。暗地裡安排了不少的保護。昨日裡在接小丫頭放堂的時候,他便有所感知。 昨日還未到渭水學堂,他便差人打聽小丫頭在學堂里過得怎麼樣。方才護衛匯報的情況,整體來說符合陳平安的期待。 外力雖有保護,但也是按照小丫頭自己的意見,在渭水學堂低調求學。 在處理的諸多事情當中,讓陳平安稍稍有些不滿意的是,渭水學堂里發生的那件,教諭讓小丫頭改名的事情。 教諭提及改名之事,起初倒也是好心。只是被小丫頭一反駁,有點惱羞成怒意思,說出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就是這麼一句話,捅到了馬蜂窩。慕家後續的處理手段,在陳平安看來稍稍有些過了。 按照他的想法,讓那教諭請辭也就罷了,不必如此!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倒也如此作罷! 外人終究是外人,比不上小丫頭一根毫毛!不過此等事情,也不必讓小丫頭知曉了。 「嗯!還是要想想辦法,讓小丫頭多點自保能力!如今這個世道,人命如草芥,沒有權勢沒有實力,稍有不慎,就是禍從口出,如那教諭一般!」 「等小丫頭下學回來,和她再提武道之事!縱然無所成,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陳平安端坐大椅,心念飛轉,思緒涌動。 少許之後,他思緒漸落,凝神合意,心念明淨,無一塵埃。他眉心靈光涌動,搬運著周天心法。 +1! 一道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面前浮現而過。陳平安雙目閉合,心無雜念,專心致志地修煉著龍象霸體訣。 再有數點修行經驗,他的龍象霸體訣,就該要大成了! 第380章 龍象大成,慕家晚宴 第380章 龍象大成,慕家晚宴 陳平安昨日裡回城的消息,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早已被城內各大勢力知悉。像站在渭水郡城頂端的四大世家,更是在昨日第一時間便獲悉此事。 若是陳平安還是當初無足輕重的小輩,至多是有些天資,多些才情的話,那幾大世家的邀請請柬或許早在昨日傍晚便會差人送到。 但如今陳平安氣候已成,雖依舊還只是小輩,但卻身居高位,論起身份地位來,可絲毫不比這些世家的家主要低!甚至,即將升任的陳平安,其聲勢地位還要隱隱超出不少! 對於此等貴客,他們自是不敢隨意對待。禮儀禮數,自然要周全無比! 所以,雖是昨晚就動的念,但直到今日的一大早上才派遣專人過來,神色恭敬地雙手奉上。 說起來,這一家又一家,絡繹不絕,門庭若市的陣仗,倒是把院子裡的兩個僕婦驚嚇得不輕。 這登門拜訪的,無論是哪一位,都不是普通人。像那聲名赫赫,名震一方的玄光境高手,也不過就是標配。 開始的時候,陳平安倒還象徵性地接待了幾個,但是時間長了,他倒是沒了那等興致。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完全不需要顧忌到這些事情。左右不過是一些俗事,自不能影響他的武道修行。 有那麼一瞬間,陳平安倒是起了找一個管事的心思。若是有管事能代他處理俗事,做一些迎來送往的事情,倒是能分擔他不少精力。 不過,他看到了小院內的芍藥,這等心思便消匿無蹤。 找什麼管事!?這不就有現成的!? 相比較外面找的,芍藥無疑更讓他放心一些。雖說如今年紀不大,氣度尚淺,但培養一段時日的話,倒也可堪一用! 說起來,芍藥修行至今,已是練肉有成。這等實力,若是放在當初的南泉里巷鎮撫司,已經比不少正式差役要強了。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一方面是芍藥的武道天資還可以,另外一方面便是大藥寶材充足供養的緣故。另外,修行功法和修煉方法都出自名師之手,修行效率比起那些瞎摸索的,不知要快上多少。 在吩咐芍藥代為接客後,陳平安便回到了後院房間內,開始潛心修行。他如今龍象霸體訣即將大成,自是要一鼓作氣。 轟! 一股熾熱霸道的氣息,以陳平安為中心,向著四周散去。就在即將衝出房門外的時候,周圍便有青光閃爍,將其限制在房間之內。 房間內光芒涌動,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平息下來。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大成(0/160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龍象霸體訣,大成!」 感受著靈台內充沛無比的靈性,陳平安眼眸內閃過一絲欣喜。 伴隨著龍象霸體訣的突破,他在玉衡初期境界當中向前再度邁出了一大步。若是量化的話,修行的進度條一舉越過了五分之三。 陳平安收穫的好處不僅僅只有這個。 內外兼修,內煉神意,外煉體魄,修之可得龍象之力。 龍象霸體訣小成,便可初步修成霸體之基。而如今他邁入大成境界,龍象霸體訣所附帶的霸體神異,更是可以徹底綻放威能! 若是陳平安全力施為,展露金人不壞的神異,化身金剛巨人,還可以同步附帶霸體狀態! 金人不壞加持霸體!這等防護,可謂是強橫到了極致! 突破之前的陳平安,戰力在玉衡初期的宗師當中,位屬頂尖之列!等同於當初的烈陽掌王旭! 而突破後的陳平安,戰力近似玉衡中期宗師,一身實力直追冰魄神針,顧清嬋! 若是論及保命能力,更是遠甚於顧清嬋,再加持准神兵玄冰蠶絲甲後,即使是玉衡中期當面,陳平安都有絕對的自信保下性命! 縱然是正面硬撼,他都能堅持極長時間!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他已經可以算作是一尊玉衡中期的宗師! 「綜合戰力再度提升一籌!不過還是不夠強! 惟有將龍象霸體訣修至圓滿,我才能算是真正做到和玉衡中期宗師平起平坐!」 「生命不息,修行不止!繼續修行!」 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剛剛突破後,陳平安的狀態全滿。他閉上雙眸,搬運周天,繼續修煉起龍象霸體訣來。 不同於其他修行者,他向前走出的每一步腳印,都清晰可見!足跡之下,他能看到他要走向的未來! 陳平安出關後,翻閱了一下各家送上門的請柬和拜禮。過程當中,他讓芍藥站在一旁,與他一同處理此事。開始有意識地培養她。 翻閱之間,也會提及各家名字,簡單講說其中情況。 芍藥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默念一番,將陳平安的話記在心裡。 說起來,隨著陳平安即將升任的消息,不脛而走。渭水郡城內,真正有資格邀請他赴宴的勢力,反倒是少了很多。像今日上門來的勢力雖多,但大多數都僅僅只是表達了問候而已。當然,在問候過程中,自然少不了拜禮。 真正邀請陳平安前去赴宴的,其實也就只有渭水四大世家。在邀請他赴宴的時間上面,並無重迭衝突,很顯然,在這件事上各家都有默契。 「柳家、慕家、傅家、方家」陳平安半靠在椅背上,面色古井無波。他的腦海里浮現出昔日的一幕幕場景。 當初高不可攀的渭水世家,如今在他面前已經徹底放下了姿態。沒了往日裡的不可一世,沒了一向來的高高在上,而是笑容滿面,禮數周全,恭恭敬敬地登門邀請他赴宴。 當初的他,混跡在里巷之間,區區一個虎頭幫的小虎爺便能讓他難以招架,竭盡全力也只能保全自身。面對諸多挑釁,他一一忍耐克制!展現出難以想像的戰略定力!過程艱辛,莫說是旁人,便是他自己都憋屈至極! 但是到現在,他與時間為伴! 莫說是虎頭幫,小虎爺,譚華聰,鄭世勇,便是那縱橫渭水的幫派巨鱷,都在他的心念之間。只要他想,彈指一揮間,便能將其徹底抹滅。甚至,不需要他親自出手,只需要向外釋放出這個信號,便有的是人會為他代勞! 如此境遇變化,著實令人唏噓感慨! 學會與時間做朋友,其中的收穫遠要比想像中的要來得大! 今日的光景,便是當初的他自己,都未曾想過! 他如今真正的境界,早已能俯瞰整座渭水郡城!一言一行間,盡顯威勢。哪怕只是隨意的舉動,都有可能對一個城區,一個里巷,無數家庭帶來極大影響。 俯視眾生!並非是一個概念化的詞語,而是他實實在在所能夠踐行的! 陳平安心中生出空冥之感,這等感受實乃用言語表達。淡然,漠視,居高臨下不一而足。 不過,直到小丫頭從渭水學堂下學回來。在看到小丫頭模樣的那一瞬間,陳平安瞬間從空冥之感從脫離出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二丫回來了啊!」 「嗯啊,哥哥,我回來了!」 「」 陳平安坐鎮一方,主掌大權,生殺予奪,而小丫頭每日裡上學下學,遨遊在書卷之中。這些年,兩人的經歷大不一樣。按理說,彼此間應該會少很多共同語言。 但兄妹倆之間的話,卻好似是聊不完一般。 晚飯後,依舊是在後院棗樹下,芍藥候在一旁,兄妹倆彼此談心。 過程中,陳平安也提及想讓小丫頭前往州城求學之事。本以為小丫頭應該會問不少問題,但沒曾想,小丫頭問都沒問,欣然應允。這倒是讓陳平安有些好奇,問小丫頭怎麼不問問為什麼。 小丫頭展顏一笑,雖仍顯稚嫩,但也隱隱有一絲風華之姿。並非來自於容顏,而是來自於氣度。 「哥哥既然這麼和我說了,那自然有哥哥的打算。哥哥行事比我周道,沒什麼好問的!」 小丫頭的話,倒是把陳平安整不會了!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了一句:「你這丫頭,真是人小鬼大!」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效果不一樣。若是旁人如此言語,陳平安只會覺得對方只是有意在討好於他,其心不真!但小丫頭這麼說,卻是讓他心裡湧出一瞬間的溫暖。 溫暖或許不多,但足以照亮人生! 接下去的幾日,陳平安除了修行,便是赴宴。對陳平安來說,渭水四大世家,終究還是有親疏遠近之分。四大世家當中,和他關係最近的自然是慕家。 倒不是說慕家做的有多麼的好,當初的時候,慕家在他身上也犯過不少錯。但因為慕家賠禮及時和慕婉君的關係,陳平安倒也沒有深究。 這次,在小丫頭的事情上,慕家還算盡心竭力。陳平安倒也還算滿意。 慕家,渭水郡城四大世家之一。府邸自是占地廣闊,四圍皆是高牆深院,飛檐翹角,雕樑畫棟,盡顯底蘊深厚。 關於赴宴細節,自是不用多提。 慕家給了陳平安極高規格的禮遇,不單單是家主,慕家的諸多實權族老皆有出席,不乏有作為慕家底蘊的絕頂高手! 不過,席間陳平安並未見到他想見的人。不經意間問了一句,慕婉君何在。倒是引來了慕家族老的紛紛回應。 「回陳大人話,婉君她這會兒正在閉關,準備嘗試突破內氣第三關隘!」 「陳大人,本來這次宴請,已經確定安排婉君出席。但實在不巧,就在昨日婉君她偶有所感,福至心靈,宣布閉關!」 「還請陳大人見諒,等婉君出關後,老朽必定第一時間告知她。讓她登門拜訪陳大人!」 「」 言辭之間,慕家族老們的姿態放得很低,甚至隱隱還有著一些討好之色。即使作為慕家底蘊的幾位絕頂,對陳平安也極其客氣。 若僅僅只是一個升任的消息,他們自不會做到這等程度。但問題在於,陳平安如今才只有幾歲? 論天資,年紀輕輕,位列新秀榜第五。修為臻至玄光中境圓滿,戰力比肩絕頂! 論地位,年僅二十二歲,便即將升任副都指揮使!出任渭水鎮撫司二三把手,主宰數百萬人! 論背景,得顧家看重,屢次傳出顧家意欲聯姻的消息。此外,顧家宗師更是為其不惜與同境宗師撕破臉皮。 今日的陳平安,便已經走到能走到這一步!未來,他究竟能走到什麼樣的高度,誰也不敢保證! 這等天驕英傑,只要不中途隕落的話,未來必定是金光燦燦,前程無限! 諸多因素考量之下,慕家自然不敢輕易得罪陳平安。 「原來如此,倒是不巧!」陳平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今日相見,他給慕婉君準備了一份禮物。但倒是沒想到,慕婉君竟然閉關突破了。 算算時日,從慕婉君邁入內氣第二關到今日,其實也就兩年不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積累到足夠的內氣,嘗試破境,看來這些日子慕家在她身上投入了資源和精力不少啊! 不知道此事和他有沒有關係? 陳平安和慕家建立的關係,倒不如說是他和慕婉君建立的關係。慕婉君作為慕家和陳平安的關係紐帶,慕家提高了對她的重視,倒也說的過去! 「陳大人,實在抱歉。這次真不湊巧!」慕家家主慕天雄面含歉意,起身舉杯:「陳大人,我敬您一杯!」 說罷,慕天雄便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其餘族老見狀,也是紛紛起身舉杯。一番杯觥交錯,有族老對著坐在一旁角落的青年說道:「飛羽,你姐不在,你這做弟弟的,還不快向陳大人敬酒賠罪!」 聽聞此言,陳平安目光一瞥,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慕飛羽。 當初,這一位聲名遠揚的慕家天驕,曾出言挑戰過他,言語間多有心高氣傲之感!當時,陳平安雖未應戰,但一劍飛星之下,高下立判! 眼見眾人目光匯集而來,慕飛羽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端起酒杯,站起身子,走到陳平安的身側。他彎腰躬身,舉起酒杯:「陳大人,飛羽年少不懂事,向您賠罪!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原諒飛羽!」 說罷,他雙手舉杯,一飲而盡。飲完酒後,他站在原地,並未離去,心神忐忑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端坐原地,看了慕飛羽一眼,單手舉杯,輕輕抿了一口。 見狀,慕飛羽神色一松。在場的慕家眾人,心裡也是猛地鬆了一口氣。 剛剛提議賠罪的族老,立刻接著道:「飛羽,陳大人寬宏大量,還不謝謝陳大人!」 「飛羽謝陳大人寬恕!」慕飛羽低下頭彎腰躬身,拱手行禮。 陳平安放下酒杯,輕輕頷首。 人啊! 當你實力不夠的時候,你喊得再是聲嘶力竭,也不會有任何人重視你!你說的話,對他們來說就是放屁! 但當你實力足夠的時候,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都有會引來無數人的揣摩。隨意的一句話,都會有無數人不辭辛勞,樂意效勞。 第381章 專使抵達,渭水巡查 第381章 專使抵達,渭水巡查 晚宴結束,陳平安在慕家眾多族老的簇擁下,向著大門口走去。這些在慕家當中以威嚴深重,不苟言笑著稱的族老們,此時顯得格外地親切和熱情,一個個的臉上都充斥著笑意。 眾人一路向外走去,沿途慕家的僕役管事,紛紛讓開道路。直至眾人離去,仍舊駐留在原地。不少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場景,眼眸中閃爍著驚愕。 「陳大人,招待不周,請您見諒海涵!」慕天雄滿臉帶笑,同著慕家眾族老站在門口,送別陳平安。 「慕家主客氣。」陳平安寒暄了兩句,便在眾人的目光中,上了車架。車架前的帘子,自有護衛為其掀開,等陳平安進入車駕後,這才緩緩放下。 「大人一路慢走!」 在眾人的恭送聲中,車架緩緩起行,向著遠處駛去。 慕家一座院落內,慕芷萱雙目紅腫,髮絲凌亂,看著窗外的天空,怔怔出神。 「莽刀陳平安位列新秀第五戰力堪比絕頂」 「年僅二十二歲升任副都指揮使」 向來眼高於頂的族老長輩,在陳平安的面前,放下了所有的威嚴和架子。那親切中帶著討好的神色,在慕芷萱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一幅幅畫面,在她心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赴完慕家的晚宴後,在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受幾家的邀請,依次赴了柳家,傅家,方家的晚宴。 在前往方家赴宴的時候,陳平安的腦海里倒是浮現出了不少昔日的畫面。 當初,他斬殺無影刀宗棄徒左無梅,曾前往方家寶庫樓閣,挑選珍寶。事情倒是件好事情,但很可惜,對陳平安來說,那一次的體驗不算是很好。 來自千年世家的偏見和傲慢,在那一次當中展露無疑。比較諷刺的是,展露傲慢和偏見的人,還不是方家族老,僅僅只是外圍的一個管事。 「陳公子,有所不知。您加入方家,絲毫不耽誤在鎮撫司里的發展。此外,方家還會作為您的最大後盾,儘可能地幫助您在鎮撫司里站穩腳跟,甚至是更上一層。」 「陳某自由慣了,三十年太長,委實不想加入勢力,供人差遣。方管事好意,陳某心領了。」 「陳公子,加入一方勢力,確實會犧牲一定程度的自由。但背後的利益也是肉眼可見的。比如」 「我方家傳承千年,也有人被吸納加入家族。這些加入方家的人中,曾有人表現優異,被當代家主看重,先是連番提拔,後更是與方家嫡女結合,成為我方家族老之一。」 陳平安的腦海中回憶著當日的場景,看著面前一個個滿面帶笑,神色間帶著討好之色的方家族老,只覺得念頭通達,心神暢快! 「有趣!有趣極了!」 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味道,他雖未曾真切感受。但類似的場景經歷,同樣讓人心念歡暢。 「陳大人,您這是」有方家族老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陳平安面色帶笑,輕輕搖頭。 「原來如此。陳大人當真是性情中人。」聞言,這位方家族老神色一松,當即舉杯四顧,高聲道:「來,諸位,讓我們一同敬陳大人一杯!」 此言一出,引來不少人迎合,紛紛站立起身,舉杯敬酒。 「來來來!同敬陳大人!」 「陳大人,我敬您!」 「」 等晚宴結束,夜色早已經深了。陳平安在方家眾族老的陪同下,向著外面走去。 方家府內,蜿蜿蜒蜒,七轉八彎。陳平安途徑一座亭台水池,腦海中倒又是閃現出了一個畫面。 亭台上幾名衣著華麗的少年少女,相互嬉笑打鬧著,歡快無比。 他們的身後有侍女侍立,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豐盛無比的糕點佳肴。 看到這些少爺小姐,帶他的管事,把他晾在一邊,向著他們彎腰問好。最後得來的只是亭台內少年少女們的無視。 當時年少青衫薄,初入方家,不過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的小輩。別說方家的族老,便是方家小輩都未將他放在心上。 而今日 陳平安環顧周圍,只見方家眾人如眾星捧月,緊緊簇擁著他。此等場景,不由讓他輕笑出聲。 周圍的方家族老,雖然不明白陳平安因何而笑。但見他如此,不自覺地也乾笑了幾聲。 方家府門外,眾人送別,場景自是矚目無比。這等威勢,不知引來多少人的艷羨。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看著方家眾人滿面帶笑,看著眾多僕役護衛矚目恭送,他的心神愉悅,快樂恣意。 直到車架起行,消失在方家眾人的視線中,陳平安的心情這才隱隱平靜下來。 「武道之途,道阻且長,不乏有孤寂之意!此等經歷情景,可以作為武道之途上的消遣調劑。但切不可迷失本心,沉迷其中。權勢如高樓,武道如根基。沒了根基,不過是空中樓閣,轉眼成空!」 「道途寂寥,可得暢快享樂!但不為其所迷,此為武道之心!」 心念所及,陳平安盤膝而坐,搬運周天。伴隨著靈台靈光閃爍,隱隱有青光泛於體表。 +1! 接下來的數日時間,陳平安便一門心思放在武道修行之上。就在他潛心閉關之際,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專使,也終是抵達渭水郡城。 渭水鎮撫司都使樊正衡和鎮撫司的一眾高層,出面接待州鎮撫司專使。 「余大人,歡迎歡迎!余大人遠道而來,真是令渭水蓬蓽生輝!」 這位出自蒼龍州鎮撫司的專使,是一名額頭寬闊,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銳利,一對濃墨重彩的劍眉,更顯得英武。 破軍戊金拳,余展鴻!一身戰力位列絕頂頂尖!不過也有傳聞,他的戰力隱隱觸及龍虎領域,不過並未有實際戰績,此事一直未曾得到明確。 「樊大人客氣!」余展鴻目光掃視,在眾人中卻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人。「陳大人呢?」 「還請余大人見諒,陳大人正在家中閉關修行,並不知余大人到來之事。」樊正衡笑著解釋了一句。 「陳大人修行果然刻苦!不愧是我鎮撫司的少年天驕!」余展鴻面無異色,微微點頭,並未多言。 余展鴻如此反應,倒是讓底下不少人面色各異。 專使抵達,陳平安既在城內,但卻不來迎接。此事可大可小,可輕可重!看專使的模樣,顯然並沒有深究的意思,打算就這麼輕輕揭過了。 余展鴻的反應,讓站在一旁的柳元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陳平安在州鎮撫司的關係,恐怕比他想的還要深! 「余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快快請進!」樊正衡輕輕抬手,引出了一條路。 余展鴻在蒼龍州鎮撫司,任差遣署衙主官,都指揮使級。級別上和他同級,但由於有專使身份加持,實則隱隱要高出他半籌。 若非此次升任涉及到副都指揮使,蒼龍州鎮撫司也不會派這麼高級別的專使過來。 就在樊正衡將余展鴻迎接進城的時候,陳平安也收到了專使抵達的消息。 早在一開始渭水鎮撫司便有專人通知此事,不過由於陳平安閉關的緣故,倒沒有第一時間接收消息。故而錯過了城外迎接之事。 「等候近十日,州鎮撫司的專使終於是來了!」在芍藥的服侍下,陳平安披上了一件外衫,轉身上了車架。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大成(345/160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潛心閉關數日,陳平安的武道進境喜人,積累了數量不俗的修行經驗。 等陳平安抵達渭水鎮撫司時,樊正衡和柳元化等一眾鎮撫司高層正在招待專使余展鴻。 「樊大人!」陳平安向著樊正衡問好。 看到陳平安過來,樊正衡的眼睛一亮,轉頭便是向著余展鴻說道:「余大人,這位便是我渭水鎮撫司天驕,陳平安!」 聞言,余展鴻饒有興致地看向陳平安。 「平安,這位是州鎮撫司的專使,余展鴻余大人。」樊正衡介紹道。 「余大人好。」陳平安拱手行禮。 「早在州鎮撫司,我便聽聞渭水出了一名英傑天驕!今日一見,陳大人當真是英姿勃勃,器宇不凡!」余展鴻面色柔和,絲毫沒有架子。 「余大人客氣了!」陳平安笑著道。 余展鴻對陳平安的姿態,倒是讓在場不少人紛紛側目。就連樊正衡的眸光也不禁閃了一閃。余展鴻的言語間,絲毫沒有專使的架子,很顯然有意與陳平安交好。余展鴻的舉動更加堅定了樊正衡心中的猜測。 顧家恐怕早已為陳平安鋪好了路,只待時機成熟,便讓其平步青雲!陳平安此子,萬萬不可得罪! 副都指揮使!放眼渭水郡城,也是絕對的頂級巨頭!在渭水鎮撫司內,屬於是二三把手。 這等層次的晉升,自然不會是草草過場。相應的儀式,渭水鎮撫司早已籌備妥當。 在余展鴻抵達渭水郡城的第二日,渭水鎮撫司舉辦了一場規格極高的晉升儀式。 場地用的是渭水郡城內最頂級的酒樓寶閣,相應的布置裝飾,都是城內匠人最精心的設計。 參與陳平安晉升儀式的,除了鎮撫司體系內的眾人外,還有郡城範圍內各大世家,各大幫派勢力的代表。此外,還有一些在郡內頗具影響力的商會和豪商。 「夫賞罰者,社稷之大綱,信義之所存。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陳平安,忠勇可嘉經蒼龍州鎮撫司審議,特此擢升為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全權節制渭水全郡巡查諸事,分管渭水外城鎮撫司」 「此任命即日生效,並通告州境及地方撫司,咸使聞知!」 「」 余展鴻高聲宣布著陳平安的最新任命。 「全權節制渭水全郡巡查諸事!?分管渭水外城鎮撫司」陳平安的最新任命,讓不少人心神凜然,面露震撼。 剛剛晉升,便委以如此重任!渭水全郡巡查,這個份量可不輕! 除開渭水郡城的巡查外,還有關於龍安商路的巡查。龍安商路巡查分為外圍和內部。像外圍就是陳平安此前擔任的職位,內部的話就是在商路內側。 兩者整合起來的話,便是龍安商路渭水段巡查,日常工作與北蒼重鎮會有所交叉。 除了商路巡查之外,最新的任命當中,涉及到巡查之地的城池和駐地,皆由陳平安分管。 像靠近商路入口的五峰山城,白石城還有諸多類似五峰山駐地,皆在此列! 此外,渭水外城鎮撫司也由陳平安分管! 這等權勢!單是聞之,便令人心神凜然。 「陳大人,恭喜!」余展鴻笑著將蓋有蒼龍州鎮撫司的任命文書遞到了陳平安的手中。 與此同時,有精銳差役手持托盤,為陳平安送上了最新的腰牌和魚鱗服。 副都指揮使,穿的魚鱗服和其餘層次又有些許不同。此外還有幾種不同款式的精緻披風。 無論是魚鱗服和披風,都是由特殊材質製成,具備一定的防護特性。雖說還比不上尋常的防護類寶器,但也隱隱接近這一個範疇。 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等同看為特殊品類的寶器! 晉升儀式結束,便是晚宴階段。席間,作為絕對主角的陳平安,自然享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待遇。 諸多世家幫派勢力代表,紛紛上來敬酒。 「陳大人,我敬您!您隨意!」 「恭喜陳大人晉升!我渭水郡城再多一位青天!」 「」 付勝華坐在最外圍的一處角落裡,遙遙地看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的年輕人,神色震動,心中駭然。那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佬,一窩蜂地聚集在那個年輕人的周圍。這些人當中,無論是哪一位,在外面都是輕輕跺一跺腳,能引發一地震動的人物! 而此時,在這個年輕人的面前,卻如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一般,依次排著隊,一個個面色帶笑,神色謙和地向著他敬酒。 「那是趙大人!」付勝華目光一凝,認出了其中一人。 他耗費精力,動用人脈資源,好不容易才巴結上的趙連志趙大人,此時正站在對方的面前,彎著腰神色恭敬地敬著酒。 「這等威勢」付勝華的眼眸內充斥著濃濃地驚駭。 看著周圍依次起身準備去排隊敬酒的眾人,付勝華端起酒杯,站立起身,向著坐在主位上的陳平安走去。 「人生若有此等權勢,死而無憾!」 PS:大風起兮雲飛揚!大幕即將拉開,馬上要開始了!說起來,最近章節褒貶不一,不過主站追讀反倒是漲了,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第382章 權勢利益,分管外城 第382章 權勢利益,分管外城 夜色悄然退卻,天邊開始泛起一抹淡淡的光亮。緊接著,金色的光輝開始照耀大地。 陳平安晉升的儀式,一直到天色大亮,這才算徹底結束。能夠參與到晉升儀式中的,都不是普通人。武道修行到了他們這等程度,區區一晚上不睡覺,根本影響不了什麼。 隨著晉升儀式的結束,關於陳平安晉升的消息,在渭水郡城內瘋狂流傳,且有向著周邊各地蔓延輻射的趨勢。 「聽說了嗎?」 「什麼!?」 「新秀天驕,莽刀陳平安,晉升副都指揮使!」 「副都指揮使!?他還這麼年輕!!怎麼會!?」 「」 當中有深知副都指揮使份量的,聽聞消息後面色驚奇,忍不住驚嘆出聲。也有神色動容,面色驚駭,一時失言。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對這個突然流傳而出的消息,感到難以置信! 渭水下轄數十城,數百萬民眾!算上渭水郡城在內,人口逾千萬人! 如此數量的人口,皆由渭水鎮撫司管轄!副都指揮使,在渭水鎮撫司內,屬於是絕對的巨頭!在整個渭水鎮撫司序列中,稱得上是二三把手!地位尊崇!世所仰望! 而莽刀陳平安,以區區二十二歲之齡,便登臨此位!這是何等的權勢!! 一時間,莽刀陳平安之名,響徹整座渭水郡城。甚至在蒼龍州鎮撫司的通報之下,在蒼龍州境內也有極大的聲名。 這等聲名並非是新秀天驕之間的才情天資。而是真正走入眾人視線的,鎮撫司巨頭之名! 莽刀陳平安,刀劍雙絕,橫練過硬,武道境界玄光中境圓滿,戰力比肩絕頂之境! 相比較外界的喧譁,身處輿論中心的陳平安,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此番晉升儀式,他身為絕對的主角,自然不可能什麼好處都沒有。但凡是參與晉升儀式的,或多或少都送上了賀禮! 像渭水的四大世家,諸多勢力皆有禮物送上!即使是都指揮使,樊正衡在儀式當中,同樣都有表示。 賀禮之中,像什么元晶、兵刃寶器、天材地寶、秘藥大藥、古玩字畫皆有涉及。 陳平安盤點之後發現,他在晉升儀式中收到的這些禮物,論價值已經超過了上百元晶! 這等數額的財富,哪怕是對站在絕頂頂尖層次的高手來說,也是難以忽視的一筆! 陳平安倒是突然有點理解,曹應雄的那些身家究竟是怎麼積累起來的!按照這個速度,曹應雄這麼多年下來,收穫的元晶可以稱得上是海量。 當初,陳平安從他身上獲得的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當中更多的部分想來都被曹應雄用於武道修行了! 畢竟,除了陳平安外,絕大多數的武道修行者都需要依賴於天材地寶,秘藥大藥甚至於是一些極具神異的靈物!就像當初北蒼拍賣會上的冰魄玄心蓮一般!可以提升破入宗師境界的籌碼! 這麼說起來,相比較其他武道修行者,不需要用到秘藥大藥,天材地寶的他,積累財富的速度無疑要快上很多! 在有合適渠道的情況下,元晶便意味著功法!對陳平安來說,功法便意味著武道修行!也就是說,這些這些財富,皆為他武道破境的底蘊資糧! 「可惜啊,短時間內,晉升就這麼一次!想要再快速收穫一筆,基本是不可能了!」陳平安微微有些感慨。 晉升副都指揮使後,他能撈好處的地方不少。只要是他分管職責涉及到的,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所有的利益基本都要過他一手! 不過,想要像晉升儀式這般,如此迅速地積累財富,那也是不太現實。好在是細水長流,勝在穩定! 一年下來,弄個一二十枚元晶,問題不大!若是再遇上什麼特殊事件,這個數額還能再往上提一提! 這等收益,縱然對絕頂頂尖的高手來說,也不是一個容易達到的數字。 積累個幾年時間,便是一件精品寶器!而那些品質極佳的精品寶器,也不過就多積累個十來年罷了! 可謂是極其誇張! 當然,對絕大多數的武道修行者來說,不是這麼算的!他們積累到的元晶,除了購置寶器外,其他還有更多方面的開銷。從實際操作出發,需要積累的時間更長! 但不管怎麼說,副都指揮使,代表著不僅僅是權勢,更是財富和身家的象徵! 在晉升儀式舉辦完的第二日,陳平安也正式上任渭水鎮撫司,渭水巡查之職! 作為渭水鎮撫司的頂級巨頭,副都指揮使,他在渭水鎮撫司內,自是有專門辦公之地。公房開闊,裝飾得當,比起柳元化的也毫不遜色。 到了他這個層次,自然不需要像底層差役那般,每日點卯報導。除了開始熟悉公務,稍稍花費了一些時間外。其餘時間,絲毫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節奏。 每日裡修行孜孜不倦,閒暇之餘教導教導芍藥,小丫頭放堂回來後兄妹閒敘 如今,他身上的具體分管職責已經明確,倒是比以前多了一點擔子。 包含龍安商路渭水段巡查在內,全權節制渭水全郡巡查諸事!分管五峰山城、白石城以及龍安商路周邊一帶的數個駐地分管渭水外城鎮撫司,全面介入外城諸般事宜! 從職責來論,可謂極其之多!不過,分管這個詞,用的倒是精妙無比! 所謂分管分管,意味著下面便有直管!既有直管,諸多事宜的管理職責,只是在下面之人! 他想要管的時候,那便是分管!不想要管的時候,那便可以不管,當一個輕鬆愉悅的甩手掌柜! 不過,話雖如此。但他既然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不管是管還是不管,最終責任終究還是在陳平安的身上背著。 「大人,關於外城鎮撫司的概略情況,主要是這樣。其餘詳盡情況,卑職已經整理成專門的文件,供您查閱!」 陳平安坐在長桌後的大椅上,面前恭敬站立著兩名中年男子。一人面白無須,雙目有神,一人濃眉國臉,皮膚粗糲。 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林紹華!副指揮使,閻武! 說話的正是林紹華,此時他正向陳平安匯報著外城鎮撫司的情況。 在陳平安的分管職責明確後,這位沉浮多年的外城鎮撫司指揮使,第一時間便過來匯報工作,拜碼頭。 陳平安如今在渭水郡城,如日中天,他身為直接下屬,自是要表忠心!不但要表忠心,還要表好忠心。 「嗯。」聽著林紹華的匯報,陳平安微微頷首:「林指揮使,外城鎮撫司轄管四大城區,平日裡公務繁雜。我剛剛上任,有很多事情還需要你多費心!別出什麼紕漏才是!」 「還請大人放心,卑職職責所在,定然竭盡所能,為大人分憂解難!」林紹華神情鄭重,彎腰拱手,大表忠心。 林紹華的態度,讓陳平安頗為滿意。 看來他接下去的外城鎮撫司分管工作,應該能進展地比較順當。沒什麼刺頭也好,省得還要花費他一番手腳!省下來的精力,倒是能做些其他事情。 略微敲打完林紹華後,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閻武身上。 說起這閻武,當初還曾和他把酒言歡過!兩人在席間的交流倒是頗為暢快。陳平安從他的身上還得知了不少關於龍安商路的情報。 當時,兩人的地位相差不多。倒是沒想到,今日再見,他已成了對方上司的上司。 「大人!」眼見陳平安目光落下,閻武立時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不管此時的他心裡掀起如何地驚濤駭浪和不可思議,但在面上的姿態卻是毫無指摘之處,盡顯恭順順從。 「閻武,你與我有舊!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接下來的日子裡,務必協助好林指揮使,守護好渭水外城,為鎮撫司增光添彩!」 相比較林紹華的全面統籌,閻武主要負責渭水外城的巡查,巡查範圍覆蓋外城四大城區。 當初,陳平安還曾擔任南城牢獄牢頭之時,萬魔之亂,便是閻武及時趕到救援! 聞言,閻武心中一喜,當即面色鄭重道:「卑職謹遵大人口諭!定然不負所托,協助林大人一同守護好渭水外城!為我外城鎮撫司增光添彩!」 說話之時,一旁的林紹華雖面無異色,但心中卻是隱隱一動,腦海中不斷浮現起關於陳平安的晉升履歷。 最終停留在陳平安當初擔任南城牢頭之時!萬魔之亂,閻武曾與陳平安有所接觸。 不! 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事!當初陳平安即將擔任龍安商路巡查使,回渭水述職,曾故地重遊,回過一次南泉里巷。 他聽聞消息後,自矜身份,並未親自出面接待。反倒是讓閻武跑了一趟。 當初,陳平安雖鋒芒已露,但在他想來,卻終究是差了一籌。雙方沒有利益交集,沒必要上杆子過去討好。 只是沒曾想,一來一回,這才多久,對方竟然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早知如此,當日他豈會哎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林紹華心中長嘆:「失策啊!失策」 不過,終究是主政一方的主官,林紹華的養氣功夫自是非同一般,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 在聽完了匯報後,陳平安並沒有多留他們。 「大人,卑職告退!」 兩人拱手行禮,告退一聲,便離開了公房。 離開後,林紹華和閻武的心情自是各異。 閻武想著陳平安竟然還念著當初的舊情。這一絲舊情雖然薄弱,但若是利用得好的話,沒準大有可為! 而林紹華則是從閻武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想著如何更快地拉近與陳大人之間的關係。方才交流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親疏之別,顯露無疑。 陳大人稱呼閻武的時候,是直接叫名字。稱呼他的時候,是稱他為林指揮使。這等稱呼,看似尊重,實際上極顯生分。 工作的時候稱呼職務,雖是鎮撫司內的正常現象。但在這等偏向於半私人的場合,還是這麼稱呼的話,其中的含義,無疑值得他深思,細細揣摩了。 方才的舉動,讓兩人的心裡如何作想,陳平安自是不會在意。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上任雖不一定要三把火,但相應的敲打自然必不可少。眼下,他管的攤子越來越大,下面管的人也越來越多,自然不可能單純用情感和義氣來管理。 否則的話,就是兄弟和你心連心,你和兄弟動腦筋! 他想要後面省事,那前面的功夫自然必不可少。否則的話,等到後面,只會更加繁瑣。 除了這等敲打手段之外,像恩威並重,利益捆綁的手段都必不可少! 不經意間,陳平安倒是想得有些深了。 「真是想多了想多了!御下之術,不過是旁枝末節!最重要的武道境界!修煉!修煉!」 陳平安心念一動,便開始搬運周天,修煉起龍象霸體訣來。 以他如今的境界,有意掩藏之下,外面縱然有人走到門口,都不會發現他正在修煉。 這幾日他雖說已經上任報導,但每日裡的修煉速度,卻絲毫不慢!甚至在調息之際,還有不少閒暇之餘。 當了他如今的層級,能讓他親力親為的事情,幾乎是沒有了。凡事基本只需要張張嘴,便會有下面人替他去處理。不但會有處理,下面人還會挖空心思地想辦法,讓事情處理得更加妥當,更加完善! 不過,嚴格論起來,此話倒也不盡然! 陳平安之所以能如此,那是因為他後面沒有家族羈絆,沒有利益集體捆綁。在很多事情上面,他只需謹守本心,基本可以隨心所欲。 若他如柳元化一般,與利益集體高度捆綁在一起的話,那他很多要做的事情,就沒有這麼自有自在了。哪怕是一點點的事情,都需要顧忌影響,考慮各方面的關係交織,利益糾葛。凡事權衡博弈,俗物纏身,捆綁之下,一點都掙脫不開! 可謂是耗費心血,勞神勞心,苦不堪言! 一般而言,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的,背後勢必早已匯集起了極其龐大的利益群體。就算沒有,也會隨著他位置的坐穩,漸漸形成一部分利益群體。 諸多顧慮之下,想要隨心所欲,難之又難! 像陳平安之所以沒有這樣的感受,一來是因為他除了一個妹妹外,其餘無牽無掛,並無家族勢力。二來他的晉升速度太快,每每他的身後要匯聚起一部分的利益群體時,他便已經破開局面,走上了更高的位置! 所以,如陳平安這等自在,放眼整個渭水鎮撫司,實際上也就他一人獨享。便是都指揮使,樊正衡,也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說起來,如今陳平安的背後,也正在形成這樣的利益群體。在旁人的眼裡,顧家把他扶到了這個位置,那他代表著的,就是顧家的利益。 後面,若是他沒有守護好顧家的利益,那他的位置恐怕也坐不長久!顧家能扶他上來,自然也能踢他下去! 像這樣的認知和概念,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清晰!兩者間的依附關係,也會變得更加牢固。 不過,這樣的概念是對別人的!而不是對陳平安! 對別人來說,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只能尋求顧家的力量。既有所求,必低於人!長此以往,凡事都需要考慮到顧家的利益,諸多權勢謀算,皆為顧家站台! 而這,也正是顧家想要看到的! 但對陳平安來說,他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可不一定要靠顧家!可以靠他那遠遠勝於當下權勢的拳頭! 一郡之地,宗師之境,何法不可破!? 就在陳平安修煉之際,公房外響起了小心翼翼地請示聲。 「大人,有您的緊急信件!」 PS:今天更新遲了,多碼了六百字,微不足道的歉意。 第383章 清嬋來信,游龍身法(求月 第383章 清嬋來信,游龍身法(求月票呀~) 「哪送來的?」陳平安端詳著手中的信件,上面封有保密火漆,規格不低。 「回大人,信是從北蒼重鎮送來的,走的是北蒼鎮撫司的路子。」來人恭敬地說道。 陳平安升任副指揮使後,下面自然也配了幾個主事,作為他的直接下屬,協助他處理一些日常公務和瑣碎。 「好,知道了。」陳平安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大人!」來人恭敬一禮,便是欠身後退離去。離去前,輕聲為陳平安關上了公房大門。 「北蒼鎮撫司的路子!」 陳平安看著手中的信件,已經猜出了寄信之人的身份。 就在他準備翻閱信件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大人!」 「何事?」陳平安聲音不怒自威。 「樊大人有要事找您,叫您過去一趟!」 「好!」陳平安看了眼手中信件,揭開保密火漆,拿出信紙,開始查閱起來。 正常而言,上級有請,身為下屬的,自是要第一時間過去。 不過 這對陳平安來說,要不要遵不遵守,終究是看他的心情。 翻閱著信件,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直到信件的內容翻閱完畢後,他這才起身離開,向著樊正衡的公房走去。 「平安,來,快坐!」看到陳平安進來,樊正衡熱情地招呼道。 陳平安道了一聲謝後,便安穩落座。 此時,公房內並無他人,就只有他和樊正衡兩人。 「不知大人找我有何要事!?」陳平安笑著問道。 樊正衡拎起如玉般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陳平安倒了一杯,面帶笑容道:「倒沒什麼緊要的事,就是想著你剛剛晉升,咱們還沒怎麼認真的聊過。今日剛好得空,咱們閒敘閒敘。這偌大的渭水鎮撫司要打理好,還離不開咱倆的默契配和。」 從作為陳平安的直接上級來講,樊正衡的話姿態放得極低。而且,話裡面有意無意地把柳元化排除在外,有隱隱暗示把陳平安倚作渭水鎮撫司二把手的意味。 「大人有命,平安自當遵從。」陳平安接過茶杯,笑著說道。 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樊正衡對他雖然客氣,但也未曾到如此地步。眼下樊正衡這怕姿態,恐怕與剛剛信中提及的一件事有關。 果不其然,在簡單的寒暄過後,樊正衡便把話題引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平安,你年紀輕輕,便已升任副都指揮使。這等晉升速度,便是放眼州境之內,那也是翹楚中的翹楚。稱一句人中龍鳳也毫不為過!這一次,你可是給我渭水鎮撫司給足了顏面。這我真得好好地感謝感謝你。」 「大人謬讚了,全靠大人抬愛!」 「平安不必過謙。你能走到今天,自是你能力過人!不但屢立奇功,一身武道天資更是非凡,以二十二歲之齡,位列新秀第五,當真是驚才絕艷!」 樊正衡和顏悅色地說著,言辭間對陳平安多有誇讚,不乏有溢美之詞。 「平安你身居高位,坐掌大權,更得顧家貴女垂青,權勢美人,唾手可得!醒時殺人劍,醉臥美人膝,這等際遇經歷,不知令多少人羨慕,又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只可惜啊,不管他們如何渴想,能享受到這一切的,最終還是只有你!哈哈哈」 「平安,說起來,你打算什麼時候準備迎娶顧家貴女啊!?若是定下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這做都使的,也好提前備下重禮,為你慶賀。」樊正衡面容帶笑,對著陳平安調侃道。 他看似在調侃打趣,實則卻隱隱蘊含試探之意。 「大人,顧家嫁女之事,不過是些坊間傳聞,無影無憑之事,當不得真。」陳平安輕茗了一口茶,端著茶杯笑著說道。 「平安,你得冰魄銀針顧前輩看重,顧家嫁女之事自非是空穴來風。如今你閉口不言,怕是好事將近了啊!」樊正衡笑呵呵地說道,言語中頗有意趣。 果然是在試探!老狐狸!消息倒是靈通! 陳平安聽聞樊正衡言語,心裡暗罵一聲。 他剛剛收到的信,是顧清嬋差人送來的。除開最前面部分的恭賀外,信件之中,主要提及兩件事情。 一件是對陳平安拜託之事的回應,她剛好要返回蒼龍州城,正好可以帶陳二丫一起。小丫頭的蒼龍州城求學之事,顧清嬋算是應下了。信中提到,她不日便會抵達渭水郡城,讓陳平安這邊提前做好準備。 而信中提到的第二件事,也就是如今樊正衡旁敲側擊的根本原因。那就是顧清嬋已然破入玉衡中期,在宗師境界中再度邁出一大步! 放眼蒼龍州境,宗師數量本就稀少,能夠邁入玉衡中期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毫無疑問,顧清嬋破入玉衡中期後,無論是聲勢地位,還是影響力,都會發生顯著變化! 最關鍵的是,以冰魄銀針顧清嬋的年齡,在一眾宗師當中,仍屬於是青年一代,一身武道潛能,並未走到極限! 顧清嬋以如此之齡邁入玉衡中期,將來完全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若是她真能邁入那一步的話,那對蒼龍州境都會帶來極其深遠的影響! 可以預見到,在接下去的時日裡,顧清嬋會成為蒼龍州境內真正的明星人物。並非是小輩間的過家家,而是真正掌權者之間的共識! 如此一來,備受顧清嬋看重的陳平安,地位自是水漲船高! 這才是樊正衡,今日裡諸多舉動的核心原因!天知道,樊正衡得知消息的時候,有多驚訝! 以顧清嬋昔年展露的天資,沒有人會懷疑她突破不了玉衡中期。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突破! 要知道,還沒有突破之前,顧清嬋的戰力便比肩玉衡中期。如今破入玉衡中期,那戰力究竟達到何種程度,誰也說不清楚。 「大人說笑了!並非是平安閉口不言,只是從未知悉此事,自是無話可說啊!」陳平安面露苦笑,忙不迭叫苦道。 看著面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副都指揮使,樊正衡心中忍不住暗罵一句。 小狐狸! 外界都流傳說是莽刀此人,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怎麼這心思比誰都要多! 眼見陳平安回答毫無破綻,也試探不出什麼。樊正衡便轉移話題,提起了其他事情。 不管結果如何,冰魄銀針顧清嬋突破後,陳平安的地位水漲船高,已是板上釘釘。他得顧家看重,只要不半途隕落,平步青雲,已成定局! 以陳平安展露的天資,恐怕再有個幾年時間,恐怕就是要去州鎮撫司赴任咯! 樊正衡如今雖未陳平安的直屬上級,但對這等有背景有能力的潛力新星,他自是客氣無比。 一時間,兩人交流倒是極其融洽。言談間,樊正衡也提到了近日裡邪魔外道的圍剿行動。相較之前,又新的戰果斬獲!尤其是在萬魔教的事情,更是收穫頗豐,碩果纍纍。 像在不久前的圍剿行動中,更是抓到了一批萬魔賊人,現已押送至渭水郡城,準備明正典刑,以震懾不法,以提振人心!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州鎮撫司這次大規模的圍剿行動會如此順利!剛好樊正衡提及此事,他不由得又多問了幾嘴。 樊正衡也樂得如此,分享了不少機密情報。 圍剿合圍之下,邪魔外道損失慘重,雖然還未有宗師級高手落網,但也已經抓捕到了幾條大魚,皆是位列絕頂頂尖的存在,在魔教邪道中有著不俗的地位! 另外,已經可以明確,圍剿網中確有萬魔教分舵存在。按照現有情報,萬魔教分舵坐落的位置,應是在離陽、地火、渭水等七郡範圍內!具體坐落何處,需要進一步的查探。現各方面已經加大收緊包圍圈的力度,準備將這個萬魔教分舵,一舉攻克! 此舉若是真能徹底圍剿這個分舵,那縱橫蒼龍州境多年的萬魔教,必將元氣大傷! 不過,只可惜,州鎮撫司還有其他方面的牽扯,未能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這件事情上去。想要真正摸到萬魔教分舵所在,還需要花費一些時日。 同著樊正衡一番交流,陳平安倒又是了解到了不少情報! 「萬魔教分舵!」陳平安的目光一凝,隱隱有眸光閃爍。 老陳頭的仇,他可從來沒有忘記!當初紅楓山一戰,只不過是一點點的利息! 「哦,對了,平安,你之前申請兌換的身法神功,已經上報到州鎮撫司了。再過些時日,應該能送過來!」 「多謝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在升任副都指揮使後,他便第一時間去了趟渭水鎮撫司寶庫,精挑細選之下,最終兌換了一門神功身法。 一人鎮一城,萬魔教三大長老,邪道高手撼地拳,斷魂刀黎平江 諸多功勞累積之下,陳平安身上的功勳並不少。再加上州鎮撫司額外追加的那一部分,兌換一門神功綽綽有餘!不過,陳平安對身法神功還是有一定要求的。以他現如今的眼界,尋常的神功自然已經是看不上了。 最終,在他貢獻了連同精品寶器斷魂刀在內的數件寶器,以及上百枚元晶後,這才兌換到了一門頗合他心意的身法。 頂尖神功,游龍身法! 若不是因為大部分情況下,身法類神功的價值,往往要低於攻伐類神功。若不是因為這一門游龍身法的傳承意境稍有欠缺,否則的話,以陳平安明面上的身家,還真不一定能兌換得起! 這一門游龍身法,在整個渭水鎮撫司的寶庫中,屬於是最頂尖最珍貴的那一批。神功的傳承玉冊並未在渭水鎮撫司,而是由州鎮撫司親自保管。 等這一門身法神功到位後,陳平安也將會補上最後一塊短板!屆時,攻防閃三者齊全,縱然他境界尚未突破,也有自信能力壓玉衡中期而不敗! 不過,有金手指面板之助,他修行的功法有所精進,境界想要原地踏步,維持不變,那是不可能的! 「何謝之有!都是你應得的!你屢立奇功,鎮撫司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樊正衡笑著搖手道。 說起來,陳平安此子的心氣還真是夠高的!放著那些傳承意境完善的神功身法不兌,寧可耗費身家補差,去兌了一門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的游龍身法。 在幾門身法神功當中,游龍身法的品階雖然最高,但同樣也代表著更高的修行難度。 尋常武道修行者,想要修行神功,便是有傳承意境之助,也不一定能修行入門。普通神功尚且如此,更別說是修行難度更高的頂尖神功了。 最關鍵的是,這一門頂尖身法神功的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神功本身的難度,加上傳承意境欠缺,兩者迭加,縱然莽刀陳平安才情驚艷,天資過人,想要將其修行入門,恐怕也要耗費心神,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攻克消磨! 想要在短時間內轉化形成有效戰力,幾乎是不可能的!陳平安選了這一門神功,幾年內基本就別想有所成了!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選擇這一門傳承意境有所瑕疵的身法神功,而是會選擇另外一門中等身法神功,然後用多餘的身家,再配一件威能不俗的精品寶器。如此一來,綜合效果未必會差到哪裡去! 最關鍵的是,可以極快速度的形成有效戰力! 不過 樊正衡聯想到陳平安如今的情況,倒是能稍微理解一些他的心理。 莽刀陳平安雖然戰力驚人,但身上並無神功傍身,所靠的無非是驚才絕艷的鬥法才情和幾門修行到圓滿的頂尖上乘功法。 此時既然有機會挑選一門神功,那自是要選擇一門品階最高的神功!哪怕傳承意境有所欠缺,也在所不惜! 以莽刀的天資,無非就是多花些時間的問題。而他年紀還輕,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倒也完全耗得起。 說起來,他怎麼不選擇一門攻伐神功呢!? 看著面前神采飛揚的陳平安,樊正衡的心中暗暗疑惑。 第384章 穩中有進,了卻往事(求月 第384章 穩中有進,了卻往事(求月票) 乾坤司渭水分部。 「冰魄神針顧清嬋於北蒼重鎮,結出靈果雛形,邁入玉衡中期之境!」 通過乾坤司隱秘渠道,拿到最新情報的封成修,眼眸內充斥著濃濃地驚駭和深深地忌憚。 靈果雛形!玉衡中期! 身為偽宗師的他深深知道,這幾個字當中蘊含的份量! 他早年邁入偽宗師之境。一雙追風奪命掌,曾力斃過龍虎榜上高手!一身戰力足有真正宗師的七成! 若是對上尋常宗師,以他的戰力,有極大把握可以逃出性命。甚至糾纏一番,再行逃脫,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對上已經結出靈果雛形,邁入玉衡中期境界的資深宗師,那他恐怕連逃出生天的資格都沒有。 身為偽宗師,他可以不怕正式宗師。但對邁入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一定是心懷畏懼的。 尤其是像顧清嬋這種,極重殺伐之力的宗師,他更是心懷敬意。若是真的對上,幾無招架之力,最多兩三個照面,他便是身死道消! 如今顧清嬋邁入玉衡中期,他自是忌憚不已!尤其就在不久前,顧清嬋還因為陳平安的事情,和乾坤司斗上了。 雖說,斗上的直接對象並非是他,而是乾坤司的金鑼乾坤使候補,童貫童大人。但他身在局中,一個不好,恐怕也會被殃及池魚。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初他提請渭水鎮撫司,彈劾陳平安之時,顧清嬋出面,他很及時地收了手。若非如此的話,被一尊玉衡宗師的資深宗師惦記上,他恐怕連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莽刀陳平安,你可真夠好運的!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依附上顧清嬋的。」封成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艷羨:「只是顧清嬋邁入玉衡中期後,視野格局變化,心思定然不會放在一個小輩身上。你們之間的情分又還會有多少呢!?現在有的,無非也就是顧家一點微薄的情面!」 按照他掌握的情報,陳平安和顧清嬋的接觸最多只有一次。此前,顧清嬋不惜得罪一尊同境宗師,也要為陳平安出面,更多的考量應是顧家的緣故!有千金買骨的意味所在!而非是顧清嬋本身對陳平安有多麼看重! 陳平安是得顧家的看重,還是得顧清嬋本人看重,對封成修來說,這兩者之間意義大不一樣。前者是家族大勢,後者個人喜好,對顧清嬋來說,核心驅動不一樣。 封成修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童貫童大人前不久寄來的書信,書信上有童大人的請求和相應的利益籌碼。 若是能將陳平安 想起童大人提到的利益籌碼,封成修便是一陣眼熱。 陳平安武道境界尚未踏入絕頂之境,戰力至多堪比普通絕頂,他若是出手,斷無失敗可能! 不過 封成修深呼了一口氣,壓下了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念頭,最終決定還是先穩上一手。 穩妥起見,他先觀察上一段時間,暫不動作。 於他而言,當務之急,還是儘快調查清楚曹應雄身死之事!最近的調查之中,他有了新的線索。或許,曹大人的死和萬魔教賊人有極大幹系! 近期的圍剿成果,也能從一定程度上說明這一點。 顧清嬋突破的消息,雖然不算是什麼隱秘,但也不是誰都能夠知道的。所以,這個消息僅僅只是在極小的範圍內流傳。 也就像渭水四大世家這等勢力當中的核心高層,才有所耳聞。 玉衡中期,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太過遙遠!這等人物,一言一行間,已經足以分配一郡利益。 作為此前顧清嬋庇護之人,陳平安在他們的心中更是多了幾分威勢。對此,四大世家的感受各有不同,要說最後悔的無疑就是慕家和方家兩家勢力了!尤其是慕家,夢醒時分,不知是後悔了多少次! 同著樊正衡深入交流後,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倒也沒有閒著。 外城鎮撫司,下轄四大城區。四大城區下面又有各個裡巷。里巷下面又有各條不同的街道。渭水外城,單是鎮撫司機構,便是數十家不止!從基層的里巷鎮撫司,到城區鎮撫司,再到外城鎮撫司,層層漸進,嚴密精細。 陳平安如今分管外城鎮撫司,自是要提升一批自己的心腹。不過可惜的是,由於他晉升的太,偌大的外城鎮撫司能稱得上是他心腹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好不容易有那麼幾個,級別層次也都不高,難堪重任! 不過,陳平安也不在乎這些。他如今起勢,多多少少自然是要照顧照顧老兄弟。 「猴頭,大山,小曾」陳平安提筆一個個地寫著名字。 當初一起巡街的兄弟,那可不能忘記。都是從苦日子一起過來的,那交情可都是真交情! 算算時日,秦頭應該也快到退休的年紀了。 嗯,是該讓他好好地頤養天年了。 陳平安心念一動,便把秦頭的名字也寫了上去。說起來,等到秦頭退休的時候,他也該準備一份小小的禮物,算是對當年照顧的回饋。 嚴格意義來說,老兄弟就這麼幾個。再往下一檔算的話,沈世康,田福亮這些人倒也可以算,還有南泉里巷同期的幾個差頭,南城牢獄的幾人,以及南城鎮撫司的幾個差事房主官。 不過,再寫他們的話,就沒什麼意義了。 陳平安略微想了想,還是把沈世康和田福亮兩人的名字寫了上去。不過,從照顧層級上,比猴頭等人差了兩籌。 寫完這些,他便就此停筆。 「來人!」 陳平安的聲音剛剛響起,門外便走進來了一人,對著陳平安躬身拱手。 「大人,卑職在!」 「把這個交給林紹華,讓他好好領會精神!」陳平安指了指長桌一側的信封,淡淡地說道。 「是,大人,卑職領命!」來人低頭彎腰,小步向前,雙手拿起了信封。 陳平安輕輕揮了揮手。 「大人,卑職告退!」 來人離去後,陳平安眸光閃爍,面前虛空處浮現出了一塊僅他能見的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大成(785/160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修行多日,才堪堪達成一半進度,想要將龍象霸體訣修至圓滿境界,看來還需要二十天光景!」 二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若是把這個時間,同一門神功進度的圓滿劃上等號,那無疑是再短暫不過了! 按照陳平安自己的估算,龍象霸體訣若是圓滿,那他在玉衡初期境界也算是臻至圓滿了。一身戰力完全可以比肩尋常的玉衡中期。 這幾日,陳平安除了修煉外,倒也有其他的收穫。其中最大的一個收穫是,在他多次勸說, 以及適當展露了一番武道神異後,小丫頭終於是同意嘗試修行武道。 雖說,嘗試過後,小丫頭的興趣依舊不大。但好歹還是答應了陳平安,說會在讀書閒暇之餘,修行武道。 小丫頭要修行,陳平安自然是喜上眉梢。在結合小丫頭的需求後,他一番精心挑選,最終選定了一門養氣之法。 這門養氣之法,雖說戰力平平,但勝在中正平和,幾乎沒有後遺症。小丫頭修行此門功法,縱然武道未能有所成,但也能強身健體,蘊養氣血,調和五臟。 除了讓小丫頭同意修行武道外,陳平安還順道了結了一件往事。此前,樊正衡提到,在圍剿行動中,渭水鎮撫司抓到了一批萬魔教賊人,現已押送至渭水郡城,準備明正典刑,公開處理。 陳平安回去後查閱了一番關押名單,倒是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大執事伍海華!大護法鄺大海! 當初,他能入冊,成為正式差役,多少還有點伍海華的功勞!那會兒,他還是臨時差役,雞鳴巷內,伍海華協同幾名萬魔教執事,意圖襲殺慕婉君。陳平安因警示有功,得慕婉君青睞,成功入冊! 此外,陳平安擔任南城牢頭之時,也曾關押過伍海華。不過可惜,萬魔之亂,倒是被伍海華跑了。 當時,萬魔教護法麥雄波,耍詐偷襲慕婉君,將其重傷。陳平安被迫拉著慕婉君一起逃命。逃命過程中,殺出了一個萬魔教大護法鄺大海。好在,閻武救援及時,並未惹來什麼大麻煩。 找到僻靜之地,陳平安也就把麥雄波結果了。從他身上還獲得了另外一塊藏寶地圖。 陳平安看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腦海里倒是浮現出了不少畫面。那等場景,好似已經過去了很久,又好似才發生在不久前。 那一次,他曾將慕婉君攔腰抱起,一路逃命。擊殺麥雄波後,慕婉君昏迷,傷勢極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事急從權,他又將慕婉君衣衫撕碎,為其處理傷勢。 萬魔之亂,稍稍平息,歸途之中,陳平安抱著慕婉君,還碰巧遇到了傅源明。不過,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腦海中諸多記憶浮現,陳平安倒也沒壓抑本心,當下就去了一趟渭水重牢。不同於南城牢獄,渭水重牢,把守森嚴,建在地面之下,裡面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之輩。除了魔教邪道的賊人外,不乏聲名在外的江洋大盜。 這等重牢,自然不是誰想要進就能進的。曾有豪商,一擲千金,想要進去探監。結果,人倒是進去了,但卻沒見著探監之人的面。中間隔了一堵牆,豪商才說了兩句,人便被帶出來了。 渭水重牢之森嚴,可見一斑!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倒是沒有任何難度。他遙遙地一道口諭,人還沒到,渭水重牢的牢頭便早已恭迎在外。看到陳平安過來,更是帶著笑舔著臉把他迎了進去。 渭水重牢內,陳平安見到了兩人。 「是你!」伍海華雙目血紅,第一時間認出了陳平安的身份。 嘩啦啦~ 鎖鏈聲響起,伍海華想要掙紮起身,但奈何被固定在牆上的鎖鏈牢牢禁錮,不能前進分毫。 「是我!」陳平安面露笑意,看著面前幾欲噬人的伍海華:「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又見面了!」 隔壁的鄺大海聽到了兩人的動靜,顯然也認出了陳平安的身份。此時他灰白的髮絲雜亂,亂糟糟的一團。 在鎖鏈聲中,鄺大海大聲嘶吼:「陳平安!早知今日,當初我拼死都要殺了你!」 「很可惜,鄺大海,你沒有機會!」陳平安目光平靜,朝著鄺大海,微微一笑。 當時的鄺大海和伍海華,怎麼都不會想到,區區兩年時間,昔日的小輩,便會成長到如今這等高度。縱然是他們萬魔教的長老,同樣都隕落在陳平安的手中。 那一日,陳平安在渭水重牢裡面待了整整一刻鐘。 等他出來的時候,臉上早已是被輕鬆充斥。 昔日因果,盡皆了卻! 「也該下差了!」陳平安看了看時辰,便起身離開了公房。嚴格論起來,其實還沒有到下差的點,但到了他這等身份,所謂的時間也就是擺設。 別說根本不會有人來細究這些,便是有人膽大包天來細究,那也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告訴他們,陳大人是如何的勞心勞力。 早退!? 不,陳大人那是去處理重要公務! 此前,顧清嬋來信,說不日就將抵達渭水郡城。算算時日,應該也差不多快來了。小丫頭這邊,基本都已經準備好了。 陳平安打算在小丫頭離開前,帶她再好好地看一看這渭水郡城,看一看這她長大的地方。等小丫頭去了蒼龍州城。再想要回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咯! 蒼龍州城離渭水郡城,足有萬里之遙!這個距離,對普通人來說,一輩子都不可能跨越。 人生在世,多是碌碌無為者!對他們來說,渭水郡城,不!渭水外城,外城南區,甚至是南泉里巷,便是他們一輩子生活的地方。 一生的足跡,也就那麼大的地! 小丫頭能離開渭水,前往蒼龍州城求學,無疑已經勝過男子無數!她能走到這一步,離不開陳平安的托舉。 世間之人,藉助平台,達成常人所不及之事,常常引以為傲。殊不知,他們如此便是對自身最大誤解!也是對普通人最大的羞辱。 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若是與普通人易地而處,平台機遇變化之下,未必能比普通人活得更好。 心念所及,陳平安不禁凜然。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人生在世,當心存敬畏,常懷謹守!切不可自高自大,驕傲自滿! 順境之時,更當修心! 第385章 離別前夕,夜遊渭水 第385章 離別前夕,夜遊渭水 從鎮撫司下差,陳平安在歸家的途中,倒是想起了慕婉君。 此女對他有知遇之恩!昔年,他能成功入冊,獲得正式差役的身份,便是靠此女提拔。如今他功成名就,自是要報償一二。 本來以為,這次慕家晚宴,他應能和婉君聚上一聚。只是沒曾想,剛巧婉君閉關破境。兩人倒是沒見著面。 「這麼久都未曾出關,不知是破境不順!?還是已經破開關隘,在著手鞏固境界!?」陳平安心中暗暗想道。 渭水鎮撫司距離陳平安此前購置的宅院不遠,他坐著車架倒是很快回到了家。 陳平安到家的時候,小丫頭剛好從渭水學堂放堂回來。按理說,小丫頭馬上就要離開渭水,前往蒼龍州城求學。這幾日,倒也不用再去學堂。不過,小丫頭倒是不想浪費時間,每日裡依舊上學下學。 聽說,這幾日小丫頭已經在著手後續的功課框架梳理,不打算浪費去蒼龍州城的這段時間。等功課框架梳理好後,她自己便可以好生驚研自學一番。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這句話,小丫頭倒是踐行到了生活中。 嚴格論起來,兄妹倆倒也是挺像的。一個日日苦學,一個日日苦修,孜孜不倦,不敢有絲毫鬆懈! 陳平安是有金手指面板的實時正向反饋,方才能一直這麼堅持下去。倒是不知道,小丫頭的苦學的源動力究竟是什麼!? 「哥哥,你回來了呀~」看到陳平安回來,小丫頭放下了書本,眉眼彎彎,笑成了月牙。 看著小丫頭笑靨如花的模樣,陳平安瞬間變得有些恍惚起來。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兄妹倆相依為命的那會兒。 他在外面勞碌一天,帶著滿身疲憊,下差回家。小丫頭早早在家等候,看到他回來,俏生生地一句話,便洗盡了他滿身的疲憊。 一幕幕場景如流水般在陳平安的腦海中閃現,無數時光交錯,相互重迭。陳平安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 「嗯,回來了。」 小丫頭有些奇怪,不過倒也沒有多問,只是滿臉歡喜地說著她今日的新學的功課。 陳平安心中柔軟,面滿帶笑,認真傾聽。芍藥俏生生地侍立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睛,聽著兄妹倆的交談。 落日餘暉透窗傾灑而下,光影交互,形成了一幅溫馨柔和的美妙畫卷。 陳平安今日特地早下差回來,便是想在小丫頭離開渭水之前,帶她好好地看一看這渭水郡城。 他們的第一站,便是回到了南泉里巷,梨花巷。 這是他們成長起來的地方! 隨著陳平安晉升副都指揮使,他們昔日的故居,也正式由外城鎮撫司全面接手,負責小院的修繕和維護。 梨花巷的小院外,有外城鎮撫司的直屬差役常駐。為此外城鎮撫司,還在附近設置了個駐點。此事,甚至還直接影響到梨花巷,甚至是南泉里巷內的局勢。 像一些在底層廝混慣了的幫派,每次到梨花巷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夾起尾巴做人,生怕惹出什麼麻煩了。這也變相提高了梨花巷的治安水平,讓梨花巷一舉成為南城區範圍內,僅次於核心地帶的治安最優里巷。 而此事,僅僅只是陳平安晉升後,所帶來的一個小小的影響。像類似的情形和影響,在各個細微之處,皆有體現。 這一趟回南泉里巷梨花巷,陳平安並未像此前那般低調。 在眾多護衛的隨行下,他和小丫頭坐著高大寬闊的特製車駕,回到了舊日的小院。 他們還未抵達,便早有下屬提前通知各地各署,做好接待工作!沿途之中,到處都是恭迎之人。 等陳平安正式抵達小院,周圍早已簇擁了一大批人。當中有城區鎮撫司的,有里巷鎮撫司的,有各家幫派首腦,還有各個小家族的核心成員。 梨花巷內,有鄉里鄉親遠遠看著。當中也有不明所以的半大小孩,好奇詢問。 「阿爺,那邊怎麼這麼多人啊!是出什麼事了嗎!?」 「傻孩子,是陳大人回來了!這些人都是在迎接!」 「陳大人是誰啊?」 「陳大人是咱們梨花巷出的大人物!」 「大人物!?有差頭那麼大嘛!?」 「差頭?給陳大人提鞋都不配!」 「啊!?」 「」 除了不明所以的半大小孩外,還有神情激動的老街坊。 「陳大人回來了,陳大人回來了!」 「在哪!看清了嘛!」 「在那!快看!剛剛從車架上下來!」 「看到了,看到了!陳大人!」 「老張家的,聽說你們家阿木,還被陳大人摸過,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當然是真的!比黃金還要真!」 「」 以陳平安的武道境界,自是能越過重重人群,聽清遠處傳來的竊竊私語聲。當中還有不少人的聲音,存留在他遙遠的記憶當中。 都是梨花巷的老街坊老鄰居,不少人都是看著他長大的。當初老陳頭還在的時候,還有人曾開過他的玩笑。大意是他器宇軒昂,未來前途無量,能當上差頭大人!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陳平安雖沒這等意趣,但小丫頭都快離開渭水了,也是該讓她感受一番。不管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多少也是種人生體驗! 作萬卷學問,品百味人生! 小院內的布局,一如當年! 一個小院子,一間臥室,再加上半間廚房,這就是就是全部的格局了!也是老陳頭撒手人寰後,他們兄妹倆的避風港灣。 再一次回到小院,小丫頭並沒有如當初那般歡樂,蹦來跳去。她身上籠罩了一絲別樣的滋味,靜靜地走在院內,看著周圍的陳設和布局。 此去蒼龍州城,等再回來,不知是何年了!離別前夕,自是依依惜別! 離開小院,陳平安帶小丫頭去的第二站,是南泉里巷鎮撫司。這是他當年當差的地方,有著他太多的記憶。 小丫頭即將離開,他自是要帶她看看,哥哥當年工作過的地方。 南泉里巷裡有著陳平安太多的老熟人,他這一去陣仗極大,引起的震動自不用多提。陳平安走在里巷鎮撫司,細心地小丫頭介紹著東西。田福亮全程陪同,謙卑地低著頭,跟在兩人的身後。除了他外,還有不少城區鎮撫司的高層,同樣是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在南泉里巷,陳平安還見到了幾個老熟人。只是如今,地位千差萬別,幾人顯得極其拘謹。甚至有人隱隱顫抖,也不知是緊張的緣故,還是激動的緣故。 表現唯一好一點的,就是即將退休的秦頭。看到陳平安,秦頭的眼神中滿是恍惚。 誰能夠想到,當初他手下的一個連冊都未能入的巡街差役,會走到今天這等地步!層次之高,遠遠超乎想像的極限! 看著面前這張年輕得過分的熟悉面容,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時光歲月! 老陳家的麒麟子! 離開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帶小丫頭去的第三站,是南城牢獄!這個他曾經擔任過一把手的地方。 陳平安的車架抵達,南城牢獄方面的恭迎,自然不必細提。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在這裡倒是見到了當年的心腹跟班,曾幾何小曾! 在當初的幾人當中,小曾的武道天賦是最好的一個。這兩年有陳平安的這一層關係在,他在南城牢獄裡也是混得風生水起。 如今,已經是南城牢獄裡最有實權的一個差頭了! 手底下管著六個班,二十多個龍精虎猛的漢子,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地稱上一句曾差頭! 不過,在陳平安面前,小曾還是那個小曾,以心腹跟班自居。 在看完南城牢獄後,陳平安勉勵了小曾幾句,便帶著小丫頭離開,去往第四站,南城鎮撫司。 當初因為陳平安的託付,慕婉君把猴頭和大山兩人從南泉里巷調到了南城鎮撫司。這一次在南城鎮撫司,陳平安見到了當初的兩個老兄弟。 有陳平安的照料,兩個老兄弟,在南城鎮撫司混得也不錯。像猴頭都已經當上了差頭,手底下管著四個班。身披差頭披風的他,也不知有沒有實現當年的夢想,是否是如願以償! 相較於猴頭,大山倒是要混得差一些。但如今也當上預備差頭了,手底下管著兩個班。 同樣有陳平安的照料,猴頭混不吝的性格,無疑會更容易混得開一些。 這一次再見面,彼此間倒是顯得有些生疏。陳平安身居高位,地位迥異,再加上許久未見,猴頭和大山兩人自是顯得有些拘謹。 不過,陳平安主動提及當初之事,回憶之下,倒是化解了不少生疏。等到離別之時,幾人都隱隱找回了幾分當年的感覺。 「猴頭,大山,都好好干!只要你們勤於公務,忠於職守,上面都會看見的!」陳平安依次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陳平安這一番舉動,自是被周圍不少人記下。後續會做出什麼安排,也就猴頭和大山兩人知曉了。 從南城鎮撫司出來後,陳平安的心情都仿佛變得歡快了一些。受他的感染,小丫頭心裡的愁緒,倒是也減輕了不少。 看完了渭水外城,陳平安便帶著小丫頭去了渭水內城。如今夜幕雖深,但渭水內城依舊是燈火通明,璀璨奪目,仿佛和渭水外城是兩個世界一般。 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燈籠高高掛起,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芒。在鬧市之中,時不時地響起的吆喝聲,引得行人紛紛駐足。 陳平安和小丫頭坐在車架上,吃著糕點美食,欣賞著渭水內城的夜色。 在眾多繁華之中,還有古色古香的青樓,門前掛著兩盞大紅燈籠,映照出樓上窗前站立的佳人身影。她們身著華麗衣衫,輕紗曼舞,舉手投足間盡顯嫵媚與風情,引得來往行人紛紛側目。 不經意間,陳平安倒是多看了幾眼。 「哥哥!」小丫頭氣鼓鼓地看了過來。 陳平安收回了目光,看著小丫頭的這幅樣子,不禁莞爾:「怎麼了?」 「哥哥,等我去了蒼龍州城,你可別被她們迷住了!這裡都是銷金窟啊!就算要被迷住,那也得等把嫂嫂娶進門後!」 「嫂嫂?哪來的嫂嫂?」陳平安好奇問道。 他倒沒在意小丫頭前面的話,對別人來說,這裡是銷金窟。但對他來說,其實銷不銷金窟的,根本就沒有意義。 只要他想,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面,只需要透露一個念頭。便會有人把他看上的女子打包親自送上門來。 到了陳平安這個層級,人家最怕的就是你不收禮!能送上你想要的,人家求都求不來!陳平安收下禮物,人家還得反過來感謝! 「哥哥,你還想騙我!我早就知道了!」小丫頭一副驕傲的模樣。 「知道什麼!?」 「當然是你馬上就要給我娶嫂嫂的事情呀!」小丫頭挺著腰,得意地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聞言,陳平安的臉一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哪知道的?」 「哼,都傳開了!還想狡辯!」 看著小丫頭滿臉篤定,陳平安一時有些無言。 小丫頭聽到的,應該就是坊間傳聞,說顧家有意與他聯姻,準備嫁出貴女。 事情倒確實有這個一件事情!甚至,他和顧清嬋也有簡單交流過。只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影呢!更別說是真正落實了!怎麼到了小丫頭的耳朵里,就變成他馬上就要把人娶進門了呢!? 難道說,學霸之所以是學霸,就是因為腦補能力特別強? 小丫頭一臉得意,陳平安滿臉無奈。 車駕內,安靜了一會兒,小丫頭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對了,哥哥,嫂嫂長什麼樣子啊!?」 陳平安腦門一跳:「沒有嫂嫂,都說了沒有!」 「嫂嫂是不是特別溫柔特別漂亮呀!?」 小丫頭的這一句話,讓陳平安的臉色瞬間柔和下來,他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 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場景,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哥哥,我知道。只是,我想著,就算十四兩的欠銀還了。家裡還有大事情沒辦,該使銀子的地方可是不少。能存的,我還是想儘可能多存一些下來。」 「什麼大事情沒辦?」 「哥哥娶媳婦的事情呀。哥哥也十九了,等到明年,那就是弱冠之年了。我可是問過長橋弄的王婆婆了,想要娶個媳婦回家,各方面支出用度,最少也要十兩銀子! 而且我家哥哥這麼優秀,隨便娶一般的媳婦回家,那可不行呢。所以,十兩銀子不夠,為哥哥娶媳婦的事情,家裡至少要準備二十兩銀子。娘親死的早,家裡沒人給哥哥盤算這事,那就只有我了。」 「你這丫頭,人小鬼大的!」 「我的嫂嫂,那自然要是最溫柔最漂亮的」 「最溫柔,最漂亮」回想起以往,陳平安面露柔情,喃喃自語道。 「你看,哥哥你還不承認,就是有!」看著陳平安的神情,小丫頭一副勘破事實真相的模樣。 「沒有,真沒有!」 「我不信!就是有!」 「」 車架漸漸行駛,消失在街道盡頭,只留下溫馨和美好。 第386章 冰魄神針,人心各異(月底 第386章 冰魄神針,人心各異(月底求月票呀~) 「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 「我管你是誰!得罪了老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都得爬著出去!」 「好好好!口出狂言是吧,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厲害!」 「」 街道上遠遠傳來的喧譁聲,把兄妹倆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哥哥,外面怎麼了?」小丫頭好奇地問道。 她不通武道,聽不清具體的對話,只覺得有些吵鬧。 「兩伙人吵起來了,把路堵了!」 陳平安透過車窗往外望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遠處街道上,兩名青年各自帶著一伙人,爭鋒相對,正在激烈爭吵。不過,看樣子兩人似乎頗為克制,還沒有上升到動手的戲碼。 陳平安武道通神,耳力驚人,簡單聽了幾句,便弄明白了吵架的緣由。果然還是爭風吃醋的戲碼! 渭水內城,勢力極多,滋生了一大批的二代三代四代。每到深夜,類似的場景,在渭水內城並不少見。 看到遠處的場景,陳平安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略一回想,想起了當初他也曾這麼經歷過一遭。 那次,他回城述職,歸去途中,也遇上了世家公子們的爭風吃醋。那時陣仗不小,兩伙人把整條路都堵了起來。趕車的鄧益,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他的意見。當時他嫌麻煩,也沒和這些人多計較,選擇了繞路。 這麼一回想,才發現都快過去一年時間了!時間過得還真夠快的! 前方兩伙人針尖對麥芒,爭鋒相對,看打扮皆不是尋常之人。那陣仗和氣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哪怕是圍觀的行人,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了麻煩。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並未有人來請示陳平安的意見,是過去交涉還是直接繞路。沒有人問意見,但車架就這麼直直地向前駛去。 包含趕車的護衛在內,沒有人覺得前方的這一群人,能讓他們的大人特意繞路。 「貴人車架,讓開!讓開!」 車駕還未靠近,便是隨行的護衛手持佩刀,紛紛上前大聲呵斥。 正吵著架的兩家公子,心裡正憋著一肚子火,看到有人過來攪局,當下就是要爆發出來。只是當他們看清楚了清場幾人的行頭後,硬生生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狂言。尤其,後面的那輛通體漆黑的特製車架,更是讓他們整個人連帶著眼神都清澈起來了。 敢在渭水內城這麼囂張的,自然都有著各自的底氣。一般最起碼都是渭水郡城一流勢力的核心子弟,弄得不好,還有可能就是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 像他們這等身份,真動起火鬧騰起來,絕大部分的人來了,都壓不住。只是當中肯定不包含,眼前的這一輛車架! 他們雖然狂傲,但卻也不是二傻子。相反,他們從小被家裡提點極多,知道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不能惹,一個個被培養得極有眼力勁。 在清澈無比的眼神中,他們紛紛讓開了道路。這等場景,倒是一下子把遠遠圍觀的人群給看懵了。不過在有人講解了那輛車架的尊貴後,所有人都恍然了。 看著面前高大無比的特製車架,兩名青年公子帶著各自的人,分列兩側,屏氣凝神,大氣都敢出一口。 伴隨著車輪滾動,車架緩緩行駛而過,就在他們即將鬆一口氣的時候,卻看到趕車的漢子側身恭耳,低頭應命。然後,漢子的神色一振,高聲正色道:「大人有令,今夜鬧事之人,押回大牢,聽候審訊!」 「是!」隨行護衛,齊齊應和,聲音齊震,倒是把周圍圍觀的人嚇了一跳。 能在陳平安周圍聽候差遣的,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差役,一個個都是氣血有成的精銳。 「什麼!?」不久前還囂張無比的兩名錦衣公子,聽聞此言,整個人一懵,怔在了原地。 他們都這麼識趣了,怎麼還是被帶回去了!? 在一個個如狼似虎,龍精虎猛的護衛面前,兩名錦衣公子連帶著他們帶來的人,很快便被抓了起來。 車架內,陳平安無言一笑。 若是哪日,他真正調回渭水郡城擔任一方主官。那他倒是要給這些公子少爺們,好好地上上一課! 時隔多日,他倒是無意間實現了當日許下的趣言! 在陳平安帶著小丫頭,游完渭水郡城的第三日。整座渭水郡城,一下子就變得肅穆起來。 顧家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抵達渭水郡城! 為了迎接顧清嬋,渭水郡城內所有的權貴全都出動,滿面笑容神色謙和地站在城門口恭迎。 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副都指揮使,柳元化!都指揮使候補乾坤司偵查小隊負責人,封成修,偵查小隊副手 此外,還有渭水四大世家所有的頭面人物,以及城內眾多勢力的首腦和核心成員。 陳平安身為渭水鎮撫司的一員,自然也沒有例外。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足以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同著樊正衡,封成修等人一齊站立。 這也是陳平安與封成修的第一次見面。封成修有著一對猶如鷹隼般的雙目,極具壓迫力和威勢。 縱然不提封成修的身份,他也是一尊赫赫有名的偽宗師高手!雖然不如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但在偽宗師當中,也是一等一的強橫!追風奪命掌下,斃敵無數! 按理說,有童錦的事在前,封成修應該恨不得殺了陳平安泄憤。童錦是偵查小隊的成員,陳平安殺了童錦,那便是等同於在打封成修的臉! 此前封成修主導的提請彈劾,明令渭水鎮撫司重新審議陳平安之職,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不過,這一次見面,封成修面無異色,看不出絲毫憤怒。甚至,目光對視間,還主動對陳平安笑了笑。 陳平安面上回以一笑,心裡卻給他打上了一個標籤。 老陰比! 若是封成修的修為再高些,或許他還要隱隱提高几分警惕。但是僅僅偽宗師境界的話威脅有限! 當初,他未曾邁入宗師之境,便足以力壓五毒地煞掌藍盈盈。金人不壞之下,強如藍盈盈也破不開他的防禦。若不是最後的那一掌,恐怕藍盈盈早已遭他的毒手! 如今,他早已邁入宗師之境,龍象霸體訣更是大成,再加上准神兵玄冰蠶絲甲,一身防護比當初不知強出多少。 他就是站在那,讓封成修打,恐怕都破不開他的防禦! 等小丫頭被顧清嬋帶走後,他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不管這封成修心裡打著什麼算盤,要是敢惹他的話,直接一巴掌呼死! 「這個小輩!」封成修面帶笑意,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不讓一絲惡念外泄。 此次見面,他倒是沒想到,陳平安明明殺了童錦,但在他當面還能如此放鬆。有恃無恐竟能到這等程度!? 「莫不是以為顧清嬋能保你到底!?顧清嬋再強,終究是要回蒼龍州城的!」心念轉動間,兩人目光對視,封成修朝著陳平安微微一笑。「還不夠穩妥,再觀察一下!」 就在陳平安和封成修兩人,心思各異之時,城門外遙遙來了一支隊伍。隊伍當中,最顯眼的無疑是中央的那一輛華美車架。 車架雕飾精緻,四周垂掛著絲綢帷幔,隨風輕輕搖曳,如同淡藍的波浪。 隨著車架的臨近,眾人齊齊恭迎。 在花瓣飛舞,鼓樂齊鳴聲中,車駕駛入了渭水郡城。一直到進城,莫說是下車架了,顧清嬋便是面都未曾露上一面。 不過,結合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不過區區一郡城,如此表現,倒是再正常不過! 眾人也不敢有絲毫怨言,覺得理應如此! 在顧清嬋入城後,渭水郡城諸多勢力,紛紛前往拜見。像樊正衡,封成修這等偽宗師,自然也在其中。 不過,毫無例外的都沒有得到顧清嬋的接見,反倒是吃了一鼻子灰! 以顧清嬋的如今的威勢,他們沒見著面,也不敢有絲毫不甘。這些站在渭水郡城頂點的大人物,只能灰溜溜的離去。 以陳平安的性格,本來倒也不會去拜見。不過考慮到小丫頭的事情,他終究還是去了一趟。 顧清嬋安頓在渭水郡城內最奢華的寶閣之內。為了接待她,整座寶閣的客人早就清空了。偌大的寶閣內,僅僅只有顧清嬋一行人在。 陳平安坐著車架,早早地在寶閣前停下。他走下了車架剛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提上拜帖,便被守門的侍女帶了進去。 「進去了?」得知消息後的封成修,微微有些愕然!雖說有此前之事,他心裡隱隱有所預期。但總想著還會有其他可能。 畢竟,家族大勢歸家族大勢,顧清嬋個人歸個人!代表家族幫陳平安一把,不代表顧清嬋一定就認可陳平安。 只是沒想到陳平安竟然得到接見了! 「估計是此前利益的明確,應該接見不了多久。」封成修暗暗猜測道。 陳平安得到顧清嬋接見的消息,很快便傳入了諸多權貴的耳中。雖說有些出乎意料,但結合此前之事,倒也合乎常理。不過,大部分人都和封成修猜測得一樣,陳平安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畢竟,顧清嬋和陳平安的身份天差地別,彼此間的差距過大,要聊也聊不到一起去! 而事實,確實如他們猜測的一般,陳平安在進去沒多久後,很快便出來了。 「果然如此!」封成修雙目一凝,臉上浮現瞭然之色。 顧清嬋此前舉動,皆為家族考量!對莽刀此人,並未真正另眼相看!此次接見,也僅僅只是因為家族的緣故罷了!縱然有所許諾,也只是利益考量,並無其他! 確認了這一點後,想起童貫此前在書信中的許諾,封成修的心中再次湧現出躍躍欲試之感。 「接見時間,半刻鐘不到,很快就從裡面出來」渭水鎮撫司,聽聞消息後,樊正衡低頭沉思。 根據諸多信息判斷,顧家拉攏陳平安的事情,是完全可以明確的。但就目前看來,他此前的猜測和實際的情況倒是有所出入。再結合此前在州鎮撫司流傳甚廣的傳言,樊正衡心中已有了判斷。 此前,顧清嬋不惜為了陳平安與乾坤司宗師交惡,那不過是藉此機會表明立場,維護家族顏面和利益! 當中,有顧家千金買骨之意!思量極多,絕不是顧清嬋本人看好陳平安之故! 綜合判斷下來,顧家之中,真正決定要拉攏陳平安的,是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顧浩清顧掌司,而非是顧清嬋本人。 樊正衡身居高位多年,熟悉世家大族的做派。世家大族,派系眾多,各有各的利益考量。哪怕強如顧家也不例外。同樣的舉措和決策,背後支持的力量不同,最終達成的成效也大不一樣。 像顧家拉攏陳平安,意圖聯姻。顧清嬋主推和顧浩清主推,那最終達成的效果,完全是不一樣的!若是此前也就罷了,但如今顧清嬋邁入玉衡中期,在顧家當中地位大漲,遠不是顧清浩所能比的。 陳平安若是能得她的看重,那才真正是徹底起勢! 哪怕同在家族之內,想要促成一件事情,自然需要相應的力量推動。同樣的事情,自然是話語權越高,推動便越有力! 就像聯姻之事,若是顧清嬋能力推此事的話,那顧家最後嫁出的貴女,身份絕對非同一般。最次都會是嫡系,甚至還有可能是核心嫡系! 反之,若是由顧清浩力推的話,那效果就要差上一些。 「看來顧家對陳平安的重視程度,倒是比預想中的要低上不少。」樊正衡暗暗思量道。 按照他之前的認知,顧清嬋和顧浩清都很看重陳平安此人,不惜得罪同境宗師,也要促成聯姻之事,把他拉攏至顧家。 但是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就只有顧浩清真正看重陳平安。顧清嬋雖不至於看輕陳平安,但也絕對沒有如預想中的那般看重。 如今細細想來,如此這般方才合理! 除了極少部分的個例外,那些聲名在外的武道高手,哪一個不曾是新秀榜上天驕!而能登臨宗師境的,曾經更是驚艷了一個時代的天驕。 顧清嬋當年也曾是鎮壓同代的絕世天驕!以碾壓十數屆新秀天驕的姿態,登臨新秀榜第一! 蒼龍州城,幅員萬里,人口無數。每一年都會有耀眼無比的新秀天驕,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但成名的高手,終究只有那麼一小撮人! 莽刀陳平安的天資雖然不錯,甚至算得上是驚才絕艷,但在顧清嬋眼裡看來,恐怕也就那樣! 陳平安得到接見,很快便出來的消息,同樣也為渭水郡城其他頂層權貴知曉。不過層次不同,視野格局自然不同。 有人的視野還在驚嘆於陳平安作為特例得顧清嬋接見,卻也有人藉此現象,琢磨到了更多東西。 一輛通體漆黑的車架緩緩行駛,最終停在了一座宅院前。 「顧前輩,到了!」車架內,看著面前坐著的宮裙麗人,陳平安稍稍有些無語。 他就象徵性地去拜見一下,這人怎麼就跟著他偷偷跑出來了呢!? 麻了! 第387章 未來嫂嫂,兄妹離別(求月 第387章 未來嫂嫂,兄妹離別(求月票呀~) 「到了?」 車架內,顧清嬋緩緩睜開雙眼,眸若星辰,泛著光芒。 在顧清嬋睜眼的剎那,陳平安心中一緊,生出忌憚之意。 顧清蟬明明什麼都沒做,但陳平安卻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這來自於玉衡中期的極致壓迫! 陳平安早早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一身感知非比尋常。在他的感官中,顧清嬋的身上蘊含著極其恐怖的力量,鋒芒銳利,幾欲刺人心魄。 「這顧清嬋的武道修為,怎精進至此!?」陳平安心中暗暗吃驚。 這顧清蟬雖才剛剛破境,但她的真實戰力恐怕比想像中的要更強上幾籌!絕不似尋常玉衡中期! 陳平安心中心念百轉,但面上卻毫無異色:「是的,顧前輩,就是這了。」 顧清嬋微微頷首,淡淡地掃了陳平安一眼,並未多言。 看著面前長著一張娃娃臉,容貌和實力極具反差的顧清嬋,陳平安心中微微觸動,迅速起身,掀開車簾。 顧清嬋美眸流轉,裙擺搖曳間,有幽香盈動。 陳平安謹守本心,並未多看。 同為宗師境,陳平安自是知道當中的手段。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渾圓如意,哪怕在身後的舉動,也清晰可見。 陳二丫剛剛從渭水學堂下學回來,正準備預習一下新功課,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她看到哥哥從外面進來,正要招呼,便一眼瞥見了站在哥哥身旁的宮裙女子。她的雙目放光,滿臉驚喜。 「哥哥,你回來了呀~」小丫頭雖是在和陳平安打招呼,但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顧清嬋的身上。 「顧前輩,這是家妹。」陳平安笑著介紹道,招呼了一聲:「二丫,快過來,還不見過顧前輩。」 關於前往蒼龍州城求學的事情,他和小丫頭有過溝通過。也有簡單提及,顧家的一位前輩會帶她一同過去,讓她安心等待。 顧前輩!? 聞言,小丫頭一怔。 顧清嬋的容顏,無疑太具有欺騙性了。任誰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都不會把她和前輩二字聯繫在一起。 小丫頭眸光一轉,乖巧地行了一個禮。 「顧姐姐好。我叫二丫。」 聞言,顧清嬋輕笑一聲:「好伶俐的丫頭,倒是比你這哥哥機靈多了。」 說著,她的眼波流轉,看了陳平安一眼。 陳平安的臉一僵,一時有些無言。 顧姐姐!? 這顧清嬋都多大年紀了?竟然還吃這一套!? 不過說起來,小丫頭這順坡下驢的本事倒是與生俱來,有他幾分風範!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顧姐姐,你的聲音好好聽。」小丫頭由衷誇讚道。 小丫頭的話,倒還真不是虛言。顧清嬋的聲音,細膩輕柔,嬌嫩清脆,稚氣未脫,有著一種別樣的甜美之感。 哪怕以陳平安的標準來聽,那也稱得上一句絕佳! 有一個好的開場,幾人間的交流倒是頗為融洽。小丫頭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天賦異稟,博聞強記,一身學識,完全不遜色於浸淫文道十數年的小夫子。 顧清嬋起先只是隨意閒聊兩句,但隨著交流的深入,她卻是發現這個小丫頭學問談吐俱佳,遠非伶俐二字,足以形容。這越看便越是歡喜,燦若星辰般的眼眸,閃爍著欣喜。 本以為陳平安武道天資不俗,才情俱佳,算得上是一時之選。但沒想到他的妹妹,竟然也是一塊渾然天成的溫潤寶玉。 文道雖不比武道,但若真有著絕佳天資,將來未必不能取得一番成就! 幾人交流間,小丫頭還主動提議說要帶顧清嬋去參觀一下院子。顧清嬋不知是童心未泯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也同意了。 在帶顧清嬋參觀地過程中,小丫頭趁著一個空檔時機,悄悄探身到陳平安耳旁,小聲地說了一句。 「哥哥,顧姐姐是不是就是我未來的嫂嫂呀~」 「別胡說!」陳平安臉色一黑,輕聲呵斥道。 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什麼話都敢亂說!她難道以為,這麼悄悄說,顧清嬋會聽不見? 別開玩笑了! 以宗師的手段,別說人在當面了,便是人在院子外,只要想聽那隨時都能聽見。 「嘻嘻。」小丫頭輕笑兩聲,人便跑開了。 「顧姐姐,你看這裡,我平時最喜歡在這裡看書了,每次我」小丫頭跑到顧清嬋身邊,巧笑倩兮地介紹著。 陳平安看了一眼顧清嬋,發現對方臉上並無異色,看不出心裏面的真實想法。 若是他的真實境界展露,偶爾開這麼一句玩笑話倒沒什麼。但他如今在顧清嬋的面前就只是一個玄光中境圓滿的小輩。最多天資才情驚艷了一些,可沒有資格和顧清嬋平起平坐,開這種玩笑。 他自己倒是還好,但就是擔心小丫頭這樣胡言亂語,不小心惹出禍患來。小丫頭去蒼龍州城求學,可還要靠顧清嬋的照顧。若是惹惱了她,後面怕是要遭罪!指不定有多少麻煩! 幸好,顧清嬋並沒有追究的意思。對此,陳平安倒也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顧清嬋倒還真挺喜歡小丫頭的。 如此,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他們住的宅院不大,小丫頭很快便全部介紹了一遍。顧清嬋也沒有久留,在談定明日一大早便出發離開渭水郡城後,顧清嬋便是孤身離去。 眼下天色已深,以她宗師境界的修為,想要無聲無息地回到寶閣,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顧清嬋才剛剛離開不久,小丫頭便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平安。 「哥哥,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顧姐姐是不是就是我未來的嫂嫂?」 陳平安無語地看了小丫頭一眼,坐落在眉心深處的靈性閃爍,在確認顧清嬋真的離開後,他這才開口說道:「不是!她就是帶你去蒼龍州城的顧家前輩,不是什麼未來嫂嫂!我之前和你說的,你忘了?」 「沒忘啊!但是這也不衝突啊!」 「哪不衝突?」 「顧家前輩也可以是嫂嫂啊!之前我就聽別人說過,有家族想和哥哥聯姻,應該就是這顧家吧!」 小丫頭的思路,陳平安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事情越描越黑,索性也不和小丫頭爭辯,而是講起了剛剛的事情。 「剛剛你偷偷說的那句悄悄話,你不會以為你顧姐姐聽不到吧!?」陳平安藉此機會準備給小丫頭上一課,讓她知道知道武道高手的神異手段! 什麼武道有成,不過敵十人百人!等武道到了宗師境界,千人敵不過尋常!在沒有同等戰力或者相近戰力的情況下,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也毫不為過。 不過,說起來,軍陣之中,有神異非常的軍械之器,真若大戰,哪怕是宗師高手,也做不到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此事自不用和小丫頭說明!反正,就是讓她知道知道武道高手的厲害! 陳平安滿腔熱血,準備給小丫頭順勢上課,但沒曾想小丫頭卻是回了一句。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還說!?」陳平安一瞪眼。 「我知道我才說的呀~」小丫頭狡黠一笑:「哥哥,剛剛我悄悄問你。就是想要顧姐姐也聽到,然後看看她的反應呀~不看看她的反應,怎麼知道她對你是怎麼想的呀!?」 看著面前狡黠靈動的小丫頭,陳平安有些愣住了。 妖孽!這就是傳說妖孽!?她才幾歲!?這就敢算計宗師高手了? 「所以,結論呢?」 「顧姐姐聽到後沒有反應,所以結論是她對哥哥有好感!」 「你這是什麼結論!?她沒有反應,是因為她喜歡你這人小鬼大的小丫頭,可不是因為對哥哥有好感!」 「就是對哥哥有好感呀!沒有哥哥,顧姐姐才沒那麼容易喜歡我哩。顧姐姐喜歡我,這叫做愛屋及烏!」 「你這小丫頭」陳平安聽得差點要氣笑了。這小丫頭,聯想能力真的無敵! 「哥哥,我喜歡她當我嫂嫂~你把顧姐姐娶了吧!」 「顧姐姐!顧姐姐!你知道她多大了嘛!?」 「我不管!我就要她當我嫂嫂!」 「不可能!」 「哥哥~」 「快去睡吧,夢裡啥都有!」 「」 兄妹倆的爭鬧聲,宛如一曲溫馨的旋律,在小院內盤旋迴盪。 明日就是兄妹倆分別的日子,這是他們在渭水郡城內一起度過的最後一晚。今晚的爭鬧,許是會成為不一樣的回憶,塵封在他們的記憶當中。 第二日一大早,冰魄神針顧清嬋的華美車架,便是在眾人的恭送下,緩緩駛出了渭水郡城。與她一同離開的,還有陳平安的妹妹,陳二丫。 陳平安為小丫頭準備了不少東西,身家資財自不用多說。芍藥作為侍女,也一同陪著去了。有芍藥照料,陳平安多少還放心一點。 倒不是安全上面的,而是有芍藥陪同,小丫頭多少有個心理慰藉。身在異鄉,有時候缺的就是這一點慰藉! 臨別之際,小丫頭手上戴著陳平安送她的那串手鍊。那一串彩色絲線編織,點綴著一小塊金飾,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手鍊! 有此手鍊,小丫頭想哥哥的時候,也能睹物思人,抒發思念之情! 陳平安同著眾人,站在渭水郡城外,目送隊伍遠去。他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去蒼龍州城,路途遙遙,等兄妹倆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小丫頭,等我!等哥哥來州城!」陳平安心中默默下定了決心。 有顧家這一層關係在,只要他功勞足夠,武道境界不斷精進,去蒼龍州城是遲早的事情! 小丫頭在渭水郡城不受人欺負,在蒼龍州城,自然也不能受欺負! 他不但要去,還要風風光光的去。 眾人站在渭水郡城前,哪怕車架已經走遠,也依舊保持著目送姿態。 到了他們這等層次,都不是傻子。知道宗師的手段,恭送的姿態自然是要做足了! 直到車架消失在道路盡頭,眾人這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封大人,難得來趟渭水郡城,不如一起坐下來小聚幾杯。」看著身旁的封成修,樊正衡笑著邀請道。 「樊大人好意,心領了。封某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下次有機會再聚!」封成修謝絕了樊正衡的邀請,準備告別離開。 「陳大人少年英姿,封某早有耳聞。今日不得空,未能領教陳大人英姿,下次有機會來我乾坤司坐坐!讓封某好生領教領教。」封成修轉頭看向陳平安,皮笑肉不笑道。 「一定!」陳平安微微一笑,看不出絲毫異色。 封成修虛手一禮,便是轉身離去。 「不自量力!」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封成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芒。 就在剛剛,他借著搭話,再度感應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確定是玄光中境圓滿無疑! 以他的武道境界感應,倒也不虞被陳平安發現! 一個連絕頂都未曾踏入的小輩,惹了他們乾坤司後,竟還敢如此囂張! 若是他以為顧家會是他的保障,那就大錯特錯了! 今日陳平安的妹妹與顧清嬋一同前往蒼龍州城。此事雖說,稍稍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總體而言,也在正常範圍內。畢竟,陳平安是顧家有意要拉攏的人。順道幫忙帶他妹妹前往蒼龍州城,不過是件小事。顧清嬋同意幫忙,倒也合情合理! 經過一晚上的思索,對於童貫信中的提議,封成修已經隱隱有些意動。 童貫的許諾,乾坤司的顏面,個人的情感無一不讓他心中的天平向著另外一邊傾倒。 最關鍵的是,經過昨日接見一事,他發現在天平的另外一側上,顧家放置的砝碼,遠沒有他想像中的多。 同樣是被顧家拉攏,舉家族之力是拉攏,舉一人之力同樣也是拉攏。兩者之間的力度和能量,天差地別! 他此前之所以猶豫不決,舉棋不定,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來源於顧家。而現在 「陳平安!你的好日子差不多快到頭了!」封成修心中無聲冷笑,同著乾坤司眾人,翻身上馬,徑直離去。 第388章 倒反天罡,插翅難飛 第388章 倒反天罡,插翅難飛 陳平安笑而不語,目送封成修離去。 剛剛,他在封成修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道窺探的氣息。封成修雖然做的隱晦,但在在他的感知中,封成修的舉動猶如夜色下的燈火,那般清晰可見! 「這個老陰比,竟敢窺探於我!」 陳平安面色不改,但心中卻泛著冷意。 他可不認為封成修窺探他僅僅只是因為好奇。結合此前種種,封成修很顯然對他抱有一定想法!至於,究竟想要怎麼做,也就封成修自己清楚了。 「封成修,我勸你別找死!」陳平安臉上笑容微斂,目光從遠處封成修的身上挪了回來。 作為場中唯二的偽宗師,雖然不真切,但樊正衡也感受到了封成修的窺探。很顯然,因為童錦之事,封成修對陳平安還抱著極大的敵意。 不過,看現場情形,他猶豫了一番,最終沒和陳平安說破。 「平安,封大人就是說了句玩笑話,你別往心裡去。」樊正衡笑著寬慰了兩句。 乾坤司對鎮撫司本就有監察之權,若是事態鬧大,對他這個都指揮使,沒有任何益處。 「謝樊大人,平安明白。」陳平安心中自有判斷,但面對樊正衡如此說,他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明白就好啊!」樊正衡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不過,玩笑歸玩笑,接下來還是要小心點。別被抓住把柄了。」 雖說陳平安在顧家心目中的地位不如預期,但樊正衡整體表現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不管怎麼說,陳平安已經上了顧家的戰車,背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陳平安和樊正衡笑著寒暄了幾句。柳元化站在一旁,目光微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丫頭和芍藥兩人走後,陳平安的生活一時間倒顯得有些冷清起來。 「這樣的生活才過了幾日,現在就不適應了!?」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當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小丫頭離開後的第三日,陳平安便收到了慕婉君出關的消息。在慕婉君出關的第一時間,慕家便把這個消息傳了過來。 慕婉君,此番閉關,盡得全功,正式邁入內氣第三關隘,天霖降頂之境! 以她如今的年齡,有望位列新秀榜! 聽到消息後,陳平安顯得很高興。 「等下差後,邀婉君一敘。」陳平安面露一絲期盼。 說來也怪,他如今明明年紀不大,但偏偏容易回想起往事。若是有機會的話,總想見見老朋友。 不過,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他收到慕婉君出關的消息,還沒過去多久,便傳來了慕婉君請求拜見的消息。 婉君來了? 陳平安一愣,面露喜色道:「快請她進來!」 「是,大人!」下屬拱手一禮,便告退離開。 慕婉君靜靜地站在渭水鎮撫司門外,等待差役的通報。她身穿白衫,長髮披肩,更顯容顏清麗。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情形,一時間有些出神。自她同陳平安相識,就從未想到會有這樣一天。她要見陳平安的面,需要經過重重通報,在得到允准之後,方才能夠進入! 「平安他竟然走到了如此高度!?」 雖然已經從他人的口裡聽到了陳平安晉升副都指揮使的消息,但如今親眼再見,終究是有些難以置信。 除此之外,對慕婉君來說,衝擊更大的消息是,陳平安擔任渭水巡查之職,分管外城鎮撫司。也就是說 如今的陳平安,已經成了她的上級! 不! 是她上級的上級! 昔日下屬,竟成了今日的上司。這等情形,簡直就是倒反天罡! 這等感受,實難言喻! 至少此時,慕婉君的心態,表現得極其微妙! 「慕大人,陳大人請您進去!」慕婉君在門外沒等多久,便等來了通傳的消息。 聞言,慕婉君微微頷首,便是跟著走了進去。 「大人,慕大人過來了!」 慕婉君站在一旁,看著這位身穿魚鱗服的主事,一臉恭敬地匯報請示。 「進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讓慕婉君的眸光微微一凝。 伴隨著房門的打開,在這間寬闊明亮的公房內,慕婉君見到了陳平安。 「卑職慕婉君見過陳大人,恭請大人」 早就做好心理建設工作的慕婉君,在見到陳平安的第一時間,便是恭聲行禮。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禮才堪堪行了一半,便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扶起。 「婉君,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熟悉的聲音響起,慕婉君微微一愕,抬起頭,便看到了一張溫暖和煦的笑容。 慕婉君剛要說什麼,才發現陳平安的手一直扶著她,手掌溫暖而有力,帶來一絲絲異樣之感。 「婉君,多日未見。聽聞你出關的消息,本想著下差後過來找你。沒曾想你倒是先過來了。」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慕婉君的身上,雙手自然而然鬆開。 僅僅一眼,陳平安便判斷出了慕婉君的武道境界! 觀其氣象,果真是天霖降頂之境! 「是啊,大」慕婉君剛要一句大人出口,便想起了陳平安的言語,立時改口道:「平安,多日未見。我這次出關後,聽聞家族族老言語,說你在晚宴之時,曾提及有事尋我。即是如此,我一得空,便過來尋你了!」 「原來如此。」陳平安笑著道:「你過來也好,如此倒不用等到下差後再敘了!」 公房內,陳平安同著慕婉君兩人笑著交流了幾句。沒一會兒時間,兩人身上的生疏之感盡去。 言語間,公房內氛圍變得越發融洽。 「平安,這次見面,你真是讓我狠狠地吃了一驚。」 「哦?」陳平安面露詫異。「何事讓婉君如此吃驚?」 「還能有何事!?自然是平安升任之事!」慕婉君眼波流轉,忍不住白了陳平安一眼。「平安年紀輕輕,便升任副都指揮使,如此速度,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馬馬虎虎,不過尋常耳!」陳平安給慕婉君泡了一杯茶,神色間頗有嘚瑟之意。他倒不是真想嘚瑟,只是老友見面,彼此間多些意趣。 到了他如今這個地位,還能讓他如此放鬆交談的人,已經不多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一轉一回,如今平安你倒成了我的頂頭上司!」說話間,慕婉君頗有些無奈之感。 誰能想像就在幾年前,面前的男子還只是南泉里巷一名不入冊的臨時差役。甚至當年他能夠入冊,還是因為她說了一句話的緣故。 如今,幾年時間過去,形式顛倒,她倒成了屈身人下的那一位! 人生境遇難測,三言兩語實乃說清! 「婉君,你對我有知遇之恩!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的上司。」陳平安正色道。 聽聞此言,雖不知真假,但慕婉君的心情倒是和緩了一些。 「平安,你還真是會安慰人!」 「哈哈,實話罷了。」剛才提及知遇之恩,陳平安倒是想起了正事:「對了,婉君,我的確有事找你!」 「什麼事?」慕婉君微微有些疑惑。 陳平安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盒,放在了慕婉君的面前:「看看!」 「這是」慕婉君神情疑惑,打開了玉盒,一株帶著紫紋的天材地寶出現在她的面前。 「紫紋羅木根!」慕婉君忍不住驚呼出聲。 紫紋羅木根,珍貴無比! 蘊含著的元氣和靈性,對武道修行的裨益極大。縱然對玄光境的武道修行者,也是絕對的大補之物。 最關鍵的是,紫紋羅木根,內氣境的武道修行者也能服用。蘊含著的特殊靈性,還能助益破開玄光境關隘。 這等天材地寶,縱然對絕頂高手來說,也是一道不小的手筆。 「送你了。」陳平安笑著道。 「平安這太珍貴了!我不能收。」慕婉君下意識便要拒絕。 「收下吧!婉君,你對我知遇之恩,區區小禮難表心意!」 「平安,真的太珍貴了。」 「婉君你剛剛破境,這紫紋羅木根就當是朋友間的一份禮物。」 「平安,你若是換一份禮物,我肯定就收下了。只是,這紫紋羅木根,太過珍貴。我收下的話,心中有愧!」 陳平安言辭懇切,讓慕婉君收下,慕婉君推辭再三,堅決不收。 直到陳平安的一句話,讓慕婉君怔在當場。 「婉君,你我生死之交,這區區紫紋羅木根,如何能比我們之間的情誼?不必如此,快快收下!」 看著怔怔出神的慕婉君,陳平安起身把玉盒放在了她的手裡。 是啊,生死之交! 這句話並非是他先說出口的,最早出自於慕婉君之口。 昔年,世家傾軋,陳平安淪為棄子,又因方瑞一事,受方家針對。時局之下,慕婉君主動找到陳平安,直言有法可解,只要陳平安調任白石城,便能破開局面。 「我願意調任白石城,請婉君助我!」 那一日,陳平安站起身,拱手拜禮。 慕婉君一臉鄭重,將他扶起。 「平安,你我生死之交,不必如此多禮!再者,此事起因在我慕家,本就該由我出面解決!」 此事,陳平安一直記到如今,從未忘卻! 若非慕婉君運作,他絕無可能調任白石城。 白石城副指揮使,位高權重! 雖然有各方面的不利因素,但想要運作成功,也絕非如慕婉君口中提的那般簡單。 其中,所需要耗費的人脈,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在渭水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同著慕婉君交流許久,兩人回憶往昔,話題仿佛是聊不完一般。 直到下差,兩人的交流意猶未盡。陳平安邀請慕婉君到自家宅院繼續閒敘。慕婉君略一猶豫,便頷首同意,同他坐上車架。 晚宴,閒敘,飲酒,賞月 這一日,慕婉君徹夜未歸!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平安每日上差下差,除了處理尋常公務外,便是搬運周天,修煉龍象霸體訣。 這些日子裡,外城鎮撫司也陸續發布了幾道任命。大部分的任命,由於涉及到的人層級不高,並未引起什麼動靜。 在任命當中,像猴頭、大山、小曾幾人,皆有職位變化。 不過,倒是有一道任命,在渭水外城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和關注。 南城鎮撫司總差司,慕婉君,調任外城鎮撫司,任副指揮使之職,分管東南兩大城區鎮撫司諸事! 總差司到副指揮使,連升兩級!這等晉升速度,哪怕放眼渭水郡城,也值得一提! 在這件事情的背後,自然離不開某人的身影!當然,慕家在這件事情當中,也出了不少力氣。 這段時間內,除了外城鎮撫司的幾道任命外,渭水鎮撫司也是動作頻出,接連抽調精銳,加入到圍剿之事當中。 此事,陳平安也有所關心。他從樊正衡的口裡了解到,在蒼龍州鎮撫司的統籌協調下,關於邪魔外道的圍剿工作,有序開展,眼下又有了新的突破。 像其他邪魔外道的據點圍剿收穫,自不用多提。隨著圍剿網的持續收緊,此前推測的萬魔教分舵,坐落的範圍再度縮小。眼下已經明確在了離陽、地火、渭水等三郡的範圍內! 而且根據推斷,極有可能坐落在幾郡的交界位置。 眼下只需要等進一步的查探清楚,集中力量,便能將這個萬魔教分舵徹底攻克。除了萬魔教分舵外,州鎮撫司那邊還有其他斬獲。不過對渭水鎮撫司來說,距離太過遙遠,有些鞭長莫及。與其看著其他方面的,不如借著地利之便,在萬魔教分舵之事上,趁機撈一波功勞。 不僅僅是渭水鎮撫司這麼想,像地火鎮撫司,離陽鎮撫司,都是打著這個主意。除了幾郡的鎮撫司外,乾坤司還一樣去湊了熱鬧。 合圍之下,萬魔教分舵,插翅難飛! 功勞在前,誰不想要!? 所以,在各方默契之下,各自派遣精銳人手參與圍剿,共同分潤功勞。 陳平安如今坐在高位,不用親自出面打生打死,只需同樊正衡一般,居中協調圍剿事宜。等圍剿功成後,同樣有功勞分潤。 「看來再有不多時,就能聽到萬魔教分舵被剿滅的好消息了!」 州鎮撫司協調,各方勢力參與,乾坤司支持,以數郡鎮撫司之力,圍剿一個萬魔教分舵,手拿把掐! 不過,對當下的陳平安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消息。對他來說,現如今最重要的消息,就是龍象霸體訣修行經驗,已經積累夠了!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龍象霸體訣大成(1600/1600)、斷魂刀小成(0/64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龍象霸體訣圓滿,就在今日!」 第389章 龍象圓滿,萬魔反撲 第389章 龍象圓滿,萬魔反撲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坐落在眉心深處靈台上的靈性之花,靈性瘋狂閃爍。 「突破!」陳平安雙目一凝,便是輕吐出聲。 面前虛空處的金手指面板,經驗值瘋狂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他的眉心之內。 嗡嗡嗡~ 靈性狂顫,氤氳吞吐。 海量關於龍象霸體訣的修煉感悟,運用技巧,實戰妙用,在陳平安的心中油然而生。 轟!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熾熱霸道的氣息轟然炸開,以陳平安為中心,向著四周蕩漾散開。 陳平安雙目一睜,虛手一抓,周圍狂暴無比的氣息瞬間平息。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斷魂刀小成(0/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龍象霸體訣,圓滿!」 感受著體內澎湃無比的力量,陳平安心中暢快,直欲長嘯出聲。 自北蒼拍賣會以來,他苦修至今,終是將這一門橫練神功修至圓滿境界。至此,龍象霸體神異徹底展露,方顯強橫之姿! 自此,陳平安正式將三門神功修至圓滿境界! 金手指面板的助力,龍象霸體訣的圓滿,一舉將陳平安的武道境界推至玉衡初期圓滿境界!此時的他,距離玉衡中期,僅差一步之遙! 龍象霸體神異,金人不壞之境,三大秘技指法,玄冰蠶絲甲 以玉衡初期圓滿的境界,催動諸多手段,陳平安如今的實力,完完全全不遜色於尋常的玉衡中期宗師。 距離當初的冰魄神針顧清嬋,已經穩穩強出一檔! 「痛快!痛快!」陳平安通體一震,雙手一握,周身便有絲絲縷縷的黑氣湧現,如同夜色幽靈纏繞在陳平安的周圍。這些黑氣時而凝聚,時而化作無形的霧氣,顯得詭異而又霸道。 龍象霸體神異! 雖遜色於金剛不壞神功的金人不壞,但在橫練神功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霸道! 龍象霸體訣修至圓滿,本就讓陳平安的體魄發生一定程度的蛻變。再有神功神異,兩相迭加,他一身的防護之力,已經到了極其誇張的地步! 此外,再加上龍象霸體,免疫部分控制的神異。 陳平安也不知道自己的保命能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論戰力,他等同於玉衡中期。論保命能力,他遠勝於尋常玉衡中期。這等情形,按理說,陳平安在玉衡中期當中,也能算得上不俗的存在。不過,他身上有著極為明顯的短板,讓他的綜合戰力直線下滑。 他並未修行出色的神功身法,若是陷入苦戰,極容易陷入疲於奔命的光景。 好在 陳平安已經找到了補齊短板的辦法! 「游龍身法!」陳平安眸光涌動,面露期待。 等游龍身法送達,他的短板補齊,一身戰力將會有極其誇張的增幅! 龍象霸體訣邁入圓滿境界後,陳平安身上的四門神功,也就只剩下斷魂刀還能繼續修煉。 斷魂刀一共有兩大秘技,斷魂一刀和斷魂泣血斬! 如今,他將刀法修至小成,可以開始基礎掌握斷魂刀秘技,斷魂一刀! 不過,到了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區區中流神功的基礎秘技,其實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戰力增幅。頂多也就比常規手段強上一籌! 不過,以他明面上展露的境界來看,這斷魂刀法秘技,斷魂一刀已經可以算是極其難得的殺手鐧了。 最關鍵的是,這一門神功刀法出處,完全有跡可循。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展露出這一門斷魂刀法來。 至於,黎平江身上怎麼會帶著神功的傳承意境,那就仍有他們去猜吧! 怎麼!? 人家出來殺人,還不允許人家帶神功傳承了!? 退一萬步,縱然有人猜測陳平安通過神功拓本,將這一門神功修煉入門。那此事,也完全無憑無據,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 若真等到有一日,有人搞明白了這一點,那陳平安可能也已經不在乎了! 如今的他便已經是玉衡中期戰力,若真有那日,那他恐怕早已成就頂尖宗師,亦或是甚至宗師之上! 什麼!?誰說神功拓本就不能把神功修煉入門了!? 不好意思!我就可以! 能成就那等境界的,誰身上沒有點秘密! 這一點秘密,他完全吃得住! 唰!唰!唰! 後院內,陳平安修煉著斷魂刀法。在他有意的控制下,刀法的威能倒也不算誇張。他的身形變化,刀芒閃爍,幽光流轉。灰白中摻雜著些許淡藍光芒,猶如斷魂之意。 「這斷魂刀法,馬馬虎虎,還算夠用!」 實際感受了一番後,陳平安做出了相應評價。他如今的眼界高了,他口裡的馬馬虎虎,實際上對絕大多數的絕頂高手來說,已經是極其不俗的神功刀法。 從殺了黎平江到現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也可展露出這一門刀法來了。 有了這一門斷魂刀法,他明面上的戰力也當能再提升一籌! 屆時,他邁入絕頂之境,再以斷魂刀秘技,斷魂一刀,斬殺一位同境高手,這應該很合理吧! 絕頂之境,雖然有強有弱,但同為絕頂高手,想要殺一位同境高手,卻也沒有那麼容易!而能夠做到這一步的,無一不是位列絕頂頂尖的高手! 是僅次於龍虎榜上的那一小戳人的頂尖存在! 當初北蒼重鎮內名聲甚廣的,伏魔槍盧東、天殘腳李東山,無情拐冷無崖,玲瓏尺水芙蓉之流,便是這一層次的高手! 以陳平安的年齡,若是能展露這等層次的戰力,再有相應的功勞補充的話,那勉強也能坐穩都指揮使的位置了。 「嗯,再穩一手!等邁入玉衡中期後,再展露此等實力不遲!」陳平安暗暗思量道。 他對資源渴求有限,無需展露太多。再者,他無依無靠,毫無背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得罪什麼了不得的仇家,那自然是要再穩妥些。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那七絕老人便如懸頭利劍,不知什麼時候落下!這種感覺,如噎在喉,極不舒坦! 好在,他如今武道有成,縱然七絕老人親自找上門來,也多了幾分底氣! 若不是他有意隱藏,哪會有如此多的發育時間!若是當初便展露龍虎戰力,恐怕七絕老人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會趕過來,取他項上首級! 說起這個,最近這些日子,七絕老人那邊遲遲沒有動靜。莫不是因為近期嚴厲打擊邪魔外道的緣故!?哪怕強如七絕老人,在如此形式下,也不敢做那隻出頭鳥!? 「如此倒也不錯,能為我爭取更多的時間!」 思索間,陳平安便完成了簡單的調息,開始繼續修煉起斷魂刀法來。 對眼下的他來說,修煉這一門斷魂刀法的速度似乎要比他修煉龍象霸體訣更快! 靈性的充沛和真元的渾厚,讓他修煉起這一門刀法來,越發得遊刃有餘。 +1! 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在他的眼前浮現而過。 對他真實的境界來說,斷魂刀基礎秘技,斷魂一刀的作用有限。但若是能將斷魂刀修至圓滿,掌握終極秘技,斷魂泣血斬的話,那作用也是不容小覷! 斷魂泣血斬,燃燒自身氣血精氣神意,斬出驚世一刀,足以造成極其恐怖的殺伐效果。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全力施為,斬出一刀斷魂泣血斬,其威能足以威脅到玉衡中期宗師的性命! 單論殺伐之力的話,甚至還要在震雷指之上! 斷魂刀的功法品階雖然不如三分人劫指。但畢竟,震雷指是覆蓋範圍極廣的範圍性攻擊,而斷魂泣血斬是燃燒自身精氣神意,極盡升華的驚世一刀! 兩者之間,效用不同,威能自然有所側重!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陳平安都是在修煉斷魂刀法。這幾日他倒也收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五峰山駐地來信,按照此前線索,順藤摸瓜,順利圍剿掉了萬魔教的一個據點。此事是當初陳平安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時,一手主抓!眼下萬魔教據點被順利攻克,他自然要占據最主要的功勞! 「尤永明,倒是幹得不錯!」陳平安面帶微笑,揮筆書寫回信。 回信當中,陳平安對尤永明誇讚了幾句,勉勵一番後,便做出了一些最新的指示。讓他加強商路外圍巡查,切不可因為此事沾沾自喜,麻痹大意!眼下正值州鎮撫司,嚴打之際,切勿有所疏漏懈怠! 寫完回信批示後,陳平安便吩咐一聲,差人將信送回。 渭水鎮撫司內,公文信件往來,有專門的機構署衙負責。負責操辦此事的郵驛署,在聽聞此信件是由副都指揮使陳大人親筆寫下時,便以最高的規格處理此事。 公文信件自渭水鎮撫司發出,很快便送往龍安商路外圍,五峰山駐地! 尤永明圍剿萬魔教據點有功,幹了一件漂亮事,陳平安對他的印象又深了幾分。 陳平安如今坐掌大權,分管諸多事宜。身居高位這幾個字,可不是說說而已。 一言定生死,一言定興衰! 如今陳平安擔任渭水巡查之職,手底下管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林紹華,副指揮使閻武甚至於剛剛升任的副指揮使慕婉君。 還有,白石城單啟旺,程仁敬。五峰山城,鐘山永,袁祖通。五峰山城駐地,尤永明等人。 此外,還有數個駐地的主官,皆是陳平安的下屬。 對下面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能比在陳平安這留下個好印象更為重要! 這一日,陳平安正在公房修煉斷魂刀心法,便被樊正衡派的人請了過去。 「陳大人,樊大人有請。」 「樊正衡這會兒叫我幹什麼?」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若有所思。 在樊正衡的公房內,陳平安見到了這位渭水鎮撫司的都指揮使。 「樊大人。」 「平安,你來了,先坐下。」樊正衡抬起頭,招呼了一聲。 陳平安拱手一禮,便在桌前坐下。 「樊大人,您叫我過來,是發生什麼事情嗎?」眼見樊正衡神色嚴肅,陳平安開口詢問道。 「嗯。」樊正衡點了點頭,把一封信遞到了陳平安的面前:「你先看看。」 陳平安接過書信,張眼一看,這一看便是愣住了。 「萬魔賊人竟猖狂至此!?」 「不錯!就是如此猖狂!」樊正衡嚴肅道:「說實話,剛剛收到信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 陳平安有些默然。 樊正衡剛剛給他看的,是來自州鎮撫司的秘信。上面講到的是關於近期離陽、地火、渭水三郡地帶,萬魔教圍剿的工作。 自北蒼之亂後,蒼龍州境內便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嚴打工作。在州鎮撫司的統一協調,各方勢力的參與下,此項圍剿工作,進展得極其順利。 在州鎮撫司的統籌協調下,蒼龍州三十七郡,根據戰果,大致分隔成了幾處戰場! 其中一處,便是臨近渭水地界的九郡戰場。州鎮撫司投入精銳,各郡鎮撫司協調,設下重重包圍,地毯式收縮,嚴厲打擊邪魔外道。 在打擊過程當中,除了常規的邪道魔道據點圍剿,根據蛛絲馬跡,發現了這一處戰場範圍內,疑似有萬魔教分舵存在。 隨後,在州鎮撫司的協調下,開始進行細緻搜尋。最終,將萬魔教分舵的位置框定在含離陽、地火、渭水在內的七郡之地! 而後,在包圍圈收緊的過程中,不但徹底坐實萬魔教分舵的存在,更是範圍縮小到了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之地! 此事由州鎮撫司統籌協調,各方勢力參與,乾坤司支持,以數郡鎮撫司之力,開展圍剿工作。 鎮撫司調動如此多的資源,大勢碾壓之下,縱然萬魔教分舵實力不俗,但也只能迎來滅亡的結局。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各地的鎮撫司積極參與,都想要在這次圍剿工作當中,分得一杯羹。 只是 實際情況卻是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在不斷縮小包圍圈,確定萬魔教分舵坐落位置的過程中,各地鎮撫司遭遇到了難以想像的抵擋。 迄今為止,他們還未真正摸到萬魔教分舵的具體位置,但在萬魔教無休止的騷擾下,已經是傷亡頗重!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鎮撫司方面最多多耗費些代價,最終也能將這個萬魔教分舵攻克!只是,前幾日,圍剿包圍圈外,卻是接連發生惡性事件! 其中最嚴重的一件,便是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在調度支援的過程中身死! 參與襲殺的數位高手,雖然事後盡皆斃命,但此事卻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結果。圍剿包圍圈外,人心惶惶! 按照州鎮撫司出具的調查報告顯示,此事極大概率出自萬魔教之手!在這件事情當中,萬魔教動用了諸多暗子。無論是前期的引導,中期的路線,還是後期的襲殺,都有萬魔教謀算算計的身影。 最關鍵的是,參與襲殺的數位萬魔教高手,都是從別的地界特意趕赴而來。為了實現這一個目的,在過程中,萬魔教更是犧牲了數以十計萬魔暗子。 這些暗子當中,有一位已經坐上了利害關隘的位置,若在繼續潛伏下去,或能對鎮撫司造成極為重大的影響。但為了達成這次行動,萬魔教不惜將其暴露! 而這所有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之地的萬魔圍剿工作。 陳平安和樊正衡對視一眼,結合信件信息,瞬間做出了判斷。 這絕不是普通的分舵! 遭遇難以想像的阻力,不惜動用暗子千里抽調高手,離陽鎮撫司指揮使身死,包圍圈外群魔肆虐 諸多信息,無一不在表明,這坐落在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之地的萬魔教據點,絕不是此前猜測的普通分舵那般簡單! 第390章 抽調精銳,領兵一方(月底 第390章 抽調精銳,領兵一方(月底求月票~差一點點~) 「確實不是萬魔教的普通分舵!」 樊正衡看了陳平安一眼,也讀懂了他眼裡的意思。 若是落在鎮撫司圍剿圈裡的,僅僅只是一個普通分舵,那萬魔教絕對不會像是逼急了一般,做出這等狗急跳牆的舉動。 就連襲殺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萬魔教在後方的動作,不僅僅只是如此!各地襲殺鎮撫司要員之事,時有發生。雖說規格不如襲殺離陽鎮撫司都使這麼高,但無論是質量還是頻次,已經算得上是駭人聽聞了。 「萬魔教這次不惜棄掉這麼多的暗子,從各處抽調高手,也要在鬧出動靜,減輕包圍圈內的圍剿壓力,擺明了告訴我們這裡的據點不一般!」 聞言,陳平安微微點頭。 若僅僅只是普通的分舵的話,萬魔教根本就不用做到這等程度!要知道,為了襲殺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萬魔教可是犧牲了數位絕頂頂尖高手! 這等層次的戰力,對任何勢力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更不用提,為了從各處抽調這些高手,當中棄掉的眾多暗子。 這麼多的舉動,若僅僅只是為了一個普通分舵,很明顯不值當!尤其是這等動作,根本不能解決鎮撫司的圍剿問題。僅僅只是為了減輕包圍圈內的圍剿壓力,便做到這等程度。 這當中的據點規格恐怕遠遠超過分舵這一層級! 萬魔教這麼做,顯然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抽調各處高手,在後方製造混亂,以期打開局面。 「州鎮撫司下達了指示,讓我等抽調精銳,火速支援!」樊正衡看著陳平安的雙眼,嚴肅道:「平安,你怎麼考慮?」 樊正衡雖沒有明說,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他想讓陳平安帶領精銳,支援前線! 這一次萬魔教的圍剿工作,渭水鎮撫司已經抽調了不少人手過去。從此前的考量來看,人手方面完全是夠用了。 但很顯然,現在信息更新,據點的規格升級,再加上包圍圈外萬魔教動作頻頻,萬魔肆虐,此前規劃設計的人手就有些捉襟見肘,不夠用了! 「樊大人,我願前往。」陳平安鄭重拱手道。 此次萬魔教的圍剿工作,坐落在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交界之地。他身為渭水巡查,有巡查渭水全郡之職,於情於理,合該他出面。 另外,陳平安也有自己的主意。藉此機會,他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展露手段! 對尋常絕頂,絕頂頂尖,甚至是偽宗師層級的高手來說,這一次萬魔教圍剿工作,危險莫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但對陳平安來說,這一處據點,只要不是萬魔教總壇,那危險程度其實還好。以他如今的實力,縱然頂尖宗師當面,他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樊正衡倒沒想到,陳平安竟然如此擔責。連猶豫都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從萬魔教的反應來看,這一處據點非同尋常。參與這一次圍剿,要面臨的是對方的突圍以及隨時有可能的魚死網破。 其中蘊含的危險非常,縱然是他過去,也不敢百分百保證一定能活著回來!更不用說,連絕頂之境都未曾邁入的陳平安了! 以陳平安如今的實力過去,所要面臨的風險極大! 「好好好!」樊正衡忍不住一連吐出幾個好字。 「真不愧是我鎮撫司的英傑,如此銳意果敢,令人欽佩!」樊正衡誇讚了陳平安幾句,有大半都是衷心之言,並無虛偽客套。 「此次州鎮撫司下達的支援命令,不僅僅是對我渭水一郡之地,還有此前包圍圈的其餘各郡。抽調支援的精銳,數量非同小可。算上此前圍剿的眾多精銳,這股力量堪稱龐大。圍剿過程中,平安,你一切小心,應能基本保證安全!」 明確帶隊支援之事後,樊正衡和陳平安又交代了一些情況,講明了一些細節和需要注意的事情。 「好了!平安,主要就是這些情況。支援之事,宜早不宜晚,待精銳整合到位後,便立時出發!」 「明白。」陳平安點頭道。 由於此前渭水鎮撫司已經抽調了一批精銳過去支援,現在想要再抽調出一批精銳,需要一定時間集結。 像部分鎮撫司精銳,並非在渭水郡城之內,而在各處關隘的駐地之內。按照陳平安的預估,這個時間,需要三日左右! 本以為此次萬魔教圍剿工作,一切順利,應該沒他什麼事情了。但卻沒想到會出現這等變故,就連離陽鎮撫司的都指揮使都身死其中。 如此,他倒是參與到了萬魔教的圍剿事項當中! 「老陳頭」走出樊正衡的公房外後,陳平安微微駐足,抬起頭看向頭頂上的蔚藍天空,喃喃自語。 既然有機會,當年之仇怎能不報! 關於抽調精銳,準備趕赴支援的命令,樊正衡早就傳遞下去。如今,陳平安需要做的,便是靜候精銳集結完畢。 在過程當中,其實還有不少瑣事,但皆有底下的幾名主事代為處理。真正需要陳平安操心的事情,並不多! 回到公房後,陳平安便搬運周天,再度修煉起了斷魂刀心法。 雖說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定的自信,但臨行之前,能再多點底氣那也是好的! 蒼龍山脈,地下大殿。 七絕老人坐在玉椅上,眉心幽光,一閃而逝。他的兩頰削下,眼眶凹陷,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萬魔教倒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離陽鎮撫司身死的消息,雖然暫時進行了保密處理,但事發當日,目睹者眾多,根本防不住天羅教的情報網絡。 都指揮使,主掌一郡鎮撫司。這等存在,即使是七絕老人,也會保持一定程度的關注。 這一次州鎮撫司的圍剿工作,轟轟烈烈。不僅僅是針對萬魔教,在蒼龍州境內,對所有的邪魔外道都進行了鋪天蓋地式的嚴厲打擊。 像天羅教,同樣是在被打擊的範圍內。不過,他們的情報反應時間早,轉移速度快,行蹤隱秘,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暗手,在此次地毯式的圍剿當中,損失不算嚴重。 這一次蒼龍州鎮撫司,顯然是動了真格的,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在州境內全面掃蕩一遍! 在這種情況下,鎮撫司的威壓,他們自然要徹底潛伏起來,輕易不敢冒頭。 根據七絕老人知悉的情報,此次全面圍剿,主要分為五處戰場。像那萬魔教便是在其中一處圍剿戰場當中。 按照此前情報,七絕老人和別人一樣,都認為這一處戰場當中,只是萬魔教的一個普通分舵。但從眼下情況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是萬魔教的副壇!?還是」七絕老人渾濁的眼眸內,隱隱有光澤閃爍。 相比較其他人,他對萬魔教更加了解。萬魔教雖遠不如天羅教,但也算是一個龐然大物。縱橫蒼龍州多年,機構完整,組織嚴密。 在萬魔教眾多機構當中,地位最高自然是萬魔教的總壇。不過,結合此前情況來看,陷入包圍圈的,不會是萬魔教的總壇。否則的話,以鎮撫司最開始的陣勢,若真是萬魔教總壇,恐怕早就突圍而出。 不是總壇,但又不是普通分舵,那就只有副壇亦或是兩種可能!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改變不了深陷鎮撫司圍剿包圍圈的客觀事實。以鎮撫司目前重重布置來看,他們想要突圍成功的可能性極低。 所以,才會有後續的一系列操作。意在動亂後方,減輕包圍圈內的圍剿壓力。在鎮撫司最新的支援來臨之前,借著亂局,爭取突圍出去! 萬魔教走到這一步,事實上也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是為突圍做了最後的嘗試,如若失敗,那就玉石俱焚! 從七絕老人目前收到的消息來看,萬魔教的意圖,恐怕已經失敗了!鎮撫司寧可放棄後方平穩,也要將這一處據點徹底剿滅。不管包圍圈外萬魔如何肆虐,包圍圈穩步收縮,逐步勒緊! 「萬魔肆虐,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交界,吸引了絕大多數的目光。要不要藉此機會奔赴一趟渭水」七絕老人靜靜地思量著。 從理論上來說,在萬魔教吸引眾多目光的情況,以他的修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趕到渭水郡城,以雷霆手段,將陳平安一舉擊殺! 若是要替徒弟報仇的話,眼下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不過,七絕老人思量再三,最終放棄了這一個打算。眼下正值嚴打之際,他此舉理論上雖然可行。但若有偏差,恐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他一旦在渭水露出了行蹤,就會面臨同境宗師無休止的追殺。眼下嚴打眾多宗師匯聚,他一旦陷入包圍網絡,也只能飲恨當場! 甚至他的動向,還有可能會暴露了天羅教的據點。 擺上如此多的代價,天平兩邊籌碼完全不對等,為了區區一個陳平安,不值當! 「等此事平息,再擇時機!」七絕老人闔上雙眼,不再思索。 陳平安的事情不急,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安然度過鎮撫司的嚴打。 縱然鎮撫司嚴打的時間再長,也不過就耽誤幾個月的時間。 且不說陳平安如今武道境界尚未邁入絕頂!縱然陳平安登臨龍虎榜單,位列玄光絕巔,在他的眼裡,也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都是一招的事情! 甚至於,退一萬步講,陳平安此人,天賦奇才,驚才絕艷,又身具大氣運。幾個月的時間,機緣巧合之下,邁入了玉衡之境,成就宗師。 可那又如何!? 宗師!宗師在他的面前,也不過就是多撐幾招罷了! 沒有任何區別! 渭水鎮撫司集結精銳的時間,比陳平安預估的要略快一些。三日不到的時間,眾多精銳便是齊聚渭水郡城,隨時準備出發。 「平安,此次圍剿非同尋常,或有萬魔宗師存在!」渭水外城的校場上,樊正衡神色肅穆道:「此去一切小心!」 「樊大人,平安明白!」陳平安神情平靜道。 「陳大人,一切小心。」柳元化站在一旁,神色鄭重道:「預祝凱旋而歸!」 如果不是陳平安應下此事的話,這一次圍剿支援的擔子,有極大可能會落在他的身上。他如今年歲漸長,像風險這麼高的事情,已經做的越來越少了。 倒不是他惜命,而是他身後還有家族,他若倒下,對家族利益的影響極大! 家族想要再培養出一位絕頂高手,再坐上他這個位置,背後想要付出的代價不知凡幾! 「借柳大人吉言,必將凱旋而歸!」陳平安面露一絲笑意,拱手道。 陳平安此行是代表渭水鎮撫司而去,校場上除了準備奔赴支援的精銳外,還有眾多送別之人。 眾人述說吉言,依次送別,陳平安一一回應。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樊正衡道了一聲。 陳平安微微頷首,一旁有差役牽過來了一匹神俊寶馬。 此次支援緊急,他自然不可能再坐車架前往。 咚!咚!咚! 校場上,有擂鼓聲響起。 陳平安乾脆利索的翻身上馬。他手勢一揮,校場上便有一道渾厚無比的聲音響起:「起行,出發!」 在擂鼓聲中,眾人紛紛翻身上馬。 騎在駿馬之上,陳平安向著眾人再度拱手,然後一抽馬鞭,便是向外而去。眾騎紛紛跟隨。 在眾百姓的圍觀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很快便離開了渭水郡城,沿著官道而去。 此次渭水鎮撫司抽調支援的精銳,共有四位玄光境高手,二十位內氣境強手,以及百位氣血五六重的武道好手! 這些人在陳平安的帶領下,向著三郡交界而去。 此行結果未知,但陳平安卻是充滿了自信! 他自信的源泉並非來自於隨行的眾多高手,而是來自於他自己!來自於他在出發之前,堪堪送到的頂尖神功,游龍身法! 懷揣著游龍身法的傳承玉冊,陳平安的眉宇間露出一絲期待! 萬魔宗師!? 送上門的養料罷了! 第391章 顧家族議,四大秘技(月初 第391章 顧家族議,四大秘技(月初求月票呀~) 蒼龍州城,顧家。 顧家傳承數千年,作為蒼龍州境內第一大世家,氣魄格局自不用多提。一棟棟樓宇,巍峨矗立,樓台錯落有致,飛檐翹角,雕樑畫棟,盡顯繁華盛景。 夜幕降臨,燈火璀璨,一棟瓊樓玉閣內,有兩道人影站立。 「清嬋,陳平安此人當真如你說的那般天資卓越!?」 說話的是一名儒雅中年,他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袍,腰間懸著一把古樸的長劍。 浩然正氣劍,顧浩清! 此時的顧浩清神色頗為驚異,一臉好奇地看著面前的宮裙麗人。 由不得他不驚異,就在剛剛的族老會上,在顧家眾多族老面前,顧清嬋竟然對一個僅見了幾次面的小輩,做出這麼高的評價。 莽刀此人,天資卓越,行事有度,自有謀略。假以時日,必成宗師,可堪大用! 這個評價若是從其他人口裡聽到的,那他還能理解。但從顧清嬋這裡聽到著實讓人詫異得很啊。 顧清嬋此人,向來眼高於頂,別說是所謂的小輩了,便是同境宗師當中,也多是不假辭色。 放眼整個顧家,能被她看在眼裡的小輩,也就顧傾城一人! 而現在,竟然聽到了她對另外一人有著如此高的評價,怎能不讓人心生好奇。 最關鍵的是,莽刀陳平安是他最先發現的!顧清嬋如此評價,他也與有榮焉。 他此前提議,當以顧家核心嫡系,聯姻莽刀陳平安,家族之人還頗為猶豫。 哪怕以顧家的枝繁葉茂,家族當中的核心嫡系也是不多。莽刀陳平安此人雖然優秀,但想要讓家族直接下定決心嫁出核心嫡系,這也不太現實。 不過 顧清嬋這一次回來,對莽刀陳平安的評價,無疑給了一個極好的助攻。 作為家族當中,唯一一個見過陳平安面的族老。顧清嬋的評價,無疑更具有的真實性。另外,從顧清嬋的性格來看,陳平安得此評價更顯彌足珍重!能讓顧清嬋如此評價,莽刀陳平安此人絕對非同小可! 以顧清嬋如今的風華,再有他的提議,家族出嫁核心嫡系之事,已成定局! 「有過之而無不及。」顧清嬋神情柔和,眸光清澈,給出了一個更高的評價。 顧浩清聞言大喜,心中升起了儘快見陳平安一面的念頭。莽刀陳平安是他最先提議家族拉攏,他表現得越優秀,便越說明他的眼光獨到。 「聽說,你這次回來,還帶了陳平安的妹妹回來!?看來陳平安的態度也已經很明顯了。」顧浩清道。 提及陳二丫,顧清嬋的眼眸內閃過一絲笑意。這個小丫頭機靈乖巧的很,這一路上的相處,她也很是歡喜。 說起這個她倒也很是奇怪,她可從沒和一個小輩這麼親近過。這小丫頭的身上好似有一股難言的氣質,讓她心生喜愛。 「我和陳平安聊過,他對聯姻之事並不排斥。」 顧浩清點頭,神色鄭重道:「如此甚好,既然他本人對聯姻之事並不排斥,那就趁熱打鐵,儘快敲定此事!雖說此事已經基本確定,但要難保不會被別人挖了牆角!還是要以防萬一。」 聞言,顧清嬋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膩輕柔,嬌嫩清脆:「不過,我和他有約在先,確定聯姻對象之前,讓他自己先看一眼!」 「嗯。」族老會上,顧清嬋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顧浩清倒也不覺得奇怪。對於天賦卓越之人,他們顧家向來不吝於他們的善意。 在確定基調後,兩人在陳平安身上的話題,並沒有繼續展開深聊。倒是聊起了顧清嬋明日支援之事!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這不是一件小事,州鎮撫司自然要有所反應。另外三郡交界之地,出現了萬魔教副壇,這也足以讓州鎮撫司重視。 萬魔教在蒼龍州境紮根多年,勢力非同尋常。萬魔教副壇內,絕對有宗師存在,而且絕對不止一位! 這等情形下,除了抽調屬地精銳外,州鎮撫司自然還要有其他表示。眼下正值嚴打圍剿之際,蒼龍州境內,多面戰場同時開闢,州鎮撫司需要兼顧各方,人手方面倒也不算充裕。 想要順利圍剿掉這一處萬魔毒瘤,人手方面自然需要占據優勢。除了內部抽調人外,州鎮撫司還向顧家等世家求援。 顧家方面,最終選定的人選是剛剛從北蒼回來的顧清嬋。 一來顧清嬋邁入玉衡中期,實力遠甚於尋常宗師。對旁人來說這萬魔教圍剿雖然危險無比,但對她來說危險性無疑要大大降低。派她出去支援,安全方面有足夠保障。 二來正好可以借著這一次支援圍剿的經歷,作為顧清嬋的資歷,以提高她在顧顧家內部的話語權。成就玉衡中期後,顧清嬋自然不可能再同尋常族老那般。 三來 顧清嬋此次突破,遠遠超乎家族預期,在資源方面有極大傾斜,甚至還補上了之前被天羅聖女搶走的神兵缺口。 大多宗師浸淫多年,也未必有神兵旁身,多是只有準神兵護身。 縱然以顧家傳承數千年的底蘊來說,此次賜下神兵,也不是一件小事。時值州鎮撫司求援,賜下神兵,用於萬魔圍剿,正好師出有名! 千萬別小看這個師出有名,越是大家族,便越重視這個!否則人心渙散,榮光不顯,門楣不振! 「清嬋,你終究還是走到我前面去了。」顧浩清悵然一嘆,神色稍有落寞:「雖然知道以你的天資,遲早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他成名很早,也曾是當代天驕,憑手中的劍法,威震四方。顧清嬋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小輩。但如今,他眼裡的小輩,已經先他一步,邁入玉衡中期境界! 玉衡中期,縱然在顧家族老之中,也是絕對的中流砥柱!而顧清嬋,地位更是特殊,以她的天資,將來未必不能再進一步! 縱然不論天資,單以她的戰力來看,在玉衡中期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以新晉玉衡中期的姿態,達到這等程度,除了有兩件神兵之助外,更多的是來自於顧清嬋自身。 可以說,在顧家族老堂當中,除了最核心的幾名族老外,顧清嬋的地位已然凌駕於其他人之上。足以掌握顧家大部分的話語權! 作為從小看著顧清嬋長大的長輩,顧浩清雖然為她高興,但念及自身,也覺得落寞無比。 「二伯養氣多年,浩然正氣蘊藏於胸,一朝爆發,必能衝破關隘,邁入玉衡中期之境。」顧清嬋嫣然道。 「是我著相了。」顧浩清畢竟成名多年,氣度非常,在短暫的失落後,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神色間落寞之色盡去。 「清嬋,你明日還要趕路,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二伯慢走。」顧清嬋淡淡地笑道。 兩人寒暄一番,顧浩清便是離開了這一棟瓊樓玉閣。 顧清嬋眉眼如畫,心情舒暢,看了一眼窗外月色,月光柔和,皎潔明亮。 嗡~ 藍光一閃,一盞冰蓮寶燈飄然浮現,懸浮半空,散發晶瑩冷冽的光芒。 冰蓮寶燈,側重防禦,得此神兵,補全了她防禦薄弱的短板。若能將其祭煉到位,此行再是兇險,可保安全無虞! 嗡~嗡~嗡~ 流光流轉,靈性閃耀,顧清嬋心無旁騖祭煉著這件神兵,冰蓮寶燈! 渭水郡。 平日裡熱鬧不顯的驛館,在今日卻是熱鬧非凡。陳平安率領眾多精銳,從渭水郡城出發,向著三郡交界之地進發。路途遙遠,自是不可能一日抵達。 他們一路奔馳,直到夜色已深,這才住進了驛館之中。驛館的接待能力有限,只能在驛館旁的空地上扎了營帳,不少人就此休息安頓。 眼下雖已是初冬,但陳平安一行人當中,實力最弱的也都氣血有成,邁入煉髒之境。通體氣血澎湃蒸騰,猶如烘爐一般,區區寒冷自然奈何不了他們。 陳平安身為此行主官,住的自然是驛館內最好的房間。所謂愛兵如子,同甘共苦,在眼下世道看來,不過就是個笑話。 上官若無上官的享受,怎麼能激勵下面的人,奮勇向上呢!? 愛兵愛兵,並非是要同樣吃苦,坐好自己的位置,處理好分內之事,賞罰分明,不剋扣俸祿,那便是最好的愛兵。 「游龍身法!」陳平安神情熱切,緩緩展開了一本玉冊。 嗡~嗡~嗡~ 玉冊之上,靈光閃爍,游龍身法的意境緩緩顯化而出。 游龍身法,功如其名,修行者如同游龍一般在天地間自由翱翔,動作流暢而充滿力量,在戰鬥時可以靈活地躲避敵人攻擊,同時又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反擊。 身若游龍,靈動迅捷! 與一般的輕功身法不同,游龍身法除了長時間的趕路追逐外,還兼顧小範圍的騰挪變化。 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性閃爍。伴隨著傳承意境的浮現,他的心中漸漸生出明悟。 「游龍身法,靈動如龍,變化無窮迅捷如風,速度至上」 「身法融合,內外兼修」 「」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陳平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周身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前期-凝練靈花 武學:游龍身法未入門(78/8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感悟之時,陳平安還想著為何不能一鼓作氣,直接破開玉衡中期關隘。等到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面板之上時,他這才明白過來。 「傳承意境,稍有欠缺,原來如此!」 按照此前陳平安的經驗,若是神功傳承意境完整,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他能直接將這一門神功修行入門。 若僅僅只是神功拓本,那需要他反覆咀嚼,琢磨嘗試,按部就班修煉。 現在他倒是又多了一個經驗,若是神功的傳承意境稍有欠缺,那體現在金手指面板上的,就是經驗值不夠! 「看來這游龍身法的傳承意境欠缺得倒是不多。綜合算起來,我還是占了便宜。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可以多關注關注神功拓本。雖說費時費力,但總歸而言,性價比極高!」 未能一鼓作氣,將游龍身法修至小成,弄清楚原因後,陳平安倒也不急。當下,他閉上雙眼,按照意境感悟,開始修行起游龍身法來。 游龍身法一共有四大秘技,入門秘技,游龍靈動。基礎秘技,風雲無幻。高級秘技,幻眼雲煙。終極秘技,騰雲駕霧。 只要游龍身法修至入門階段,便能掌握入門秘技,游龍靈動。雖是秘技,但實則效果一般,通過特定的身法技巧,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靈活性。施展之時,消耗會比尋常狀態多上不少。 風雲無幻,將游龍身法修至小成境界,便能掌握。通過特殊技法,短時間內提升速度。可以用於拉開距離或者拉近距離! 若是能配合其他殺伐類秘技,在敵人猝不及防下,突然爆發,拉近距離,或能奠定戰局! 相比較僅僅躲避之用的游龍靈動,這一招風雲無幻的助力無疑要大上太多。 而相比較前面兩招,將游龍身法修至大成,方才能掌握的秘技,幻眼雲煙,效果無疑更加的出類拔萃。 幻眼雲煙,在戰鬥之時,通過快速的身形變幻以及特定的真元震盪,可以製造出虛幻的身影影像。讓敵人難以捉摸出真實的位置,可以有效打擊敵人攻擊的節奏,從而創造出有效的反擊機會。 而若是能夠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境界,那便能掌握終極秘技,騰雲駕霧。這等秘技手段,有點類似於宗師的凌空而立,御空飛行。 藉助真元托舉,宗師可以升至百丈之高,凌空而立。只是,想要施展這等手段,哪怕對宗師來說,壓力也是極大。每時每刻都消耗著堪稱海量的真元,這等神異手段,唯有特殊情況下才會應急使用。 至於御空飛行的話,對尋常宗師來說,那幾乎只是理論上存在。畢竟沒有宗師會消耗體內所有真元,來進行十多息時間的御空飛行。 對尋常宗師來說,御空飛行,不過就是個念想。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用到! 而游龍身法的騰雲駕霧,便能很好的彌補這一點。通過秘技之法,可以大幅度降低飛行消耗。雖說高度不高,速度不快,但確實是完完全全地脫離地面飛行。 不過,既然是秘技的話,那自然也不可能長時間使用,當中掣肘還是頗多。但不管怎麼說,騰雲駕霧的存在,已經克服了很多阻礙,可以應用在大部分的場景之下。 +1! 隨著陳平安的修煉,便有一道修行經驗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體內真元依舊是充足無比,陳平安自然不會就此停下。 又是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一道修行經驗再次浮現而過。 +1! 「修行經驗,夠了!」陳平安猛地睜開眼睛,眼眸內閃過一絲憧憬。 游龍身法若是能夠入門,藉助金手指面板之助,他的武道境界將會同步進展,靈台內的靈性更是會出現增長。而他如今已經將武道境界修至玉衡初期圓滿! 若是再進一步的話,那麼便是 玉衡中期! 第392章 玉衡中期,萬魔劫殺(感謝 第392章 玉衡中期,萬魔劫殺(感謝打賞~) 嘩啦啦~ 面板上經驗值瘋狂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靈台上方,方寸之間,有星光浮現,如同細碎的星河,從無邊黑暗中緩緩溢出,輕輕灑落,漸漸地與靈台靈性相互融合,成為一體。 星光與靈性的相互交織,讓陳平安的眉心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與此同時,大量關於游龍身法的感悟在陳平安的心頭浮現。 頂尖神功,游龍身法,入門! 隨著功法入門,陳平安也順利地掌握了游龍身法的入門秘技,游龍靈動。消耗體內真元,施展秘技,可以通過特定的身法技巧,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身形騰挪的靈活性。 這也極大地補齊了陳平安在小範圍的騰挪中的短板!另外,游龍身法作為一門頂尖神功,陳平安將其修至入門,也讓他的輕功身法大進。比之原先的八步趕蟬,不知強出多少! 這與熟練度,感悟無關,僅僅是兩門功法的差距帶來的。 縱然是圓滿級別的八步趕蟬,也無法與入門級別的游龍身法比擬! 陳平安身上發生的變化不僅僅是如此。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隨著游龍身法入門,陳平安眉心靈台的靈性閃耀無比,靈性氤氳,猶如甘霖豐沛。 靈台上的那株,凝實無比,嬌嫩晶瑩的靈性之花,在靈性的滋潤下,發生了奇異變化。 花瓣逐漸失去了初時的鮮亮和柔軟,轉而變得堅韌而厚實,顏色也悄然加深。猶如被歲月的畫筆輕輕勾勒,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靈性之花中心的位置開始漸漸鼓脹起來,靈光閃耀,仿佛正在孕育著什麼東西。 大量的靈性匯聚,形成一個小型的靈性漩渦,循環流動。 隨著時間的繼續,鼓脹的位置,悄然破裂,探出一顆青澀的果實。 這顆果實,表面覆蓋著細膩無比的微光,相互聯合排列,化作一圈靈性光環。靈光氤氳之下,極其神異。 凝結靈性之花,是為玉衡前期,宗師之境!結出靈果雛形,便是再度突破宗師關隘,成就玉衡中期! 現如今陳平安眉心靈台之上,靈果雛形已現! 玉衡中期,成! 感受著體內淡淡流轉著的青色真元,陳平安氣勢豪邁,豪情萬丈。 日夜修行不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游龍身法入門(0/24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尋常修行者,想要破開關隘,邁入玉衡中期,需要面臨的難關挑戰極多!諸如像靈性豐沛,滋潤靈花,孕育雛形,破開殼關等等。 但這些難關,在陳平安的面前,猶如不存在一般。他此番突破,水到渠成,毫無阻礙。 「這就是玉衡中期!」陳平安眉心靈性閃爍,周身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體內的真元猶如實質般,澎湃無比。此番破境,他無論是爆發力還是持久性,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以他如今的實力,雖然還沒到開山斷江的程度。但也遠遠刷新著世人對武道修行者的認知。 舉手投足間,都能爆發出莫大的威能。 此外,陳平安的武道意志更加凝練。壓制之下,對位列絕頂的武道高手,也能產生極大的影響。若是他一心針對,甚至連絕頂頂尖的武道高手都抗他不住。 剛剛破境,陳平安好生體悟了一番自身的情況。他眉心深處的靈台上,生長著一株靈性之花。但此時最吸引人注意的卻是中央位置的那一顆靈果雛形。 此時,陳平安才剛剛破境,靈果尚且處於雛形狀態。隨著他修行的繼續,靈果會漸漸生長,直到圓潤晶瑩,渾圓如意。 到那一步,也意味著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已經臻至玉衡中期圓滿。這等境界層次,也可稱之為頂尖宗師!再往上,那就是玉衡後期,同境大修的層次! 玉衡中期內的宗師戰力劃分和玉衡初期大同小異,大致劃分為,普通,強橫,頂尖幾個層次。 一般來說,剛剛破境的玉衡中期,基本都被劃在普通這一層次。不過也有特殊情況,像一些驚才絕艷,戰力驚人之輩,雖是剛剛破境,但卻具備著強橫甚至是頂尖的水平! 當然像那等存在極少極少,除了自身的功法特殊外,往往還有著極其珍貴的外物扶持。比如,一些功效神異,強橫無比的攻伐神兵! 「我雖剛剛破入玉衡中期,但攻防閃三者齊全,並無明顯短板。橫練神功有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攻伐神功有三分人劫指和斷魂刀法!身法神功有游龍身法!再憑藉著金手指面板賦予的完美感悟,我的一身戰力,在玉衡中期當中絕不止普通層次!」 「早在破境之前,我便有比肩玉衡中期的戰力底氣!如今破開關隘,結出靈果雛形,兼之修行了一門頂尖身法神功!保守推算」 陳平安綜合現有信息,暗暗判斷著自身的戰力定位。 說起來,不知不覺間,他也已經修行了五門神功,當中還有兩門頂尖神功! 「我應是能排在強橫這一層次的範疇內,甚至有可能還隱隱接近頂尖水平!」 相較於陳平安目前的實際戰力,他的保命能力無疑更甚一籌。尤其現在又拿到了一門頂尖身法神功,進可攻退可跑!再加上他那強橫無比的防護能力,保命能力堪稱一絕! 縱然頂尖宗師當面,陳平安也絲毫不虛! 「不過」陳平安眸光一閃:「能不遇上還是不遇上的好,雖然大概率破不了我的防,但單方面的被動挨打,終究是沒什麼意思!」 「另外,我對頂尖宗師的了解,也就停留在傳記書冊上。真實的頂尖宗師,究竟有何手段,還猶未可知!搞不好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要是能直接破開我的防禦,那就麻煩了!」 按照蒼龍州境內的宗師傳記來看,頂尖宗師至少都會擁有一件神兵。像一些積累深厚者,甚至還會擁有兩件! 頂尖宗師有神兵之助,陳平安雖然強橫,但真若硬碰硬對上了,還真不一定能防得住! 按照大乾約定俗成的叫法,玉衡初期,一般稱為尋常宗師。當中雖然也會有普通,強橫,頂尖之流的劃分,但這僅僅只是針對同境之中。 而玉衡中期,一般稱為老牌宗師,亦或是資深宗師!也會有普通,強橫,頂尖的劃分。若是武道境界修至玉衡中期圓滿,同時具備頂尖戰力,那便可以稱之為頂尖宗師!這等存在,威震蒼龍州境,影響力輻射周邊地域! 若有勢力當中能出現一位這樣的存在,放眼蒼龍州全境也足以稱得上是一流勢力! 縱然強如顧家、王家、薛家,一尊頂尖宗師,也足以成為家族基石!守護一方利益! 而成就頂尖宗師後,若是能百尺竿頭再進一步,破開關隘,邁入玉衡後期。那便是玉衡境同境大修,這等存在也可以稱之為 大宗師! 勢力當中若能出現一尊大宗師,那這一方勢力,便能一躍成為蒼龍州境內的頂尖勢力!在蒼龍州境內的影響力,僅次於乾坤司、鎮撫司以及蒼龍州三大世家! 一尊大宗師,無論在任何州境,都是絕對的高層巨頭。無論加入哪一方勢力,都會被奉為座上賓! 哪怕在帝京之內,也是備受尊崇,受萬民景仰的存在! 他如今踏足玉衡中期,戰力大進,縱然在頂尖宗師的面前,都有極大的自保能力。可謂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但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以他現在實力,若是對上一尊大宗師的話,那恐怕是力有未逮,生死難測! 「大宗師啊」陳平安面露憧憬期待。 大宗師,壽元五百載!坐看風起雲湧,世間興衰! 若能成就大宗師之境,天下之大,大可以去得!當真是暢快無比! 傳聞,龍安重鎮鎮守,便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宗師! 陳平安臉上的憧憬,僅僅只停留了一會,便恢復如常。以他現如今的武道進境,只要這麼按部就班修煉下去,遲早有一天能邁入大宗師之境! 而且 這一日,不會太晚! 這一次破境所耗費的時間,遠遠比陳平安想像中的要久。不知不覺間,外面天色大亮,也是該啟程趕路了。 陳平安神色微動,便起身走出了房外。以他如今的境界,區區一夜未眠,根本影響不了什麼。 「啟程!出發!」 在一道響亮的聲音中,眾騎集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驛館。 從昨日深夜至今,滿打滿算,眾人休息的時間不過只有兩三個時辰。但此次支援,貴在神速,自然一切以趕路為重。不過,對他們來說,這等休息時間雖然不夠充裕,但也算是足夠! 落花嶺,坐落在渭水郡境內,靠近地火、離陽兩郡的交界之地。落花嶺的一側有著一條山道,雖然不是渭水郡前往兩郡交界的必經之途,但卻是最近的一條。 落花嶺叢林密蔽,蟲獸繁雜。叢林中藏匿著十數人,收斂著氣息,一個個面色猙獰,眼神兇狠,一動不動地盯著下方崎嶇蜿蜒的山道。這些人當中,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 七八日前,他們在離陽郡內,大鬧了一場。趁著離陽都指揮使身死,他們潛入了一座小城,大肆殺戮。在離陽鎮撫司支援到來前,順利撤離。 按照以往慣例,完成一次行動後,可以進行短暫的休息。但如今時局艱難,萬魔據點更是陷入鎮撫司重重包圍。這等情況下,他們的行動自然沒有結束。 自離陽郡逃竄而出後,他們在這裡已經保持這樣的姿勢,快有兩日光景。 按照總壇的指示,他們要儘可能地在後方生亂,以減輕包圍圈內的壓力。在離陽郡內,他們已經肆虐了一段時間,已經引起的鎮撫司的高度注意。若再繼續下去,被擊斃的風險極大。 所以在簡單的討論下,他們選擇另外一種方式。阻擊各地支援,以影響圍剿局勢。綜合考慮後,他們選擇了阻擊渭水支援。埋伏在這山道附近的原因,也正是基於此。 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是萬魔教中絕對的精銳!為了讓他們潛伏後方生亂,萬魔教耗費了極大的精力,犧牲了眾多暗子。 若有熟知萬魔教之人在場,便能發現,為首的一人便是聲名赫赫的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 在絕頂高手當中,石天破的名聲不算特別響亮。但憑藉著一身魔功,足以硬撼老牌絕頂!尤其是他的那一手血魔錘法,在玄光境當中,有著赫赫凶名。 血魔錘法,越戰越勇!對戰之時,以敵人的精血,補充自身,極其擅長久戰和群戰。 萬魔教將他派過來,在後方生亂,自是基於這一點的考慮。 若不是離陽指揮使身死影響太大,引來極高的關注度和支援,他們恐怕還在離陽郡內生亂。 山道遠處傳來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山路崎嶇,馬匹的速度並不快。 「來了!」幾人的目光相互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腥紅之色。他們選擇在此劫殺,自然經過詳細考量。從緊急程度考慮,渭水郡方向的支援,極有可能會走這一條路。 值得慶幸得是,他們選對了! 很快,在他們的視線當中,便看到了一大隊人馬,正在山路上奔騰。不過一會兒,便快要到他們的眼前。 石天破身材魁梧,肌肉如同磐石般堅硬,渾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煞氣。他手持一柄巨大的深紅魔錘,錘頭之上雕刻著繁複詭異的圖紋,看上去血腥氣十足。 「來了!」石天破雙眸赤紅,面色猙獰。 他的目力極佳,一眼便看到了隊伍當中的核心所在。 嗯!? 石天破微微詫異,他在隊伍的核心位置看到了一個英武不凡的年輕人,正在眾人的簇擁下,齊齊向前。 在短暫的詫異過後,石天破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莽刀陳平安!」 作為鎮撫司體系內的新星,新秀榜上天驕,他們對陳平安自然有所了解。年僅二十二歲的副都指揮使,任渭水巡查之職,可謂是身居高位,坐掌大權! 對眼下的石天破來說,他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一次渭水支援,坐鎮的高手,竟然是莽刀陳平安! 陳平安雖是新秀天驕,但武道境界並未臻至絕頂。一身戰力雖能比肩尋常絕頂,但生死激戰下,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他這種從屍山血海中廝殺出來的老牌絕頂,縱然是真正的絕頂高手都能力壓,更何況是尚未真臻至絕頂的莽刀陳平安? 「沒有絕頂!?」石天破面色一喜,心中大定:「運氣竟然這麼好!」 他們人數有限,再是自大也不敢說能將隊伍全殲。此次的戰略目標,便是儘可能拖延阻擊對方,以減緩渭水支援的速度。 但是現在渭水支援的隊伍當中,竟然連坐鎮的絕頂都沒有!當中的最強者,僅僅只是莽刀陳平安這一位新秀天驕! 「或許」石天破雙眸泛紅,隱有煞氣浮現。 若能將莽刀陳平安留在這裡,那此次的戰略意義,遠超預期! PS:這章碼得不滿意。可能和這兩天的狀態有關,感冒還沒好徹底,一直不是很舒服。早上出門開車的時候,還感覺暈乎乎的,就很想睡覺。 希望儘快調整回來~ 第393章 血魔錘法,斷魂一刀(求月 第393章 血魔錘法,斷魂一刀(求月票~) 「大人,沿著這落花嶺山道,再有一日功夫,便能抵達三岐山駐地。」 一名猶如熊瞎子般的門板大漢,騎在高頭大馬上,低聲匯報。 「嗯。」陳平安神情平靜,微微點頭。 三岐山駐地,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在那裡匯聚著大量著的精銳差役,不間斷地進行著掃蕩式圍剿。 他們出發至今,已有數日光景,這數日間,他們日夜兼程,終是即將趕到三岐山駐地。這一條落花嶺山道,雖說道路崎嶇蜿蜒,但卻是通過三岐山駐地的一條近路。如果不走這條山道的話,從其他地方繞路,至少再多耗費一日光景。 此次支援,兵貴神速,陳平安自然不會平白耽誤。 「大人,奔波許久,您需要喝點水嗎?」門板大漢臉上帶著一絲討好的笑容,目光熱切地看著陳平安。 這長得像是熊瞎子般的門板大漢,人如其名,叫做熊三讓,是渭水鎮撫司的都指揮使候補。也是此行四名玄光境高手當中,實力最強的一位,一身武道境界已然邁入玄光中境! 熊三讓長得看似粗獷憨厚,但實則心思細膩。否則的話,毫無背景的他,也很難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對於陳平安這一位前途無量的副都指揮使,熊三讓早已有交好依附之意。此番難得隨行支援,熊三讓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這一路上,大獻殷勤,多有討好。 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早已與尋常人不同。雖有數日的長途跋涉,千里奔波,但他們的精力旺盛依舊,絲毫沒有影響。 當然,這也離不開馬匹的功勞!若是他們依靠自身長途趕路的話,速度雖然不會比駿馬慢,但長時間下來,心神精力耗費極大!難以保持鼎盛戰力! 面對熊三讓的討好,陳平安倒也沒有避諱,微微頷首。身為上位者,有時候就是要讓底下人表現。 陳平安的反應,自是讓熊三讓面色一喜,殷勤地遞上了一皮袋水。 陳平安接過水袋,微微仰頭,正欲將清冽的水一飲而下,卻在這一瞬間,眉心靈光微微閃爍。 「有人?」 陳平安的眸光一閃,向著遠處看去,目光仿佛能越過面前連綿起伏的山峰,直視那不可見的源頭一般。 就在剛剛,他感應到了幾道陌生的氣息。這些氣息雖然極力隱匿,讓人難以察覺,卻難逃他的感應。 邁入玉衡中期後,陳平安的感知更為敏銳。哪怕不是特意查探,但也具備著極其恐怖的感應能力。 「大人,怎麼了?」一旁的熊三讓察覺到了陳平安的動作。 「沒什麼。」陳平安收回了目光,將水一飲而下。 沿著崎嶇山路,隊伍齊齊向前。陳平安作為隊伍當中,地位最高的存在,他身處在隊伍三分之一的位置。 前面有精銳開路,後面有精銳殿後,兩側皆有拱衛。若不是因為山路並不算寬闊,拱衛在他周身的排場還要更大一些。 隨著隊伍的前行,對方竭力隱藏的氣息在陳平安的感官當中,也越發得清晰。 一個玄光高境,三個玄光初境,五個內氣三關。 「看對方的陣仗,是準備要劫殺他們?」陳平安的眼眸中生出一絲玩味。 這麼點實力,可不太夠看啊! 血魔錘石天破,極力隱藏著氣息,雙目猩紅,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隊伍。 「對方人數眾多,不可久戰,等殺了陳平安後,便直接遠遁離去!」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隊伍,石天破已經開始迫不及待起來。 莽刀陳平安作為鎮撫司天驕,位列新秀第五,若能將其鎮殺在此,那便是大功一件!教內賜下的獎勵,將會是何等豐厚! 念及此處,石天破眉心玄光微閃,恨不得將陳平安立時鎮殺在此。 最先頭的隊伍從他們的埋伏的地點經過,石破天沒有動靜,只是握著血魔錘的手更緊幾分。等到隊伍行過三分之一的時候,石破天爆喝出聲,身子沖天而起。 「動手!」 與此同時,眾多萬魔教高手,紛紛動作,各持兵器,向著下方的隊伍撲殺而去。 他們的目標明確,齊齊向著陳平安所在的位置殺去。 鎮撫司一方,雖無絕頂高手坐鎮,但整體人數占優,他們一旦陷入久戰,必敗無疑。但他們坐擁地利,山道之上,對方人數雖眾,但一時間施展不開。他們只需要把握時機,度牽制住陳平安周身的護衛,為石長老爭取時間。只要石長老功成,他們便能立時撤退,無需陷入包圍之中。以最小的損失,達成此次任務目標! 「好大的膽子!鎮撫司都敢劫殺!」熊三讓怒吼出聲,通體玄光齊齊震盪。 突如其來的劫殺,讓他毫無準備。他從未想到,竟然有人敢劫殺鎮撫司的隊伍!尤其是在他們精銳齊聚的場合。 嘭! 一聲巨響,石天破的身子狠狠砸落在地。狂暴的氣勢,席捲四周,讓馬匹變得驚恐無比,悽厲嘶鳴,四蹄狂亂蹬地,周圍的場景一時間變得混亂無比。 「何方宵小,竟敢」 一名內氣境高手,緊緊地拉著韁繩,控制著陷入慌亂的駿馬,看著面前出現的石天破,厲聲呵斥著,意圖震懾對方。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巨大的深紅魔錘便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他周身涌動著的內氣,仿若薄紙一般,一扯就破。兩相接觸的一瞬間,一股磅礴距離爆發開來,他的身子,瞬間化作了一團血霧。 蓬! 血霧漫天,灑落在地。 化作血霧的不僅僅是這名內氣境高手,連同著一起的還有他身下的那一匹駿馬。 絕頂高手!怎麼可能!? 熊三讓的眼角一抽,神色驚駭無比。 為何有絕頂高手在此劫殺!? 「陳平安,死來!」 石天破面色猙獰,身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煞氣。他手持血魔錘,向著陳平安殺來。 由於落位的問題,他距離陳平安極近。 「保護大人!」 熊三讓的兵器是一根渾身尖刺的狼牙玄鐵棒,眼見石天破殺來,雖然攝於對方威勢。但身後就是陳平安,他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 只是,他連玄光中境圓滿都尚未修至,如何會是血魔錘石天破的對手。 轟! 一聲巨響下,熊三讓的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噗!」熊三讓雄壯的體魄狠狠地砸在山體之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強大的衝擊力和劇烈震盪的氣血,讓他猛地一口鮮血突破。 「血魔錘,石天破!」短暫的交手,他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手段兇殘,為人殘暴,一手血魔錘法,足以硬撼老牌絕頂! 「大人,小心!」熊三讓驚呼出聲。 在他的視野當中,石天破周身血光滔天,身子已經高高躍起,那巨大的血色魔錘,向著陳平安猛然轟下。 「死吧,死吧!」石天破滿面獰笑,看著陳平安那張越來越近的俊秀臉龐,他心中暢快。 莽刀陳平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這落花嶺也將是你的葬身之地!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將陳平安斬殺當場,此時的他,已然施展後遺症頗大的爆發秘術,全力催動血魔錘法秘技,力求一擊必殺! 縱然莽刀陳平安再是驚才絕艷,在他的這一錘下,必死無疑! 陳平安! 能死在我的秘技之下,你已經足以自傲! 血魔錘悍然轟下,他已經看到了陳平安的結局。 只是 石天破臉上的獰笑,還未徹底盛開,便已經凝固。 一道灰白中摻雜著些許淡藍光芒,在他眼前瞬間亮起。直到撕開了他的周身防禦,他都還未來得及反應。 刀芒閃爍,幽光流轉,猶如斷魂之意。 「這是」石天破眼眸內閃過一絲疑惑。 下一刻! 石天破的視野飛轉,還未看清發生的一切,便陷入無邊的死寂當中。 萬魔教絕頂,血魔錘石天破,死! 慣性使然,血色魔錘狠狠地轟落而下。陳平安一掌拍出,隱隱有淡黃色光芒流轉,浮現出金剛之意。 大金剛掌! 轟! 失去了石天破的加持,血色魔錘之上的威能消解大半,陳平安一掌輕鬆拍落。 「死了?」 電光火石間的一幕,讓熊三讓的心神受到了極其強烈的衝擊。 前面還盡顯強勢,一擊將他轟飛的血魔錘石天破,在陳大人的面前卻連一招都沒能抗下! 「一刀秒殺絕頂高手!?」熊三讓面色驚駭,雙眼瞪得滾圓,仿佛見到了時間最不可思議的場景。他的嘴角微微張開,滿是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大人他」 血魔錘石天破,聲名在外,極其擅長久戰和群戰,對戰之時,能以敵人的精血,補充自身,往往能夠越戰越勇! 在絕頂高手當中,石天破的戰力雖然不算特別強大。但在絕頂高手中,絕對算是比較難纏的那一批人。 但現在就這麼死了!? 縱然是絕頂頂尖高手出手,也做不到如此乾脆利落! 可現在血魔錘石天破就是這麼死在他的面前! 「剛剛那是什麼刀法?」熊三讓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一抹幽光。 只是,現在局勢未解,由不得他深思。 熊三讓眉心玄光閃耀,周身真氣蕩漾,強行起身。他體魄堅實,兼有真氣護持,他硬撼石破天剛剛的那一擊,雖然受傷不輕,但還遠沒有到重傷的程度。 嘭! 熊三讓身形猛然一動,猶如離弦利箭一般,向著最近的萬魔教賊人殺去。 「石長老死了!?」正在與周圍鎮撫司精銳鏖戰的萬魔教賊人,發現了石天破身死之事,一個個面色驚駭,方寸大亂。 「怎麼可能!?」 「不!絕對不可能!」 「」 在熊三讓加入戰場,眾多鎮撫司精銳齊齊出手,亂局很快便就平息了下來。期間,陳平安出手生擒了一名玄光境賊人。對方雖然第一時間就想要自殺,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被陳平安輕鬆制止。 「押下去,等到三岐山駐地,好生審問!」陳平安的聲音不大,但在周圍聽人卻如同山嶽般厚重,有著莫名的力量感。 「是!」周圍眾人滿懷敬意,齊齊應和。 這名萬魔教賊人已經被陳平安廢去了武功,這落到了鎮撫司的手中,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等到了三岐山駐地,鎮撫司有的是手段,從他身上榨出關於萬魔教的情報,榨乾他最後一絲價值。 此次萬魔教賊人劫殺,陳平安出手及時,隊伍並未遭受太大損失。不過,終究有一名內氣境,兩名氣血境,死在了此次劫殺之中。 主要原因是因為山路狹小,難以發揮出人數優勢。此外有心算無心之下,先聲奪人,這才遭受到此等損失。 陳平安雖然早早發現對方存在,但除非他肯徹底暴露實力,提前將對方擊殺。否則的話,此等損失難以避免。 石破天露面後,他第一時間將其斬殺,將損失降到最小。 「至於死去兄弟們,記錄名冊,收斂屍骨,等支援事畢,帶回渭水,好生厚葬!按照因公殉職,進行撫恤!」 「是,大人!」這一次眾人的聲音要比剛剛稍稍大了一些。 在有能力的同時,還具有人情味的上司,無疑更會讓人敬重。 此番萬魔圍剿,危險莫名,生死難料。他們既然出現在此,早已將生死拋之腦後。只是生死可拋,但同樣掛念著身後之事。若能得妥當照顧身後之事,那他們才能真正死而無憾! 他們一行都是鎮撫司抽調出來的精銳,雖經歷生死,但隊伍很快便修整完畢,沿著山道向著三岐山駐地而去。 此次的斬獲,陳平安只拿了石天破那柄血色魔錘,其餘戰利品一概不取。等此事畢,論功行賞。這些戰利品,將會按照功勞分潤。 陳平安之所以如此,自有相應考量。一來,這些萬魔賊人知曉此行兇險,身上並無太多有價值的東西。 二來,諸多戰利品當中,價值最大的也就是那柄血色魔錘。作為石天破的兵器,這柄血色魔錘,是一件貨真價值的精品寶器。陳平安拿了這個,也等於拿到了大頭。 三來,身為上位者要懂得利益分享,若無此等格局,恐怕難以長久。他如今領兵一方,自然要有此等胸襟。 「大人,您突破了啊!」 一路上熊三讓對陳平安的態度更顯敬重,頗有一心投靠,甘為馬前卒之意。對於他的好奇,陳平安也藏著掖著,坦然承認。 他此前出手,正是抱著展露實力的打算。本來是想著等萬魔圍剿時再行展露,沒想到倒是提前展露了!不過機會合適,影響不大! 方才他擊殺血魔錘石天破用的那一刀,正是斷魂刀秘技,斷魂一刀!武道境界,精準地控制在絕頂層次! 萬魔劫殺一戰,有眾人目睹,又有戰績說明,他的實力也正好能藉機宣揚出去。 莽刀陳平安,修為已然臻至絕頂之境!一身戰力位列絕頂頂尖! 斷魂刀秘技之下,戰力或是接近龍虎水準! 此為,絕世天驕! 這一夜,他們並未休息,而是連夜行走山路。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們也趕到了三岐山駐地。 作為此次萬魔圍剿的核心駐地之一,三岐山駐地的規模遠不是當初五峰山駐地所能比擬的。 「爾等止步!是何方部屬!?還請報上名來!」他們一行人還未臨近駐地,便遇到了駐地巡防小隊的遙遙盤問。 PS:主角手下要不要死,其實開始有點猶豫。後面想了想,還是寫了這個劇情。主角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大愛無疆的性格。他有自己的堅守,有自己的道路。他只關心身邊的人和身邊的事。旁人對他來說,其實沒有那麼重要。順手而為的事,他會去做,但不能影響他的利益。這一點在白石城的時候,其實已經隱晦提到了一些。能讓主角願意犧牲部分利益去救的人,也就寥寥數人。 至於讓主角寧願犧牲掉絕大部分的利益,也一定要救的人,整本書到現在為止就只有一個。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鳳有虛頸,犯者必亡! 筆力有限,思慮不周,歡迎指正,我再努力完善。有時候想的點太亂,會疏忽很多東西。 哦,對了。書評區有個粉絲稱號活動,大家有空可以參加下,每個月十個額度。 (事後補充,上面的文字不收費) 第394章 封山之議,乾坤惡意(衝擊 第394章 封山之議,乾坤惡意(衝擊月票榜!) 「吾等渭水鎮撫司,奉命前來支援!」 面對巡查小隊的盤問,陳平安的隊伍當中出了一名玄光境負責出面交涉。 對方聽聞答覆,神色不松,面容警惕。 陳平安倒是發現,這支巡查小隊一共十個人,戰力頗為不俗。 事涉萬魔教圍剿,在外巡查的隊伍,皆為各郡精銳,領頭的一人,身形高壯,手持門板大斧,同為玄光境高手。 在看到文書憑證,確認無誤後,這名身形高壯的巡查隊長,面色這才稍稍鬆弛下來,拱手抱拳說道:「原來是來自渭水的同僚!職責所在,多有得罪,抱歉!」 陳平安這邊的玄光境是一名高瘦的中年,拱手回禮道:「馬大人,盡忠職守,能夠理解!」 確認身份無虞後,巡查小隊警戒狀態解除,陳平安的隊伍便緩緩向前。兩邊交匯之時,高瘦中年向著陳平安介紹完對方的身份後,然後才這才開口道:「馬大人,這位是我們此行主官,陳都指揮使,陳大人!」 「卑職馬山寶,見過陳都指揮使大人!」聽聞言語,馬山寶連連翻身下馬,拱手行禮。 莽刀陳平安,聲名不小,作為臨近渭水之地,他自是有所聽聞! 「馬大人不必多禮。」陳平安面露笑意,淡淡地道。 介紹完陳平安後,又簡單介紹了一下此行副官,熊三讓。兩邊連連見禮後,陳平安一行便向著三岐山駐地而去。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陳大人當真是少年英傑!」目送渭水隊伍遠去,馬山寶的神情嚴肅,喃喃自語。 短暫的一次見面,讓他對陳平安的評價極高!對方氣息內斂雖未顯露,但馬山寶卻從陳平安的感受到了若隱若現的鋒芒之意。 他從底層爬起,一路摸爬滾打,直走到今日,靠著便是他這個近乎野獸般的直覺。這種感覺一路陪伴他至今,極少有錯漏之處! 三岐山駐地。 「根據多方面分析推斷,萬魔據點基本鎖定在三岐山地帶。結合各郡之力,收緊包圍圈,準備封山!」 在一間頗為簡陋的議事大廳內,一名身披鎧甲的中年男子,對著廳內眾人高聲說道。 此人名為仲澤宇,乃是三岐山駐地的主要負責人,也是此次萬魔圍剿西方面部隊的總指揮,一身戰力已然邁入絕頂頂尖層次。 「仲大人,三岐山連綿數十里,地勢寬廣!封山!?我們人手夠嘛!?」說話的是一名身著藍衫的中年男子,手持著一桿玄鐵秤。 此人名為許德峻,擔任地火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之職,邁入玄光高境多年,乃是一位老牌絕頂!作為此番支援部隊,於昨日剛剛抵達三岐山駐地。 仲澤宇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望向其他幾人身上。 議事大廳內,除了地火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許德峻外,還有離陽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胥重元。 胥重元身著黑袍,面容冷峻,眼神內似有陰寒之色。 胥重元邁入絕頂多年,極其擅長爪功和腿功,也是一位貨真價值的老牌絕頂。 他比許德峻來的時間要早上一些,在前日傍晚便已抵達三岐山駐地。面對仲澤宇的詢問,胥重元並無太多反應。 此次萬魔作亂,損失最大的便是離陽鎮撫司。在萬魔教的籌划算計下,就連離陽都指揮使都身死當場。不但如此,萬魔教賊人肆虐最嚴重的地方,便是離陽郡內。 就這些日子以來,胥重元就收到了不止一起萬魔教肆虐事件。就像在他出發的那一日,便收到了有萬魔教絕頂肆虐郡內城池的消息。 「血魔錘,石天破!」想起這個名字,胥重元眼神中蘊藏著一道抹不開的陰寒。 肆虐一城,全身而退! 這是對離陽鎮撫司的嚴重挑釁,也是繼離陽都指揮使身死後的又一件惡性事件! 「許大人說的有理,想要同時平息後方混亂和顧封山之事,人手方面確實力有未逮!」一名身著紫袍的老者,淡笑著說道。 老者手持圓潤珠串,面容慈祥,但卻掩不住眼底的一抹深沉。 乾坤司銀鑼乾坤副使,呂伯虛。一身戰力直逼絕頂頂尖層次。也是在場眾人當中,僅次於仲澤宇的存在。 議事廳內,除了上面幾人外,還有各郡鎮撫司和乾坤司的副官,以及一些頂級勢力的核心高層。這些頂級實力,皆縱橫一郡之地,乃是臨時抽調而來。 眾人大多表達了自身的觀點,大概的意思皆是認為封山之事,人手方面或力有未逮。既要平息後方混亂,又要兼顧封山之事,人手的壓力確實極大。 「諸位放心,此事州鎮撫司早有考量。此番萬魔據點,或為萬魔教副壇。州鎮撫司早有人手協調,會有赤陽,棲雲等郡的支援力量加入南側圍剿陣地。我等此前支援南側陣地的人手,將會與我們一同負責三岐山西面封山事宜!」 仲澤宇淡笑著向著大家宣布道。 「原來如此!」 「如此倒也勉強足夠!」 「」 眾人頻頻點頭算作認可。接下來,他們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大致敲定換防事宜。 就在議事即將結束之事,離陽鎮撫司的胥重元倒是神色嚴肅的挑起了新的一個話題。 「仲大人,萬魔賊人肆虐離陽郡內,栗大人身死,我等精銳抽掉支援,郡內力量空前虛弱。眼下南側陣地的人手既然即將回歸,那是否可以抽調部分力量回防離陽郡,以震懾萬魔宵小!」 「這個」」仲澤宇面有難色:「胥大人,眼下南城陣地人手未曾回歸,渭水方面的支援也尚未抵達,陣地人手有限,若是貿然抽調人手回防離陽郡,恐怕正入萬魔賊人下懷。萬魔賊人若是情報精準,掌握我等陣地情形,或會藉此機會,突圍而出!萬魔圍剿事關重大,萬不可冒此風險!」 仲澤宇雖言語委婉,話里的拒絕之意極為明顯。 「仲大人此言,我能夠理解。只是萬魔肆虐,我離陽眾百姓,如何處之?如何理解?」胥重元並未就此退讓,雙目直視仲澤宇,據理力爭。 其餘各郡雖有精銳支援,但郡內皆有都指揮使坐鎮,可保大局無恙。但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郡內群龍無首,兼之萬魔肆虐,可謂是時局糜爛,混亂無比。 「胥大人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只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儘快剷除掉萬魔據點。此事事關重大,乃是長治久安之事,出不得一點紕漏。若據點不除,縱然能平息一時肆虐,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仲澤宇苦口婆心,胥重元聽得進去,也聽得明白。只是離陽現狀,卻讓他心急如焚,當下不由得遷怒道:「渭水支援,為何如此遲延!?軍情如火,豈能如此耽延!?」 「三郡之內,渭水距離此地,路途最為遙遠。客因如此,還望胥大人理解!」仲澤宇安撫道。 三岐山地帶,雖是三郡交界之地。但渭水郡的距離最遠,此事胥重元自然明白,方才言語也不過是遷怒之言。見仲澤宇如此說,他的神情倒是漸漸緩和下來。 只是,胥重元的神情才剛剛緩和下來,邊上的乾坤司呂伯虛卻是笑裡藏刀道。 「仲大人宅心仁厚,我等理解。但胥大人所言確有一定道理。渭水雖然距離最遠,但軍情如火,軍令在前,再有險阻,也應克服!眼下因渭水耽延,導致離陽郡內萬魔肆虐難以遏制。造成此等後果,理應問責渭水!」 嗯!? 好大的一頂帽子啊! 呂伯虛此番言語,直接將支援調令上升到了軍令的高度。渭水耽延軍令,造成惡劣後果,理應問責! 言語如刀,其心可誅! 仲澤宇眯起了眼睛,看向呂伯虛。 呂伯虛手持圓潤珠串,面色和藹,微笑面對。 「呂伯虛此言是乃何意?」仲澤宇心念飛轉,微微思量。 呂伯虛言語裡面對渭水的針對之意,太過明顯,值得他思量深究! 他還未出口回應,一旁的地火鎮撫司許德峻的聲音便響起來了。 「仲大人,胥大人所言雖有所偏頗。但渭水支援遲緩,確實對我等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渭水此風不可長,否則眾效法之,恐將難以收拾。我建議,此事應及時遏制,適當給予渭水懲戒!以儆效尤!」 仲澤宇轉頭看去,只見許德峻坦然應對,毫不避讓。 見此,仲澤宇微微嘆息。他雖為此次萬魔圍剿西方面部隊的總指揮,但對在場眾人並無絕對的轄制權。他更多的工作,主要是在協調調度上。 鎮撫司體系內的都尚且如此,乾坤司的那就更不用說了。 到現在,仲澤宇倒是有些回過味來,隱隱明白了兩人言語中針對渭水的緣由。 此次渭水支援遲延,事出有因,合情合理。但乾坤司、地火鎮撫司一連數人都提議問責渭水,他也不能毫無反應,至少要給個合理說法。 另外,胥重元的訴求也合情合理,並無錯漏之處。 可就如此問責渭水,卻是不合常理。 「這」仲澤宇一時間倒陷入了兩難境地。 就在仲澤宇為難之際,議事廳外有聲音響起。 「報!」 「何事?」 「渭水鎮撫司支援部隊已抵達三岐山駐地!」 來了! 聞言,仲澤宇的眼睛一亮。 「是何人帶隊前來!?」 「渭水副都指揮使,陳平安,陳大人!」 「果然如此!」聽到這個名字,仲澤宇心下徹底瞭然。 「快請他進來!」 「是!」來人應和一聲,便領命而去。 「諸位大人,渭水的支援來了。」仲澤宇笑著看向幾人。 呂伯虛盤著珠串,笑眯眯地道:「渭水來得正好!幾位大人正好都在這裡,剛好議一議遲延之事!」 「哼!」許德峻手中的玄鐵秤微微翻轉,冷哼一聲道:「來得倒是及時!」 胥重元沒有說話,不過臉色倒是徹底緩和下來。對他來說,問不問責渭水不重要。重要的是渭水支援抵達,他能及時抽調人手回防離陽郡內。 看著在場眾人的反應,仲澤宇心如明鏡。 這些時日他忙於協調圍剿諸事,倒是疏忽渭水此行支援的主官人選。看剛剛乾坤司和地火鎮撫司的反應,恐怕早就掌握了渭水此行主官的信息。 莽刀,陳平安! 「消息還真夠靈通的!」 在明確渭水此行支援主官身份的情況下,乾坤司呂伯虛剛才的言語,就極其容易理解了。 乾坤司童錦張揚跋扈被陳平安兩掌擊斃之事,仲澤宇雖不在渭水,但也有所耳聞。此事在當時,影響極大,甚至引來了宗師鬥法。 此事且不論對錯,呂伯虛身為乾坤司之人,自然會對童錦身死之事,生出同仇敵愾之意。 此番有意針對渭水,恐怕與此事息息相關! 至於地火鎮撫司 仲澤宇看了許德峻一眼。 莽刀陳平安於龍安商路外圍,五峰山城一帶,擊殺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黎平江之事,州境皆知! 事涉一尊成名多年的天羅宗師,此事影響同樣極其深遠!除開部分不利影響,對鎮撫司來說,此事算是大功一件!這也是莽刀陳平安能升任副都指揮使的原因之一。 事情倒是好事,但對地火鎮撫司來說,可就未必是如此了!要知道斷魂刀黎平江在被陳平安擊殺之前,那可都是在地火郡一帶混跡的啊! 一個是常年混跡,毫無作為,一個是一經露面,便就地擊殺。兩相對比,差距太過明顯! 陳平安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打地火鎮撫司的臉。他越優秀,越輕鬆寫意,便越顯示出地火鎮撫司的無能! 此等情形下,身為地火鎮撫司之人,自然對陳平安難以生出好感。 斷魂刀黎平江伏誅,對地火鎮撫司來說,此事雖然也是件好事。可人心都是自私的,各有各的算盤,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 有些事寧願一直這麼放著,也不願意有人站出來打他們的臉! 「人啊!」仲澤宇暗暗搖了搖頭。「能識破人心,但依舊困於人心!」 設身處地,異地相處,他身邊若有同僚太過優秀,越發顯出他的無能來,他恐怕也難以對其生出好感。除非 仲澤宇眸光閃了一閃,不再思量。 「到了!」仲澤宇眉心玄光微閃,感應到了門外有人走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在這個時候,呂伯虛笑呵呵的聲音響起。 「說來還真是有點意思,這渭水郡是沒人了嘛!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就派來了個小娃娃過來!」 「小娃娃!?哈哈哈」聽聞此言,許德峻忍不住笑出了聲:「呂大人的形容還真夠 貼切的!」 一旁地火鎮撫司的副官,同樣也笑出了聲。 可不是嘛,對他們來說,年僅二十二歲的陳平安,確實就是個小娃娃! 「小娃娃!?」 「有趣!有趣!」 「哈哈哈哈」 議事廳內,眾人轟然大笑。 眾人轟笑間,陳平安的身影出現在議事大廳門口。熊三讓跟在他的身後,面露一絲緊張以及隱隱壓抑著的 興奮。 PS:這一章人名太多,差點卡成麻瓜。 都使大人們,兄弟們,章末求個月票~請讓湖上領略一下月票榜上的風景吧! 好想寫一本萬訂出來。 兄弟們,你們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第395章 一掌一刀,誰有意見? 第395章 一掌一刀,誰有意見? 陳平安緩步走進了議事大廳,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 看到陳平安進來,乾坤司呂伯虛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自得之意。他修為臻至絕頂,自然早就發現了陳平安的到來。方才言語,他自是有意為之。一句小娃娃,引來眾人轟然大笑。 正所謂法不責眾,人又如何能倖免呢!? 簡簡單單的舉動,卻是他精心設計的陽謀。 陳平安若因此直接爆發,那無疑等於是同眾人翻臉。陳平安從渭水趕至,初來乍到,便交惡眾人,後續諸多事宜恐將難以為繼! 另外,莽刀陳平安心胸狹隘之名,也會不脛而走!眾口鑠金之下,陳平安百口莫辯! 而面對眾人的舉動,陳平安若是隱忍不發。那這個小娃娃的標籤就徹徹底底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同時,莽刀陳平安,軟弱可欺之名,同樣也會流傳而出。 此乃陽謀,不管陳平安如何選擇,都會落入他的圈套之內。毫無疑問,從陳平安踏入這議事大廳開始,便等於落在了進退維谷的選擇當中。 呂伯虛盤著珠串,面色和藹地看著陳平安,等待著他的選擇。 離陽鎮撫司的胥重元掃了陳平安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方才的轟然大笑,他是眾人當中唯二沒有笑的。此時的他,小娃娃不小娃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渭水支援已至,他能抽調人手回防離陽! 地火鎮撫司的許德峻,端坐在議事廳的大椅之上,看到陳平安進來,臉上露出一絲玩味之色。 仲澤宇身披鎧甲,透著冰冷厚重,不過他的表現卻是眾人當中讓人最舒適的一個。他面帶笑意,笑著招呼道。 「來來來,陳大人,快請坐!」 方才眾人鬨笑,他同離陽鎮撫司的胥重元一樣,都沒有參與其中。對於呂伯虛和許德峻的動機,他心下瞭然,自然不會摻和此事。 他作為此番萬魔圍剿,西方面部隊的總協調總調度,自然不希望徒增事端。一句小娃娃,眾人轟然大笑。此事必將引來陳平安的不滿。 莽刀陳平安,行事莽撞無度,做事不講後果。按照他對陳平安的了解,遭遇此等挑釁,十有八九會徹底爆發。 一旦如此,場面恐將極其難看。在場眾人,哪一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陳平安有脾氣,難道他們就沒有嘛!正所謂寡不敵眾,莽刀陳平安再是天驕,交惡了眾人,也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不管是為了陳平安著想,還是從他的利益出發,都需要儘可能地平息此事。既然沒人站出來,那他來就做這個和事佬。 陳平安的不滿適當安撫一二,不要讓局面太過難看。從大局出發,不管陳平安心裡有多少不滿,在面上也要同眾人和和氣氣的!如此,在萬魔圍剿一事上,方才能有序協調,不出錯漏! 另外,嚴格深究起來,他也是為了陳平安好。若是陳平安當場爆發,無疑落入了呂伯虛的圈套中。與其同眾人交惡,落一個心胸狹隘的名聲。那不如他來中間協調,消匿此事。 出乎仲澤宇預料的,陳平安的神色平靜如水,波瀾不生,並沒有想像中的暴怒和陰霾。 「不知諸位,何事如此開心!?」 陳平安神色古井無波,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身上,一雙眼眸仿若能洞察人心一般。 嗯!? 地火鎮撫司的許德峻眉頭微皺,他倒是沒想到陳平安竟然還能保持平靜。他還以為,以陳平安的性格,這會兒應該已經準備掀桌子了呢。 「剛聊到一個笑話,大家聽得頗為開懷,忍不住笑出了聲!陳大人,不打緊吧!?」 乾坤司呂伯虛也詫異於陳平安的平靜,決定再加上一把火,笑呵呵地說道。 「哈哈哈,左右不過是一兩句玩笑話,不值一提!」 仲澤宇暗道一聲不好,趁著陳平安還未開口,馬上站出來笑著圓場道:「倒是陳大人千里迢迢,支援而至。一路上舟車勞頓,快先坐下歇息歇息!」 說話間,仲澤宇瞪了乾坤司呂伯虛一眼,帶著一絲警示之意。 只可惜他眼裡的警示絲毫無用,呂伯虛笑容和藹地看著陳平安:「仲大人說的不錯。陳大人先坐下歇息歇息! 我們正好議到渭水支援耽延一事,陳大人來得正好,不如一起議上一議!?」 聽到乾坤司呂伯虛言語,仲澤宇不禁感到一陣頭痛。他雖擔任著總調度總協調的職位,但和在場眾人卻沒有什麼上下級的關係。在呂伯虛一心想要搞事情的情況下,他的威懾警示壓根就沒有絲毫作用! 「耽延!?」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呂伯虛的身上。 「州鎮撫司嚴令各郡火速支援三岐山,參與萬魔圍剿之事!離陽,地火,渭水三郡之中,渭水支援遲延,陳大人作為此行主官,理應擔負責任,受鎮撫司問責!」呂伯虛笑眯眯地說道,神色間絲毫沒有問責的樣子,但話里的意思卻是再明確不過了。 「三郡之內,我渭水距離此地,路途最為遙遠,有何遲延!?」 「軍情如火,軍令在前,再有險阻,也應克服!渭水路途遙遠,不過就是藉口!」呂伯虛笑容和藹,但眼眸內卻泛著冷意:「萬魔肆虐,手段殘忍,陳大人可知,我等稍有遲延,便不知有多少百姓葬身魔口!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喪生萬魔襲殺之中,離陽郡內,時局糜爛,混亂不堪。胥大人意在抽調人手回防,因陳大人遲延在此,難以協調人手!致萬魔肆虐難以遏制!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更是肆虐一城之地,襲殺百姓無數!此事又該如何!?」 一旁地火鎮撫司的許德峻同樣站出來幫腔。此事有乾坤司呂伯虛出面作為主力,他自然要把握機會踩上陳平安一腳。 「呂大人說的沒錯!此番萬魔圍剿,各郡抽調精銳。軍情似火,事態緊急,但陳大人如此徐徐而來,耽延軍情,豈不該被問責!?因渭水支援遲延,人手抽調不足,導致離陽郡內萬魔肆虐難以遏制。此事事關重大,陳大人豈不該擔起責任!?」 「你又是何人?」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地火鎮撫司,許德峻!」許德峻將手中的玄鐵秤橫放過來,眼神戲謔道。 陳平安輕笑一聲,淡淡道:「原來是鎮撫司的人,我還以為是乾坤司養的一條狗!」 「你!」許德峻臉色一變,目光如刀。「陳平安!你支援來遲,耽延軍情!竟然還敢大放厥詞!如此目無法度之輩,天理不容!今日我許德峻代州鎮撫司,將你緝拿鎮壓,從重嚴懲!」 轟! 許德峻眉心玄光閃爍,身上爆發出了一道澎湃無比的氣勢,周圍真氣漣漪激盪,捲起一陣狂風。 「來了!」呂伯虛眼睛一亮,心中大喜。他做了這麼多,便是了為了這一刻。雖然過程稍有偏差,但結果終歸是理想的。 這許德峻也不是蠢人,動手之前還知道給陳平安扣頂帽子上去。只要將陳平安拿下,此事如何都能圓得過去。 眼見仲澤宇想要出面阻止,呂伯虛當下跨出一步,攔在了仲澤宇的面前。 「仲大人,陳大人年輕氣盛,老朽能夠理解。但眼下正在議事,如此出言羞辱許大人,實屬不該!許大人此舉也合乎情理!」 仲澤宇雖然想做和事佬,但只要木已成舟,最終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想到這裡,呂伯虛的嘴角便露出了一絲譏笑,這是算計得逞後的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還沒徹底盛開,就徹底僵在了原地。只見陳平安的身形一閃,竟然並未迎戰 許德峻,反而是向著他轟殺而來。 半空中,陳平安的一雙肉掌泛著金黃之色,蘊含著剛猛霸道的力道,猶如排山倒海之勢一般。 常年生死間的搏殺,讓呂伯虛瞬間做出反應。 「找死!」 他眉心玄光一閃,一雙肉掌猛地漲大一圈,猛地一掌拍出。 轟! 兩雙肉掌在半空中猛地相遇,磅礴無比的力道,化作一圈漣漪,向著周圍四散而去。 好在在場眾人皆為玄光境的高手,一個個真氣鼓盪,將餘波消弭化解。 若非如此,單單只是餘波,便能將整座議事大廳徹底摧毀。 陳平安這一掌中蘊含的威能,遠遠超過呂伯虛的預料!他引以為傲的掌法,僅僅只堅持了一小瞬的時間。磅礴無邊的力道便將他整個人徹底轟飛出去。 「大人!」和呂伯虛同行的一名乾坤司副官,大喝一聲,身形一閃,雙掌推出,想要將呂伯虛接住。 但當中蘊含的磅礴巨力,在接觸的一剎那,便讓這名乾坤司副官,如同遭受了恐怖衝撞一般,隨著呂伯虛一起向後爆退。 嘭!嘭!嘭! 兩人身形爆退,在地面踩出一個接一個腳印。最終兩人在議事大廳的邊緣,勉強站穩了身形。在同一時候,呂伯虛再難抵禦體內的震盪,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噗!」 呂伯虛單手捂胸,大口喘息。此時的他,哪有半分剛剛笑意,他的雙目駭然,面容慘白,心中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和震撼。 「絕頂頂尖戰力!」 另外一邊,許德峻氣勢磅礴,面泛冷意,手持玄鐵秤,正準備將陳平安鎮壓當場。便看到陳平安在一瞬間爆發出了極其恐怖的實力,硬生生地和呂伯虛對了一掌,然後將其一掌轟飛。 許德峻的眼睛就瞪得滾圓,面露不可思議,心中驚駭莫名。 只是他的驚駭之意才剛剛升起,便看到一道灰白中摻雜著些許淡藍的幽光瞬間襲至身前。 唰唰唰! 許德峻手中的玄鐵秤揮舞得密不透風,舞動之間,有真氣激盪,玄光流轉。猶如一個圓形屏障一般,護持在他的身前。 嗡~ 幽光閃爍,兩相接觸。 許德峻眉心的玄光閃爍到了極致,身前攪動玄鐵秤不斷消解著幽光的衝擊。只是,幽光當中的威能遠遠超過了他能化解的極限。僅僅半個瞬息,便有幽光傾瀉而下。 然後,下一刻! 許德峻的雙手一軟,玄鐵秤瞬間跌落在地。 「不好!」危機時刻,許德峻體內真氣再度震盪,玄光碟機物,腰間的一塊特製令牌,抵擋在他的身前。 唰! 幽光一閃,令牌瞬間裂為兩半。許德峻周身的護體真氣破裂,他的眉心處瞬間出現了一道血紋。 許德峻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許大人!」地火鎮撫司的副官驚呼出聲,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顫抖。他顫抖著身子,跑到了許德峻身邊,探下身子發現許德峻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剛剛如果不是那一塊特製令牌擋了一下,許德峻恐怕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就在地火鎮撫司的副官救治許德峻期間,看著眼前這一幕的胥重元喉嚨有點發乾,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莽刀陳平安,竟是絕頂頂尖戰力!? 眼前這一幕,讓人震撼驚駭,同樣也包括仲澤宇。此時的仲澤宇,整個人都是震驚的狀態。 一掌乾坤司呂伯虛重傷!一刀鎮撫司許德峻垂死! 「這」 仲澤宇的視野格局比胥重元要強出一籌,就在剛剛電光火石之間,他看出了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陳平安的戰力已然接近龍虎榜水平!比他還要強出半籌! 看著不遠處的陳平安,仲澤宇的眼眸里,滿是濃濃地驚駭。 嗡~ 眾人的反應,陳平安盡收眼底。他眉心玄光一閃,熊三讓手中的布包便懸浮在了半空中。 玄光碟機物! 布包輕輕一抖,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眾人的目光猛地一凝! 「這是」 「萬魔教血魔錘,石天破於落花嶺一帶,意圖阻撓渭水支援,被本使鎮殺當場!關於問責渭水支援遲延一事,現在」陳平安環視一圈,語氣平靜:「誰有意見?有意見的,可以站出來!」 議事廳內,寂靜無聲。 PS:這一章不滿意,不滿意,不滿意!看了眼時間,凌晨0:55,不能再改了,必須得睡了! 明天,不,今天還要上班!六點多要起床,啊啊啊!兄弟們,好焦慮!好焦慮!好焦慮! 下一章,我要努力碼字,我要早睡! 第396章 如火如荼,人選審議(求月 第396章 如火如荼,人選審議(求月票~) 一直到陳平安離開議事大廳,都沒有人敢站出來大聲說話。熊三讓神色興奮,亦步亦趨地跟著陳平安離開,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大廳內寂靜無聲,針落可聞,同此前眾人轟然大笑的場景大相逕庭! 乾坤司呂伯虛的臉色蒼白,一副氣血大虧,身受重傷的模樣,他怎麼也想不到此事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地火鎮撫司許德峻,雖憑藉著丹藥勉強吊住了一口氣,但仍舊陷在重度昏迷階段。此時,他的副官正在遠遠不斷地渡入真氣,以維持他的生命體徵。 離陽鎮撫司的胥重元,怔怔出神地站在原地。他腦海里浮現的畫面還停留在剛剛血魔錘石天破頭顱,懸浮半空的畫面當中。 眾人看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眼中流露的不僅僅是震驚,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憚。 一掌乾坤司呂伯虛重傷!一刀鎮撫司許德峻垂死! 一掌一刀間,接連鎮壓兩大絕頂! 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命喪他手! 莽刀陳平安,絕對是穩穩的絕頂頂尖戰力!最關鍵的是,他才只有二十二歲! 如此戰力,如此天資,如此潛能誰敢得罪!? 誰若是得罪,那便是自取其辱! 「不足三十,便擁有如此戰力!絕世天驕!真正的絕世天驕!」仲澤宇神色凝重,眼眸中滿是驚嘆。 「他若不死,假以時日,必將是一尊玉衡宗師!」 隨著渭水支援抵達三岐山駐地,駐地內便抽調出了一部分精銳,回防離陽郡內,以遏制萬魔肆虐態勢。 在部分精銳回防後的第三日,南側圍剿陣地便會部分人手,調回三岐山駐地。綜合下來,三岐山駐地內的精銳力量,不減反增。 究其原因,此番萬魔教圍剿,因著據點規格升級,州鎮撫司緊急下令,將支援部隊從原先的三郡之地擴大到了九郡之地。像赤陽,棲雲等郡皆有支援力量加入各方面圍剿陣地。 那日議事大廳之事結束後,作為西方面部隊總調度總協調的仲澤宇,特地上門找了一趟陳平安。 此番渭水支援,眾多精銳,在三岐山駐地內,皆有相應營帳安置。陳平安作為此行支援主官,住的是規格檔次最高的木屋。 當然,哪怕是最高檔次的木屋,也遠遠比不上陳平安在渭水的公房。不過,身處前沿陣地,擁有此等條件,已經是極為優渥的存在。 此次再見,仲澤宇表現得極為客氣,絲毫沒有作為總調度總協調的官僚氣,也沒有作為絕頂頂尖高手的高人一等。 整個過程表現得就像是一個來做和事佬的老好人。 不過,嚴格說起來,仲澤宇在陳平安的面前,也卻是沒有什麼架子可以擺的。一來兩者不存在明確的上下級關係,二來陳平安展露出來的戰力,還隱隱要在他之上!如此情形下,仲澤宇自然是,客氣他媽給客氣開門,客氣到家了。 仲澤宇先是對議事廳內發生之事表示抱歉,希望陳平安大人不記小人過。除了言語上的,他還代眾人向陳平安送了一份禮。 禮物倒是沉甸甸的,一共兩百元晶,算是各家勢力出面一同湊的!也算是大家賠禮的誠意。 兩百元晶已經接近或是等同於一名尋常絕頂的全部身家!各家以此作為賠禮,這個誠意可是不輕! 大家都不是傻子。以陳平安展露出來的戰力,誰還敢和他心生嫌隙。 先不說將來的潛力如何,便是現在的陳平安,就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此前問責之事,其他人雖沒有太多表示。但呂伯虛的那一句小娃娃,他們可都參與其中,轟然大笑,言語間頗多嘲弄。 那等距離,別說陳平安武道境界早已臻至絕頂之境,便是尋常內氣境都不可能會聽不見! 既然陳平安聽見了,他們可不會傻到認為,這件事會就這麼過去。 但凡深入了解過莽刀之名的,就都不會這麼想! 與其後面遭殃,不如果斷認慫,化干戈為玉帛。 相比他們強的人認慫,不丟人!適當包裝一下,沒準還會落一個能屈能伸的美名。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雙方既然沒有徹底結成死仇,他日運轉一二,在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抗下,莽刀陳平安未必不能成為他們的助力。 有的時候,人脈或許就是這麼積累來的! 像有些人好心辦壞事,大多壞在了一張嘴巴上。初心是好,但結果大不理想。 但仲澤宇到底是能做總調度總協調的人,在代眾人向陳平安賠罪的過程,說話辦事皆是一流,讓人心情舒適,如沐春風。 正所謂,說話說得好,怒氣消一半。送禮送得妙,留你這吃飯。 仲澤宇並未一上來就說萬魔圍剿在前,讓陳平安化干戈為玉帛,當一切以大局為重,若他真是如此,理雖是這個理,恐怕激起人的逆反心理,事情反而不美。 仲澤宇賠禮道歉,誠意滿滿,此事倒是到此為止!不過前提是,不會再有不開眼的人,在陳平安這裡瞎晃悠。 當完和事佬後仲澤宇,又是提到了血魔錘石天破之事。 「血魔錘石天破肆虐一方,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無辜性命,實乃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之徒!陳大人誅殺此獠,為民除害,功莫大焉。」仲澤宇笑眯眯地說道:「陳大人,我擅自做主,把這件事上報到了州鎮撫司,還請陳大人切莫怪罪啊。」 陳平安自然不會怪罪。 鎮殺一名萬魔教老牌絕頂的功勞可是不小。此外,還有相應的功勳積累。陳平安用功勳兌換到游龍身法後,嘗到了甜頭,自然不會嫌棄功勳太多。 除了血魔錘石天破外,當時還有數位萬魔教玄光境長老,以及內氣境的護法。這些同樣也能收穫不菲的功勞。 此外,還有他們生擒的那一名萬魔教玄光境,若是能從他的嘴裡撬點什麼東西出來,那同樣也算是陳平安名下的功勞。 聊完血魔錘石天破的事情後,仲澤宇和陳平安又是講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圍繞此番萬魔圍剿的形勢來說的。 這一處萬魔教據點,基本已經鎖定在三岐山地帶。按照此前收集到的信息,這一處據點極大概率就是萬魔教副壇。其內恐怕是魔頭雲集,群魔亂舞。 不過,好在他們大勢已成,建立起了圍剿包圍圈,將這一處副壇牢牢鎖死在裡面。期間,萬魔教雖然用了一些歹毒詭計,但終究沒有辦法突圍而出。 此次三岐山萬魔圍剿,戰線主要分成四大塊,東南西北四方面圍剿陣線。此外,還有為數不少的機動部隊。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便是封山!然後,逐步摸清萬魔教副壇所在的真正位置,然後匯聚各部精銳,整合力量,一舉將其攻克。 經過仲澤宇的講述,陳平安對於接下來的部署,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從整個蒼龍州境看,三岐山萬魔圍剿,僅僅只是其中一處戰場。像類似的戰場,州境之內還有四處。圍剿規模力度空前,州鎮撫司完全是動了真格的。中間人吃馬嚼涉及到的財力人力物力,不知凡幾。 其餘戰場對陳平安來說,太過遙遠。從仲澤宇的口裡得知,三岐山萬魔圍剿,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兩人一番交流後,仲澤宇便準備離去。離去之前,他神色鄭重,拱手拜禮道:「陳大人以大局為重,格局擔當,讓人欽佩。仲某佩服!」 「仲大人客氣了。」陳平安回以一禮,淡淡道。 仲澤宇此人,說話辦事皆為一流,確實是一個得力人手。另外,絕頂頂尖的戰力,也足以應付絕大多數的場合。 他日若有機會,收為己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接下去的幾日,各方面支援到位,圍剿各部正式開始封山。 東西南北四方面陣地,齊齊動作,有序開展此項事宜。當中涉及到戰線,巡防,盤查,細節極多,但在州鎮撫司的協調調度之下,各方面陣地配合默契,並未出現紕漏,順利完成封山。 封山之後,各路部隊,緩步收緊包圍圈,逐一排查。 排查過程當中,有州鎮撫司的專業人士出面。通過各自手段,偵查蛛絲馬跡,不斷蠶食萬魔教副壇的生存空間。 在封山之後的第三日,南側圍剿部隊和小股萬魔教賊人遭遇,兩者爆發了一場小規模戰鬥。 最終結果,在圍剿部隊付出一定代價,萬魔教賊人全軍覆滅。過程中,圍剿精銳有意生擒萬魔賊人,但對方悍不畏死,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隨著封山的繼續,兩方面的接觸頻次也變得越來越高。經過不斷的勘察和摸排,鎮撫司方面也漸漸鎖定了萬魔教副壇的位置。 就在三岐山地帶,正如火如荼地圍剿著萬魔副壇時,遠在蒼龍州城的州鎮撫司內,也召開了一場小規模的審議會議。 本次審議的主題是,關於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人選討論!而本次審議召開的契機,也是因為陳平安擊殺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的消息上報到了州鎮撫司。 「陳平安殺了血魔錘石天破!?」 得知消息後的顧浩清,眼睛一亮,神色一喜。 以他的眼光看來,血魔錘石天破,自然算不得什麼。但在其他人眼中,血魔錘石天破卻是一位頗為難纏的邪道高手。修為臻至絕頂,極其擅長持久戰和群戰。憑著一手血魔錘法,足以硬撼老牌絕頂。 但是現在陳平安把他殺了!? 如果傳過來的情報沒有錯的話,莽刀陳平安毫無疑問,擁有著絕頂頂尖戰力! 從陳平安嶄露頭角以來,他展現出來的修煉速度和天資,足以令人咋舌。哪怕以他的眼光看來,也是如此! 年僅二十二歲的絕頂頂尖,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對旁人來說千難萬難的宗師關隘,根本就擋不住陳平安。假以時日,勢必會是一尊玉衡宗師。 甚至,成就宗師後,以陳平安的天資來看,也還會有很多想像空間。 把握到這一點後,顧浩清立馬察覺到了這是一個機會。 正值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之際,陳平安擊殺血魔錘石天破立下功勞。若是能助力一把,或能把他推到都指揮使的位置上去! 顧清嬋在顧家族老堂中對陳平安的評價,讓聯姻之事徹底敲定。家族的聯姻人選也從原先的嫡系上升到了核心嫡系的程度。 聯姻之事將定,時機又如此合適,顧浩清自然不會錯過,順勢扶持陳平安的機會。 在收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他就以州鎮撫司掌司候補的身份,提交了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人選名單。名單當中的人選,自然就是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陳平安。 「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陳平安,天賦絕倫,曾順利剿滅一處天羅教堂口擊殺斷魂刀黎平江十數日前於落花嶺一帶,擊殺血魔錘石天破陳平安此人,天賦絕倫,行事有度,自有謀略,可堪大用!」 推薦公函當中,顧浩清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不乏有溢美之詞。 以顧浩清的身份,舉薦的人選,自然順利通過初篩,提交到了會議當中進行審議。 從目前形勢看,天時地利人和,俱在! 天時,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萬魔賊人之手,剛好有職位空缺! 地利,陳平安擊殺血魔錘石天破立下功勞,展露絕頂頂尖戰力,符合都指揮使條件要求。 人和,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死於萬魔教賊人之手,而陳平安殺的就是萬魔教賊人,兩者存在一定的因果關係,能帶來正面助益。另外,顧家在州鎮撫司內具備極大影響力,有心舉薦之下,能造起不少聲勢。 綜合分析下來,陳平安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可能性極高! 但是會議審議的結果,卻有點不盡如人意。 「圍剿諸事繁雜,此事容後再議!」 經過激烈的探討,最終州鎮撫司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一錘定音,宣布暫且擱置此事。 第397章 身法小成,宗師齊聚 第397章 身法小成,宗師齊聚 顧浩清面無表情地從審議樓閣內走出,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異色,但心頭卻隱隱縈繞著一絲不虞。 此番審議會議,由他出面舉薦陳平安擔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本以十拿九穩,但最終卻未能得償所願。 審議期間,他舉薦陳平安之事,遭到了王家薛家派系人員的反駁。薛家之人會出面反駁此事,顧浩清早有預料。若無陳平安的話,按照目前形式,下一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人選有極大概率會是薛家之人。 如今陳平安冒頭,薛家之人自然不樂意看到! 對此,他也有所準備!以顧家之勢,在陳平安符合資格的情況下,單以薛家之力,還攔不住! 只是 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審議期間王家竟然也一起站了出來,對此事頗不認同。雖無明確反對之意,但其中的阻力卻是肉眼可見的。 「陳平安此人才情驚艷,天賦絕倫,的的確確是非同凡響。只是,年紀尚輕,行事作風不夠穩重,升任離陽都指揮使之事,確實值得好生商榷。」 在州鎮撫司內同樣擔任掌司候補,作為王家族老的王元益,他的發言讓此事徹底陷入焦灼階段。 經過一番激烈地探討,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一錘定音宣布此事暫且擱置,容後再議!當務之急,先以圍剿諸事為重! 「被一時的好消息沖昏了頭,沒完全做好準備就貿然舉薦!失策!失策!」回到公房後,顧浩清撫著額頭,苦笑著搖了搖頭。 像此番舉薦之事,他若提前在暗地裡就做好博弈,利益籌碼同王家協商一致,獲得王家支持。那麼在審議期間,舉薦之事當能順利通過!縱然薛家百般不願,也無法阻止此事的落地。 像現在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之所以表示此事暫且擱置,容後再議。其核心原因根本就不是圍剿諸事繁雜,而是因為審議期間他們這些人的意見交鋒激烈,誰也不願意退讓半步。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人選,不涉及寧正岳的核心利益。他既不想插手,又不想讓矛盾進一步激化,那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用和稀泥的手段,暫且擱置此事,容後再議。 對貿然舉薦之事,顧浩清雖有些懊惱,但也知道有些事,貴在時機。若是錯過了時機,縱然做好了完全準備,也未必能有收穫! 此前,在他得知陳平安破境立功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提請舉薦,打得就是出奇制勝,以最小的代價,直接落定此事。但是很可惜,結果並未如他所想。 不過好在,此事並未就此塵埃落定,依舊有博弈謀算的空間。他可以籌劃博弈,那薛家自然也同樣可以,此事不得不防。另外,王家那邊,究竟打著什麼主意!?是薛家利益互換說服了他們還是因為 莽刀陳平安最近的風頭太盛,單純想要打壓一二! 「是因為王思遠嘛」顧浩清目光深邃,面露沉思。 州鎮撫司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三岐山地帶,參與萬魔教圍剿事宜的陳平安,自然不會清楚。 隨著各路陣線的不斷壓近縮緊,萬魔教副壇的位置,也漸漸被摸了出來。在這個過程當中,各路圍剿部隊同萬魔教的賊人之間,爆發了十數場小規模戰鬥。像陳平安所在的西面圍剿部隊,同樣也遭遇了幾回萬魔教賊人。 圍剿部隊施展凌厲手段,雖有損失,但每一次都是大獲全勝。期間,陳平安也擊殺了兩名萬魔教玄光長老。 隨著戰線的不斷收緊,他們如今駐紮修整的基地,也從山腳移到了三岐山深處。 嗡~嗡~嗡~ 陳平安盤膝坐在營帳內,靈光閃爍,真元流轉,修煉著游龍身法。 +1! 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從陳平安的眼前閃過,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 「240點修行經驗!積累夠了!」 游龍身法作為頂尖神功,而且還不是陳平安所擅長的橫練神功,他在修煉游龍身法的速度上,要比龍象霸體訣慢上不少。 不過好在經過這麼多日的修煉,陳平安終是有所收穫,將游龍身法的修行經驗推至小成門檻! 「突破!」 修行經驗積累足夠,陳平安沒有絲毫猶豫,雙目凝動,輕吐出聲。 嘩啦啦~ 面板上的經驗值開始瘋狂攪動,化作星光沒入陳平安的眉心深處,最終和靈台上的靈性相互融合。 大量關於游龍身法的感悟,自陳平安的心頭湧現。並非是外在加持,而是自然而然地出現,猶如存放在心中已久的記憶,被一點點地調動出來。 「游龍身法,靈動如龍,變化無窮」 「迅捷如風,飄逸自如」 「」 此時的陳平安,除了不斷湧現出關於游龍身法的感悟外,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體內的真元和靈性不斷沖刷匯聚。 靈台深處,他的靈性閃耀,那一顆青澀無比,閃耀著靈性光環的靈果雛形,在靈性的滋潤下,隱隱有褪去青澀之意。 若是靈台上的這一顆靈果雛形,變成了圓潤晶瑩,渾圓如意的模樣。這也意味著,陳平安走到了玉衡中期圓滿的地步。 不過很顯然,單靠一次游龍身法的突破,遠遠無法做到走到這一步。靈台上方的靈性僅僅只閃耀了一會兒,便漸漸暗沉下去。雖仍舊有點點靈光閃動,但遠不如此前活躍。 「游龍身法,小成!」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眸內隱隱泛起了一陣青光。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游龍身法小成(0/64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游龍身法雖是頂尖神功,但一次小小的破境,而且還是從入門邁到小成,並未給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帶來太多的進益。若是類比的話,也就只是比鞏固完境界的玉衡中期宗師,渾厚了一兩分。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游龍身法邁入小成境界,意義卻是不小。從境界論,雖說進益不大,但從戰力角度考量,他卻是更上了一層樓。 隨著他將游龍身法修至小成境界,便順勢掌握了游龍身法的基礎秘技,風雲無幻! 風雲無幻,一經施展,速度暴漲!雖說持續的時間不長,一經爆發後,很快便會回到原先的速度。但其戰略意義卻是極其重大。 可以想像,當陳平安正與別人激烈拼殺之時,他施展風雲無幻,速度爆發,猛地拉近與對方作戰距離。 他如今所修煉的諸多神功,最擅長的就是近距離作戰!對戰之時,距離一旦拉近,陳平安正面蓋壓之下,饒是同境宗師,恐怕也要吃上幾分苦頭。在某些時機,甚至足以成為奠定勝局的關鍵手段! 另外,若是戰局不利,陳平安也能通過風雲無幻,瞬時拉開距離,以避免自身陷入在糾纏之中。 以宗師間的交手距離來說,像彼此間隔個五六丈,那完全可以算作是近距離交戰。宗師真元加持,攻伐距離極遠,一舉一動間,皆有莫大威能。 像一些極其擅長遠距離攻伐的宗師,手段施展之下,百丈之內,皆為鼎盛攻伐!就比如顧家女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便是極其擅長遠距離攻伐。玄冰神針穿梭之下,百丈距離,不過是心念之間。 當然,若是再遠的話,攻伐之力雖然同樣能夠抵達,但威能卻會大幅度衰減。 陳平安如今游龍身法邁入小成境界,可以設身處地想像一下,他若是與顧清嬋交手,只要能扛過對方最開始的玄冰神針攻伐。憑藉著風雲無幻,那便能大幅度拉近距離,近身激戰! 冰魄神針顧清嬋攻伐之力雖猛,但在他面前毫無疑問就是個脆皮! 若是時機把握得當,他未必不能將顧清嬋鎮壓於身下。額鎮壓於下! 當然,這也是陳平安如今的預想。具體如何,還是要真正交過手才知道! 但不管怎麼說,此番游龍身法破入小成境界,也意味著陳平安身法的短板算是基本補齊!游龍身法作為頂尖神功,陳平安將其修至小成境界,在宗師境界當中,已經不算是薄弱項了。 雖說還算不得是優勢項,但已經算勉強夠用了。 空想無用,唯有實戰,才能明晰一切! 「希望這一次的萬魔圍剿,不會讓我失望!」陳平安眸光涌動,隱隱有期待之意。 三岐山深處。 一座高達數十丈的青色石壁旁,三三兩兩匯聚著不少人。這些人都是此番萬魔圍剿的中高層。 這些人當中,修為最弱也是玄光境的存在。 陳平安站在人群當中,靜靜地等候著。他的身邊站著不少人,都是西方面圍剿部隊,鎮撫司體系內核心人員。像仲澤宇,胥重元,熊三讓等人同樣也在其列。至於乾坤司的呂伯虛和地火鎮撫司許德峻由於傷重的緣故,並未出現在此等場合。 陳平安同著仲澤宇並肩站立,周圍眾人隱隱以他們為中心。在場除了他們外,還匯聚著其他的一些團體。比如像支援地界的勢力家族、乾坤司及周圍派系人員。總體而言,匯聚在這裡的主要是偏向於西方面圍剿部隊的人,中間還摻雜著一些機動部隊和其餘陣線的少量人員。 在陳平安游龍身法小成的第二日,便有最新消息傳來,說已經鎖定了萬魔副壇的準確位置。大抵可以框定在三岐山縱深二十里的範圍內。 在消息傳遞到的第一時間,各方面圍剿部隊齊齊聯合,縮小包圍圈,分列各處。像陳平安等人所在的這一塊區域,便屬於包圍圈的西面地界。除了他們在場的這些人外,周圍還有鎮撫司及各大勢力的精銳,重重密布,相互照應,將西面地界牢牢鎖死。 他們今日匯聚在此,便是準備向萬魔副壇發起最終的總攻。陳平安站在隊伍當中,周圍的人對他都極其客氣。像離陽鎮撫司的胥重元在看到陳平安的時候,冷峻的臉上也擠出了一絲笑容。 那一日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實力,以及鎮殺血魔錘的事跡,都讓胥重元對他尊重有加。對周圍眾人來說,此時的陳平安風頭隱隱蓋過了仲澤宇。 嗯!? 陳平安感受到了兩道極其強橫的氣息正在向著他們飛快靠攏,範圍是西南方向。他不動神色,沒有往那方向看,依舊顧自站立。 數息過後,身旁的仲澤宇等人察覺到了氣息的靠近。 「來了!」仲澤宇面容肅穆,看向了西南方向。陳平安恍若剛剛察覺一般,順勢望去。 遠處山林之中有兩道身影飛掠而來,他們的速度快如閃電,但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不多時,兩道身影便出現在了青色石壁下。兩人剛一站定,眾人便齊齊問好。 「晏前輩!」 「曲前輩!」 兩人打扮各異,一人身高九尺,身材魁梧,肌肉虬結,宛如一座行走的山嶽。一人兩鬢斑白,負著雙手,氣度不凡。 催雲推山掌,晏師保! 北斗神拳,曲照乘! 此番萬魔圍剿,涉及到副壇級別的據點,自然不會沒有宗師支援。兩人脾性各異,面對眾人的見禮,那位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的宗師,微微頷首,便算作回應。 身側的另外一位北斗神拳,曲照乘微笑著回應:「不必多禮!」 「謝過兩位前輩!」眾人齊聲應和。 兩人的氣息並未刻意隱藏,一個照面陳平安便感應出了他們的武道境界。兩人皆是玉衡初期境界,其中北斗神拳曲照乘的武道境界要強於晏師保,應是接近玉衡初期宗師頂尖的水平。不如當初的烈陽掌王旭。 「不知道以我現在的實力能不能同時鎮殺兩人!?」陳平安暗暗思忖著。 擊敗兩人倒是不難,但想要鎮殺的話,確實不好說。能成宗師的,誰手上沒點保命底牌。 未經交手,陳平安倒也說不準最終的結果。 有可能是一死一逃,也有可能是兩人爆發之下重傷逃跑,還有可能無處可逃。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縱然兩人聯手,也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催雲推山掌晏師保和北斗神拳曲照乘抵達現場,當中不少人以為此番圍剿總攻應該開始打響。但沒曾想,兩尊宗師站在原地,絲毫不見動作,反倒是閉目等候起來。 這幅場景,讓不少人神色一怔。 「還有宗師沒到!?」 陳平安倒也有些詫異,沒想到這次圍剿總攻的規格會這麼高。 就在眾人思索之間,一道身影自遠處飛掠而來。 PS:更新遲了,也不知道為啥搞到這麼晚。大家猜猜來的是誰呀~ 第398章 宮裙佳人,圍剿總攻 第398章 宮裙佳人,圍剿總攻 遠處樹林間,一抹淡雅的藍悄然綻放,宛如晨曦初照時的第一束光。隨著微風輕拂,一名身著藍色宮裙的佳人,自遠處飛掠而來。 淡藍色的真元流轉,在空氣中留下了淡淡的漣漪,但又轉瞬而逝。佳人雙目清澈,發誓如墨,猶如天宮中想翩翩起舞的仙子,不染塵埃,超凡脫俗。 冰魄神針,顧清嬋! 嗡~ 真元流轉,顧清嬋的身影悄然落下,珠翠輕搖,宮裙搖曳。 催雲推山掌晏師保和北斗神拳曲照乘兩人,齊齊睜眼,向著顧清嬋問好。 「顧仙子。」 顧清嬋的到來,吸引眾多目光。聽聞兩尊宗師的言語,顯然也意識到了顧清嬋的身份,當下齊齊見禮。 「見過顧前輩。」 「曲大人,晏長老,妾身有禮了。」顧清嬋眸若星辰,氣質絕塵。 曲照乘在州鎮撫司擔有要職,而晏師保則是一方頂尖勢力的長老。 「不敢不敢!顧仙子客氣了。」聽聞顧清嬋此言,晏師保和曲照乘兩人,笑容滿面,連道不敢。 他們雖為宗師,但在顧清嬋的面前卻絲毫不敢托大。且不說顧清嬋乃是顧家宗師,身份尊貴,遠非尋常宗師可比。單是以顧清嬋如今的境界,便足以讓他們以禮相待,恭敬有加。 同為宗師,但已然邁入玉衡中期境界的顧清嬋,實力地位顯然要在他們之上。 在場眾人當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顧清嬋。 藍色宮裙,高貴典雅,寶石璀璨,珠翠閃耀。若是只看裝扮,在結合對方那偌大的名聲,當能想像是一位儀態萬千的絕代佳人。但是 這一尊女子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竟是長著一張娃娃臉。最關鍵的還有那稚氣未脫的嗓音,嬌嫩清脆,細膩輕柔,清新甜美,幼態十足,讓人心中生出極大的反差之感。 當幻想中的冰魄神針和現實中的顧清嬋相互碰撞在一起,形成一道極其強烈的情緒衝擊,讓人心神蕩漾,浮想聯翩。 身份,容顏,聲音讓不少人心底的最深處油然生出一絲渴望,一種叫做征服的渴望。 並非只有高傲的仙子,才會生出征服的欲望。就仿佛像是看到了上位者的軟弱後,心中猛然間會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是一種以下克上,極致酣暢的征服欲望,足夠讓大多數人都沉浸其中。 只是,幻想終究只是幻想,遠遠不會成為現實。宗師身份何其尊貴,更何況顧清嬋還是宗師當中的強者。且以她的天資來看,將來有極大概率能更進一步。 他們與顧清嬋之間,終究有著雲泥之別。 現實如同一盆冰涼的冷水,澆在他們的身上,瞬間打消了他們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經過短暫的恍惚後,在場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心神謹守,神情敬畏,靜靜聽著幾尊宗師的交流。有不少人擔心會引起顧清嬋的感應,低著頭顱,只敢用眼角餘光暗暗觀察。 陳平安緩緩抬起眼眸,凝視著不遠處的那一道倩麗身影。 「顧清嬋?」陳平安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詫異。 這次萬魔圍剿,他倒沒有想到顧清嬋也會過來。她不久前才剛剛從渭水郡城離開,前往蒼龍州城。這才多少日,她人就在了這三岐山。 是中途收到指派直接趕過來了!?還是先回了蒼龍州城,安置好了小丫頭才出發過來!? 念及此事,陳平安心中浮現出一絲疑惑。 當時他和小丫頭約定,等到了蒼龍州城後,就先給他寄封書信過來報報平安。不過,由於萬魔圍剿支援之事,他帶隊離開了渭水郡城,倒也沒機會收到小丫頭的信。也不知小丫頭這信是寄了還是沒寄。 「等會有機會找顧清嬋問問。」陳平安眸光一閃,目光便落在了顧清嬋的那一張娃娃臉上。確切地說,應該是顧清嬋的眉心所在。 當日在渭水郡城,他曾與顧清嬋同乘車駕。當時他未曾邁入玉衡中期,在顧清嬋的身上感應到了蘊藏著的鋒芒,凌厲鋒銳,幾欲刺人心魄。 當初的他還驚訝於顧清嬋的修為,雖是剛剛破境,但其真實的戰力恐怕要比想像中的強上幾籌。 今日再見,陳平安結出靈果雛形,修為邁入玉衡中期,感應非凡,遠非當初可比。兩人距離雖然不近,但他仍從顧清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若有如無的威脅。更加證實了他此前的觀點。 顧清嬋的戰力,恐怕真的接近頂尖宗師的水平。 「她是怎麼做到的?」陳平安心生疑惑,暗暗猜測。「不過新晉玉衡中期,為何能擁有如此強橫的戰力!?還是說只是我的錯覺?」 想到這裡,陳平安不禁多看了顧清嬋幾眼。 早在剛剛,仲澤宇,胥重元,熊三讓等人在知曉了顧清嬋的身份後,目光便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紅楓山功勞爭議一事,冰魄神針顧清嬋不惜與乾坤司宗師翻臉,雙方鬥法隔空博弈,也要為陳平安出頭,此事誰人不知!? 甚至有一段時間,關於兩人關係匪淺的傳言,甚囂塵上,流傳甚廣。當然了,這個關係匪淺並非是男女之間的關係,是顧清嬋對後輩的額外關注。 不過,後面渭水郡城拜禮一事,倒是讓人發現兩人的關係並非如傳言中那般。並非是顧清嬋本人重視陳平安。僅僅只是因為陳平安受顧家拉攏,顧清嬋作為顧家宗師,千金買骨,為家族的緣故,這才照顧了陳平安幾分。 如此結合一想,倒也合理起來,畢竟冰魄神針顧清嬋當年便是絕世天驕,豈會輕易對一個後輩另眼相看? 不過眼下陳平安展露更高一籌的天資,無論是顧家還是顧清嬋恐怕也會對陳平安多上幾分關注吧。 但不管怎麼說,單論關係的話,在場這些人當中,應該就陳平安與顧清嬋的關係最近。 所以在看到陳平安目光毫不避諱,看著顧清嬋的時候,仲澤宇,胥重元,熊三讓等人,不禁感嘆一聲到底不一樣。 不過在看到陳平安注視了顧清嬋好一會兒,都沒有收回目光的打算。幾人心中不禁一跳,都為陳平安捏一把汗。 「這樣會不會太囂張了一點!?」 顧清嬋身為宗師,身份尊貴,陳平安雖受顧家拉攏,與顧清嬋之間有些情份。但畢竟身份有別,如此毫不避諱,屬實有些許囂張。 不過,幾人在聯想了陳平安此前的行事作風後,倒也釋然了。莽刀此人,為人莽撞,行事無度,性格如此,確實不能強求。 只是不知顧清嬋是否會因此惡了莽刀陳平安。 像陳平安如此毫不避諱地注視,除非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否則對於任何一尊宗師來說,那都是極其鮮明地冒犯,是對宗師威嚴的挑釁。 「此次萬魔圍剿,本來我心裡還有頗多疑慮。但如今有顧仙子在,心裡倒是踏實多了。」顧清嬋在前,北斗神拳曲照乘絲毫不敢托大,負著雙手拱手在前。言語間頗有吹捧之意。 當初顧清嬋未曾破境之前,戰力比遠在他之上。如今顧清嬋破境,成就玉衡中期,戰力更遠甚於他,他自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北斗神拳曲照乘站在顧清嬋面前,心中隱隱震顫。他的感官敏銳,他在顧清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脅。 這種感覺若隱若現,摸不清道不明,那猶如實質般的銳利,刺得他雙目生疼。他隱隱有種感覺,兩人若是交手,他必死無疑! 「曲大人說的不錯,有顧仙子在,此番圍剿必是摧枯拉朽,彈指可破。」催雲推山掌,晏師保臉上露出豪邁的笑容,他的笑聲低沉渾厚,猶如戰鼓在胸膛間迴響。 同曲照乘一般,晏師保也從顧清嬋的身上感受到了生死間的威脅。同為宗師,他的戰力比之曲照乘尚有不如,更何況是顧清嬋了。 「曲大人,晏長老過譽了,圍剿之事還要多多仰仗兩位。」顧清嬋明眸皓齒,淺淺一笑。她的聲音嬌嫩清脆,仿若微風拂過嫩葉,輕輕搖曳間散發著清新和甜美。 這等感覺,別說是在場的其他人。便是面前的兩位宗師,都隱隱有些觸動。不過,能成玉衡宗師,一身武道意志凝練,區區觸動,瞬息消散無蹤。 面對顧清嬋的言語,曲照乘和晏師保兩人自然不敢就此應下。當下連道顧仙子客氣了,他們雖是微末之力,但此番圍剿必會盡心竭力如此云云。 有宗師在場,周圍自然是安靜無比,沒有一絲聲響。看著兩位宗師的反應,再是遲鈍的人也感受到了顧清嬋的地位威勢。縱然是宗師,也需要以禮相待,絲毫不敢得罪於她。 這下子不僅僅是周圍的幾人,其餘團隊的目光也頻頻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在眾人的目光中,陳平安倒是感受到了狐假虎威的一絲感覺。 就在眾人等候之間,一束光焰迅速上升,在蒼穹之中驟然炸開,絢麗奪目。 「開始了!」仲澤宇的目光猛地一凝,神色瞬間變得肅穆無比。 在場眾人的神色為之一振,紛紛做出反應。 「顧仙子?」曲照乘看了顧清嬋一眼,準備讓她宣布總攻命令。但在顧清嬋的示意下,他的聲音在周圍響徹。 「三岐山萬魔圍剿,總攻開始!各部按照計劃行事,出發!」 「是!」周圍眾人齊聲應和。 在場之中,皆為西側圍剿陣線的中高層,在接到指令後,第一時間響應。站在各處的人群,開始動迅速作起來。他們要按照計劃率隊出發。 就在眾人動作間,顧清嬋微微轉頭,循著目光向著一個方位看去。從剛剛開始,這道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臉龐上。 靈性感應間,她早就確認了這道目光的主人,莽刀陳平安。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轉頭,目光震懾對方。 她本以為陳平安看一會兒,應該就轉移視線了。但沒曾想直到行動開始,這道目光都還落在她的臉上。 「這麼久了,到底在看什麼!?」顧清嬋有些惱怒,循著目光望去,看到陳平安正目光灼灼,毫不遮掩望著她。在看到她的目光望來,對方也沒有任何避讓的意思,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半空中交匯。 「這小子」看到陳平安如此毫不避諱,顧清嬋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正想要怒目瞪去,但卻好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那雙如同星辰般的眼眸,蘊藏一絲靈動和俏皮,向著陳平安的方向,輕輕眨了一眨。 另外一邊,陳平安幾多判斷,剛剛確認了顧清嬋的戰力層次。 「應該不是錯覺,這顧清嬋確實有著接近頂尖宗師戰力水平。嗯,極大概率應是如此。」 陳平安正想要收回目光,就看到顧清嬋的目光望來。這會兒他要是退去,反倒顯得他心虛了。如此想著,陳平安目光毫不避諱,便是直視而去。兩人視線交互,然後他就看到了 顧清嬋朝著他眨了眨眼,模樣俏皮,頗有一絲嬌憨的味道。 什麼情況!? 陳平安虎軀一震,迅速收回了目光。 他剛剛理清思路,明確了自己的猜測。才剛回過神來,就看到顧清嬋來了這麼一出。 這顧清嬋什麼意思?向我眨眼睛,這是在調戲我?還是什麼? 陳平安心念百轉,仔細思索,依舊沒搞明白顧清嬋到底什麼意思。 他抬眼一看,發現顧清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最終憤憤地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 他的身形一閃,便離開了這裡。他作為西側陣線的高層,自是有任務在身,需要帶領精銳,向這一處萬魔教副壇發起總攻。 為了這一次的總攻,州鎮撫司協調各方面力量,派遣了大量的精銳,早已做好了全方面的準備。不提其他,從他們西側陣地的情況來看,單是參與這一次圍剿的宗師,恐怕都不會下於十尊。 萬魔副壇的實力雖強,但以鎮撫司集聚之力,當能摧枯拉朽,順利圓滿結束此事! 陳平安離開後,仲澤宇怔怔地站在原地,腦海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他剛剛 看到了什麼? PS:兄弟們,終於趕出來了~我一般是晚上碼字,第二天早上更新。結果,這周五有點事情,晚上沒碼字,導致這兩天的更新節奏都亂了。 明天的更新還是會在晚上。我看看能不能向公司請天假,調整一下更新時間,爭取再回到早上更新的規律狀態。 最近瑣事繁雜,身心俱疲。但還是要激勵一下我自己。宣誓:無論晝夜,皆願以最佳之姿,獻於諸君。感謝諸君耐心等待,此乃吾前行的不竭動力。願筆下之故事,愈發精彩紛呈,不負諸君期待。 第399章 傳承之地,雲隱破軍 第399章 傳承之地,雲隱破軍 三岐山地底深處。 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最顯眼的便是那一池鮮紅的血潭。潭水泛著詭異的紅光,仿佛融入了無數生命的鮮血,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潭面平靜無波,偶有氣泡冒出,破裂時發出細微的聲響,為這寂靜的空間增添了幾分不安。 血潭的正中央,立著一座圓形的石台,其上盤膝坐著一位枯瘦老者。老者身披一襲破舊的灰袍,身形乾癟,宛如枯木。 老者的對面懸空站立著一道身披血紅長袍的人影,長袍隨風輕輕擺動,如同血海中的幽靈,既神秘又恐怖。他的面容隱藏在斗篷的陰影之下,唯有那雙赤紅的眼眸,閃爍著陰冷而狡黠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直到不遠處的石門打開,進來了一名黑袍男子,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壇主,厲老,鎮撫司的人已經來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洞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壓抑,血袍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按照計劃行事,引他們去血焰洞。」 「是,壇主。」黑袍男子領命道。 血袍人看了一眼一旁的枯瘦老者,依舊閉目養神,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一般。 「萬魔傳承之地,不容褻瀆!今日縱然玉石俱焚,也要讓鎮撫司之人葬身在此!」 在信號響起的那一瞬間,萬魔圍剿總攻便正式開始打響。關於萬魔副壇的位置,鎮撫司早已框定了相應的範圍。 在東南西北各處陣線齊齊推進之下,以極快的速度便找到了萬魔副壇的入口所在。入口是一個洞口,此前被藤蔓和奇石遮掩,若非熟知路徑之人,絕難發現這裡有著一個通道。 「在這裡!」 「找到了!」 「」 在一聲聲呼喊聲中,圍剿精銳匯聚,在一次次試探中,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 正所謂狡兔有三窟,雖然已經找到了通道口,圍剿眾部也沒有絲毫鬆懈,依舊按照此前警戒陣線,嚴防死守。 「安全!」 「進!」 「注意警戒!」 「」 在一聲聲的照應聲中,陳平安同著眾部,也一同進入了通道。除開最開始的一段外,通道開始分叉,在經過簡單的溝通後,眾人開始分隊進發。 「這裡有賊人!」 「殺!」 「動手!」 「」 轟! 洞口內時不時地響起呼喝聲和轟擊聲。陳平安走在通道內,靈性閃爍間,周圍的情形,清晰可見。 唰! 一道刀芒划過,一名意欲偷襲的萬魔賊人,屍首分離,落在了地上。 「陳大人好手段!」跟在陳平安身後的熊三讓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陳平安沒有理會,而是沿著通道向深處走去。剛剛這名意圖偷襲的萬魔賊人戰力水平不高,大概內氣境的層次。 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陳平安想像中的激烈抵擋,反倒是順利無比。陳平安的感應非同尋常,在不斷的分叉中,也並未走偏道路,而是直接到了一處地下溶洞。洞頂高懸,仿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般,奇石嶙峋,光影交錯間,更顯深邃莫測。 「好大的手筆。」陳平安看著周圍恢宏的空間,不禁感嘆了一句。這等規模,可要比當初五峰山內的天羅堂口大多了。不愧是萬魔教副壇級別的據點。 陳平安剛剛走進溶洞,便感應到了十數道不同的目光掃來。目光中帶著打量和審視,大部分的目光僅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便收了回去。只有一小部分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此時,地下溶洞內已經站著了不少人,看樣式打扮,皆為鎮撫司圍剿精銳。地面上躺著不少屍體,一眼望去,大半都是萬魔教的賊人。 「好快!」溶洞內的場景,讓熊三讓微微有些吃驚。他們一路上沒遇到什麼想要的抵擋,基本沒怎麼浪費時間就趕了過來。結果一到這裡,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他看著場中幾道氣息莫測的身影,不禁面露敬意。 「走吧。」陳平安輕道一聲,便是面色平靜地向著眾人走去。早在先前,他便感應到了溶洞內的氣息,所以對此他並不吃驚。 溶洞內的這些人,陳平安幾乎都不認識。顯然這些是其他圍剿陣線的人。他們能出現在這,說明這萬魔副壇還有著其他的入口。 陳平安本身就不是第一時間進入通道的,對方比他們快倒也不算奇怪。不過令陳平安微微有些在意的是 走動之間,陳平安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一道手持長劍的身影上。這是一名劍眉朗目,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的劍客,身著長袍,看上去飄逸瀟灑。 「玉衡中期。」 對方氣息飄逸,但蘊藏的凌厲,讓陳平安不由地微微側目。 地下溶洞內一共有著四尊宗師。其餘三尊皆為玉衡初期的普通宗師,唯有這一名男子邁入了玉衡中期。 陳平安靠近幾人,神色間適時地露出一絲敬畏。不過他並未站得太近,而是同周圍的人群站在了一起。 溶洞內的人不少,並未全部集聚在一處,而是根據不同陣型,站在不同的地方。這一處溶洞四周有著不少的通道,看上去彎彎曲曲,也不知通往何處。 人群中的幾人看了陳平安等人一眼,微微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陳平安露出一絲微笑,算是回應。 「這次圍剿為何如此輕易?」 「是啊,根本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小心點,或許有詐!」 「嗯,明白。」 「」 周圍時不時地響起低沉的交流聲,陳平安同著眾人站了一會兒,便弄清楚了眼下的情況。他們作為先遣部隊,在幾尊宗師的帶領下,一路摧枯拉朽,一直闖到這裡。看周圍擺設布局的話,這一處地下溶洞,可以算是萬魔教這處據點的主空間。在往後的話,恐怕就涉及到更為隱秘之地。 一番交涉後,最終決定等圍剿各部匯聚之後,再進行下一步行動。 外圍已經被鎖死,他們又占據了最重要的主空間,倒也不怕萬魔賊人鑽空子逃走。 在眾人的交流間,陳平安也知曉了在場這一名劍客的身份。 雲隱劍,風無痕。 「原來是他!」陳平安心中一動。 風雲痕,蒼龍州鎮撫司供奉客卿,玉衡中期境界,一手雲隱破曉劍法,出神入化,力壓同境。自少年時登上新秀榜,嶄露頭角以來,他的名聲一直在蒼龍州境流傳。 在陳平安同著眾人等待的過程中,陸續有圍剿精銳從溶洞通道內走出。當中有一些人受了傷,顯然也遭遇了一場阻擊戰,不過整體看上去還好,損失不大。 突然,陳平安的心神一動,感受到了一股氣息自溶洞的東南側而來。 「又一尊玉衡中期?」陳平安微微有些驚訝。如果連帶顧清嬋在內的話,出現的玉衡中期宗師就已經有三尊了。這等戰力,便是天羅教在蒼龍州境內的副壇沒準都可以碰一碰了。這還沒算上他自己。 區區一個萬魔副壇,鎮撫司出了這麼大陣仗!? 按照陳平安此前了解到的情報,萬魔教副壇雖強,但也不可能會有三尊玉衡中期宗師一般而言,能配置一尊玉衡中期宗師已經算是不錯了。 鎮撫司出動了三尊玉衡中期宗師,以三圍一,看來是要把萬魔教的宗師徹徹底底弄死在這啊! 這次圍剿果然是下狠力氣了!寧願殺雞用牛刀,也要確保萬無一失,將萬魔副壇徹底剿滅! 就在陳平安心念轉動間,那一道身影也出現在了雲隱劍風無痕的身側。 「破軍刀,司徒霸!」陳平安聽到邊上有聲音響起,當中蘊含著驚奇。 陳平安的目光落下,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對方體魄雄壯,站在那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倒。他的面容堅毅深邃,黑髮飄揚,帶著幾分狂野和不羈。他手中握著一把厚重無比的長刀,刀柄上雕刻著複雜的紋路。 陳平安沒有多看,很快收回了目光。宗師風雲榜上,有關於破軍刀司徒霸的記載。早些年拜於州外大派門下,學藝有成回到蒼龍州境,闖蕩數十年後,最終受州乾坤司邀請,擔任供奉。 破軍刀法,以剛猛、霸道著稱,一招一式間都蘊含著恐怖無比的力量。而破軍刀司徒霸實戰出來的破軍刀法,刀意和刀勢完美融合,威力更甚一籌。 單論刀法的話,哪怕陳平安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境界,也遠不是破軍刀司徒霸的對手。 尤其是那幾式破軍斬、斷龍刀更是有玉衡宗師身隕其中,成為刀下亡魂。 「司徒大人。」看到破軍刀司徒霸過來,雲隱劍風無痕微微抱拳,算是見禮。 「風大人。」破軍刀司徒霸爽朗一笑。 兩人寒暄幾句,便不再說話。雲隱劍風無痕表現得雲淡風輕,多是例行公事,並未有太多熱切。 這一幕,陳平安倒是看在眼中。乾坤司對鎮撫司有監察之權,同級之中隱隱高出鎮撫司半級。這雲隱劍風無痕不愧是劍客,倒是頗有傲骨。 破軍刀司徒霸到來後,又陸續趕來了幾批圍剿精銳。仲澤宇也帶著一小隊精銳趕到了這裡。 仲澤宇作為西側圍剿陣線的總調度總協調,自是有不少人認識他。 「仲大人。」 看到他過來,有不少人向著他招呼道。 對此,仲澤宇一一回禮,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陳平安,強壓下方才遺留至今的震驚,向著他靠近走來。 「仲大人。」陳平安周圍的幾人見仲澤宇過來,當下笑著招呼道。完全不同於此前陳平安過來時的反應。 「諸位大人好。」仲澤宇拱手回禮,然後走到陳平安身前,鄭重地道了一聲:「陳大人。」 「仲大人。」陳平安笑著回應。 嗯? 看到仲澤宇的反應,周圍幾人面露詫異,神色微變。好似是第一次認識陳平安一般,仔細打量過去。 此人是誰?竟讓仲澤宇如此鄭重以待? 陳大人?莫非是 周圍幾人心念百轉,猜測著陳平安的身份。 仲澤宇行禮問好後,站在陳平安的身前,神色略微有些怪異。再見到陳平安,他此前無意間看到的那副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這讓他的心神震動,難以遏制,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不怪他如此,而是他那副畫面太過驚駭。冰魄神針顧清嬋,在行動開始時,與陳平安目光交匯,隔空對視。對此她不但不惱,反而朝著陳平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顧清嬋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絲少女嬌憨和靈動。 顧清嬋的這等舉動可完全不像是宗師對後輩該有的態度。反倒是像 仲澤宇不敢再深想。 天哪! 這是什麼情況? 仲澤宇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要崩碎了。 宗師!這可是宗師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宗師,乃是未來能夠更進一步的鼎盛宗師! 那雙如同星辰般的眼眸,蘊藏靈動和俏皮,向著陳平安的方向,輕輕眨了一眨。這一副畫面,他至今難以忘懷。 為什麼? 為什麼不是我!? 啊! 一尊宗師的青睞,哪怕是他的心境,也不能免俗。 仲澤宇心緒萬轉,強壓情緒。 陳平安覺得仲澤宇的表現有些奇怪,不由好奇問道:「仲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啊!」仲澤宇神色一滯,猛地反應過來,擠出一絲笑容:「沒沒什麼。」 他乾笑了兩聲,敷衍地扯開話題。 「陳大人所部可有傷亡?」 陳平安雖然覺得奇怪,但也無意深究,當下微微搖頭:「此行途中,並未遇到太多阻力,未曾有傷亡。」 「如此甚好。」仲澤宇乾巴巴地說道。腦海里還時不時地盤旋著方才的想法。 交流間,他不禁多打量了陳平安幾眼。 這得少走多少彎路啊!? 陳平安越聊越覺得仲澤宇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聊了幾句後,也不欲多聊。 「陳大人,我是赤陽鎮撫司的」 周圍的幾人突然湊了上來,向著陳平安行禮問好,完全不復此前冷淡。 陳平安和仲澤宇的交流,顯然讓周圍幾人猜出了陳平安的身份。 蒼龍州鎮撫司新星,新秀榜上天驕,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莽刀陳平安! 幾人熱臉過來,陳平安到也沒讓他們難堪,寒暄交流了幾句。 就在同幾人交流間,陳平安眸光一閃,感應到了兩道熟悉的氣息靠近。 站在中央位置的雲隱劍風無痕和破軍刀司徒霸神色一動,向著一側方向看去。 「清嬋。」 雲隱劍風無痕的神色一喜,臉上露出了如沐春風般地和煦笑容。 PS:明日請假成功,可以調整更新時間了。明天應該下午就能更新。後天應該可以恢復到早上更新。 第400章 群魔亂舞,損失慘重 第400章 群魔亂舞,損失慘重 溶洞之內,光影斑駁,石筍林立,宛如一座天然的地下宮殿。幽藍的光暈自洞壁的石縫中透出,為這幽深的空間添上了一抹神秘與幽靜。 宮裙搖曳,珠翠輕搖。 顧清嬋的身影出現在了溶洞之中,如同一顆璀璨的藍寶石,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清嬋。」雲隱劍風無痕驚喜地看著顧清嬋,笑意和煦,神情柔和。 他和顧清嬋是同一個時代的天驕,當年曾同登過新秀天驕榜。不同的是,在那個時代,是顧清嬋的時代。哪怕他的天資在尋常時候,足以位列新秀第一,但卻也只能不甘地被顧清嬋鎮壓成了第二。 無數次的嘗試,無數次的失敗,新秀榜首之位,從不易位。但他依舊慶幸無比,因為縱觀新秀榜上天驕,他是距離清嬋最近的那一個,也是唯一勉強跟得上清嬋進境的人。 在那個時代,顧清嬋就是所有同代天驕的一座高山。哪怕對他來說,同樣如此!那時候的他以為此生或許再難追上這一名女子。 只是世事難料,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清嬋的修煉速度突然慢了下來。他把握機會,後來居上,率先破開玉衡關隘,成就宗師之位。 成就宗師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向顧清嬋坦露心意,意欲娶她為妻。當時的他,以天驕宗師之姿,前往顧家求娶。以他當時的風采,一心求娶之下,有極大概率應能得償所願。 事實也正是如此,對於他求娶之事,顧家雖不至於樂見其成,但倒也沒有橫加阻擾,直言問顧清嬋自己的意見。 當時,他站在庭院外,心潮澎湃,面露期待,等待著顧清嬋的答覆。那日他記得很清楚,碧空無雲,大日高懸,是一個極好天色。或是意喻著他美好的未來。 可最終 此事因著顧清嬋的一句我不願,不了了之。 之後他想要再找機會,卻是聽到了顧清嬋破開玉衡關隘,邁入宗師之境的消息。 縱然強如顧家,也不會輕易讓宗師外嫁,此事難度比之先前,不知難上了多少倍。 但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歷經艱苦,終是向前更進一步,邁入玉衡中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一直想盡辦法,動用人脈,儘可能地找機會促成此事。只是,顧清嬋深居簡出,他連接觸的機會也沒有。此後許久,他也沒取得新的突破。 這些年來,他苦修劍道,對顧清嬋的心思好似是淡下來了一點。 但不久前,顧清嬋邁入玉衡中期的消息傳來,讓他的心再度活絡了起來。在得知顧清嬋即將支援萬魔圍剿之事後,他更是主動請纓,代表州鎮撫司前來主持大局。為此,他動用了不少人脈。 看著遠處翩然而至的宮裙麗人,風無痕的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縱然他修行多年的劍心,都難以壓制住這突如其來的波瀾悸動。 他雖修劍,修的卻是有情劍!極於情者,極於劍! 年少時的夢,總是讓人難以忘懷。 「風大人。」 相較於風無痕的驚喜,顧清嬋的反應無疑要平淡太多。她盈盈一禮,禮貌性地回應了風無痕的問候,適時地拉開了距離。 「顧仙子。」破軍刀司徒霸聲音渾厚,身上有著獨屬於刀客的鋒芒: 「司徒大人。」顧清嬋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卻並未流露出過多的情感。 「風大人,司徒大人。」一旁的北斗神拳曲照乘向著兩人抱拳問候道。他作為宗師,一般而言,走到哪都會是萬眾矚目。但此時同顧清嬋站在一起,卻又有被忽略的趨勢。 「顧仙子。」 「曲大人。」 在場的另外三名宗師紛紛見禮,這些宗師基本都是蒼龍州境內頂尖勢力的核心長老。 見顧清嬋的反應平淡,風無痕倒也沒有失落。他自幼修行劍道,自是百折不撓。劍道如此,情感之事,自然也是如此。區區挫折,生不起他心中的波瀾。 顧清嬋面露淺笑,與他見禮,這意味著他機會尚在。 陳平安站在遠處,看著幾尊宗師相互交流。交流間,他們的周身隱隱有真元流轉,有隔絕內外之意。陳平安施展手段,倒能聽清幾人的交談。但若強行如此,有極大可能會被發現的。畢竟,在場邁入玉衡中期的,可不是就他一人。 陳平安雖聽不清對話,倒是能看清場中的情形。雲隱劍風無痕似乎在和顧清嬋說著什麼,神情和煦,滿臉笑意。 顧清嬋神色端莊,面露淺笑。她的眼神清澈,似乎藏著千山萬水,讓人難以窺探其內心。 「冰魄神針顧清嬋,破軍刀司徒霸,雲隱劍風無痕,北斗神拳曲照乘」陳平安看著遠處的幾人。此時,地下溶洞內一共匯聚了七尊宗師。三尊玉衡中期,四尊玉衡初期。 宗師的身影中倒是沒看到催雲推山掌晏師保,想來應是有其他任務。此番圍剿想要圓滿落幕,除了攻克副壇外,還要確保萬魔餘孽,插翅難逃。外圍自是也會有宗師鎮守。 想來除了催雲推山掌晏師保外,應該還有其他宗師在。 「有諸多宗師在場,這次圍剿倒是不用出什麼大力。」 陳平安看了一會兒,便不再關注,他微閉雙目,不再思索。 仲澤宇站在陳平安的一旁,神色怪異到了極點。 他看了看遠處似乎正在向顧仙子大獻殷勤的雲隱劍風無痕,又看了看身旁淡然自若,神色平靜,閉著雙目的陳平安。 仲澤宇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來。此時他的心情複雜,羨慕欽佩嫉妒,各種情緒相互摻雜。尤其當他看到在風無痕面前,顧仙子那略顯冷淡的反應時,心中情緒更是濃郁到了極點。 一個毫不費力,一個求而不得。陳大人他真是 吾輩楷模! 顧清嬋到來後,眾人在地下溶洞內,並未待上多久。幾尊宗師之間,好似已經達成了默契,開始行動起來。 溶洞四通八達,但他們沒有分兵的打算。 眼下他們在明,萬魔在暗。若是貿然分兵的話,恐怕會有被分而化之的風險。兵合一處,共同攻克,方才為穩妥之舉。不過,溶洞內還是留守了一部分精銳。 有部分精銳留守在這裡,除了可以警戒防守,留作大本營外,還可以當做機動人員,進行有效支援。 此番圍剿,他們勢力雄厚,倒也不怕被萬魔教鑽了空子。縱然是萬魔副壇,其內宗師至多只有寥寥數位。在加上他們精銳齊出,必能壓得萬魔教喘不過氣來。 抱著這樣想法的人,幾乎占據了在場精銳的絕大多數。而在深入圍剿的過程當中,事實也確實如此。除了觸動到了一些機關外,他們幾乎沒有遭遇任何像樣的抵擋。而有宗師坐鎮,這些機關也並沒有發揮出應該有的威能。 圍剿出乎意料的順利,倒是讓不少人心生膨脹。 「這萬魔賊人必是躲起來!」 「沒錯,見我等天兵在此,萬魔賊人早已退避三舍。」 「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全部解決。」 「」 不過當中也有一些理智的。 「還是小心點吧。沒準有什麼陰謀。」 「嗯,各自警戒,不可大意。」 「」 諸多精銳就這麼同著宗師一點點的深入。中間會又出現一些石室和石殿,眾人並未就此分兵,而是穩紮穩打,一路向深處推進。 唰! 陳平安走進一間石室,刀光一閃,一名藏在暗處的萬魔賊人雙目一瞪,便摔落在了地上。 「沒其他人麼?」 陳平安有些好奇。 探查了這麼久,都沒遇到像樣的抵抗。這些萬魔賊人是躲到哪裡去了,難道有什麼密室是他們沒發現的? 就在陳平安思索間,外面響起了一陣喧譁聲。 「找到了!找到了!」 「血焰洞!應該就是這裡。」 陳平安神色一動,便是走出了石室。只見在遠處石殿的側面,有一面石璧破碎,上面露出了一個暗門,石面斑駁,透著歷史的滄桑與神秘。 暗門不大,差不多容兩人進入。在暗門的頂部,血紅地刻著幾個大字。 血焰洞! 這暗門外側的石璧似乎有什麼隔絕感應的效果,若非是逐一排查,單憑感應的話,哪怕是宗師也察覺不出來。 剛剛有絕頂高手嘗試,全力一擊,並未轟開這一扇石門,石門的材質看上去不一般。 「有點東西。」陳平安的目光落在那幽藍的石璧材質上。他有心想要收點研究研究,但卻早已被周圍之人當做戰利品收了起來。 「血焰洞麼?」暗門也引來了宗師的關注。破軍刀司徒霸抽出橫跨著的大刀,準備一刀劈開這一扇暗門。 「司徒大人,還是我來吧。」雲隱劍風無痕走上前,笑著說道。 「好。」司徒霸沒有任何廢話,當即收刀入鞘。 風無痕對顧清嬋的態度,太過明顯。哪怕是他也看出了風無痕的熱切。既然對方開口了,他自然也樂得賣他一個面子。 風無痕在石門前站定,眼神一下子就變了。深邃而堅定,仿佛能穿透千年的塵埃,直視那未知的世界。真元流轉間,他的衣袂與髮絲,無風自動,憑空添了幾分飄逸之感。 嗖! 風無痕突然動了,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嗖——」劍吟聲起,雲隱劍身形一展,如同龍騰九天,劍尖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嘯聲,直指石門中央。這一劍,劍意磅礴,仿佛能斬斷世間一切阻礙。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石門表面開始龜裂,裂縫迅速蔓延,如同蜘蛛網般遍布整個石門。緊接著,一塊塊巨石崩裂開來,飛濺四射,激起一片塵土與碎石的風暴。 在一聲聲轟鳴中,石門徹底崩潰,化為無數碎片散落一地,露出後面的幽暗通道。 「好強的劍意!」感受著周圍殘留的劍意,北斗神拳曲照乘雙目凝重,暗道一聲。 「雲隱劍麼」陳平安的心中隱隱浮現出一絲忌憚。 這一劍,劍意磅礴,鋒芒銳意,殺伐之力極強!尋常宗師根本招架不住。 這一劍若是落在他的身上,他縱然身著玄冰蠶絲甲,全力催動神功,恐怕也要 破皮了吧!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風無痕收劍入鞘,傲立在石門通道之前,身形挺拔,宛如松間孤鶴,透出一股難言的灑脫與傲骨。 這是劍客的灑脫,也是劍客的浪漫。 他緩緩轉身,目光溫柔而期待地落在不遠處站立的女子身上,希望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一絲驚訝、讚嘆或是欽佩。 顧清嬋眸光清澈,平靜如水。剛才的那一劍,似乎並未觸動她分毫。 風無痕心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轉瞬便將其打消。 「清嬋,可以進了。」 顧清嬋微微頷首,便向著幽暗通道走去。顧清嬋經過風無痕的時候,幽香盈動,讓他心神一盪。他收斂心神,迅速跟了進去。裡面情況未知,他自是不會讓顧清嬋一人面對。 司徒霸,曲照乘等人緊隨其後。 「進!」 「是!」眾人齊齊歡呼,手持兵刃,向著通道內而去。 看著眾人,陳平安腳步輕抬,同樣走了進去。 轟! 他才剛剛邁步進入,裡面便傳來了一聲巨響。 「找到了?」陳平安淡然,迅速向著通道內奔去。宗師當面,他並未全力感應,僅僅只是把感應區間鎖定在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內。 「找到了!萬魔賊人在此,速速鎮壓!」 轟! 通道內有聲音傳來,外面的眾人神色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 「他奶奶的,總算是找到了!」 「果然在這裡。」 「萬魔賊人,哪裡逃!」 「」 眾人齊擁而至,不過由於通道狹窄的緣故,一下子並不能湧進太多人。有如此之多的宗師在場,他們心中坦然無比。找到了萬魔賊人的聚集之處,對他們來說,就是即將到手的功勞。 功勞在前,誰人不急。 除開極少部分在外警戒的人外,其餘眾人紛紛向著通道而去。 不過,好在都是鎮撫司以及各大勢力的精銳,整體的秩序還處於可控的範圍內。 轟!轟!轟! 通道狹長,陳平安還未徹底走出通道。深處就傳來了一陣陣的轟鳴聲。他眉心靈性閃爍,瞬息感應到了遠處的狂暴摻雜的氣息。 「是萬魔宗師!」 嗖! 陳平安手持地鱷金炎刀,身形閃動。 通道的盡頭是一處極為寬闊的空間,在這裡諸多未交精銳,已經和萬魔教賊人殺成了一團。 陳平安眸光一掃,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愕然。 「六尊萬魔宗師!怎麼這麼多?」 場中六道陌生的氣息,同雲隱劍破軍刀等人戰在了一起。周圍氣息狂暴,血光閃爍。 「死吧!」 一名萬魔賊人從上空落下,閃爍著一抹妖異的血光。他已經看到了底下這個年輕人身死的畫面。 圍剿之時,竟然還敢走神? 唰! 陳平安頭也不抬,一道幽藍刀光浮現。上空的那一名萬魔賊人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在了血泊之中。 轟隆隆~ 一聲巨響傳來,陳平安靈光一閃,發現身後那幽暗狹小的通道竟是有坍塌的趨勢。不僅僅如此,通道的另一側接連傳來了一道道慘叫聲。 一團團血霧在上方突然落下,以極快的速度開始瀰漫。 「毒霧!」 陳平安神情一變,瞬間察覺到了不對。 「不好!」 「中埋伏了!」 「啊!」 「該死!」 「」 血霧之中,似乎蘊含著一種奇異毒素,在剛剛接觸的一瞬間,便感覺通體酸軟無比,真氣晦澀。不少圍剿的精銳,正和萬魔賊人相互交著手。但血霧的突然出現,讓他們體內真氣一陣晦澀,猝不及防下,瞬間落入下風。 「這是什麼毒?」陳平安眉心靈性閃爍,周圍青光流轉,將毒霧隔絕在外。「竟然能影響宗師?」 以他如今的橫練體魄,按理說已經可以免疫絕大多數的毒霧。但他剛剛嘗試了一下,發現這毒霧非同一般,才剛剛接觸便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雖說不至於讓他徹底無力,但終歸也不能影響到他些許實力。 「小心這血霧!真氣護持周身,將其隔絕在外!」有聲音在場中響起。 在場眾人紛紛撐起真氣護罩。邁入玄光境還好一些,能擋住血霧。但未至玄光,雖有內氣護持,但很快便被血霧侵蝕,最終無力地倒在地上。 在昏暗而雜亂的戰場一角,一名萬魔教的賊人滿臉獰笑,想要擊殺一名已無力倒在地上的內氣境。 「死吧!」萬魔賊人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唰! 陳平安身形閃爍,一刀斬出,灰白摻雜幽藍刀芒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 萬魔賊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身體一分為二,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周圍的土地,空氣中瀰漫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一道道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如怒濤般洶湧澎湃。 溶洞之內,玄光閃爍,真元碰撞。 整個場面混亂無比。 第401章 血焰亂戰,宗師隕落 第401章 血焰亂戰,宗師隕落 顧清嬋一身淡藍宮裙,身姿曼妙,正和一名手持奇異血鏈的血袍人激烈交手。她的身前數枚玄冰神針靈活跳躍,如同有了意識一般,時而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穿梭於血鏈的縫隙之中,精準無誤地刺向血袍人的要害。 血袍人身形魁梧,手中緊握一條由暗紅血氣凝結而成的血鏈,隨著他狂野的舞動,在空中劃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軌跡,將玄冰神針的攻伐抵擋在外。 血袍男子的雙眼赤紅,透露出無盡的戰意與瘋狂,血氣在他周身沸騰,如同火山即將噴發。血鏈狂舞,神針穿梭,兩者時而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交擊聲,兩者激烈交手,一時間竟是不分上下。 雲隱劍風無痕劍光飄逸,同著一名身穿黑袍的萬魔教宗師戰在了一處。 「該死!」風無痕有心相助顧清嬋。但面前的黑袍男子竟也是一尊玉衡中期的宗師,他一時間竟脫不開身。 「清嬋才剛剛破境不久,久戰必失,我要儘快支援。」風無痕劍意凝聚,劍光狂涌,猛地刺出了一劍殺伐秘技,想要破開局面,但卻被對面的黑袍人輕鬆招架。 轟!轟!轟! 宗師間的交手,舉手投足間都有莫大威能。哪怕僅僅只是餘波,也是尋常玄光境能夠承受得了的。 「顧仙子,我來助你!」司徒霸一刀劈退一名萬魔宗師,身形一閃,便是出現在了血袍人的面前。 在他的感應當中,這一位血袍人的修為氣息最強,應是萬魔宗師中地位最高的那一個。 這一次萬魔圍剿,對方宗師的數量遠遠超過他的預想,但好在並非徹底脫離他們的掌控。論宗師數量,他們這邊還占據著優勢。 司徒霸的想法很簡單,擒賊先擒王。他先同顧清嬋聯手,將這血袍男子拿下。然後在騰出手來,一一解決其他宗師。 破軍斬! 刀芒漫天,如同狂風海嘯般席捲。 剛一出現,司徒霸並未留手,直接施展了一擊秘技。 血袍人面色凝重,血鏈血光閃耀,速速驟然快了一大截。 呼! 血光瀰漫,猶如一道血色屏障,將這漫天刀芒擋在了遠處。 還沒待血袍人神色舒緩,不遠處三根玄冰神針呈特定排列,如同三道銀色的閃電,穿梭而至。 血袍男子神色一變,但並未顯得過於慌亂。他血光一閃,掌心在瞬間凝聚出一道血色光團,仿佛一顆跳動的血色心臟,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嗖! 血色光芒閃爍,向著那三根疾馳而來的玄冰神針轟擊而去。 轟! 一聲巨響,血色光團與玄冰神針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和強烈的能量波動。在接觸的一瞬間,血色光團便猛然爆發,化作一片血色的浪潮。 冰魄閃耀,血光交織。 等到血光散去,玄冰神針的凌厲已不復從前,神針之上有血污沾染。 「血魔大法!」 顧清嬋柳眉倒蹙,雙目含煞。 方才的碰撞,她的玄冰神針靈性輕微受損,雖沒有大礙,但無疑讓人心生忌憚。 她沒想到這血袍人竟然修成了萬魔教的無上神功,血魔大法。血魔大法施展後的神異對她的攻伐手段,有頗多克制之處。若是正面對戰,倒是有點棘手。 不過此次她並非是孤軍奮戰,她剛剛收回玄冰神針,司徒霸已經發動了一輪輪猛烈刀勢,如狂風驟雨般呼嘯而去,企圖一舉擊潰血袍人。 唰!唰!唰! 司徒霸的每一刀都蘊含著磅礴的武道意志,刀鋒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撕裂開來。他的攻擊如同連綿不絕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向血袍人涌去。 血袍人周身血光大盛,仿佛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將周圍都染成了血色。他手中的血鏈如同活物一般,狂舞在空中,與司徒霸的刀鋒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轟!轟!轟! 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天地都在顫抖。顧清嬋在身前根根神針閃耀,尋找著血袍人的破綻。時不時地有藍光閃耀,直刺向血袍人。 在顧清嬋和司徒霸的聯手壓制下,血袍人很快便落入了下風。 唰! 刀芒一閃,又是一名萬魔賊人倒地。 陳平安周身青光閃耀,穿梭在人群之中。亂戰中,他並沒有一味划水,而是展露著接近龍虎榜的戰力,激烈廝殺著。 陳平安武道境界驚人,對場中的局勢洞若觀火。 顧清嬋和司徒霸聯手壓制血袍人,風無痕劍光閃耀糾纏著黑袍人,從戰鬥的情況來看,風無痕略微占據一絲上風。 剩下的六尊宗師,捉對廝殺,相互間爆發著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真元交織,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攻擊網;暗器時不時穿梭其中,向對手發動連綿不絕的攻勢。 相對而言壓制力比較明顯的是北斗神拳曲照乘。他身為宗師中的佼佼者,他的拳法威猛無匹,拳罡赫赫,仿佛能撕裂空間,震撼人心。他的對手是一名用著血紋金剛鉞的萬魔宗師。雖然全力爆發,但也難以抵禦住曲照乘的拳法。 從宗師層面的高端戰力來看,他們一方占據著極大的優勢。但在下面的廝殺中,萬魔教賊人有血霧幫助,此消彼長之下,他們的局勢並未樂觀。 不過好在他們一方也有不少絕頂高手,傾斜著局勢的天平。像仲澤宇更是戰力全開,周身玄光閃耀,轟擊著周圍的萬魔賊人。 轟!轟!轟! 一聲聲的巨響轟鳴,有山石崩裂,碎石飛濺,隱隱有地動山搖之感。 陳平安神色平靜,腳步變幻,手中刀芒閃爍。場中局勢混亂,縱然是絕頂高手也不敢直言必定能保住性命。但對他來說,這等陣仗,卻是有些輕鬆寫意了。 唰! 刀光一閃,一顆大好頭顱飛起,血液四濺。 一名手持血魔戰斧的魁梧壯漢,注意到了陳平安的存在,他雙目赤紅,滿臉狠厲。 「殺我萬魔兒郎,拿命來償!」伴隨著一聲怒吼生,血光呼嘯而起,如一道血色的閃電,瞬間劃破長空,直擊陳平安而去。 這是一名萬魔教的核心長老,是邁入絕頂頂尖層次的高手! 「八步趕蟬!」陳平安腳步變化,如同蟬兒脫殼般輕盈而迅速,迅速騰挪方位。與此同時,手中地鱷金炎刀閃耀著熾烈的光芒,狠狠辟出一刀。 轟! 血魔戰斧與地鱷金炎刀在空中猛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大金剛掌!」陳平安低喝一聲,雙手迅速凝聚起淡黃色的光芒,這光芒中蘊含著金剛般的堅韌與力量。他悍然轟出一掌,掌風呼嘯,猶如一座小山般向壯漢壓去。 大金剛雖只是上乘功法,但在陳平安的手中,卻轟出的神功的效果。 「接近龍虎榜的戰力!」 戰斧壯漢臉色大變,以為是老牌絕頂,但沒想到竟然是踢到硬茬了。 嗡~ 他眉心光芒閃爍,周身真氣激盪。他急忙調動起全身的力量,試圖抵擋陳平安這悍然轟出的一掌。但只可惜,方才和陳平安對轟了一擊,磅礴的衝擊下,讓他體內的真氣還未徹底恢復,出現了些許瑕疵。 伴隨著一陣轟鳴巨響,戰斧壯漢的身影被轟得倒飛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重重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碎石。 「死來!」陳平安仿若不需要調息一般,身形一閃,便是向著對方悍然轟去。 戰斧壯漢沒想到陳平安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快,看著那高高躍起,轟擊而來的身影,他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驚恐。 玄光徹物! 周圍碎石懸浮,向著陳平安激射而去。 只可惜,這點手段在陳平安面前連干擾都算不上。 絕頂高手雖可以玄光徹物,甚至可以拿來攻擊,但對付對付內氣境還行,對上玄光境就有點不夠用了,更不用說是陳平安了。正常同境交戰之中,基本很少會用到這一招,除了耗費玄光靈性外,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不過,在一些特殊的場合,沒準也能夠救命,就比如地火鎮撫司的許德峻,千鈞一髮之際,挪動腰牌,僥倖撿回了一口氣。 戰斧壯漢勉強掙扎著站起身來,雙腳才剛剛穩穩落地,還未等他完全站穩腳跟,陳平安那凌厲的一掌便如同驚雷般再度轟鳴而至。 噗! 戰斧壯漢真氣激盪,強行硬撼這一掌。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如遭受重擊。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了一口鮮血,他的身體踉蹌後退,幾乎就要再次摔倒。 「該死!是你逼我的!」 戰斧壯漢的聲音沙啞而憤怒,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最後一聲咆哮。他的雙目赤紅,周身氣息猛然一變,一股狂暴、瘋虐的氣息如同山洪爆發般肆虐而出。 爆發秘術! 陳平安沉靜如水,雙目如古井深潭。這戰斧壯漢雖施展出了爆發秘術,但在陳平安的面前也就這樣。若不是顧及到在場的幾尊玉衡中期宗師,他早就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擊將這位萬魔教的絕頂高手徹底抹殺。 「斷魂一刀!」 交手數招過後,陳平安抓住一個空檔時機。一抹灰白交織著幽芒的刀光驟然亮起,一抹灰白交織著幽芒的刀光驟然亮起,瞬間斬開對方的護體真氣。 戰斧壯漢在刀光之下一分為二,徹底失去了生機。 「哐當」地一聲脆響,血魔戰斧無力脫落,砸落在塵土之中。 萬魔教的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死! 在對方的屍體旁,陳平安迅速而熟練的翻找著,他的眼神淡漠,仿佛在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猶記得當初,他為了對付曹應雄,施展渾身解數,幾乎傾盡了全力,才勉強將其鎮殺。而如今,這血魔戰斧同為絕頂頂尖高手,但在他面前,卻猶如稚童一般脆弱。 學會和時間做朋友,昔日強敵,今日彈指可滅,讓人唏噓。 陳平安剛剛起身,就聽到一陣劇烈的轟鳴聲。 只見一尊萬魔宗師身形如隕石般狠狠地撞在了溶洞的石壁上,激起一片碎石與塵土。 「是北斗神拳!」陳平安心中一動,迅速看清了場中的情形。 這尊萬魔宗師,交手的對象是北斗神拳曲照乘。剛剛曲照乘抓住機會,轟出一記北斗百裂拳,將這一尊萬魔宗師轟飛。 石璧上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周圍石塊散落一地,破碎不堪。這一尊萬魔宗師身形顯得格外狼狽,嘴角溢血,顯然剛剛的那一拳,已經讓他身受重傷。真元在他體內流轉,意圖修復他殘破的身體。他正欲起身,一股莫名的危機感猛然襲來,讓他本能地感到頭皮發麻。 咻!咻!咻! 他猛地抬頭,只見數根閃爍著寒芒的神針向著激射而來。 「不好!」他的神情瞬間大變,周身血光流轉,兩隻手臂更是變得血紅一片。 神針穿梭,血影交織。 嘭!嘭!嘭! 伴隨著一陣陣爆響,神針紛紛擊中了他的身體,激起一片片血花。儘管他拼盡全力抵擋,但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避開這些致命的攻擊。 其中一根神針,破開防護,穿透了他的眉心。他還想要掙扎,但隨著冰魄凝聚,他七竅流血,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生命之火在這一刻徹底熄滅。 萬魔宗師,血魔手,死! 玄冰神針,是顧清嬋出手了! 「一心二用,遠程支援麼!」 陳平安目光一凝,看向遠處。那裡顧清嬋正同著司徒霸,聯手壓制著血袍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清嬋抓住這一尊萬魔宗師的被重傷的機會,一心二用,施展雷霆手段,將其一擊必殺,除去萬魔教一大威脅! 見血魔手身死,北斗神拳曲照乘心中大喜。 他剛剛憑藉北斗百裂拳將血魔手重傷,但這一擊北斗百裂拳,也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真元。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重傷的血魔手,對於他來說也是難以輕易斬殺的對手。同為玉衡初期的強者,戰力或有強弱,但想要將其斬殺,往往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謝顧仙子出手相助!」曲照乘的聲音猶如洪呂大鐘一般,響徹全場。 PS:後面劇情怎麼發展呢~有書友願意提個建議嗎。 第402章 萬魔潰敗,變故突生 第402章 萬魔潰敗,變故突生 血焰洞內,宗師們雖然各自正在激烈交手,但都在實時關注著周圍的情況。 「好凌厲霸道的一擊!」一位宗師在激戰中看了一眼血魔手的下場,不禁有些駭然。 「冰魄神針!果然名不虛傳!」 「」 鎮撫司一方的宗師不禁慶幸自己和顧清嬋是同一陣營的。否則的話,在這等凌厲的攻擊下,他們恐怕也難以倖免。 而萬魔一方的宗師則一個個面色陰沉如水,眼眸內閃爍著深深的忌憚。若是激烈戰鬥之時,顧清嬋再這麼來一手,他們恐怕會落得和血魔手一樣的下場。 「顧仙子,風華絕代,戰力驚人。有顧仙子在,我們定能一舉擊潰萬魔教!」有一尊鎮撫司的宗師高聲喊道,聲音滾滾,如雷轟鳴,充滿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顧仙子!」 「諸君與我一同協力,此戰定然勝利!」 「諸位,殺身成仁的時候到了!」 「殺!」 「」 參與圍剿的眾多精銳,紛紛大喊,士氣高漲。他們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每一個人都拼盡全力地戰鬥著。 而血魔手的隕落,也讓曲照乘終於能騰出手來加入戰局,場中的局勢迅速發生變化。萬魔教的賊人,哪怕有血霧相助,也開始顯得有些慌亂和被動。而反觀鎮撫司一方則是越戰越勇,士氣如虹。 「可惡!」血袍人手中血鏈如同狂龍般舞動,擋住了司徒霸勢大力沉的一刀。血魔手的隕落以及場中急轉直下,讓他的面色變得陰沉如水,難看到了極點。 「撤退!」 血袍人的雙目赤紅,聲音帶著一絲不甘與絕望,最終還是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嘩啦啦~ 血袍人周圍的血光瞬間大盛,如同一片洶湧的血海,短暫地擊退了顧清嬋和司徒霸的凌厲攻勢。 燃血遁! 這是他的保命絕技,通過耗損真元,可以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他的周身纏繞著濃郁的血氣,血光閃爍之間,如同鬼魅一般,身形瞬間變得模糊,迅速拉開了距離。 「追!」 司徒霸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事已至此,豈能讓其輕易逃脫。他周身真元涌動,猛地向著血袍人的方向飛掠而去。 顧清嬋周身閃爍著藍光,身姿輕盈,緊隨其後。 隨著血袍人的撤退命令下達,在場的萬魔賊人們頓時亂成一團。他們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能夠在戰鬥中取得一些優勢。但現在隨著壇主的撤退,一切已成定局,他們的希望就此破滅。 與此同時,在場剩下四名萬魔宗師也開始紛紛撤退,一時間真元涌動,光芒漫天,各自施展壓箱底的保命絕技,意圖逃離這裡。 「哼,想跑?問過我的劍了嗎?」 眼見黑袍人想要逃跑,風無痕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猛然一揮,將黑袍人攔在身前。 剛才他有心支援清嬋,卻被這黑袍人死死糾纏,無法脫身。現在對方眼見局勢不利,想要逃跑,他豈會讓其如願。 一時間,劍光飄逸,劍影交織,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黑袍人死死困在原地。 除了黑袍人外,剩下三尊萬魔宗師的逃跑也並不順利。 曲照乘暫時放棄了對下面萬魔餘孽的追擊,而是選擇加入宗師戰局,以多打少。 「北斗轟山拳!」 伴隨著他的怒喝聲,他的雙拳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猶如一團星火一般,蘊含著驚人的力道。 「砰砰砰!」在一聲聲的巨響聲中,在場宗師以多打少,將萬魔宗師死死困在了原地。 陳平安看了看場中局勢,最終決定追擊而去。 這裡宗師太多,他縱然出手,也撈不到什麼好處。不如追擊這些潰敗的萬魔餘孽,還能撈點功勞。 嗖! 在蜿蜒崎嶇、昏暗幽深的地下溶洞內,一道血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飛掠而過,留下一抹令人心悸的血色殘影。嗖!嗖! 就在血色殘影剛剛過去沒多久,溶洞內便接連有兩道身影出現。他們的速度同樣很快,眨眼間便是百丈距離。 這兩道身影正是顧清嬋和司徒霸。他們眉心靈性閃爍,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道血色身影,眼神中充滿了決絕和殺意。 這血袍人身份非同一般,極有可能便是此處萬魔副壇的壇主,絕不能讓他逃脫。 溶洞內,三道身影穿梭追逐,速度都快到了極致。他們穿梭在狹窄的通道中,時而跳躍,時而飛掠,時而閃避,展現出各自驚人的身法和實力。 然而,血袍人對這片溶洞極為熟悉。憑藉著對地形的了解,不斷利用溶洞內的彎道和陷阱來阻礙顧清嬋和司徒霸的追擊。這讓兩人的追擊變得異常艱難,一時間竟然無法拉近與血袍人之間的距離。 就在他們以為還要糾纏許久的時候,血袍人卻突然跑入了一扇隱秘的石門之內。兩人身形閃爍,毫不猶豫地追擊而入。 石門後面是一處巨大的空間,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池鮮紅的血潭。潭面平靜無波,偶有氣泡冒出,破裂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血袍人穩穩地站在血潭中央的石台之上,面色陰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到這一幕,司徒霸的神情,瞬間就變得警惕起來。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血袍人的身上。 顧清嬋一身淡藍宮裙,玄冰神針懸浮半空,閃爍著晶瑩藍光,隨時準備發出致命的一擊。 「我就在這裡。怎麼?不敢追了!?」血袍人戲謔地看著兩人,眼神中帶著一絲嘲弄。 「小心有詐。」顧清嬋周身藍光閃爍,提醒了一句。 司徒霸神情冷峻,眉心靈性瘋狂閃爍,感應著周圍的氣息。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猛地冷哼一聲:「裝神弄鬼!」 嘩啦啦~ 司徒霸手中長刀光芒涌動,一道凝練無比的刀芒,如同怒濤般朝著血袍人席捲而去。 「動手!」司徒霸爆喝一聲,身形閃爍,便向著血袍人而去。 嗡~嗡~嗡~ 眼見司徒霸已經發動,顧清嬋周身藍光流轉,懸浮身前的玄冰神針,激射而出,向著血袍人攻去。她的攻擊雖然不如司徒霸那般凌厲,但卻帶著一股冰冷至極的氣息,仿佛要將一切凍結成冰。 司徒霸的刀芒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帶著凌厲至極的氣息,仿佛要將一切阻擋在前的物體都劈成兩半。 血袍人並未退縮。他雙手一揮,血鏈揮舞,一道血色屏障瞬間在他身前凝聚而成,與司徒霸的刀芒碰撞在了一起。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血色屏障與刀芒交織在一起,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和強烈的能量波動。 這一擊之下,整個空間都仿佛顫抖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死!」司徒霸周身光芒大盛,刀芒涌動,身子一躍而起,向著血袍人而去。 司徒霸的身子剛剛掠過半空,一隻巨大的血色手掌突然從血潭中探出,帶著無盡的陰森與威壓,向著他無情地伸展開來。 「這是什麼!?」司徒霸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剛剛靈性感應之下,他並未發現什麼危險。可現在 司徒霸畢竟是極為資深的老牌宗師,雖是猝不及防,但在一瞬間,便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他全身真元噴涌,速度猛然激增。 只是,他快,那血色手掌的速度同樣極快無比。血色手掌仿若與空間融合一般,向著司徒霸抓去。 「破軍斬!」 千鈞一髮之際,司徒霸爆喝出聲,長刀刀芒漫天,如同狂風海嘯般席捲,向著血色手掌狠狠斬去。 唰! 血色手掌上,血光大盛,與刀芒在半空中碰撞出了耀眼的光芒。 「該死!」光芒之中,響起了震天怒吼。那小半隻血色手掌雖被他斬落,但他的半截身子卻落入了血色手掌之中。 司徒霸只感受到一股巨力席捲而來,仿佛要將他整個身體拖入血潭之中。在與血色手掌接觸的瞬間,司徒霸只感覺自己的真元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侵蝕,變得晦澀而沉重,仿佛被什麼污穢之物所沾染。 他周身真元激盪,拼盡全力,奮力掙扎,但那隻血色巨手帶著粘稠和厚重,將他死死鉗制住,令他動彈不得。 一旁的顧清嬋見狀,眉心閃耀,藍光流轉,懸浮在她身前的玄冰神針,瞬息間激射而出,向著司徒霸支援而去,試圖將那隻血色巨手冰封。 一根根晶瑩剔透,散發著刺骨寒意的玄冰神針,如同流星趕月般激射,才剛剛到半空,還未觸及那隻血色巨手,便遭遇了血袍人的阻截。 「想救他?先問過我再說!」血袍人的聲音陰冷,帶著殺意和嘲諷。他身形閃爍間,有血鏈狂舞,血光瀰漫,擋住了一道道玄冰神針的攻伐。 眼見顧清嬋被血袍人抵擋住,司徒霸的心中一沉,知道今天不拼命怕是不行了。 「轟!」 司徒霸的身上驟然爆發出強烈的氣息,仿佛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體內煥發生機,讓他的實力瞬間強出了一籌。 爆發秘術! 這是他壓箱底的手段,施展的代價不小,平日裡不會輕易不會施展。但此刻為了生存,他已顧不得許多。 唰! 一道道耀眼的刀光湧現,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四周。刀光所過的到之處,血色手掌上的血光涌動,被一一斬滅。 司徒霸順利脫困而出,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此時的他臉色凝重,仿佛被一道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嘩啦啦! 幾乎就在司徒霸脫身的同一刻,大量的血色潭水突然席捲而起,如同怒濤般向著他噴涌而至。這些潭水仿佛帶著某種詭異的力量,讓人心生寒意。 唰! 司徒霸心中一凜,再度揮出一刀。凌厲的刀芒瞬間斬向那洶湧而來的血色潭水。 蓬!蓬!蓬! 刀芒與血色潭水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司徒霸長刀狂舞,刀芒湧現,破軍刀法,施展得淋漓盡致。每一刀都蘊含著驚人的力量,試圖斬斷席捲而來的血色潭水。 然而,那血色潭水卻仿佛無窮無盡,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司徒霸的每一次揮刀,都只能斬斷一小部分潭水,卻無法遏制其洶湧之勢。 「千軍避易,唯我一刀!」司徒霸雙目怒睜,怒吼聲中,他身上的氣息愈發狂暴,猶如怒濤拍岸。手中的長刀宛如圓月當空,一輪輪璀璨的刀芒自刀尖迸發,向四周席捲,所過之處,血色潭水盡皆被斬落。 蓬!蓬!蓬! 刀芒所至,血潭被紛紛斬裂,化作漫天血雨,灑落而下。 就在司徒霸這一刀威勢正盛之時,那被斬落的血潭中,竟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一名身形乾癟、宛如枯木般的灰袍老者。老者靈性隱匿,若非親眼所見,根本無法察覺其存在。 灰袍老者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司徒霸的身前,枯瘦的手指輕輕一揮,一道血色波紋便向著司徒霸激射而去。 「什麼!?」直到血色波紋出現的剎那,司徒霸才察覺到了老者的存在。他的心中大駭,急忙揮刀抵擋,然而他的刀芒僅僅抵擋住了部分威能。 那血色波紋卻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輕易地穿透了他的護體真元,擊中了他的身體。 「啊!」司徒霸只覺一股劇痛傳遍全身。此時,他的胸口已經被血色波紋洞穿,鮮血如泉涌般噴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頂尖宗師!」司徒霸心中驚駭萬分。眼前的灰袍老者,竟是一尊頂尖宗師。「萬魔教竟然藏有如此後手!」 嗖! 司徒霸強忍著劇痛,身形爆退,意圖拉開兩人的距離,為自己爭取一絲喘息之機。 但顯然,灰袍老者顯然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身形如影隨形,再度出手,攻勢更加凌厲。 司徒霸身陷絕境,被老者的攻勢連連壓制,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修行至今,兩百多載,歷經無數生死考驗,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他的心反而徹底沉靜了下來。 他手中長刀揮舞,刀芒涌動,試圖在找到灰袍老者的破綻,尋求一線生機。 他,絕不可能死在這裡! 第403章 玄女心法,頂尖宗師 第403章 玄女心法,頂尖宗師 血色潭水周圍,戰鬥愈發激烈,仿佛連空氣都在顫抖。 司徒霸手持長刀,刀芒閃耀,在灰袍老者的凌厲攻勢下,顯得極為吃力。他雖成就玉衡中期多年,是一尊極為資深的老牌宗師,但在頂尖宗師的面前,卻也不夠看。尤其是在他已經身受重傷的情況下。 灰袍老者周身血光涌動,身形如同鬼魅,時不時地有血色波紋射出。他的每一次攻擊都精準而致命。司徒霸拼盡全力抵擋,但仍舊無法完全避開。他的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傷口不斷增多,生機不斷流逝。 在血潭的另外一邊,顧清嬋也和血袍人激烈交手著。 「哈哈哈死吧,死吧!毀我萬魔傳承之地,你們都要死在這裡。」 血袍人周身散發詭異無比的血霧,手中的血鏈狂舞,雙目赤紅,神態癲狂地笑著。 數枚晶瑩剔透,散發著刺骨寒意的玄冰神針,在場中如同靈動跳躍的銀光般,不斷穿梭變化。每一次的碰撞交鋒,都會爆發出一聲聲清脆而尖銳的響動,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向四周擴散。 「萬魔傳承之地!?」 顧清嬋周身藍光流轉,美眸閃過一絲訝異。 萬魔傳承之地,在萬魔教中的地位,遠在副壇之上,僅次於萬魔教總壇。 「怪不得這裡會出現這麼多尊宗師,甚至還有頂尖宗師存在!」顧清嬋心中瞭然,疑惑頓解。 血袍人手段凌厲,神態越發癲狂。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艱難的戰鬥,需要他們拼盡全力才能取得勝利。為此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但沒想到,在諸多謀算之下,事情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 他只需要糾纏住對方,等厲老殺了司徒霸,便能騰出手來,與他聯手斬殺了顧清嬋。 然後,就是解決掉其他宗師,像血焰洞裡的那些宗師,都要死在這裡。 為了應付此次圍剿,萬魔傳承之地毀於一旦。為了防止傳承外泄,他們已經提前毀去傳承,損失可謂是極其慘重。再想要重建一座萬魔傳承之地,心血精力不知要耗費多少。 但是如果能將這些宗師都留在這裡,他們損失的這一切也都值了。另外宗師身死,他們還能彌補一部分損失。 想到這裡,血袍人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抹冷笑。他的血鏈如同活物一般狂舞,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悽厲的呼嘯聲,直擊顧清嬋的要害。 咻!咻!咻! 一聲聲尖嘯聲中,血袍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的雙眼猛地瞪大,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 「玄女心法!」 下一刻,他身前涌動著血光破滅,數道寒光穿梭而至,從他前後左右,各個方向洞穿而出,鮮血瞬間噴灑而出,紅了周圍的地面。 血袍人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他的雙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絕望。他怎麼也想不到,前一刻還大局在握,下一刻便是身死當場。 他拼盡全力想要發出聲音,但喉嚨里被徹底洞穿,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話。 「玄女心法!」 「這顧清嬋竟然修成了玄女心法!」 血袍人滿臉的不甘和絕望,他奮力掙扎,但身體卻如同被抽乾了力氣一般,無法動彈。他癱軟在地,周身血光湧現,做著最後的掙扎。 像一些成名在外的絕頂頂尖高手,一般都會有神功傍身。像龍虎榜上的高手,更是修有多門神功。如若是邁入宗師,一般都會修有一到兩門頂尖神功,作為最主要殺伐手段。 而若是宗師當中的強橫存在,則會修有比頂尖神功更加神異的功法。凌駕於頂尖神功之上,是為無上神功! 無上神功,若是修有所成,一舉一動中都蘊有莫大威能,一轉一念間皆有玄妙神異。 任何一門無上神功,都蘊含著極大的價值,會受到無數宗師追捧熱衷。但無上神功修行難度極高,哪怕有傳承意境在,也並非是所有人都能修成。能成就宗師的,哪一個不是天資洋溢,天賦異稟之輩,但哪怕是宗師,修煉起無上神功來也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冒進。 普通無上神功尚且如此,而玄女心法,是最為頂尖的無上神功! 修成的效果雖是神異非凡,但想要修成的難度堪比登天。 玄女心法天然適合女修修行,但對女修的資質卻有著近乎苛刻到極致的要求,絕非一般人能夠企及。資質稍有欠缺,連入門都難如登天。另外,修煉玄女心法的女修,在心法尚未大成之前,需要確保元陰不失。否則元陰一失,玄女意境破滅,功法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還諸如意志堅定,心魔考驗等諸多苛刻的要求和限制。相比較其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的進境是最為緩慢的。但相應的若是將心法修成,所帶來的收穫也將是十分巨大。 玄女心法的修行者,除了能擁有遠超同境的渾厚真元外,在真元當中還會具備部分神異。對尋常真元有著極大的壓製作用。 修行者無論是攻擊、防禦、速度還是感知反應都能得到全方位的提升,戰力遠超同境。 「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這樣。」在這一刻,血袍人什麼都明白了。 為何當初驚才絕艷,鎮壓一個時代的絕世天驕,修行速度會突然變緩。原來是因為玄女心法。 顧清嬋所修煉的功法,並非是外界所認為的玄冰心法,而是修煉難度極高、進境緩慢著稱的玄女心法! 顧清嬋在修煉玄女心法的同時,還能保持最頂尖天驕的修行速度,披荊斬棘,不斷破境。這顧清嬋的天資,恐怕比他們所有人想像的還要驚艷,還要絕代!猶如那九天之上的鳳凰,光彩奪目。 咻!咻!咻! 冰魄閃耀,神針穿梭,數道寒光劃破長空,帶著刺骨的寒意與不可一世的威勢,瞬間凝固住了周圍的空氣。 寒光輕易穿透了血袍人周身的血光護盾,在驚恐與絕望交織中,他身體在瞬間僵住,眼眸失去了光彩,思緒如斷線的風箏,飄向了無盡的黑暗。 萬魔壇主,勾魂血鏈,隕落! 顧清嬋周身藍光閃耀,璀璨奪目,如同藍蓮一般,傲然站立。她雖有玄女心法在身,但想要殺一尊同境宗師,也沒有那麼容易。好在諸多謀算之下,終是將這血袍人鎮殺當場。 就在顧清嬋殺死血袍人的同時,另外一邊,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司徒霸的身軀重重地跌落在地,濺起碎石無數。他的身軀被鮮血浸染,顯得格外悽慘。 此時的他眉心靈性黯淡,真元稀薄得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他拼盡全力想要掙紮起身,但那股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血水,卻讓他如同陷入泥沼,動彈不得。 嗡~ 一道血色波紋襲來,無情地洞穿了他的身軀。已是強弩之末的司徒霸,再難維持片刻清醒,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灰袍老者踏空而立,手上的血光已經漸漸暗淡,他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目光與不遠處的顧清嬋交匯。 這一刻,顧清嬋也剛剛將血袍人擊殺當場。 「玄女心法!」灰袍老者的聲音乾癟而沙啞,猶如被風沙侵蝕千年的腐朽枯木。他的眼眸內涌動著一絲貪婪之意。 咻!咻!咻! 回應他的是數枚閃爍著冰晶光芒的玄冰神針。神針之上都凝聚著濃郁的冰魄之意,冰冷而氣息仿佛能夠凍結一切。 在顧清嬋玄女心法的加持下,這激射而出的玄冰神針威能足足要比先前勝過數籌。 哪怕灰袍老者對自己再自信,也不得不承認,修煉了玄女心法的顧清嬋,已經與他有了一戰之力。 「哼!」灰袍老者冷哼一聲,手指向前猛然一指,身前頓時血光涌動,猶如沸騰的熔岩,泛起一陣陣令人心悸的血色漣漪。 嗡~嗡~嗡~ 隨著血光的劇烈顫動,一道道血色波紋猶如鋒利的刀刃,帶著刺耳的嘯聲,激射而出,與半空中的玄冰神針迎頭相撞。 砰!砰!砰! 清脆而響亮的撞擊聲,此起彼伏。玄冰神針雖然每一枚都蘊含著足以洞穿金石的力量,但在血色波紋那詭異而強大的能量面前,並未取得想像中的效果。 「血魔擒拿手!」 灰袍老者低吼一聲,另一隻手手勢迅速變化。血光涌動間,大量的血魔潭水升騰而起,瞬間凝聚成一隻龐大而猙獰的血色巨手,向著顧清嬋擒拿而去。 嗖! 顧清嬋見狀,眼神微變,但並未顯露出慌亂。她的身形輕盈,藍光流轉,仿佛化身為一道流動的清泉,巧妙地變幻身姿。 蓬! 血色巨手抓了空,掀起一陣狂暴轟鳴聲。血色手掌不斷地抓向顧清嬋,但顧清嬋的身法靈動,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的躲開。 「死吧!」灰袍老者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他的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殘影,向著顧清嬋襲殺而去。 這名形容枯槁的老者,竟是一尊近戰高手,其速度與力量都達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尋常宗師全力防護之下,都要重創當場。更不用說此時,顧清嬋的玄冰神針正在半空中與血色波紋糾纏,根本來不及回防。而血色巨手的存在也顧清嬋出現了不少破綻。雖說這些破綻轉瞬即逝,但對灰袍老者來說,這樣的破綻已經足夠了,完全可以在顧清嬋反應過來之前,將其重創。 眼見老者轟殺而來,顧清嬋眸光清冷,宮裙飄動,宛如仙子臨世,翩若驚鴻。 藍光一閃,一盞冰蓮寶燈便在她的身前飄然浮現,懸浮於半空之中,散發晶瑩冷冽的光芒。 嗡嗡嗡 隨著冰蓮寶燈的轉動,一片片蓮葉飄飛而出,化作一道道冰美絢麗,如夢如幻的淡藍光蓮。 「什麼?」灰袍老者的面色一變。他沒想到顧清嬋除了玄冰神針外,竟然還有如此神兵護體。 這一朵朵淡藍光蓮,可攻可守,既可作為攻擊手段,又能形成堅不可摧的防禦屏障,牢牢地護持在顧清嬋的周身。 數朵光蓮飛出,和老者碰撞在了一起。光芒顫動間,冰屑紛飛,一股股炸開的冰魄之意在老者的手掌上瞬間凝結成了一層寒霜。 蓬! 灰袍老者眼中厲芒一閃,血光涌動,便是將手掌上的寒霜徹底炸開。 冰蓮寶燈的出現,讓他的這一次算計徹底落空,錯過了進攻的最佳時機。顧清嬋已有防備,再有冰蓮寶燈護體,他想要偷襲成功,千難萬難。 咻!咻! 玄冰神針擺脫了血色波紋的糾纏,回援而至,神針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銀色的軌跡,空中交織成一張死亡的網,向著灰袍老者籠罩而來。 「該死!」灰袍老者暗罵一聲,周身血光閃爍,身形再度變幻。 這顧清嬋攻防閃一體,毫無短板,且有兩件神兵旁身,他想要取巧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想要勝利,只有硬碰硬地做上一場。接下來無疑會是一場苦戰。 唰! 灰白摻雜幽藍色的刀芒閃過,一名玄光境的萬魔教長老,帶著面臉驚恐和不甘倒在了地上。 「又一個!」陳平安手持地鱷金炎刀,神色平靜,走到屍體旁,俯下身子開始摸屍。 血焰洞一戰,萬魔潰敗。他同著眾人追擊而出,到現在死在他手上的萬魔教餘孽已經不下於十位。 這些萬魔餘孽借著地利之便,雖是潰逃,但想要殺掉他們,倒是沒那麼容易。不過,這是對其他人說的,不包括陳平安在內。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和感知,對付他們,那真的就是一刀一個小朋友。 摸完屍後,陳平安的身形閃動,繼續在地下溶洞內穿梭,搜尋著萬魔餘孽的下落。這萬魔副壇內,機關秘地不少,萬魔餘孽躲藏其中,若是不仔細些,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嗯!?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臉上浮現出一絲異色。 「有宗師在交手?」 就在剛剛,他感知到了一道劇烈的能量波動。能造成這等動靜的,很顯然是宗師無疑。 「去看看!」 陳平安眸光一閃,瞬間做出了決斷。身形騰挪閃爍,向著能量波動的源頭而去。陳平安的速度極快,很快便看見了一扇石門。從設計上來看,這扇石門應是隱秘至極。不過眼下石門大開,徹露敞開著裡面的情景。陳平安依稀可以看到一池鮮紅的血潭,潭面翻騰,劇烈波動著。 感受著石門內不斷傳來的劇烈波動,陳平安毫不猶豫,身形一閃便進入了石門之內。 一枚枚神針穿梭期間,寶燈晶瑩閃耀,淡藍光蓮不斷漂浮半空,血色巨手在半空中狂舞,血色波紋盪起一道道漣漪,血水席捲猶如巨浪 「這是」看著遠處宛如仙子臨世,風華絕代的宮裙佳人,陳平安不禁神情一怔。「頂尖宗師!」 PS:接下去劇情很重要,小湖上,狀態拿出來!可別功虧一簣了!加油!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評論區有粉絲稱號活動,已經置頂了,兄弟們多多參與啊。稱號名稱:武道長生。 第404章 萬魔真身,玄月斬魄 第404章 萬魔真身,玄月斬魄 灰袍老者周身血光籠罩,濃郁得猶如翻滾的血色海洋,洶湧澎湃。此時他的臉色已經凝重到了極點。 他雖有舊傷在身,但身處萬魔血潭之中,他的戰力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尊頂尖宗師。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是難以將對方壓制。將玄女心法修至大成境界,擁有兩件神兵護體的顧清嬋,毫無疑問,戰力已經不在頂尖宗師之下! 本來若是其他的頂尖宗師,他還能採取消耗戰的手段,將對方拖入苦戰。他身處萬魔血潭之中,有萬魔精血供給,持續作戰能力要勝過頂尖宗師一籌。久戰之下,最終笑到最後的必定會是他。 但是顧清嬋修煉玄女心法,根基穩固,真元精純,論持久作戰能力,沒準還要在他之上! 最關鍵的是,他已經能明顯感受到,隨著戰鬥的繼續,顧清嬋正在逐漸適應他的戰法。在應對他的攻伐手段時,顧清嬋已經表現得越來越遊刃有餘。 「不能這樣下去,否則的話久戰必敗!」大戰之中,灰袍老者靈台清明,瞬間把握住了核心脈絡。「既然如此,只有動用」 灰袍老者心中發狠,瞬間做出了絕斷。那一招代價再是巨大,在這個時候顯然也已經顧不得了。他剛剛準備施展最終的手段,眉心血光一閃,在場中感應到了一道陌生的氣息。 「哪裡來的老鼠!」灰袍老者冷哼一聲,乾癟的手指遙遙一指,在一瞬間血光大盛,化作一道血色波紋向著出現石門口的身影襲殺而去。 叮! 冰蓮寶燈上的蓮葉飛轉,冰魄四溢,擋住了灰袍老者的攻擊。 「他怎麼跑這來了?」 顧清嬋柳眉微蹙,俏臉微變。 在灰袍老者發現陳平安的同時,她也發現了出現在石門口的陳平安。從常理來說,鎮撫司來援,她理應心生歡喜。但問題在於,她和灰袍老者的層次太高,根本不是陳平安所能夠參與得了的。 倘若來的是一尊宗師,還能對她產生些許助力。但陳平安雖是驚才絕艷,天賦橫溢,但終究尚未邁入宗師之境。甚至連龍虎榜戰力都未曾踏足。頂尖宗師間的戰鬥,哪怕只都餘波,也不是他能夠承擔得了的。 於她而言,陳平安的到來,非是救兵,而是累贅。 但雖是如此想著,顧清嬋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眼見灰袍老者血色波紋轟殺而去,一枚閃爍著淡藍晶光的玄冰神針,瞬息間便是激射而出。 血色波紋行至半途,還未臨近陳平安的周身,便與玄冰神針相遇在了一起。 蓬! 血光一團炸開,化作點點光芒。 「想救他?」灰袍老者冷笑一聲。乾癟的手指再次指出一指,與此同時,血色潭水席捲,向著陳平安而去。 短時間內,他雖拿不下顧清嬋,但想要對付一個宗師境都未曾踏足的小輩,綽綽有餘。 顧清嬋有意放棄陳平安,直取灰袍老者。但終究不忍這個頗有意趣的小輩隕落在她面前。 莽刀陳平安天資非凡,假以時日,必是一尊天驕宗師!如此驚才絕艷,若非事不可為,她不會輕易放棄。 嗡~嗡~嗡~ 藍光閃耀,神針穿梭。 蓬!蓬!蓬! 一團團血光炸裂,在半空中消散。 玄冰神針擋住了血色波紋,有心想要擋住血浪席捲,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她的玄冰神針側重攻伐,幾無防禦之能。尤其在這等大範圍的攻伐手段面前,更是力有未逮。 護持在她身前的冰蓮寶燈,倒是能夠做到。但問題在於,兩者距離太遠,冰蓮寶燈鞭長莫及。另外,縱然冰蓮寶燈護持來得及,但她也未必願意以此救援陳平安。冰蓮寶燈若是離體,灰袍老者絕不會錯過這一次絕佳機會。屆時,攻伐凌厲,手段盡出,此番大戰,她恐有傾覆之危。 陳平安此子,她雖頗多看重,但遠遠不足以讓她冒此風險。 只要冰蓮寶燈在身,此番大戰或會惜敗,但安全無虞! 看著血色潭水傾覆而去,顧清嬋星眸閃爍,幽幽一嘆。 罷了,等此戰事了,替你照顧好你的妹妹。 嘩啦啦~ 血水席捲,如怒濤洶湧,瞬息臨至陳平安的身前。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他才剛一出現,就會成為場中的中心。他自底層崛起,人情練達,熟知人心。自然不會奢望於顧清嬋不顧自身安危,來救援於他。 顧清嬋願意出手,接連當下兩次攻擊,便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陳平安面色沉靜,緊握地鱷金炎刀,在滔天血水之前,向前悍然斬出了一刀。 「斷魂刀秘技,斷魂一刀!」 唰! 灰白摻雜著幽藍光芒流轉,這一刀陳平安凝聚了些許武道意志,將自身展露在外的戰力,再度拔高。 蓬! 刀芒和血浪相觸,雖未將其一刀擊潰,但終究是斬出了豁口。血浪傾灑,蘊含血煞之氣,陳平安腳步變化,借著豁口靈巧閃躲。 轟!嘩啦啦~ 血浪之中蘊含著強勁勢道,將周圍的石塊盡皆拍碎,碎石滾落,堵住了石門。血煞之氣席捲,瞬間將其侵染成了一片。 「龍虎戰力!」顧清嬋美眸一凝,浮現出一絲訝異。 她沒想到陳平安會在這生死關頭,做出突破,爆發出登臨龍虎榜的戰力。 生死間,有大恐怖! 所以,世間常會有人,為了歷練己身,常年遊走在生死之間,尋求破境之機。當中有些人死了,但也有些人成功了,更進一步。 能在生死一線間,把握住那靈光一現的人,這些人都是氣運加身之輩。 看來,陳平安也是這樣的人。 「沒死?」灰袍老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異色,但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活得歲數長了,見過的事情也就多了。 能福至心靈,在生死一線間,做出突破的人雖然少見,但終歸也是有的。此事雖然出乎他的預料,但在目前的形式看來,卻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左右不過是一隻老鼠,影響不了大局。當務之急是要把顧清嬋留在這裡!」灰袍老者眼窩深陷,面露冷笑。 如果沒有顧清嬋幫忙抵擋,這用刀的小子,縱然修為有所突破,也絕不可能存活下來。他的血色波紋,遠距離之下,威能雖然不算特別誇張,但也有著穩穩的宗師戰力。 縱然是龍虎戰力,能擋得住一道,難不成還能擋得住兩道!?三道!?甚至於更多! 只要顧清嬋一死,這隻老鼠,隨手可滅。 想到此處,灰袍老者眼神一凝,便不再猶豫。他周身驟然血光大作,乾癟的手指如同枯枝般連連揮動,直指顧清嬋所在的方位。 嗖!嗖!嗖! 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一道道血色波紋猶如實質般洶湧而出,帶著驚人的威勢,瞬息間轟向顧清嬋。 砰!砰!砰! 顧清嬋身前,冰蓮寶燈光華大放,蓮葉旋轉飛舞,化作層層晶瑩的光芒,宛如堅不可摧的盾牌,將那些血色波紋抵擋在外。碰撞之間,泛起一圈圈冰霜漣漪,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能量波動。 等到血色波紋被顧清嬋盡數被擋下,灰袍老者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融入了周圍的空氣。趁著這短暫的間隙,他已經悄然潛入了血潭深處,只留下一圈圈微不可見的血色的漣漪在潭面上蕩漾。 「躲進去了嗎?」顧清嬋眸光清冷,心中警惕。 她和灰袍老者激戰許久,諸多殺伐手段,底牌頻出,雙方的真元消耗可謂是極其巨大,但卻還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灰袍老者此舉,無疑是在謀劃著名什麼。 「躲血潭裡了?」陳平安面色虛弱,身子半靠在破碎的石壁上,一副受傷不輕的模樣。 從剛才開始,他就在盤算著到底要不要出手。這灰袍老者戰力遠甚於此前出手的血袍人,乃是一尊貨真價實的頂尖宗師。 而顧清嬋有冰蓮寶燈護持,玄冰神針攻伐,一身戰力竟也穩穩地邁入了頂尖宗師的門檻。 兩者交手可謂是爭鋒相對,極其激烈。 他若是展露實力襄助顧清嬋,應有極大可能擊敗這形容枯槁的灰袍老者。但是 一番思量之下,陳平安最終決定,先按兵不動,觀察一番。 誠然,他出手聯同顧清嬋能將萬魔教的這一尊頂尖宗師擊敗。但問題在於,擊敗歸擊敗,並非是將其鎮殺。身為頂尖宗師,誰知道這灰袍老者有沒有什麼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另外,他與顧清嬋聯手,看似是以二打一,但在雙方戰法彼此不熟悉,相互間配合不夠默契的情況,未必能取得以二打一的效果。他若是一擊不成,失了先機,後面再想要找機會,那可就難了。 與此如此,不如先靜靜觀察,尋找機會。若有良機,他便暴起發難,一舉重創灰袍老者! 游龍身法小成後,陳平安的戰力再度提升了一個小台階。但他如今的戰力雖強,能夠碾壓尋常玉衡中期,但距離真正的頂尖宗師卻還是差了幾籌。 否則的話,他根本無需如此顧忌,直接就是以勢壓人!兩尊頂尖宗師聯手,彼此間的配合就算沒那麼默契,但想要重創另外一尊頂尖宗師,難度也遠遠沒有那麼大。 咕嚕嚕~ 血色潭面上,細密的小泡泡不斷湧現,如同沸騰了一般。 「不好!」 顧清嬋俏臉微變。 在血潭深邃莫測的底部,一道猶如屍山血海中出來的的恐怖氣息猛然爆發,如同狂暴的風暴,席捲整個空間。 咻!咻!咻! 沒有絲毫猶豫,顧清嬋周身靈光璀璨,猶如星辰點綴夜空。一枚枚玄冰神針,帶著凜冽的鋒芒與無盡的銳利,如同流星劃破天際,向著血潭深處疾射而去。 玄冰神針穿入血潭,瞬間濺起無數血水,宛如盛開的血蓮,絢爛而詭異。 嘩啦啦~ 血潭仿佛被激怒的巨獸,翻騰不息,大量的血水化作洶湧的浪花,席捲而起,遮天蔽日。血海翻騰,浪花中帶著濃重的血腥與死亡,令人膽寒心悸,仿若能凍結人的靈魂一般。 嗡嗡嗡~ 血水中蘊含的血煞,如同無形的魔爪,緊緊纏繞在玄冰神針之上,讓神針上的淡藍光芒顫抖不已,猶如發出一道道悽厲的哀鳴,訴說著無盡的絕望。 血水如暴雨般灑落,一道磅礴的身影緩緩浮現,帶著滔天的血煞,如同從地獄歸來的魔神。 「死!」一聲渾厚低沉,如同遠古的魔吟般,迴蕩在空間之內。 嗖! 在聲音響起的剎那,這道磅礴的血色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顧清嬋的身前。 「萬魔真身!」顧清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的驚愕。 無上神功,萬魔鑄身訣! 萬魔教縱橫多年,底蘊深厚無比。萬魔鑄身訣便是萬魔教內赫赫有名的鎮教神功。 以萬魔血煞,鑄就真身!此為萬魔鑄身! 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境界,便可催動神功,化作萬魔真身。 嗡~嗡~嗡~ 在一瞬間,護持在顧清嬋身前的冰蓮寶燈,寶光大盛,片片蓮葉飛轉,抵擋著磅礴身影的攻伐。 「這是什麼東西!?」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這道血色身影,足有丈六之高,周身被濃郁的血色霧氣所繚繞,仿佛每一寸肌膚都浸透了鮮血,透露出一種古老、邪惡而又磅礴的氣息。身影的體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這些紋路如同古老的圖騰,又似血源中的詛咒,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血霧繚繞之中,肌肉線條若隱若現,透出一種原始的野性與力量感,仿佛每一塊肌肉都蘊含著足以摧毀山河的恐怖力量。 他的面容扭曲而猙獰,眼中閃爍著瘋狂與嗜血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與絕望。 陳平安思緒飛轉,一息之間,便認出了這一門功法的來路。 丈六魔身,萬魔真身! 這等凶煞和氣勢,遠遠超過他的金人不壞。這是無上神功和頂尖神功的差距。這是縱然將神功修煉得再完美,也難以掩蓋的差距。 顧清嬋髮絲如瀑,宮裙搖曳,身後隱隱有冰晶光芒浮現,周身環繞著宛如花瓣般的光點。 砰!砰!砰! 寶燈的蓮葉飛轉,藍光閃耀,與變化成萬魔真身形態的老者猛烈碰撞著。 在這足有丈六的魔身面前,顧清嬋的身影嬌小得不像話。她身姿輕盈靈動,想要拉開與對方的距離,但卻被死死地糾纏住,困在原地。 「破你玄女意境!」一道瘋狂嗜血的咆哮,劃破長空,一隻猶如遮天蔽日般的巨手轟然拍下。 轟! 下一刻,寶燈哀鳴,光芒暗淡,環繞在顧清嬋周身宛如花瓣般的光點,在這股毀滅性的力量下被徹底湮滅,化為虛無。 「玄月!」 顧清嬋面容沉靜,輕吐出聲。她的雙眸中淡藍幽光閃爍,一股強大的精神波動瞬息爆發,如同帶著寒霜的冰刃,帶著斬魄之意,瞬間射入老者眉心之內。 「啊!神意斬魄,該死!」老者狀似瘋狂,痛苦咆哮,血霧涌動。 轟! 顧清嬋周身光芒黯淡,在巨大的衝擊下,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狠狠地拍飛出去,划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最終重重地摔落在遠處的地面上。 第405章 震雷一指,仙子墮凡(求月 第405章 震雷一指,仙子墮凡(求月票~) 在顧清嬋那驚世駭俗的一擊玄月斬魄之下,老者的靈魂像是被抽離了一般。令他本就藉助萬魔血潭的血煞之氣,強行催動變化的萬魔真身,變得有些難以維持。他那丈六魔軀,寸寸崩裂,大塊大塊的血霧在空中彌散,染紅了四周。 「我要將你煉成血奴!」 老者的身形踉蹌,面容扭曲,狀若瘋狂,憤怒咆哮。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最後一刻,顧清嬋竟然施展了神意攻伐,精神秘技,將他重創。等到萬魔真身徹底消退,以他目前的狀態,根本受不住強行催動萬魔真身帶來的慘重後果,強烈反噬之下,他的狀態恐怕也就比死好上一些。 別說是去血焰洞將那些宗師擊殺了,就是能不能順利逃出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為今之計,只有在萬魔真身消退之前,儘可能地恢復狀態,才能沖抵之後即將到來的強烈反噬。 幸運的是,顧清嬋至今保持著元陰未失的純淨之身。他施展奪陰採補之法,定能汲取顧清嬋體內的純陰之氣。藉助純陰之氣,應該能彌補他一部分的虧空,恢復部分實力。 顧清嬋修有頂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玄女意境尚在,哪怕用再挑剔的眼光來看,那都是最最極品的上好爐鼎。有她裨益自身,應能渡過此次劫難。甚至藉此機會,將她煉成血奴,他日後時時採補,藉助玄女之體,裨益自身,往昔的舊傷都能逐步恢復。 陰差陽錯,他此番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顧清嬋周身光芒黯淡,無力地躺在地上,顯得格外的淒楚。她的臉色蒼白,髮絲凌亂,珠翠斜墜,身上華美的宮裙殘破,到處沾染了塵土。她眉心靈光閃爍,意圖收攏體內殘存的真元,但終究未能如願。 灰袍老者不惜反噬,強行催動萬魔鑄身訣,顯露處萬魔真身,一身戰力已經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半隻腳隱隱邁入大宗師的範疇。她縱然手段盡出,也只能拼一個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之下,終究是她傷得更重一些。 嘩啦啦~ 灰袍老者周身血霧涌動,瞬間將顧清嬋包裹在內。 以萬魔血煞為引,萬魔之念侵染靈明神意,煉製萬魔血奴! 名為血奴,實為欲奴!打破所有的心理抵抗,無限放大自身慾念,讓人身在其中,欲罷不能! 滿是血腥詭異的血霧不僅染紅了顧清嬋的視線,更滲透進了她的體內,喚醒了她內心深處最隱秘原始的欲望。在血霧之中,這些欲望被無限放大,猶如洪水般的欲望衝擊著她的理智。每一次衝擊都讓顧清嬋的防線更加脆弱,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失去了往日的清明與堅定。 血霧涌動間,顧清嬋的身體無助顫抖著,仿佛是迷失了自我一般。她不再是那個冷靜自持,高貴典雅的女子,像是被欲望驅使掌控的奴隸。所有的底線和原則,在這一刻都仿佛變得脆弱不堪,一觸即潰。 「桀桀桀」灰袍老者張狂大笑著。 此番大戰,終究是他技高一籌。 眼見萬魔真身即將潰散,灰袍老者再也按捺不住,他的身形閃爍,向著血霧中的顧清嬋而去。 奪陰採補,裨益自身。不知這修煉了玄女心法的玄陰女體,究竟能給他帶來多大的裨益。 灰袍老者的眼眸內閃爍著貪婪,身形閃爍邁入了血霧之內。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他面露熱切。 「該死!」 灰袍老者的身子剛剛臨近顧清嬋,他的臉色便是驟然變色。 「玄月」顧清嬋的聲音在血霧之中響起:「斬魄!」 她的眼眸之中,迷離之色盡去,幽光大盛,仿佛兩顆璀璨星辰在血霧中點亮。強烈至極的精神波動伴隨著淡藍色的幽芒,猶如破曉之光,瞬間從她的雙眼中激射而出,直指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顯然沒有料到顧清嬋在如此絕境中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反擊。他雖有所反應,身形急速閃避,但兩者距離過近,終究是慢了一籌。 幽光閃爍,帶著斬魄之意,全部沒入灰袍老者的眉心之內。 「啊!」在一聲悽厲至極的咆哮聲中,灰袍老者面容瞬間變得扭曲無比,雙手緊緊地抱著頭顱,痛苦之色溢於言表。他的雙眼圓睜,幾欲崩裂,瞳孔中滿是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本就接近極限的丈六魔身,再也難以維持片刻時間,魔軀開始迅速崩裂,化作片片血霧,徹底消散。 血霧之中,顧清嬋雙眸內的幽光漸漸黯淡,僅存的一絲清明被血霧徹底侵蝕,神情煥然,陷入深深地混沌之中。 蓬!蓬!蓬! 一道道崩裂聲中,仿佛無法承受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灰袍老者的丈六魔身徹底崩裂,變成了原先枯瘦乾癟的模樣。 「風雲無幻!」 一道身影划過長空,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輕盈地穿梭至灰袍老者身後,留下一串串令人目眩的殘影。 「誰!?」灰袍老者心中警鐘狂鳴,強忍著頭腦撕裂般的痛苦,企圖調動最後的力量抵禦。但他的動作尚未完全展開,便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轟鳴,自天際滾滾而來。 轟! 雷光如織,璀璨奪目。一指雷霆,宛若蛟龍破海而出,帶著無盡的天威,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降臨。 「震雷指!」 這一指,威力絕倫,凌厲霸道,雷霆乍現,驅散了四周血霧。 「蓬」地一聲巨響,灰袍老者的身軀在這雷霆一擊之下,瞬間被洞穿,凌厲而霸道的雷霆之力,猶如狂暴的風暴,瞬間將他的五臟六腑徹底湮滅,化作虛無。 「你是不是忘記了,還有我?」一道冰冷平靜的聲音,在灰袍老者的耳畔響起,宛如冬日裡的寒風,刺骨心寒。 在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中,灰袍老者艱難地轉過頭,他看到了一名神色淡漠的青年,正滿臉冷意地看著他。 「竟然……是你……」灰袍老者的聲音微弱而顫抖,他瞪大了雙眼,滿臉地不可置信。 蓬然一聲,雷霆之力再度爆發,將灰袍老者的身軀徹底吞噬,化作一團血霧轟然炸開。 萬魔教,前任萬魔左使,血魔尊者,死! 雷霆閃爍,雷光流轉,陳平安心念一動,緩緩收功。 灰袍老者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甚至連臨死前同歸於盡的反擊都做不到,就這麼死在了陳平安的手上。 在灰袍老者萬魔真身崩裂的剎那,陳平安當機立斷,悍然出手。瞬間激活游龍身法秘技,風雲無幻,速度爆增,瞬間跨越一大段距離,飛掠至老者身後。 面對這一尊頂尖宗師,陳平安毫不猶豫發動了手上最具攻伐的殺伐秘技,震雷指。 一指之下,雷霆轟鳴,如蛟龍出海。 出手之時,陳平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一尊頂尖宗師的臨死反撲,威能遠遠超乎旁人的想像。 陳平安身上的准神兵寶甲,玄冰蠶絲甲已經觸發到了極致。他周身真元涌動,更是隨時準備進入金人不壞的形態。 龍象霸體訣全面激活,霸體之威顯露環繞。 金人不壞,龍象霸體,玄冰蠶絲甲諸多防護手段,以自身之力,陳平安已經做到了極致。縱然是一尊頂尖宗師的臨死反撲,他也有信心硬撼。 但事實是,這名萬魔教的灰袍老者的狀態,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差。很顯然,在和顧清嬋的交戰之後,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顧清嬋接連兩擊玄月斬魄,威能恐怕比想像中的還要強!這兩道精神殺伐秘技,也是讓灰袍老者狀態如此之差的根本緣由。 此番出手,雖說有撿漏的嫌疑,但終究是未傷分毫將灰袍老者就地鎮殺。 嗯!? 陳平安目光掃視四周,在地面上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物件,他的眼睛不禁一亮。 一個看上去巴掌大小袋子,整體呈現深邃的墨黑色,仿佛能吞噬掉周圍的光線一般。袋身之上繡著繁複精緻的暗色紋路,紋路交織錯落,宛如星辰軌跡,古老神秘。 袋口緊緊束著一根黑色的細繩,繩結之上掛著一個小巧的墨色玉墜。玉墜暗沉,平滑圓潤。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這隻巴掌大小的布袋便是漂浮而起,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是千機袋!」陳平安靈光閃爍,神情一喜。 袋口上設有靈性禁制,他一時間沒辦法查探袋內的物品。如此功效,絕非是百寶囊所能做到。按照陳平安的了解,只有比百寶囊更上一層的千機袋,才能設置靈性禁制,防止他人隨意拿取。 百寶囊屬於是特殊品類的寶器,具備藏物納物之效!可以收納超過外觀大小十倍甚至是數十倍的物品。大抵等同於尋常精品寶器的價值。像一些納物空間大一點的,價值可能還要超出不少。 而千機袋的話,論品階層次,最次都屬於是准神兵級別。像一些儲物空間極其誇張的,甚至還接近了神兵的範疇。 價值比之百寶囊,何止高了十倍! 一般而言,千機袋的儲物空間再小,也不會小於一個普通房間的空間大小。 不管千機袋裡面有什麼,單是這隻千機袋的價值,便足以讓人心動。 「意外之喜。」陳平安面色欣喜,將千機袋收入懷中,妥善放置。 這千機袋上設有靈性禁制,不是一時半會能破解得了的。眼下倒是不宜查探,等此間事了,再行摸索。 陳平安如此想著,便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顧清嬋身上。 從他擊殺灰袍老者,到收起千機袋,時間看似漫長,實際上才只過了數息時間。此時的顧清嬋,情況可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在方才那震雷一指的餘波下,顧清嬋身上的宮裙變得更加殘破,露出大片大片的春光。裙擺破碎,大腿白皙。 她的臉色緋紅,微微張著小嘴,眼神迷離而無力,似乎正被某種強烈的欲望困擾著。 陳平安環顧四周,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終走上前將顧清嬋攔腰抱起。入手處熾熱溫潤,光滑細膩。 經歷連番大戰,周圍的空間早已經是滿目瘡痍,殘破不堪,石門的位置也早已被碎石封死。以顧清嬋目前的情況來看,等出去找到合適地方再作處理,顯然不太現實。顧清嬋也等不了那麼久。 另外,就算顧清嬋等的了,他要是這麼做的話,或許還要招來不少麻煩。 他可沒忘記雲隱劍風無痕對顧清嬋那般殷勤的態度,愛慕之意幾乎是寫在臉上。他就這麼把顧清嬋抱出去,風無痕對他會是什麼態度,不用想也知道。 或許,雲隱劍風無痕是一個真君子,正所謂事急從權,對陳平安的舉動,不過太過在意。甚至礙於顧清嬋的面子,還會對他表示感謝。 但是這種事情,陳平安向來不吝於用最壞的想法去揣測別人。他雖不畏懼雲隱劍風無痕,但也不想沾染什麼麻煩。嗯,尤其是無意義的。 當然這些對陳平安來說,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終究還是,他這麼出去,多少會有暴露實力的可能。 他的實力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從短時間來看,絕對是是利遠大於弊。年僅二十二歲的玉衡中期宗師,這是何等的驚才絕艷!? 這等天資,縱然放眼大乾王朝,那也是最最最妖孽的存在。如此妖孽天資,他的名聲勢必會傳遍大乾疆域,一時間風頭必然無兩。甚至帝京之內,也會真正的天下名門,頂級權貴向他拋出橄欖枝。他將會收穫無數的掌聲和鮮花。屆時便是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戲碼, 但如果把時間線拉長來看,他展露全部實力,於他而言必然是弊大於利。一旦邁入更高層面的高度,他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同輩天驕,還有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輩強者。 他受人拉攏,享受各樣待遇,但同樣的也會成為勢力博弈當中的一枚棋子。勢力傾軋之下,他生死難料。或許能活得風風光光,又或許是命喪異鄉。 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不是陳平安想要的。在缺乏真正的底氣支撐,即便表面看似再風光,也無法真正做到從容不迫。這種感覺就像是空中樓閣,夢幻泡影,雖然美麗卻脆弱不堪,一戳就破。 他可以接受勢力的拉攏,也可以接受勢力的博弈,但他要的是偉力歸於自身,而非來自於上位者的憐憫。他要的是成為博弈中的棋手,而非是不知何為棋盤的棋子。 萬魔血潭的西面,有著一間隱藏著石室。在方才的激戰中,石門破碎,已經顯露在外。陳平安抱著顧清嬋走入了石室之內。 PS:月中求月票啦~ 第406章 金剛鎮魔,靈性牽引 第406章 金剛鎮魔,靈性牽引 顧清嬋雙目迷離的躺在陳平安的懷裡,身子燙得厲害。她那嬌嫩的臉龐上滿是最原始的欲望。 此時的她早已失去了神智,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在驅使著。她的手不安分的動彈著,抓住了陳平安的衣角,想要就這麼撕扯開糾纏著。 「血煞入體,萬魔引欲。」 陳平安攔腰抱著顧清嬋,眉心靈光閃爍,感應著她的最新情況。 顧清嬋身為頂尖宗師,武道意志堅不可摧。按理說,縱然有萬魔引欲,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但灰袍老者手段老辣,精通此道。以雷霆手段破了顧清嬋的玄女意境。連番激戰之下,顧清嬋的狀態本就不佳。如此施為,自然落入了極其窘迫的境地。 萬魔血煞之下,她能堅持到灰袍老者近身,使出一擊玄月斬魄,便已經算是武道意志堅韌不拔了。 這等精神類殺伐秘技,本就消耗心神。接連來兩擊玄月斬魄,自是讓顧清嬋雪上加霜,狀態低到了塵埃里。 如此情形之下,方才徹底著了這萬魔引欲的道。 此時的顧清嬋,臉頰緋紅,眼眸仿佛要滴出水來。這般模樣,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仿佛看到了曾經高高在上的鳳凰,不慎折翼,跌落塵埃,這份無助與淒涼,讓人難以直視。 陳平安抱著顧清嬋,走進了石室之內。石室的面積不小,但此時顯得空蕩蕩的。很顯然為了應對鎮撫司的圍剿,萬魔教早已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和安排。自然不會有太多東西遺留在這裡,給他們平白拿了好處。 陳平安放下顧清嬋,把她的身子靠在石壁上。顧清嬋身上的傷勢不輕,但最難處理的還是萬魔引欲之下,意識混沌,欲望纏身。 「用金剛意象試試!」 金剛不壞神功,能夠免疫不少控制類的手段。功法特性之下,具備一定的鎮魔鎮念的作用。 陳平安將金剛不壞神功修至圓滿,這等效用自是掌握到了極致。 顧清嬋嬌軟無力地靠在石壁上,宮裙殘破,春光大泄。以陳平安的位置看去,隱隱能夠看到胸前的嫣紅之色。 「鎮心鎮念!」 陳平安屏氣凝神,心無邪念,盤膝坐下。他扶起顧清嬋的嬌嫩白皙的手掌,伸出手掌緊緊貼合,身後有金剛意象緩緩浮現而出。 金剛鎮魔! 陳平安與顧清嬋相對而坐,兩掌相對,距離近得能清晰聽到雙方的呼吸聲。 嗡~嗡~嗡~ 真元流轉,金光涌動,以陳平安為源頭,向著顧清嬋源源不斷地渡去。 隨著金剛意象的浮現,陳平安的真元渡入顧清嬋體內。充斥顧清嬋體內的萬魔血煞似乎遭遇了天敵一般開始紛紛潰散。有不少萬魔血煞就此被逼出顧清嬋的體外,化作陣陣紅煙消散在空氣當中。 「有戲!」陳平安神情一喜,繼續加大真元的灌輸。 本以為可以一鼓作氣將顧清嬋體內的萬魔血煞逼出,但事情卻沒有陳平安想像中的順利。這些萬魔血煞仿佛是適應了金剛意象的烈度一般,竟然死死據守在顧清嬋的體內,開始和陳平安的渡入的真元糾纏起來。 若是顧清嬋自身狀態完好,配合她的真元流轉,必能將萬魔血煞成功逼出。但眼下顧清嬋意識混沌,真元稀薄,傷勢不輕,自是不可能讓陳平安如願。 陳平安渡入的真元和顧清嬋體內的萬魔血煞,相互糾纏了十數息不到,他的耳旁便響起了顧清嬋的嬌喘聲。 「不好!」陳平安猛地睜開眼睛,只見身前的顧清嬋神情迷醉,面色嫵媚,嬌嫩欲滴。此時的她就像是被欲望控制神智的普通女子,根本無法和那個風華絕代的宮裝麗人聯繫在一起。 「金剛意象雖有鎮魔鎮念的功用,但功法的品級不如萬魔鑄身訣!但單單用真元的話,效果不夠理想!相互糾纏之下,反而加劇了萬魔血煞引欲的烈度!」 陳平安心念飛轉,瞬間明白了眼下處境。 他渡入的真元,雖帶來了一定的效果,但還達不到祛除顧清嬋體內萬魔血煞的地步。 「為今之計,只能試試靈性牽引了。」 對於宗師來說,靈台的重要程度,要遠遠高過丹田氣海。相比較真元入體,靈性牽引無疑是更加隱秘。 縱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也不會隨隨便便放開靈台,讓對方靈性進入進行牽引。 不過,眼下顧清嬋的情況可好不到哪裡去。事急從權,陳平安倒也放下了心中的顧忌。想要靈性牽引,必然需要靈性糾纏。陳平安以指為介,牽引靈性,從而進入顧清嬋的眉心靈台之內。 以自身靈性牽引顧清嬋靈台靈性,靈性統御全身,一舉逼出她體內的萬魔血煞。 只是陳平安沒想到,他一指剛剛探出,正準備牽引靈性,就看到顧清嬋神情迷亂,俯身上前,張著小嘴竟是想把他的手指含在嘴裡。 「你這女娃娃!」陳平安連忙扶住了顧清嬋的肩膀,讓她的身子無法向前。「怎麼什麼都吃!」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顧清嬋的動作,陳平安才一指探出,指尖青光流轉,遙遙指向顧清嬋的眉心所在。 「去!」 嗡~ 陳平安靈台所在,靈性閃爍,自眉心處浮現而出。以指為介,沒入了顧清嬋體內。 顧清嬋的靈台光景和陳平安的相差不大,要說唯一有什麼區別的,就是她那靈台之上,靈果雛形更顯渾圓,周身散發著淡藍光暈。 陳平安靈性牽引,迅速收攏顧清嬋殘存的靈性,開始統御周身,逼出她體內的萬魔血煞。 這一次的嘗試,比陳平安想像中的還要順利。靈性加持之下,顧清嬋體內的萬魔血煞開始迅速潰散,不斷地被逼出體外。 陳平安緊閉著雙眼,眼球瘋狂搖擺轉動,很顯然靈性牽引之下,祛除萬魔血煞,對他的負擔遠沒有想像中的輕鬆。 陳平安意念感知之下,顧清嬋體內的最後一絲萬魔血煞被成功逼出體外。 嗡~ 靈光閃爍,漸漸黯淡。 「成了!」陳平安的心神一松,收攏靈性回歸。 嗯!? 心神回歸,陳平安才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這是什麼?」 他猛地睜開雙眼,就看一張嬌嫩欲滴的俏臉張著嘴,貝齒輕咬,將他的手指含在裡面。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一抹溫潤,濕漉漉的,滑膩膩的。 他這是被偷襲了!? 陳平安眉頭一皺,頭一下子就痛了。 「搞什麼啊!」 顧清嬋,我好心救你,你就這麼回報我的? 陳平安有心直接震開對方,收回手指,但看著對方緊閉著雙眸,滿臉無辜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了一下。他一手扶住了顧清嬋的肩膀,輕輕晃動,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來。 濕漉漉的一片。 「真的是。」陳平安略感無語。 我這好端端地救你,你這搞有的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心想占你便宜。 此時,顧清嬋的臉頰緋紅盡去,雙眸緊閉,神色已經平靜下來。很顯然,狀態已經恢復過來了。 陳平安看了對方幾眼,心裡有些氣不過,伸出手在顧清嬋的臉蛋上捏了一把。 「下次記得好好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別搞這有的沒的,要是換個人,哪有你現在這麼舒服。」 萬魔血煞盡去,顧清嬋身上的傷勢雖然不輕,但顯然最危險的時刻已經渡過去了。 「算是救回一命,接下來也該考慮考慮怎麼收尾了。」 陳平安半抱著顧清嬋,把她平躺放在了地面上。看著對方身上殘破不堪的宮裙,陳平安想了想,最終從百寶囊中取出了一件灰布麻衫,蓋在了她的身上。 這件灰布麻衫是他留給馬甲用的,像這樣款式的他百寶囊中還有不少。相應的布料款式渠道出處,陳平安都小心的推敲過,不會留下任何手尾。 「外面還有兩尊宗師的遺留!」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想到還有收穫在外,當下身形一閃,便出了石室。 等陳平安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已經多了兩樣東西。 一隻千機袋,一把厚重長刀。 這些東西都是他從司徒霸身上拿到的。司徒霸的這隻千機袋和灰袍老者的情況一樣,同樣都設有靈性禁制。這一時間倒是不太好處理,需要後面用水磨工夫將其破解。 而另外一把厚重長刀,經過連番苦戰,被血污沾染,靈性有損,但整體而言並未有太大損害。 這把長刀,看似尋常,但卻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兵。 神兵,價值何其珍貴。 陳平安還記得當初在北蒼重鎮的拍賣會上,那一件最終拍品,如意玲瓏環被顧清嬋以三千六百元晶拍下。 司徒霸的這把長刀比之如意玲瓏環,品質孰高孰低,雖還不曾比較。但同為神兵,想來價值也不會相差到哪裡去。 說起來,此番激戰,倒是沒看到顧清嬋用那如意玲瓏環。難道說,這件神兵已經 陳平安的心念轉動,做出合理猜測。 當初北蒼一戰,天羅聖女現身,顧清嬋的如意玲瓏環恐怕就是那時候沒的。 如此想著,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顧清嬋那張恬靜的臉上,她此刻正安靜地睡著,呼吸輕柔而均勻,仿佛整個世界都隨著她的節奏而寧靜下來。此時的顧清嬋和剛剛相比,判若兩人,更像是那個絕代風華的仙子,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境。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最終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絲想法。 剛才他在外面仔細搜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血袍人的遺留,只找到了司徒霸身上的那兩樣東西。很顯然,血袍人身上的東西,已經顧清嬋拿走了。 血袍人身為玉衡中期宗師,身上好東西絕不會少。就算有所保留,那價值也是超過尋常人想像的。 所以有那麼一瞬間,陳平安打過顧清嬋的主意。不是針對顧清嬋本人,而是她身上的那些東西。除了血袍人的東西外,顧清嬋身為顧家族老,身上的好東西絕對不會好。陳平安如果能全部拿到手,收穫絕對超乎想像。 不過猶豫了一番,他最終打消了那一絲念頭。 一來,顧清嬋的人不錯,頗合他的胃口。和他相處,也沒怎麼拿著宗師的架子。 二來,方才激戰之時,顧清嬋對他的救援,他在看在眼裡。雖不能說是盡心竭力,但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以兩人的關係來看,顧清嬋做到這一點,已經算是極其厚道。這情份,不管需不需要,他都得認。 三來,顧清嬋對他多少有一點恩情在。一恩是當初他於五峰山城鎮撫司前鎮殺乾坤司童錦,引來封成修的彈劾,提請渭水鎮撫司審議。是顧清嬋出面為他擺平此事。 二恩紅楓山萬魔教功勞爭議之事,是顧清嬋出面,不惜與乾坤司童貫翻臉,為他爭來一半功勞。 三恩是顧清嬋對他的提攜之恩。若非有她背後助力,當初他升任副都指揮使的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 四恩二丫入州城之事,是顧清嬋一力擔下。當中雖有利益考量,但這份情,他得認。 額 這麼一算起來,顧清嬋對他的恩好像也是不少了。 對方如此待他,他不至於說一定要投桃報李,但也不能做恩將仇報之事。若不影響核心利益,可以適當回報一二。 「一啄一飲,皆有前定。」陳平安深深地看了顧清嬋一眼,喃喃自語。 咔嚓!咔嚓!咔嚓! 調整好心態後,陳平安周身筋骨爆鳴,身子開始節節拔高。在幾個瞬息間,他的體魄便高出了整整一半。換了一身衣物,再戴上透明面具,他便徹底是換了一個模樣。 「嗚好痛。」 顧清嬋幽幽醒轉,意識逐漸恢復清醒。她的身子劇痛無比,每一處每一寸都在訴說著不適與疲憊。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 顧清嬋的眼眸猛地一睜,眼神中瞬間充滿了警惕和戒備。她想要站起身來,卻感覺到一陣無力,使不上半點力氣。 她的不遠處,坐著一名男子,男子的身材魁梧,體魄雄壯,壯得像頭巨熊一般。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你是誰?」 第407章 石室對談,心靈烙印 第407章 石室對談,心靈烙印 顧清嬋的聲音在石室內響起,一如既往的嬌嫩清脆,甜美細膩,但卻滿是戒備。任誰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男子,都不可能放鬆得下來。 她的眼眸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男子,有心靈性感應探查一番,但此時的她靈性潰散,身體虛弱到了極致,連這最簡單的要求都不能如願。 「你不用緊張,本座若是有惡意,你就不可能如此完好地躺在這裡。」 男子的聲音渾厚,如雷滾滾,在石室內迴蕩。身子端坐著,猶如磐石一般堅毅。 此時,顧清嬋也發現了,她的身子上蓋著一件灰布麻衫,一看便是男子的樣式。腦海中隱隱約約有一些片段浮現,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她忍著傷痛想要查探一下身體,但剛剛起身便是無力地躺下。一起一伏間,身上的灰布麻衫滑落,露出窈窕起伏的身軀,展露著優美動人的曲線。 一側雲鬢垂落,遮掩住臉龐的絕美,破碎的宮裙間露出白潔光潤。 「嗯嗚」顧清嬋面露痛苦之色,不禁嬌喘一聲。 身前的男子沒有回頭,但顧清嬋卻知道靈性感應之下,她的一切在對方的面前毫無遮掩,一覽無餘。 石室內迎來了一片短暫的寂靜。顧清嬋有心想要蓋上衣衫,但一時間卻是有心無力。她那端莊絕美的臉龐上,泛起淡淡的紅霞,不知是羞澀還是慍色。 良久,對方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人本座已經殺了,功勞你拿著。你受萬魔引欲,是本座救了你。你若感念本座的恩情,就別透露本座的存在。」 顧清嬋腦海中浮現的畫面似乎清晰了一些,畫面當中她似乎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她那張溫潤的小嘴,好像是含了什麼東西。 顧清嬋心中有不少疑惑,還沒等她想明白,卻見對方已經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前輩」顧清嬋忍著傷痛,抬起螓首,想要再問些什麼。 對方沒有說話,頭也不回頭地離開,只留給她了一個雄壯寬闊的背影。 轟! 數息後,外面傳來了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石塊成堆跌落的聲音。 在一片寂靜中,顧清嬋躺在地上足足調養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恢復了一些氣力。她強忍著痛,站起身子。麻布衣衫落下,她才發現身上的宮裙破損了大半。破裂的裙幅間露出修長渾圓,白潔如玉的大腿。 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的畫面,她的神情一緊,連忙俯身檢查身體。 數息後,她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潤,顯得鮮艷動人。 還好,元陰尚在。 腦海中的畫面不斷湧現,涉及到的人物雖然依舊是模糊無比,但關於她自己的記憶卻是逐漸清晰起來。 記憶當中的她似乎是在求愛? 顧清嬋神情複雜,拿著身上的那件麻布衣衫,怔怔出神。 「他會是誰?」 從石室里出來,陳平安一掌轟開石門,弄出一些動靜後,便馬上揭下面具,變化身形,換回原來的衣衫,在熟悉的地方直接躺下。 「搞定收工!」 陳平安躺在地上,一邊留心聽著石室內的動靜,一邊在腦海里不斷復盤著方才的情景。 宗師境界感知外界,非是只有肉眼一途,靈性感應之下,尋常的面具,根本就遮掩不了氣息。 像一些易形的手段,就更不可能,能瞞過一尊玉衡宗師了。 不過,顧清嬋的情況,他在給她逼出體內的萬魔血煞之時,便早已上上下下查得分明。靈性潰散,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集聚起來。從顧清嬋醒來,到他離開,左右不過十息不到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對方根本就沒機會用靈性來感應他的情況。 而單憑肉眼的話,他的遮掩手段,已經足夠。 顧清嬋的傷勢頗重,想要行動的話,勢必需要一些時間調息。而他大可以打著這個時間差,來一人分飾兩角。 當然雖然會留下一些破綻,但這已經是眼下局面當中,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諸如像他的馬甲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救下顧清嬋的動機是什麼,背後有什麼陰謀之類的破綻,這些事情,多說多措,索性不如不說。就留給顧清嬋自己去腦補吧。 至於顧清嬋會不會隱藏他的存在,雖說和她提了一嘴,但陳平安也沒什麼把握。但至少,此番操作,可是適當挪開他的身上的視線,也可以減緩他暴露的時間。 最最壞的情況,就是此事拖延不住,他的馬甲暴露。但在這個過程當中,又給他留下大塊的發育時間。 屆時,他宗師境界展露,或許,他自身早已邁入了一番新的天地。 陳平安躺在地上,盤算了一會兒,便聽到了石室內的動靜。他調整生命體徵,維持著昏迷的狀態。想要假裝昏迷,在宗師面前,其實最難偽裝的是氣息。但這一點,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陳平安倒是能完美隱藏。 陳平安躺在地上並沒有等多久,雖然身前並沒有聲音發出,但在他的感知中,卻知道出現了一道身影。 「竟然沒死?」 顧清嬋氣息不顯,站在陳平安的身前,眉心靈光閃爍,詳細感應著他的情況。此時的她穿著著一身淡藍曳地宮裙,臉上隱隱恢復了幾分血色,看上去明艷動人。 顧清嬋身為老牌宗師,身上自是蘊養靈性,恢復傷勢的寶丹。效果雖不一定有幾分,但多少能作為應急使用。加上陳平安此前為她祛除了體內的萬魔血煞,恢復的效果無疑要好上幾分。 如此短的時間內,雖不至於讓她恢復全盛戰力,但多少有著鼎盛時期了兩三成水平。如此戰力,縱然是對上尋常宗師,也能大體一戰。 從出了石室到現在,顧清嬋心中的疑惑仍未解除。她至今都沒想明白,那雄壯魁梧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是機緣巧合剛好到了這裡?還是隱藏在隊伍中蓄謀已久?還是說早在就在此地,因緣際會!? 不管是哪種猜測,顧清嬋的心裡都沒有明確的根據。更多的只能憑自己的主觀臆想。 最關鍵的是,匆匆幾眼間她雖只是看到了一個背影,但她確定她絕對沒有接觸過類似的人物。當然了,也不排除對方偽裝的可能。 「可惜了,方才靈性潰散,未能及時收攏,查探到對方的廬山真面目。」顧清嬋眸光清冷,幽幽一嘆。 她腦海中比較清晰的記憶,還停留在與灰袍老者一戰的時候。對方手段齊出,到後面更是顯化出了萬魔真身。顯化出萬魔真身後,對方的戰力半隻腳已經邁入了大宗師的門檻。比之於她要高出半籌。 而兩人戰到了那一刻,半籌之差,便是生死之差。 「險些萬劫不復之境」回想起當時場景,顧清嬋心有餘悸。 她的玄女意境被破去,護體神兵冰蓮寶燈威能大跌,玄冰神針受血污沾染靈性大損 原以為,她玄女心法大成,又是祭煉了護體神兵冰蓮寶燈,此番萬魔圍剿,不管如何兇險,都可保她安全無虞。 但沒曾想,在這地下溶洞內,與灰袍老者一戰,竟是如此驚險刺激。到後來,她更是落入了萬魔血煞之中,她雖將計就計,再度施展了一記玄月斬魄,但終究血煞入體,萬魔引欲,失了神志。 此戰兇險,能與之相比的,也就當初北蒼重鎮之時,她同眾宗師聯手,與天羅聖女一戰。不過,那一戰雖驚險無比,但畢竟人數眾多,而且後面有強援趕至,最終是有驚無險。 但這一次不一樣,她一人獨戰,勉力支撐,若不是那一位嗯,前輩現身,她便是淪為萬魔血奴,陷入無盡欲望之中。 想起那一幕慕場景,顧清嬋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當時,她的意識混沌,但並非什麼都記不清。雖然看不分明場景,混沌無比,但一部分的記憶卻是完完好好地保留在她的腦海里。 印象中對方似乎在為她療傷,但她好像 顧清嬋的星眸微微顫了顫,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她溫潤的小嘴裡,應以生出了一絲異樣之感。 另外顧清嬋的白皙玉手撫上臉頰,上面隱隱有觸感遺留。當時似乎 顧清嬋沒有再往深里想去,她的腦海中,再度浮現了那道猶如堅磐的身影。 不管動機如何,有何謀算,但從結果來看,對方毫無疑問是救了她一命。不,不僅僅是救了她一命。高傲如她,寧願死,也不願淪為萬魔血奴,受無盡的摧殘羞辱。 顧清嬋的心情,一時間複雜無比。不管她如何想把那些畫面場景挪去,但現實終究不如她所願。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觸。 那道猶如磐石般的身影,就這麼縈繞在她的心頭,不願離去。 不管是陳平安還是她,自不會知曉。造成此番情形,剛好是多種因素相互交織,機緣巧合下無意間促成。 顧清嬋的功法特殊,修的乃是頂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玄女心法脫胎於九天玄女真卷,走的是一條靈肉交融,性命相修的煌煌大道。 靈肉交融,雙修者也。雙修者,陰陽協調也。 功法特殊性下,又剛好遇上顧清嬋的玄女意境被破。事情若是到此為止,也就如此罷了。但後面陳平安為了祛除她體內的萬魔血煞,引動靈性入體,靈性糾纏之下,便是在顧清嬋的體內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這也是靈性糾纏的後遺症,一種自然而然的自發好感。就如人做夢,夢到故人,會自然地心生好感。 這種好感,會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地變淡,直到恢復正常。但好巧不巧,萬魔血煞,引動慾念。慾念和好感相融,再加上場景記憶,高度捆綁,烙印更加深刻。 玄女心法,意境被破,靈性糾纏,萬魔引欲,場景記憶諸多巧合之下,方才促就了顧清嬋現在這般的心緒。 這種心緒,上升不到情意的層面,但卻是讓人難以抵禦的無限好感。對顧清嬋來說,今日裡的記憶,註定會是難以忘懷。 看著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陳平安,顧清嬋的臉上閃過一絲懷疑。 「會是他嗎?」 那魁梧男子出現的蹊蹺,仿佛是突然出現的一般。她與灰袍老者激戰之時,除了陳平安外,確認邊上沒有其他人。而現在事情了結,除了她外,也就只剩下陳平安還活著。 會是這麼巧嗎? 這不由讓她生出一些懷疑。 不過,懷疑的念頭在顧清嬋的心裡僅僅停留了一小會兒,便被她打消了大半。 那灰袍老者修有萬魔鑄身訣,乃是一門極其強橫的防護神功。縱然當時受了她一擊玄月斬魄,心神受創,但以對方的武道境界和體魄防禦,狀態就是再差,沒有宗師境的戰力,絕對不可能破開他的防禦。 而宗師境的戰力顧清嬋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感應再三,終究是打消了這個猜測。 嗯,玄光高境。沒有任何問題。 以她的武道境界,陳平安縱然修煉了極其玄妙的隱匿功法,也絕對逃不過她的眼睛。尤其在這等近距離的靈性感應下,想要瞞過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想要瞞過她,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將武道境界修至玉衡後期,邁入大宗師之境。還有一種就是對方的武道境界臻至玉衡中期圓滿,同時還修有極其玄妙的隱匿功法,且將其修至不俗的境地。如此方才能瞞天過海,將她徹底騙過。 運轉隱匿功法,就絕對難以維持昏迷的狀態,至少會出現紕漏。 至於 大宗師? 顧清嬋看著陳平安那張丰神俊秀的臉龐,不禁啞然失笑。 年僅二十二歲的大宗師? 開什麼玩笑! 放眼大乾王朝疆域,何曾聽聞有這等天驕!?或許只有身具天下氣運的皇室血脈當中,才有可能出現。 雖說如此想著,但顧清嬋終究是探身上前,一指點在了陳平安的眉心上。 嗯,玄光高境,確認無虞。 如此感應查探,縱然是大宗師當面,都不可能瞞過她的眼目。 陳平安躺在地上,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顧清嬋的動靜。結果一根如蔥玉指,帶著些許溫潤,突然點在了他的眉心。 「摸我幹嘛?你這女娃娃!」陳平安腹議道。 PS:兄弟們,求教。 最後這句話是用摸字形容好,還是用點字好。感覺各有意境,拿不定主意。兄弟們覺得用哪個字合適,雖說不影響大局,但想到了不弄好,心裡感覺不舒坦。 第408章 倒反天罡,浮想聯翩 第408章 倒反天罡,浮想聯翩 指尖靈光一閃而過,探入眉心深處。一如方才。只不過,這一次,兩人之間,剛好掉換了個順序。 倒反天罡了,簡直! 陳平安躺在地上,不敢有絲毫動作。有金手指面板相助,他隱藏氣息境界的能力到了完美的境地。但他自身也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的話,以顧清嬋的敏銳程度,立時就能發現他的偽裝。 「玄光高境!修為臻至圓滿,距離宗師境界,只差一步。」一次查探的結果,顧清嬋並不放心,她感應再三,終是確認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 她對救了她的男子身份,好奇到了極致。自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哪怕這個可能性幾乎低到了塵埃里。 在她如此細緻的查探下,縱然大宗師都不可能在她面前隱藏修為。陳平安修為未入宗師,倒是能排除掉他的嫌疑。 說起來,陳平安此番臨戰突破,讓他年紀輕輕便具備龍虎榜戰力。未來前景,值得展望。 如此一來,他在新秀榜上的排名,恐怕又要有所變化。 不過,這些對顧清嬋來說都是小事。新秀天驕,再是驚才絕艷,對頂尖宗師來說,也不過就是茶餘飯後的趣談罷了。 「並無太重傷勢,應是被對戰餘波震盪。」顧清嬋眸光一閃,手指隔空輕輕一點,便有淡藍色的真元流轉,沒入陳平安的體內。 「來了!」 感受到真元入體,陳平安心神微微一凜。顧清嬋這是準備要叫醒他了,接下來就是真正考驗他演技的時候了。 陳平安並未在第一時間醒來,而是把握著尺度,在真元流轉間,適時地醒轉過來。 在醒來的第一時間,陳平安身形便是暴起,即使陷入昏迷都緊握著的地鱷金炎刀上更是光芒涌動。 像醒來先是迷茫地觀察四周,看清楚形式再有所反應,那可就太假了。作為常年在生死間遊走,昏迷前的記憶又停留在戰鬥場景的人,在醒來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在發現身前有人的情況下,暴起反制方才是此間正理。不管面前情況如何,先斬出一刀拉開距離再說! 嗡~ 陳平安手中刀芒顫動,剛剛要斬出一刀,卻突然發現身前站著的是他熟悉之人。 「顧顧前輩」陳平安面色一驚,強行止住了這一刀。 陳平安一整個反應,可謂是表現完美,無可挑剔。 顧清嬋站在陳平安身前,沒有太多反應。對她來說,陳平安的這一刀哪怕是斬出來了,對她也沒有太多的威脅性。 她雖傷勢未復,但若是連陳平安的倉促斬出的一刀都擋不住,那可就太可笑了。 所以陳平安的這一刀,顧清嬋毫不擔心。眼見他醒來,顧清嬋眸光清冷,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你運氣不錯,臨戰突破,算是保住了性命。」 聞言,陳平安先是一愣,然後立即拱手抱拳,遙遙長拜:「平安拜謝顧前輩大恩。前輩大恩,銘記在心。若非顧前輩出手相救,平安此命休矣。」 顧清嬋倒是沒想到陳平安會來這麼一出,說實話在最後一刻她已經放棄了陳平安。她雖有助力,但主要還是靠陳平安自己。 不過,眼見陳平安神情鄭重,情真意切,她的臉色倒是柔和了一點。 「不必言謝,要謝就謝你自己。若非你福至心靈,臨戰突破,此劫難逃。」 「顧前輩,若非你仗義出手。平安縱然有所突破,也絕不會是那萬魔賊人的對手。此番能逃得性命,皆賴前輩相助!此恩平安絕不能忘,銘感五內,時時回想。」陳平安拱手堅持,誠意滿滿。 對陳平安的反應,顧清嬋內心頗為滿意。 同樣是培養後輩,誰都不願意培養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陳平安此子重情重義,倒不枉她在他身上下的重注。 「先起來吧。」顧清嬋的語氣略顯柔和,神情看上去要比方才好了不少。 「謝顧前輩。」陳平安高聲感謝,這才起身。 顧清嬋語氣的變化,他聽在耳里。想要與上位者相處得好,其中一點就是要在言之有物的情況下,時時感念對方的好。並且在適當的場合不吝於表達自己的忠心和感恩之情。如此反覆,方能成為心腹。 陳平安雖無意成為顧清嬋心腹,但他明面上的身份還是要抱緊顧清嬋這個大腿。眼下一番嘗試,收穫喜人。 小小清嬋,手拿把掐,拿捏! 陳平安面色坦然,心中暗道。 不過不知怎的,提到拿捏這個詞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一個畫面。佳人臉泛紅霞,神色嫵媚,宮裙破碎,剎那嫣紅。 陳平安心緒浮動,腦海中的畫面漸漸變得不太對勁,他連忙收斂心緒,屏氣凝神,主動開口問道。 「顧前輩,先前那萬魔賊人,您是已經把他殺了嘛?」陳平安這屬於是明知故問了。 不過他問這個問題,除了平復心緒外,也有著試探顧清嬋的打算。 顧清嬋眸光清寒,看了陳平安一眼,淡淡說道:「此地萬魔賊人盡皆伏誅,無一逃亡。」 顧清嬋的回答,只是提到了事情的結果,但並沒有講到過程,更沒有透露他的存在。這讓陳平安心中頗為滿意。 「顧前輩神通廣大,戰力驚人,風華絕代,實乃我蒼龍之幸。」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贊了一句。 顧清嬋心裡掛念著那神秘男子,沒什麼心情和陳平安過多寒暄。簡單的對談後,她便在四周查看起了情況。想看看附近會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她藉此查探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算是平穩度過。」看著不遠處一身淡藍曳地裙的顧清嬋,陳平安心情不錯。 他這甦醒的戲碼,算是初步通過顧清嬋考驗,沒露出什麼破綻,平平穩穩地度過。 說起來,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他和顧清嬋兩人輪流上演甦醒的情形。先是他大刀金馬,猶如磐石般端坐顧清嬋身前。然後又是顧清嬋眸光清寒,冰麗高貴地站在他身前。 這一來一回的,還真是 嗯!? 陳平安正想著剛才的事情,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 不久前在石室內,顧清嬋幽幽醒轉,第一反應好像不是暴起出手,反倒是警惕戒備。這可不太像是一尊老牌宗師的正常表現啊! 等等! 這老娘們不會是在演我吧。 陳平安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有貓膩。他看了看正在石門前查探的顧清嬋,也開始在周圍查看起來。 顧清嬋查的是那神秘男子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而陳平安看的是自己有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經歷過一場大戰,這一處地下空間早已是殘破不堪,到處都是碎石,到處都是萬魔血煞侵蝕過的痕跡。 陳平安正查看著周圍的情況,身後突然響起了顧清嬋的聲音,聲音中透著一絲冷意。 「你在幹什麼?」 陳平安的神情不變,面帶笑容地轉過身去,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宮裙佳人,道:「顧前輩,我在看這裡留下的戰鬥痕跡,想還原一下當時的戰鬥情景,看看能不能悟出點什麼東西出來。」 「你看顧前輩,這一塊地方應是您當時施展絕巔手段,將那萬魔賊人一舉轟殺時留下的痕跡。」陳平安指著不遠處一處崩裂的石壁說道。石壁上殘破不堪,漆黑一片。一看就是經歷了瞬時的熾熱。 聞言,顧清嬋俏臉一凝,眸光寒澈,看著持刀而立的陳平安。這一處地方的戰鬥痕跡,可不是她留下來的。而是那神秘宗師出手,戰鬥所留。此處痕跡,她剛剛已經分析過了,應是什麼殺伐之力極強,範圍極廣的雷霆手段。若不是如此,這石壁不會是漆黑一片。 「宗師對戰,涉及靈性牽引,真元運用。對玄光境來說,參考意義不大。」 顧清嬋的神情清冷,幽幽說道:「你的天資不俗,只要不走偏道路,按部就班修煉,未來必能成就宗師。不必好高騖遠,捨本逐末,如此得不償失!」 「謝顧前輩指點,平安明白了。」陳平安神色恭敬,低頭拱手。 說完話後,陳平安抬頭看了顧清嬋一眼,對方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情緒流露,倒是不知道她心裡的真實想法。 不過他剛好提到轟殺灰袍老者的戰鬥痕跡,顧清嬋也沒透露出他的存在,後面為他保密的可能應該極高。 如此的話,倒是省了一件麻煩事。 沒想到,顧清嬋會這麼聽話。他說不透露,還真就不透露。 顧清嬋一襲淡藍曳地裙,青絲如瀑,眉眼如畫,瓊鼻櫻唇。只是站在那裡,便不禁讓人心生傾慕。 陳平安心念流轉,目光無意間落在了顧清嬋的櫻唇之上。 嗯!? 又是一幕熟悉的畫面一閃而過。 陳平安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他的心神一凜,不敢多看。顧清嬋身為頂尖宗師,一身感知驚人,他若心神有異,未嘗不會被發現。 說起來,他在顧清嬋的面前,心緒似乎有些不穩。不經意間老是會浮想聯翩,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莫非是我的道心還不夠穩?」陳平安心中暗忖。 另外,經過幾次交流,陳平安倒是基本排除了顧清嬋在演他的可能。一來顧清嬋沒有動機,二來也沒有必要演他。 顧清嬋若是發現了,那便直接揭穿即可,沒必要如此。她當時醒來時的本能反應,應該是有其他原因。 難道是因為萬魔引欲的緣故?慾念之下,身不由己,哪怕萬魔血煞已經逼出,但依舊有所反應,所以才會以如此柔弱的姿態顯露在我的面前? 陳平安思想了一會,便不再多想。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了結此事,然後消化其中收穫。 此番事涉兩尊玉衡中期宗師,想來會有不菲收穫。 說起來,灰袍老者和司徒霸兩人的千機袋還在他身上,雖說做了一些隱藏,但顧清嬋若是真的行那搜查之事的話,他暴露的風險極高。 不過好在,陳平安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顧清嬋檢查完周圍的痕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這讓她不禁有些失望。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在言語間隱隱試探了陳平安幾句,想看看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尊神秘宗師的事情。 對此,陳平安有心防備,自然表現得滴水不漏。話語表達極具技巧,整體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他只知道顧清嬋和灰袍老者兩人,別的什麼一概不知。 陳平安的回答,顧清嬋早有預期。那尊神秘宗師既然出手,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會留下這麼大的紕漏。她與那神秘宗師雖然接觸不多,但卻有著一種本能的信任。 雖說灰袍老者和血袍人,兩尊最難纏的宗師已經身死,但萬魔圍剿之事還未徹底結束。顧清嬋也沒有在這裡多待,在全面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後,她便帶著陳平安離開了這裡。 過程當中,她自然發現了司徒霸和灰袍老者並沒有什麼東西遺留。想來應是那一尊神秘宗師拿走了。 「那他為何沒有取走妾身,身上的物品?」顧清嬋星眸閃爍,神情複雜,隱隱有一絲別的意味在蕩漾,讓人浮想聯翩,想入非非。 陳平安和顧清嬋從萬魔血潭出來,發現此番圍剿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這一路上並未發現什麼萬魔餘孽,反倒是遭遇了幾次鎮撫司的圍剿精銳,一個個行色匆匆,面容警惕。 顧清嬋戰力不俗,更是一尊女子宗師,在眾人當中名氣極大。她剛一出現,便迎來了眾人的問好聲。 「顧前輩。」 「拜見顧大人。」 「」 相比較而言,陳平安倒是表現得有些小透明了。他的名聲雖然不小,但相比較宗師,也就那樣了。而且,此番圍剿涉及諸郡鎮撫司人手和郡內各大勢力,或有人聽聞他的名聲,但並非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他來。 不過,看到陳平安能跟在顧清嬋的身邊,眾人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幾絲好奇。不過宗師在場,倒也沒有人敢多看。 就這樣,陳平安同著顧清嬋到了血焰洞。 PS:凌晨十二點十分,終於碼完了。睡覺睡覺。 第409章 圍剿功成,清嬋情絲 第409章 圍剿功成,清嬋情絲 等陳平安和顧清嬋抵達血焰洞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戰鬥已經打完了。 「結束了?」陳平安有些驚訝。「怎麼這麼快?」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鎮撫司一方雖說占據了一定優勢,但還達不到如此迅速結束戰鬥的局面。 雖說戰鬥已經結束,但血焰洞內卻還有著不少人正在收拾殘局。陳平安有心詢問一番,不遠處剛好有一道問好聲傳了起來。 「陳大人。」 陳平安轉頭看去,發現是他們西面戰線圍剿的總調度仲澤宇。仲澤宇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不過眉宇間的喜色卻是肉眼可見的。 此番圍剿,頗多波折,他們對這一處萬魔教據點的情況,嚴重預估錯誤,導致圍剿難度遠超預想。他作為絕頂頂尖的高手,在亂戰之中,也是險象環生,如履薄冰。 若非他身上底牌頗多,自保能力過硬,恐怕也要死在這裡。 不過,現在好了,大局已定。圍剿難度越高,他作為一面戰線的總調度,能夠收穫的功勞就越多。付出時有多痛苦,收穫時自然就有多喜人。 仲澤宇現在的心情自然也是這樣。他正協調人手清理戰場間,就看到了陳平安的身影,當下便是出聲招呼道。 不過,他剛剛開口,就開始後悔了。因為他在陳平安的邊上,看到了一襲淡藍宮裙的絕美身影。 冰魄神針,顧清嬋。 「該死!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仲澤宇心中後悔,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兩人對望的場景。不過現在叫也叫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顧前輩好。 此時顧清嬋的心思兵不在這,她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眼見顧清嬋沒有怪罪的意思,仲澤宇這才隱隱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要是惹來顧前輩不快,那就麻煩了。」 「仲大人。」陳平安面露微笑,拱手一禮。 他正準備找人了解情況,現在仲澤宇過來了,自是剛剛好。當下他便表達了心中困惑。經過仲澤宇的一番解釋,陳平安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萬魔賊人潰退後,在血焰洞內的戰鬥,他們圍剿的一方便占據了優勢。不過,優勢雖歸優勢,但想要快速碾壓倒也不切實際。畢竟,萬魔教一方尚有數尊宗師在場,尤其是那黑袍人,更是一尊玉衡中期的老辣宗師。 就在雙方激戰正酣的時候,他們一方有三尊宗師支援而至。協同在場眾宗師,一同鎮壓萬魔宗師。 此番萬魔圍剿,他們派來的宗師數量充足,遠遠不止七尊宗師。像除了深入萬魔據點內部的這些宗師外,在外側還有著數尊宗師坐鎮,封鎖防線,以防出現漏網之魚。像此前陳平安見到的催雲推山掌晏師保便是如此。在圍剿之時,坐鎮在外,並未隨著他們一同進入。 此番來援,恐怕也是收到了什麼消息。 有他們的加入,自是大大拉開了與萬魔教的戰力差距。另外,雲隱劍風無痕在與黑袍人激戰之時,悍然爆發,施展了一招殺伐極強的雲影飛劍。一舉將那同為玉衡中期的黑袍人重創。後面更是在其他宗師的幫助下,將其就地鎮殺。 不過在黑袍人的臨死反撲下,也有一尊宗師重傷,若非風無痕早早將其重傷,恐怕這一尊宗師就要隕落在此。 此戰,萬魔教數尊宗師,全軍覆滅,無一逃亡。他們雖有心生擒一兩尊萬魔宗師,套取更多的隱秘情報,但終究未能得償所願。 想要在實際場景中,活生生地抓住一尊宗師,這難度簡直太大了。幾乎可以稱之為難如登天。 擊敗一尊宗師的難度要小於鎮壓一尊宗師。而鎮壓的難度,要小於鎮殺的難度。至於最難的還要算是生擒。生擒一尊宗師的難度遠遠超乎旁人的想像,遠高於鎮殺的難度。 能成就宗師的,大多明心見性,不管性格如何,但大多不會是貪生怕死之徒。眼見面臨絕境,寧願死也絕不束手就擒。 別說是尋常玉衡中期了,縱然是頂尖宗師出手,想要生擒一尊最普通的宗師,恐怕也要靠著那虛無飄飄的運氣。 不過,若是大宗師願意出手,再輔以一定的困禁秘術,或許難度要小上不少。但這也不是絕對的,畢竟有宗師見勢不對,便果斷自爆而亡,速度之快,縱然是大宗師也來不及阻止。 「原來是這樣。」聽完了仲澤宇的講述,陳平安倒是明白了過來。 說起來,這風無痕真不愧是劍修,能夠重創同為玉衡中期的黑袍人。爆發之下的戰力,恐怕也接近了頂尖宗師的水準。 這萬魔圍剿的三大玉衡中期宗師,還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藏得比一個深。按照州境宗師榜上的記載,三人當中戰力最強的應該是破軍刀司徒霸。但到最後,反倒是這看似最強的破軍刀司徒霸,隕落在此,其餘兩人盡皆展露風姿。 「果然,盡信書不如無書。以往戰績可以作為參考,但絕不能成為唯一的評判標準。」陳平安及時吸收信息,消化所得。 展露在外的名聲,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實力。兵者,兇器也。多些謹慎,也是應該的。誰知道後面遇上的人,會不會有什麼老六,玩那扮豬吃老虎的戲碼。 這位置高了,接觸的人多了,那就什麼樣性格的人都會出現。 有精於算計的,有行事莽撞的,有老成持重的 他想要在這麼多人當中走的最遠,活得最好,金手指面板給了他一個未來的希望,一個別人未曾擁有的底氣保障。但這保障,卻不是他的全部。 他不是什麼氣運之子,也沒有那麼多容錯的機會。他要面對的人會是多種多樣,千奇百怪,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思,各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特性,有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有背景雄厚的名門貴子,有傳承無數年的勢力傳人。他想要領先這所有人,真正的走到絕巔,走到至高,他還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 一步踏錯,或是萬劫不復,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三大玉衡中期宗師,風無痕爆發,司徒霸身死,給陳平安帶來了不小的觸動。而這些觸動,經過思考消化,便可以算作經歷。 有些人活了很久,但經歷卻很簡單。但也有些人年齡雖不大,但卻是經歷豐富。而這些人,勤于思考,善於總結,往往會更容易成功。 「清嬋。」 陳平安正思索間,遠處便傳來了一道驚喜的聲音。陳平安轉頭望去,發現一名劍眉朗目,丰神俊秀的男子正飛快地向著他們走來。他的每一步邁出,都跨越數丈距離,看上去極為飄逸瀟灑。 雲隱劍,風無痕! 「你沒事吧。」風無痕很快便來到了顧青嬋的身前,一臉關切地說道。 「風大人。」眼見風無痕過來,仲澤宇連忙拱手問好。陳平安站在一旁也是同著拱手一禮。 風無痕是蒼龍州鎮撫司供奉客卿,更是一尊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見到他,他們於情於理都要恭敬問好。 風無痕看都沒看兩人一眼,目光從頭到尾都只落在顧清嬋的身上。此時的他,一劍重傷萬魔教玉衡中期宗師,立下大功,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風大人。」顧清嬋星眸微抬,神色平淡。 「清嬋,你我自幼相識,稱謂不必如此生疏,叫我無痕就行了。」風無痕面露期待,輕聲說道。 顧清嬋眸光清冷,反應平平,並不回答。 見此,風無痕心下失望,不過依舊主動暖場。 「清嬋,此番圍剿」 對著顧清嬋,風無痕便是一陣噓寒問暖。 陳平安和仲澤宇兩人,站在一旁,一聲不吭。仲澤宇是因為宗師當面,不敢隨意插話。而陳平安則是魂游天外,已經開始在盤算千機袋的事情了。 現在的收穫保底一件神兵,這已經超過了他目前的所有身家。不知道兩隻千機袋裡面會有什麼好東西。功法?元晶?大藥?寶丹?還是 陳平安這邊思索著收穫,對兩人的對話倒也沒怎麼聽進去。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便見顧清嬋已經神色清冷地飄然離去。 這女娃娃怎麼走了!? 陳平安稍稍有些疑惑,他剛剛雖在一旁,但真沒怎麼注意兩人的對話。好像是風無痕誇了一句顧清嬋的宮裙好看,顧清嬋的反應突然就變得很冷淡。後面又聊了幾句,話不投機,顧清嬋就直接走了。 「清嬋,等等我,我隨你一起你。」風雲痕剛剛被顧清嬋說了幾句,神色不虞,但見佳人遠去,強行擠出一絲笑容腆著臉追了上去。 呸,舔狗! 陳平安看了一眼風無痕滿臉討好的模樣,心裡忍不住吐槽一句。這雲隱劍怎麼跟他想的不一樣。像他們這種劍客,不是應該高傲冷酷,往那一站,便能吸引無數迷妹嘛。怎麼到這風無痕的身上,硬生生活出了舔狗的模樣。 空有一身好本領,結果話都說不明白,這情商呢?情商! 這大戰剛剛結束,說什麼宮裙好看。好不好看,用你誇啊! 不過,說起來 顧清嬋一襲淡藍曳地裙,還挺符合她的氣質的。嗯,好像是比之前那身宮裙要好看。 陳平安正這麼想著,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顧清嬋千嬌百媚地跪坐在地,面露渴望,微微張著小嘴,眼巴巴地看著他。宮裙殘破,玉腿白皙 仲澤宇看了看風無痕的背影,又看了看邊上老神在在的陳平安,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人和人之間,還真是不能比。 血焰洞一戰,萬魔宗師盡滅,餘下精銳潰散,四散而逃。在這等情形下,接下去的圍剿就變得容易起來了。 這一處萬魔據點,早已被牢牢封死,萬魔餘孽,無處可逃。在圍剿精銳的相互配合之下,萬魔教三岐山據點的餘孽,便是被一掃而空。 再經過兩日時間收尾,此番萬魔圍剿便是徹底功成。不過,唯一值得可惜的是,據點之內並沒有留下太多有價值的東西。像情報檔案什麼的根本就不用想,早已被萬魔賊人銷毀得一乾二淨。 像興師動眾的覆蓋式圍剿,往往就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據點內的魔教賊人,眼見無處可逃,生機斷絕,便是會採取玉石俱焚的手段。 像這一次,對方也曾嘗試過突圍,但卻數次被攔截。縱然在外圍鬧出動靜,也並沒有得償所願。不過為此,鎮撫司一方也付出了頗為慘重的代價。 像破軍刀司徒霸便是葬身在了這裡。還有數量不少的宗師受傷,傷勢有輕有重。情況嚴重的,未來武道之途基本就算是徹底終結了。此外,絕頂高手,玄光境高手,內氣境高手,更是損失了不知多少。 圍剿結束後,陳平安和顧清嬋又見了一面,問了一些陳二丫的情況。得知陳二丫在州城已經安頓下來,陳平安的心情倒是頗為愉悅。接下來,小丫頭還會在顧家的幫助下,入學蒼龍州城學堂,開始學習新的知識。 「多謝顧前輩。家妹就拜託前輩了。」陳平安笑容滿面,拱手拜禮。 這女娃娃還是靠譜的,這麼快就把事情都落實了。妹妹有她照料,在蒼龍州城想來也不至於吃什麼虧。 「不必多禮。此番圍剿,你臨戰突破,受益匪淺,回去好生修行,爭取早日破開關隘,成就宗師之位。」顧清嬋勉勵了陳平安幾句。 陳平安自是連連稱是。兩人交流了幾句,顧清嬋便是閉上清眸,不再言語。 見此情形,陳平安自然識趣,告退離去。 良久,顧清嬋睜開雙眸,幽幽一嘆。 「體魄橫練,指法通神,身法過人,會是誰呢?」 這是她這幾日間回想,再根據現場的蛛絲馬跡,最終得出的結論。 司徒霸身死,不是一件小事。她牢記那人所言,並未透露他的存在。灰袍身死,她也依從對方,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雖說立下了功勞,但也遭遇了些許非議。 司徒霸身死,按理應會有遺物留存。但實際查探,卻並未見到絲毫遺留。顧清嬋作為現場的親歷者,拿走司徒霸遺物的可能性極高。身上有著難以洗清的嫌疑。 此事,顧清嬋有苦難言,雖然知道怎麼回事,卻不能向眾人言明。不過好在,她的聲勢極盛,又是立下大功,倒也沒什麼人敢藉此由頭來問責什麼。 嗡~ 藍光流轉,一件樣式普通的灰布麻衫便出現在了顧清嬋的手裡。她垂首咬唇,神情複雜,將衣衫牢牢地撫在胸前,仿佛要融到心裡一般。 明明只是匆匆一面,卻仿佛相遇了千百年,跨越了無數宿命輪迴,深刻得難以言喻。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第410章 收穫喜人,身家暴漲 第410章 收穫喜人,身家暴漲 從顧清嬋的香閣里出來,陳平安的腦海里還迴蕩著幾幅畫面,指尖隱隱傳來異樣之感。 這幾日間他腦海里倒是時不時地閃現出顧清嬋的身影,尤其是那怯弱嫵媚的模樣,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剛剛和顧清嬋對談間,陳平安的心思壓根就沒放在這些東西上。但當他看到顧清嬋一襲宮裙,神情端莊地坐在上首位,他的腦海里便不禁回想起了些許場景。 「這什麼情況?一天天的想這有的沒的。」陳平安忍不住吐槽道。 他志在武道,心思根本就沒放在這些東西上。至少,相比而言,這些根本就不是最主要的。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會對顧清嬋產生一種不一樣的想法。非是情感,而是一種莫名的占有欲。 「我這是怎麼了?」陳平安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莫非是那一日靈性糾纏的後遺症?還是顧清嬋修煉的功法特殊,對異性有莫名的吸引力? 陳平安的心頭浮現出了幾種猜測,但此事毫無根據,他一時間倒也沒有頭緒。 嗯? 陳平安心中一動,便感應到了一道氣息不斷靠近。他面無異色,繼續向前走著。大概過了數息時間,他才恍若所覺般抬頭看去。 一名劍眉朗目,丰神俊秀的男子,正向著他迎面而來。 「風大人。」陳平安側身讓開道路,面露微笑,拱手見禮。 風無痕心裡惦記著顧清嬋,心思根本就不在這兒,他只看了陳平安一眼,並未理會。 三岐山萬魔圍剿功成,東南西北各大陣線內,都召開了一場弔唁儀式。此番圍剿雖是大功告成,但終究是損失不輕,犧牲了不少弟兄。 對此,同為袍澤,他們還活著的人,自是要弔唁一二。此前打掃戰場的時候,便各自收攏屍體,讓其魂歸故里。 受限於條件,弔唁儀式比較簡單。這一次弔唁,並未有宗師出席,但場中的氛圍卻是極為肅穆。 「此番圍剿,各部弟兄,皆以命相博,無畏艱險,誓斬賊人」 「以血肉之軀,承天地之志,守衛我蒼龍州境安寧他們以血為墨,以骨為筆,書寫我赳赳武夫」 「今日,吾等聚集於此,以最深的敬意,緬懷葬身在此的袍澤兄弟。願他們魂歸故里,安享太平!」 「」 仲澤宇站在眾人的最前方,主持著這一場弔唁儀式。下面眾人神情鄭重,面色堅毅,靜靜地聽著。 陳平安站在隊伍的前列,感受著場中的氛圍,心神隱隱有所觸動。 有些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萬魔圍剿已經徹底結束,接下來就是一些細項的工作。諸如撫恤啊,功勞認定啊之類的事項。在弔唁儀式結束後的幾日時間,便陸續有人馬離開了三岐山駐地。 「陳大人,諸事繁雜,我就先行一步了。」胥重元身著黑袍,面容冷峻,向著陳平安拱手抱拳。 他雖看似冷峻,但對陳平安的態度卻極為客氣。一方面是因為陳平安的實力,另一方面是因為陳平安的功績。血魔錘石天破身死陳平安之手,此事讓胥重元感激許久。 看著陳平安,胥重元心中隱隱生出了一些想法。若是 「胥大人慢走。」陳平安笑著回應道。 胥重元鄭重一禮,便是翻身上馬,高喊一聲:「出發!」 離陽鎮撫司的眾人便是紛紛上馬,向著駐地門外而去。此番圍剿,離陽鎮撫司派遣諸部,也有不少損失。看歸時的人數,要比來時少了不知多少。 相比較而言,他渭水一方的損失倒是要好上一些。戰局混亂,誰敢言定能自保。縱然是絕頂頂尖高手,在這等亂戰之中,也是生死難料。 送別胥重元等人後,陳平安便回到了住所之內。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外是宣稱養傷,等休養好後再行回歸渭水郡城。但實際上,他是在破解此番圍剿收穫,千機袋上的靈性禁制。 好在經過這幾日的研究,兩隻千機袋上的靈性禁制也被他磨得差不多了。 入夜,月光如水,陳平安盤膝端坐在床榻之上,他的雙眼微閉,眉心隱隱閃爍著靈光。 一隻造型古樸,布滿歲月痕跡的布袋在他身前靜靜地懸浮著,宛如一件古老的寶器,散發著淡淡的螢光。 嗡嗡嗡~ 布袋上突然開始閃爍起了陣陣流光,袋身之上繁複的紋路,開始齊齊閃爍。 「開!」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靈光一閃而過。 千機袋的袋口豁然就打開了。 「成功了!」陳平安面色一喜,靈性便沉浸進了千機袋內。 這是灰袍老者所遺留的那隻千機袋。千機袋內的空間足足有一個小房間那麼大,裡面堆放著不少東西。 「這是」陳平安的目光一下便被其中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傳承玉冊! 陳平安眸光一閃,瞬間便是將這一本傳承玉冊取了出來。 說是玉冊實際上也不太對,因為書冊的外表通體通紅,猶如被血浸潤了一般。 傳承玉冊上面刻畫著幾個大字,意境變化間,隱隱有煞氣撲面。 無上神功,萬魔鑄身訣! 「這老東西,怎麼還留了這麼個好東西!?」陳平安有些不敢置信。 萬魔鑄身訣的強橫,那一日他看在眼裡。最後顯化出的萬魔真身,足有丈六大小,萬魔血煞,席捲一地。縱然是玉衡中期的宗師身處其中,一身實力也難以完全發揮。對尋常宗師,那更是有著難以想像的壓製作用。其功效隱隱有些類似於範圍削弱。 論防護能力,更是能硬撼顧清嬋的玄冰神針。顧清嬋尚且如此,那像尋常玉衡中期宗師的攻伐手段,壓根就破不了他的防。而這一門無上神功的攻伐能力也是一絕,最後一掌拍落間,血煞漫天,血光閃爍,竟是直接轟破了顧清嬋的防護神兵,冰蓮寶燈。縱然是她的玄女意境,也就此潰散。攻伐之力可見一斑! 顯化萬魔真身後的灰袍老者,一身戰力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大宗師的範疇。而且,陳平安隱隱有種感覺,灰袍老者好似是強行顯化出的萬魔真身,還不是最完美最巔峰的狀態。若是完美狀態的萬魔真身,以灰袍老者之力催動,或是能與真正的大宗師媲美! 這門神功說是橫練神功,實際上卻是攻伐,防護,範圍削弱,三種功能極具一體的綜合性功法。 如此神功,當能稱得上無上之名! 在一瞬間,陳平安便有些心動,恨不得馬上就開始修行。 不過,這門神功施展後的狀態太過妖異,一看便不是正兒八經的正道功法,這倒是讓陳平安生出了些猶豫。 「功法的事情先不急,先看看其他有什麼收穫。」陳平安心念一動,便把萬魔鑄身訣的事情暫時放了放,而是盤點起了千機袋內的其他東西。 這一盤點,結果就讓陳平安有些失望了。 除了這一門萬魔鑄身訣外,灰袍老者的千機袋內竟然就沒有別的令他眼前一亮的東西了。 千機袋內大概有著數百枚元晶,一些品質尋常的療傷丹藥,還有一些稀奇古怪但價值不大的雜物,以及一些衣物。 數百元晶對玄光境,哪怕是龍虎榜上的高手來說,那也是一筆難言的巨款。但對灰袍老者這等實力的宗師來說,卻有點小孩過家家的感覺了。 元晶的購買力不俗,一般十來枚元晶,就能買到一件下品寶器。二三十枚元晶,就能拿到一件中品寶器。像精品寶器的價值也就在兩百元晶以內。縱然是一些特製的組合精品寶器,價值也不太會超過六百元晶。 但元晶的購買力就是再不俗,但這也是宗師啊!還不是普通宗師,是戰力出類拔萃的頂尖宗師。 這等層次的宗師,身上竟然只有這麼點元晶?簡直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哪怕是最普通的宗師,身上也有著一兩千枚元晶的身家。一些積累豐厚的資深宗師,有個數千元晶的身家,也是毫不稀奇。像一些善於經營,積累多年的頂尖宗師,有著過萬元晶的身家,也不算特別誇張。 當然,身家歸身家,並非是指身上的現金流。到了宗師這等層級,若有豐厚的元晶在身,必定會想方設法購買一些底牌手段,以此增加自身戰力底蘊。 所以,宗師雖然賺得多,但涉及到的花銷也大。 神功、秘法、神兵、大藥、寶丹、情報 這還不算培養後輩弟子需要用到的花費。 像那過萬元晶的身家看似極多,但實際上弄個兩件神兵,再搞點秘法修煉資源,實際上也差不多了。 不過,話再說回來,能有兩件神兵在身的,哪一個不是宗師里的大戶? 像顧清嬋這樣的,典型的就是小富婆一個。不算其他,單是她身上一攻一防的兩大神兵,價值便超過了絕大多數宗師的身家。 陳平安看著身前一堆晶瑩剔透的元晶,越想越是疑惑。如果單單只是元晶的數量少也就罷了,但問題在於這千機袋內神兵寶器都沒個一件,這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對於宗師來說,縱然用不上兵刃,身上備著幾件精品寶器也屬於是正常操作。若是條件好一些的,弄一把准神兵在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灰袍老者如此,屬實有些詭異了。 「難道是把東西藏其他地方了?」陳平安暗暗猜測著。「還是說已經把有價值的東西提前銷毀了?」 「不對啊,若是提前銷毀的話,留下這萬魔鑄身訣幹什麼?」 要是論價值的話,這萬魔鑄身訣,無疑是最高的,甚至還要超過一部分的神兵。可奇怪的是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不多,反倒是留下了這門傳承神功。 看著那本通體血紅的傳承玉冊,陳平安越想越是奇怪。 一時之間,他也想不明白緣由,索性沒在繼續想下去。事情都已經放在這了,多想無益,先進行下一步! 司徒霸的那隻千機袋可還沒盤查呢。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再度開始破解起千機袋來。有了成功的經歷後,這一次他無疑是要順利很多。 僅僅半個時辰不到,他便成功破開了這隻千機袋上的靈性禁制。 「一千兩百五十三枚元晶,一件准神兵,三件精品寶器」 看著千機袋內的一件件物品,陳平安喜色漸濃。相比較灰袍老者身上的收穫,這司徒霸身上的無疑要正常太多了。 不過不知道是個性釋然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司徒霸身上的物品大多是兵刃和相關的傳記書冊,其餘有價值的東西反倒是不多。在剩下的物品當中,唯一讓陳平安多看一眼的是一瓶蘊靈寶丹。 蘊靈寶丹,滋養靈性,對宗師的修行多有助益。論價值的話,就這麼一瓶蘊靈寶丹,便等同於兩三件精品寶器。 作為消耗品而言,這等價格可謂是高到離譜。哪怕對宗師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可不是誰都能負擔得起的。倒是沒想到這司徒霸身上還有這蘊靈寶丹。 陳平安有面板之助,雖然用不上這蘊靈寶丹,但無論是用作交易物資,還是饋贈之禮,都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陳平安一番盤點,令他有些可惜的是,沒能找到司徒霸修煉的破軍刀法。 破軍刀法,大開大合,威能驚人,極其擅長群戰,還是比較適合他的。若能修煉此刀法,他莽刀之名,也算是名副其實。 只可惜,沒能找到這一門刀法。別說是傳承玉冊了,就是這門刀法的拓本都沒找到一本。 「可惜了。」陳平安嘆息一聲。 不過他臉上的可惜之色也就停留了短短的一瞬,很快便化作喜悅。此番盤點,收穫喜人。 算上那兩隻千機袋本身的價值在內,陳平安如今的身家已經超過了七千元晶。若是再算無上神功萬魔鑄身訣的話,他的身家便是突破了萬枚元晶。 「要不要修煉這一門無上神功呢?」 陳平安端坐在床榻上,思索許久,最終決定修習這一門萬魔鑄身訣。 PS:大綱劇情里這裡應該是一環套一環,但碼的時候腦袋一團漿糊,實在碼不出感覺來。哎~真的要找找狀態了。 說起來,這一次的功勞,夠不夠主角升職呢。覺得會的扣1,不會的扣2。 第411章 萬魔鑄身,風雲激盪 第411章 萬魔鑄身,風雲激盪 萬魔鑄身訣,萬魔教鎮教神功之一,功法品階凌駕於神功之上。乃是一門集攻伐,防護,範圍削弱,三位為一體的無上神功。 以萬魔血煞,鑄就真身! 尋常修行者想要修煉這一門神功的話,需要做的前置準備極多,諸如像輔助修煉的資源,修行場所的選擇,以及自身狀態的調養等。 準備稍有不足,便有可能以失敗告終。無上神功的威能雖強,但修煉難度也遠大於尋常神功。 縱然是宗師,想要入門一門無上神功,也需要花費大力氣。若是想有所成就,那更是要花費無數的精力和資源。甚至投入極多,結果還不甚理想。 嗡~嗡~嗡~ 隨著這本通體血紅的傳承玉冊展開,一道道傳承意境顯化而出。陳平安眉心靈性閃爍,相互交映。 萬魔鑄身訣,以萬魔血煞,錘鍊肉身,打磨精神,熬煉真元,以此鑄就的萬魔真身,堪稱橫練巔峰,毫無破綻。 伴隨著傳承意境顯化,大量關於萬魔鑄身訣的感悟在陳平安心頭浮現。 「萬魔入體,血煞歸元,錘鍊鑄身」 「」 許久,陳平安的雙眸緩緩睜開,閃過一絲明悟來。 「好歹毒的手段,怪不得獨留這一門萬魔鑄身訣在此!」 此時,陳平安周身血霧繚繞,魔氣森森。猶如一尊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魔頭。 「萬魔鑄身,效果雖是極佳,但容易被萬魔血煞反噬,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的風險。萬魔教之人修行此門功法,會服用相應的秘藥寶丹,輔助修煉,以此來抵禦住萬魔血煞的反噬。」 「尋常之人若無配套的秘藥寶丹輔助,恐怕剛一修行便會受萬魔血煞反噬,落入走火入魔的困境當中。縱然武道意志堅韌,心性過人,但受萬魔血煞侵蝕,長此以往,恐怕也會步入衰退。這萬魔賊人雖死,也不忘記坑害,果真是歹毒。這一門功法明為收穫,實為陷阱!好深的算計!」 「」 將萬魔鑄身訣的傳承意境盡皆感悟,陳平安此時哪裡還不明白。那灰袍老者就是故意把這一門萬魔鑄身訣遺留在這裡,打得就是那同歸於盡的歹毒心思。 一門無上神功的誘惑,可不是誰都能抵擋得住的。誰若把他殺了,見此神功在身,雖有忌憚,但必然也會嘗試修煉。一旦修煉,便是落入對方的算計當中。縱然不當場走火入魔,實力也會步入衰退。 「好深的算計,可惜」陳平安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咣! 陳平安通體一震,宛如洪呂大鐘驟然轟鳴。環繞在他身邊的濃鬱血霧與陰森魔氣,竟在瞬息之間被這股力量徹底滌盪一空,消散得無影無蹤。 血煞入體,魔氣纏身,確實容易走火入魔。但若是萬魔已鎮,又如何能走火入魔呢!? 萬魔鑄身訣,雖以魔鑄身,但同樣可以,以身鎮魔! 幾乎所有的萬魔鑄身訣的修煉者,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但陳平安不一樣,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可以完美掌握這一門功法。即是完美,何來瑕疵之說!? 這萬魔鑄身訣雖是魔道法門,但若是以身鎮魔,化為己用,那這功法是魔是正,皆由他心所念。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0/480)游龍身法小成(152/64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萬魔鑄身訣,入門!」 萬魔鑄身訣身為無上神功,入門所需要的修行經驗是游龍身法的兩倍。好在有傳承玉冊在,不然的話,單憑陳平安自己修行,恐怕需要耗費許多時日方才能將其入門。 萬魔鑄身訣入門後,陳平安眉心靈台內的靈果越發圓潤了些,上面的青澀已經有褪去之意,漸漸有了一絲圓潤晶瑩之感。在玉衡中期的境界當中,陳平安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他境界雖未臻至玉衡中期圓滿,但憑藉著諸多功法和完美化用,他如今的戰力已然能壓過諸多老牌的玉衡中期宗師。 雖仍不及頂尖宗師,但也算是頂尖宗師往下最強的一檔宗師。論戰力的話,應是能壓制爆發後的雲隱劍風無痕。不過若是提及保命能力,陳平安再度修煉一門無上神功,他眼下的防護能力絕不會遜色於任何一尊頂尖宗師。 若是他的武道境界能再精進一些,將游龍身法推至大成,那他便真正算是頂尖宗師里的一員。 「頂尖宗師啊!」見識過頂尖宗師的手段,陳平安的眼裡倒沒有太多的憧憬期待。他如今雖還不如頂尖宗師,但若是交手的話,憑他的防護之力,也能打個有來有回。 以他目前的武道進境,邁入頂尖宗師的層級左右也就這兩個月的事兒。 「修行修行!」陳平安收斂心思,便是盤坐運轉心法。 萬魔鑄身訣雖為無上神功,但他優先修煉的,卻還是游龍身法。一來,相較於防護能力,他對身法的渴求更大,二來萬魔鑄身訣的修行所需雖然更少,但修煉速度卻是更慢。綜合算下來的話,還是游龍身法精進的速度更快! +1! 房間內陳平安神色平靜,盤膝靜坐,周身有淡淡青光籠罩。 「仲大人,此番圍剿,承蒙照顧,陳某感激不盡。養傷多日,今日陳某傷勢已復,特來向仲大人請辭。」 三岐山駐地內,陳平安面帶笑意,向著仲澤宇拱手辭別。 時至今日,此番萬魔圍剿基本全部塵埃落定。駐地內大部分的支援人馬,也早已在各部的帶領下離開。像那前來坐鎮支援的宗師,更是早早的離開。 說起來,由於司徒霸身死的緣故,顧清嬋更是第一個離開三岐山地帶。司徒霸在乾坤司的地位極高,他身死在此,相應的人員,自然是會涉及到一些審查。顧清嬋不是鎮撫司的人,從情理上分析,她不受乾坤司轄制,但她身為顧家之人,還是需要顧忌家族的利益。雖不用像那犯人一般被盤問,但也要向乾坤司和鎮撫司說明一些情況。 事後,乾坤司會做進一步的調查,以此來驗證話語的真實性。 「陳大人,不再多留幾日嘛!此番圍剿收尾,也快告一段落了。等我手上這點功勞登冊的事情忙完,你我就在此把酒言歡,品悅人生,何其自在也。」仲澤宇起身挽留道。 「多謝仲大人好意,只是陳某在此已是耽延許久,也是該回渭水了。」陳平安笑著拒絕道。 「如此倒是可惜。」仲澤宇臉上閃過一絲可惜之色,倒也沒有強求。「即是如此,那仲某也就不多留陳大人了。此番有幸,仲某與陳大人並肩作戰,共剿萬魔之患,情深義重,兄弟誼長。今日一別,還請陳大人勿忘這袍澤之情,日後定要多多走動才是。」 仲澤宇雖為州鎮撫司之人,職級官位更是高陳平安一級。但此番交流,他卻不敢有絲毫托大,言語間儘是客氣交好。 廢話,知道了顧清嬋這一層隱秘關係,在陳平安面前,誰還敢這麼托大!?退一萬步說,縱然沒有顧清嬋,以陳平安如今展露出來的實力,也值得他如此對待。 此次萬魔圍剿的功勳戰報當中,陳平安可是有斬殺萬魔教絕頂頂尖高手的戰績。 先是血魔錘,後是血魔戰斧,已經有兩尊絕頂高手死在了陳平安的手中。如此天驕,如此實力,誰遇上了能忍得住不交好一番。 不借著這次機會,好好把握住這未來的玉衡宗師。難不成還打算等陳平安成就宗師後,才討人嫌地上門敘舊嘛!? 「仲大人所言甚是,既為袍澤,自是要多多走動才是。」陳平安笑著回應道。 陳平安此言非是虛言,仲澤宇此人說話辦事皆為一流,兼之戰力不俗,是個得力人手。他日若是有機會的話,定是要好好「走動」一番。 他下面若是有如此人物,很多事情倒是會輕鬆很多。以仲澤宇絕頂頂尖的戰力,已經能夠應付絕大多數的場合。 兩人依依惜別,一番交流,陳平安便是準備離去。 「陳大人,保重!」仲澤宇揮手告別。「他日州城再見,定要把酒言歡一場。」 「諸位,保重!」陳平安一拱手,便是翻身上馬。 「恭送陳大人!」 「陳大人慢走!」 三岐山駐地內的眾多鎮撫司中層,向著陳平安齊齊告別。 在一道道送別聲中,陳平安遙遙望了一眼,遠處山巒起伏,重欒迭嶂的三岐山,便收回了目光,一揮馬鞭,率眾向著官道直去。 蒼龍州西南深山幽谷。 谷口被一片終年不散的迷霧籠罩。迷霧中,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低吼,或是幾聲未知生物的奇異叫聲,更添了幾分陰森與恐怖。 谷內,古木參天,枝葉繁茂,遮天蔽日,陽光幾乎無法穿透這厚重的樹冠,使得整個山谷顯得陰暗而神秘。隨著深入谷中,障氣愈發濃厚,幾乎能凝結成液態。萬魔教總壇,正是坐落在此。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 在幽暗而深邃的魔教總壇之中,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張陰鷙而憤怒的臉。他的頭髮暗紅,如同凝固的血液。他身子隱藏在一身血色長袍之中,通體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 萬魔教教主,噬血魔尊! 「萬魔教能傳承兩千載,傳承之地居功至偉。但是現在你們告訴本座傳承之地已經被鎮撫司滅了!?」 「厲老呢!?有他坐鎮傳承之地,為何已經落得如此下場?」 「」 噬血魔尊的眼神如同深淵中的寒星,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整個大殿內瀰漫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氣氛。一眾萬魔教高層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無人敢直視噬血魔尊那殺人般的目光。 他們當中都很清楚,傳承之地破滅,不僅讓他們損失慘重,更重要的事嚴重打擊了萬魔教的信仰。 「傳承之地,如此隱秘,為何會被鎮撫司知悉圍剿!你們誰來告訴本座,這是為什麼?」 突然,噬血魔尊猛地一拍扶手,那由不知名材料製成的寶座竟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連帶著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 「教主息怒。」下面的萬魔教眾人,跪俯一片。 「息怒?你們讓本座憑什麼息怒!」噬血魔尊的怒氣更甚,肆意地發泄著。過了許久,他的眼眸內的殺意一閃而過。 「去查!查個清楚,本座要知道,這次圍剿是誰帶頭,滅了萬魔傳承之地!?」 「是,教主!」 噬血魔尊的面容冷峻而蒼白,他的目光深邃仿若穿過無數障礙,看到了未知的遠方。 滅他萬魔傳承之地,毀了萬魔教兩千載根基,縱然是大宗師出面,他也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聘聘婷婷,她靜靜地站在窗邊,裙擺隨著她聘婷的身姿輕輕擺動,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漣漪,優雅而動人。 她的目光穿過窗欞,凝視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思緒。夜風輕拂,帶著一絲涼意,卻沒有打擾到她絲毫。 在這個夜晚,顧清嬋仿佛成了一副柔美的畫卷。月光透過雲層,溫柔地灑在她的身上,為她平添了幾分脫俗之感。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與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嬋才從那深遠的思緒中緩緩回神,仿佛是從一場悠長的夢中醒來。她輕輕地眨了眨眼睛,裙擺搖曳間,便從窗邊離開。 她的腦海里回想起了不久前和顧浩清的對話。 「清嬋,聽聞此戰兇險,司徒霸都隕落在那三岐山,你沒事吧?」 「二伯,此戰雖險」 「無礙便好!聽聞此戰陳平安也在,不知他表現如何,可有立下功勞?」 「三岐山圍剿一戰,陳平安表現優異,斬獲諸多功勞。另外,此子天資橫溢,於生死間,福至心靈,臨戰突破,戰力大漲,應能位列龍虎榜單。」 「臨戰突破!?竟有此事!?陳平安此子當真是氣運加身之輩!即是如此,以陳平安龍虎榜戰力為憑,再攜此番圍剿大功,薛家必將無計可施!這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職,非陳平安莫屬!」 「」 「氣運加身?」想起顧浩清所言,顧清嬋眸光清寒,喃喃自語:「若世間當真有氣運天命之說,那 天命應當在我!陳平安遠不及也!」 此番圍剿,她險遭不測,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但世事無常,陰差陽錯間,沒曾想又是一次因禍得福。此番遭遇,她不但遇上了她的天命所歸之人,更是找到了修行玄女心法的圓滿之法。 玄女心法,以玄女之意,明見己身,以證大道,這是她之前所悟的修行之法。以她的絕世天資,雖有所得,但修行極其緩慢。 但現在,她寄託情思,以情入道,玄女情動,以情馭氣,以氣凝神,一經嘗試,進境便一日千里,速度遠勝從前。若能保持如此進境,她雖堪堪突破,但也無需多少光景,便能登臨大宗師之境! 他日,她若能得九天玄女真卷,再找到天命之人陰陽交融,性命相修,當能修出一條煌煌大道來。 屆時,大宗師之上亦是可期! 顧清嬋垂首捂心,面露情思。 此意,既為情,也為道! PS:兄弟們,明天的更新還是晚上哈。哦,對了,忘記提了,老書的有聲書已經上了,大家有空可以去聽一聽。 第412章 接風洗塵,州城急信 第412章 接風洗塵,州城急信 「吾等恭迎陳大人凱旋!」 渭水郡城前,旌旗搖擺,獵獵作響,齊整地站了一大群人。都指揮使樊正衡站在最前方,落後半個身位的是副都指揮使,柳元化。其餘諸多鎮撫司高層,位列後方齊齊向著凱旋而歸的英雄道賀。 「樊大人!」陳平安翻身下馬,拱手抱拳,顯得英武不凡。他的身後皆是此番圍剿精銳,面容肅穆,神情莊嚴。 「柳大人!」招呼完樊正衡後,陳平安又問了柳元化一聲好。至於鎮撫司其餘眾人,他面帶笑意,微微點頭,便算作回應。 「陳大人,此行兇險,今日凱旋,實為我渭水之福!」樊正衡情真意切走上前,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在眼下這等場合,他給足了陳平安面子,以陳大人相稱。「我已在城內設宴,為眾兄弟接風洗塵。」 「多謝樊大人。」陳平安謙遜有禮。 柳元化看著正和樊正衡交流著的陳平安,心中不由地有些唏噓 前線戰報,他已有所耳聞。此番萬魔圍剿,陳平安立下大功,接下來迎接他的恐怕是一片坦途。 鎮撫司眾人看著不遠處的陳平安,一個個面色帶笑,不敢有絲毫不敬。陳大人攜大勝之勢回歸,風頭一時無兩。論權勢,恐怕是要勝過柳大人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樊正衡作為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此番萬魔圍剿,自然有相應渠道,收到了不少前線戰報。雖說最終功勞尚未認定,但從整體邏輯來說,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這些日子,他了解越多,便越是目瞪口呆。 莽刀陳平安於落花嶺一帶,擊殺血魔錘石天破這還只是在支援的路上,立下的功勞。更別說正式圍剿時立下的大功了。 擊殺萬魔教內氣境三十餘人,玄光長老十餘人另外,還有一位萬魔教的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聽聞消息後的樊正衡,誰能知道當時他臉上的震驚究竟停留了多久? 此番支援,陳平安破入絕頂之境,雖讓他驚奇無比,但結合陳平安的絕世天資,終究還是能說得過去。但問題在於,陳平安剛一破境就展露出絕強,斬殺了老牌絕頂血魔錘石天破。更別說,後面又力斬了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不管當時是何情形,哪怕血魔戰斧力戰許久,狀態不算完好,但陳平安能夠在亂戰中殺了他。意味著他的戰力最起碼是接近了龍虎榜層次。 若事情僅僅到此為止也就罷了,在前線戰報還提及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玉衡中期的宗師之戰當中,陳平安有些許輔助之功。 宗師啊,這可是宗師間的戰鬥! 哪怕是些許輔助之功,但對他們來說,卻是極其厚重的一筆。此事將會記錄進入相應履歷檔案,後續無論是什麼事情都會成為他的加分項。 不提將來,就如今陳平安在樊正衡的眼裡,最起碼也是一位接近龍虎榜戰力的絕巔高手。如此人物,從名義上雖是樊正衡的下屬,但他自是禮敬有加。 在整場接風洗塵的晚宴之上,樊正衡對陳平安頗多關懷,連帶著鎮撫司眾人都是連連向陳平安敬酒。 「陳大人,此行辛勞,卑職敬您一杯。」 「大人,此番圍剿,您連斃萬魔教諸多高手,壯我鎮撫司威名,卑職敬仰不已。」 「大人,卑職幹了,您隨意。」 「」 「陳大人,一路辛苦了。這杯酒為你接風洗塵。」柳元化也端著酒杯走到了陳平安的面前,好生敬了一杯。 「柳大人客氣了。」陳平安端起酒杯,手勢虛抬。 誰能想到當初的頂頭上司,柳家的核心族老,會以這樣的一個姿態站在他的面前,頗有一絲伏低做小之意。 熊三讓坐在側桌,享受著同僚們的吹捧,杯觥交錯間,他也感受到了一絲愜意。他看了一眼坐在主桌上的陳平安,臉上閃過一絲敬意。 一整場接風洗塵,氛圍熱烈,氣氛融洽。晚宴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樊正衡本來還有其他的安排,但卻被陳平安婉拒了。 若是旁人如此拒絕,多少是有點不給上司面子,樊正衡恐怕立時便是面露不悅。但婉拒的人是陳平安,樊正衡自然不可能向對待旁人那般對待。他舉著酒杯,笑呵呵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平安所言。來,平安,再喝一杯!」 晚宴散去,陳平安在眾人的恭送中,回到了自家宅院。這處宅院是當初買來給小丫頭住的。如今小丫頭去了州城,宅院內倒是多了幾分冷清。 「大人。」看到陳平安回來,院子內有僕婦丫鬟跪了一地。 「起來吧。」陳平安淡淡地說道。 以他如今的地位,宅院內自是相應的僕婦丫鬟伺候。自陳二丫走後,在渭水幾大世家的好意下,宅院裡又添置了一些人手。對此,陳平安倒也沒有拒絕。 如今他時間寶貴,自然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為一些瑣事煩惱。新添置入院的丫鬟僕婦,在他不經意的一句話下,下面人早就把他們查了個底朝天。最終得出結論,這些丫鬟僕婦,往上六代都是清白人家,皆是有跡可循,知根知底之人。 陳平安走到後院,院裡的棗樹依舊,他坐下下面,坐了一會兒,卻覺得有些不對味。陳平安思索片刻,笑著搖了搖頭。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但少了人,卻不是家了。 陳平安抬頭看了一眼夜空,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若有機會,去州城看看二丫。」 這一夜,陳平安徹夜未眠。他盤坐在床榻上,修行了一夜。眼看天色差不多,他簡單用了餐後,便出發前往渭水鎮撫司。 餐是僕婦丫鬟們準備的,相比較從前,可謂是豐盛到了極點。但陳平安依舊還是懷念當初的日子。那時候,在他上差之前,二丫總是會給他做上一大鍋香甜軟糯的米粥。他在院子裡練著武,二丫在邊上看著。兄妹倆誰也不說話,但卻有一陣無言的默契。 「我這年紀還不大,怎麼就開始懷念起從前的事情來了。」從思緒中迴轉,陳平安不禁啞然失笑。 二丫在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二丫走了這種感覺倒是明顯起來了。 喧囂過後,儘是沉寂。 「陳大人。」 「卑職參見陳都指揮使!」 「」 在一聲聲恭敬到了極致的問好聲中,陳平安走入了公房之內。他才剛剛坐下,便有心腹主事敲響了他的公房大門。 「大人,有您的書信。」 「拿進來。」 「是。」 心腹主事才剛剛把信拿進來,陳平安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喜色。靈性感應之下,信封表面的字跡,便如在他的眼前一般清晰可見。 是二丫的信! 恭敬無比地把信交給陳平安後,這一名滿臉板正的心腹主事便是哈著身子,退出了公房外。 陳平安打開書信一番翻閱,臉上的喜色更濃。 這封信是小丫頭從蒼龍州城寄來,早在幾天前就送到了渭水鎮撫司。由於這封信是寄送的人,是他,渭水鎮撫司內專門負責信件來往的郵驛署,也不敢亂動,以最高規格保存著這封信。直到陳平安回來,才敢轉交給他的心腹主事,送到了陳平安的案頭。 這封信也是陳平安此前和小丫頭約定的,等在蒼龍州城安頓下來後,就寄信過來給他報平安。 按照小丫頭在信上面說的,同行的顧姐姐很照顧她,給她安排進了蒼龍學堂,然後更是在學堂的附近,找了一處宅院,還安排了護衛和丫鬟。她在蒼龍州城過得非常不錯,請哥哥不要擔心。 「看來顧清嬋辦事還算周全!不枉我救了她一命。」陳平安看著信紙上小丫頭已經頗成氣候的字跡,暗暗點頭。 信裡面小丫頭除了說自己的情況外,還給陳平安一個地址,兩人後面書信往來都可以按照這個地址寄送。在信的後面,小丫頭還提到蒼龍州城內熱鬧非凡,景致極佳,邀請哥哥有空過去玩。她現在雖然還不算蒼龍州城的人,但也會盡地主之誼,一定好好招待哥哥,保管讓哥哥滿意。 「這丫頭」看著信上面小丫頭逗趣的文字,陳平安不禁莞爾一笑。「人小鬼大的!」 整篇信看下來,小丫頭雖然沒有明說,但字裡行間卻隱隱透露著思念之情。 陳平安看得心中一暖,拿出空白信紙,便是提筆回信。回信里他先是好好地誇讚了一番小丫頭的文筆,言語中頗有逗趣之意,提及小丫頭真不愧是從渭水出去的才女,希望她能再接再厲,爭取在蒼龍州城也闖出一個才女名頭來。 講完這些後,陳平安在中篇對小丫頭表達的關切之情,哥哥不在身邊,希望她能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及時向顧家求助。不要有什麼顧忌和心理負擔,怕給他添麻煩。他現在和顧家是盟友關係,顧家有意嫁女,對他頗多拉攏。所以她提的要求越多,顧家反而會越開心,所以有什麼需求,大膽地提。 此外,陳平安對小丫頭的邀請也給予了回應,說他後面有時間一定會來蒼龍州城的,到時候請她務必要做好招待工作,可不要讓他這做哥哥的四處碰壁,玩,玩不盡心,吃,吃不痛快。為了避免這個情況發生,請小丫頭在這段時間裡,一定要努力適應蒼龍州城的生活。 陳平安在提筆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他的心裡閃過一縷思緒。 蒼龍州城,他一定會去的。不但要去,還要風風光光地去。他讓所有人知道,有他這個哥哥在,誰都別想欺負小丫頭! 在信的收尾階段,陳平安詢問了小丫頭武道的修煉情況。並且表達的相應的期望,希望她在學業之餘,能夠儘可能地多拿出一些時間來修煉。 小丫頭志在學問,對武道的事情不是特別上心。另外小丫頭的武道天資也不算很好,雖有海量的資源供應,但在這等情況下,恐怕難以取得什麼太大的成就。 他如今早已登臨宗師之境,壽元三百載。更不用說後面邁入更高的武道境界了。 若小丫頭武道難有所成,他日百年之後,難不成要獨留他一人在世間? 少了家人的陪伴,這世間還是這世間嘛!?縱然無敵於世間,豈不是 念及此,陳平安的心中閃過一絲落寞,對小丫頭的武道修行不由多了幾分督促之意。 唯一好在小丫頭年齡尚幼,現今提及死生之事,為時尚早,至少還有幾十年的光景。 不過,小丫頭可以不上心,追求那一時的璀璨,但他這做哥哥的,還是要未雨綢繆,多為小丫頭思量才是。 「先想辦法把小丫頭堆到內氣境。」陳平安心中定了計。 內氣境修煉者,只要不爭鬥,不留下什麼暗傷,便能無病無災活上個一百二十載。小丫頭的天資雖然不佳,修煉也不夠刻苦,但以他的能耐地位,遍尋寶丹大藥,想要堆出一個內氣境不難。 等堆到內氣境後,就是玄光境。邁入玄光,雖說壽元不會迎來顯著增長,但保養得當下,也能多個十來年壽命。 不管是內氣境還是玄光境,以陳平安如今的能耐,只要他捨得,不惜一切代價的情況下,都能夠做到。 但是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既要相伴,那他所求的便不是這百多年光景。 以他如今的能耐,尋常玄光境能堆,但是玄光高境卻是有些力有未逮了。主要是小丫頭的練武資質實在不佳,至多中人之姿。縱然有寶丹秘藥,想要突破也是千難萬難,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得不償失。 他想要讓小丫頭順利進境的話,必須要用更高規格的大丹,還需要輔以相應的珍寶秘藥。如此方才能確保百分百的成功。 但哪怕他如今已經接近頂尖宗師的水準,這等大丹秘藥,對他來說也是珍稀無比。一方面是在於價值,還有一方面在於購買渠道。 「先不用想這麼多,現在的困境,對將來來說,未必還是困境。只要我能不斷精進,那終有一天能將其解決!」 陳平安心念一定,便將信封裝入冊。 「來人。」 「在,大人。」 「將這封信儘快送出,送往蒼龍州城。」 「是!」 陳平安的一句話,讓負責操辦此事的郵驛署一個個如臨大敵,嚴陣以待,以最高規格的配置,以最鼎盛的面貌高速運轉。 「陳大人急信!」 「不惜一切代價,儘快送往蒼龍州城!」 「三千里加急,日夜兼程,沿途驛站,換人換馬!」 「注意,是死力,死力!」 「」 就在渭水鎮撫司郵驛署極速運轉之時,一個關於陳平安的重磅消息在渭水郡城內瘋狂流傳。 PS:兄弟們,雖遲但到,趕死我了。 第413章 晉升在即,萬魔秘技 第413章 晉升在即,萬魔秘技 「大人,林指揮使求見。」 渭水鎮撫司的公房外響起了一道恭敬的求問聲。 足足過了數息時間,公房內才有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是,大人。」 公房內,陳平安端坐在案前,手執筆墨,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公文。在他支援三岐山圍剿萬魔教的這些日子裡,雖然大部分公務都由樊正衡和柳元化代勞了,但終究還是積壓下了不少公務。 尤其涉及到他直屬核心利益的,需要他親筆批覆方才能夠落實。 「大人,卑職林紹華,特來求見,恭請大人福綏履安,敬叩崇安。」 等不多時,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林紹華便是單膝跪地,恭敬見禮。他雖是陳平安的直屬下級,但在正常情況也不用行此大禮。此番如此見禮,足能看到其的恭敬。 「起來吧。」陳平安放下筆,淡淡道。 「謝大人。」林紹華恭敬應了一聲,便是緩緩起身。他的雙目有神,神色間滿是恭敬。 「何事?」陳平安瞥了林紹華一眼。 「大人,卑職此次求見主要是兩件事情。一件是您此番萬魔圍剿,凱旋歸來,為我渭水鎮撫司上下,爭得榮光,卑職幸有榮嫣,特來向您拜賀。另一件是向您匯報外城鎮撫司近些日子裡的情況。」 林紹華語氣謙卑地向著陳平安說著。 陳平安微微頷首,算是認可。眼見大人認可,林紹華也沒再廢話,當下向著陳平安述說著外城鎮撫司的相應情況。 外城鎮撫司負責渭水外城全盤管理,涉及到的瑣事極多。不過能夠被林紹華,放在這個檯面上向陳平安匯報的自然不會是尋常瑣事。基本都是涉及到渭水外城內的一流勢力。除此之外,最多提到的就是各大城區內下屬幫派勢力的樂捐銀上貢。 陳平安分管渭水外城,地域內的樂捐銀,層層上貢,最大的一道自然就是他這個副都指揮使。相應落在他手裡的自然也是最大的一筆。 陳平安聽著林紹華的匯報,不咸不淡地應了幾句。不過在匯報尾聲的時候,林紹華提到了慕婉君負責的一塊時,陳平安倒是多過問了幾嘴。 見狀,林紹華不由得的心神一凜。 聽聞早些年間,慕婉君對陳大人有知遇之恩。陳大人對慕婉君多有關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大人,慕指揮使恩威並重,行事有度,分管諸事條理分明,井然有序,深受大家愛戴和支持。」林紹華畢恭畢敬地道。 陳平安聽聞,便不再多問,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如此就好。」 他名為過問,但實則敲打,林紹華自然知道後面該怎麼做。 兩人一番對談,差不多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在陳平安的沉默間,林紹華便是躬身告退。 走出公房外,林紹華的神情緊繃,不敢有絲毫放鬆,直至走出渭水鎮撫司的大門,他這才長呼一口氣。 陳大人年齡雖是不大,但一身威嚴深重,他好似在直面樊大人一般。 看著鎮撫司門外的街道,林紹華的腦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剛剛聽聞的那則消息。 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陳平安,天資絕世,戰力驚人,於三岐山萬魔教圍剿一役,立下大功,或將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坐鎮一郡之地,大權獨攬! 回想起這個,林紹華便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年僅二十二歲,便擔任一郡都指揮使! 這是什麼概念!? 這也是他此次拜見,如此恭敬的根本原因。另外,不提陳大人的權勢,便是他展露出來的修為戰力,便值得他如此對待。 接近龍虎榜高手之力,穩穩壓絕頂頂尖高手一籌! 這等戰力,放眼渭水郡內,也是傲視群雄。縱然把鎮撫司,乾坤司,還有渭水四大世家統統算上,陳大人如今的戰力,也能穩穩排入前五之類。 前五當中還有一人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不能算是渭水郡人的封成修,這尊來自蒼龍州乾坤司的偽宗師。 除開封成修和樊正衡兩人,其餘幾人雖能與陳大人一較長短,共同競爭前五之列,但最終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也就是說在某種可能的情況下,陳大人或是渭水郡內第三戰力! 當然,這也就是林紹華的猜測和想法。具體是不是,還得打過才知道。 陳平安在萬魔血潭,施展斷魂刀秘技斷魂一刀,展露出龍虎榜戰力水準,此事只有顧清嬋一人得知。所以,並未流露在外。市面上流傳比較廣的是,陳平安的戰力接近龍虎榜水準,能夠碾壓狀態不算完好的絕頂頂尖高手。 關於陳平安在三岐山萬魔圍剿中立下的大功,以及或將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消息,也通過各個不同的渠道傳到了渭水四大世家的耳中。相比較市面上流傳甚廣的,他們得知的消息更為全面也更為隱秘。 「於落花嶺一帶,鎮殺血魔錘石天破!」 「三岐山駐地議事,一掌一刀鎮壓全場!」 「竟有此事!?」 「擊斃萬魔教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莽刀陳平安戰力接近龍虎榜水準!?」 「絕代天驕!真正的絕代天驕!」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真正的封疆大吏!」 「滄瀾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 此事傳入各大世家實權族老們的耳中,引起的喧囂和震撼自是不用多提。當中涉及到的驚艷、遺憾、後悔等情緒自是多之又多。尤其是慕家眾人,腸子基本都要悔青了。 唯一值得他們慶幸的是,由於慕婉君的緣故,他們和陳平安多少是搭上了一點邊。反觀方家錯失良機,什麼好處都沒撈到。 此事也讓慕婉君在慕家的地位,越發水漲船高,大量修行資源,傾斜而下。 作為渭水鎮撫司一把手的樊正衡,自然也聽聞了陳平安的消息。相比較其他眾人,他獲悉消息的時間要更早一些。不然的話,在昨日的接風洗塵宴上,他的姿態也不會如此。他和陳平安的相處,更多的是像是平等對待。 陳平安若是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那和他便是平起平坐的關係。離陽郡毗鄰渭水郡,後面兩人要打交道的事情,怕是不少。 甚至在州鎮撫司某些競爭場合,他還需要和陳平安守望相助。有眼下的關係情分在,他後面和陳平安結盟的概率極大。 即是如此,他自是要把目光放遠,提前擺正位置,好好相處。 渭水郡,乾坤司駐地。 「擊斃絕頂頂尖高手,戰力接近龍虎榜水準,功勞傍身,或將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 封成修負手而立,那如鷹隼般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陰霾和不甘。 在渭水這麼多聽聞這個消息的人當中,如果說誰最不爽,那就非封成修莫屬。 對於陳平安,他還心存著念想。陳平安在五峰山城鎮撫司門前,鎮殺童錦一事,讓乾坤司顏面大失。此後的惶惶正當彈劾審議,更是被顧清嬋出手壓下。 基於此,他於理於情都要出面扳回一城。但陳平安深受顧家看重,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倒是不好貿然出手。 哪怕此前童貫的書信中,曾許下重利,讓他出手。但出于謹慎,他也並未隨意動作。 曹應雄之事尚未解決,他自然不會自添麻煩。 不過後面他發現顧清嬋並未如他想像中的那般看重陳平安,倒是讓他起了不少心思。 他出手與否,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 昔日,他已經下定決定,準備出手。只是 三岐山萬魔圍剿支援一事,卻是打亂了他的布局,讓他被迫中止計劃。 左右一個尚未邁入絕頂的小子,縱然戰力媲美絕頂又如何?在追風奪命掌下,縱然老牌絕頂都要身死當場,更何況是區區莽刀! 他此前舉棋不定,之所以不出手,是出於對顧家的顧忌。單單只是陳平安的話,他心無忌憚,自是充滿了自信。 「萬魔圍剿,兇險莫名。陳平安此番支援,身死其中最好,若是僥倖活著回來,那便強勢出手,神不知鬼不覺,將其就地鎮殺!」 這是那一日,封成修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是誰知 這才過了多久,陳平安不但破入絕頂之境,戰力更是暴漲,竟是成長到了能壓制絕頂頂尖高手的程度。哪怕這個絕頂頂尖高手的狀態不算完好。 陳平安如此戰力,他雖仍有把握擊敗,但想要擊殺的話,卻是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了。 封成修怒火中燒,隱隱難以壓制。 在此番情報當中,讓他憤怒的,不僅僅是陳平安提升的實力,更是他在萬魔圍剿一役當中立下的功勞。按照他的分析推斷,陳平安此番升任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不會再有變數。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已是陳平安的囊中之物。 陳平安若是升任,從職級上論,那便與他同級!他雖出自於州乾坤司,隱隱壓陳平安一頭。但在陳平安的絕世天資面前,壓的這一頭如同無有。 年僅二十二歲的封疆大吏,一郡主官,若不能一擊打死的話,他如何再能得罪? 「該死!」想到此處,封成修怒喝出聲,單手驟然握拳,握攏間有轟鳴爆響。 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錯失良機。 當初,他若是當機立斷,悍然出手,陳平安早已是一具死屍了。哪還會有今日這般局面!讓他如此憋屈,受此惡氣!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封成修這才平復了心情。 陳平安風頭如此之盛,童錦之事,恐怕真的要到此為止了! 雖後悔當初的畏首畏尾,但人啊,就是這樣。位置越高,害怕失去的就越多,做出的抉擇就要越謹慎。 當初顧家的支持力度不明,他豈敢貿然出手?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0/480)游龍身法小成(365/64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365點!」公房內,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 處理了一會兒積壓已久的公務後,陳平安便把時間投入到了游龍身法的修煉上去。從三岐山駐地回來的一路上,他修行從未鬆懈,每日孜孜不倦,如此方才能積累到這等程度的修行經驗。 游龍身法作為頂尖神功,還是他不擅長的身法,整體修煉的速度要稍稍慢一些。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磨合,他搬運周天的速度也在慢慢的加快。 按照他現在的進度推算,應該也就十來日的時間,便能將游龍身法修至大成。 「待游龍身法大成之後,我便能掌握游龍身法的第三式秘技,幻眼雲煙。屆時身法這一塊,將真正不再會是我的短板!雖然仍比不上一些擅長輕功身法的頂尖宗師,但在玉衡中期的宗師當中,卻不算是弱手了!」 游龍身法秘技,幻眼雲煙。通過快速的身形變幻和真元震盪,製造出虛幻的身影留在原地。如果單用肉眼的話,這些身影的真假根本難以分辨。一經施展,極為唬人。 飄逸靈動,瀟灑自如,是陳平安想要的感覺。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若是能掌握幻眼雲煙。真元催動之下,輕易便能變化出十數道虛幻身影來。屆時,十數道身影齊立,對手根本難以分辨得清。縱然分辨得出一二,在他齊齊變化進攻之下,也難以招架。 「等游龍身法大成後,我便將精力放到萬魔鑄身訣上!等到萬魔鑄身訣小成,掌握了萬魔血煞,我的戰力便算是真正邁入了頂尖宗師的範疇。」 萬魔鑄身訣身為無上神功,萬魔教的鎮教神功,自然也是有著威能極其兇殘的秘技。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階段,便能初步掌握萬魔血煞。一經施展,萬魔血煞,籠罩周身,席捲一地。若有人身處其中,哪怕是玉衡中期的宗師,一身實力也會受到壓制和影響。對於尋常宗師,壓制的作用那就更大了。 萬魔血煞的功效,類似於範圍削弱,等同加持了一個輔助性神兵。 若是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境界,那萬魔血煞的範圍再漲,壓製作用也將會變得更強。同時,還能掌握第二項秘技,萬魔侵蝕。 萬魔侵蝕有侵蝕神智靈性的作用,通過功法當中配套的特殊法門,還會有些許玄奇妙用。如喚醒欲望,催發情慾等,就如當初顧清嬋所遭遇的那般。 至於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境界,那邊能顯化出萬魔真身!萬魔真身的狀態下,防禦大增,戰力暴漲,若以頂尖宗師的修為催動,戰力將直追大宗師之境! 當初,萬魔教的灰袍老者正是以萬魔真身的姿態,方才將顯化出玄女意境,且有兩件神兵護身的顧清嬋一舉鎮壓。 而做到這一切的灰袍老者,並未真正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是通過施展秘術,藉助萬魔血潭之力,強行顯化出的萬魔真身。相較於真正圓滿的萬魔真身,他一身戰力有瑕,只是堪堪觸及大宗師領域。 事實上,若不是如此,灰袍老者在鎮壓顧清嬋時,也不會就這麼輕易著了她的道,弄得萬魔真身崩潰。 圓滿無暇的萬魔真身,縱然是硬撼兩記玄月斬魄這等精神秘術,恐怕也就落個精神震盪的下場,絕不會弄得真身崩潰。 陳平安若是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境界,就戰力而言,那便是貨真價實的大宗師之境! 「時間也差不多了,該下差了!」陳平安心念一動,便收斂眉心靈光,走出了鎮撫司公房。 在一聲聲恭敬的問候聲中,陳平安離開了渭水鎮撫司。臨近家門的時候,他剛剛拐過一個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雙十年華,身姿曼妙,宛如春日裡最動人的花朵,靜靜地佇立在路旁,形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陳平安面露微笑,笑容溫暖燦爛,一如春日裡的暖陽。 PS:推薦一本好兄弟的新書,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哦,對了,看到有讀者說,榜單上的人物用不上了。這裡回答一下,榜單上的人物一定會用上,至於怎麼用的話,那就只能猜了。這本書的邏輯有點不一樣,具體用法兄弟們還是看後面吧。 腦袋裡好多劇情,寫出來就打了折扣,更新有點慢,觀感不佳,兄弟們見諒。明年3月爭取開始爆更。 大燕末年,朝廷動盪,波及三十三大州,各路封王豢養私兵,囤積糧草。各大宗門廣收難民,擴大宗門,挑選天才。地方門閥把控物價,奇貨可居。 當楊鵬利用金手指刻印一門門非凡技藝,無論是相剋功法,還是強大能力,只要能刻印成功,便能一步步踏至巔峰。 第414章 佳人之意,不負此生 第414章 佳人之意,不負此生 佳人容顏清麗脫俗,眉眼間帶著一絲溫婉與柔情,正靜靜地望著陳平安。 「婉君。」陳平安笑得一臉燦爛,向著佳人走去。 「平安。」慕婉君盈盈一禮,聲音婉轉清柔。 聽到慕婉君對他的稱呼,陳平安面露滿意。 「婉君,你來得正好。你不來找我,我明日裡也正想著找你。」陳平安走到慕婉君身前,笑著說道。 今日的慕婉君並未著魚鱗服,倒是換了一身裙衫,標準的女兒身打扮,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柔美。 慕婉君向陳平安道了一聲喜,此前陳平安三岐山圍剿凱旋歸來,她還未及時向他道賀。當日接風洗塵宴,參與者多為鎮撫司高層,以慕婉君的級別還差了一些。 「別在這裡說了,進去坐坐。」陳平安單手虛抬,邀請道。 聞言,慕婉君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一絲羞赧,她微微一頓,手指輕輕掠過髮絲。 「嗯。」 見狀,陳平安不由得的摸了摸鼻子。 那一日,好像是過分了些。 「大人。」 在丫鬟僕婦的恭迎聲中,陳平安和慕婉君進了宅院之內。 兩人私交甚密,邊上又無旁人。陳平安倒也沒有在主廳內,弄個主客有序的戲碼。直接帶著慕婉君在後屋的暖閣雅間內落座。 兩人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不知怎麼的,今日的慕婉君身上隱隱有些許扭捏之感。雖然不明顯,但對熟悉她為人的陳平安來說,自是一眼就分辨出來。 「婉君,我觀你神意穩固,內氣充沛,看樣子修為又是精進不少啊!」陳平安提起茶壺,笑著給慕婉君倒了一杯茶。 慕婉君接過茶水,神情微微放鬆:「嗯,近日裡感悟頗多,家族內部又有資源傾斜,修行起來頗為順利!」 「如此甚好。」陳平安面浮笑意。 慕婉君的修行進度,比他預想中的要好上不少。不但徹底鞏固了武道境界,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隱隱觸摸到了天霖降頂的關竅所在。 以慕婉君如今的武道境界,完全有機會可以沖一衝新秀榜。後面若是能真正摸到天霖降頂的關竅,將修為臻至內氣三關圓滿,那她便能藉助內氣之力,嘗試凝聚玄光之種。若是功成,神意與玄光契合為一,靈明初照,邁入玄光之境! 有陳平安此前贈予的紫紋羅木根,以慕婉君的修行根基,真到了那一步,破境的概率極大。 能察覺到慕婉君的一絲不自然,陳平安也沒點破,而是神情放鬆,隨意講著往昔的一些舊事。 講他當初在梨花巷小院內發生的一些日常瑣碎。講他當初還是臨時差役時,同著猴頭等人巡街的趣事。講南泉里巷鎮撫司里的勢力格局,幾大差頭的氣魄格局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當中的很多事,慕婉君從未聽陳平安講起過,聽起來歡快逗趣,但往深里想卻有些許辛酸。 慕婉君沒有說話,就這麼凝視著陳平安,靜靜地聽著。 陳平安能感覺到慕婉君身上的那一絲不自然和緊繃,正在漸漸消失。 如今陳平安風頭正勁,三岐山萬魔圍剿,鎮殺絕頂頂尖高手,更是引起數郡震動。如此絕世天驕,哪怕在蒼龍州城也是最璀璨的星辰。 慕婉君雖天資不俗,背後更有慕家支撐,但相較於如今的陳平安,卻猶如螢火之於皓月。別說是身為慕家後輩的慕婉君同陳平安比了,縱然是慕家老祖,在如今的陳平安面前,恐怕也要低上一頭。 君不見,柳家核心族老柳元化,在陳平安的面前,也要面露笑意,伏低做小。 此時的陳平安,在渭水一郡之地,大勢已成,羽翼已豐,他雖非世家子弟,但他自己 就是世家! 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差距已經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程度。縱然是慕婉君身後的慕家,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能和陳平安比擬。 在這樣的情況下,慕婉君的不自然和緊張,自然是可以理解。當然除了上面提到的原因之外,兩人之間還有些許細膩如絲,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小原因。 兩人如今身份迥異,又是許久未見,陳平安人情練達,自是不會點破這一層緣由,反而加大了慕婉君的心理壓力。他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講說著自己昔年的舊事,當中不乏有謹小慎微的舉動和頗具趣味的糗事。 陳平安講著講著,慕婉君的臉上不知不覺間已經露出一絲笑意。 「婉君,當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可能還在南泉里巷廝混著,當著那不入冊的臨時差役,日復一日地消磨著時光!」陳平安目光炯炯,直視慕婉君的雙眸,情真意切道。 慕婉君被陳平安熾熱的目光,看得有一絲不自然,心中泛起些許漣漪,但面上依舊保持著從容:「平安,你擁有非凡的天資和意志,即便沒有我,你同樣可以掙脫束縛,翱翔於九天之上,綻放出獨屬於你的璀璨,驚艷世人。」 陳平安神色堅定,誠摯說道:「婉君,世人有言,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伯樂。誠然,如你所說,憑藉我的資質與努力,或許終有一日能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但那份光芒和今日這般定然大不一樣。」 聞言,慕婉君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雅的笑容。回想起家族族老對她的請求和交待,慕婉君的心不禁鬆了幾分。 眼見慕婉君的模樣,陳平安心中大定,當下便是站起身來,嬉皮笑臉地道。 「慕大人的知遇之恩,平安牢記在心,沒齒難忘。無論日後身處何方,成就如何,都絕不會忘記大人的栽培與提攜。若大人有任何需要,平安定當義不容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平安拱手見禮,雖是嬉皮笑臉,但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兒。 噗嗤! 見到陳平安這幅模樣,慕婉君忍不住啞然失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泛起了一抹溫情。 昔年的場景仿佛近在眼前,那身穿皂服的年輕差役,神情鄭重地向著她抱拳行禮。 「多謝大人栽培。大人厚恩,日後若有差遣,願為大人效命!」 看著面前的身影,慕婉君的心神微微有些恍惚,不知不覺間,眼前之人,已經成長到了如此高度,成長到她需要踮起腳抬起頭仰望的地步。 但值得她慶幸的是,面前之人,地位雖然變了,那顆誠摯的心卻始終如一,未曾有絲毫改變! 嗯!? 等等! 未有絲毫改變!? 沒變麼? 仔細想來,好像是完全變了質! 慕婉君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幕幕場景,都是那一夜本不該發生的場景和畫面。 陳平安神情鬆弛,面帶微笑,正欲再表忠心,卻突然察覺到慕婉君神色微變,那雙秋水般的清眸輕輕眯起,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讓他心頭不禁一緊。 「所以,你就是之前這麼報恩的?」 果然! 陳平安心中發苦,不禁苦笑一聲。 當初一時衝動真的害苦了我啊! 何苦來哉!何苦來哉啊! 看著面前柳眉微蹙,杏目圓瞪的慕婉君,陳平安把心一橫,便是探身上前。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 這一夜,陳平安沒有感覺到絲毫冷清,睡得是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直至上差,他坐在公房內,腦海里還時不時回想起昨晚的美好。 冰肌玉骨,膚如凝脂 時隔多日,再度歡愉,陳平安的心神難得鬆弛下來。 他武道有成,並不會感到疲乏,但若是長此以往的話,對心神也是一種負擔。凡事張弛有度,方為長久之計,於武道而言,也同樣如此,一張一弛間,大有裨益。 「慕家的重注麼?」陳平安目光微凝,腦海中回憶著慕婉君對他說的話。 昨夜,他將溫婉清雅的慕婉君抱在懷中,後者臻首深埋在他的懷中,體會著酣暢淋漓後的片刻溫存。 他輕撫著光潔如玉的白皙,聽著慕婉君向他透露心扉。 昨日她來找陳平安,除了她自己想見陳平安一面外,還有慕家族老們的催促和授意。 渭水四大世家,慕家排名第二,僅次於柳家。但相較於其他兩大世家,慕家的優勢並不算太明顯。為家族考量,慕家也急需一個強力盟友。 而陳平安,便是慕家最渴望最需要的強力盟友。不提陳平安將來潛力,便是如今的他,便足以左右渭水郡內的局勢。他若是對外能表露出支持慕家的想法,那對慕家來說,便是極其有利的支持。 當然,慕家也十分清楚,時至今日的陳平安早就不是他所能夠拉攏得了的。且不說陳平安身後的蒼龍顧家,便是陳平安自己便擁有著與郡城世家相媲美的實力底蘊。 所以與其說是拉攏盟友,不如說是期望得到陳平安的幫助。 如今的陳平安大勢已成,縱然是慕家也拿不出足以吸引陳平安的利益。但沒有利益,不代表沒有籌碼,對慕家來說,慕婉君便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當然,說是籌碼,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按照慕家的說法是副都指揮使陳平安,驚才絕艷,丰神俊秀,世所罕見,三岐山萬魔圍剿,更是為渭水爭下榮光,慕家身為渭水世家,對此心嚮往之,敬佩不已,為表崇敬,願獻出族內溫婉賢淑、才情出眾的嫡女,贈予陳大人作為侍妾,照料起居生活,好讓大人忠於國事,無後顧之憂。 「好一個渭水慕家!」陳平安眼神內隱隱有一絲怒火涌動。 昨夜裡聽聞慕婉君提及此事,陳平安便是怒火中燒,怒不可遏。慕家此舉,將婉君置於何地!? 怪不得昨日見面,婉君會如此不自然,原來癥結在於此! 雖說慕家此舉是為討好於他,但他們卻低估了婉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昨日若不是婉君百般勸說,陳平安今日恐怕就要登門拜訪,去討一個說法! 說起勸說過程,還真是頗有意味。婉君皮膚光潔,青絲垂落,用一張櫻桃小嘴,為他泄去了心中怒火。 縱然是陳平安的心性,都忍不住沉浸其中,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尤其當這個對象是慕婉君的時候,他心中的滿足感更是被無限制放大。回想昔年光景,點點滴滴浮現心頭,雞鳴巷,南城鎮撫司,南城牢獄 時間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昔日恩威深重的總差司大人,如今在他面前竟是青絲如瀑,伏低做小,起伏變化,雪潤輕顫。 不過,雖是如此,陳平安對慕婉君並無絲毫看輕之意。否則的話,也不會為慕家舉動,表現得如此氣惱。 他對曾經這位對他有知遇之恩的頂頭上司,滿懷敬意咳咳,這麼說好像是過了。 敬畏著敬畏著都變了質,連帶報恩的方式都大大偏離了方向。 頂撞上司,罪大惡極! 但陳平安可以確保的是,他還是充分尊重慕婉君的意見,就如當初那夜和昨夜,過程中雖是他主動的無疑,但能走到最後那一步,也是慕婉君自己的意思。 過程雖然有點劣根性,但也不失大義大節。咳咳咳這麼說又有點過了。私人之事,就不用講什麼官話套話了。 昨夜溫存之際,陳平安好生安撫了一番慕婉君。嗯,是言語上和行為上的雙重安撫。 關於慕家提出的侍妾之事,他有意駁斥,但卻也問了慕婉君的意見。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慕家他會適當拉上一把,但侍妾之事不必再提,到此為止。 這個是陳平安的意思,也是慕婉君的意思。只是結論是同一個結論,但兩人的內心想法卻大不一樣。 陳平安是覺得給他當侍妾太過委屈慕婉君了,若是慕婉君願意的話,他可以明媒正娶,以正妻之名。 但是此事卻被慕婉君拒絕了,態度出乎預料的堅決,並無絲毫迴旋餘地。 陳平安能隱隱感知到慕婉君的真實想法,但她意已決,便也沒再繼續勸說。但在今日臨別之前,陳平安給了慕婉君一個承諾。他的懷抱永遠向她敞開,她若是回心轉意,隨時都可以過來找他。 對此,慕婉君溫婉地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整個人似乎都在發光。 「平安,你註定是那翱翔於天際的蛟龍,會在更廣闊的天地里闖蕩。而我,或許更適合在寧靜的港灣里,享受屬於自己的那份輕鬆與自在。與其拼盡全力在你身邊,看著你越行越遠,不如珍惜眼前的寧靜與美好,輕鬆自在,不負此生。」 PS:還有五分鐘,趕上了!差點,差點章節名沒取好,兄弟們給點意見,幫忙想想。 我要去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好吧,上面內容被審核改了。意境沒了,痛哭! 第415章 世間枷鎖,蒼龍審議(月底 第415章 世間枷鎖,蒼龍審議(月底求月票) 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世家貴女,在強權者的面前,也不過是可以隨意交換的利益籌碼。 這個道理,陳平安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但真的經歷到了一次,依舊是唏噓不已。 「人生如苦海,爭渡!爭渡!」 他若不夠強,便如芸芸眾生一般,陷入苦海,隨波逐流。他珍視無比的妹妹,也不過是旁人眼中的籌碼和棋子。 嗡~ 渭水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的眉心靈光閃爍,周身氣息震盪,便是搬運周天,開始修煉起游龍身法來。 他如今的戰力已然可以睥睨渭水,縱然放眼蒼龍州境,也是足以橫行一時的頂尖強者。但頂尖強者之中,同樣也有強弱之分。他如今保命能力雖強,但論綜合戰力卻終究還是不如頂尖宗師。 靈光顫動,真元流轉間,陳平安的眼眸前,有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在接下來的幾日間,陳平安正常修行,正常上差下差,處理公務決策諸事,生活得極有規律。他如今位高權重,每日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 像五峰山駐地、五峰山城、白石城等地指揮使,皆有書信寄來,定期匯報各地的情形。如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林紹華,雖不算是日日請安,但也是時常問候。 這幾日間,渭水四大世家皆有設宴,出面邀請他賞臉出席。來的都是家族的核心族老,態度謙和,禮敬有加。 陳平安心裡惦記著慕婉君的事兒,除了去了一趟渭水慕家外,其餘三家的晚宴他都推了。在某種意義上,這也代表了他的態度。 對此,慕家上下自是欣喜不已,以最隆重的禮儀,最高規格的待遇來招待渭水鎮撫司的陳平安,陳大人。 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晚宴,便是慕家老祖都出面接待,他皺巴著臉,笑呵呵地招待著。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老朽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慕老客氣了。」陳平安緩步走下車駕,一身黑衫大袍,淡笑著道。「陳某今日叨擾了。」 「大人何談叨嘮,像大人這等人物,旁人請都請不來。今日能得見大人,老朽榮幸之至。」縱然在一眾小輩面前,慕家老祖的姿態也放得極低。 交談間,陳平安已經精準判斷出了面前老者的戰力水準。玄光高境圓滿,曾嘗試凝結靈花失敗,在寶丹大藥的護持下僥倖撿回一條性命。論鼎盛時期應是能隱隱接近龍虎榜戰力,但今日來看,怕也就尋常絕頂頂尖高手的水準。 「大人快快請進,吾等早已備下晚宴,聊表敬仰。」 在眾人的簇擁下,陳平安邁入了慕家宅院內。慕家內部更顯熱鬧,眾多僕役丫鬟,侍立兩旁,紛紛恭迎陳平安的到來。 除此之外,還有眾多小輩恭敬見禮。晚宴之間,毫不意外地,慕婉君同樣身在其列。 「婉君。」陳平安笑著道。 「陳大人。」慕婉君嫣然一笑,盈盈一禮,算作回應。 陳平安看到慕婉君這般舉動,不知怎麼的,只覺得心中隱隱刺痛了一下。 在慕家眾人的授意下,慕婉君坐在陳平安身側,素手調羹,有服侍之意。 在慕家諸多禮遇和討好下,一場晚宴,賓主盡歡。 一場晚宴,陳平安深切感受到了,慕婉君身為世家子弟的無奈。她們生來便享受到了祖輩的榮光,家族的庇護,但相應的她們也註定要比常人承受得更多。 家族的規矩,親情的羈絆,世俗的禮儀,猶如一道道無形的鎖鏈,將她們牢牢束縛。 陳平安有意解脫慕婉君身上的束縛,但卻被她直言拒絕,她生來便是為此。倘若陳平安沒有那麼優秀,她或能與陳平安廝守一生。但現在 如此便好! 明了慕婉君心意後,陳平安雖是無奈,但終究還是尊重了她的選擇。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依靠武力迎刃而解。 任憑你功高蓋世,震古爍今,終究也做不到事事如意,凡事圓滿。 人生在世,總有幾多無奈,難以向他人言說。 一句我不願,便足以成為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堵住無數可能! 月色深沉,樹影斑駁,陳平安枯坐一夜,心有所悟。 蒼龍州鎮撫司。 一座宏偉壯觀樓閣頂層,有二十餘道身影各自安坐。這些身影的主人面容各異,有面色沉靜,有威嚴莊重,也有儒雅隨和。 「事情就是這樣,都議議吧!」一道深沉有力,渾厚無比的聲音在場中響起。說話的是一名中年模樣的男子,男子面容堅毅,神色深邃,眼神中透著凝重。 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一尊在宗師境界中走到巔峰的存在! 寧正岳的話音落下,場中迎來了片刻的寧靜。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非是他們養氣功夫不足,而是此事太過驚世駭俗,讓他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蒼龍州鎮撫司協同各方,在蒼龍境內,嚴厲打擊包含天羅教、萬魔教、天蓮宗、邪極道、升龍道等勢力在內的邪魔外道。 在鋪天蓋地,浩浩蕩蕩地圍剿之中,歷時數月,各方面已經收穫了不菲戰果。幾大圍剿戰場,各大陣線已經開始進入到尾聲階段。像個別圍剿戰場,更是已經達成了圍剿目標。 此次耗費巨大的圍剿行動,正在有序收尾,準備圓滿落幕。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雷鳴山天羅圍剿,損失慘重,大敗而歸!此戰之中,不但身隕了十數尊宗師級別的高手,就連陰陽兩儀劍,馮元象都落得一個重傷垂死的下場,險些葬身在雷鳴山中。 馮元象,那可是蒼龍州鎮撫司的序列供奉,一身武道境界早已邁入玉衡後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宗師! 陰陽兩儀劍下,身死的頂尖宗師便不止一掌之數。這等戰力,縱然在大宗師中也是頗為不俗的存在。可就是這樣的一尊存在,卻是在雷鳴山圍剿中重傷垂死。 令他們如此難以置信的是,重傷馮元象之人,並非是天羅教中那幾個凶名在外的護法天王。而是 天羅教年輕一輩的扛鼎之人,天羅聖女,曲非煙! 場中寂靜了足足一息時間,方才有聲音響起。 「天羅聖女竟是破開關隘,邁入玉衡後期,成就了大宗師之境!?」 說話的宗師,身材中等,肚皮滾圓,看上去頗有喜感。寧正岳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錯,天羅聖女已成就大宗師之境!」 「不足三十,便臻至此境,這是何等天資!?」得到寧正岳的確認後,這名肚皮滾圓的宗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薛老頭,你這問的就是句廢話,難不成你以為未入大宗師之境,就能重傷馮老?這天羅聖女若是能做到這等程度,那天資才情豈不是更加恐怖?」那邊的話音才剛落下,邊上便又有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說話之人,身材瘦高,削腮尖嘴,臉上灰撲撲地沒有半點血色,看上去有陰森之感。 「韋大人,這不是私下交流,說話要注意場合!」被稱作薛老頭笑呵呵地說道。 「薛老頭就你屁事多,寧大人都沒發話呢,你管個什麼勁。」削腮尖嘴之人反唇相譏道。 「韋大人,薛大人,大事當前,別忙著鬥嘴,先議正事。」一童顏白髮的老翁站出來勸道。 聽聞此言,削腮尖嘴之人正想要譏諷兩句,卻只見寧正岳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似有千鈞之力。他冷笑了兩聲便不再說話。 沒了他的打岔,現場的話題便又回到了天羅聖女的身上。就在前段時間,北蒼一戰,天羅聖女才剛剛現身露過面。沒曾想此番雷鳴山圍剿,天羅聖女又是再度露面。 萬魔教是蒼龍州本土的魔道勢力。而天羅教與萬魔教不同,勢力遍布王朝各州,傳承悠久,底蘊深厚,是真正的龐然大物。曲非煙貴為聖女,肩負天羅教傳承,按理說不應該長時間停留在一州之地。此前北蒼一戰後,按照他們的推斷,這曲非煙應是離開蒼龍州,去往其他州境了。 但沒曾想,這天羅聖女竟然還隱藏在蒼龍州境內,並且在雷鳴山圍剿時,突然現身,重傷了陰陽兩儀劍馮元象。若不是附近還有另外一尊大宗師及時救援,恐怕這馮元象也活不下來了。 當初,天羅聖女在北蒼現身之時,一身戰力雖強過一般的頂尖宗師,但並未邁入大宗師之境。否則的話,參與那一戰的幾尊宗師根本就堅持不到龍安鎮守聶雲龍趕至,就已堅持不住,全軍覆沒了。 昔日至今,滿打滿算也不過數月光景。在數月時間裡,天羅聖女不但破開關隘,邁入大宗師之境,更是將戰力提升至此。 馮元象陰陽兩儀劍,剛融並濟,殺招頻出,縱然在大宗師當中也不是弱手。能夠將他重傷垂死的,最起碼也要是大宗師當中的頂尖水準。 天羅聖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戰力臻至於此等,這是何等的天資!簡直是驚世駭俗! 如今細細想來,這天羅聖女應是在北蒼一戰後,突有所悟,所以這才停留在蒼龍州境,並未就此離開。 這數月間,她不但鞏固了境界,更是精修了秘法。如此方才能做到戰力暴漲! 顧浩清坐在位置之上,聽著眾人的交流討論,並未多言。他雖為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但在諸多候補之中,序列位次靠後,話語權不如一些強力的宗師。 當然了,顧家在州鎮撫司內根基紮實,影響力極大,依仗的並不僅僅是他這麼一尊宗師。像在場中,除了他之外,便還有兩尊宗師,乃是顧家之人。 樓閣之內,關於天羅聖女的事情,眾人議了許久。最終也沒議論真正有效的章程來,甚至在個別關鍵事項上,未能達成一致。最後落地的僅僅只是治標不治本,偏向於形式主義的反制手段。 非是他們不想動用強制手段,以震州鎮撫司的威名。若是條件允許的話,他們甚至想生擒了天羅聖女。但問題在於,條件根本就不允許。且不說他們至今已經失去了天羅聖女的蹤跡。便是蹤跡還在,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也根本騰不出相應的高手來圍捕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此事已經發生,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此事讓州鎮撫司的威名在一定程度上受損。但相較於事後的這點虛名,不如把其他方面的圍剿徹底落實,收穫相應的勝利果實,抓到即將到手的利益,如此才為老成之舉。 另外,退一萬步講,他們縱然能騰出人手,但想要真正鎮殺甚至是生擒到天羅聖女,也是極難極難。 寧正岳自忖,縱然他親自出手,在數尊頂尖宗師的輔助下,也難以將天羅聖女順利生擒。而他出手的更大可能是,連天羅聖女的面都見不著。 天羅教勢力龐大,深耕多年的情報網可不是開玩笑的。根本不是萬魔教之流所能比擬的! 在諸多現實因素和利益導向的影響下,天羅聖女之事便是接近於雷聲大雨點小的方式,不了了之。甚至在之後的宣傳上面,他們也會刻意模糊此事,以降低對州鎮撫司的不利影響。 關於天羅聖女於雷鳴山,重創蒼龍州鎮撫司供奉馮元象之事的審議,到此為止,就此塵埃落定。 接下來,寧正岳又拋出了幾件事情,讓在場眾人審議討論。其中包括此番聲勢浩大的圍剿方略以及個別已經圍剿完成的戰線,事後的論功行賞。 「關於三岐山萬魔圍剿的事情,大家都議一議吧!」寧正岳的聲音再度在場中響起。 來了! 聞言,顧浩清的眼睛一亮。 三岐山萬魔圍剿,莽刀陳平安同樣參與其中。他不但參與,更是收穫頗豐,立下不小功勞。 此外,按照顧清嬋傳回的消息,莽刀陳平安於生死間,更進一步,具備位列龍虎榜戰力。 有功勞為基,攜以龍虎戰力,再加上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奔走,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非莽刀陳平安莫屬! PS:想一口氣把這段劇情寫完的,但是發現好像不太行。兄弟們,只能等明天了。 第416章 初心何在,游龍大成(求月 第416章 初心何在,游龍大成(求月票~) 渭水郡城。 「大人。」 渭水鎮撫司門前的差役,畢恭畢敬地站在兩側,看到陳平安進來躬身問好。 陳平安微微頷首,邁步走入其中。門內一聲聲恭敬無比的問好聲,時不時地響起。 「李子,聽說了嘛!?」 等到陳平安走沒了影,一旁年長些的差役方才開口說道。 「頭兒,什麼?」邊上一名年輕些的差役好奇地問道,臉上還殘留著方才問好的敬意。 「陳大人啊!陳大人要晉升了,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年輕差役目泛光芒,連連說道:「陳大人即將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這事哪能不知道啊!上上下下都傳遍了。」 「是啊!都指揮使!離陽鎮撫司一把手啊!」 「大人如此年輕,就登臨絕巔!簡直稱得上是一代傳奇!」 「沒錯。」 「」 陳平安雖然早就消失的沒影,但門外的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入他的耳中。到了他這等武道境界,縱然不是有意去聽,也自發能接受許多信息。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邁步走入了公房之內。 桌子上放置著不少今日需要處理的公務,這都是下面人連夜整理匯總,放在這裡需要他決策處理的事項。 這渭水一郡,轄內數十城,每日裡都發生著各種各樣的事情。不提郡城外,但是渭水外城,東南西北四大城區,各個城區內的眾多里巷,里巷下面的眾多街巷,皆有大量的事情在上演。 在這眾多的事情當中,經過層層篩選,反覆斟酌,最終才會出現在陳平安的案頭之上。 陳平安在長桌後坐下,埋頭處理了一會兒公務,便開始了今日的修行。 嗡~ 靈光閃爍間,陳平安的體內真元流轉,搬運著周天心法。 臨近中午的時候,有專門的心腹差役為陳平安送上了午餐。到了他這個境界,幾日不進食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不過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讓他依舊按著一日三餐生活著。 用完餐,陳平安又修行了一會兒,等到搬運了幾次周天后,借著調息之際,又處理了一些公務。中間,樊正衡找了他一次,言辭親切,如同一位淳厚長輩一般。事情倒沒什麼事情,只是隨意聊了一些蒼龍州境的事情。 「天羅聖女於雷鳴山一帶重創州鎮撫司大宗師!」從樊正衡口裡聽到這個消息時,陳平安的瞳孔微微一縮,面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天羅聖女?重創大宗師? 這等消息對陳平安來說,無異於重磅地震一般。 昔年在北蒼重鎮內,他曾遠遠見識過天羅聖女的風采,黑紗遮面,紫眸星辰,長發如瀑,身姿曼妙。黑紗漫天,綢帶飛舞,以一己之力對戰七大宗師。 除此之外,在北蒼拍賣會開啟前一天,他站在清雅樓望景台上,曾與天羅聖女還有一面之緣。兩人的目光交匯,隔空對視。彼時的他尚未邁入宗師之境,僅僅一眼便險些淪落其中。 若不是金剛意象掙脫開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哪怕是現在,他回憶起昔日光景,都仍有一絲後怕。 天羅聖女那雙猶如星辰般的眼眸,泛著妖異的紫芒,那副場景一直銘刻在他的記憶深處,從未忘卻。 那是他出道至今,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也讓他真正的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縱然隱藏再深,也會有力不能及的時候。想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唯有修行!修行!再修行! 今日他成就宗師,破開玉衡中期關隘,一身戰力距離頂尖宗師也相距不遠。縱然如那夜一般,遭遇天羅聖女,也絕不會重蹈覆轍。 只是沒曾想,今日再度聽聞天羅聖女的消息,對方竟已破開關隘,邁入大宗師之境! 不僅如此,一身戰力堪稱逆天,竟以新晉大宗師之姿,重創了州鎮撫司的序列供奉,馮元象。 宗師之境,可為州鎮撫司供奉。而序列供奉,便是所有供奉中的核心,代表著超然的地位和獨一無二的排序,縱然是在蒼龍州鎮撫司當中,也沒有多少尊序列供奉。 「樊大人,敢問馮供奉在大宗師境內戰力幾何?」陳平安神情動容道。 「馮供奉在大宗師當中也是不弱的存在。一手陰陽兩儀劍法,名傳數州之地,曾驚艷一個時代,有數尊頂尖宗師隕落在其劍下。」樊正衡道。 「不弱存在!」陳平安眸光一凝,輕語道。 「按照州鎮撫司的推測,這天羅聖女的戰力應是站在了大宗師巔峰!能夠到這一步,除了她本身修習的紫氣天羅外,還有傍身的數件神兵之功。」 「原來如此。」陳平安微微點頭,面露恍然之色。 能成就大宗師,哪裡還會有簡單之輩,在武道一途上修行數百載,怎麼會沒有點壓箱底的護道手段。天羅聖女以新晉大宗師的身份,能擊敗一尊大宗師陳平安還好理解,但將其重創,卻屬實超過了陳平安的理解範疇。 不過經樊正衡這麼一解釋,陳平安倒是明白過來。天羅聖女曲非煙,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派的魔道小修。乃是傳承悠久,底蘊深厚的天羅教當代聖女,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才,她身上的底蘊和殺伐手段,恐怕多到超乎旁人的想像。她能做到這等地步,除了她自身足夠驚才絕艷外,也離不開外物的幫助。 按照樊正衡的說法,雷鳴山一戰,天羅聖女展露出來的手段,足以讓人驚掉下巴。 神兵如意玲瓏環,神兵幽冥夜影綢,神兵琅琊無生刃,神兵月華流光玉,神兵夢魘鎖魂鏈除了如意玲瓏環,是天羅聖女在北蒼重鎮搶過去的外,其餘皆是她個人的身家積累。如此護道手段,令人咋舌。 不提其他,單是展露的這些神兵,天羅聖女的身家便足以大宗師境內,傲視群雄。 要知道,同為神兵,也有上下之分。而天羅聖女拿出的這些神兵,皆是神兵當中的上品,擁有著更加複雜多變的功用。 就在尋常宗師還在為一件最普通的神兵打生打死之時,天羅聖女身上隨便一件神兵的價值便超過了他們一輩子的奮鬥。 世界的參差,不僅僅在弱小時存在,在強大時同樣也會存在。 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 像陳平安從司徒霸身上獲得的那一把神兵長刀,便是屬於普通神兵的範疇。 說起司徒霸,陳平安心中倒是閃過一絲補償的念頭。司徒霸此人和他無冤無仇,他拿其身家收穫,雖未脫離世間常理認知,但於他而言,卻終究有一絲虧欠。 司徒霸雖身死,但仍有後輩存世。若有合適機會的話,他自當補償一二。 天羅聖女一事,倒也給陳平安敲響了一個警鐘。他如今武道進境,一日千里,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豪情。大丈夫存在,胸中自當要有洶湧意,但同樣也要有謹慎心。 他如今雖仍對老輩強者留有敬畏,但對同代之人卻失去了警惕之心。大有小視天下英傑之意。 但今日聽聞之事,讓他心神凜然,以此為記。 以他如今的戰力,在蒼龍州境內,確實有傲視同代的資本。但世間英才何其多,放眼大乾疆域,磅礴如蒼龍州境,也終究只是王朝一隅。 從樊正衡的公房離開,陳平安便又開始了修行之路。 +1! 接下去的數日時間,陳平安依舊是上差下差,搬運周天,修行武道。當中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此前同著他萬魔圍剿的渭水精銳,有不少葬身在三岐山圍剿之中。 經過這些日子,各方面的喪葬安置工作基本完成,期間還舉行過一場規模不小的弔唁儀式,陳平安同樣有出席現場弔唁。 對於這些精銳的身死,陳平安的心情雖不是太好,但也遠遠到不了沉重的地步。 非是他無情,而是隨著他地位的拔高,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許多時候名字,還真就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除了心腹的下屬以外,對其餘下屬,尤其是臨時差遣的下屬,他還真沒有那麼多的感覺。從他在這些下屬身上並未投入太多的精力,相應的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情感。他的角度出發,下面有人差遣即可,其他什麼的不重要。 他本以為他這樣的想法會一直不變,但就在弔唁儀式後的幾日,為表關懷,他身為主官需要看望殉職下屬的家眷。以他的地位,自然不會所有殉職的下屬都要看。而是有選擇的挑選了幾家。 在熊三讓等眾多下屬的簇擁下,陳平安走進了這些人家裡。一行人浩浩蕩蕩,排場極大。還有屬地的城區里巷鎮撫司等人,早早過來,聽候差遣。 對於因公殉職的家眷們來說,要的就是這個排場,這代表著的是鎮撫司的關懷,也是他們身上那一層看不見的保護符。 前面幾家的探望,並無插曲發生,一切順利,但當陳平安從最後一戶人家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卻是顯得有些沉默。 母親早亡,父親殉職,只留下一對兄妹倆,兄長十八九歲,身材頎長,面容清秀。小妹粉嘟嘟的,總角模樣。 女孩子年紀還小,想起逝去的父親,哭得稀里嘩啦。兄長故作堅強,抿著嘴唇,強忍著淚水不出來,卻已是紅了眼眶。 這一幕的場景,讓陳平安有些默然。這一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可初心 何在? 「切莫因走遠,便忘來時路!」 床榻之上,陳平安盤膝而坐,夜色深沉,他的雙眸炯炯,似有光芒流轉,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流水悠悠,載我遠行,回望來路,草木皆情。」 嗡~ 陳平安的眉心靈光一顫,他的眸光閃動之間,便有數行文字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0/480)游龍身法小成(640/640)、斷魂刀小成(285/64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突破!」陳平安無聲而言。 嘩啦啦~ 心意流轉間,面板之上的經驗值便是瘋狂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沒入陳平那的眉心之內。 星光靈性交融,便有大量關於游龍身法的感悟,猶如經歷了數十年的修行一般,出現在陳平安的腦海之中。 真元洶湧,靈性閃耀,靈果圓潤 陳平安的身上發生著各種各樣的變化。金手指面板的神奇,哪怕他如今已經修行到了玉衡境界,也難以窺探其中分毫。 「游龍身法,大成!」 游龍身法邁入大成境界,這也意味著陳平安成功掌握了游龍身法第三式秘技,幻眼雲煙。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的雙眸猛地睜開,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甦醒,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嗖!嗖!嗖! 真元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陳平安的身影在狹小的房間內瞬間化為一道道殘影,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即便是空間的局限,也絲毫未能束縛他的身法。 「幻眼雲煙!」 伴隨著一聲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喝令,房間內景象驟變,八九道與陳平安一模一樣的身影憑空顯現,宛如鏡花水月,虛實難辨,每一道身影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將這小小的空間點綴得如夢幻般,充滿了玄奇的韻味。 「游龍秘技,果然名不虛傳!」看著場中的情形,陳平安心中不禁讚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這幻眼雲煙實際施展,效果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上一些。這些身影除了肉眼難辨外,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影響靈性感應的判斷。 這眾多的虛幻的身影,每一道身影都仿佛是他意志的延伸。眾多身影相互對視,齊齊一笑,然後這些身影便如晨霧般迅速消散,只留下了陳平安本尊的存在。 「游龍身法大成,戰力更進一步。距離頂尖宗師戰力,只差一步!」陳平安心中豪情萬丈,心中升起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與自信。 「接下來就是萬魔鑄身訣了!」 按照他的判斷,他若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境界,便能真正具備頂尖宗師的戰力。 就在陳平安閉關之際,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收到了一封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密信。 「這怎麼可能?」樊正衡神情震動,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密信之中,提到了兩則最新的任命,內容不長,只有寥寥數行文字。 經蒼龍州鎮撫司審議,原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調任離陽鎮撫司,擔任都指揮使之職。 原棲雲鎮撫司,副都指揮使王凌志,升任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之職。 PS:氣死個人,蒼龍州鎮撫司一群傻屌。 第417章 州城風雲,大勢博弈 第417章 州城風雲,大勢博弈 看著手中的密信,樊正衡的神色久久難以平靜。 「上層博弈竟然激烈至此!」 密信之中,寥寥數行內容,卻透露出非同一般的信號。 按照他此前對局勢的判斷,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最合適的人選應是莽刀陳平安。一是陳平安的功勞,二是陳平安的天資,三是陳平安接近龍虎榜的戰力。 除了資歷稍微欠缺一點,其他根本就沒有別的可以指摘的地方。 而這一點,以顧家在州鎮撫司的影響力,當能輕鬆解決,消弭影響。 但如今任命下發,卻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 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人選,竟然不是莽刀陳平安,而是由薛明德調任。 這件事情最值得咂摸的地方在於,薛明德本就擔任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調任離陽鎮撫司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但沒有意義,從實際利益角度出發,此事對薛明德來說反而有略微虧損。 棲雲郡,地處關隘,遠要比離陽郡繁華。從過手的利益角度思量,擔任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毫無疑問是更具性價比。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薛明德寧可犧牲利益,還是調任離陽。 另外,還有比較蹊蹺的地方在於,薛明德的調任和王凌志的升任是在同一時間發布。 王凌志棲雲鎮撫司擔任副都指揮使已經有些年頭了。棲雲郡是一座大郡,鎮撫司內配有三位副都指揮使。薛明德調任後,王凌志並非是唯一的晉升人選。但事實結果就是,薛明德調任之人,王凌志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無論是薛明德還是王凌志,樊正衡都極為熟悉。前者是蒼龍薛家之人,後者是蒼龍王家之人。而正好,陳平安受蒼龍顧家拉攏之人,算是半個顧家之人。密信之中,薛王兩人皆有差遣,倒是此前傳言呼聲最大的陳平安,沒有任何音信。 諸多糾葛之下,此事令人深思。 樊正衡的心中大致推測出了一些脈絡,不過他身在局外,信息不全,有很多事情也僅僅只是猜測罷了。 薛家和王家聯手,隱隱有壓制顧家之意。 當然,世家間的博弈沒有那麼簡單,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相互糾葛,纏繞不清。事實上的博弈糾葛,要複雜無數,暗地裡的交鋒過招,不知凡幾。 「從目前已知的結果判斷,這一次的世家任命之爭,顧家算是輸了一局!」樊正衡搖頭嘆息道。「陳平安算是殃及池魚,沒能借上這一波的東風。」 按照常理判斷,陳平安作為鎮撫司的新星,又有諸多功勞在身,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事,八九不離十。但沒曾想時局不利,銅失此位!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位,最終花落別家! 誰能想到薛家寧願犧牲自身部分利益,也要阻擊顧家推薦的人選,最關鍵的是此事當中亦有王家參與,並且享受到了薛家的部分利益讓渡。 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樊正衡再度嘆息一聲,眉心玄光一閃,手中的密信仿佛被無形的火焰吞噬,瞬間化作了裊裊白煙,消散在空氣當中。 「棲雲鎮撫司的薛明德調任離陽擔任都指揮使之職!莽刀陳平安晉升失敗!?」 在樊正衡收到密信的同一時間,乾坤司封成修也收到了關於蒼龍州鎮撫司的任命情報。 乾坤司監察各地,自然有著極其縝密的情報網。像一些重大的消息,基本都會過乾坤司一道。像這件事情,他們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獲悉了。 「哈哈哈痛快!」封成修面露喜色,仿佛心中積壓已久的壘塊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因為陳平安的事情,他這些日子不知道動了多少火。尤其看著陳平安風頭無兩,步步登高,他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但是現在,事情塵埃落地,他心中的憋屈算是找到了一個釋放的口子,大大地舒暢了一番。 「陳平安,你錯失良機,沒借上顧家這一波東風,再想要晉升,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封成修臉色轉冷,冷笑道。 副都指揮使和都指揮使雖是一字之差,但實則千差萬別。坐鎮一郡之地,坐掌一郡大權,這是何等的位高權重。 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差異,唯有做過一把手的人才真正清楚。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終究有所制衡,心中難以如意。但若能成封疆大吏,縱然頭上仍有掣肘,但在一郡之地,你便是當之無愧的土皇帝。一郡利益,皆要過你一道,財富權勢美名,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向你湧來。這等感受體驗,外人實乃想像。 「陳平安啊陳平安啊!你以為傍上顧家的大腿,便能橫行無忌,平步青雲。但外力終有盡時,這件事算是給你好好地上了一課!別以為有顧家做靠山,便能事事如願,樣樣得意!」封成修那如鷹隼般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輕蔑和譏諷:「陳平安,你少年得志,春風得意。以為這世間萬般事都擋不住你胸中的洶湧。但現實如此,希望這一次的任命公布,可不要打擊到你的那顆武道之心。」 封成修身居高位數十載,看多了世間天驕,遭遇挫折,雙目黯淡,失去了心中澎湃洶湧,最終泯於眾人。 世間天驕何其多,無數天驕如璀璨星辰般升起,又如同流星般迅速隕落。 但願莽刀陳平安,同樣也會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蒼龍州城,顧家。 「二伯,不必愁煩。這世間之事,何曾有事事如意的道理。此事薛王兩家合謀多日,發動突然,責任不在你身上。」顧清嬋細膩輕柔,嬌嫩清脆的聲音在樓閣之中響起。 「清嬋,不必勸慰。離陽郡都使之位失利,是我不察。薛王兩家合謀之事,現今細細想來,早有跡可查。若是再多思量些,此事當能及時消匿,再不濟的話,也能提前準備後手。」顧浩清負手而立,站在樓閣之中,身上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頹然。 蒼龍州鎮撫司審議,提及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人選之時,他還滿是自信,提出升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莽刀陳平安的建議。 為了此事,他準備良多,更是與王家提前通氣,達成意見一致。在他想來,此事十拿九穩。 但事實卻是,當他提出人選建議的時候,便遭到了薛家派系宗師的強烈反對。 「此事不妥!都指揮使之位,位高權重,何其重要,郡內千萬百姓,興衰禍福,皆系此身。莽刀陳平安天資雖然不俗,但畢竟年紀尚輕,還未能具備主掌一地之力。」 「沒錯!莽刀陳平安資歷尚淺,貿然升任都指揮使之職,主掌離陽一郡,實在有失妥當!」 「薛老此言,言之有理!此事實為不妥!」 「」 反對之言,此起彼伏。 對此等局面,顧浩清早有預想,自然有所準備。 「諸位,陳平安此人,行事有度,胸有溝壑。觀其以往履歷,仔細推敲,便能發現這一點。陳平安起於微末,自渭水南城南泉里巷開始,自臨時差役,差役,差頭步步高升。他年紀雖輕,但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風雨雨可不比一些老派的撫司要員差。更不是一些溫室里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所能比的另外,提及能力二字,誰也不是生來就有的。陳平安作為新秀榜上天驕,我蒼龍州鎮撫司的驕傲,相應資源,自是要適當傾斜一二。不管是培養機會上還是其他什麼」 顧浩清有理有據,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將在場的反對意見一一駁斥。 但他早有準備,薛家等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準備都沒做就貿然反對。眼見顧浩清將他們的理由一一駁斥,他們便換了一個說法。 「顧大人言之有理,只是莽刀陳平安剛剛升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不久,如此若是再作提拔,不但提拔時間過近,還有揠苗助長的嫌疑和風險。我蒼龍州鎮撫司注重後備人才培養,會給予年輕人機會確實是不錯,但也要時機適宜,仔細評估,過快過早地放下擔子,恐怕擔子過沉過重,不但無益,反倒有損,損害其未來成長潛力,此舉得不償失。」 對於此等反對之言,顧浩清也是不慌不忙做出應對。拿出了諸多過往事跡,作為陳平安能力的見證,並且還仔細羅列這些事件之間的間隔時間,通過間隔時間的比對,來證明陳平安成長的飛速。通過事實證明,陳平安一步步走來,如今的他已經具備一地主官的能力。關於離陽鎮撫司之職,陳平安已經準備好了。 顧浩清養氣多年,不急不緩下說出這些話來,說的在場不少人啞口無言。不過,薛家派系的宗師當中也不是沒有能人,一名肚皮滾圓的老者,笑呵呵地說著。 「如此看來,莽刀陳平安此人,能力確實不俗。老夫對此,並無異議,曾遭萬魔肆虐,魔影重重,數城之地飽受荼毒,前任都指揮使亦不幸捐軀於萬魔之手。彼時,郡內人心惶惑,動盪不安,人心浮動,需要有戰力強絕之輩,坐鎮離陽,如此,方能安撫郡內千萬百姓之驚懼,震懾四方宵小之徒,以靖離陽安寧祥和。」 說話的老者是薛家的一尊頂尖宗師,名為薛世敬,人稱笑面彌勒。和誰說話臉上都是掛著笑,看上去極好相處。只是究竟好不好相處,或許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會給出答案。 眼見薛世敬發話了,顧浩清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慎重。溝通到了這一步,已經到了關鍵時候。若是能有力反駁薛世敬的言語,那麼這件事就成了大半。 「薛大人所言亦是顧某所想,離陽郡內人心惶惶,正是需要戰力強絕之輩坐鎮,如此方才能震懾四方宵小,還離陽一片祥和。」顧浩清先是面帶笑容迎合了兩句,然後話鋒一轉便提到了陳平安的身上:「三岐山萬魔圍剿,陳平安先後鎮殺萬魔教數名長老,其中一人更是有萬魔教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顧大人,據老夫所知,莽刀陳平安的戰力雖強於尋常絕頂頂尖,但未能觸及龍虎榜高手之力,現如今離陽郡內,局勢錯綜複雜,宵小之輩蠢蠢欲動,以陳平安目前的實力,想要獨力震懾四方,恐怕力有不逮。」 「薛大人有所不知,陳平安實則已登臨龍虎戰力!」顧浩清儒雅地笑著道。 「哦?」薛世敬面露異色,好奇問道:「竟有此事?」 「沒錯,三岐山萬魔圍剿,陳平安展露出龍虎榜戰力!」 「不知顧大人有何憑證?」 「此事乃我顧家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親眼所見,絕無半點虛言。」顧浩清坦然道。然後當著在場眾多宗師的面,講述了陳平安施展斷魂刀法,展露出龍虎戰力的一刀。 陳平安掌握斷魂刀法之事,有據可循,在場宗師倒沒有對此產生質疑。 「原來是這樣。即是顧仙子所言,老夫自然是信的。想不到莽刀陳平安竟已有了龍虎戰力,當真是後生可畏。」薛世敬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笑呵呵地說道,表示認可此事。 就當顧浩清以為陳平安升任之事,就此塵埃落定之時,薛世敬卻又說出了下面一番話。 「只是莽刀陳平安年輕尚輕,進境太快,未必能及時鞏固,根基恐有不足,一刀龍虎,並不代表刀刀龍虎,未必能夠久戰!如此情形,若是放在離陽,不確定因素太高,非吾等所願意看到。」 眼見薛世敬話鋒轉變,顧浩清正想開口解釋,卻被王家派系宗師的出聲打亂了節奏。 「薛大人言之有理。莽刀陳平安的天資雖然不俗,但畢竟年齡放在那,進境如此之快,根基必有虛浮之意!」 「諸位,都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如此快的進境,還能保持根基紮實,試問我們當中誰能夠做到!?」 「沒錯!從陳平安修為臻至玄光中境圓滿算起,到戰力登臨龍虎,這期間滿打滿算也就數月光景。如此短的時間內,想要有如此快速的突破,根基如何還能紮實穩固?」 「確實!如此迅速破境,後面怕是要花費不少年月,重新鞏固根基,方才有機會望一望宗師之境。」 「」 王家派系的宗師突然開口,倒是讓顧浩清有些措手不及。在今日審議之前,他早已和王家達成默契,約定升任陳平安之事。但現在 突然的背刺,讓顧浩清在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劣勢。好在他並非沒有後手,眼見局面如此,便是接連掀開底牌。只是,他有後手,薛家和王家同樣有所準備。 期間,縱然顧家派系的宗師雖多有爭取,但最終棋差一著,敗於薛王兩家合謀之手。而出現這等局面,與薛家寧願犧牲自身的部分利益,也要阻止陳平安升任之事的決策是分不開的。 若非如此,以顧浩清當時準備的幾道後手,縱然王家倒戈,也未必會輸了這一場博弈。 最終,任命之事在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的拍板下,就此落定。擬定任命文件,通告蒼龍州境及地方撫司,咸使聞知! 顧浩清的思緒回歸,臉上的頹然之色更顯濃郁。此事陳平安未能晉升事小,但顧家威名受損事大。 此事一出,恐怕有不少人會關注他們世家間的最新局勢,期待顧家的反制。從常理來說,顧家應是猛烈反制,但是現在 想到近日裡的一些情況,顧浩清的眼眸內多出了幾分凝重。 「清嬋,非是我憂心掛慮,只是王家突然倒戈,除了薛家影響外,恐怕還有其他原因。」顧浩清憂心道。 「二伯的意思是」顧清嬋星眸微顫,面露思索,看向不遠處的顧浩清:「碧蒼郡王府?」 「沒錯。不過,未必碧蒼郡王府的意思,可能是碧蒼王孫背後的派系勢力的態度。他們覬覦我顧家之力已久,企圖把我顧家綁上他們的戰車。眼見我們遲遲不做出抉擇,怕是在借薛王兩家之力,逼我們表態。」 「王位之爭,何其兇險,稍有不慎,便有傾覆之位!薛家和王家,他們就這麼容易下注?」 「下注倒是未必,恐怕也是觀望的居多。此番如此,自是有利益可圖!或許還會有其他的原因」 「如此倒是合理。王位之爭,豈能輕易涉足。不過薛王兩家有今日這般態度,不管究竟有沒有下注,恐怕心裡已經隱隱有了傾向判斷吧。」 「是啊,現在就看我顧家的態度了。碧蒼王孫逼迫如此之緊,那傾城之事?還有家族」 「一切就看今日族會的最終決議了!」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步搖珠翠,面露憂思。 大勢之下,縱然頂尖宗師,也難言自保。 PS:還沒寫完,但是時間要到了,我就先發出來了,有點著急了。兄弟們,其他劇情就明天更了。明天爭取三點前更新,後天爭取恢復早上更新。 第418章 晉升受阻?拳即是權!(月 第418章 晉升受阻?拳即是權!(月末求月票~) 顧家的大族會,最後族議出來的結果是什麼,遠在萬里之外的陳平安自然不會知曉。 這幾日間,陳平安的生活如往常那般。自從游龍身法大成後,他便把精力放在了萬魔鑄身訣的修煉之上。 萬魔鑄身訣不愧是無上神功,修行難度遠大於尋常神功。對他來說,除了面板之上所需修行經驗的差異外,還有每日來修行搬運次數的減少。 一連幾日來的修煉,修煉進境收效甚微。正常而言,修煉萬魔鑄身訣,對修煉環境和修煉輔材有著極其嚴苛的要求,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雖對外物沒有太多渴求,但直接上手修煉無上神功,確實是迎來了一定程度的水土不服。 萬魔鑄身訣的修煉陷入僵局,這也意味著陳平安想要快速精進武道,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尋常武道修行者,搬運周天,配合心法功法,不斷吐納調息,皆可以積累真元。這個提升的幅度,因天資的不同,差異極大。 陳平安自然也可以通過此種方法精進武道,只是相較於金手指面板通過功法破境,這種方法的速度堪稱緩慢到極致。縱然是以蝸牛爬般形容,那也是對其速度的極大誇贊。 一連幾日的嘗試,陳平安思索一番,最終決定先轉頭修煉斷魂刀法,待將其修至圓滿,再好生死磕這一門無上神功,萬魔鑄身訣。 優先修煉斷魂刀法對他來說,有兩個好處。一個是斷魂刀法屬於他明面上掌握的神功,這門神功的精進,也意味著他能展露出更多的戰力。另外一個以他如今的境界和熟悉程度,來修習斷魂刀法,速度無疑是要再快上一個台階。 嗡~ 灰白間摻雜著幽藍的光芒閃爍,陳平安體內的真元按照特定的線路流轉,出現在他體內最細微的脈絡之內。 +1! 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浮現而過,陳平安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完整搬運了一次周天,比修煉萬魔鑄身訣不知到快出多少。」 按照目前進度推斷,再有十來日的時間,他的斷魂刀法當能邁入大成境界。 陳平安斷魂刀的修煉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門外響起的聲音打斷。 「何事?」陳平安緩緩地睜開雙眼,聲音中說不出有什麼情緒。 「陳大人,樊大人找您。」門外響起了一道恭敬無比的聲音。 「樊正衡找我?」陳平安的心中生出一絲疑惑,但他並未多想,稍作調息後,便是走出了公房門外。 門外,站著兩人,其中一人面相方正,帶著兩撇八字鬍,正是樊正衡手下的心腹主事。 「陳大人,您出來了啊,卑職帶您過去。」 「嗯。」陳平安微微頷首,便在來人躬身引領中走到了樊正衡的公房之內。 「平安,你來了啊!坐!」陳平安走進公房的時候,樊正衡埋著頭處理著公務。看到他進來,話語雖然依舊親切,但陳平安卻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對。 他如今的感知何其敏銳,樊正衡情緒一絲一毫地變化都不可能會瞞過他。樊正衡的話語雖如往常一般,但他身體細微的表現卻暴露出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樊大人,不知有何要事?」陳平安神色不變,坐在了樊正衡的長桌之前。 樊正衡抬頭看了陳平安一眼,沒有說話,從桌下抽出了一封文件,抬手遞給了他。 一刻鐘後,陳平安從樊正衡的公房內走了出來。他的步伐穩健,神情淡然,臉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波動。 在那封文件上,他看到了蒼龍州鎮撫司關於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最新人選的任命。 原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薛家薛明德! 「好一個蒼龍薛家!」陳平安的眼眸內閃爍著一絲冷意。 文件當中提到的內容不多,但結合幾點,陳平安便推測出了此次事件的大概輪廓。 升不升任離陽都指揮使,他其實根本就無所謂,並沒有外人眼裡那麼看重。但此事的關鍵在於,三岐山萬魔圍剿,他立下大功,但蒼龍州鎮撫司竟然沒有半點表示。 功勞功勳是記錄在了他的檔案名冊之中,但功勞背後所代表的嘉獎,蒼龍州鎮撫司卻表現得有些無聲無息。 「關於我的嘉獎,沒有隨薛明德等人的任命一同下發,是各方博弈,還沒有討論出章程,還是遭受阻力,打算就此不了了之?」陳平安眼眸內的冷意更甚,邁入了公房之內:「希望你們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 此番交流,樊正衡的表現雖未特別明顯,但陳平安卻能夠感覺到他的變化。完全不同以往的態度,雖仍有言語間的互動,但內心思緒如何,卻讓人看不分明。 陳平安人情練達,略一判斷,便明白樊正衡此舉為何。此次任命,雖只有寥寥幾行字,但卻透露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彰顯著州城幾大世家的大勢博弈。 而在這一次的博弈當中,陳平安便是那個觸發引爆世家博弈的點。在這種情況下,與陳平安的關係保持得太近,並不是一個有利的選擇。但從另一個角度出發,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是在此種情形下,給與陳平安支持,日後若能氣勢,恐怕也會給於更大的回報。 樊正衡的心情,毫無疑問是複雜的,既要又怕。既想要在這種情況下雪中送炭,結交情誼,又擔心因為此事引火上身,這矛盾糾結的心情,同樣反應在他的行為上,導致顯得極為怪異。 若是換一個小年輕,樊正衡此舉毫無疑問能收攏一波情誼。但陳平安感知敏銳,人情練達,卻能感受到樊正衡的矛盾和糾葛。 這也變相導致,在陳平安這裡,樊正衡這件事情做的並不美。雖不至於讓陳平安心生惡感,但同樣也沒能收穫他雪中送炭的交情。 「這世間大部分人,在關鍵利益決策上,都做不到真正一條路走到黑。涉及身家性命,蛇鼠兩端才是此間常態。」陳平安搖頭嘆息,盤膝落座,不再思索此事。 嗡~ 靈光閃爍,灰白中摻雜著幽藍的光芒再度浮現。 世間萬般權勢,皆如浮雲過眼,瞬息即逝,唯有武道,方才是永恆不變的依靠。 世家博弈?晉升受阻?仕途遇挫?不過區區小事!些許波瀾,何足道哉! 世間真理,拳即是權! 拳在手,世間權勢,便如長江大河,奔涌而至! 數日後,蒼龍州鎮撫司最新任命,通告地方。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調任離陽之事,渭水皆知。 莽刀陳平安無緣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職,在短短數日時間內,便傳遍了渭水郡城。 大街小巷,茶餘飯後,便會談及此事。在酒肆茶樓中,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態度各異。有的惋惜陳平安的才華未能得到應有的賞識,有的則揣測其中是否另有隱情,也有的幸災樂禍,樂見此事。 渭水各大世家內部,針對陳平安之事都召開了家族族會,進行了極其深入的探討和分析。 尋常之人,只關注莽刀陳平安未能晉升之事,但對於他們來說,此事值得推敲和咂摸的細節太多,背後透露出來的不同尋常,甚至影響著整個蒼龍的局勢。若能提前體悟一二,掌握先機,或能提振家族門楣。 「莽刀陳平安可惜了啊!」 「有何可惜?」 「副都指揮使和都指揮使,一字之差,卻猶如天塹。錯過了這次機會,陳平安後面再想要晉升,可就沒那麼好的機會了。」 「這麼說也是!都指揮使手握一郡大權,可謂是一地封疆,蒼龍三十七郡,各個有數。此次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一職空缺,若錯失良機,恐怕再難遇如此佳遇,不知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確實!看來難以見證傳奇的繼續了!」 「倒也未必!莽刀陳平安天資非凡,為新秀前三的天驕,或有別的門道。」 「世家博弈,陳平安身處漩渦,未必能落得好處。再者,此番晉升受阻,不知道對其武道之心是否有打擊!」 「不至於吧!陳平安修至絕頂之境,武道之心不至於如此脆弱!」 「你有所不知,但凡天驕,少年意氣,向來順風順水慣了。此番受阻,對常人而言,不過人生常事,但對他們而言,可就未必如此了!」 「這麼說倒也有理!若是武道之心受到影響,莽刀陳平安還能維持之前的武道進境嘛!?」 「難說!」 「」 不管是渭水世家,還是其餘的各大勢力,對陳平安無緣都指揮使之事,多有交流討論。他們雖看好陳平安的未來,但終究顧忌州城大勢。另外,此事對陳平安武道之心影響,他們也暫時無法判斷。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雖說不至於落井下石,但討好之意終究不如從前。 不過說起來,他們想要落井下石,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一時間怕是也難以辦到。縱然晉升受阻,陳平安也是貨真價實的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絕頂頂尖高手,近似龍虎之力,可不是他們所能夠碰瓷的。 相較於渭水郡城內眾說紛壇的熱鬧景象相比,整個渭水鎮撫司內的氣氛顯得格外緊張。從上到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歡聲笑語,生怕一不小心就引起陳大人的誤會和不滿。 大人晉升受阻,你表現得這麼歡樂幹什麼!說!是不是對大人有所不滿!? 基於此,近來幾日,每逢陳平安上下差,看到他的差役,一個個身子繃直,神色肅穆,態度恭敬到極點。 生怕一不小心就受了無妄之災!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對陳大人來說,他們就是那隨手可以處理的池魚。 不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陳大人的態度一如既往,時不時還能看到大人臉上那溫和的笑容。這讓不少人都摸不著頭腦,心中更加凜然。 大人物的世界他們不懂,但是他們卻明白生存的法則。 這幾日間,外城鎮撫司的指揮使林紹華和副指揮使閻武幾人,跑到陳平安的公房內,要跑得比尋常時候更勤一些。 態度謙卑,言語恭敬,神色帶笑,生怕引來陳大人絲毫的誤會。 不得不說,在鎮撫司內沉浮多年,這一個個都會做人的很。這倒是讓陳平安省去了不少麻煩。 「果然,我不是什麼氣運之子,身邊沒有那麼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尤其是傳記小說裡面經常會提起的裝逼打臉之事!」陳平安神色悵然,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愁煩。 這幾日間,慕婉君倒是經常過來,言語間多有勸慰。顯然,她也擔心,這一次晉升受阻,對陳平安的打擊很大,甚至還影響到他的武道之心。但在一番深入交流後,她卻發現陳平安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婉君,坊間多有傳言,此番晉升受阻,讓我心境不穩。我志在武道,權勢於我而言,不過外物附帶!豈會因小失大,做那目光短淺之事!婉君暫且寬心。」 陳平安神色輕鬆,面色帶笑,絲毫不似作偽。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這一刻,慕婉君才深刻地知道,站在她身前的這個男人,胸中究竟蘊藏著何等氣魄。 旁人眼中位高權重,權勢彪炳的一地封疆,在他眼裡不過只是實力附帶罷了。 慕婉君深深地被陳平安的胸懷和氣魄所打動,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敬佩和信任。 嗯,如果最後,不那麼做的話 或許她的這一份敬佩,會更持久一些。 數日後,一封來自離陽鎮撫的邀請公函,正式送達渭水鎮撫司。公函邀請渭水鎮撫司高層,出席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的晉升儀式。 都指揮使樊正衡,副都指揮使柳元化同樣都在這份邀請公函的名單之內。 在這份精心準備的邀請公函上,有一個名字卻悄然缺席 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莽刀陳平安! 第419章 斷魂大成,巡查渭水 第419章 斷魂大成,巡查渭水 乾坤司渭水分部。 「哈哈哈聽說薛明德的晉升儀式,樊正衡和柳元化都邀請了,就沒邀請咱們的這位副都指揮使,陳平安。我真是好奇得緊,陳平安知道消息的時候,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名脖粗膀圓的糙臉大漢站在封成修的身前,笑得前仰後合。 封成修坐在大椅之上,臉上同樣帶著暢快至極的笑容。 莽刀陳平安接連受挫,沒有什麼能比這個還要好的消息了。若是有的話,那就是陳平安遇上了更大的麻煩事。 「看來薛家的態度是很明顯了,算是正式和顧家較量上了。不然,這薛明德和陳平安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也不會有如此舉動。邀請了同為副都指揮使的柳元化,沒邀請陳平安,這可就把他得罪狠咯。」封成修笑著道。 「是啊,封大人。」糙臉大漢聲音洪亮道。「薛明德如此舉動,針對之意太多明顯。屬實是不給陳平安面子!」 糙臉大漢名叫吳大鎮,是此次乾坤司偵查小隊,封成修的副手,具備絕頂頂尖戰力。 除了一身橫練不俗,力大無窮之外,還極其擅長一門泰山壓頂的功夫。縱然同為絕頂,也難以招架住他幾招。 可以說,吳大鎮最擅長的便是硬碰硬。 他同封成修一樣,雖然對童錦此人並不感冒,但對陳平安鎮殺他乾坤司之人的事情,卻是心懷芥蒂已久。此時聽聞陳平安憋屈之事,他自是痛快無比。 「薛明德如此不給面子,莽刀陳平安可不是一個會忍事兒的主。不知道這一次他會作何反應?」封修成面露期待,淡淡地道。 「哈哈哈,不管怎麼說,他和薛明德算是對上了。」 「兩人背後各有家族,勢力影響可以忽略。兩人又同為鎮撫司之人,既然對上,恐怕還真只能憑手上的硬實力。陳平安的實力雖強,但真要擺明車馬和薛明德對上的話,恐怕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封成修判斷道。 他身為乾坤司要員,能掌握的情報自然極多。薛明德和他一樣,是一尊浸淫多年的偽宗師,在偽宗師之境中,也是極其不俗的存在。而且,薛明德在棲雲鎮撫司深耕多年,手中的人脈關係,不是陳平安所能比的。 不管是拼硬實力,還是軟實力,陳平安都不會是薛明德的對手。 「封大人所言甚是。」吳大鎮贊同道。他的認知和封成修一樣。 「除開背後的顧家,莽刀陳平安也就這點貨色。剛好這次有薛家牽制顧家,就讓我們期待後續吧。這次他們狗咬狗吧!不管如何,對我們來說都不算壞事。」封成修雙掌摩挲,有些心痒痒道。 若非此事涉及州城世家博弈,他都想借著這次機會摻和進去。一來可以得童貫童大人的重利許諾,二來可以暢快此心消心中惡氣。 有時候,假借他人之手,不如自己親自動手。 「會有機會的!」封成修心中暗暗勸慰道。 等到陳平安敗於薛明德之手,他便找準時機悍然出手,將陳平安一掌擊斃。 有薛明德在前做掩護,各方面因素籌劃得當,他身上的嫌疑應能降到最小。 「薛明德?」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眼眸平靜,神色古井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薛明德的晉升儀式,邀請了樊正衡,也邀請了柳元化,但卻忘了邀請他這個渭水鎮撫司的副都指揮使。 嗯,或許是忘記了吧! 這是白里日樊正衡對陳平安解釋的可能性。一個說給小孩聽,都不太可能會相信的解釋。 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名單上,沒有陳平安的名字,說實話,這也大大出乎了樊正衡的預料。但出乎預料歸出乎預料,從他的角度出發,是萬萬不想把事情鬧大的。 陳平安的性格脾氣,他大概有所耳聞。生怕陳平安一怒之下,就直接找上門去。所以,他才找了這個拙劣的藉口。非是他不想找其他藉口,而是實在找不出來了。 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名單上,若是沒有柳元化的話,他或許還有地方可以幫忙找補解釋。但是現在,薛明德的針對,等同是放在了明面上。 樊正衡在說完這個理由的時候,顯然也知道是站不住腳的,馬上勸慰道:「平安,切莫衝動。薛明德此舉,或許並非是針對的意思。棲雲郡地處關要,遠要比離陽郡繁華。這次他從棲雲鎮撫司調任離陽鎮撫司,受到的虧損不小。這次他如此舉動,可能就只是利益受損後的發泄,並無其他意思。」 是啊! 並無其他意思,僅僅只是發泄罷了! 可發泄是理由嗎!?算理由嗎? 他心中不滿,為什麼不敢向薛家,向寧正岳發泄!?是因為他不會嗎!? 不! 是因為他不敢!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事,遭受損失最大的不是薛明德!是他! 可他有找過人發泄嗎!? 聽到樊正衡解釋的時候,陳平安心中沒有半點怒火,甚至反而有點想笑。 他笑得不是薛明德,笑得是他自己。 他一直以來儘可能地隱藏鋒芒,低調潛修,追求的不過是一份內心的寧靜和武道的精進。 可他的這些舉動,最終換來的是什麼呢!? 換來的是世家大勢下的碾壓,換來的是各方博弈中的虧損,換來的是薛明德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傷害。 這世間,說一千道一萬,唯有拳,才是真理! 這個道理,他一直以來都很清楚。所以,縱然他如此年輕,便坐上高位,但依舊絲毫不敢鬆懈,安於享樂,反倒是每日修行,孜孜不倦。 他所作的這一切,為的便是要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守護好自己,守護好家人。 可現在,他面臨的場景,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遭受到的是無休止的惡意和針對,一如當初的小虎爺! 這件事情,他其實沒那麼生氣。一個連正式宗師都算不上的都指揮使,他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薛明德的晉升儀式,他其實去不去都無所謂。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薛明德不該以這種形式,來打他的臉!這件事情上,他要是沒有反應,後面的麻煩事只怕是源源不斷。 「人無傷虎意,可虎卻有有害人心啊!既然如此」 房間內,陳平安那如古井深潭般的眼眸內,浮現出了一絲冷意,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公函雖然發的早。但實際上薛明德的晉升儀式,還要有兩個月的時間才正式召開。 上一任都指揮使身死,離陽郡遭受萬魔肆虐,百廢待興,各方面的事務不少。從薛明德的任命文件公布,到他正式上任,再到他的晉升儀式,邀請各方見證。兩個月的間隔不算長。 如此早的時間發邀請公函,公布諸郡,當中或許也暗藏著薛明德亦或是薛家的諸多謀算。在晉升儀式沒有正式召開前,這件事情終歸一直放在眾人的眼前,時不時地便會提起一二。而未被邀請在列的莽刀陳平安,或許也會成為他人的笑柄。 另外,以莽刀陳平安的脾性,兩個月的時間當中,或許還會做出什麼的過激舉動。若真有什麼舉動,那正中薛家的下懷,以此來作為陳平安的把柄。 這件事情一出,不僅僅是薛明德,各方都在看著陳平安的反應。只是,讓封成修、吳大鎮等人失望的是,在這件事情出來的第三日,莽刀陳平安便以渭水巡查的名義離開了渭水郡城。 「這是出去避風頭了?」封成修心中疑惑道。 如此舉動,可絲毫都不像是莽刀的性格。 封成修動用了幾個暗子,仔細打探後才知曉。渭水巡查之事,乃是樊正衡親自安排,生怕莽刀陳平安惹出什麼亂子,索性就巡查渭水,正好當出去散散心。 正好前幾日傳來消息,在興元城有小股魔道賊人的蹤跡。陳平安出去巡查渭水,也正好能處理此事。 經過蒼龍州鎮撫司數月以來,浩浩蕩蕩地圍剿工作,州境之內各地邪魔外道幾乎銷聲匿跡。除了圍剿過程中,被當場擊斃的魔道賊人外,還有極少部分的魔道餘孽僥倖逃出生天,四散潰逃。 一些聲名在外的魔道賊人,早早地就被盯上,一個個鎖定,重點照顧。所以,能逃出來的魔道賊人,基本都屬於是聲名不顯,但頗有幾分手段的存在。 一些真正有手段的賊人,早已徹底潛藏,靜候時機。而到如今蹤跡還顯露在外的,基本也就大貓小貓三兩隻了,沒什麼厲害的角色。一般而言,內氣境已經是頂了天的存在! 內氣境的魔道餘孽,正常而言,根本不需要陳平安這等層次的存在出面,不過剛好碰到薛明德的事情,樊正衡也就找機會讓陳平安出去了。算是給他放了半個假,放鬆放鬆身心。 按照現有情報,在興元城一帶出沒的魔道賊人,似乎是天蓮宗的餘孽。應是此前在渭水郡內被打擊的一處據點中,潰逃而出,不成什麼氣候。 渭水郡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通體漆黑寬闊高大的特製車架,在一大隊鎮撫司精銳的護衛下,緩緩行駛著。 車架內,陳平安的目光看向沿途風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陳平安收回了目光,眸光一顫,便有一塊面板浮現在他的面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38/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斷魂刀大成(55/160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連日來的苦修,讓陳平安收穫頗豐,將這一門斷魂刀法正式修至大成境界。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來說,斷魂刀法的大成,僅僅是讓他眉心靈台上的靈果雛形稍稍飽滿了一絲,對他的戰力提升有限。 他如今戰力接近頂尖,一門尋常神功的提升,並不會帶來什麼根本性的變化。但這是對他真正的實力來說的,若是換成明面上的實力的話,那斷魂刀法的大成可謂是意義重大。 大成級別的斷魂刀法,再適當配合展露些游龍身法,不知在龍虎榜上排名多少合適!? 「以我現在的修行進度,至多四十天時間,便能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境界!」 斷魂刀法圓滿,便足以掌握秘技,斷魂泣血斬! 即使不動用真元,憑藉他深厚的神意根基,一刀斬出完美無瑕的斷魂泣血斬,宗師之下,絕無人能纓其鋒芒。 縱然薛明德在偽宗師當中戰力頗為不凡,但在這一刀之下,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屆時,晉升儀式上,連他一刀都擋不住的薛明德,又何以能夠服眾!? 調任薛明德是為鎮壓離陽局勢!?可這精挑細選的都指揮使,卻連他一刀都抵擋不住,做出這等決策的人,何其蠢也! 「薛明德,終究只是棋盤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在這州境的風雲變幻中,他區區偽宗師之境,不過滄海一粟,根本無法撼動上層的決策分毫。背後真正的決策者,另有其人!」 「蒼龍薛家!」 陳平安眸光閃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敢拿我當棋子,場子都給你揚了!」 渭水郡城城門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行人絡繹不絕,為這座郡城增添了幾分喧囂與繁華。 「渭水郡城!終於到了!」 在繁雜的人群中,一名背負著古樸刀匣的黑衫刀客,在城門前緩緩站定,他抬頭望了巍峨的城門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莽刀陳平安!?」 黑衫刀客的神色冷峻,步行穩健,踏入了渭水郡城之內。 「看來童大人的這份人情,還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容易。」 一日後,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莽刀陳平安的消息,瞬間席捲了整座渭水郡城。 北地刀客關東祥,龍虎榜排名三百一十九位,刀法凌厲,刀刀奪命。 消息一出,舉城皆驚! PS:很多細節都沒寫了,不說我水了吧。哦,對了,周末沒調整過來。明天估計還是晚上更新。(看看元旦能不能翻盤) 第420章 北地刀客,童貫後手(還差 第420章 北地刀客,童貫後手(還差一百月票~求月票啦~) 「北地刀客關東祥!?他怎麼跑渭水來了?」 樊正衡站在窗台邊,聽著下面心腹主事的匯報,面露思索之色。 北地刀客關東祥向來在蒼北一帶活躍,怎麼好端端地跑他渭水來了,還指名道姓地要挑戰莽刀陳平安。這背後的緣由,令人深思。 「陳大人可有得罪過他?」樊正衡轉頭問道。 「回大人,應該沒有。按照現有情報,陳大人和北地刀客之間沒有任何接觸,更不用說是結仇了。」這位跟了樊正衡多年的心腹主事,斂衽垂首道。 「如此,倒是有些蹊蹺了!這無緣無故地邀戰陳平安,關東祥倒也不怕被人說一句以大欺小!」樊正衡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沉聲道。 北地刀客關東祥,成名數十年,在陳平安的面前確實是長輩中的長輩。他與陳平安,既無生死仇怨,又非是同代爭鋒,無故邀戰,確實是惹人非議。 「莫不是薛家指使?」樊正衡目光微閃,暗暗思量道。 既然這件事情,從關東祥本人身上找不到原因,那就只能從其身後找原因。關東祥位列龍虎,聲名在外,一般人可沒有那麼大的能量,能驅使他做事。從現有情況判斷,思前想後也就薛家有這個資格。 「用薛明德晉升儀式的邀請公函,將陳平安推至風口浪尖,再讓北地刀客關東祥出面邀戰,將陳平安逼至兩難境地!這薛家還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關東祥此番邀戰,聲勢鬧得極大,可謂是滿城風雨。所有人都在看著陳平安的反應,也在等著他的答覆。 關東祥身為老輩強者,面對他的邀戰,陳平安縱然避不應戰,從道理上也完全說得通。可說得通歸說得通,陳平安若是避不應戰,那便是與他以往的人設立場不符,恐怕會掀起不小的輿論風波。在有心之人的炒作下,甚至還會被貫上一個欺軟怕硬的名頭。 面對弱者,鐵血手段,強勢出擊,面對強者,唯唯諾諾,避不應戰! 另外,陳平安作為新秀天驕,自出道以來,順風順水,胸中自有澎湃意,諸事順遂,早就養成了銳意果敢,一往無前的心性氣魄。此番陳平安若是計較得失,避不應戰,那必然會對他的武道之心產生惡劣影響。甚至,他蘊養多年的心性氣魄都有土崩瓦解的可能,在往後的日子留下一層難以揮散的心理陰霾。 可若是陳平安應戰的話,他將要面臨局面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陳平安的戰力雖然非凡,有著近乎龍虎之力,但關東祥身為龍虎榜上強者,刀法凌厲霸道,絕非陳平安所能抵擋。 薛家此舉,可謂是無解陽謀。無論陳平安是應戰,還不是不應戰,最終都只會落得慘澹收場。 而這當中薛家所付出的,就只有關東祥的聲名,其餘什麼也沒有損失。 失的是關東祥的名聲,摧毀的卻是陳平安的武道之心!這等買賣,再划算不過! 「先有薛明德,再有關東祥,一環套一環,殺人誅心,這薛家出手當真是又快又狠。」樊正衡搖頭嘆息一聲。 這傳承數千年的世家智慧,當真不可小視!殺人不見血,一不留神就將人逼至絕境。 樊正衡捫心自問,他若是易地而處,面臨此等局面,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破局手段,同樣只會落入進退維谷的境地當中。 「大人,您看鎮撫司這邊是否要參與此事,減弱影響?」一旁的心腹主事小心翼翼地問道。 「靜觀其變。」樊正衡平靜道。 莽刀陳平安的感恩雖好,但薛家的刀也未嘗不利啊!事涉世家大族,他豈能貿然參與? 他雖貴為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但在薛家這等頂級世家的面前,卻還不夠看! 偽宗師之境? 在薛家這等龐然大物的面前,縱然是宗師都要伏低做小! 當然,在正常時候,薛家對宗師也是以禮相待,不會貿然結仇。 「陳平安,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樊正衡目光深邃,遙遙望向遠方。 「北地刀客關東祥?」 身處渭水郡城外,乾坤司駐地的封成修也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這個消息。他暫掌乾坤司渭水分部,情報網絡縝密,對於此事自然有諸多判斷。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判斷,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莽刀陳平安馬上就要倒大霉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封成修冷笑道:「陳平安啊,陳平安,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應對?」 關東祥聲名在外,縱然是他對付起來,都要頗費手腳,更不用說是陳平安了。 「封大人,我看根本用不著我們出手,這陳平安就要就此泯於眾人了!」 吳大鎮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著。 「陳平安剛剛離開渭水不久,離他回來應該還有些時日。趁著這段時間,多找些人,把事情鬧大,把風浪給我攪起來,傳得越遠越好!只有事情鬧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陳平安回來就越騎虎難下,事後遭到的反噬就越大!」 封成修面露冷意,鷹隼般的目光中閃爍著狠辣。 他對陳平安心懷惡意已久,既然正好有這麼以個機會,他自是要推波助瀾一二。 「是,封大人。」吳大鎮應道。對於此事,他也是樂見其成。 「真想看到新秀天驕隕落的場面啊!」 吳大鎮面露陰鷙之色,眸光中閃過一絲狠厲。 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莽刀陳平安之事,在渭水各大勢力當中流傳,對此各家的反應各異。 「北地刀客關東祥?龍虎榜上高手?邀戰陳大人?」 「關東祥邀戰陳平安?他哪來的臉?」 「以大欺小!他倒是不怕羞!」 「剛好是這個時候!是有人看到陳平安風頭太盛,想要打壓一二?」 「打壓?我看是歹毒陽謀!」 「這關東祥聲名赫赫,莽刀陳平安不會應戰的吧!」 「怎麼不會!陳平安此人為人剛烈,行事莽撞,這關東祥登門挑戰,他豈會受此辱?」 「話雖如此,但畢竟是關東祥啊!北地刀客,以刀法威名!莽刀雖強,對上他也只有慘敗一途!」 「是啊,莽刀雖強,但畢竟年輕!若在給他個十年,哦,不,都不用十年,至多五年,一定能超越關東祥,但不是現在啊!」 「這關東祥與莽刀有仇?不遠萬里過來的,登門挑戰!」 「不知是否有仇怨!但此事蹊蹺,背後或許」 「噓,慎言!」 「」 「平安」 一座幽靜庭院內,慕婉君雙手交迭,面露憂色。她對陳平安充滿著擔憂和關切。 這幾日龍虎榜上關於北地刀客關東祥記載的那幾頁,都要被她翻爛了。北地刀客關東祥,極擅用刀,他的刀法,既無花哨,也無繁複,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擊要害,凌厲至極。尋常絕頂之境,根本就擋不住他三刀! 按照她對陳平安了解,關東祥的登門邀戰,陳平安一定會接下來。不但會接,還會分毫不讓的硬剛。 而這 也正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關東祥的刀法凌厲,陳平安的戰力雖強,但恐怕也不會是關東祥的對手。兩者若是對上,平安他 凶多吉少! 想到此處,慕婉君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憂慮。她閉上雙眸,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地祈禱著。 「希望平安一定不要衝動。吉人自有天相上蒼保佑,讓他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度過此事」 一間寬敞透亮的客房內,關東祥如同一尊靜坐的石雕,盤膝而坐,刀匣放置在身側。 嗡~ 關東祥緊閉著雙目,眉心玄光閃爍,周身真氣隱隱顫動。 不知過了許久,關東祥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莽刀陳平安!」 關東祥的腦海中回憶著這幾日間掌握到的情報。 莽刀陳平安,為人剛烈,行事莽撞,不計後果白石城中覆滅幫派家族五峰山駐地殺人立威 五峰山城獨掌大權,一人鎮一城鎮殺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頭懸於城,震懾宵小紅楓山硬剛曹應雄 調任渭水趕赴支援落花嶺鎮殺絕頂三岐山萬魔圍剿大放異彩 他既無背景,也無資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除了靠手中的刀以外,靠著的還有他的腦子。 不管是什麼樣的對手,他都會拿出最謹慎最慎重的態度來應對。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既然邀戰陳平安,那不管對方應不應戰,他該做的功課,一樣都不會少。 以他目前了解到的信息,莽刀陳平安算是一個不錯的對手!但也就僅此而已! 尋常對戰,莽刀陳平安應該能接住他數十刀。但若是生死激戰,不出十刀,陳平安必將死在他的刀下! 做出這個判斷,並非是他的自大,而是他多年以來,在生死間蘊養出來的刀勢,給的他底氣。 身為刀客,便要相信手中刀,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敵以先,細細判斷,若及出手,那便要有自信,絕對的自信! 「確實是絕世天驕!」關東祥雙目一凝,腦海中的思緒漸漸平息。 按照他對陳平安過往種種事跡的了解,確實是天驕無疑!一路走來,摧枯拉朽,早已蘊養出一顆一往無前的武道之心。 如此天驕,若有人護道的話,將來必是一片坦途。只可惜 關東祥輕輕地搖了搖頭。 「得罪了童大人!」 此番邀戰,不管陳平安應不應戰,都勢必會迎來一個不好的結局。 陳平安此人,天資橫溢,才情驚艷,這一點毋庸置疑。他的一路展露鋒芒,不僅讓他的步履穩健,仕途通順,也讓他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然而,也正是因為此,也養成了他那莽撞無度,行事不論後果的性格。 這種性格,就好像是一把雙刃劍,既會是他勇往直前的動力,也有可能是他陷入困境的根源。順境之時,藉此性格,那便是銳意果敢,一往無前。但若是到了逆境之中,這把雙刃劍的另一面便顯露無遺。正所謂,過剛易折,陳平安的莽撞和衝動,讓他在面對困難和挫折時,往往缺乏足夠的冷靜和理智。一旦受挫,便會挫上加挫,甚至影響到武道之心。 而他的這一次邀戰,勢必會將陳平安推入逆境之中。這也意味著,未戰以先,陳平安已然落入敗局當中。 除非 關東祥笑了笑,沒有再想下去。 「不過犧牲一點微不足道的外在虛名,便能換來償還童大人人情的機會。這筆買賣,值得!」 關東祥回想起前些日子,童貫自蒼龍州城遙遙寄來的書信。書信上面只有寥寥幾行文字,但卻是讓他立馬放下手中之事,不遠萬里趕赴渭水郡城,邀戰莽刀陳平安。 在很多年前,他曾欠下童貫一條命。 那時候他還未邁入絕頂之境,而是以內氣第三關的武道境界,登臨蒼龍州新秀榜,是為新秀榜上天驕。雖說排名不算靠前,但對他毫無背景人脈的身份而言,也是極其不俗的成就。 正是意氣風發之際,卻在荒山中遭遇了魔道賊人的劫殺。賊子強橫,他遠遠不是對手。就在他即將身死之際,卻被剛好路過的童貫救下性命。 童貫雖非有意救他,只是為了魔道賊人的功勳,將他順手救下。但此事,也讓他感念許久,不忘童貫恩情。 在此後的歲月當中,他在暗地裡為童貫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為童貫做事。數十年來,他經歷生死無數,除了不斷提升的戰力外,還有不斷償還的恩情。數十年來,日復一日的生活,讓他頗為厭倦。 多年以來的償還,也讓那一份恩情變成人情。就差最後一點點,他便能重獲自由身,為自己而活。 而童貫寄來的這封書信,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提了一件事情。只要他出面邀戰陳平安,不論結果如何,他此前欠下的人情,一筆勾銷! 相較於之前他為童貫做的事情,這件事情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簡單到他都不敢相信,只需要犧牲一點點的虛名,不論結果如何,便能償還最後的人情! 不過這些日子,他細細想來,才發現童貫的狠辣。 借薛家的勢,行狠辣之事! 一個簡單的邀戰,便讓莽刀陳平安落入進退維谷的境地。陳平安若戰,慘敗收場。陳平安若退,道心不穩。 「陳平安若戰,一刀斬之!若不戰,就此離去!」 「此事之後,恩情已消,重獲自由,清爽度日!」關東祥緩緩閉上雙眸,不再思想。 這些年禁錮他自由的,不是外物枷鎖,而是心中的道義! 第421章 龍虎末流,土雞瓦狗!(新 第421章 龍虎末流,土雞瓦狗!(新年快樂~) 夜色深沉,興元城外三十里處,一間破廟內。 破廟瓦礫斑駁,飽受風霜。廟宇雖然殘破,但廟宇四周,暗哨密布,守備森嚴,連飛蟲也難以飛越。一排屍體整整齊齊地放在破廟側面,訴說著這裡的非同尋常。 破廟內,陳平安手搭在膝蓋上,斜靠在石牆上,看上去頗為慵懶。 一道急促地腳步聲從破廟外傳來,緊接著便是一名身形魁梧的鎮撫司精銳,走了進來,神情恭敬地走到陳平安身前,雙手呈上了一封密封的信件。 「報!大人,渭水急信!」 陳平安睜開眼,淡淡地道:「念。」 「是!大人。」魁梧壯漢神情一凜,拆開書信,便依次念出聲來。 「報請副都指揮使陳大人,北地刀客關東祥,趕赴渭水,於鎮撫司門前邀戰請大人儘快返回渭水,主持大局」 信件的內容不長,不過十數息的時間,便全部念完。念完密信的壯漢,臉色惴惴地陳平安。 「北地刀客關東祥,在渭水邀戰於我!?」 陳平安面色平靜,眼神深邃,看不出絲毫情緒。 「回大人,按密信所言,確是如此。」魁梧壯漢站在一旁,恭敬道。 「我前腳離城,後腳就有人挑戰於我,還真是夠有趣的!」陳平安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笑意。 「大人,天蓮宗餘孽已經肅清,您看是否需即刻返城,平息此事?」 「不必!」陳平安淡淡地道:「按照原有節點返程即可!」 「是,卑職明白。」魁梧壯漢恭敬地應了一聲,眼見陳平安不再言語,他便就此退去。動作小心,生怕打擾到陳平安分毫。 破廟外,站著不少鎮撫司精銳,壯漢從裡面走了出來,微微點頭算是示意。 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陳大人?他還真是敢啊! 若是在幾日前,他們聽聞此事,恐怕心中會生出不少擔憂。但在今日,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坦然的,充滿著對陳大人的自信。 北地刀客關東祥,名聲不小,龍虎榜上高手。但歸根結底也就排在龍虎榜末流,在大人的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只手可滅! 區區龍虎榜末流,竟敢邀戰大人,膽子著實不小! 眾人的臉上滿是敬畏,心中隱隱有些激盪。回想起不久前的場景,他們當中有不少人至今仍像是做夢一般。 「不好!是絕頂頂尖高手!」 「不,不對,飛花落葉!是天蓮宗護法長老,千葉幻影手!」 「桀桀桀既然你們發現我了,那就都不要走了留在這吧!」 「快跑!」 天蓮宗長老,千葉幻影手,龍虎榜排名一百九十三位。在千葉幻影手的面前,縱然是絕頂高手,也只有死的份。更不用說是他們了。 千葉幻影手,最擅群戰! 飛花落葉,千葉幻影,仿若四面八方而來,讓人逃無可逃。 就在眾人驚懼絕望間,一道灰白中夾雜著幽藍的光芒閃過,飛花落葉被徹底破開。 「是誰?敢壞本座的好事!?」 「嗯!?桀桀桀本座認出你來了,新秀榜上天驕!莽刀陳平安!陳平安,你名聲不小,蒼龍年輕一代中,你位列前三!不過,你以為就憑此,就能奈何得了本座!?可笑!」 「是你自己死,還是我送你去死!?」一道淡漠無比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陳平安,你好大的口氣!」 轟! 一道磅礴的氣息爆發開來,旋風席捲,落葉飄飛,真氣激盪間,隱隱有沉悶巨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去死吧!」 唰! 璀璨無比的刀芒如同破曉的曙光,驟然划過天際,充斥了所有人的眼帘。 這是何等驚艷的一刀!仿佛凝聚了天地間的所有鋒芒,讓人心生敬畏,難以忘懷! 破廟之內,昏黃的燭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陳平安閉目凝神,斜倚在石牆之上,周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與淡然。他的身側,一張缺了桌角的破舊木桌靜靜地擺放著,木桌上,一個方正的木盒半掩著蓋,透出一絲不祥的縫隙,引人窺探。 木盒之內,靜靜地躺著一顆頭顱,面色猙獰,雙眼圓睜,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深深的恐懼和不可置信當中。頭顱的主人,在臨死之際,仿佛見證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好頭顱,誰人斬之!? 斬頭顱者,莽刀陳平安! 蒼龍州城,州乾坤司。 作為王朝內部數一數二的暴力機構,乾坤司門前自是一番森嚴氣象。大門巍峨挺立,覆蓋著斑駁的鐵釘,鑲嵌著銅製的獸首門環,極具肅穆之感。 乾坤司內部樓宇巍峨,屋頂覆蓋著青灰色的瓦片,飛檐翹角,如同展翅欲飛的蒼鷹,氣勢恢宏。 一間寬闊莊嚴的房間內,一名發須皆白的矍鑠老者手持狼毫,筆尖輕觸墨池,便在桌案上鋪展的宣紙之上蜿蜒遊走。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老者輕輕提起狼毫,審視著自己的佳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算算時日,關東祥也該到渭水了吧!」老者輕輕地放下狼毫,走到窗邊站立。他微微閉上雙眸,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這是他和童錦為數不多的見面記憶。 昔年,他神功未成,一家老小曾被仇家滿門殺盡。童錦此人,胸無大志,草包一個。但卻是他在世唯一的後輩了。在他的照料下,童錦雖然能力平平,但晉升的速度卻也絲毫不慢。 渭水偵查,本以為是一場鍍金之旅,沒曾想到頭來,卻是命喪他鄉。 「錦小子」老者緩緩地睜開雙眸,眼眸內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溫情,不過這一絲溫情,轉瞬即逝,很快便被冷意所取代。 「此事過後,無論結果如何,這仇太爺就算給你報了。你泉下有知,也是該瞑目了。」 此前他曾有心讓封成修出手,將陳平安一舉鎮殺,但封成修此人太過謹慎,瞻前顧後,遲遲不決,錯過最佳時機。 陳平安此子,鎮撫司新星,新秀榜上天驕,備受關注。他想要報仇,便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次數若再多,一來不符合規矩,二來會現出蹤跡,會遭到鎮撫司的反制。 縱為宗師,他也有他的顧忌。除非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陳平安置於死地。可如此,無疑是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童錦雖為後輩,但卻非他的直系血親。他在世兩百多載,親情早已單薄,所謂後輩,也就只是個念想了。童錦之仇,還遠遠到不了讓他不死不休,捨棄一切的程度。 此番,他已落子,他借薛家之勢,狠辣布局,將陳平安逼至進退兩難的局面。此戰無論陳平安是戰還是避,後面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陳平安若戰,身死道消,若不戰,意氣全失。 算計之下,陽謀已成,陳平安避無可避! 童錦的仇,便也算是報了! 「希望陳平安犯蠢,應下此戰,如此當能一勞永逸!」老者緩緩轉過身子,目光落在了案桌上的宣紙上。 在那張古樸的宣紙上,幾個大字躍然紙上,它們以一種蒼勁有力的筆觸書寫而成,仿佛帶著千鈞之重,直擊人心。 殺人誅心! PS:本來今天想請假的,假條都申請好了。但想了想,還是得更新。今天的字數少點,大家將就看。劇情明明都在腦子裡,但碼出來就差點意思。明天元旦,是得好好調整一下狀態了。 第422章 收穫頗豐,抵臨渭水(六千 第422章 收穫頗豐,抵臨渭水(六千字大章求月票~) 李天逸渭水郡下轄大城,武陵城李家的嫡系子弟,也是城內聞名的小天才。年僅十七的他,修為便已臻至氣血六重圓滿,一身天資過人,有望在三十歲前衝擊新秀榜單。 不過,有望衝擊新秀榜,也僅僅只是代表著這個可能和資格。蒼龍州新秀榜,上榜天驕百位,但三十以內全年齡段,有望衝擊新秀榜的天驕,不下於千位!競爭之激烈,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李天逸想要真正登上新秀榜,未來的路註定是披荊斬棘的,有太多的難關和挑戰,需要他去跨越。 在李家的悉心培養下,李天逸也知道了一個名字。 渭水天驕,莽刀陳平安! 年僅二十二歲,位列新秀第五,任職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坐掌渭水大權 關於陳平安的消息,李天逸知道的越多,心中的敬仰和欽佩就越發濃烈。 年少的心,總是充滿著憧憬和熱烈。 李家業務廣泛,時不時地需要趕赴渭水郡城。就在前些日子,李天逸也在家族長輩的帶領下,來到了渭水郡城。到渭水郡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莽刀陳平安的風姿,見識這位新秀榜上前輩的風采。 就在他剛剛抵達渭水的第二日,還未能一睹莽刀陳平安的風姿,便聽到了一個猶如驚雷般的消息。 北地刀客關東祥,不遠萬里,趕赴渭水,邀戰莽刀陳平安! 「北地刀客關東祥?」這是李天逸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詢問家族長輩之後,才從長輩震驚的口吻中知曉了關東祥的身份。 龍虎榜上高手,玄光境絕巔的存在,刀鋒之下,曾有絕頂頂尖高手隕落! 李天逸越聽越是心驚,不禁為莽刀陳平安捏了一把汗。 如此老牌強者,如何是新秀天驕所能戰的!? 「大爺爺,這關東祥如此以大欺小,豈有老牌強者的顏面!?倘若莽刀與他同歲,關東祥就是給莽刀提鞋的資格沒有!」李天逸憤怒喝問道。 「天逸,噤聲!」李天逸的大爺爺,作為李家底蘊的玄光境存在,在聽聞此言後,神色無比嚴肅地讓李天逸閉上嘴。 北地刀客關東祥,縱然是渭水四大世家,都要給足夠的禮遇和顏面,更不用說是他們李家了。這等言語,他們私下說說也就罷了,倘若往外流傳,那便是李家之禍。 渭水城內,到處都在流傳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莽刀陳平安的事情,當中說什麼的都有。李天逸心中憋屈地在渭水待了幾日。 「聽說了嘛,這幾日北地刀客一直待在房間內,哪都沒去!」 「陳大人,還沒回來嗎?」 「沒回來,好像是出去巡查了!」 「邀戰之事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陳大人縱然不在城內,也應該聽說了!」 「是啊!陳大人位高權重,邀戰之事必然早已聽聞。」 「那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啊!難不成」 「噓!小聲點!」 「是是是,是我心急了。」 「」 李天逸同著家族長輩,坐在酒樓雅間用餐,聽著外面的議論聲,胸口好似鼓脹的皮袋填滿,憋悶得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天逸,還在想陳大人的事?」同桌的一名家族長輩,慈眉善目地關切道。 「嗯。」李天逸低著頭,語氣瓮瓮。 同桌的長輩正想要說些什麼,便聽到外面傳來了陣陣喧譁之聲,顯得吵鬧無比。 「怎麼了?」 「不知道!」 就在幾人交頭接耳之際,外面便傳來了一道洪亮的喊叫聲。 「陳大人回城了!」 嗯!? 李天逸猛地抬頭,向著外面跑去。 「天逸!」 「別喊他,這孩子已經想了好久了。」 「嗯,這孩子真是」 「北地刀客邀戰,現在陳大人回城,怕是有好戲看了。」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走走走!」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由明轉暗,漸漸平息。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眸,眼前有一塊面板浮現。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38/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斷魂刀大成(435/160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隨著時日的積累,他對這一門神功刀法,越發熟稔。修行之事,謂是順暢無比毫無阻礙。在巡查渭水的十數日裡,他除了修行刀法心法,搬運周天外,還實際施展斷魂刀法,感悟刀勢變化。 時至今日,他修行尋常神功,除了累積金手指面板的修行經驗外,自身還會有不同的感悟出現。這些感悟好似在金手指面板賦予的框架內,又好似隱隱超脫於外。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一身武學感悟,可謂是渾厚無比。若是修行尋常上乘功法,推陳出新,並非什麼難事。 不過,這對他來說,基本沒有意義。以他如今的底蘊積累,尋常功法,多掌握幾門和少掌握幾門沒有任何分別。 哪怕是大金剛掌這等最頂尖的上乘功法,於他而言,也不過就是雞肋罷了。 但雞肋歸雞肋,倘若有機會的話,陳平安還是會多多涉獵一些功法。觸類旁通之下,對他的武學底蘊也是有所裨益。 武道宗師,凝聚武道意志,在自身的武道之途上,算是真正走出了門道。於外人而言,武道宗師可謂是武道之途上的集大成者。但唯有真正邁入了此等境界的人,才知曉武道一途,浩瀚如煙,縱然宗師壽三百載,但窮極一生也難有所成。 想要在武道之途上,不斷走下去,除了一個精字外,還需要一個博字。可以不會,但卻要知道。涉獵功法,增長武學見聞,積累底蘊,是為博學之道。 不過,到了他如今這等境界,尋常的功法,已經對他沒有太多戰力上面的幫助了。想要對他的戰力有所助力,那最起碼都需要是神功這一個層級。若是想要產生顯著效果的話,那更是需要頂尖神功,甚至是無上神功。 像斷魂刀法這等中流神功,對他雖有所助力,但整體而言,提升不算太大。也唯有將其修至圓滿,方才能當做常規手段使用。 不過,這是對他真正的武道境界來說的,若是以他明面上展露的戰力,斷魂刀法足矣! 「斷魂刀法圓滿,掌握的殺伐秘技和靈台靈性的變化,應能提升我半籌戰力!屆時,距離真正的頂尖宗師,恐怕也就只差半籌了!憑藉我的體魄和橫練,真要和頂尖宗師戰起來的話,也不過是伯仲之間!生死之戰,不考慮外物影響,甚至我還能強出小半籌!」 「但是很可惜,到了頂尖宗師這一個層級,想要排除外物的影響,那基本是不可能的!能成就頂尖宗師的,哪一個手上沒有神兵!?神兵鋒芒之下,我強出的這小半籌,恐怕輕而易舉便能被磨平!」 「神兵我倒是有一件,但不契合我修行的功法,並不能真正助力提升我的戰力!」 陳平安從司徒霸身上拿到的那把神兵長刀,唯一契合的就是他修煉的斷魂刀法。憑藉神兵,施展出斷魂刀法的話,確實能提升刀法不小的威能。 但問題在於,他最強的殺伐手段,並非是刀法!而是全力催動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激活霸體,化身金剛巨人,以金人不壞,霸體纏繞的最強姿態,施展出震雷一指! 這等姿態下,釋放的秘技殺伐,遠甚於用神兵長刀催發的斷魂刀法。 畢竟,神兵雖利,但刀法終究只是中流貨色。再有提升加持,也難以逾越功法差異的天然鴻溝。 沒有趁手的神兵,陳平安天然就陷在劣勢當中。這點劣勢,對尋常宗師,甚至玉衡中期的宗師時,都不算太過明顯。 外物的差異,可以通過他的武道境界,戰鬥才情,功法感悟來磨平。但若是對上同等層次的存在時,這一點差異,無疑會成為決定戰鬥勝負的關鍵因素。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相較於那些擁有一件或兩件神兵的頂尖宗師,陳平安身上所能依靠的外物,無疑顯得太過單薄了。 除了神兵長刀外,陳平安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身上穿著的這件准神兵,玄冰蠶絲甲。 但准神兵和神兵,一字之差,相互間的差距卻是要大出常人的想像。 思索間,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紫眸星辰,黑紗遮面,身姿曼妙,長發如瀑 天羅聖女,曲非煙! 「這娘們身上的好東西可不少啊!」陳平安感嘆道。 神兵幽冥夜影綢,神兵琅琊無生刃,神兵月華流光玉,神兵夢魘鎖魂鏈,神兵如意玲瓏環 這些都是雷鳴山一戰,曲非煙展露出來的身家底蘊。這還只是展露的,沒展露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陳平安突然就想起了,當初在北蒼重鎮內和天羅聖女隔空對視的那一眼,紫芒惑心,他險些就著了這娘們的道。念及此處,陳平安的心中不由有些惱火。 「有機會就把這娘們給搶了!報北蒼惑心之仇!」 自修行以來,陳平安謹慎自守,低調修行。雖露鋒芒,但卻藏了大半。凡事多些空間,多點轉圜的餘量。一路走來,平安順遂,雖有波折,但皆無大礙。但唯有北蒼的那一眼,完完全全出乎的他的預料,落在了難以掌控的局面當中,險些萬劫不復。 若不是最後一刻,他福至心靈,金剛意象鎮定心神,誰也不知道他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這娘們」陳平安不由恨得有些牙痒痒。恨不得現在就找到對方蹤跡,好報了當初之仇。 不過他想到了雷鳴山一戰,流傳出來的結局,他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一戰中,曲非煙展露出來的戰力,絕非他所能碰瓷! 重傷陰陽兩儀劍馮元象,這等戰力,縱然他破入玉衡後期,都未必能夠做到! 非是他才情不濟,而是缺少外物增益。 相較於那些傳承完整,有勢力庇護的天驕宗師,陳平安簡陋得就像是一個拼多多戰士。身上的裝備功法,都是東一件西一件地拼湊起來。不但質量不如人家,就連數量都要遜色不少。 對此,陳平安雖有感嘆,但卻也不怎麼羨慕人家。 命運饋贈的每一份禮物,早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 旁人羨慕他們的天然擁有,但卻看不到他們身上背負的責任和壓力。 對於神兵利器,玄妙功法,陳平安雖然眼饞,但他也不會偏離自己早已選定的路線。 時至今日,他已經走在了一條通天路上,缺的只是時間,而非是外物! 昔日利刃難得,不過數月,利刃在身! 往昔寶器難獲,一年不到,寶器在懷! 今日神兵難求,又需幾何?唯待時至,神兵自來! 「排除外物影響,我想要真正具備頂尖宗師的戰力,還是需要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境界!萬魔血煞之下,當能穩穩壓制頂尖宗師。縱然對方有神兵護體,我也能平分秋色!」 「若能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我的武道境界便能臻至玉衡中期圓滿,靈果圓潤晶瑩,渾圓如一。屆時大宗師之下,難有敵手!」 「倘若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那麼大宗師之境,亦是可期!」 陳平安眸光閃爍,心中豪情萬丈。 縱然沒有太多的外物助力,他同樣可以登頂絕巔! 足足過了數息,陳平安的心緒才漸漸平靜下來,倒是想到了前幾日的收穫。 說起來,他還真沒想到,就一次隨意的渭水巡查,運氣竟然會這麼好,碰上了天蓮宗的高手。 千葉幻影手在龍虎榜上,排名一百九十三位。對他來說,就是一刀秒的貨色,但對其他來說,可就不是這樣了。 一般來說,能在龍虎榜上排名一百九十三位的,戰力已經不比一些偽宗師要差了。甚至比一些通過秘法強行破境的偽宗師要強出一籌。 同樣是偽宗師也有強弱之分,像當初曹應雄那般,用秘法強行破境,便是屬於偽宗師當中實力最低劣的一層。 還有一些是沖境失敗,但有保留了大量感悟積累的,像這種偽宗師,戰力要強出不少。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便是處於這一層級的偽宗師,大概具備尋常宗師五成不到的戰力。 在這上面還有更強層次的偽宗師,這些偽宗師鑽研秘法,戰鬥經驗豐富,技巧十足,具備著真正宗師的大半戰力!像乾坤司的封成修便是屬於這等層次的偽宗師,具備尋常宗師的七成戰力。 至於更強的偽宗師,那如當初陳平安的手下敗將,五毒地煞掌藍盈盈這般。除了自身鬥法才情足夠驚人外,還修行了威能極其強橫的功法。 如今陳平安眼界提升,視野開闊,也知道了五毒地煞掌的功法層次。五毒地煞掌,以五毒淬鍊,地煞蘊養,掌力霸道凌厲,又兼顧陰毒詭異,這等功法早已超越了神功範疇,乃是一門貨真價實的無上神功! 當初若不是藍盈盈走岔了路,在凝聚靈花之時,遭受地煞反噬,最終功虧一簣,未能邁入宗師之境。但即便如此,藍盈盈也具備著尋常宗師九成九的戰力。 五毒地煞掌的恐怖,可見一斑! 說起來,藍盈盈自己雖然煉岔了路,但她收的那個小徒弟,藍映君倒是將五毒地煞掌練得純正無比。若非如此,當初北蒼一戰,陳平安縱然重傷,也絕不可能拿她不下。 也正是那一戰,讓藍映君一舉成名,登臨蒼龍新秀榜,位列第三。 「不知道這小姑娘邁入宗師境了沒有?」陳平安臉上露出一絲好奇。 昔日,藍映君的武道境界便臻至玄光高境圓滿,一身根基底蘊磨到了極致。北蒼拍賣會上,藍盈盈曾為其拍下了一味珍稀大藥,冰魄玄心蓮。 冰魄玄心蓮,能提升破開玉衡關隘的籌碼。藍映君不過雙十年華,便將武道境界修至玄光極限,天資本就過人,是為絕世天驕。再得冰魄玄心蓮之助,邁入宗師並非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以藍映君的根基底蘊,成就宗師之境,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距離當初一戰,才過去了一年不到,陳平安倒也摸不准藍映君現在的情況。 畢竟,尋常而言,想要破境,需要做的準備還不少。各方面籌備起來,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叮鈴鈴~ 陳平安心念一動,一個精緻無比的鈴鐺便悄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鈴鐺小巧,通體呈現銀色,正是當初藍映君手上戴著的那一個。 北蒼一戰,藍映君艱難應對,最終以春光大泄,鈴鐺激射為代價,才從他的手上逃跑。 這等功效特殊的精品寶器,價值不俗,陳平安就一直留到了今日。 「不知道後面能不能再見到這個小姑娘,若是有機會的話」陳平安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期待。 無上神功,五毒地煞掌,他可也稀罕得緊啊! 將迷魂鈴鐺放回千機袋內,陳平安重新盤點了一番最新的身家。他從天蓮宗高手,千葉幻影手的身上拿到了不少好東西。看樣子千葉幻影手應該是把所有身家都帶在身上了。 除了丹藥金粉這等常規的資源外,陳平安從千葉幻影手的身上,收穫了數百元晶,兩件精品寶器以及 一件准神兵! 這件准神兵與尋常兵刃不同,並非是刀劍槍戟之類的鋒銳之器,而是一雙細若蟬翼、輕若無物的掌套。 很顯然,這一件准神兵,是千葉幻影手花了大價錢以及心血精力,方才得到的。這等掌套類的神兵,正是完美契合他修習的功法。 在准神兵的輔助下,他的飛花落葉,千葉幻影,方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能。 在收穫了一位龍虎榜高手的全部積累後,陳平安的身家再度迎來了一波提升。 不過令陳平安有些可惜的是,他沒能從對方的身上,收穫他的那一門成名神功,千葉幻影。 千葉幻影,手法類神功,涉及數十種技巧,乃是一門接近頂尖層次的強橫神功! 在略微可惜後,陳平安便釋然了。 畢竟,不是誰都會把功法帶著身上的。就像陳平安自己,身上就沒有他所修習的這幾門功法。這些功法明明都已經修成了,誰還把他帶身上啊!別說是有神功傳承意境的玉冊了,就是神功拓本都未必會放在身上。 正常而言,除開極少部分的情況,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身上真要有多餘的神功傳承玉冊,要不自己就直接修行了,要不就已經變賣,轉化成可修行的資源。 神兵長刀,玄冰蠶絲甲,蟬翼掌套,迷魂鈴鐺,蘊靈寶丹 陳平安一番盤點,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也不少。除了沒有趁手的神兵外,其他都還算過得去了。 「後面找機會把身上的資源變賣一波,換成合適神功亦或是可以顯著提升戰力的趁手神兵!」 陳平安心念一定,便做出了決斷。 像司徒霸的神兵長刀雖好,但卻不適合他。他雖有個莽刀的稱號,但實在來說,他戰力最強的手段還真不在刀法上。另外,這把神兵長刀,收穫自司徒霸,他也沒辦法用在明面上。 可不用在明面上,就他真實的手段而言,這神兵又顯得有些雞肋。如此,還不如儘快變賣為好。 變賣掉神兵長刀,還有其餘的一些精品寶器,以及千機袋,在輔以他身上的元晶積累,未必不能換回什麼合他心意的好東西。 不過,渭水郡內並無合適銷贓的地方。涉及到神兵之物,可不是一般地方能消化得了的。蒼龍州境內,有資格消化,還不顯露痕跡的,恐怕也就蒼龍州城,龍安重鎮這兩處了。 「大人,渭水郡城到了!」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車架外傳來了一道恭敬無比的聲音。 陳平安沒有說話,敲了敲車架樑柱。 車架外的人迅速心領神會,恭敬行了個禮,便是高聲喊道。 「進城!」 車架緩緩行駛,在眾多精銳的拱衛下,進入了渭水郡城。人群避讓,面露好奇和敬畏。守城的差役,皆站在原地,肅穆行禮。 第423章 衝撞本使,是何罪過?(求 第423章 衝撞本使,是何罪過?(求月票~) 「陳大人回城了!」 「快去通報!」 「」 各家在城門附近的眼線,很快便將陳平安回城的消息傳了回去。陳平安那輛鎮撫司特製的車架太過有辨識度,他們專門吃這行飯的,想不認出來都難。 半刻鐘不到的時間,陳平安回城的消息,便以城門口為消息源,向著渭水郡城內瘋狂流傳而去。 「莽刀回來了?」 「已經進城了?」 「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他不打算回來了呢!」 「剛剛還在念叨,現在就回來了!倒是巧了。」 「走,一起去看看!」 「」 渭水郡城內,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陳平安回城的消息。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一舉一動本就備受關注,再加上近日裡因著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之事,將他推至風口浪尖。 他此番回城,又未刻意隱藏蹤跡,他回城之事自然在第一時間便被眾人得知。 說起來,上一次他支援三岐山萬魔圍剿歸來,那可是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帶著一眾下屬,親自恭迎。但他此次回城,卻完全沒有之前那般的待遇了。別說是樊正衡親自迎接了,就連下面的都指揮使候補都沒一個出來迎接。 早在城外二十里時便有快騎回城通傳消息,要說渭水鎮撫司不知道他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此前他的歸來,雖有凱旋而歸的榮譽加成,但與這一次比較,相互間差距也不該如此巨大。 「人心冷暖啊!」車架內,陳平安搖頭嘆息。 渭水鎮撫司在渭水內城,自城門口駛入,途經的路途頗長,需要花費的時間自然也不會短道哪裡去。郡城內繁華無比,城內自然是人頭攢動,人來人往。 不過在一眾護衛的拱衛之下,自然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出來擋道。人群紛紛避讓,面露敬畏和好奇。 車架的緩緩行駛間,陳平安回城的消息,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 長街兩側,站滿了人群,孩童們更是興奮不已,拉著父母的手,看著車架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好奇和興奮。沿街的樓宇內,一扇扇地窗戶被推開,探出一道道的身影來,臉上泛著好奇和思索。 踢嗒踢嗒~ 伴隨著一道道馬蹄聲,數匹雄壯的駿馬拉著通體漆黑的高大車架,緩緩向前行進。 一名背負古樸刀匣的黑衫刀客,出現在了長街盡頭。 拱衛著車架的鎮撫司精銳,很快便發現了攔路之人。開道的數名精銳,手持佩刀,大聲喝道。 「大人車架,還不速速避讓!」 黑衫刀客,如同一尊雕塑一般,靜靜地矗立,不為所動。 「大膽狂徒,若再不避讓,按律嚴懲!」鎮撫司精銳的眼神凌厲,緊緊地盯著面前刀客。 他們身負開路之責,豈能讓人衝撞了大人車架!面前的刀客雖不尋常,但職責所在,他們義不容辭。 眼見身前的刀客依舊不為所動,數名鎮撫司的精銳,紛紛抽出刀來,準備強行驅趕。 鎮撫司的車架,代表著鎮撫司高層出行的象徵,按律享有優先通行之權。任何敢於阻攔車架的人,都將被視為對鎮撫司的挑釁,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只是,他們手上的刀才剛剛抽出,刀身便不受控制地瘋狂顫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幾乎要從他們的手中脫落。 「怎麼回事!?」數人齊齊驚駭,面色大變。 這裡發生的騷亂很快引起了後面護衛的注意。 「何人攔路!?」 黑衫刀客的目光穿透喧囂與紛擾,直視著那輛漸行漸近的車架。 「陳平安,聽聞你刀法過人,得莽刀之稱,今日關某邀戰,可敢一戰?」 聲音冷酷凌厲,帶著刀客獨有的鋒芒,如同一顆驚雷在長街之上炸響。 一言之下,人群譁然。 「長街邀戰!」 「是北地刀客關東祥!」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黑衫刀客的身份。他們起先還只是猜測,但隨著黑衫刀客的邀戰,很快便坐實了他的身份。 「大膽!竟敢直呼大人名諱!」 一名體魄雄壯,身材魁梧的九尺大漢,高聲喝問,聲音滾滾,如同雷霆。 關東祥面色冷峻,毫無變化。 「陳平安,可敢與關某一戰!」他的聲音冷冽,在真氣的激盪下,再度席捲四周。 「關東祥,大人駕前也敢放肆!」魁梧大漢眉頭緊鎖,雙目圓睜,仿佛能噴出火來。手握長槍,槍尖直指關東祥,氣勢洶洶,仿佛隨時都要發起雷霆一擊。 關東祥無視魁梧大漢,目光鎖定在車架之上:「陳平安,你若應戰,時間地點任你挑選。你若不戰,關某掉頭就走,絕不糾纏。此事到此為止!關某,只要你一個答案!」 關東祥的聲音在長街上迴蕩,都如同重錘般落在眾人的身上。 在長街東側的一間雅間內,封成修和吳大鎮兩人站在窗邊,看著長街上的情形。 封成修面露玩味之色,眼神中閃爍著對接下來情景的期待和興趣。 「有好戲看了。」 「就看這陳平安會怎麼應對了!關東祥長街邀戰,他是戰?還是不戰!?」吳大鎮面色興奮,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陳平安才剛剛回城,關東祥就整這麼一處,顯然不準備給他時間緩衝了,擺明車馬逼他做出決斷!陳平安戰與不戰,意義已經不大了!」 「確實。不過,我還是希望陳平安頭腦一熱,直接應了下來。讓關東祥好好給他長個教訓!別以為天資過人,就可以橫行無忌,毫無忌諱了。」吳大鎮冷笑一聲,面露不屑。 封成修笑了笑,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在長街上,他也希望陳平安會應下這一戰。 兩人靜靜地站著,等待著陳平安的回應。 除了封成修和吳大鎮兩人外,長街兩側聚集著不少各家勢力的探子。他們收到消息,早早地就駐足在這裡。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陳平安的回應。 陳平安輕輕地敲擊了一下車架,外面那滿臉怒容,雙目圓睜的魁梧壯漢,便立時偃旗息鼓,放下手中長槍。他面露敬畏,面朝車架,屈身行禮。 「關東祥,你可知衝撞本使,是何罪過?」陳平安的聲音平靜,透過車架簾幕傳出,在場中迴蕩。 「陳平安,你無需扯有的沒的,關某今日在此,只要你一個答覆。」關東祥面色冷峻,目光直視車架。「你若應戰,關某便戰,你若不戰,關某立馬就走!」 「大膽關東祥!你衝撞車架,觸犯大乾律令,出言挑釁,更是罪加一等!」主辱臣死,見關東祥出言不遜,如此狂悖,魁梧壯漢發鬚根根直立,猶如怒獅般大聲喝問。 倘若是這一趟渭水巡查之前,他未必會對陳平安有如此忠心。但肅清天蓮餘孽之時,陳平安在千葉幻影手中救下他的性命。救命之恩,豈容忘懷。 眼見大人並未阻止,他振臂高呼,怒吼一聲:「來人,將這大膽狂徒拿下!」 話音剛落,他眉心玄光閃爍,手中長槍一抖,便如蛟龍出海,直取關東祥要害而去。 「哼!」關東祥冷哼一聲。「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他此番邀戰,並未動武,可這卻不代表他的脾氣好。他眉心玄光一閃,身後的古樸刀匣內便有一把修長寬厚的朴刀飛出,寒芒一閃,朴刀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與此同時,魁梧壯漢的長槍已至他的身前。關東祥雖聞名於刀法,但這卻不代表他的身法會弱到哪裡去。他的身形一閃,便是輕鬆躲開了這一擊。閃躲之間,他手中朴刀一揮,便有一道寒芒劃破長空,直逼魁梧大漢而去。 嗡~嗡~嗡~ 他眉心的玄光閃爍到了極致,體內真氣激盪,想要強行避開這一道寒芒。但寒芒的速度能遠遠超過他的想像,不過瞬息便至他的身前。 「不好!」魁梧壯漢臉色大變。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先發制人的情況,竟然會連對方的一招都接不下來。 差距之大,令人絕望!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一道灰白中夾雜著幽藍之色的刀芒亮起,那一道寒芒化作點點消散。 「什麼?」關東祥心中一驚,他剛剛一刀雖是倉促,但已盡全功,但卻被如此簡單破去。「這莽刀」 嗖! 一道身影如同閃電般自車架內飛掠而出,青光閃爍間,不過瞬息,便至關東祥的身前。 身若游龍,靈動迅捷,游龍身法! 「好快的速度。」 關東祥神色驚愕,但此時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他體內真氣激盪,手中的朴刀閃爍著寒光,便是再度揮去。 他既稱為北地刀客,一身刀法自是如火純青,變化之妙,絕非外人所能想像。陳平安的身法雖然遠遠超過他的預料,但當這一刀揮出的時候,他已心無旁騖,別無他念。 一刀!只有一刀!在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手中的刀。所有的思緒、情感、力量,盡皆凝聚在這一刀之內。 縱然是偽宗師當面,這一刀下,他也有正面一戰之力! 關東祥的一刀剛剛斬出,便聽到一道淡漠聲音在場中輕輕響起。 「斷魂一刀!」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便有真氣瘋狂涌動,帶著無可匹敵之力,席捲四周。 唰! 一道灰白幽藍刀光,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瞬間劃破長空,向著關東祥直直斬來。 「這一刀!」關東祥的神情好似是凝固了一般,在刀芒面前不斷放大。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空中炸響,仿佛天地都在這一刻顫抖。 關東祥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轟飛了出去。他在空中划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狠狠地砸在了遠處的地面之上,塵土飛揚。但他的身子並未就此停下,而是如同一塊被猛烈撞擊的石頭,在地面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塵土與碎石四濺,關東祥的身體在其中翻掙扎,卻始終無法停下。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也染紅了地面。 巨響過後,天地迎來了短時的寂靜。 等到關東祥的身體終於停了下來時,他渾身上下早已是血跡斑斑,破爛不堪。他的臉上早已沒了冷峻,眼中滿是震驚和不甘,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巨響過後,迎來了短時的寂靜。在短暫的寂靜後,長街之上,傳來陣陣驚呼。 「關東祥敗了?」 「一招!就只有一招!」 「這」 「怎麼會!?」封成修的聲音顫抖,神情完全凝固,臉上滿是驚愕與不可置信。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濃濃的驚駭,面前發生的這一幕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不不可能!」站在他身旁的吳大鎮忍不住驚呼出聲,嘴巴微張,雙目睜得滾圓,臉上滿是駭然之色。他對陳平安的認知被徹底顛覆。 長街之上,陳平安負著雙手,飄然站立,他的目光平靜,看著遠處躺在塵埃里的黑衫刀客。 「關東祥衝撞本使,暴力拒捕,挑釁大乾法度,押入地牢,聽候發落。」 「是!」鎮撫司精銳滿臉崇敬,高聲應和。一個個如狼似虎般跑上去,將關東祥死死抓住。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北地刀客,此時猶如死狗一般,渾身血跡,通體傷痕。 陳平安微微抬頭,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投向長街東側,那眼神平淡如水,卻仿佛蘊含著深邃的力量,能洞察人心,攝人心魄。 封成修還未從方才驚駭的一幕中回過神來,看到陳平安的目光遙遙望來,他的心神本能地就是一跳。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要回應,便見陳平安已經收回了目光,走向了車架之內。 「這莽刀」封成修的臉上滿是凝重。還沒待他有其他什麼想法,下面長街之上便響起了一道洪亮如鐘的聲音。 「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肆虐渭水,殘害無辜,已被大人一掌一刀擊斃,頭顱在此,特此周告各方,以正視聽!」 封成修的目光猛地落下,只見那魁梧壯漢的手中高高舉著一顆頭顱,頭顱的面容猙獰,扭曲無比,依稀能辨認出從前的模樣。 封成修神情一怔,心神俱裂。 長街之上,寂靜無聲。 千葉幻影手,龍虎榜排名第一百九十三位! PS:可惡,時間錯過了。已經算第二天了!!!我的全勤! 第424章 舉城震動,顧家書信 第424章 舉城震動,顧家書信 「北地刀客關東祥長街邀戰莽刀陳平安!」 「北地刀客出言不遜,衝撞車駕,觸犯大乾律令!」 「關東祥目無法度,暴力拒捕,被莽刀陳平安一刀鎮壓!」 「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斃於莽刀陳平安之手!頭顱為證!」 「」 一道道消息不斷更新,在渭水郡城內瘋狂流傳,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這怎麼會?」 「開什麼玩笑!?陳平安一刀鎮壓北地刀客!?」 「真的假的?」 「北地刀客龍虎榜上高手啊!」 「千葉幻影手?死了!?怎麼可能?」 「莽刀陳平安戰力竟已到了如此境地!?這是何等天資?」 「速速備禮,歡迎陳大人回城!」 「來人,準備出門!」 「」 長街一戰,各方震動。 無論他們再怎麼派人打探消息,得出的結論都只有一個。一刀之下,北地刀客關東祥重傷慘敗! 令他們驚駭的不僅僅只是如此,而是龍虎榜上排名前兩百位的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死於莽刀陳平安之手! 這一刻,不管是渭水四大世家,還是其他什麼勢力,他們對陳平安的重視已經高到了一個無可復加的地步。 不管旁人如何作想,身處輿論漩渦的陳平安,已經回到了渭水鎮撫司之內。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的車架剛到鎮撫司門口,就看到都指揮使樊正衡,帶著一眾鎮撫司中高層,急匆匆地向外跑來。 「平安,你的速度好快。我才剛收到消息,準備出來接接你,你這就到鎮撫司門前了。」樊正衡爽朗地笑著,大步流星地迎上前來。他的身後一眾鎮撫司的中高層齊齊抱拳恭迎。 「恭迎陳大人回城!」 「樊大人。」陳平安走下車架,神色平靜地拱了拱手。 見狀,樊正衡的心裡生出了一絲後悔的情緒。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陳平安這一次回來,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千葉幻影手,那可是龍虎榜上排名一百九十三位的玄光絕巔高手啊! 這樣的高手死在陳平安的手上,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毫無疑問,陳平安的戰力已經穩穩超過了他。 長街之上一刀重傷北地刀客關東祥,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他才多少歲啊! 念及此處,樊正衡不禁有些苦澀。 自古以來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早知如此,他 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樊正衡坐鎮一方,自非尋常。他心中雖是苦澀無比,但面上卻豪邁爽朗地笑著。 「平安啊,一路舟車勞頓辛苦,先進去說。」 陳平安並未多說,微微點頭,便隨著樊正衡向著鎮撫司內走去。沿途遇上的鎮撫司差役,面露崇敬和敬畏,紛紛行禮問好。 「平安,此番巡查渭水,情況如何,可有什麼收穫?」樊正衡面色親切,語氣溫和,揣著明白裝糊塗。 「有些許收穫。」 陳平安神色平淡,並未多言,全不似尋常下屬對上官的態度。 樊正衡乾笑兩聲,眼眸內閃過一絲尷尬。 兩人步入公房,樊正衡親自為陳平安斟了一杯熱茶,顯得熱切無比。 若是換一個下屬,樊正衡如此舉動,恐怕早已是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了。但陳平安對此,面色如常,坦然受之。 期間,樊正衡面容熱切,想要緩和氛圍,時不時講起一些趣事。但陳平安都只是不咸不淡地回應著,讓樊正衡頗為沒趣。 兩人的一番寒暄,自不用多提。在簡短的溝通過後,陳平安便表達出了告退的意思。 樊正衡本來正說著近日裡的趣事,聽到陳平安的話,忍不住面色一僵,隨即馬上察覺到不妥,強擠出一絲笑容。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平安你這剛剛回來,我這就和你談天說地的。是要先好好休養一番。等你休養好了,我們再聊。」 「嗯。」 陳平安微微拱手,起身便離開了樊正衡的公房。 看著陳平安離開的背影,樊正衡眉頭微皺,面露懊悔。 他好像錯過了什麼。 「陳大人。」 在下屬們的問好聲中,陳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公房之內。他離開渭水郡城這麼些日子,公房倒是一如既往的整潔乾淨。顯然,是有專人負責清理打掃。 陳平安在長桌後坐下,抬眼一掃,發現桌上積壓了不少公務。這些日子裡,雖說有下面的心腹主事代為處理公務,但依舊還是有不少的關鍵事項需要他來最終拍板,做出決斷。 「大人,有您的書信。」陳平安在公房內還沒坐多久,便有郵驛署的人送來了書信。 書信有火漆封烤,上面加蓋印章,顯然是一封規格極高的密信。 「送來多久了?」 「回大人,信前日裡剛剛送達,距今已有兩日。」 「好。」陳平安擺了擺手。 「大人,卑職告退。」來人恭敬一禮,便是彎腰向後退去,直至門前這才轉身離去。 陳平安面露思索之色,端詳了一番書信,便是將其拆開,開始查閱起來。 「平安小友,見字如面」 信是顧家寄來的,確切地說,應該是顧浩清寄的。裡面的內容很長,洋洋灑灑地寫滿了數張信紙。但通篇歸結起來,其實就一個意思,那就是讓陳平安不要心急,不要鑽牛角尖,安心修行即可。他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沒必要計較一時之得失。正所謂,莫為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人生路漫漫,不必心急。 顧浩清寄來這封書信,顯然是過來寬慰陳平安的。三岐山一戰,陳平安立下功勞不小,加上正值名額空缺,他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機會不小。 但沒曾想,薛家橫插一槓,寧願犧牲利益,也要奪走了他這即將升任的機會。 若僅僅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但問題在於,升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無望,蒼龍州鎮撫司對陳平安也沒有別的表示。 此前蒼龍州鎮撫司宣布的任命,並沒有提到關於陳平安的任何信息。很顯然,陳平安在三岐山一戰時,立下的功勞,算是被暫時封存起來了。待到後面有合適機會,再進行調度升遷。 這等處理方式,在蒼龍州鎮撫司也實屬正常,常有出現。畢竟位置是有限的,不可能說功勞一到就馬上晉升。這種情況,越到上面就越是明顯。 陳平安可惜就可惜在,明明有合適機會就在眼前,卻被人橫插一槓強行奪走! 對此不忿的不僅僅是陳平安,還有力推此事的顧浩清。當然,事實上,陳平安並沒有那麼的不忿。相較而言,顧浩清倒是要更加不忿一些。他在博弈之際,被薛家和王家接連擺了幾道,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特意寄來了這一封信。這以他的身份來說,能夠做到這一點,難能可貴。 在信的後面顧浩清提到了關於陳二丫的事情,說小丫頭在蒼龍州城一切安好,在蒼龍學堂的學業也極為順利。才短短一個月不到,就已經徹底融入了學堂的氛圍。他直言陳平安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來蒼龍州城看看。他也期望見陳平安很久了,若是來的話,兩人正好可以見上一面。 「細!還真是細啊!」陳平安眉頭舒展,忍不住感嘆一聲。 信中顧浩清通過文字,向他分享了小丫頭在生活的近況,寥寥幾筆間,便讓他對這還未謀面的長者,心生好感。 在很多時候,能撼動人心的並非那些波瀾壯闊的壯舉,而是那些隱藏在生活縫隙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愛屋及烏之意,信中雖未明言,但卻讓陳平安清晰無比地感知到。 拉攏能夠做到這份上,也算是他的能耐了。 陳平安放下書信,沉默片刻。 「顧家或許可以深入接觸看看。」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體內真元開始緩緩涌動。 顧家傳承數千年,家族底蘊深厚,族內必定有大宗師的存在。他想要深入接觸,自身實力自是必不可少。所謂接觸,是平等對視,非是附庸。 在陳平安回城的同一日晚,一顆面容扭曲,猙獰可怖的頭顱懸掛在了渭水城門之上。 「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肆虐渭水,禍亂一方。今其首級高懸,法度威嚴,亂渭水者,見此頭顱,心神俱裂,肝膽震顫!宵小望之,倉皇遁逃!撫司威嚴,震懾四方!以保渭水安靖,安眾民之心!」 消息一出,舉城震動。 PS:就趕出來這些,頭痛睏倦,我睡覺去了。 第425章 莽刀之名,顧家表態(被人 第425章 莽刀之名,顧家表態(被人爆了,求月票~) 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身死的消息,以渭水郡城為核心,以極快地速度向著蒼龍州境內諸郡流傳而去。 與之一同流傳的,還有北地刀客關東祥長街邀戰,被莽刀陳平安一刀鎮壓之事。 龍虎榜上高手,備受矚目,尤其是千葉幻影手,龍虎榜排名一百九十三位,排名還要在前任北蒼副鎮守,現任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之上。這等層次的高手身死,在各處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 地火郡,離陽郡,棲雲郡,赤陽郡 就連坐落在龍安商路之上的北蒼重鎮,都有此等消息流傳。 「千葉幻影手,死於莽刀之手!?」 「頭懸於城!何等霸氣!」 「據傳千葉幻影手足以媲美尋常偽宗師,飛花落葉,千葉幻影之下,絕頂頂尖高手都有可能身死其中。他死在莽刀的手上,那莽刀豈不是」 「足以力壓尋常偽宗師!戰力堪比極其資深的偽宗師強者!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應能排在百位之列!」 「龍虎榜百位!莽刀才多大啊!這等天資」 「真正的絕世天驕!縱然放眼蒼龍州境,那也是無可爭議的絕世天驕!」 「莫說是蒼龍州境,就算把青靈州以及周邊數州都算上,那也是最最頂尖的絕世天驕!」 「沒錯!蒼龍州境內,近三百年來的新秀天驕,若是同代爭鋒,前十之中必有他莽刀一席之地!」 「前十!?保守了吧!不足二十三歲,戰力力壓尋常偽宗師,鎮殺龍虎榜高手千葉幻影手,一刀鎮壓北地刀客關東祥,這等天資,你說前三我都信!」 「什麼前三!我看是第一!不足二十三歲啊!什麼概念!按照這個進度的話,縱然宗師關隘再難,三十歲之前,莽刀有極大把握破開玉衡關隘,成就宗師之境!到時候,就是三十歲的天驕宗師!這等天資,在蒼龍州境的近三百年來,還不能排在新秀第一!?」 「莽刀天資確實過人,但是你別忘了,新秀榜往前排十數屆,那可也是有真正的天驕出現的。」 「是誰?」 「冰魄神針顧清嬋,雲隱劍風無痕他們當中哪個當年不是真正的天驕!」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哦!」 「若是時間再往前一些,還有更為妖孽的天驕。二十八歲的玉衡宗師,你莫不是忘了!」 「嘶!我想起來了!」 「所以蒼龍州境近三百年來諸多天驕之中,以莽刀的天資排在前十之列,應該問題不大。但若是說能排入前三,甚至是第一,那就有點誇大其詞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在蒼龍州境當代之中,莽刀當能睥睨同代天驕!」 「睥睨!?那顧傾城呢?」 「顧傾城位居新秀榜首多年,天資驚才絕艷,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以莽刀如今展露的戰力,怕是已經超越顧傾城了。力壓偽宗師,這是什麼概念!」 「力壓偽宗師啊!怕是有大半宗師戰力了咯!」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 蒼龍州城,乾坤司。 童貫看著手中的密信,久久不語。 長街邀戰,北地刀客關東祥重傷垂死。 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身死莽刀之手,頭懸於城,震懾四方。 莽刀的戰力,遠遠超過他的預計。他諸多謀算,借勢布局,淪為笑話! 「莽刀」童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乳白色的光芒一閃,手中的書信便是化作虛無。 蒼龍州城,州鎮撫司。 「渭水巡查,莽刀陳平安鎮殺千葉幻影手?」 「渭水長街,眾目睽睽之下,一刀鎮壓北地刀客!」 顧浩清看著下面最新上報的消息,神情震動不已。 陳平安此子,天資竟驚艷至此!? 千葉幻影手,天蓮宗餘孽,在龍虎榜上的排名可不低。此前在赤陽郡一帶,鬧出過不小的亂子,讓下面人頗感頭痛。但現在就這麼死在陳平安的手裡了? 不管過程如何,陳平安能做到這一步,他的戰力恐怕早已超過了尋常偽宗師。放眼渭水一地,縱然是樊正衡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將臨時駐紮在渭水的乾坤司封成修排除在外,陳平安稱一句渭水第一強者,也絲毫不為過。 陳平安以不足二十三歲之齡,便做到了這等地步,縱然是他也是愕然無比。 「游龍身法!」 「斷魂一刀!」 顧浩清喃喃自語道。 長街一戰,陳平安出手時間雖短,但展露出來的手段,卻是讓人心驚。 身若游龍,靈動迅捷,身法之高明,縱然是北地刀客都心驚無比。再結合此前在鎮撫司內部的消息,陳平安曾兌換了一門意境有所殘缺的頂尖神功游龍身法。 很明顯,他已將這一門游龍身法完完全全地入門了。甚至,以他展露的速度來看,恐怕距離身法小成也相去不遠了。 頂尖神功本就難以修習,更何況還是一門意境有所殘缺的頂尖神功。從兌換至今,滿打滿算不過兩個月時間。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陳平安便做到這等程度,這等武學天資,縱然是他也要為之側目。 另外,陳平安的刀法驚艷,刀芒灰白幽藍,隱有斷魂之意!刀法意境與斷魂刀黎平江,如出一轍。很顯然這一門刀法便是黎平江所修習的那一門神功刀法,斷魂刀。 黎平江身死在陳平安之手,從他身上拿到斷魂刀法倒也說得過去。但令顧浩清驚訝的點是在於,以陳平安施展的那一式斷魂秘技以及刀法的威力來看,他很有可能已經將斷魂刀法修至大成境界。 「這等天資,當真是令人咋舌!」 說起來,無論是當初天羅教的黎平江,還是現在天蓮宗的千葉幻影手,兩人的頭顱都被懸在城門之上。 「這莽刀,行事還當真是無所顧忌!」顧浩清笑著搖了搖頭。 無論是黎平江,還是千葉幻影手,兩人在各自的勢力當中,身份地位都不算太低。陳平安如此舉動,是一點都不顧忌他們背後的勢力!他們身後若有尊長,是有一定可能會出手報復的! 「不過,剛剛經歷過嚴打,這些個邪魔外道,如陰溝里的老鼠一般,哪個還敢輕易冒頭?」顧浩清輕輕一笑。 北蒼之亂,讓蒼龍州境內,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圍剿。哪怕到現在圍剿工作也還未徹底結束,正在進行最後的收尾盤點階段。此番大規模圍剿,各地捷報頻傳。雖有少部分犧牲,但收穫斐然。 除開雷鳴山圍剿,出乎預料外,其餘各大圍剿戰場並未沒有出現太多異常,可謂是一切順利。甚至於,雷鳴山圍剿,因著天羅聖女的出現,他們雖重傷一尊大宗師,但整體局面可控,雖有失利,但整體損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大乾王朝,雖遠不如當初強盛。但王朝龍威猶在,並未真正的日薄西山!這些邪魔外道雖能橫行一時,但當鎮撫司乾坤司真的打定主意準備清掃一波的時候,這些個邪魔外道,也只能伏低做小,苟延殘喘。 王朝大勢之下,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臥著! 不過,在大部分的時候,王朝各部機構,雖依舊強勢無比。但底下人各有算盤,相互利益勾結,在沒有真正被觸及到核心利益之前,誰也不會強勢發難。縱然有所發難,也會被內部之力掣肘,難以發揮出暴力機構該有的真正威能。 像此番大勢圍剿,也是因著北蒼之亂,觸犯到了大部分人,大部分勢力的利益。如此才會爆發出這麼一場聲勢浩大的嚴厲打擊。 「鎮殺龍虎榜高手,力壓偽宗師之力,陳平安啊陳平安,你可真是給我一個大驚喜。」顧浩清臉上的震動漸消,面露濃濃喜色。 「既如此」 念及此處,顧浩清霍然起身,走出公房門外,向著五雷化極手寧正岳的公房而去。 蒼龍州城,顧家。 瓊樓玉閣之上,顧清嬋頭戴鳳釵,雲鬢峨峨,皓質呈露,風華絕代。 陳平安一刀重傷北地刀客,鎮殺千葉幻影手,將頭懸於城牆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曉。 得知消息時,她的美眸之內浮現出了一絲訝異。三岐山分別之時,陳平安的戰力才堪堪邁入龍虎榜領域。若論戰力論的話,估摸也就在三百位上下。 但此番再度聽聞陳平安的消息,竟是鎮殺了龍虎榜上排名第一百九十三位的千葉幻影手。 她倒是沒想到陳平安的進步竟會如此之快。這等天資,縱然比當初的雲隱劍也相去不遠。 如今,雲隱劍風無痕修為已臻至玉衡中期,戰力接近頂尖水準。也就是說,以陳平安如今展露出來的天資,宗師境界已經攔不住他了,中途若不隕落的話,將來邁入玉衡中期,也是大有可能! 「以陳平安如今展露出來的天資,或許」顧清嬋眸光清澈,思緒悠遠。 關於碧蒼郡王府之事,顧家族議已定。就在前幾日,顧家已修書一封,明確拒絕碧蒼王孫求娶之事,算是對此前碧蒼郡王府施壓,借薛王兩家之首,逼迫顧家表態的回應。 若非此前施壓逼迫,顧家其實也不想這麼快的明確表態。若是有可能的話,他們還想儘可能的拖延時間,以期尋找變局可能。但可惜,碧蒼王孫背後的派系,顯然不打算給顧家這個機會了。最終族議過後,徹底定下方略。 王位之爭,兇險莫名,他們顧家不摻和。既要表態,那他們便乾脆利落地表態,明確拒絕碧蒼王孫的之事。 此事貿然拒絕後遺症頗大,後續的連鎖反應怕是不少。但即使如此,也好過曖昧不明的含糊表態。自古以來,做牆頭草的,可沒有什麼好下場。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過好在此事後遺症雖大,但碧蒼郡王府內部,派系傾軋嚴重,事涉郡王之位,更是各方爭奪,以顧家的實力底蘊,當有周旋的可能。 因勢利導,因勢導勢,顧家或能在此番博弈大勢之下,安穩無虞。當然,這種可能性不是很高。顧家也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盡最大可能最大努力,減少家族在此番大勢博弈之中的損失。 既然要因勢利導,那拒絕碧蒼王孫求娶之事,顧家自然是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書信之中,顧家已經提到。但最終人選,卻還未徹底敲定。現在 關於陳平安的事情,也就在顧清嬋的腦海里停留了數息時間。陳平安的天資雖然不俗,稱得上是絕世天驕,甚至足以比擬雲隱劍風無痕的天資。但在她眼中,不過就是小輩罷了。 莫說是他,縱然是雲隱劍風無痕,也不過是她曾經的手下敗將罷了。 若非早些年,她轉修玄女心法的緣故,她恐怕早已將雲隱劍風無痕遙遙甩在身後。 玄女心法雖是玄妙非常,但心法晦澀難懂,修行條件嚴苛無比,近些年來,耽誤了她太多時間。 不過,她已經找到了一條全新的修行之路,以情入道之下,她的進境一日千里!再有不多時,她便能破開關隘,銘刻靈紋,登臨大宗師之境! 「天命!」顧清嬋目光幽幽,面露希冀。 短短十多日的時間,莽刀之名,便傳遍蒼龍州境。蒼龍三十七郡內,皆有莽刀之名流傳。在一部分人的心目中,也第一次開始真正把莽刀陳平安放到了需要仰望的位置上。 莽刀陳平安,刀法驚艷,戰力驚人,媲美強橫偽宗師! 不管外界消息流傳得如何瘋狂,作為關注焦點的陳平安則是顯得格外低調。確切地說,不是低調,而是平淡。 他的生活一如既往,日常修行,上差下差,處理公務。這些日子以來,渭水郡內有不少勢力上門拜訪,包括渭水四大世家在內。 陳平安誰都沒見,只是顧自修行。對此,這些勢力家族,倒也不惱,甚至還要面色帶笑,感恩戴德,不敢有絲毫不敬。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完完全全有這個資格。在外人眼裡,他們這些勢力雖然風光,但在陳平安的面前,他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登門遭拒,他們人是走了,但禮物卻是留下了。送的禮物,都是外界難得一見的珍稀之物。 論價值的話,還要甚於此前晉升典禮贈送之物。 各家勢力贈送的禮物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益。像一些普通一點的絕頂高手,全部身家算上,都未必能有如此數額。 陳平安倒沒有拒絕,一一笑納了。對送禮的人來說,巴不得他快些收下。各家勢力可都在等著他的反應,他的絲毫舉動,都能讓別人揣摩半天。他若是不收下,恐怕送的人連覺都要睡不著了。 怕就是怕在,別人的禮都收了,就你的禮不收!一群人送禮,你的禮不收,這是什麼意思? 真要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都要開始驚恐了。 對渭水郡內絕大多數的勢力而言,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一言定興衰,絕非是妄言。 這些日子以來,陳平安的生活雖然平淡,但倒也不是毫無放鬆。早在他回城的第一日晚,慕婉君便過來找了他一趟。北地刀客邀戰之事,讓她擔憂了許久。北地刀客被一刀鎮壓,陳平安威名遠播,讓慕婉君心中愁緒頓消。 兩人見面,情意綿綿,互訴衷腸。美人恩重,陳平安自不會輕易放過。當中,自是少不了操勞。 這幾日間,兩人多有論道,各有所得。論道之事,不過些許調劑,陳平安並未沉溺其中。他道心甚堅,日日修行,孜孜不倦。 嗡~嗡~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漸漸由明轉暗。他的眼眸一凝,眼前便有一塊面板浮現。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38/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斷魂刀大成(1385/160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再有五六日時間,便能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陳平安面露笑意,心神愉悅:「快了,快了。」 等到斷魂刀法圓滿,他明面上的實力,便能順理成章,更進一步!屆時,媲美宗師,也絲毫不為過!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門外響起了一道恭敬無比的聲音。 「大人,有您的書信。」 「拿進來。」 「是。」 就在陳平安翻閱書信的時候,蒼龍州境內最新一期的蒼龍新秀榜也正式更新發布。 榜單一經發布,群情譁然,州境皆驚。 PS:兄弟們,月票榜被人爆了,按照現在的成績,登不了月票榜前五百,感覺好沒有牌面啊~ 啊啊啊!!! 兄弟們,就憑這一章的鋪墊,值不值得一張月票!(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沒底氣。) 第426章 各方反應,任命抵達(五千 第426章 各方反應,任命抵達(五千大章求月票~) 「來人!」 渭水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敲了敲桌子。 「大人,您有什麼吩咐。」門外走進來一名面容堅毅,稜角分明的男子,神情恭敬,低聲拱手。 「把這封信寄到蒼龍州城。」陳平安抬手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 以他的武道境界,自不必如此,不過這封書信上承載著他的思念,自是要珍視一些。 「是,大人。」男子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低頭躬身道。 「嗯。」陳平安看了來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的腦海里浮現出方才那一封信的內容。 信是小丫頭從蒼龍州城寄來的,上面講到了一些小丫頭近些日子以來的生活。當中特別強調,她在蒼龍學堂的學業一切順利,準備進入下一個階段的預課學習。先生對她也是頗為看重,表示如果她能保持這樣的學習節奏,那麼在下半年便會舉薦她進入內舍學習。 在信的中間,時不時穿插了一些小丫頭對陳平安的關心和思念。雖未用語句直接表達,但一見此文便讓人心生感慨。文字雖是樸實,但情感卻是共通的。 在信的最後,小丫頭還和陳平安匯報了一個好消息。經過這段時日的勤學苦練,她已經成功邁上武道修行的道路了,從今以後也算是正兒八經的武者,讓哥哥千萬別在小視她了。 「這丫頭。」 回想到溫馨處,陳平安忍不住會心一笑。 小丫頭志在文道,對武道修行向來是不積極的。小丫頭信中提到的勤學苦練之言,陳平安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不過好在,在他多方面的勸說下,修行之路也算有了成果。小丫頭的修行法門,是他親自挑選的,雖不善戰力,但卻極其適合養生。功法中正平和,幾無後遺之症。小丫頭如今邁上修行之路,修行此門功法,當能蘊養氣血,調和五臟,強身健體。 陳平安在回信裡面提到,他找時間會過去蒼龍州城一趟,看看是不是如小丫頭說的那般,真的勤學苦練。讓她這段時間務必不要放鬆武道修行之事,到時候要是通過不了他的驗收那可就麻煩咯。 除此之外,陳平安還提到了一些日常瑣事,讓小丫頭務必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不要自己擔著,儘管和他來說。擔心小丫頭生怕讓他擔心還給他惹麻煩,故意不告訴他。陳平安在末尾還適當吹噓了一二。講到自己在鎮撫司廝混多年,早已是今非昔比,多少是有點人脈在身上。 陳平安的信經下屬轉交,交由郵驛署辦理。郵驛署一經辦理,便是嚴陣以待,以最高規格,高效處理。 三千里加急! 沿途驛站,換人換馬,日夜兼程,毫不停歇。以如此速度,不消幾日,便能送達蒼龍州城。 陳平安的信剛剛寄出去沒多久,下面便有心腹主事,為他送來了一本書冊,上面記錄著最新一期的新秀榜。 「又更新了?」看著下屬送來的書冊,陳平安微微詫異。在他的印象里,上一期的新秀榜更新還沒過去多久,這就又是一期了? 「這時間,過得還真夠快的。」陳平安搖了搖頭,笑著翻開了手中的書冊。 在他前往三岐山萬魔圍剿之前,有更新過一次新秀榜。不過上一期新秀榜裡面,記錄的天驕排名沒怎麼變化,在蒼龍州境內引起反響倒是一般。至少關注度遠遠不如變動大的時候。 但這一期的新秀榜一經更新,便引發了一片極其熱烈的討論。 此前莽刀陳平安鎮殺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一刀重傷北地刀客,已經是公認的強橫偽宗師戰力。若是等到龍虎榜更新,莽刀陳平安必能登上龍虎榜榜單,而且還能排在龍虎百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雖然新秀榜尚未公布,但在蒼龍州境內,莽刀陳平安基本已經是公認的新秀榜第一了。 廢話,以強橫偽宗師之力,還不能登頂新秀榜首,這第一位莫非還能是宗師不成!? 但是現在 最新一期的新秀榜上,在書冊的最前面一頁,新秀榜榜首的位置,赫然記錄著蒼龍州城顧家,顧傾城! 此消息一出,群情一片譁然。 以莽刀強橫偽宗師之力,都未能登頂新秀榜首,這顧傾城究竟是何境界!? 但新秀榜上記錄的武道境界,也打消了無數人的猜測。顧傾城確是玄光高境無疑,尚未踏入玉衡宗師之境。 這個消息倒是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若是顧傾城真的破開關隘,成就玉衡宗師的話,那她的天資便能打破蒼龍州境近三百年來,二十八歲成就宗師的記錄,稱得上是蒼龍州三百年來第一天驕。如此於當代而言,天資就太過於恐怖了! 甚至以顧傾城如今的年歲,若是破入宗師之境的話,還能隱隱追平三百年前的那一位。蒼龍州八百年以來,那一位天資當屬第一,以二十五歲之齡,邁入宗師之境。其鼎盛時期,曾位列! 只可惜 北海一行,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世間諸事,莫不行在日光之下。薄命的不只是紅顏,還有天驕。 「尚未邁入宗師之境,顧傾城,可惜了啊!」 「是啊,可惜了!若是顧傾城真的成就宗師的話,那她的天資,便真的近蒼龍州境內八百年來第一天驕的水準。」 「玉衡關隘,何其難邁,終究是未能更進一步。」 「但不管怎麼說,新秀榜首依舊是顧傾城!」 「是啊,以女子之身,鎮壓同代,當代之中,堪稱絕艷!」 「顧傾城尚未破開關隘,還能力壓莽刀!?她的戰力,莫不是已能媲美宗師!?」 「不好說!莽刀之力,力壓尋常偽宗師,具備正式宗師大半戰力。顧傾城排名既在莽刀的前面,或許有正式宗師八九成之力!」 「」 以莽刀如今展露出的強勢,顧傾城依舊位列新秀榜首,此事不僅僅出乎了外界的預料,在顧家之內也引起了一片喧譁。 「新的一期新秀榜出了,七妹還是新秀榜第一!」 「新秀第一?七姐已經成就宗師了?我怎麼未曾聽聞!」 「七妹她未曾成就宗師!」 「那怎麼會快讓我看看!」 「莽刀鎮殺龍虎高手,力壓尋常偽宗師,七姐竟然還能壓他一頭?」 「七姐是怎麼做到的!?」 「七妹的天資向來毋庸置疑!」 「」 渭水鎮撫司內,陳平安靜靜地翻閱著這一期的新秀榜。顧傾城以尚未成就宗師之身,將他鎮壓在新秀榜下,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 以他如今展露出來的實力,像樊正衡之流的偽宗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具備正式宗師的七成戰力,這個說辭絲毫不開玩笑。但即使如此,顧傾城竟然還壓了他一頭。 對於新秀榜的權威性,陳平安並未有太多懷疑。新秀榜或許會把人低估,但絕對不會把人高估! 顧傾城能在榜上壓他一頭,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明月劍法。」 陳平安神色平靜,看著書冊上面關於顧傾城的詳細介紹。說是詳細介紹,實際上也就簡單介紹了一些她修行的功法和修行上的一些成就。 顧傾城,主修劍法,乃是一位女子劍客。這明月劍法名字雖然尋常,但如果陳平安沒猜錯的話,應是一門無上神功。亦或說是一門無上劍法! 唯有如此,顧傾城方才有可能以同境之力,壓過他一頭!劍法本就以殺伐聞名。顧傾城若是修成了一門無上神功品階的劍法,戰力媲美亦或是接近宗師之力,也不是什麼難以解釋的事情。 無上神功雖然珍稀難得,但以顧家的底蘊,辦成此事亦非是什麼難事。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這件事情真正的難點並不在於獲得一門無上神功,而是在於將這一門無上神功修成。 要知道,縱然對宗師來說,想要修成一門無上神功也是千難萬難。這還是再宗師有靈性加持,神意通達的情況下。對於尚未踏足宗師領域的修行者來說,修成一門無上神功的難度堪比登天,非是什麼誇張說辭。 對於玄光境修行者來說,想要修成一門頂尖神功,已經是千難萬難。更不用說是無上神功了。 顧傾城能修成一門無上神功,不提其他只此一事,便足以碾壓世間無數人。 「新秀榜第一,顧傾城!」 翻過了關於顧傾城記載的那幾頁,陳平安便在書冊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新秀榜第二,陳平安!」 「莽刀陳平安,玄光高境圓滿修為,戰力力壓尋常偽宗師 北蒼之亂,力斬邪道高手撼地拳五峰山城,兩掌鎮殺乾坤司分金斷玉手童錦 擊殺天羅教七絕老人座下弟子,斷魂刀黎平江,得其斷魂刀法 落花嶺一帶,擊殺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 三岐山圍剿,亂戰之中,擊斃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渭水巡查,力斬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 渭水長街一戰,一刀鎮壓北地刀客關東祥」 「莽刀陳平安,又稱莽金剛,刀劍雙絕,不過近來劍法不顯,橫練勢弱,以莽刀之名為著此人殺伐果斷,行事無忌,以霸道剛猛著稱」 果然,旁人眼中的自己和自我認知的自己,還真是大不一樣。他倒是沒想到他在旁人眼裡會是這麼一個形象。 殺伐果斷,行事無忌! 是這樣的嘛!? 陳平安笑了笑,不再深思。他簡單翻看了幾頁關於自己的記載,便繼續往下看去。 新秀榜第三,王思遠。 新秀榜第四,薛紫柔。 新秀榜第五 陳平安往下翻閱,並沒有看到藍映君的名字,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他在最後面的備註頁里,倒是找到了其中緣由。 小五毒藍映君離開蒼龍州境數月有餘,暫不列入蒼龍新秀榜。 「離開蒼龍州境了?」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皮膚白皙,手戴鈴鐺的明媚少女。「難不成怕那尊龍象金剛尋仇?所以就遠遁萬里,跑出蒼龍州了?」 「還真是夠謹慎的!」 陳平安腹議了一句,緩緩收回了思緒。 說起來,藍映君的那個鈴鐺還在他的手上,不知道現在手上還戴不戴鈴鐺了。早前的第一印象已經在了,現在少女手上要是不戴個鈴鐺,走路的時候沒叮鈴叮鈴的響聲,總感覺差點意思。 小五毒,藍映君! 真要論起來,榜上的這些人當中,也就她的天資能真正和顧傾城比擬。她修行的那一門五毒地煞掌,同樣是一門無上神功。 這一期新秀榜,變化不小。除了像陳平安從新秀第五,一躍成為新秀第二這種情況外,榜上面還有不少變化。 曾經的渭水第一天驕,柳家柳子銘依舊卡在玄光關隘之前,未曾邁入玄光之境,排在新秀榜中下流。 渭水這些世家當中,收穫最大的當屬慕家。慕婉君也成功登上新秀榜,位列第九十五位。此外,慕飛羽穩居新秀榜尾,牢牢把住第一百位的排名。 渭水慕家,一門雙天驕,皆登臨蒼龍新秀榜,有大亨氣象。 陳平安位列新秀榜第二的消息,像渭水郡城內的四大世家,諸多勢力,皆有所聽聞。有莽刀陳平安力斬龍虎高手的聲名在,他們對此事也不算特別驚訝。他們的關注點反倒是在其他方面。 「莽刀可惜了啊!」 「是啊!若論往屆的話,以他的天資,當能位列新秀第一!」 「確實!不過,他的年齡要比顧傾城小些。等顧傾城下榜,這新秀榜第一,便是他的了!」 「你這話說的,難道顧傾城在的時候,莽刀就上不了第一了!」 「上!當然能上!嘿嘿」 「你這笑聲什麼意思?上新秀第一怎麼了嗯!?」 「上不了新秀榜第一,但可以上第一啊!哈哈哈」 「你這有點污了啊!」 「污?」都是胭脂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你裝什麼!」 「嘿嘿」 「聽說顧傾城容顏絕麗,傾國傾城這莽刀要是」 「夠嗆!」 「為啥?」 「碧蒼王孫,你忘了?」 「也是。」 「」 「莽刀陳平安」封成修看著手中的新秀榜,神情悵然若失。 外界皆以為莽刀陳平安,力壓尋常偽宗師,媲美他這等強橫偽宗師。若不是渭水長街之上,陳平安望來的那一眼,恐怕他也會這麼認為。但事實上,莽刀陳平安的戰力,絕不似外界猜測的那般簡單。在那一眼中,他看到了太多太多。陳平安的眼眸深邃,似能洞察人心,攝人心魄,類似的眼眸,他曾在一尊宗師身上看到過。 莽刀陳平安,已有宗師氣象! 按照封成修的推斷,若是龍虎榜更新的話,莽刀陳平安或能排在五十之列。其戰力,接近正式宗師水準!以莽刀之力,若是與宗師對戰,應能正面交戰數百招而不敗。 這最新一期的新秀榜,莽刀陳平安屈居第二,未能登頂新秀第一。但封成修相信,以莽刀陳平安真實的戰力,不管顧傾城如何驚才絕艷,只要她未曾成就宗師,那便只能排在莽刀之下。 「莽刀陳平安,不足二十三歲,便有如此氣象!他日成就,難以想像」封成修神情震動,心中慶幸無比。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為自己的謹慎抉擇感到慶幸。 陳平安此人,隱藏極深,真實實力遠在外界展露之上。當初他若是強行出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蒼龍州城,王家。 「新秀第三,這怎麼會?」 王思遠神情震動,面露不可思議。 他苦修數月,偶有所悟,霹靂雷雲掌,再度進境,戰力比之當初更甚一籌。但為何排名不進反退!屈居於莽刀陳平安之下! 一直以來,他雖未能凌駕於顧傾城之上,卻在新秀榜上穩穩占據次席,與顧傾城並肩而立,構成了新秀榜上獨一無二的雙璧,無人能插足其間。他與傾城之間,再無旁人,這是他心靈最深處的一份小確幸。也是他對顧傾城無言訴說著的情愫。 每當這個時候,他便會覺得他與顧傾城之間的距離,近得仿佛觸手可及,他是那個最接近顧傾城的男子,但是現在 「莽刀陳平安!」王思遠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嫌惡。如同烏雲蔽日,瞬間籠罩了他的心田。 儘管他從未見過陳平安,但在這一刻,他對陳平安的厭惡,卻如潮水般洶湧澎湃,難以抑制。 王思遠的手掌輕輕張開,掌心之中,青色的電光跳躍閃爍,如同天空中翻騰不息的雷雲。 「傾城我不允許,有人擋在你和我之間!」 蒼龍州境內,最新一期新秀榜的影響還在繼續,引起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渭水郡城外,一行數騎,烈馬奔騰,疾馳而來。當他們策馬疾馳至渭水城門下,為首的騎士,看了一眼城門上懸掛地那一顆已經乾癟的頭顱,眼神中不禁浮現出一絲震驚。 有守城的鎮撫司差役,眼見數騎氣勢洶洶而來,正想要高聲攔路,便看到數騎當中,有人解出一塊令牌,高聲呼喝。 「州鎮撫司有任命抵達,速速通傳讓行!」 PS:兄弟們太猛了,太猛了,就一天時間,直接給我干到月票榜四百位去了。這個速度,把我干傻了。 第427章 斷魂圓滿,晉升任命(求月 第427章 斷魂圓滿,晉升任命(求月票~) 「大人,這關東祥的骨頭可真夠硬的,卑職們一連行刑逼問了二十來天,日夜輪流審訊,一刻不停,他愣是一口沒說。」 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藏青厚底,黑紋描邊的魚鱗服,恭敬地站在陳平安的身前匯報著。 陳平安閉著雙眸,端坐在大椅之上,靜靜地聽著。 北地刀客關東祥常年在蒼龍北地七郡出沒,陳平安與他無冤無仇,他不遠萬里,特地前來渭水邀戰。要說背後沒有人指使,陳平安可不會相信。 長街一戰,北地刀客關東祥被他一刀重創,落敗後就一直關押在渭水地牢之中。 無需他多言,底下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嚴刑拷打,刑訊審問那可是鎮撫司的拿手好戲,渭水地牢裡面更是人才輩出。只是,十八班武藝都上了,但是關東祥就是閉口不言。 關東祥雖是龍虎榜上高手,生機旺盛,但他被一刀重創,本就性命垂危。再這麼行刑下去的話,人可能就真死了。底下人不敢自己拿主意,當即跑來陳平安這裡匯報情況。 中間的三請四安自然不必多提。 「行刑的事情先停一停,逼了這麼多天,該問出來的,早就問出來了。」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神色平靜,淡淡地道:「這人先讓他活著!」 「是,大人。」中年男子恭敬地應聲道。 他身為渭水牢頭,主掌渭水地牢,在外面那也是八面威風的人物。但此時在陳平安的面前,他卻不敢有絲毫不恭。 這一位的名聲,在就流傳在外了,你對他尊敬些,他基本不會為難於你。但你要是不識趣,心高氣傲,陽奉陰違的。那可就不好意思了,管你什麼能耐背景,統統鎮壓! 「好了,下去辦吧。」陳平安擺了擺手。 「是。」渭水牢頭恭敬行禮,然後緩步向後退去,直至關上了公房大門,這才轉身。 「關東祥」陳平安掃了一眼桌上的報告,這是渭水牢頭遞過來的報告。 渭水牢頭過來匯報,自然不會空口白牙地過來。相應的材料自是準備的完善無比。這匯報的層級越高,那需要提前準備的材料就越多。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上面人看材料的時間和你準備材料的時間往往成一個反比。你準備的時間越久,人家看的時間就越短。反倒是在一些不重要的匯報場合,沒什麼大人物參與,你隨意準備的那些材料,反而要被人問東問西,顯擺他們那點僅有的權力。 越是高層,在你準備的材料上,沒看到他們想要的。若是在專業範圍內,或許你的身上已經在無聲無息間被打上了一個標籤。 「硬骨頭,硬骨頭好啊!」陳平安輕輕叩著桌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關東祥的嘴巴雖然硬,但事實上,不管他說不說,不影響什麼大局。別看關東祥一刀敗在他手上,但他也是橫行北地的龍虎高手,身份地位不俗,能有能耐在背後指使他的,又剛好和他結仇的,其實也就那麼些人。 關東祥說不說不重要! 他又不是一根筋,辦事情還非得要證據。我懷疑你有罪,不好意思,那你就是有罪! 在背後指使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狠辣布局,設下陽謀的,無非也就蒼龍薛家和乾坤司童貫這兩種可能。 結合此前發生的事情,從常理來論,蒼龍薛家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但陳平安隱隱覺得布下此局,意圖將他逼至絕境的,應該會是乾坤司金鑼乾坤使候補,天罡童子功,童貫! 童貫此人陰狠狡詐,借薛家之勢,布下此局,像是他的風格。 在者,童錦身死至今,童貫一直以來可沒有什麼反應呢!開始他以為童貫的報復手段會是封成修,但沒想到竟然在這等他呢。 果然能宗師的,就沒一個是頭腦簡單的! 親自出手,將自己置於台前,不過是下策中的下策。畢竟,又不是什麼邪魔外道,都是在體系內混的,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掀桌子。 真到了這一步,那無疑就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不管是成還是不成,他都將受到體制的反噬。 「這個老陰比!」陳平安眸光微閃:「有機會的話,一齊把他處理乾淨!」 雖然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童貫動的手,但陳平安可不相信童貫會這麼大度,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就要將他消弭於無形。 這些都是他的底氣帶來的。 在玉衡初期的宗師中,童貫的戰力雖然不俗,但在陳平安面前也就那樣。無非是五招,還是十招的問題。 嗡~ 念及此處,陳平安的眉心靈光便開始微微顫動。正好修行空檔已過,他也調息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繼續修行斷魂刀法。 「一鼓作氣,今日便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陳平安雙目一凝,體內的真元便按照斷魂刀法獨特的軌跡開始運轉起來。同著真元一同的,還有自眉心牽引而下的靈台靈性。 真元為兵,靈性為將,統籌綜效,驅如臂使! +1! 一道熟悉莫名的修行經驗一閃而過,陳平安心中泛起一絲喜意。 +1! +1! 「1600點,修行經驗,夠了!」 陳平安神色一喜,眸光微顫,便有數行文字浮現在他的眼前。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38/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斷魂刀大成(1600/1600)、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突破!」 調息片刻,陳平安眼泛清光,輕聲一語。 嘩啦啦~ 面板之上,斷魂刀法後的修行經驗開始瘋狂攪動,化作點點星光浮現而出,沒入了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這一個步驟,陳平安已經熟悉到了極點。隨著星光和靈性的交融,海量的感悟自他的心中浮現而出。並非是外界強行灌輸,而是像他在調動心中感悟,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相關的記憶感悟。 斷魂刀法,取斷魂之意,斬魄斷魂! 「斷魂刀法,圓滿!」 靈台靈性和體內真元,齊齊運轉,相互震顫。生長在靈台之上的那顆靈果雛形,仿佛又圓潤了幾分,青澀漸褪,顯出一絲飽滿之意。 斷魂刀法的突破,並未讓陳平安的武道境界有太多進益。以他如今玉衡中期的武道境界,一門中下流神功的圓滿,已經不足以讓他有顯著提升了。 金手指面板產生的增益,量還是那些量,若是放在當初,能夠產生極其明顯的變化。但現在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過,斷魂刀法的圓滿,也讓陳平安順利掌握到了斷魂刀法的最終秘技,斷魂泣血斬! 燃燒自身精氣神意,極盡升華的驚世一刀!此為斷魂泣血斬! 斬人以先,自斬一刀! 想要斬出這一刀,若是陳平安尚未踏足玉衡宗師之境,需要面臨的反噬不小。若在短時間內接連斬出兩刀,甚至還會影響到他的神意根基。 但是現在,他靈性之花已凝,靈果雛形已結,靈明神意根基穩固,縱然是接連斬出三刀對他產生太多的負擔。 以他如今深厚無比的神意根基,當能斬出完美無瑕的斷魂泣血斬! 縱然境界不顯,泣血斬下,戰力媲美以殺伐著稱的正式宗師! 像樊正衡這等偽宗師,斷魂泣血斬,一刀可斬之。像封成修這等強橫偽宗師,至多也就承受得住兩刀! 至於三刀? 宗師之下,無人能擋! 縱然是當初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硬接他三刀斷魂泣血斬,也要重傷敗退。 嗡~ 眉心靈光一顫,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斷魂刀法圓滿!我明面上的實力也終於可以展露出堪比正式宗師之力了!」 若非以他現在的年齡,展露出玉衡宗師的修為,實在是太過妖孽。他也不必如此,藏著掖著。想要展露點實力,還要費心費力算算時間,給外界有合理的解釋和理由。 算算時日,他如今也快二十三歲了。在普通人當中,可以稱得上是青年。但以他如今的境界來看,不足二十三歲的年齡,實在是太過年幼。對那些老怪物來說,稱一句少年也絲毫不為過 不足二十三歲!若是再把這個年齡和玉衡宗師放在一起,那無疑就顯得太過驚悚了。 蒼龍州八百年來,天資最高者,是以二十五歲之齡,登臨宗師之境。 陳平安若是以不足二十三歲之齡登臨宗師,那這等天資足以震動帝京了。 遍尋蒼龍州境歷史,這等天資也唯有一千五百年前的那一位能與之媲美。而那一位的成就 如此風頭,陳平安倒還真不是不想出。只不過是想要在出風頭的同時,積攢夠足夠的底氣。在應對眾多不懷好意的窺視時,具備相當的自保之力。 蒼龍州境八百年來第一天驕,當初究竟是怎麼死的,至今鎮撫司乾坤司的秘檔上都還清晰地記錄著。 不過,倘若有朝一日,時局所至,逼得他不得不出這個風頭。那他也會酣暢淋漓,風風光光,痛痛快快地出上一把。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待時至,飛龍在天! 就在陳平安調息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何事?」 「大人!渭水城外,有守城差役報信,說有州鎮撫司的任命抵達!」 「陳大人,又見面了。」 渭水鎮撫司的正堂內,陳平安見到了這一位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額頭寬闊,面容威嚴。他看到陳平安過來,笑著打招呼道。 「余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這位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州鎮撫司差遣署衙的余展鴻。當初陳平安升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的時候,正是他送來的任命。 「陳大人,當初一別,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面了。」余展鴻目光炯炯,直視陳平安道。他一番打量,察覺到陳平安如今的氣象,心中自又是驚愕無比。 這才過了多久,便有了如此大的突破!絕世天驕,果然非常人所能理解! 「是啊!余大人。」陳平安揮手請坐,順勢坐下:「當日諸事繁雜,陳某未能盡地主之誼,今日再見,余大人可要給陳某這個機會啊!」 「哈哈哈,一定一定。」余展鴻哈哈一笑,痛快答應。他能從陳平安語氣里聽出一絲親近之意。像陳平安這樣的天驕,他自是樂意交好。 兩人一番寒暄,氣氛融洽。沒聊上多久,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和副都指揮使便陸續趕至。 幾人見面,自又是一番見禮。 「余大人,遠道而來,樊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樊正衡拱手見禮,姿態不拘,猶如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有幾人在場,這鎮撫司的正堂內倒也不顯冷清,氛圍熱烈,多有含笑之言。 眼見氛圍漸漸融洽,幾人的交流也終於引向了正題。 「余大人,不知此來渭水,是為何事?」樊正衡笑著問道。實則他心中一清二楚,此前在城門口的消息同樣有心腹下屬傳遞到了他的耳中。說話的同時,他隱晦地看了陳平安一眼,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哈哈,樊大人,我來這裡,你說還能有什麼事情。自是為州鎮撫司的任命而來。」余展鴻笑道。 「哦?不知何人任命。」樊正衡順勢問道:「莫不是州鎮撫司見樊某坐鎮渭水多年,準備給樊某升任了?」樊正衡說了一句玩笑話。 「樊大人辛勞,有目共睹。升任之事,不過是時間問題。」余展鴻捧了樊正衡一句,沒讓話落地上。 「竟不是樊某,那還有何人?」樊正衡故作失望,活躍著氛圍,說話之間,還友善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柳元化也在一旁配合著。 外人皆以為但凡大人物,皆是一絲不苟,神情肅穆的威嚴之輩。但實則在與同等層次的人相處時,也偶有逗趣之時。 「還有誰人?自是咱們這位名傳州境的陳平安陳大人了!」 余展鴻笑著言語,將任命之事娓娓道來。 樊正衡和柳元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但待余展鴻說到詳盡處,兩人臉上的笑容已經被濃濃地驚愕取代,眼神之中滿是震撼,內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莽刀陳平安,升任北蒼重鎮副鎮守之職,入主北蒼,主掌一方! 短短兩日時間,莽刀陳平安升任的消息,席捲整座渭水郡城。 五日後,蒼龍州鎮撫司發出公告,通告州境及地方撫司。 「夫賞罰者,社稷之大綱,信義之所存。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陳平安,智勇雙全,謀略過人經蒼龍州鎮撫司審議,特此擢升為北蒼重鎮副鎮守!全權節制北蒼重鎮諸事此任命即日生效,咸使聞知!」 第428章 博弈之勢,暗流涌動(求月 第428章 博弈之勢,暗流涌動(求月票~) 乾坤司渭水分部。 「莽刀陳平安升任北蒼副鎮守!?」封成修的臉上震動無比,眼眸內閃爍著濃濃地驚愕。 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他便通過多方渠道,反覆確認消息真假。最終隨著蒼龍州鎮撫司在州境內的公告,徹底證實此事的真實性。 北蒼重鎮,坐落在龍安商路之上,地處扼要,乃是龍安三大重鎮之一。其內勢力駁雜,各方利益交織,複雜程度遠甚於尋常之地。 北蒼重鎮直屬蒼龍州鎮撫司本級管轄,屬於特列機構,機構層級比一般的郡還要高上一級。北蒼副鎮守雖名為副職,但卻是毫無疑問的都指揮使級。另外,由於機構的特殊性,論層級北蒼副鎮守還要隱隱高出尋常都指揮使半籌。 從某種角度來講,莽刀陳平安此番的升任可以算是升了一級半。升任後的他,還要壓過樊正衡之流一頭。 「不足二十三歲的副鎮守」吳大鎮的臉上滿是震撼,眼眸內的驚愕久久不散。「如此年齡,便登臨此位,縱觀整座蒼龍州境,恐怕也找不出來幾個。如果再考慮莽刀陳平安的家世背景,那」 吳大鎮的話沒有說完,但封成修卻清晰無比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莽刀陳平安的情況,放眼蒼龍州境,可謂是絕無僅有。 不足二十三歲,便登臨如此高位,天賦橫溢,才情經驗,年紀輕輕,便是宗師以下第一梯隊的戰力,他日前程 封成修的眼眸內震撼更甚,想到此處,他不由對自己之前的謹慎又多出了幾分慶幸。 幸好,幸好 「儘量緩和與此子的關係,絕不可輕易開罪!」 這一刻,童錦之事,在封成修的心中徹徹底底地被放下。不放下不行了,論實力他不如陳平安,論地位如今陳平安也毫不遜色於他,若在考慮到主掌一方的特殊性,陳平安還要反過來高過他一頭。 實力實力不如,地位地位要遜色,最關鍵的是陳平安夠年輕,在此種情況下,封成修若是還死揪著之前之事不放的話,那他這些年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大鎮,備禮!明日不,今日隨我一起,登門拜訪咱們這一位新任北蒼副鎮守!」 聽聞此言,吳大鎮的神情一愕,隨即應聲道。 「是!大人。」 渭水外城鎮撫司。 閻武一動不動地坐在鎮撫司的公房內,神情有些發愣。 北蒼副鎮守好遙遠的一個稱呼啊! 他腦海中的記憶不斷變化,最終呈現出了一幕場景。包廂之內,他與一丰神俊秀的青年,相對而坐,侃侃而談,聊著北蒼重鎮的事情。 「「陳大人,當初為了開闢這座重鎮,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代價,累死勞工無數!重鎮周邊地域還有州內各大勢力的入駐北蒼」 這一幕場景好似很遙遠,但實則不過兩年不到的光景。區區兩年時間,當初與他同桌吃飯的青年,已經成長到了他遙不可及的高度。 「北蒼啊」閻武神情悵然,若有所失。 關於莽刀陳平安的震撼,在蒼龍各境不斷發酵著。北蒼重鎮,連通兩州商貿,來往利益不知凡幾。陳平安升任北蒼副鎮守,全權節制北蒼諸事這等威風,遠遠要甚於尋常郡鎮撫司都指揮使。 以陳平安如今的年齡,便是升任一郡都指揮使,便足以讓人驚愕,更何況是升任北蒼副鎮守之職。 要知道,北蒼重鎮鎮守之位空懸已久,以陳平安如今的年齡,他日若無阻礙的話,當能順理成章,晉升北蒼鎮守之位。這等前程,可遠非尋常郡鎮撫司都指揮使所能比較。 另外,關於陳平安升任之事,背後涉及到的博弈頗為微妙。在蒼龍州境內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波瀾。 在蒼龍州境的勢力劃分中,北蒼重鎮之內,薛家的影響力頗大。像目前主持北蒼大局的正是薛家嫡系,金剛伏魔鏈薛坤生。 北蒼鎮守空懸已久,此前薛坤生擔任北蒼副鎮守之位,便是全權節制北蒼諸事。但北蒼之亂,影響深遠,薛坤生作為重鎮主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的職位也從副鎮守降成了鎮守候補。 不過,薛坤生的職位雖降,但在薛家的周旋和博弈下,薛坤生手上的大義名分並沒有丟失,暫代北蒼重鎮主官之責,全權節制重鎮諸事。所以,整體而言,薛家在北蒼重鎮內的影響力並沒有削減多少。 但是現在,隨著陳平安的升任任命,公告州境,事情可就不是這樣了。陳平安升任北蒼副鎮守之職,全權節制重鎮諸事。等於就是把北蒼重鎮的大義名分從薛坤生的手上奪了過來。 任命公布之下,薛坤生也將淪為陳平安的下屬。 等到陳平安徹底坐穩北蒼副鎮守的位置後,薛家在北蒼重鎮內的影響力也將大幅度下降。 這明面上是陳平安的升任,但暗地裡藏著的卻是州城世家的博弈和較量。陳平安代表著的正是蒼龍顧家。 此前,薛家不惜損失部分利益,將薛明德調至離陽鎮撫司擔任都指揮使之職,阻斷了陳平安的升任之路。在世家的博弈之中,大占上風,享盡威風。 彼時,顧家的聲勢也有一定的程度的下跌。 但是現在,隨著陳平安的升任,局勢突變,顧家強勢對外宣布,真正笑到最後的乃是他們蒼龍顧家。在這世家的博弈中,真正取得勝利。 薛家,不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犧牲在了棲雲郡的利益,還損失了在北蒼重鎮的名份,被顧家強壓一頭。 此番博弈之所以能成功,除了顧家本身的資源和調度外,其中最關鍵的因素是在於陳平安展露出的絕強實力。 巡查渭水,鎮殺天蓮宗千葉幻影手,頭懸於牆。長街一戰,一刀重傷北地刀客。按照外界的評估,莽刀陳平安具備強橫偽宗師之力,完美地打破了此前州鎮撫司審議過程中,其他人對他的偏見和傲慢。 顧家趁勢發難,最終實現此番博弈成果。不但一掃此前頹勢,更是完美摘取了薛家在北蒼重鎮耕耘許久的果實。 在這一連串的世家博弈之中,歷經數月,最終呈現出的結果是,顧家大賺,王家小賺,薛家血虧。 顧家收穫聲名和北蒼重鎮利益,王家收穫薛家讓渡的棲雲郡部分利益,薛家痛失北蒼重鎮大義名分,棲雲郡部分利益以及外界聲勢。 王家和薛家聯手,最終卻未能實現壓制顧家的目的。從勝負來看,薛王兩家同屬輸家。但從結果來論,王家不但沒有損失太多,反而收穫了小部分的利益。 博弈大勢之下,有勢力相互結為盟友,但並非一定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事件的不同,立場的不同,時機的不同,都會導致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偏差。 呈現出的結果可能會是,我們結盟明明都輸了,但是我虧大發了,你卻賺了不少。亦或是我們結盟明明贏了,你賺得盆滿缽滿,而我卻是顆粒無收。 因為此類情形,導致結盟的盟友之間,並非是真正的親密無間,有什麼勁都各往一處使。在這個過程當中,充斥著各種算計和心思。雙方之間,各有算計,各有立場。 這還只是最簡單的三方博弈,若是參與博弈的勢力數量更多,那整體局勢將會呈現出極其複雜的態勢。當真可謂是利益交織,盤根錯節,相互摻雜。完美呈現著什麼叫做我中有你,你有中有我。 此事也體現出了勢力博弈間的生態環境,是更高層次博弈的一個小小縮影。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那麼簡單!非是一紙盟約,便能將人牢牢框死,各有算計,方才是常態!莫說是不同勢力之間的立場,便是同一個勢力之中,還有著不同的派系。這些派系各有立場,各有計較,各自有各自的思考邏輯。但凡勢力之中的派系,整體大體會呈現出三類,保守派,激進派以及中庸派。 無論哪一個勢力,都難以避免此種結果的發生。除非 勢力當中能出現一個卓識遠見,氣魄過人的強有力人物,用鐵血手腕,收攏各方之心,蕩平一切阻礙,整合統御成一個整體。 像這樣的人物,興盛之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個。每逢這樣的人物現世,便是家族當興之時。 以小見大,這等道理,放在大乾王朝身上,同樣適用。 很可惜,像這樣的人物,大乾皇室之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王朝內部,內耗嚴重,各方勢力利益交織,博弈傾軋,不斷榨取著這座古老王朝的殘存的生機。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帝京之內仍有擎天巨柱,鎮壓王朝氣運。若是有朝一日,擎天巨柱那 「不足二十三歲,坐鎮北蒼,節制諸事,這莽刀陳平安當真是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人家已經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了,還天之驕子呢!」 「咳咳咳失言,失言!莫要見怪!」 「坐鎮一方重鎮,麾下精銳無數,這是何等的威風。有朝一日我要是能享此威風,那縱然是死也值了啊!」 「值!?誰不值啊!你這賤命一條,還想用命換此權勢,你想得美!」 「你!怎麼說話的!」 「嘿嘿,怎麼,說實話不愛聽啊!」 「」 一座巨大的地下大殿內,火光搖曳,照耀著周圍忽明忽暗。 高台玉椅之上,七絕老人的兩頰削下,眼眶凹陷,眼神渾濁。 「莽刀陳平安斷魂刀法」 大殿之中,站著一個面容冷酷的中年男子,黑髮隨意束在腦後,頗有幾分不羈。 斷魂三絕,畢勝東! 此時的畢勝東,眼神當中滿是震撼。 「斷魂一刀」 他的腦海里回憶著近些日子以來得到的消息。 渭水長街之上,莽刀陳平安一刀重傷北地刀客關東祥,疑似施展斷魂秘技,斷魂一刀。 「區區一本拓本,怎麼會」畢勝東越是回憶,他的神色便越是震撼。 旁人不清楚,但他這做師兄的,是再清楚不過,黎平江的身上最多只會有斷魂刀法的拓本,絕對不可能會有神功的傳承玉冊。斷魂刀法的傳承玉冊向來是保管在七絕老人手中,絕對不會有手下徒弟帶出去的可能。 也就是說陳平安想要修習斷魂刀法,只能通過黎平江身上的那本神功拓本。神功難修,他自身修有三門神功,其中的難度是再清楚不過。 他有神功玉冊的傳承意境,更有七絕老人悉心教授,花費數十載,方才堪堪修成了三門神功。 而陳平安僅僅通過一本拓本,兩年時間,便修成了斷魂刀法。 不但修成了刀法,更是熟練掌握了斷魂刀法秘技,斷魂一刀! 按照外界流傳的信息來看,陳平安已將這一門斷魂刀法修至大成境界。否則的話,縱然陳平安修為精深,也絕對不可能做到僅僅一刀就重傷北地刀客。 北地刀客關東祥在龍虎榜上的排名雖然不如他,但也和他在伯仲之間。他們兩者之間的戰力相差仿佛,若是正面硬戰,他或許會有一定的優勢,但也絕對做不到輕鬆擊敗,更不用說是一刀重傷了。 莽刀陳平安能做到這個程度,意味著對方的戰力遠遠超過了他! 「強橫偽宗師之力!這才多久?」 畢勝東越想越是心驚。 初時聽聞陳平安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一個小輩。斷魂槍顧武天資雖然不俗,但不過就玄光初境修為,縱然戰力比擬玄光中境,也不過就一時之力。陳平安能斬殺顧武,算是一時之選,但在真正的老牌高手面前,也就那樣,不堪一擊! 師尊讓五師弟黎平江出手,已是對陳平安的極高估量,黎平江雖未踏足玄光高境,但斷魂刀下,當可力戰絕頂而不敗,有他出手,此事十拿九穩。 但誰知,噩耗再度傳來,師弟黎平江身死,頭懸於五峰山城之上。 聽聞消息後的他,氣憤填胸,主動請纓,出手擊殺陳平安。當初被七絕老人拒絕,他心中還頗為不忿。認為師尊小題大做,陳平安縱然有絕頂高手之力,但怎會是他的對手。 他苦修斷魂腿、斷魂掌、斷魂拳三大神功,一身戰力早已位列絕頂絕巔,尋常絕頂,能是他幾合之敵!? 但現在,現實卻狠狠地告訴他,什麼叫做絕世天驕!這才過了多久,陳平安的戰力便遙遙地將他甩在身後。 若是按照時間推算的話,當初他若出手,等到他趕赴地方,找到合適時機,陳平安的戰力怕已是不在他之下!甚至已然是超越了他。若是如此的話,他要是真的出手恐怕危矣! 幸好師尊,當時阻止了 念及此,畢勝東心驚之餘,不禁生出了一絲慶幸,心中對師尊欽佩更是難以復加。 師尊成名多年,經歷生死危機無數,但至今仍舊屹立不倒,當真是老辣無比,遠不是他能比較! 畢勝東思索之際,在大殿的後側站著一個稍顯年輕的弟子,此時的他正偷偷看著大師兄畢勝東。 由於蒼龍州境內大肆圍剿邪魔外道的緣故,他們在蒼龍州的情報網絡,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擊。導致在消息上面出現了一定的滯後。 比如他就才剛剛知道莽刀陳平安展露無上威勢,渭水長街之上,一刀重傷北地刀客的消息不久。 「斷魂一刀下人斷魂重傷北地刀客奠定莽刀威名!」這名年輕的弟子神色驚駭,心中喃喃暗語,看著大師兄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了部分記憶場景。 「大師兄,五師兄身死,他身上的斷魂刀法會不會為陳平安所得!若是如此的話,那斷魂刀豈不是有泄漏的可能嗎?」 「泄露!?五師弟身上帶的只是刀法拓本。陳平安縱然拿到了,也學不會,更別說泄漏了!」 「大師兄,可是那陳平安天資不俗,如今更是位列新秀第五,精研之下沒準真讓他給學會了!」 當時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大師兄不再答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通過拓本學會一門神功!?開什麼玩笑! 但是現在 莽刀陳平安不但學會了,還學到了一個極其高深的地步。大師兄昔日所言怕是大錯特錯! 好似想到了什麼,這名年輕的弟子收回了目光低下頭,不敢再多看畢勝東。 七絕老人端坐在玉椅之上,他的雙眼雖是渾濁,但底下弟子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僅僅憑著一門拓本,兩年時間,就將斷魂刀法修至如此境地。更是藉此一刀重傷龍虎榜上高手北地刀客,哪怕以他的眼光看來,陳平安也是足夠的優秀,稱得上是一句絕代天驕。 自知曉此人以來,對方的進步速度便每每超乎了他的預料。玄光初境,玄光中境,堪比絕頂,絕頂頂尖,絕頂絕巔強橫偽宗師之力。 一路走來,破境如吃飯喝水般簡單,從一介小輩成長到了老輩強者都需要重視的人物。雖還尚未踏入宗師,但以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踏入宗師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日縱然是邁入玉衡中期成就老牌宗師,也是大有可能。 如此天資,如此才情 七絕老人渾濁的眼眸內泛起了一絲光芒:「若是知道得再早一些,或許」 他收的徒弟雖多,卻沒有人能真正繼承他的衣缽。但以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怕是可以真正繼承他的衣缽!真正將他的斷魂七絕,集於一身傳承下去! 他這一生最好天驕,但他自身卻並非天驕。 同代之中,他的天資不算突出,勉勉強強才夠上了天才的門檻。但所謂天才,在那些天驕的面前,猶如庸人一般。 人家輕而易舉便學會的功法,他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大量精力大量心血,反覆琢磨,推敲細究,方才能勉強掌握。 登新秀榜,位居榜末,登龍虎榜,位居榜末沒有天驕的意氣風發,有的是無盡的挫折和失敗。 哪怕到後面成就宗師,依舊是宗師裡面墊底的存在。 但一路走來,終究是他走到了最後。昔日同代天驕,現今早已成了一抔黃土,無人能與他爭鋒。 「只可惜」 七絕老人眼眸內的光芒,轉瞬暗淡,腦海中的想法瞬間消散。天羅教的仇,弟子的死,已經斷絕當中所有可能。 說實話陳平安的運氣不錯,按照傳記故事裡的說法,是有些氣運在身上。此前他準備動手,卻面臨蒼龍州內的圍剿大勢。 等圍剿接近尾聲,他準備動身之時,便剛好發生了雷鳴山之事,聖女大展神威,重傷州鎮撫司的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此事一出,讓原本漸漸平息的局勢,再度激盪起來。也壓下了他準備動身的念頭。 「罷了罷了,陳平安,就再讓你多活一會。」 他從一介微末修行至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陳平安如今天資雖盛,但在他的面前,沒有絲毫勝算。縱然陳平安踏入宗師之列,他在不惜代價強行出手之下,也唯有就此隕落,絕無其他任何可能。 陳平安之事決斷已定,七絕老人的思緒再度落在了天羅聖女之上。 「聖女風姿,已有護教法王風采。假以時日,或又是一尊」 大殿之內,燈火輕輕搖曳,斑駁的光影映照出七絕老人難以掩飾的驚駭與讚嘆。 PS:正常應該寫到主角那裡收尾,後面還有個小鉤子設計,但是哎,不提也罷。兄弟們,洗漱睡覺!安~ 第429章 赴任在即,離陽邀請(求月 第429章 赴任在即,離陽邀請(求月票~) 「陳大人,樊大人,不必遠送,山高路遠,余某就此別過!」 渭水郡城城門口,余展鴻翻身上馬,向著陳平安和樊正衡兩人朗聲告別,語氣豪邁灑脫。 「余大人,一路慢走,他日州城再會。」陳平安面帶微笑,揮手送別。 樊正衡站在一旁,雙手抱拳,含笑送別。 「恭送余大人!」兩人身後,柳元化及一眾渭水鎮撫司中高層紛紛行禮,動作整齊劃一,頗具氣勢。 「諸位,告辭!」 余展鴻拱手虛抬,高聲一句,一拉韁繩,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嘶鳴聲,便是向著遠處疾馳而去。身後數騎紛紛起行,一同離去。 陳平安站在城門口,目送余展鴻遠去。余展鴻身為州鎮撫司特使,騎行的馬匹自不會是尋常,乃是夾雜了一絲妖獸血脈的神俊寶駒。此種寶駒,不但速度奇快,耐力更是驚人,遠甚於尋常駿馬。 公布完任命的這幾日間,余展鴻一直都留在渭水郡城,哪也沒去。期間同著陳平安、樊正衡等人自是好生交流一番。一番杯盞交錯,陳平安在余展鴻的口中,倒又是了解了不少信息。當中有關於蒼龍州城局勢的,也有關於蒼龍州境目前的圍剿情形,連帶著天羅聖女的情報,陳平安都知曉了不少。 經過多日調養,蒼龍州鎮撫司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基本穩住傷勢,雖遠不及鼎盛時期的姿態,但也算是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有他這個親歷者在,州鎮撫司掌握到了更多關於天羅聖女的情報。 這一位天羅教的當代聖女,遠要比此前傳聞的更加強大,在與陰陽兩儀劍馮元象對戰時,曾爆發出大宗師絕巔戰力,一舉破開馮元象陰陽兩儀防禦,將其重創。 天羅聖女,曲非煙,已具備法王氣象!如此天資,放眼整座大乾王朝,那也是站在最絕巔的璀璨明珠! 除了天羅聖女的情報外,陳平安還順勢打聽了一番龍安商路上三大重鎮的情況。關於三大重鎮的情況,他此前雖有了解,但彼時格局不同,了解到了情報層次極為有限。對他目前而言,作用極其有限。不過好在,此番借著余展鴻的口,陳平安收集到了不少信息,其中有個別點,於他而言,大有裨益。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陳平安雖無心參與紛紛擾擾,但他既然準備入主北蒼,那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有些事情,武力是一方面,信息也是一方面。就算是要動武,那也要採取性價比最高的方式。不然的話,他把人都殺完了,誰還來北蒼? 嗯 他就這麼一想,絕無此意。他調任北蒼,是抱著好好修煉,好好享福的念頭去的,可不是想著大開殺戒去的。 他這身為一地主官,位高權重,威嚴深重,哪有一天到晚殺殺殺的道理。 「陳大人,請了。」目送余展鴻遠去,樊正衡笑著抬手道。他的手虛引渭水城門方向,示意陳平安先行移步。 「樊大人,請。」陳平安同樣笑著一禮,客氣了兩句。 兩人一番謙讓,最終由陳平安率先邁入了渭水郡城的城門。 如今州鎮撫司的任命已發,陳平安雖還未正式上任,但卻早已不是樊正衡的下屬。論地位,他這個北蒼副鎮守,還要壓過樊正衡一頭。 樊正衡如此姿態,自然是再尋常不過。 像其中變化,在方才送別之時,從余展鴻的態度上,也隱隱可以看出。陳平安、樊正衡兩人同樣在場,余展鴻先提及的永遠都是陳大人。像此前與陳平安平起平坐的柳元化,在這等場合當中,余展鴻更是提都沒提。 世間境況變化,當真是奇妙無比。 看著陳平安率先進城,然後才是樊正衡。從始至終,樊正衡都落後陳平安半個身後。柳元化跟在兩人身後,神情平靜,但心情卻是複雜無比。 曾經的下屬,後來的同僚,如今早已將他甩在身後!兩人之間,看似觸手可及,實則猶如天塹。 送別余展鴻後,陳平安徑直回到了自家小院。這些日子以來,外界雖是喧鬧無比,但陳平安的生活卻一直都是平靜無比。 如今任命已發,他不再擔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之職,更是清閒無比。余展鴻在的這幾日,陳平安早已將手上的公務盡數移交。一部分給了樊正衡,一部分給了柳元化。渭水鎮撫司的運轉,權利劃分,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般。 不過與當初不同的是,在渭水鎮撫司內,真正走出了一位封疆大吏。在尋常人眼裡,坐鎮北蒼重鎮,主掌一地大權,那便是毫無疑問的封疆大吏。 不過,放眼蒼龍州境,以陳平安如今的情況,說是封疆大吏,倒是稍有誇大。真要說夠得上封疆大吏資格的,在周邊一帶,恐怕也就龍安重鎮鎮守聶雲龍有此資格。 龍安重鎮,貫通兩州商貿,兩州勢力駐紮在內,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利益相互交織,局面錯綜複雜。也唯有在這等氣象之中,穩居高位,坐掌大權,方才能稱得上是封疆大吏。 「大人。」看到陳平安回來,小院丫鬟僕役,紛紛行禮,神色恭敬到了極點。 面前這一位大人的身份,早已超出了她們的想像空間。別說是現在,便是當初,對她們來說,大人也是頂了天的人物。 而現在更是把天都頂開了! 陳平安回到了房間內,盤膝坐下。他並未直接開始修行,而是心中思量了一番。 早在幾日前,乾坤司的封成修連同著他的得力副手跑過來登門拜訪,神色溫和,言語謙和。不但如此,更是備了重禮,執意讓陳平安收下。 陳平安倒是沒有直接收下禮物,而是先敲打了兩人幾句,眼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將禮收下。 過程中,封成修好似真的被他嚇住了一般,神色惶恐到了極點。其中表現,倒是讓陳平安頗為滿意。 不得不說,封成修混跡多年,當真是有兩把刷子。知曉什麼場合該辦什麼事,過來賠禮姿態給得十足,面對他的敲打更是配合到了極點。 哪怕陳平安知道他大概率是裝的,但在那一刻確實對他的表現是頗為滿意。 「這隻老狐狸!」陳平安笑罵了一句。 封成修送的禮不輕,有著近百枚元晶的價值。除此之外,還討好式地向陳平安透露了不少信息。其中就有關於北蒼重鎮內的勢力情況。 陳平安雖已經了解了不少,但對封成修的態度,整體還算是滿意的。 不得不說,封成修還挺會做人。 像這種人若是收下當狗的話,應該能省不少事兒。不過類似的念頭,陳平安也就想了想。他如今聲勢雖盛,但說已經到了足以讓封成修改換門庭的程度,那無疑是在說笑了。 「後面有機會倒是可以利用一二。」陳平安心中思量道。 封成修在乾坤司的地位不低,手上掌握了不少情報網絡。背後還站著一個頗為不俗的派系,這樣的人若是利用得好的話,他日或許也是一個助力。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這些只是隨手落子,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左右沒有損失,將來成不成都無所謂。 「這些都是旁門左道,唯有實力方才是根本!」陳平安心念一動,便閉上了雙眸。 嗡~ 眉心靈光開始顫動,體內的真元運轉,如同江河之水被引導般,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流轉。 在他體內看不見的地方,真元無聲無息的流轉,勾勒出一條條神秘複雜的修行軌跡。 萬魔鑄身訣,身為無上神功,修行條件極為苛刻。正常而言,像陳平安此等情形,沒有絲毫外物環境的輔助,根本不可能繼續修煉。但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這一切卻成為可能。 不過相應的是,在萬魔鑄身訣的修煉上,陳平安表現得極為緩慢。這些日子以來,他的修行進度堪憂。 一整日修行,至多獲得15點左右的修行經驗。按照這等進度推算,他想要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至少還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以如今陳平安玉衡中期的境界感悟,再有金手指面板的加持輔助,修行進度尚且如此之慢。無上神功的修行難度可見一斑。 真難以想像,顧傾城以尚未邁入宗師之姿,是如何將一門無上神功修有所成的! 在余展鴻走後第三日,一封來自離陽郡的邀請公函,正式送達渭水郡城。經郵驛署轉辦,公函交到了陳平安的手上。 離陽鎮撫司誠邀北蒼副鎮守,陳平安陳大人,出席參加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的晉升儀式。 消息一出,淪為笑談。 「聽說了嗎?」 「什麼?」 「離陽鎮撫司邀請陳大人的事情啊!」 「邀請陳大人?什麼事情?」 「我說,你這消息可真滯後的!這都不知道?」 「前幾日閉關去了,最近的消息沒怎麼關注。」 「我和你說啊,事情是這樣的」 「你是說離陽鎮撫司當初邀請的時候,故意沒邀請陳大人,但是現在眼巴巴地送邀請函過來,邀請陳大人過去?」 「對啊!就是這個意思!」 「有意思了!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 「當初渭水鎮撫司的高層,離陽鎮撫司邀請了樊大人柳大人,唯獨就是沒邀請陳平安陳大人。這件事情當時鬧出的動靜不小,不少人都有在準備看好戲!現在好了,好戲落地了。」 「好戲落地,這離陽鎮撫司也成笑話了。」 「什麼離陽鎮撫司?成笑話的應該是新任都指揮使吧。」 「哈哈哈也是。」 「」 離陽鎮撫司邀請公函一事,在渭水郡城內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一時間,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淪為笑柄。 此前薛明德意圖藉此公函,讓莽刀陳平安淪為笑柄。彼時,陳平安晉升被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之職被薛明德所得。在外界的眼光中看來,在陳平安三岐山立功的大背景下,其中遭遇顯得格外淒涼。 但是現在這件事情不但沒有讓陳平安淪為笑柄,反而讓始作俑者薛明德成為一郡笑柄。 他可以不邀請一郡副手,但卻不能不邀請一地主官。來不來是一回事,邀不邀請又是另一回事。 「還真是有點意思。」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弧度。 離陽鎮撫司送來的邀請公函,全篇言語極為客氣,皆是對他的尊重。諸如誠邀大人,大駕光臨,大人若是前來見證,不勝榮幸之言。 回想起此前刻意的遺漏,結合現在的情形,倒是別有幾番風味。 這幾日,陳平安之所以一直待在渭水郡城,還沒有去北蒼重鎮赴任,主要是兩個原因。一來是他手上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好。二來是從任命發布,到正式上任中間一般都會有一個緩衝時間。按照慣例,這個緩衝時間,一般會是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除了可以讓雙方都能有比較舒服的過渡體驗外,還能及時安排調配好一些人手,以保證後面各方面的事項地有序進行。 本來按照陳平安的想法,等他手上的事情落實好,在渭水郡城修整一段時日,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赴任北蒼重鎮。但是現在,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公函,倒是讓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薛明德邀請了,去,他當然要去!不但要去,還要風風光光的去。等到了那,他倒是要當面問一問薛明德,如此這般,可是好玩? 難得少年意氣,他自是要好好體驗一番。 「薛家」陳平安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不再思索。 兩日後,兩輛通體漆黑的高大車架在一眾鎮撫司精銳的拱衛下,緩緩駛離渭水郡城。 坐在車架內的,正是前往參與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晉升儀式的陳平安和樊正衡。本來在離陽鎮撫司的邀請名單中,柳元化也在其列。不過此一去,來回至少是小半月的光景,渭水鎮撫司需要有人留下主持工作,所以柳元化就留了下來,並未與他們一同離去。 車架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熠熠生輝。剛剛運轉完數個周天,借著修行調息的空擋,他的思緒落在昨日裡寄來的書信上面。關於書信記載的內容,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PS:這章寫的不滿意,但是又不知道怎麼改。寫書好難! 第430章 聯姻人選,酒樓閒話(求月 第430章 聯姻人選,酒樓閒話(求月票~) 信是顧清嬋寄來的,字跡娟秀,卻不失風華,透著別樣的柔美。 信的內容很長,但概括起來只提到了兩件事情。 其一,恭喜陳平安升任北蒼副鎮守之職,並在其後附了大量關於北蒼重鎮的情報。這些情報皆是通過顧家的渠道所掌握到的,脈絡清晰,信息全面,遠比陳平安此前了解的要詳盡。 其二,顧清嬋在信中提及,顧家聯姻人選已定,待陳平安入主北蒼,穩定大局後,擇時前來蒼龍州城共商聯姻細節。 「人選定了?這顧家速度還挺快!」陳平安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訝異。 顧家聯姻之事,提及的時間雖久,但在中途基調有所變化,加上其餘之事,他還以為顧家確定人選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過,細細想來,顧家此舉倒也是合情合理。隨著他近來天資越發顯耀,顧家對他的扶持規格也是與日俱增。在這等情形下,顧家自然是希望儘快把他綁上戰車,真正坐實名份。 「會是誰呢?」陳平安的眼眸內閃過一絲好奇。 以他如今顯露的天資,哪怕顧家是蒼龍州第一世家,選出來聯姻的人選也絕不會普通到哪裡去。最次最次一個核心嫡女跑不了! 陳平安思量稍許,眼眸內的訝異瞬息消散。 他對聯姻對象雖有一絲好奇,但好奇程度也就那樣。不管顧家選的是何人選,終究還是要過他這裡的一關。倘若他不滿意的話,那聯姻之事,不提也罷! 此事,也是當初顧清嬋答應過他的!以顧清嬋如今的聲勢,想來在顧家內部也有一定的話語權。 說起顧清嬋,陳平安的腦海中倒又是浮現出了幾幅畫面。 玉體橫陳,媚態盡顯以及後面的端莊典雅,風華絕代 「這個女娃娃」陳平安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便不再思索。 嗡~ 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分屬不同車架的情況下,想要瞞過樊正衡修行非是什麼難事。 只要他想的話,縱然是尋常宗師當面,他也能輕易將其瞞過。唯有玉衡中期的宗師在場,他方才需要收斂一二。 +1! 車架漸漸行駛,沿途風景不斷往後退去,陳平安盤膝而坐,刻苦修行。 離陽郡數十城,離陽郡城當屬核心。 近些日子以來,離陽郡城顯得格外喜慶熱鬧,一掃此前受萬魔肆虐的頹勢。郡城內張燈結彩,歡聲笑語,時不時地能夠看到巡邏的鎮撫司差役。 隨著晉升儀式的臨近,離陽郡城內早已是巡邏四布,嚴密無比。若是有不開眼的在這等場合出來鬧事,就算事後沒遭受什麼實質損失,但離陽鎮撫司的臉面也算是丟大發了。 前任都指揮使身死,本就讓離陽鎮撫司威信大跌。眼下節骨眼,自是不能讓類似情形再次發生。 薛明德身為老牌偽宗師,此前擔任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人脈自是深厚無比。他的晉升儀式,各方都樂於賣個面子。 自半個月以前,便不斷有勢力代表抵達離陽郡城,特要參與薛明德的晉升儀式。像薛明德此前坐鎮棲雲郡內更是來了不少勢力。 「好大的場面啊!」 「薛大人的晉升儀式能不大嘛!」 「這麼多的大人物!」 「噓,小聲點,別衝撞到了貴人。真要是衝撞了,可沒誰能救你!」 「是是是」 「」 離陽郡城內各個雅苑酒樓,茶樓酒肆內皆是議論紛紛。討論的話題,基本都離不開近來薛大人的晉升儀式。 「聽說了嘛,這次陳大人也會過來。」 「陳大人,哪位陳大人!」 「北蒼的那一位啊!」 「北蒼?哦,你是說莽刀陳平安啊!」 「噓不要命了,敢這麼直呼名諱!」 「嘿嘿他這不是不在嘛。要是在的話,我哪敢這麼講啊!」 一座規格頗高的酒樓內,有數名身著得體的男子圍坐在一起,相互議論著。 「說起來,莽刀陳平安是不是已經進城了?」 「進城了啊!當時還是薛大人親自迎接的呢!?」 「薛大人親自迎接?」 「當然啊!莽刀陳平安執掌北蒼,位高權重,他駕臨離陽,薛大人自是要親自迎接。我和你說啊,當時渭水鎮撫司的都指揮使也在,不過薛大人的精力基本都在莽刀陳平安的身上。倒是把這渭水的都指揮使給忽略了!」 「忽略?不會吧,莽刀陳平安地位雖高,但薛大人身居高位多年,尺度拿捏得當,應該不會做厚此薄彼的事情才是。」 聽到有人這麼發問,此前說話的那名短須的男子,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嘿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和你說啊,可精彩了!當時,莽刀陳平才剛剛到,還未進城,便當眾問了薛大人一句,請柬未至,貿然前來,薛大人不見怪吧!」 「這麼剛?薛大人怎麼說?」 「想聽啊?」 「當然!」 「這頓酒錢你請了!」 「沒問題!不過我就想問問,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在現場?」 「是啊!我在現場!」 「這麼說你看到莽刀陳平安了?」 「那肯定啊!」 「快和我說說,他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傳言中的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相兇惡,直欲噬人?」 「你哪聽來的這些?」 「你別怪,快點說!」 「你剛剛還問我薛大人怎麼回,現在又問這個,你到底要聽哪樣?」 「兩個都要聽!」 「那你請兩頓!」 「你」 「」 幾人聊的內容,酒樓內坐著的其他人,也極有興趣,一個個都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在幾人不遠處,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丰神俊秀的年輕人。 他的雙目深邃,神色平靜,身前放著幾碟精緻糕點,還有一壺上好的茶水。 「我和你說啊,莽刀陳平安之前雖然有莽金剛的外號,但可不是什麼虎背熊腰的鐵塔壯漢。相反還是個丰神俊秀的年輕人。如果不是這麼多大人物在場,齊聲高喝,我差點還以為是弄錯了!」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陳平安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腦海中浮現出了不久前的場景。 離陽郡和渭水郡,雖有接壤。但渭水郡城到離陽郡城,距離著實不近。不過好在,他們一行皆是武道有成的高手,無需過多休息,一路疾行,倒是沒花費多少時日。 早在他們抵達離陽郡城前,便提前有人過去照會。如此,方才會發生,在他們抵達之時,薛明德早早等在城門外的情形。 薛明德身材高大,看上去不怒自威。不過等在城外的他,卻是面露笑意,神態謙和。 陳平安等人才剛剛抵達,他便是高聲歡迎。 「陳大人,樊大人,大駕光臨,薛某不勝榮幸。」 薛明德身後的一眾鎮撫司中高層,自也是一齊應和,連連恭迎。規格禮遇,算是給得極高。 不過就在那等場景下,陳平安問出了那一句,請柬未至,貿然前來,薛大人不見怪吧。 陳平安的神情雖然帶笑,但是眼眸內卻沒有絲毫笑意。 薛明德拱著手,笑著道:「陳大人乃是離陽鎮撫司,薛某誠摯邀請的貴客,豈會沒有請柬。」 「哦?」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轉瞬甩出了一封邀請公函。 「薛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這份請柬之上可有陳某的名字。」 薛明德臉上笑容一僵,揮手間拿住了這一封邀請公函。 一旁的樊正衡面露尷尬。這一封邀請公函,正是離陽鎮撫司最開始寄來的那一封。臨行之前,陳平安從他的手上要了過去。當時他還想著陳平安要這封邀請公函幹什麼,但沒曾想是這麼用的。 薛明德迅速翻看了幾眼,臉色逐漸陰沉,面色震怒。 「果真沒有陳大人之名!薛某再三叮囑之事,下面人也敢玩忽職守。查!定要嚴查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出這麼大的紕漏!」 薛明德怒斥幾句後,臉上再度浮現出一絲笑容 「陳大人,手下人辦事不得力,還請不要見怪。此事,薛某定會給陳大人一個交待。」 離陽郡城城門口,薛明德面色帶笑,姿態謙卑,全不似傳聞中那般的脾性。 樊正衡站在一旁看得愣神。 薛明德是薛家的嫡系族人,年少成名,性格驕縱,一路走來,甚少吃過什麼虧。 陳平安拿出邀請公函的剎那,他以為兩人間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結果,薛明德既然低頭了。 薛明德有薛家作為靠山自身更是一尊強橫偽宗師,無論是戰力還是背景,都遠要甚於他。但在陳平安的面前,卻也只能伏低做小! 樊正衡心中的驚嘆,陳平安自不知道。只知道此事最終在薛明德的低頭服軟中塵埃落定。 薛明德低頭之事,離陽郡城內有不少人親眼目睹。陳平安高坐車架之上,恣意飛揚,在眾人敬畏中進入了離陽郡城。 陳平安坐在窗邊,靜靜地品著茶水,時不時地嘗點糕點。這家酒樓的糕點味道還不錯,陳平安倒是頗為滿意。在他的印象當中,也就北蒼重鎮那家清雅樓的糕點,能稍稍勝過一籌。 「我和你們說啊,當時薛大人的臉是紅一陣青一陣的。但是礙於莽刀威勢,最終還是放下了面子,低頭服軟!那莽刀高坐車架,橫刀跨坐,那姿態嘖嘖真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語言匱乏,匱乏至極啊,盧兄!讓我來! 少年莽刀意氣豪,鐵騎高坐車架牢。 橫刀跨坐如猛虎,眉宇間藏雷霆濤。 薛公面色紅白變,威壓之下心膽搖。 眾目睽睽難自持,終是低頭把氣消。 鎧甲閃光映日輝,馬蹄踏碎塵土囂。 少年豪情沖霄漢,莽刀威名震九霄。 橫刀立馬山河壯,氣吞萬里如虎嘯。 震動蒼龍銘壯舉,壯志凌雲永不凋。」 「好詩,好詩啊,汪兄!想不到你還有這才華!?」 「那是自然」 「形容莽刀夠貼切,就是這種感覺!」 「」 一旁的吹捧還在繼續,言語間對莽刀多是讚揚。中途倒是有人提醒了一句,這酒樓之內,人多眼雜的,他們這麼直呼莽刀陳大人的名號。說話的漢子心裡雖有點發虛,面上倒是絲毫不怕。 「這莽刀陳平安的面前我不敢說,這酒樓里我難道還不敢嘛!」 眾人聞言大笑,撫掌贊道。「盧壯士,好膽色!」 眼見眾人起鬨,這名姓盧的漢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豪情,仿佛也不是那麼心虛了。 只是他這般情形還沒維持多久,周圍起鬨嘈雜的聲音突然就低了下來,直至徹底無聲。 盧姓漢子轉頭望去,視線瞬間被酒樓樓梯口上來的雄偉身影所吸引。這是一名如同山嶽般壯碩的門板大漢,每一步都踏得樓梯咚咚作響,仿佛連空氣都在為他讓路。他的身軀寬闊,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熊,一雙手掌如同蒲扇,每一根手指都粗壯有力,宛如古老的松柏枝幹,透露出令人驚懼的力量感。 盧姓漢子的神情一下子就震住了。震住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方才身旁同著他一同議論的好友。 大漢龍行虎步,步伐穩健而有力,目光銳利,掃視四周。所到之處,人群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生怕惹出什麼麻煩來。但也有一些膽大之徒,偷偷觀察著大漢,眼中閃爍著一絲好奇。 大漢的掃視突然停了下來,所在方位,剛好站著一個人。在目光落下的一剎那,那人整個人就不好了,臉色慘白,雙腿顫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完了!惹出事了!」 他心中哀嚎,後悔不迭。早知如此,他不如低頭了事。 就在他心驚膽顫之際,大漢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謙卑的笑意。這笑意與他那山嶽般的雄壯體魄放在一起,怎麼看都有一種違和感。 眾人瞠目結舌,神情發愣。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大漢越過那人,幾步走到了一靠窗的位置旁,躬身行禮。 「大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裡,只見一位丰神俊秀的年輕人端坐於窗邊,他的面容淡然,正一臉悠然地喝著茶。 這什麼情況? PS:兄弟們,匯報一個好消息,湖上進作協了。謝謝大家,如果沒有大家的話,湖上不可能進得去。 謝謝你們,謝謝每一位,感恩~ 章末再厚顏求個月票~ 嘿嘿 第431章 薛家拉攏,琴瑟和鳴?(求 第431章 薛家拉攏,琴瑟和鳴?(求月票~) 酒樓之內,寂靜無聲。 一名如山嶽般的壯漢,躬身站在一旁,面色恭敬,神態謙卑。 陳平安端坐在窗邊,面色淡然,眼皮都沒抬一下。 「什麼事?」 「大人,薛大人今晚設宴,派人過來,邀請您參與。」熊三讓低聲耳語。 「邀請樊大人了嗎?」 「回大人話,未曾邀請。」熊三讓恭敬地道。 「好。」陳平安端著茶杯,輕輕地呡了一口。 明日便是薛明德的晉升儀式,此次儀式來往的賓客不少,大多都是位高權重之輩。在這麼一個節骨眼裡,薛明德特地抽出時間,專門設宴請他參加,不知道是打著什麼主意。 今日見面,陳平安對薛明德的初步印象。此人心機頗深,手段老辣,算得上是能屈能伸之輩。 熊三讓彎腰屈身,神色恭敬依舊。陳平安不說話,他自然也不敢多言,就這麼靜靜地候在一旁。 此番陳平安前來參加薛明德的晉升儀式,是他一路隨行,負責相應的護衛工作。按照此前的匯報關係來講,陳平安如今已經卸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之職,他與陳平安之間並無從屬關係。 不過,就在前段時間,陳平安曾和他深入交流了一次。期間向他拋出了橄欖枝,詢問他是否有意一同前往北蒼重鎮發展。 對此,熊三讓自是忙不迭地應了下來。一來,他在渭水鎮撫司的地位雖然不低,但卻一直沒能融入核心圈子。此番有機會前往北蒼,更是陳平安親自拉攏,他自是意動無比。 二來,此前三岐山萬魔圍剿之行,陳平安曾救過他半條命,算是半個救命恩人。既然陳平安開口了,他自然不會拒絕。 三來,陳平安如此年輕,便入主北蒼,坐掌大權,將來前程無限。對於陳平安的未來,他自是無比看好。有的時候,跟對一個好的上司,比什麼都重要。貴人的一句話,勝過自己埋頭苦幹多少年!大人既然有意提攜,他這得少走多少彎路? 熊三讓記得,自己當時情緒一激動,直接就跪了下來。高聲一句:「敢為大人效死!」 而事實確實沒有讓他失望,他才剛剛應下沒多久,便有專門的公函從渭水鎮撫司寄往蒼龍州城。公函上記載的內容,自是關於他的事情。 很顯然,在極短的時間內,陳大人已經打通了上下關節。 像現在,州鎮撫司的批覆已經下來,雖然還未發布最新的任命通知,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已經不算是渭水鎮撫司的人了。 從屬關係已定,他這一路上,自是唯陳平安馬首是瞻。 熊三讓思索之際,陳平安也已經放下了茶杯,緩緩起身。 見狀,熊三讓馬上側身讓開,恭敬俯身。 陳平安看了一眼熊三讓,心中頗為滿意。他此番入主北蒼重鎮,自是要帶一些心腹過去。熊三讓能力不俗,戰力也是可圈可點。此前三岐山圍剿,陳平安對他也算熟悉。故而才有前不久的拉攏之事。他在渭水郡城內待了這麼幾日,其中有一件,便是處理熊三讓的調任之事。 以他如今的聲勢,樊正衡也樂意賣個面子,自然不可能會卡著人不給。調任雙方主官皆無意見,熊三讓履歷也算不錯,蒼龍州鎮撫司那邊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陳平安緩緩向著樓梯口走去,熊三讓亦步亦趨,絲毫不敢逾越。酒樓之內,眾人屏氣凝神,低頭無言。 直至陳平安離開,酒樓內才響起了些許粗重的呼吸聲。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膽壯之人,跑到窗邊,向外看去。 酒樓下,早已站滿了鎮撫司的差役,一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車架停在路中央。在眾人的恭迎下,方才那位丰神俊秀的年輕人,邁步進入了車架之內。 酒樓內的幾人還想再看,卻見車駕旁那位一直躬身的壯漢,此時挺直了腰杆,如同一頭被喚醒的猛獸。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兇悍,冷不丁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幾人嚇了一跳,一股寒意直竄脊背,本能地向後退去。沒曾想雙腿一軟,竟是相繼倒在地上。 「剛剛那位是」方才肆意評論著莽刀陳平安的盧姓漢子,此時那還有剛才那般的意氣風發,他的臉色白的嚇人,眼眸內寫滿了不安。 「盧兄」一旁他的好友聲音幹得厲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話。 酒樓內眾人,怔怔相對,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深深地驚駭和不可思議。 北蒼重鎮副鎮守,莽刀陳平安,這位傳說中聲名赫赫的存在,竟然竟然就坐在他們的邊上!? 這一切像是做夢一般! 「陳大人,蓬蓽生輝!」 府邸之內,薛明德一身黑玄藏青花紋的長袍,顯得沉穩而內斂。他的面色帶笑,拱著雙手,歡迎著陳平安。 他雖調任離陽郡不久,但相應府邸自然早早地便準備好了。今晚設宴地點,便是在他的府邸之內。 「薛大人。」陳平安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給薛明德太多面子。 此前諸事,雖未必是薛明德的意思,但陳平安對他可沒什麼好感。他此番前來離陽郡城,是來讓薛明德嘗嘗唾面自乾的味道,可不是來虛與委蛇的。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不管是暗地裡的還是明面上的,這薛明德可都沒有這個值得能讓他如此。 自斷魂刀法圓滿以來,陳平安便可以毫無負擔地展現出宗師之下的最強戰力。這等戰力,可不是薛明德一個區區強橫偽宗師所能匹敵的。 當初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來還差不多! 對陳平安的態度,薛明德早有心裡準備。白日裡大庭廣眾之下,陳平安尚且不假辭色。此番私人小聚,豈會給他什麼面子。 白日裡城門前的那一幕,讓他真正對莽刀當中的莽,有了深刻地認識。這行事當真是直來直去,絲毫不忍著讓著。還未入城,便在眾人面前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此等行徑,若是旁人的話,他恐怕當場就直接發作了。但莽刀陳平安擔任北蒼副鎮守之職,如今聲勢正隆,再加上其他的一點目的,他還真不敢隨意交惡。 「陳大人,來來來,快落座!」薛明德笑容不改,熱情地邀請道。他輕輕一揮衣袖,為陳平安指引著座位。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言。 薛明德提起了一個翠綠晶瑩的酒壺,親自為陳平安斟滿了一杯酒。 「陳大人,這是青靈州的百年佳釀,青葉百花酒,嘗嘗合不合口感。」 說著,薛明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酒杯,一臉鄭重道:「陳大人,此前種種,皆是薛某的不是。這一杯酒,向陳大人賠禮道歉,還請陳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 不待陳平安答覆,薛明德便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平安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酒色清澈透明,如同晨露般晶瑩剔透,又帶著一絲青翠的綠意,仿佛能映出人的倒影。 「薛大人,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陳平安端起酒杯,並未飲下,面色淡漠道。 「陳大人,時局之下,薛某也是情非得已啊。」薛明德苦笑一聲。「今日賠禮,薛某誠心之至,陳大人若有什麼不滿,儘管發泄!」 薛明德的賠禮態度倒是不錯,陳平安靈性感應之下,確認酒水無毒後,便是一杯飲下。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莫說是尋常的毒物,便是一些頗為珍稀的混合毒素,也極難奈何得了他。另外,他主修橫練,血氣滾滾,體魄強橫,對毒的耐受性,要遠大於同等境界的宗師。 眼見陳平安飲下酒水,薛明德馬上又為陳平安斟了一杯。 「陳大人,爽快!」薛明德贊道。 席間,薛明德大倒苦水,姿態放得極低,言語間多有熱捧之意。陳平安面色不顯,心中對接下來的事情隱隱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薛明德將一個玉盒推到了陳平安的身前。 「陳大人,一點點心意,還請收下。」 「薛大人,你這是?」陳平安心如明鏡,瞭然無比。 「陳大人,打開看看。」薛明德悠然笑道:「陳大人少年天驕,名傳蒼龍,年紀輕輕,便獨掌北蒼,如此英才,我薛家心嚮往之。」 薛明德神色熱切,說著些拉攏之言。 陳平安打開玉盒一看,發現裡面安安靜靜地一株造型奇特的靈物。 「金風月靈草!」陳平安瞬間認出了這一株靈物。 金風月靈草,珍稀無比,有凝鍊玄光,催生靈性之效。對於修為臻至玄光高境圓滿的修行者來說,若是想要衝破玉衡關隘,成就宗師。若是服用金風月靈草的話,當能提升幾分破境的籌碼。 絕大多數的絕頂高手,將修為打磨至圓滿後,若是想要嘗試破境,一般都會藉助破境靈物。 畢竟,這世間除卻真正的絕世天驕之外,任何人對玉衡關隘都充滿了敬畏之心。玉衡關隘,艱難無比,多少天驕,都被阻攔在宗師境前,不得寸進!縱有僥倖者,也只能凝聚殘缺靈花,成就偽宗師之境。 如此情形之下,對於志在宗師的武道修行者來說,籌備破境靈物,自然是修行路上的頭等大事! 破境靈物按照功效不同,一般可以分為主要靈物,次要靈物,以及輔助靈物這三類。 金風月靈草便是屬於輔助靈物,效果雖不如當初的北蒼拍賣會上的那株冰魄玄心蓮,但 對於破開玉衡關隘卻有著十足的裨益。 這一株金風月靈草,價值數百元晶,堪比數件精品寶器。 僅僅是一份見面禮,便有如此價值,薛明德,應該說薛家的手筆,不可謂不大。 薛明德滿臉期待地看著陳平安,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震動。但是很可惜,從頭到尾,陳平安的神情平靜,從容淡定。仿佛看到的僅僅是一件尋常之物罷了。 「一點都不吃驚?」 沒能從陳平安的臉上看到期望的表情,薛明德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薛明德自然不會知曉,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莫說是一株輔助破境的靈物了,便是類似冰魄玄心蓮那等主要破境靈物,都不可能引起他的絲毫震動。 能攔住世間九成九絕頂高手的玉衡關隘,卻絲毫攔不住他。世間修行者畢生所追求的宗師之境,他早已登臨! 破境靈物? 於他而言,不過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罷了! 「陳大人,我薛家求賢若渴,遠甚於其他世家。像陳大人這樣的天驕,家族向來不吝於資源傾斜!這株金風月靈草不過是開胃小菜。陳大人若入我薛家,往後一切修行供應,我薛家一力承擔!」薛明德稍稍平息心緒,熱切說道。 一切修行供應,薛家一力承擔! 薛家給出條件,對於任何一個武道修行者的誘惑,都是難以言喻的。 若是換作是其他新秀天驕,薛家也給不出來這樣的條件! 但陳平安實在是太驚艷了!驚艷到他薛家的當代嬌女,都他的面前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不足二十三歲,強橫偽宗師之力!這等絕世天驕,宗師之境,根本就攔不住他!攔住大部分宗師的玉衡中期,對他來說,也不算是特別的難事。甚至大宗師之境,都有不小的期望。 當然,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大宗師之境,除了天資之外,還有心性,武道意志,修行功法,外在環境等諸多因素影響。不是誰都有資格能踏足的。 縱然是絕世天驕,也要拼盡全力,方才有那一兩成的機會! 但不管怎麼說,以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若無意外的話,將來至少又是一尊頂尖宗師! 一尊未來有機會踏足大宗師之境的頂尖宗師,值得薛家拋此血本。 眼見陳平安並未馬上給出答覆,薛明德悠然一笑,便又拋出了一個籌碼。 「陳大人,顧家雖對你早早有所拉攏示以厚意,但你們之間終究未定名分。,情誼猶似雲中月,朦朧而未定形。州境輿論,自有我薛家平息。大人大可安心,不必有改換門庭,背信棄義的顧慮。我薛家向來以義氣為重,斷不會讓你陷入兩難之境。 另外,顧家所能給予你的,我薛家亦是可以,甚至能更勝一籌。我薛家有女,名曰紫柔,乃是我薛家年輕一輩的扛鼎之人。陳大人若是願意,薛家願將紫柔許配給大人,以此坐實雙方名分!紫柔才情出眾,天賦橫溢,若能與大人結成連理,必定是琴瑟和鳴,意趣相投的一段佳話!」 薛明德嘴角含笑,面露期待,眼神中滿是殷切,等待著陳平安的答覆。 PS:感謝大家的打賞,感謝~ 第432章 故人再見,上代天驕(求月 第432章 故人再見,上代天驕(求月票~) 薛明德面色悠然,氣定神閒,等待著陳平安的答覆。 他薛家給出的籌碼,無論是名份還是利益,都給到了極致。只要陳平安是正常人,就不可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論修行資源,薛家願意一力承擔陳平安往後的修行所需。論嫡女聯姻,薛家選定的人選是年輕一代的扛鼎之人,當代天驕,薛紫柔。 武道之途,道阻且長,有一知心相伴之人,消解孤寂,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道侶難得,像薛紫柔這等絕世天驕,作為道侶,那更是難得。 君不見,當初絕代天驕風無痕心傾顧家天驕顧清嬋,一心一意,只為求娶佳人。但這麼多年來,風無痕已臻至玉衡中期之境,但卻一直未曾抱得美人歸。 能得佳偶,何其難得! 今日,莽刀只需點頭同意,便可與他薛家絕代嬌女,結為道侶。能在把握利益的基礎上,做到這等程度,可謂是難到了極點! 如此種種,他不相信顧家能做到這種程度。拉攏莽刀,他們薛家是認真的。 另外,陳平安即將調任之地乃是北蒼重鎮。他薛家在北蒼重鎮耕耘許久,此前北蒼副鎮守薛坤生便是薛家的嫡系族人。如今,雖失去了大義名分,但他薛家在北蒼重鎮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陳平安若是接受他們的拉攏,借薛家的影響力,他入主北蒼,必將是如魚得水,事半功倍。 名譽地位,唾手可得! 他日縱然升任北蒼鎮守,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讓薛大人失望了,陳某非是見利忘義之輩,既受顧家之恩,便絕無背信棄義之事。」陳平安的目光從玉盒之上移開,淡然說道。 薛明德的表情為之一滯。 拒絕了? 他想過陳平安可能會有的反應,但萬萬沒有想到陳平安會如此乾脆利落的拒絕。 莫不是在以退為進? 薛明德思緒飛轉,揣測著陳平安的心理。 「陳大人品行高潔,薛某自是知曉。但那顧家不過是順手落棋,非是有意施恩,陳大人不必有此負擔。我薛家傳承悠久,立足蒼龍多年,聲勢雖稍稍遜色於顧家,但實則家族底蘊卻是絲毫不弱。我薛家願意嫁出當代天驕,便是最大的誠意體現,那顧家豈能做到如此。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像陳大人這等英傑,自是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薛明德神色殷切,撫掌笑道。 對於陳平安的心思,他自以為已經把握得當。陳平安此番以退為進,應是想要爭取更大利益。否則的話,以薛家給出的籌碼,陳平安不可能都不斟酌思考下,便直接出言拒絕。 「薛大人好意,陳某心領了。只是,陳某向來一言九鼎,既然已經選擇了顧家,那便沒有改變主意的道理!」陳平安淡笑搖頭,直言拒絕。 「陳大人,凡事好商量,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直言便可!」 「薛大人,陳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陳大人,何不再考慮考慮?」薛明德微微眯起了眼睛。「我薛家的誠意,相信陳大人能感受得到。」 「薛大人,不必多言!陳某心意已決。」 薛明德還想說話,但陳平安卻不再言語,場面一時間陷入寂靜。 數息後,陳平安起身告辭。薛明德也並未攔阻。 一場晚宴,不歡而散。 「這小子」薛明德面色陰鷙,神色不虞。他萬萬沒想到,此番自信滿滿的一次拉攏,最終竟然會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留下。陳平安此子,油鹽不進,如此乾脆地便拒絕了他們薛家的拉攏。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薛明德的眼眸內閃過了一絲厲色。 從薛明德府邸離開,陳平安轉頭上了停在門外的鎮撫司車駕,在熊三讓的貼心護送下,回到了他們臨的時駐點。說是駐點,實則是一間規格頗高的酒樓,被離陽鎮撫司包了下來,用來安排他們這些貴客。 關於薛明德宴上拉攏的事情,陳平安倒並沒怎麼意外。以他目前展露的天資,只要眼睛不瞎,便都能看見他的潛力和價值。 不足二十三歲的絕頂絕巔高手,堪比強橫偽宗師之力,這等才情天資,只要中途不隕落,將來少不了是一尊頂尖宗師! 頂尖宗師,縱然對薛家這等蒼龍州境內的頂級世家,那也是極為難得的家族底蘊。更何況,以陳平安的天資,衝擊大宗師之境,都有不小的可能性。 玄光高境,壽一百八十載!玉衡宗師,壽三百載!以陳平安如今的年齡,將來還有無限可能! 顧家願意下重本拉攏他,便是基於這等考量。只要陳平安能成就頂尖宗師,他們便算是不虧。若是他日陳平安成就大宗師之境,那薛家便是血賺! 一尊大宗師在蒼龍州境內的影響力,絕非尋常人所能想像。 「頂尖宗師?大宗師?這薛家倒是打了個好算盤。」陳平安輕笑搖頭:「只是,僅僅如此的話」 他的身形一動,便是在床榻之上,盤膝坐下。 「會不會有點太小看我了!」 嗡~ 陳平安眉心的靈光,熠熠生輝,猶如星辰一般。 「頂尖宗師?大宗師?不過是我武道之途上即將經過的一站罷了!我之天資,比肩驕陽,武道絕巔,亦能踏足!」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188/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斷魂刀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大金剛掌圓滿 薛明德作為一郡主官,他的晉升儀式,規格自然不會小到哪裡去。在他晉升儀式的當天,整個離陽郡城內都顯得熱熱鬧鬧,到處都是喜氣洋洋。 「林大人,幸會幸會。」 「王大人,許久沒見,近來可好!」 「哈哈哈,托林大人的福,還算不錯。」 「張大人,是我,赤陽鎮撫司的」 「」 晉升儀式設在離陽鎮撫司的中堂,里里外外各處都是人頭攢動。不少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人物,都齊聚一堂。 「薛大人。」今日的薛明德的氣色看上去極為不錯,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他一路走來,沿途皆有人向他問好。對此,他自是微笑回禮。 他此前坐鎮棲雲鎮撫司多年,人脈深厚,熟識的人不再少數,此番他晉升,有不少人特意趕來捧場。 薛明德的晉升儀式,陳平安自然也一同出席。倒是沒曾想,在席間還碰上了兩個老熟人。一人是離陽鎮撫司的副都指揮使,胥重元。那位面色冷峻的黑袍男子。 當初兩人在三岐山圍剿之時,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共事。 這一次再見,胥重元看到陳平安的時候,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不過,由於他不擅長此事的緣故,這笑容怎麼看怎麼怪。 「胥大人,好久沒見。」看到老熟人,陳平安也笑著寒暄了幾句。 兩人寒暄之間,一旁便響起了一道熱情無比的聲音。 「陳大人,胥大人!」 來人同樣是陳平安的老熟人,蒼龍州鎮撫司的仲澤宇。此前三岐山圍剿,正是他擔任西方面圍剿部隊的總指揮使。 「仲大人,又見面了。」陳平安笑著拱手。 仲澤宇這個人,他印象不錯,一直想著有機會可以收為下屬。 此次再見陳平安,仲澤宇的眼眸內難掩驚訝之色。 雖然早就知曉,以陳平安的天資,升任是遲早的事情。但這麼快,跨越了一郡主官,前往北蒼重鎮擔任副鎮守之職,這著實是出乎了仲澤宇的預料。 北蒼重鎮,位於龍安商路之上,毗鄰青靈州境,是為蒼龍扼要。主掌此地,不知是要何等福緣方才能有此機會。 不過 仲澤宇多打量了陳平安幾眼,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幾幅畫面。當初顧清嬋和陳平安的曖昧神情,他可是都看在眼裡。 有那一位的支持,陳平安有此福緣,完全說得過去。 哎,還是吃軟飯香啊! 仲澤宇心中暗暗腹議道。 「仲大人,是有什麼心事?」眼見仲澤宇突然不說話,陳平安笑著問道。 「咳咳沒什麼,沒什麼。」仲澤宇不自然地乾咳了兩聲:「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時間過得真快了,一轉眼都過去好幾個月了。」 「是啊,還真是挺快的!」陳平安笑著道。 兩人隨意地寒暄了幾句。寒暄間,仲澤宇倒是好生觀察了一番陳平安。方才剛剛見面,他還麼仔細感應,但此時靜下醒心來,卻著著實實地在陳平安的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是獨屬於刀客的鋒芒。 龍虎絕巔!強橫偽宗師之力! 想到近些日子來的傳聞,仲澤宇的眼眸內不禁浮現出了幾分駭然。 「這是什麼天資?」 誰能想到,短短數月時光,莽刀陳平安竟然臻至如此高度。這等天資,再有幾年時間,陳平安若是登臨宗師之境,他都不會有絲毫奇怪。 果然,一尊女子宗師的軟飯,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吃的。 想到此處,仲澤宇不禁啞然失笑。 「不知道那雲隱劍風無痕知曉了,會是作何感想?」 突然想到了雲隱劍風無痕在顧清嬋面前那般討好的模樣,再看了看面前的陳平安,仲澤宇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難言的惡趣味。 有時候,知曉了大人物心心念念都未能知曉的事情,這等趣味,恐怕也就只有經歷過的人方才能夠懂得。 陳平安同仲澤宇的寒暄並未持續多久,隨著來往賓客的到來,幾人便是各自落座。 此番薛明德的晉升儀式,參與的大小賓客共計有數百人。當中有各郡鎮撫司的高層,周邊影響力頗大的勢力核心高層,還有離陽郡內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及一些私交關係不錯的賓客。 不過,在這麼多的賓客當中,陳平安的身份也是屬於絕對的高層。縱然是各郡的都指揮使,都隱隱要弱他一頭。 場中除了蒼龍州鎮撫司過來的個別幾人外,陳平安的身份地位當屬第一。不過州鎮撫司過來的人當中,並未有掌司候補這等層次的存在。像這等層次的存在,一般唯有宗師方才有資格擔任。 州鎮撫司來的幾人,皆是都指揮使級,不過礙於州鎮撫司的身份,從職級上講,要壓過各郡鎮撫司都指揮使一頭。幾人皆是偽宗師境界的強者,從整體情形來看,這幾人應是親近薛家派系的存在。 不過在見到陳平安的時候,幾人倒也是笑著打了幾聲招呼。對此,陳平安也是微微頷首,回應了幾句。 晉升儀式的細節,自不用多提。在離陽鎮撫司諸多時日籌備下,各方面環節自是順暢無比。晉升儀式結束後,便是一場規模宏大的午宴。午宴之中,眾人高坐,期間杯盞交錯,寒暄見禮。以陳平安的身份地位,自是坐在主桌之中。 比較有趣的是,除了薛明德這個晉升儀式的主角外,陳平安竟然是被敬酒次數最多的一人。 在席間陳平安也見到了現任棲雲鎮撫司的都指揮使王凌志。當初,正是因為薛明德調任的緣故,他才能順理成章地坐上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位置。 王凌志的年歲不大,是王家上一代的扛鼎天驕,絕頂圓滿之境,隱隱接近龍虎戰力。據傳,日前已經在籌備破境靈物,準備嘗試衝擊玉衡之境。 以王凌志的天資底蘊,加上王家的支持,應是有不小把握能成就宗師之境。 不過,這等事情,沒有正式衝過,誰也不知道最終結果會是如何。除了那等絕世天驕外,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說一定能成就宗師之境。 但不管怎麼說,對王凌志而言,他既然嘗試沖關,那五六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陳大人,久仰大名,今日終於有幸得見。」王凌志提著一杯酒,走到陳平安身邊,淡淡地笑道,神色間不見有多殷勤。 在旁人的介紹下,陳平安也認出了這一位王家的上代天驕。 「原來是王大人當面,幸會。」陳平安坐在位上,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眼見陳平安並未起身,王凌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虞,不過很快便被他壓了下去。 「陳大人,這杯酒,王某敬你!」 「王大人有心了。」陳平安淡然一笑。 兩人的酒杯在半空中相碰,便是各自一飲而盡。兩人寒暄幾句,王凌志便提著空杯坐回了位置上。 「什麼玩意!」在陳平安看不到的地方,王凌志神色轉冷,面露陰寒。 他自年幼時一路走來,誰遇上他不是客客氣氣的,哪曾見過陳平安這等態度!他都屈尊降貴,主動上前結交了,陳平安不但不感恩,竟然還敢用這等姿態面對他! 簡直該死! 「狗一般的東西,憑你也配!等我破開玉衡關隘,成就宗師之境陳平安,就讓你跪俯在我的面前!」王凌志冷笑兩聲,眼眸內流露出一抹深深地蔑視。 「王家的上代天驕麼」陳平安面色淡然,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 王凌志自以為的禮賢下士,但在他看來卻是那般的拙劣。尤其是神色間的那一抹的倨傲,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那猶如施捨般的語氣,更是讓人心生不適。 這樣的人,也不知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陳平安淡笑一聲,自酌一杯。 杯盞交錯間,這一場規模宏大晉升儀式,悄然落下帷幕。 第433章 薛家算計,天香花魁(求月 第433章 薛家算計,天香花魁(求月票~) 薛明德的晉升儀式就此結束,但是相應的招待和安排卻才剛剛開始。薛明德的這一次晉升儀式,參與的人非富即貴,像尋常郡內一流勢力的掌權者根本就排不上號。 可以說在場的每一位,放到各自的勢力範圍內,那都是跺一跺腳引起響動震天的存在。在這等情況下,晉升儀式後的安排就不僅僅是招待那麼簡單了。反而是變成了一場規格極高的大型社交活動。 在這些勢力當中,相互間或有著利益糾葛,或有著各樣的訴求,此前沒有合適的機會,但現在借著這次機會,正好能相互認識一下。 在這一場社交活動當中,自然也是有著相應的鄙視鏈。一郡頂尖勢力的核心高層是不如頂尖勢力的掌權者,頂尖勢力的掌權者,又是不如一郡副官,一郡副官自又是不如一郡主官。 而陳平安作為北蒼副鎮守,主掌北蒼,在這一場社交盛宴當中,自是掌控著絕對的主導地位。 便是蒼龍州鎮撫司的那幾尊偽宗師都主動過來交好,時不時地對談兩句。 不過,相比較旁人的趨之若鶩,陳平安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裡。以他目前的真實境界來說,這等場合,無疑是有點過家家的味道。 一場盛宴還未結束,陳平安便早早起身,準備離開。作為場合的核心,他的舉動,自是引起了一連串的注意。 「陳大人,何不賞臉再留一會?薛某特意安排了天香樓獻禮,只盼能與大人共享這份雅興。」薛明德面帶笑意,神色溫煦,仿佛昨日的糾葛根本不存在一般。 「多謝薛大人好意,陳某另有要事,先行失陪了。」陳平安神色淡然,語氣中帶一股不容質疑的力量。 薛明德笑容不改,又勸說了兩句,眼見陳平安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 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裡,有勢力代表不禁暗暗艷羨陳平安的超然。想走就走,絲毫不用顧忌誰的面子。縱然此地主人親自勸說,也能堅守本心,隨心所欲。 不必為了誰而改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這或許便是權勢的另一種用法。 樊正衡也詫異於陳平安的反應,不過他並未多想,同著一旁的幾人歡聲笑談。 王凌志舉著杯,氣度斐然,遙遙看了陳平安的背影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根本就不知道關係人脈的重要性!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陳平安,你天資再是驚艷,大勢之下,你又能做的了什麼!?」 「給臉不要臉!找死!」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薛明德和煦的神色下,閃過一抹陰狠。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熠熠生輝。 萬魔鑄身訣身為無上神功,相比較斷魂刀法,修行難度可謂是直線上升。縱然他現在已經適應了這麼久的時間,但在整體的修行效率並未取得有效提升。 不過,修行進度雖是不溫不火,但陳平安對萬魔鑄身訣的感觸倒是多了幾分。如今他武道有成,眼界開闊,除了功法破境時,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能獲得海量的感悟外,在日常修行當中,也能收穫不少修行感悟。 他自身根基紮實,資糧底蘊深厚,有此現象絲毫不奇怪。 他如今在玉衡中期當中,已經邁出了很遠了一段距離。眉心靈台之上,那一枚靈果雛形,也隱隱有了圓潤晶瑩的感覺。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待到萬魔鑄身訣大成之後,他便算是真正將玉衡中期修至圓滿。不過在那之前,萬魔鑄身訣小成,他應是能完整具備頂尖宗師的戰力。 借著萬魔血煞的加持,他周身血煞籠罩,對範圍內的武道修行者有著極強的壓製作用。屆時,再憑藉著他的游龍身法,強勢斬殺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亦是有所可能!至於宗師的話,全力施為的情況下,幾招之內拿下,並非什麼難事。不過想要就地鎮殺的話,還是需要小小地費一點手腳。 不知不覺間,陳平安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當初對他來說,難得一見的存在,如今已經變成了他用來衡量戰力的基礎標準。 甚至,當他真正修至玉衡中期圓滿時,這些最普通的宗師,他隨手便可以打殺。在絕對戰力的差距下,再有底牌也無法跨越這難以逾越的天塹。 像那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在全力施為的陳平安面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或許也就只有那些戰力接近頂尖宗師,並且自身還藏有相當底牌的存在,才能僥倖倖免於難。 陳平安的周身隱隱泛著一層濃郁的血紅色,看上去隱隱有些妖異。不過他眉心靈光的每一次閃動,都會讓這一層妖異感不復存在。 +1! 萬里之行始於足下!日日積累,定有所成! 陳平安一連搬運了十數次周天,一直到他進入調息階段,都未曾感應到樊正衡回來。想來今晚樊正衡應是不回來。 到了樊正衡這個層級,戰力雖是能通過精研秘法,苦修功法,假借外物,依舊能夠提高。但整體而言性價比卻是極低極低。 偽宗師之境,武道之途基本算是斷盡了。不管怎麼折騰,都折騰不出花來。哪怕能提升到正式宗師九成九的戰力,也逃脫不了這個早已設定好的大框。 不管怎麼修行,都不可能讓自身的壽元有一絲一毫的提升。或許會有偽宗師,依舊執著於提升自身的戰力。但對絕大多數的偽宗師來說,這些卻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因著性格的不同,每個偽宗師追求的東西不一樣。有的追求名利,有的追求權勢,有的追求暢快。 像樊正衡這等便是追逐於權勢,享受權勢中的每一次體驗。像那烈酒美人便是權勢天然所附帶的衍生物。此番薛明德的晉升儀式有此機會,樊正衡自然不會放過。 在偽宗師當中,除了那些通過秘法強行催動的,樊正衡的戰力算是墊底的。有此情形,也正是基於他的性格。 渭水鎮撫司內眾人,對樊正衡是敬若神明。對於底層的差役差頭,中層的總差司指揮使來說,樊正衡那便是眾人的心氣所在,坐鎮郡城氣運的絕巔強者。 但是對陳平安來說,樊正衡不過是一個胸無長志,安於享樂,稍有算計的尋常之人罷了。 人啊,就是這樣,當沒了那一層濾鏡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平日裡敬畏有加的人,也不過就是與你一般的俗人罷了。 像那傳記話本上,經常有的經典橋段,便是僕役對小姐的以下克上,掌握核心秘密的差異化調教。此種情節,讓人慾罷不能。箇中核心,便是濾鏡所在。 汝之貴女,吾之玩物!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還未大亮,便有人過來小心地候在外面,讓守門的差役通傳消息。 「大人,是薛大人那邊的邀請,請您出席今日的午宴。」熊三讓神色恭敬地說道。說起來,他這人說話聲音粗聲粗氣的,但這言行舉止倒是有度得很,找不出什麼可指摘的地方。 「回了!」陳平安擺了擺手。 「是。」熊三讓恭敬應命。 「陳大人是這麼回復的?」薛明德聲音沉穩,不怒自威。 下面傳話的管事,只感覺身處在浪濤之中,壓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回大人話,陳大人身旁護衛是這麼回的,小人想,應該就是陳大人的意思。」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引起不小心觸怒了薛明德。 「好。」薛明德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異樣:「退下吧。」 「謝大人。」管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只是他才剛剛退出門外,便感受到房間內一陣洶湧澎湃,空氣狂暴,猶如掀起了驚滔駭浪一般。 「陳平安,你竟然如此不識抬舉,錯過了我最後釋放的善意,也錯過了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既然你這麼想死的話」薛明德面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怕,雙眼猶如野獸般閃爍著嗜血的寒光:「那我就成全你!」 白日的時間,陳平安倒又是搬運了十數次周天,將萬魔鑄身訣的修行進度再度向後拉了一小段。 樊正衡遲遲未歸,陳平安倒也並不心急。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今晚樊正衡還未歸來,那他明日一大早便先行回城。 算算時日,熊三讓的最新任命應該已經落實了。還有此前安排的另外一件事情應該也已經有了結論。 就在陳平安以為樊正衡今晚不會回來的時候,樊正衡倒是乘著車架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面若桃花,色如凝霞的嫵媚女子。 「陳大人,這是天香樓的花魁,桃艷兒。」樊正衡面色紅潤,神意十足,看到陳平安,笑著解釋一句。 「還不見過陳大人。」樊正衡轉頭正色道。 桃艷兒聞言,身姿輕盈地彎腰下拜,擠壓出胸前的過分圓潤,她低眉順眼,聲音如絲如縷,帶著一絲羞澀與嬌媚:「奴家桃艷兒,見過陳大人,願大人福壽安康,萬事順意。」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生出一絲玩味:「桃艷兒姑娘不必多禮,請起!」 「謝大人恩典。」桃艷兒含笑起身。 樊正衡看著陳平安的目光,還以為他被桃艷兒的美色迷住了,眼眸內不禁浮現出一絲自得之色。 倘若陳平安還是他曾經的下屬,他自不會如此。但現在陳平安已升任北蒼副鎮守,地位非同尋常,懷中美人能讓對方頗為著迷,他心中自是升起一股難言的滿足之感。 「陳大人,不知可是在等樊某。」樊正衡笑著問道。 陳平安神色淡然,表露出了明日返程的想法。對此,樊正衡自無不可。薛明德的晉升儀式結束,確實是沒什麼事情需要他們繼續留下來。確定好基調後,陳平安不欲多聊,就此離去。 「陳大人慢走。」 樊正衡眼神熱切地看著桃艷兒,在後者嬌羞的回應下,大笑一聲便一把抱進了房間之內。 第二日一大早,兩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特製車架,便在一眾護衛的護持下,緩緩駛離了離陽郡城。 隊伍與來時仿佛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有所區別的便是,樊正衡的車架內,多了一名女子,天香樓花魁桃艷兒。 他們離開之時,薛明德倒是象徵性地來送別了一番。期間,薛明德的神色如常,並無絲毫異樣。 車架緩緩行駛,隨行隊伍嚴整,顯得莊嚴肅穆。 車架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熠熠生輝。一旁樊正衡車架內的情形,在他的靈性感應下,清晰可見,纖毫可察。 「腹中藏蟲?」陳平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藏著幾分好奇與玩味,:「有點意思。」 轉瞬間,他的心中仿佛有千絲萬縷交織,思緒如電光火石般閃爍。他的神色深邃猶如汪洋,波瀾不驚的表面下卻隱藏著翻湧起伏的暗流。 不過數息時間,他心緒平定,猶如秋日湖面般重歸寧靜,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的氣息都沉浸在了莫名的靜謐之中。 嗡~ 他眉心靈光輕輕震顫,體內真元緩緩流轉,運轉全身。 +1! 離陽郡城三十里外,一座山頭石壁下,盤坐著一名頭髮斑白的老者。老者的身形削瘦,眼眶隱隱有些凹陷,隱隱浮現出一抹微亮。 老者雖盤坐在這裡,但氣息內斂,深藏其中。哪怕身前不遠處有人走過,都不會察覺到他的絲毫存在。 「咳咳咳」老者突然劇烈地乾咳,喉嚨猩甜,隱隱要泛起血意。他連忙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了一枚碧綠渾圓的丹藥。微微仰頭,就此服下。 十數息後,老者的乾咳開始止緩。就在他繼續化解藥力的時候,他的神色微微一動,手掌一翻,手上便出現了一個黑罐。打開罐口,其內一隻手指大小的漆黑蠱蟲正瘋狂地翻滾著,身體扭曲成各種奇異的姿態,仿佛正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老者凝視著黑罐內痛苦翻滾的蠱蟲,怔怔不語,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他手掌輕輕一動,那黑罐便消失在了手中。 他緩緩站立起身,目光穿越眼前的重重阻礙,投向那遙遠而模糊的地平線。 「莽刀陳平安看來你終究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 老者的聲音低沉,隱有悶雷之感,全不似他那削瘦乾癟的模樣。 「可惜了,一代天驕,即將隕落」 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的話,那定然會認出他的身份。 薛家宗師,七曜封脈手,薛世順! 第434章 魑魅魍魎,以力破之(求月 第434章 魑魅魍魎,以力破之(求月票~) 碧羅丹的藥力在薛世順的體內不斷化開,化作縷縷清涼之氣,滲透進他的四肢百骸,緩緩平息著他胸口翻騰的氣血。 薛世順乾咳止消,目光深遠地看向遠處。 七曜封脈手,聲名赫赫,一身戰力在玉衡初期的宗師當中,算是極其不俗的存在。他成就宗師的年齡不算太晚,以他的底蘊積累,將來完全有可能更進一步,邁入玉衡中期境界。 基於此,薛家對他寄予厚望,相應的修行資源,皆有傾斜。在同境之中,他的修行資源當能排在前三。 而他也對得起家族的培養,一身戰力近乎是玉衡初期頂尖水平。蒼龍州玉衡初期的諸多宗師當中,戰力能穩穩壓過他一籌的,恐怕也就寥寥幾人罷了。 當時的他,對未來充滿著自信,一甲子之內,必定邁入玉衡中期。不僅僅是他自己這麼想,就連外界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誰能知曉 北蒼一戰,他靈台靈性大損,終生無望更進一步!玉衡中期,淪為鏡中花水中月!終究不過是如夢一場。 時至今日,薛世順都能清晰地想起當初那一戰的細節場景。 紫氣漫天,綢緞飛舞,靈光閃耀,光芒交織。 天羅聖女以一對七,爆發出的戰力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料。 七大宗師,兩尊宗師當場身隕。若非冰魄神針顧清嬋略作牽制,恐怕隕落的宗師數量還要多上幾尊。但即使如此,他們最終也沒有落得什麼好下場。 除了冰魄神針顧清嬋外,在重傷的宗師當中他情況屬於是最好的一位,僅僅只是落得一個止步不前的下場。 像那烈陽掌王旭手掌近乎斷裂,胸口洞穿。 幽冥神拳左甲道的雙臂被廢,縱然事後恢復,也不可能再有鼎盛戰力。 一幕幕的場景,在薛世順的腦海中不斷浮現。時間看似漫長,實則不過只是一瞬。 自北蒼一戰後,他便閉關不出,安心養傷。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家族的精心安排下,他方才能夠避開顧家眼目,能暗暗地來到此處。 他來此地,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家族早已給了指示,若是莽刀陳平安接受拉攏,那麼他便無需出手。此番不過是空跑一趟,低調回歸家族即可。 但若是莽刀陳平安拒不接受他們的好意,那麼 便由他出手,親手消弭掉莽刀陳平安這個不確定因素! 而現在莽刀陳平安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他也動手了! 薛世順嘆息一聲,便收回了看向遠處的目光。 若非他靈台靈性大損,此生無望更進一步,此等任務,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殺絕世天驕,爽則爽矣。但事後若有手尾留下,恐怕就會面臨顧家瘋一般的報復。他作為出手之人,縱然薛家力保,恐怕也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退一步講,縱然沒有絲毫手尾留下,莽刀陳平安身死,顧家的報復一樣不會停止。不找到兇手,絕不會作罷。縱然最後沒有引火燒到他的身上,但薛家要面臨的反噬,也絕不會小到哪裡去。 但家族既然讓他出手,顯然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不管顧家如何報復,他們是鐵了心了要拔出莽刀陳平安這個釘子。 這等天驕,若不加以遏制,將來至少是一尊頂尖宗師!與其放任成長,不如及早消弭解決。 碧蒼郡王大限將至,各方派系的爭鬥也是越來越焦灼,而且隱隱有控制不住的趨勢。王位之爭的烈度,肉眼可見地正在層層加碼,不斷升級。 碧蒼郡王府,大乾北境的龐然大物,勢力輻射北境諸郡。郡王之位,影響深遠。不管他們摻不摻和進去,此事對他們的影響根本難以避免。 此等情形下,對蒼龍州來說,便是千年難有的大變局。他們薛家若不抓住此等良機,恐怕此後千年便將一直趨於顧家之後。 王位之爭,他們雖暫不站隊,但卻可以借勢而為!攜大勢以謀族事,薛家之興,當在今朝! 「陳平安,看來你終究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可惜了,一代天驕,即將隕落」 薛世順神光一凜,便是走出了石壁之外。他剛剛邁出兩步,他整個人便如遭雷擊,僵立當場,仿佛目睹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這怎麼可能!? 在薛世順的不遠處,靜靜地站立著一道身影。對方和他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但從始至終,他卻恍若未覺,好似不存在一般。 「不知陳某的抉擇是錯在何處啊?」 陳平安立於不遠處,嘴角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目光溫和地望向薛世順。 莽刀陳平安! 薛世順面容震怖,驚駭莫名,瞳孔之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以他的武道境界,陳平安便是一尊宗師,都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目。但是現在 薛世順成就宗師多年,經歷過的生死大戰,不知凡幾,端是老辣無比。電光火石之間,他便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嗡~ 薛世順眉心靈光瞬間亮起,極致凝練的武道意志,便是攜帶著磅礴之勢,向著陳平安碾壓而去。 與此同時,七色光芒湧現,將薛世順的手臂瞬間包裹。 七曜封脈! 薛世順成名多年,自非是浪得虛名。在此等情形下,他的第一反應並非是回答陳平安的問題,而是悍然出手,意圖先聲奪人,準備將陳平安一舉鎮壓。 不管陳平安是如何做到悄無聲息地潛入到他身側,但在這一刻,原因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將陳平安拿下! 只要將陳平安拿下,那便是一切好說! 宗師意志碾壓而下,讓陳平安心神失守,緊接著他七曜封脈,一舉將陳平安壓制。接下來就是一環接一環,直至將陳平安鎮殺為止。 莽刀陳平安雖強,但很可惜,卻遇到了他。 薛世順心中驚駭雖是不減,但在出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無限的自信。 北蒼一戰,他根基大損,身受重傷,一身戰力十不存一。但經過多日的精心調養,他的戰力早已恢復了鼎盛時期的七八成水平。這等戰力莫說是對付陳平安了,便是對付一尊新晉宗師,也是綽綽有餘了。 想法雖好,但事實卻往往會出乎人的預料!對薛世順來說,這一點也不例外。 他那磅礴無比的宗師意志,才剛剛接觸到陳平安,還未逞凶逞威,便仿佛遭遇了堅不可摧的山嶽一般,被瞬間擊潰。 啊! 薛世順悶哼一聲,眉心靈光瞬息暗淡,雙眸之中便有血淚汨汨流下。宗師意志被擊潰,他瞬息遭受了極大的反噬。 什麼東西! 這讓薛世順的心神出現一瞬息的失守,頭痛欲裂。但即使如此,薛世順的七曜封脈還是強行催發轟出。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憑著的可不僅僅是背後的背景,更是他無數生死間的磨練。 嗖! 勁風四氣,鋒銳無雙! 巽風指! 真元流轉間,青色鋒銳猶如靈蛇出洞,激射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嘯聲,銳利無比,在空中留下一道青色的軌跡。 七曜封脈,帶著極強的封控、封鎮之力!便是同為宗師的真元,都有可能出現瞬息的凝滯晦澀。但是在與青色鋒銳相接觸的一剎那,那帶著滿天華彩的七曜封脈便是瞬間被擊散。 真元潰散,氣息紊亂,風起雲湧。 一股強大無匹,令人驚悸的氣息在場中驟然升起。 不!不可能! 薛世順心神震動,驚駭到了極點。 「玉衡中中期」 唰! 一道漫天的刀光亮起,灰白間帶著幽藍的死寂,瞬息斬殺到了薛世順的身前。 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薛世順眉心暗淡的靈光仿佛要激發出最後一絲潛能,重新恢復閃耀一般。他體內真元磅礴,似要洶湧而出。但很可惜,他還未反制,那一刀便是以斬盡一切之勢,將他徹底吞噬。 在被刀光吞噬的前一刻,薛世順的瞳孔死死地睜大,眼神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絕望。他喉嚨乾涸,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轟! 刀光吞噬,狂暴無比的能量涌動,餘波席捲,勁風四起,捲起滾滾塵煙。 滾滾塵煙之中,陳平安持刀而立,傲立場中。他的臉色淡漠,眼眸深邃,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潭一般。 「薛世順,很可惜,真正做出錯誤抉擇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 薛家為了殺他,不可謂不重視。精心算計,縝密安排,為此甚至出動了一尊宗師。但是很可惜,在絕對的實力下,一切的魑魅魍魎,陰謀詭計都沒用。 兩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車架在官道之上緩緩行駛,雖是深夜但拱衛著車架的護衛卻沒有絲毫疲憊之色,一個個顯得神采奕奕,威風凜凜。 其中一輛車駕內,樊正衡正摟著天香樓花魁桃艷兒那嬌軟的身軀,上下摸索著。佳人在懷,好不自在。 「樊大人不要作弄人家啦。」 一旁的桃艷兒,時不時嬌笑兩句,神色嬌羞,欲拒還迎。 樊正衡春意蕩漾,被撩拔得心猿意馬,正準備來一場酣暢淋漓地戰鬥。以他之能,靈性籠罩,隔絕內外,不是什麼難事。 轟! 一聲巨響轟然響起,打斷了樊正衡的雅興。 「什麼情況!?」 「警戒!」 「注意護持大人!」 「」 拱衛著車架的隊伍迎來了一陣短暫的騷亂。但能在這的,一個個都是百戰精銳,以最快的速度便列好了防禦陣容。 非是他們小題大做,而是遠處的巨響太過駭人,更有光芒閃耀。哪怕他們距離如此之遠,方才轟鳴巨響間,也有一陣勁風呼嘯而來,捲起了他們的衣邊衣角。 這等陣勢,絕非是普通高手!縱然是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都做不到這等程度! 熊三讓騎在駿馬之上,猶如黑熊一般。他的目光如電,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眉心靈光隱隱閃耀,感應周圍波動。 不過他所護持的方位,更多的是陳平安所在的車架。他既受陳平安大恩,自是有盡心護持之責。 樊正衡走出車架,面朝遠方,神色凝重。遠處氣息狂暴,絕不尋常。在如此遠的距離下,縱然是絕頂頂尖高手,恐怕也鬧不出這麼大的動靜。 能做到這等程度的,最次最次都是偽宗師層級的高手! 樊正衡目光凝神了一會兒,這才發現陳平安並未從車架內出來。 「陳大人。」樊正衡喚了一聲,卻並未聽到陳平安有所回應。他面帶疑色,眉心靈光一閃便是向著陳平安的車架感應而去。 這一感應卻發現車架內空空如也,並未有陳平安的存在。 「不在車架里?」樊正衡心生疑竇,轉頭看向熊三讓。 「陳大人呢?」 「回樊大人,大人蹤跡,卑職不知。」熊三讓聲音如悶雷一般,低聲答道。 樊正衡深深地看了熊三讓一眼,不再追問。 「美人兒,在這乖乖等我!」樊正衡回身低聲道了一句,然後吩咐了一句原地待命,嚴陣以待後,他的身形一閃,便是向著遠處而去。 樊正衡雖是最尋常的偽宗師,但全力激發之下,速度卻絲毫不慢。他的身形翻騰騰挪,每一個飛掠間,都能跨越極長的一段距離。 「何人在此交戰?」樊正衡眉心靈光熠熠,心中思緒萬千,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可能。 時值返程之際,剛好遇上這等事情,由不得他不多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便能很明顯得感受到周圍氣息的紊亂。很顯然方才的劇烈轟擊,讓周圍的氣息還未能及時恢復過來。 嗖! 樊正衡一個靈巧的騰挪,輕鬆飛躍過一堆亂石,,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最終穩穩落地。在這片荒蕪而焦黑的地面上,一道與眾不同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影挺拔,猶如青松,負著雙手,傲然站立,在這荒涼之中越發顯得卓爾不凡。 樊正衡神色驚疑,正要開口,卻見身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神俊非常的臉龐。 「樊大人,你來了。」聲音平靜沉穩,猶如屹立的山嶽一般。 「陳大人。」樊正衡神色微震,面露驚愕:「你怎麼在這裡?」 PS:今天也好忙,差點更不出來。 第435章 子母蠱蟲,平安之怒(求月 第435章 子母蠱蟲,平安之怒(求月票~) 薛世順展露出來的實力,比陳平安想像中的要弱上不少。 巽風指!斷魂刀! 在電光火石之間,僅僅兩招便將其徹底滅殺! 當然能夠做到這等程度,最關鍵的因素還是陳平安那磅礴無比,堅不可摧的武道意志。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凝練出來的武道意志已經不遜色於頂尖宗師太多了。 真要論起來,至多只是比頂尖宗師差上半籌。莫說是戰力不復鼎盛的薛世順了,便是正兒八經,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在陳平安的面前也撐不了多久。 刀芒吞噬之下,薛世順死得是不能再死了。但他畢竟是一尊宗師,周圍真元護體,雖未能擋住陳平安的這一刀,但終究留下了最後一點體面。在陳平安未動用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等手段的情況下,他還是保留下來了屍骸。 除了屍骸,場中還遺留著其他東西。陳平安靈光一閃,在身前焦黑一片的坑洞中,便有兩件物品漂浮而起。 嗖! 伴隨著陳平安目光一凝,兩件物品便以極快的速度落到了他的手中。 物品到手,陳平安毫無猶豫便又是斬出了一刀。 瞬息間刀芒大盛,灰白中夾雜著幽藍的光芒將薛世順的屍骸吞噬,瞬間化為飛灰湮滅。 陳平安既然出手了,自然就不會留下這等破綻。出手之前,他便靜靜感應,明確周圍並無旁人,並不會有人能夠目睹他的出手。 而後巽風指的聲勢餘波,也被他斷魂刀激盪而起的刀芒徹底攪亂。在加上他此番毀屍滅跡,在他諸多處理之下,縱然是頂尖宗師到場,也不可能發現其中手尾。 做完了這一切後,陳平安便感覺到遠處有一道氣息正向著他飛快靠近。 「樊正衡!」陳平安眸光微閃,便感應出了氣息的主人。 方才他出手的動靜太大,樊正衡能這麼快趕過來倒也實屬正常。陳平安負手而立,傲立場中。 嗖! 一道破空聲響起,樊正衡的身影便穩穩落在了地面上。 「樊大人,你來了。」陳平安聲音平靜,不帶絲毫波瀾,在場中淡淡響起。 「陳大人,你怎麼在這裡?」樊正衡面容驚愕,不可置信道。 「出來散心,剛好走到了這裡。」陳平安面容波瀾不驚,宛如幽深古井,語氣淡然自若。 「那這裡是」樊正衡環顧場中,面容驚疑不變。 周圍狼藉一片,氣息狂暴紊亂,毫無疑問剛剛在這裡經歷了一場大戰。 「沒什麼。」陳平安語氣平淡,猶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順手殺了只小臭蟲。」 小臭蟲!? 樊正衡的神色一怔。 這等氣象的戰鬥,在陳平安的口裡只是殺了一隻小臭蟲!? 樊正衡有心追問,但看著陳平安的神情,終究是壓下了心中的疑竇,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在這一瞬間,陳平安在他心目中的重視程度,再度上了一個台階。 從方才傳遞而來的餘波判斷,現場出手之人的戰力最起碼都是偽宗師層級。他一路疾馳趕來,未能看到其他的動靜,很明顯出手之人恐怕早已死在了這裡。 一尊偽宗師的身死,甚至沒能引起陳平安神色的太大變化。 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恐怕比外界所知的還要強橫! 是龍虎榜前八十位!?六十位!?還是 近似真正宗師的戰力! 樊正衡神色驚疑,心中越發駭然。 「樊大人,先離開這裡。」陳平安的聲音在樊正衡的耳旁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樊正衡瞬間回神,點頭應了一聲。 這裡鬧出的動靜不小,想來很快便會有人趕到這裡。看陳平安的樣子,想讓不想讓太多人知曉此事。若是旁人樊正衡或許還要拿捏一下架子,但在此時的陳平安面前,他卻不敢再有類似的想法。 嗖! 陳平安輕輕一個掠步,身形便向著遠去飛掠而去。 樊正衡深呼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場中一眼,他的身形一閃,便向著陳平安追去。 地面焦黑一片,各處都是坑坑窪窪,周圍的碎石布滿了裂痕,相互交織成一幅淒涼的畫面。 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尊宗師隕落在此! 官道之上,眾多鎮撫司精銳,正拱衛著兩輛車架。破空聲傳來,在場精銳的心神瞬間繃緊,神色警惕地望向遠處。直到看到了那兩道熟悉的身影,他們的神色才稍稍鬆弛了下來。 「大人!」熊三大刀金馬地邁步而出,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陳平安微微頷首,同著樊正衡招呼了一聲,身形一掠便進入了車架之內。 樊正衡滿心疑惑,見陳平安不欲多提,也只能暫且作罷。若是往常的話,他或許還會上前同著陳平安寒暄一二,了解了解情況。但是現在,說實話,他還真的有點不太敢。就陳平安剛剛展露出來的風姿,他隱隱感覺,他在陳平安的手下恐怕撐不過十個回合。 「取消戒嚴,繼續前進!」樊正衡吩咐了一聲,便是一甩袖袍進入了車架之內。 「是!」眾精銳齊聲高呼,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開始向前而行。 「大人~」樊正衡剛剛走進車架,便有溫香軟玉入懷。「剛剛是生了何事?」 樊正衡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瞬陳平安負手而立的場景。但也就那麼一瞬,便被他徹底打消。此事讓他對陳平安的戰力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但此種事宜自是不必讓懷中美人知曉。 「沒什麼,不過小事罷了。」樊正衡伸手一捏,壞笑著道。 「大人~不要作弄人家~」桃艷兒嬌笑一聲,帶著無盡嫵媚。 「作弄?這才哪到哪啊!」樊正衡哈哈一笑,往日裡威嚴的面容,在這一刻倒是顯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對陳平安最新的認識,讓他心神微微緊繃,眼下美人在懷,他自是要放鬆一番。那滑潤細膩的觸感讓他心神蕩漾,在桃艷兒的撩拔下,很快便陷入了溫柔鄉之中。 「子母蠱蟲!」 車架內,陳平安面露精芒,看著面前黑罐內正瘋狂翻滾扭曲著的漆黑蠱蟲。 子母蠱蟲,傳自大乾西南境內的十萬大山。相比較其他神異非常的蠱蟲,這子母蠱蟲倒還算是常見。 不過所謂常見,那是對於橫跨州境的大勢力大人物而言的。對一些在州境內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小勢力主而言,這子母蠱蟲還是極為難得的,算是頗為珍稀之物。 子母蠱蟲,分為子蟲和母蟲。兩者分離,距離越是接近,母蟲的反應便是越大。反倒是子蟲,不會有太多反應。 兒行千里母擔憂,但母行千里子卻未必擔憂。母子,母子,形容得端是貼切! 這子母蠱蟲是陳平安從薛世順身上的百寶囊內看到的。薛世順死時,陳平安一共從他身上拿到了兩件東西。其中一件,正是百寶囊。 百寶囊內除了這子母蠱蟲外,還有著其他東西。不過,陳平安心繫著事情,並未詳細盤點。 「等回來再說!」 陳平安目光一凝,全身氣息瞬間收斂,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他動作輕盈,悄然無聲地離開了車架之內。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想要避開眼目,瞞天過海並非是什麼難事。像一些極擅隱藏,修有特殊法門的頂尖宗師,甚至能夠扭曲他人感官。他就算是堂而皇之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也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玄妙,說一聲神仙手段,也絲毫不為過。 事實上,武道境界能臻至此等地步,在旁人眼裡,確實是近似神仙般的人物了。 嗖! 離開車架隊伍後,陳平安的便是遠避人群,全力施為,整個人無聲無息,猶如游龍一般,恣意遊走。以他如今的速度,哪怕有意隱藏,但也遠甚於任何烈馬。 宗師之威,可見一斑! 在他的靈性感應之下,樊正衡車架內的情形,在他眼裡那是一個一清二楚。那天香樓花魁桃艷兒的情形,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子母蠱蟲,向來是一對的!這桃艷兒腹中藏蟲,很顯然起到的便是一個信號的作用。 他若是接受了薛明德代表薛家的拉攏,這天香花魁桃艷兒便不會出現在這。距離限制下,那薛世順身上的母蟲便不會感知到子蟲的存在。如此,薛世順自不會出手。 可若是陳平安未曾接受薛家拉攏,那么子蟲臨近,母蟲反應,薛世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一尊宗師,子母蠱蟲,花魁暗子 這薛家為了他,可還真是殫心竭慮,不惜一切啊! 「薛家!」陳平安身形飛馳,急速掠過,眼眸內浮現出一絲冷意。 大勢博弈,世家之爭,離他太過遙遠,他不想管,也管不著。他不管薛家和顧家如何爭鬥,只要不惹到他的身上,他便不會主動出手。但是現在 薛家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薛家宗師,七曜封脈手,薛世順更是親自出手,想要將他鎮殺當場,消弭於無形。 「敢對我出手,我讓你們,後悔終生!」陳平安神情冷冽,怒火中燒。 在成年人的世界裡,當你選擇做某件事情的時候,那便要做好承受這件事情反噬的準備,這個道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陳平安自然也不能免俗。 這是他這麼久以來,從未真正展露全部鋒芒的根本原因。他要展露鋒芒,那勢必要做好遭受反噬的準備。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鋒芒的反噬,或許就是性命。 陳平安沒有完全做好這個準備,自是一直有所克制保留。 既然薛世順選擇對他出手,那便理應要做好身死的準備。薛世順身死,死有餘辜,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薛家傳承數千年,勢力根深蒂固,關係盤根錯節,他想要真正報復回去,還需細細思量,尋覓時機,精心籌謀,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是,這並不影響他今日先收回點利息。 嗖! 陳平安身子飛掠,在一瞬間便跨越了極遠的距離。 遠處地平線上,一座雄城隱隱可見。 離陽郡城,近在眼前。 離陽鎮撫司。 薛明德正悠閒地坐在一張精緻的雕花椅上,手中拿著一塊柔軟的綢布,細緻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就在不久前,有心腹下屬來報,說離陽郡城之外傳來極大響動,疑似武道高手正在交戰。不過傳來的聲響很快便消失不見,沒了動靜,應是戰鬥已經結束。 關於具體的情況,底下人已經過去查探了,一有消息便會來報。 其實根本不需要下面人查探,具體的情形,薛明德心如明鏡,比誰都要清楚。作為始作俑者的他,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五叔出手了!」 想到陳平安被五叔鎮壓的場景,薛明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陳平安啊陳平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你早知如此,當日不知道你還敢不敢拒絕我薛家拋出的橄欖枝?」 五叔薛世順,戰力驚人,遠甚尋常宗師。有他出手十拿九穩,陳平安的下場可想而知。 「自古以來,識時務者為俊傑!但可惜啊,陳平安,你不是俊傑!不識時務,不識大勢,你才情驚艷,天資絕世,到頭來還不是淪為孤魂野鬼。」 「死去的天驕,就是個屁!」薛明德心中酣暢,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此前為了拉攏陳平安,他頗有憋屈之感。但家族命令,他自只能一一照做。但家族是家族,他是他,家族想要拉攏陳平安,可他卻未必如此之想。 只要陳平安身死,不成為家族的敵人,那對他來說,那便夠了。 薛明德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下面人消息上報,準備演好這最後一場戲。陳平安剛剛升任北蒼副鎮守,他若是身死在此,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他身為此地主官,自也是有著幾分責任。不過好在,他的晉升儀式剛剛結束,主掌離陽大權並不久,當能免除不少責任。 「陳平安不知道你的屍骨不存的消息傳到顧家,顧家會如何作想!會不會怪你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參加我的晉升儀式!若非如此,也不會遭此災禍!」薛明德神色間浮現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心中暢想著後續的連鎖反應。 一名將來有望頂尖宗師的絕世天驕,死在他參與的籌謀之下,他心中成就感十足。 薛家每一環的精心計算,仿佛一張錯綜複雜的網,將局勢推向他們有力的方向。 轟! 一道突如其來的轟鳴聲中,鎮撫司正堂的屋頂瞬間坍塌。大量的煙塵與碎屑如同風暴般席捲而下,在遮天蔽日的嘈雜混亂中,一道如同山嶽般的雄壯身影轟然落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打斷了薛明德的所有思緒。 「什麼人!」薛明德厲聲大喝,眉心靈光瞬間閃耀亮起。 PS:有沒有大拿幫忙取一下這一章的章節名,八個字的。 第436章 一掌鎮殺,七曜指套(求月 轟! 一股狂暴的氣息沖天而起,帶著無盡的威勢,瞬間蕩漾開來。 薛明德的厲喝聲才剛剛響起,他的臉龐便瞬間布滿了驚駭,眼眸之中閃爍著濃濃地不可置信。 「萬魔教!玉衡宗師!」 薛明德還未做出太多反應,在他眉心靈光閃爍,體內真元運轉的一剎那,一道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瞬間向著他碾壓而來,猶如山嶽崩塌,遮天蔽日般擊潰了他的心神意志。 心神一個恍惚。 那道如山嶽般偉岸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在瘋狂肆虐的血腥之氣中,一隻血紅色的手掌向著他的頭頂輕輕拍下。 手掌還未臨身,薛明德的全身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狂暴無比的血色浪潮中,他已經失去了對體內真元的掌控,靈明神意被死死禁錮在靈台之上,絲毫不得寸進。 薛明德瞪大了眼睛,通體恐懼到了極致! 「頂尖頂尖宗師!」 再是資深的宗師,都不可能讓他如此毫無反抗之力。能夠做到這一步的,惟有頂尖宗師! 血色手掌按下,血煞之氣瞬間灌入他的靈台。 霎時,薛明德的眉心靈光瞬間暗淡,他的面龐劇烈抽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之前,一道熟悉淡漠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薛大人,薛世順已經死了。現在輪到你了!」 五叔死了!? 薛明德的瞳孔猛地一縮,眼眸內充斥著瘋狂和難以名狀的恐懼。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前全身籠罩在血色濃霧中的身影。 這一道聲音他聽出來了。 「陳陳平安是是你!你你你藏得好深啊!」 直到死前的剎那,薛明德才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陳平安一路上走來,永遠都是順風順水,坦坦蕩蕩,偶有阻礙,也是摧枯拉朽般統統擊潰。 為什麼面對他們的拉攏,陳平安一直都是淡定自若,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不足二十三歲的頂尖宗師實在難以想像,在這世間究竟還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在意和留戀。 擁有這等天資的人,生來註定是萬丈光芒。 這一瞬間,薛明德什麼都明白過來了。但他明白的 卻太遲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在靈明神意崩潰前,薛明德發出最後的嘶吼。 下一刻,薛明德的心神跌落無盡的深淵之中,靈性死寂,氣息全無。 「世間諸事,皆有緣法,一啄一飲,皆有前定。」陳平安淡漠地看了薛明德一眼,緩緩收回了血色手掌。 眉心靈光閃爍間,薛明德身上的百寶囊,腰間的軟玉統統落入了他的手中。 直到他做完這一切,門外的騷亂聲才傳到了他的耳中。 「什麼人!?」 「有刺客!」 「速速集結!」 「」 方才諸事,看似緩慢,但實則不過瞬息之間。以陳平安如今的能為,區區偽宗師,抬手可滅。 此時,門外正有數名鎮撫司精銳,迅速反應準備衝進來,擒拿宵小。靈性感應間,陳平安對屋外的情形一清二楚,他無意與他們為難,周身血霧席捲,他整個人便是飛掠而起,借著屋頂的窟窿,迅速離開了這裡。 蓬! 鎮撫司正堂的大門瞬間被踢開,從外湧入了數名鎮撫司精銳,手持刀劍,明晃晃一片。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七八名鎮撫司精銳正從遠處趕來。更遠處,還有大量的差役響應,正循聲瘋狂趕來。 離陽鎮撫司,管轄一郡之地,其內精銳無數,自非旁人所能想像。就這麼數息之間,便有大量的精銳開始湧來。再稍等一會兒,這裡便會是人山人海一片。 在這等情形下,縱然是正式宗師出手,恐怕也要思量一番。 「大人!」 剛剛破門而出的數名精銳,看著面前的慘狀,神情震動,駭然出聲。 鎮撫司正堂內,薛明德通體血紅,無力地倒伏在血泊之中。威嚴莊重的屋頂,一道巨大的豁口高空懸掛,滿地塵埃,磚石鋪陳,凌亂一片。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肆虐著每一寸空間,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萬魔餘孽!」看清了場中情形,為首之人神色大變,心頭狂顫。 周圍數人神色也是駭然失色,蒼白一片。前任都指揮使才剛剛身死不久,新任的都指揮使,於前日裡才正式完成晉升儀式,今日便死在了這裡。 越來越多的鎮撫司精銳不斷聚集,等他們搞清楚了現場的情況,一個個都不知如何是好。 新任都指揮使,在眾目睽睽之下,竟是死在鎮撫司正堂之內! 難以想像,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將會引起何等樣的震動。 在眾人驚駭間,離陽鎮撫司副都指揮使胥重元終是趕到了現場,他環顧一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薛明德的戰力在偽宗師當中也算是極其強橫的存在。能殺他的,唯有宗師。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宗師,能以這麼快速度將他鎮殺,最最起碼都是玉衡中期裡面極其資深的老牌宗師。 「傳令!從今日起,全城戒嚴!」 「另外,三千里加急,急信州鎮撫司,匯報情況!」 「」 一道道指令從胥重元的口中不斷響起,但他的神色陰沉一片,沒有絲毫好轉。 他知道,一場巨大的風波,已經醞釀完畢,即將在蒼龍州境內爆發。 官道之上,兩輛通體漆黑車架依舊是在緩緩行駛。 嗖! 陳平安身影變化,閃爍間,便是悄然進了車架之內。整個過程當中,並沒有人察覺到異樣。 他已將游龍身法修至大成,身法早已是超凡脫俗,玄妙非常。像那游龍身法的高級秘技,幻眼雲煙,便是有扭曲視覺和干涉靈性的能力。 秘技施展之下,便能出現眾多虛幻身影,這些身影,肉眼難辨,便是靈性感應下,也難以百分百感應清楚。 這等能為,陳平安此時雖未施展秘技,但想要瞞過周圍最高不過玄光中境的護衛,自是容易非常。 「妥善處理!」陳平安眸光一閃,便是盤膝坐在了軟墊之上。 他此番出手,避開諸多耳目,直指薛明德。在這當中,他並未施展其他功法,從頭到尾就只用了一門萬魔鑄身訣。 他雖只是堪堪將萬魔鑄身訣修行入門,未能掌握到萬魔血煞這等神異,但像這一門神功的常規手段卻是摸索得極其清楚。而且在金手指面板的作用下,他基本就等於是完美掌握其中的手段。 能將一門功法修行入門,本身便代表著對這門功法有著相當的熟悉。所以,無論是拿來趕路,還是殺伐,陳平安施展起來,自然是純熟無比。 在絕對修為的壓制下,薛明德在他的面前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並沒有留下任何手尾。此番襲殺,可謂是萬無一失。 陳平安此番出手,並未掩蓋萬魔鑄身訣的氣息,事後有心之人查探之下,必定能夠看得分明。 萬魔鑄身訣的存在,能夠將事後懷疑的視線有效轉移。 至於,旁人會不會懷疑栽贓陷害。這一點,陳平安倒是不擔心。 萬魔鑄身訣乃是萬魔教的鎮教神功,尋常人縱然得了去,在缺少相應的修行輔助和修行條件的支撐下,根本難以修成。 真正能修成萬魔鑄身訣的人,就只有是萬魔教的人這一種可能。 還有,萬魔教在三岐山的傳承之地,才剛剛被州鎮撫司圍剿攻克不久。萬魔教此番出手,擊殺薛明德,從動機上也說的通。萬魔教賊人故意顯出蹤跡,並未隱藏,從邏輯上也講得清楚。 即是要報復,萬魔教豈有藏著掖著的道理!? 陳平安一番思量,確認沒有遺漏後,這才放下了心中的思緒,把注意力放在了別的事情上。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瞬間便探入了百寶囊內。這百寶囊是他從薛明德的身上得到的。除了這隻百寶囊外,他還拿到了一些小物件,不過都不是特別值錢的玩意兒。 「元晶、寶器、療傷大丹」 陳平安一番查探,裡面的東西果真沒讓他失望。這薛明德當真不愧是坐鎮多年的一郡主官,他的身家豐厚,幾乎可以和宗師匹敵。 在百寶囊內,陳平安不但發現了兩件精品寶器,三株大藥,上千元晶還在裡面找到了一桿通體寒光的銀月長槍。 「准神兵!」陳平安眸光一凝,目光落在了一桿通體銀色的長槍之上。 薛明德精通槍法,以他的身份地位,有準神兵傍身也實屬合情合理。但這銀月長槍的品階之高,卻是出乎了陳平安的預料。 這銀月長槍,與其說是准神兵,不如說是出現了點瑕疵的神兵! 品階之高,遠甚於陳平安當初從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那得到的掌套。 這銀月長槍的價值恐怕接近兩千元晶,距離真正神兵也相去不遠了。 「真不愧是薛家嫡系!還真夠下血本的!」陳平安神情愉悅,面露喜色。 縱然是正式宗師都不一定有神兵旁身,薛明德區區偽宗師之境,擁有接近神兵品質的銀月長槍,確實屬於是高配了。 陳平安一番盤點,發現收穫喜人。粗略算下來,這薛明德竟是有近四千元晶的身家。 結果出來的時候,陳平安倒是小小的驚訝了有點,不過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 正值薛明德晉升儀式的時機,作為一郡主官,向他示好表示的應不再少數。再加上薛明德身為薛家嫡系,此前更是在棲雲郡坐鎮多年,關係網複雜,人情深厚,有此積累不算什麼奇事。 諸多收穫,陳平安極為滿意。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可惜的是,沒能在百寶囊里找到記錄神功的傳承玉冊。莫說是傳承玉冊了,便是連拓本都沒有。 不過,神功陳平安沒找到,倒是在一側堆放的雜物中,找到了幾本頗有特點的上乘功法。這多少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盤點完薛明德身上所得,陳平安便拿出了從薛世順身上的那隻百寶囊。在這之前他簡單查看過,但心系薛明德之事,他並未多看。 現在事情處理妥當,空了下來,他倒是能再好好地盤點一番。 不過,一番盤點下來,陳平安倒是有些失望。 相較於薛明德的身家豐厚,薛世順這一尊宗師倒顯得有些名不副實。百寶囊內的身家,連薛明德的三分之一都沒有。 唯一讓陳平安稍稍側目的,便是那一瓶白玉瓷瓶裝的丹藥。 「碧羅丹!」 陳平安打開瓶蓋,便有一股清新濃郁的獨特藥香撲鼻而來。淡淡的草木芬芳與絲絲甘甜,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碧羅丹,療傷聖藥,對於內傷,有著奇效。不過奇效歸奇效,距離生死人肉白骨這等療效,還是差著十萬八千里。 但不管怎麼說,碧羅丹的價值比當初陳平安在司徒霸身上獲得的蘊靈丹,綜合而言要高出一籌。 不過,可惜的是,這碧羅丹就只剩下三枚了。其他的應該已經被薛世順服用掉了。 「碧羅丹都只能治標不治本!受傷受得這麼重!?」 早在此前出手之時,陳平安便察覺到了薛世順的狀態不再鼎盛,身上應是有些傷勢。現在更是坐實了他的觀點。 「是在北蒼受的傷?」陳平安心中浮現出一絲疑惑,腦海中浮現出了北蒼重鎮凌空對峙的那一幕。 陳平安並未疑惑太久,盤點完薛世順的百寶囊後,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邊上的物件之上。他從薛世順的身上一共獲得的兩件東西,一件是百寶囊,還有一件則是 一個呈現出七色的連環指套! 這指套非同尋常,七色流轉,熠熠生輝,宛如彩虹落入凡間,凝聚而成。每一環都緊密相連,卻又能彼此分離,自由轉動。 「神兵,七曜指套!」陳平安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了一絲雀躍。 他沒想到薛世順的身上,竟然還有這等好東西。 只此一件神兵,便超過了陳平安今日諸多收穫。並非是指價值,而是這一件七曜指套正好能為他所用。能有效提升他的殺伐之力! 第437章 盆滿缽滿,終如螻蟻(求月 薛世順的身上會有一件神兵,雖然稍稍出乎了陳平安的意料。但仔細想來,也算是合情合理。 薛世順畢竟不是尋常的散修宗師,除了一身修為戰力隱隱逼近玉衡初期頂尖水準外,還是蒼龍州城薛家的族老。 多年積累之下,為自己定製一件神兵並不算特別出格的事情。薛世順號稱七曜封脈手,一身功夫絕大半都是在手上。 這七曜指套自是基於他的功法特徵量身定做的。 「試試看!」陳平安面露一絲雀躍,將指套戴在了手指上。 七曜指套作為神兵,他想要真正發揮出威能,需要將其徹底祭煉。但未曾祭煉,卻不影響他嘗試一番功用。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顫,真元流轉,觸發七曜指套的神異。 七色光芒流轉,陳平安只覺一股溫熱的氣流順著指尖流淌至全身,四肢百骸都仿佛被這股力量充盈。 他的心中一動,一股強大的力量自指間爆發而出,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要被撕裂開來,掀起陣陣氣浪。 咣! 陳平安身後金剛意象浮現而出,瞬間籠罩在車架之內。氣浪陣陣,猶如湖面翻騰,但在金剛意象之下最終消弭於無形,並未真正影響到車架。 否則的話,動靜之下,車架外的鎮撫司精銳便會迅速警惕,高度戒備,一個個嚴陣以待過來請示大人。 「好寶貝!」陳平安讚嘆一聲。 一番嘗試,這七曜指套呈現出來的威能完全符合他的期待。他僅僅動用了一絲真元,便有如此神異。這還是七曜指套未曾真正祭煉下的情況。倘若七曜指套能祭煉得當,他全力施為,這展露出來的神異,恐怕會超乎想像。 不同於陳平安從司徒霸身上得到的那件神兵長刀,這七曜指套能完完全全為他所用。 指套指套,這意味著無論是拳,是掌,還是指,都可以有效藉助到這件神兵的神異。 三分人劫指涉及指法變幻就不用說了。像那萬魔鑄身訣,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作為橫練神功都會涉及到手上功夫。 萬魔鑄身訣的萬魔血手,金剛不壞神功的海底撈月,羅漢舉鼎,龍象霸體訣的龍象大手印,皆有拳法掌法妙用。 陳平安得此七曜指套,可謂是如虎添翼。 「若能將這件七曜指套祭煉得當,我的戰力便能穩穩邁入頂尖宗師之列!」陳平安眸光閃動,心潮澎湃。 他這個拼多多戰士,終於也是得來了一件頗為不俗的神兵。有外力輔助,他的戰力能提升一籌,自是再正常不過。 此前,他需要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方才能具備頂尖宗師之力,但是現在卻無需如此,通過一件神兵便能彌補其中差距。 「如此一來,我若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那麼我的戰力將會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戰力直追當初萬魔血潭的灰袍老者!若是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武道境界臻至玉衡中期圓滿,那麼」 陳平安面露精芒,浮現出一絲期待。 「縱然大宗師現身,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這一次薛家的所作所為,完全觸及了他的底線。他陳平安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既然對方想讓他死,那薛家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他既然準備和薛家對上了,那他的視野格局自然不會局限於一郡之地。薛家能傳承數千年,屹立不倒,家族底蘊自是非同小可,深厚無比。 按照陳平安了解到的信息,薛家之內絕對是有大宗師坐鎮。而且數量很可能還不止一尊! 「薛家」陳平安面容冷冽,一雙眼眸古井無波。 盤點完薛世順和薛明德身上的收穫後,陳平安的身家也再度迎來了一波暴漲。林林總總,算上他此前積累,他的身家底蘊也直直逼近兩萬元晶大關。 不過其中有太多的贓物,他想要真正消化,還是需要找到合適的渠道。這讓陳平安對之後的蒼龍州城一行,越發期待。 「收穫盤點結束,接下來也該處理掉這隻小老鼠了。」陳平安心中自語,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眉心靈光閃爍,靈台靈性瀰漫而出,向著隔壁車架探去。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樊正衡自是難以察覺異常。 瞬間之間,隔壁車架內的情形便是一覽無餘地呈現在陳平安的面前。 「還挺持久的。」 車架內,空氣溫熱黏稠,如同夏夜微風中搖曳的竹葉,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顫動。 陳平安離去之前,隔壁車架內便已經在上演這麼一副場景。現在他趕了一個來回,這一幕的場景依舊沒有停止。 不得不說,偽宗師的體魄確非常人! 這桃艷兒身為天香花魁,自也非是常人。秘術之下,也能勉強打個五五開。 陳平安手掌一番,那個黑色的罐體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黑罐之內,蠱蟲扭曲依舊,顯得極其痛苦。 近在咫尺之下,母蟲的反應劇烈非常。這子母蠱蟲,一經使用,在大多數情況下基本沒有重複利用的可能。除非精通秘術,能將子蟲從人體之內無傷逼出,然後再妥善蘊養,以此循環利用。 這子母蠱蟲的功效不俗,可以有效定位,感應距離。還可以作為手段控制對方。 蠱蟲之術,算是旁門左道中一種頗為不俗的手段。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卻沒有太大的意義。 這桃艷兒既是薛家暗子,那也沒有活的必要了。 與其視而不見,不如乾脆利落。 嗤! 陳平安指尖輕彈,淡青色的真元猶如靈蛇流轉。在一絲異味中,黑罐之內的母蟲停止了掙扎,化作了一道青煙,消散在無形之中。 與此同時,隔壁車架內,細碎喘息,雙頰緋紅的桃艷兒,臉上的迷醉一掃而空,轉而被無盡的痛苦所取代。 她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軟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如同潮水般洶湧的痛苦,不斷衝擊而來,將先前的歡愉與迷醉沖刷得一乾二淨。 「美人,怎麼了?」 樊正衡瞬間發現了不對,還以為身下的美人是不堪征伐,已經忍受不住他的雄偉。 但是在下一刻,樊正衡便知道他的判斷出了錯。 桃艷兒雙眼泛白,面容扭曲,陣陣黑血自口中不斷噴涌而出。那黑血帶著一種難言的異味,染黑了她的衣衿,也濺落在車廂的角落。 嗡~ 見此情景,樊正衡迅速抽身而出,眉心靈光瞬間亮起。 他再是遲鈍,也明白情況有點不對勁了。 這種興致正酣的情況下,突遭變故,被迫停止的感覺,誰能懂啊!?最關鍵的是,還是這麼噁心的一幕!不過,樊正衡也是人堆里殺出來的角色,這一點噁心還遠遠不到的他的極限。 只是,他所有的美好和體驗卻在這一刻徹底消耗殆盡了。 他的靈性才剛剛探下,桃艷兒的肚腹便是鼓脹而起。然後 蓬!地一聲,便如氣球一般徹底爆裂而開。 「該死!」樊正衡神情憤怒,暴跳如雷。 只是,他臉上的怒色還未持續多久,便轉而被憎惡所替代。 「蠱蟲!」 這一刻,樊正衡真正探查清楚了,導致這一現象的罪魁禍首。 這桃艷兒身上竟然藏著一隻蠱蟲! 一瞬間,樊正衡心緒萬轉,各種可能性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最終,樊正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薛!明!德!」 另外一邊,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 這子母蠱蟲,兩者若是分離,母蟲反應劇烈,但子蟲卻不會有太多的反應。但是當母蟲身死到時候,這子蟲便也會隨即死亡。在子蟲死亡的一瞬間,會分泌出大量的毒素和氣體,將寄宿的宿主也一同滅殺。 這桃艷兒只是一個普通人,自然不可能承受得住這等程度的反噬。 剛剛的那一幕,樊正衡再傻,恐怕也明白過來這桃艷兒就是薛明德安插在他身邊的暗子。他掌握的信息有限,恐怕是想不到薛明德的這步棋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會以為薛明德對他有所圖謀,再不濟也要掌握到他的部分信息。 另外,在靈肉交合,即將抵臨高峰的時候,出了這麼一樁事情,樊正衡對薛明德的恨意怕是上升到了一個極限。或許不僅僅是薛明德,連帶著他身後的薛家,樊正衡怕都生出了不小的反感。 雖然樊正衡未必能做的了什麼,但能給薛家添添堵,陳平安自也是樂意的。 「修行!修行!」陳平安眸光一閃,放下了心中思緒。 諸多手段,不過小道,唯有修行,方為大道! 嗡~ 車架內,靈光驟然亮起。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265/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淡青色的真元流轉間,陳平安的面前隱隱有一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什麼?薛明德死了!?」 聽到手下的匯報,王凌志手中的酒杯險些跌落當場。 他在棲雲鎮撫司和薛明德搭班多年,薛明德是何等人,他自是再清楚不過。 薛明德此人不但戰力強橫,為人更是警惕非常!這樣的人現在竟然死了!? 若非傳信之人是他信重無比的心腹手下,他恐怕都要懷疑消息是傳錯了。 「是何人所為?」王凌志的心神震動,眼眸深處似有驚濤駭浪翻湧,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驚駭之色。 「回大人,應是老牌宗師出手!從目前已知的情況判斷,疑似是萬魔餘孽!」 「萬魔餘孽?」王凌志神色一震,思緒萬千。 從知曉薛明德身死時,他對出手之人的實力,便有了大概的判斷。老牌宗師之言,雖是驚世駭俗,但有了薛明德身死在前,卻也能勉強接受。但是萬魔餘孽之言卻是真的讓他驚了。 蒼龍州境內聲勢浩大的邪魔外道圍剿,還未徹底結束。三岐山萬魔傳承之地圍剿,大獲全勝之事還近在眼前,這萬魔教的餘孽又重新活躍起來了? 上一任的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才剛剛死在萬魔教的手上不久。現在新任都指揮使上任,晉升儀式才剛剛結束不久,然後又離奇死在了萬魔教手上? 這萬魔教是怎麼敢的!? 如此舉動,無異於最嚴重的挑釁!?此等行徑,便是在蒼龍州鎮撫司的臉上狠狠地抽了幾個巴掌。 難以想像,若是州鎮撫司得知消息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大勢圍剿之下,怎麼還會有宗師級別的萬魔餘孽活躍在外!?是哪裡的漏網之魚?還是蓄意報復下派出的高手!?」王凌志心緒飛轉,只感覺一陣頭昏目眩。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超出了他的預料和承受範圍。 薛明德的戰力遠在他之上,連薛明德都死的如此輕易,更何況是他了。 此時此刻,哪怕他身處離陽郡城內城,也沒能獲得絲毫的安全感,一股寒氣自腳底直衝頭頂,讓他遍體生寒,內心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宗師!宗師!不能再等了!等兌換的最後一件靈物送到,馬上破境宗師!」 王凌志身為王家上代天驕,背靠家族,資源豐富。他嘗試突破宗師,自是要做好十足的準備。諸多資源護持,破境靈物,自是必不可少。 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下,他不會輕易嘗試。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想等了。 連薛明德這等強橫偽宗師,在離陽郡城內都能輕易身死,更何況是他了! 「不入宗師,終如螻蟻!」王凌志目光幽幽,直視前方。 唯有成就宗師,方能享一世安寧! 等他成就宗師,便能一躍成為蒼龍州境的真正高層。屆時,戰力強橫,大權在握,像陳平安這等後輩新秀,見到他也唯有恭敬二字! 「宗師啊」 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慘死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蒼龍州境內瘋狂傳播。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在蒼龍州境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第438章 薛家紫柔,當面質問(求月 「明德太爺死了!?」 剛剛從族人口中聽聞消息的薛紫柔,難掩臉上的震驚。 薛紫柔,薛家當代天驕,年僅二十五,武道境界便臻至玄光高境圓滿,一身戰力隱隱觸及龍虎榜領域。 薛紫柔的五官精緻如畫,眉如遠山含煙,眼若秋水盈盈,深邃明亮。裙衫之下,是她玲瓏有致的身姿,紫發飄揚,越發顯出她的曼妙動人。 薛明德坐鎮一郡之地,雖未臻至宗師之境,但在薛家之內,名聲也不算小。對於薛家的不少小輩來說,薛明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嚴厲長輩。不少小輩都還曾受過薛明德的訓斥。 薛紫柔天資橫溢,自幼便是展露出無雙天資,倒是未曾收到過薛明德的訓戒。但在她從小的記憶里,薛明德依舊是那個不苟言笑,滿臉板正的威嚴長輩。 但是現在 這一位威嚴深重的長輩,死了! 死在了離陽郡核心中樞,離陽鎮撫司之內! 這一刻,哪怕血肉親情淡漠到了極點,薛紫柔的心中也生出了同仇敵愾之感。 剛剛獲悉到的信息不斷在她的腦海中迴蕩,通過各個角度判別著消息的真假性。 薛明德身死在離陽鎮撫司正堂之內事發之時無人看到兇手的模樣有血霧包裹的身影自離陽鎮撫司飛掠而出疑似一擊必殺現場殘留有萬魔教餘孽的手段 萬魔餘孽!鎮教神功!老牌宗師! 薛紫柔的柳眉微蹙,起身走出了庭院之外。 薛明德身為薛家嫡系,在鎮撫司內位居要職,他的死對薛家來說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她身為薛家年輕一輩的代表,自是要肩負起相應的責任。 雖未必能為明德太爺報仇,但去族老堂了解更多的信息卻是能做得到的。 薛家占地極大,亭台水榭,錯落有致,宛如一幅精心雕琢的園林畫卷,每一處都透露著不凡的氣派與雅致。 古樸的亭台樓閣掩映在蔥鬱的樹木之中,清澈的溪流繞過假山石徑,潺潺流淌,發出悅耳的聲響。花香鳥語,清風徐來,讓人心曠神怡,仿若置身於人間仙境。 薛紫柔身著華麗裙裳,身姿輕盈,一路向宅院深處走出。 「大小姐。」 沿途時不時地有一些僕役丫鬟,看到她過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連連恭聲問好。 薛家傳承數千年,其內族人不計其數,縱然是嫡系族人數量也不在少數。但大小姐之稱,薛家當代之中,只有薛紫柔才有這個資格享受到。 當代年輕一輩的扛鼎之人,家族驕女,絕非是口頭上說說那麼簡單。薛紫柔各方面能享受到的待遇遠遠超過其餘嫡系。 像薛紫柔不需要通過請示便直接前往族老堂的待遇,這放在別的族人身上根本想都不敢想。但這對薛紫柔來說,卻已經成了她日常的一部分。 「紫柔。」 薛紫柔還未走到族老堂,便聽到耳畔有一道聲音響起。聲音溫和低沉,帶著一種特有的韻律。 薛紫柔一下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家族族老堂核心族老,薛世敬。 她當即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三祖!」 薛紫柔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一側陰影處走出了一個面容和藹,肚子滾圓的老者。 「紫柔,你既然跑到這來了,明德的死,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薛世敬臉上掛著笑容,但眼眸內卻不見絲毫笑意。 「三祖,紫柔已經知道了。紫柔過來,是想知道太爺的死究竟是不是萬魔教所為!?」 「從現有情況判斷,基本可以確定是萬魔教宗師出手!」 「有沒有可能會是嫁禍!?」薛紫柔有些遲疑道。 「可能性幾乎沒有!現場的痕跡已經確定了,出手之人施展的正是萬魔教的鎮教神功,除了萬魔教餘孽,沒有其他解釋!退一步講,能會萬魔教鎮教神功的,就算不是萬魔教餘孽,恐怕也脫不了什麼干係。到這個程度,兇手是不是萬魔教餘孽已經不重要了。」 薛世敬淡淡地道,有理有據地分析著。 確實! 能有機會修成萬魔教鎮教神功的,那他是不是萬魔教餘孽已經不重要了! 薛紫柔靜靜地聽著,其實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但她還是想聽一下三祖的分析。 明德太爺的死,對他們的影響不小。不單單是家族死了一個嫡系族人那麼簡單。更是家族可能會失去在離陽郡的利益。 薛紫柔受家族多年培養,這一點自是看的分明。 「對了,紫柔,之前和你說的聯姻之事,暫且作罷,容後再說!」 暫且作罷!? 聽聞此言,薛紫柔美眸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疑惑。她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問些什麼,卻又一時不知從何問起。片刻的沉默後,她的聲音在場中輕輕響起。 「三祖,是出了什麼問題嘛!?之前不是說陳平安此人天資絕世,對家族來說意義重大。若能將其拉攏,於我薛家大有裨益。現在又是為何?」 此前是家族族老找到她,說家族為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希望她能為了家族大局,犧牲自己的幸福,接受家族的提議。 對於她們這等世家貴女來說,婚姻之事向來不是她們自己說的算的。 生在世家,身不由己! 這個道理,薛紫柔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並且為此,早就做好了準備。在簡單了解了家族的安排後,她便欣然同意。 族老們對她的表現也是很滿意,給她許下了不少嫁妝。 在家族的意志下,本以為此事就此順理成章的促成,但是現在竟然是出了變故!? 「對方拒絕了!」 薛世敬神色略顯複雜,輕輕嘆了一口氣。 未能拉攏到莽刀陳平安,他也覺得可惜無比。一是為莽刀陳平安的絕世天資的可惜,二是為不能通過這件事情來打擊顧家的威勢可惜。 聞言,薛紫柔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拒絕了? 家族許以重利,以她作為聯姻對象,誠意可謂十足,但是陳平安竟然拒絕了!? 他究竟 憑什麼? 她身為薛家驕女,身份尊貴,向來只有她拒絕別人的道理,何曾有別人拒絕她的時候? 她身為薛家天驕,不僅容貌出眾,更是才情兼備,是無數青年才俊夢寐以求的聯姻對象。家族為了拉攏陳平安,許以重利,甚至將她作為聯姻的籌碼,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為何放在陳平安的身上,竟然會是拒絕? 薛紫柔的眼眸內生出了一絲憤怒和不甘,隱隱生出了當面質問的心思。 薛紫柔的反應,薛世敬都看在眼裡。薛紫柔向來心高氣傲,有此反應他絲毫不奇怪。 「紫柔,此事根源不在你身上,不必太過在意。陳平安此人年少成名,心比天高,一心想博出一個錦繡前程來。有顧家在前,他不選擇我薛家,也在情理之中。」薛世敬勸慰了一句。 「三祖,紫柔明白。」 話雖如此,但薛紫柔眼眸內的情緒卻並未轉消,很顯然她有著其他的想法。 這一幕情景,薛世敬看在眼裡,不過他也無意再多說。 從他過來人的眼光看來,讓紫柔這丫頭適當遭遇遭遇挫折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武道修行者,要有一往無前,捨我其誰的心性氣魄。但也要有百折不撓,永不言敗的堅韌毅力。 薛紫柔同著薛世敬交流了幾句,眼見三祖無意再說,便是輕聲告退,就此離去。 在轉身的剎那,薛紫柔的美眸內泛起了一絲光芒。 「莽刀陳平安」 若是有機會的話,她倒想親口問一問對方,他究竟憑什麼!? 心念暢通,薛紫柔收斂起心中的情緒,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與從容。 薛世敬看著薛紫柔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隱隱判斷出了她的想法。 「這丫頭」薛世敬搖了搖頭,無聲笑了笑:「性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剛烈。」 紫柔紫柔,這名字啊,怕是取錯了。 薛世敬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感慨,思緒微微放飛,但很快便收了回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目光變得深邃,眼底深處浮現出一抹凝重。 在剛剛結束的族老會上,提到的幾件事情,如同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 此前為了阻止莽刀陳平安的晉升,他們不惜讓渡棲雲郡的部分利益,也要將薛明德調任至離陽郡。 現在薛明德身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的位置再度空懸。這意味著家族有可能會丟掉他們在離陽郡的即得利益。 在如今的形式之下,顧家怕是會趁勢發難,力爭搶回這一塊肥肉。而王家雖為盟友,但在利益所驅之下,恐怕也不會打什麼好主意。 在這等情況下,家族對再度奪過離陽郡的利益,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倘若,這離陽郡的利益,真若因為薛明德的身死,徹底丟失,不復存在。那這便意味著在和顧家的博弈當中,他們最終以失敗告終。 諸多謀算不但成空,而且大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意味在。 倘若不是他們的阻止,陳平安也不會升任至北蒼重鎮,擔任副鎮守之職。不但瓜分掉了他們在北蒼的大量利益,而且還占據了北蒼的大義名分。 在短短數月時間內,家族在棲雲郡,離陽郡,北蒼重鎮,三大扼要之地的重要利益盡皆丟失。 此種情形,無異於一錘重擊,狠狠地錘在他們的身上。 最為關鍵的是 七曜封脈手,薛世順死了! 一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搞清楚薛世順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萬魔餘孽乾的!?是顧家的後手!?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亦或是陳平安自己殺的!? 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放在他們的面前,族老會上眾位族老是議論不休,但缺乏關鍵信息,一個時辰下來,最終也沒能討論出什麼結果來。 另外,薛世順是家族派過去襲殺陳平安的,他身死之事,還沒辦法隨意聲張。 家族宗師隕落,但卻只能秘不發喪,還需細細籌劃,另尋時機宣布出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打碎了牙,但只能硬生生往肚裡咽。 至於陳平安之事,經過族老會激烈討論,最終決定暫且作罷,等熬過了眼下檔口,再做打算。 顧家可不是什麼傻子,此前他們為了爭取到薛世順出手的機會,動用了多少手段,犧牲了多少暗子也就只有他們知道。 現在薛世順身死,意味著他們已經失去了擊殺陳平安的最好時機。宗師之間,彼此皆有掣肘。想要動用宗師殺陳平安,並非隨意派遣即可。他們這邊稍有動靜,顧家那邊恐怕立時便會察覺。錯過了這次機會,只能再尋時機了。 只是後面想要找機會可就沒有那麼容易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究竟成與不成,除了他們自身的謀算外,還需要看上天給不給機會了。 念及此處,薛世敬的神色複雜,眼眸越發凝重。 如今局勢,一團亂麻。族老會上議論許久,未能拿出有效的章程來。為今之計,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萬魔餘孽!」薛世敬的眼眸內激射出一道厲芒。 按照家族判斷,薛世順之死,極有可能便是萬魔餘孽出手。除此之外,無論是顧家後手,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可能性都不高。 尤其是陳平安所為這個概率更是小到了極點。 薛世順何等境界!?縱然戰力不復鼎盛,能讓他逃都逃不出來,最起碼要是精通殺伐的玉衡中期老牌宗師出手。 倘若說陳平安具備宗師戰力,這種可能性他們還會信上幾分。 但是玉衡中期? 天方夜譚! 絕無可能! 渭水郡城,陳家宅院。 陳平安悠然斜靠在梨花大椅之上,他的大腿上半倚半坐著一名清麗佳人。華美長裙的裙幅自然垂落,隱隱可見白皙圓潤。曲線玲瓏,曼妙起伏的身姿,橫陳於陳平安的眼帘。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陳平安根本不會想到,人生還會有如此際遇。 第439章 渭水歌舞,祭煉功成(感謝 第439章 渭水歌舞,祭煉功成(感謝打賞~) 宅院內,陳平安興致頗佳,抱著懷中佳人,雙手輕輕地摩挲著。 慕婉君玉腿輕動,表現得頗不自在。但在陳平安的面前,終究沒做出什麼像樣的抵抗。除了最開始象徵性地抵抗了一番,到後面完全就是丟盔棄甲了。 軟膩溫潤,陳平安雙手輕觸,心神越發愉悅。 誰能想到,昔日的頂頭上司,如今會以這般姿態,帶著些許少女的嬌羞,半遮半掩地躺在他的懷抱中。 自離陽郡歸來,陳平安並未直接選擇赴任北蒼。渭水郡這邊,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妥當,需要再留幾日。像那熊三讓的調任文書,便是還未正式公布。 離陽郡內剛剛就任的都指揮使身死在鎮撫司之內,此等消息簡直是駭人聽聞。此事一出,影響可謂是極其深遠。 慕婉君雖在渭水郡城,但卻也聽聞消息。在陳平安回來的第一時間,她便上門表達了她的關心。 「平安,你沒什麼大礙吧。」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傳聞是萬魔教老牌宗師出手。陳平安身在離陽,難保不會波及其中。這些日子以來,慕婉君自是擔心無比。 「沒事,婉君。事發之日,我已經同著樊大人走了,僥倖逃過一劫。」陳平安神色帶笑,語氣溫和道。 在外界流傳的信息來看,陳平安的運氣極佳,並沒有波及此事之中。在事發當日,他同著樊正衡早早離開離陽郡城。 陳平安同著慕婉君,兩人多日未見,這一見面自是耳鬢廝磨,低聲敘舊。言談間,陳平安提起了離陽郡城內的種種趣事,還有晉升儀式上發生的諸事。 本來聊的話題和內容都很正常,但是隨著陳平安的輕撫,兩人聊著聊著,事情的進展就有點不太對味了。 白皙滑膩的肩頭,緩緩探入了一隻手。 「平安!」慕婉君美眸瞪大,她被陳平安的舉動驚到了。 這可是白天啊! 而且還不是在臥房內 慕婉君身姿擺動,想要拉開距離。但沒曾想被陳平安輕輕一拉,便直接落入了他的懷中。慕婉君面帶羞色,想要掙扎脫身,但要點被輕輕捏住,只覺得身子一軟。 「婉君,無妨,此處無人,大可放心。」陳平安輕笑安撫道。 能在婉君英氣的臉上看到羞澀,這可不太多見。看到慕婉君這般模樣,他的心中生出一絲滿足之感。 陳平安不安慰倒還好,他這一安慰,慕婉君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羞澀更濃。 再接下來 數度征伐,兩人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陳平安輕撫著慕婉君的秀髮,嗅著身前的幽香,柔聲說道:「婉君,要不要一起去北蒼。」 慕婉君沉默稍許,最終輕搖螓首選擇了拒絕。 陳平安心中一嘆,不再多言。 倚在陳平安的懷抱里,慕婉君有些失神。她能感受到陳平安的沉默,氛圍似乎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鎮教神功神功外泄,你們不知道。是誰在出手嫁禍,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知道什麼!?」 萬魔教總壇之內,萬魔教主噬血魔尊面容扭曲,雙眼赤紅,仿佛能噴出熊熊烈焰。他的聲音如同轟鳴,震得整個殿堂都微微顫抖。 底下眾人跪俯一片,一個個靜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惹來滔天怒火,成了那隻儆猴的雞。 整個大殿內,只有噬血魔尊的怒斥在不斷迴蕩著。 由不得噬血魔尊如此憤怒,上次萬魔傳承之地的事情,都還沒查個明白,現在又出了這個事情。這件事情倒不全是壞事,新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身死,他們萬魔教的威算是立下了。但問題就在於時機不對! 倘若不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他巴不得多出一些這樣的事情,以壯萬魔教的聲勢。但是現在,其餘邪道魔道,統統偃旗息鼓,低調休養。唯有他們萬魔教跳出來了! 這讓蒼龍州鎮撫司怎麼想!? 這麼大力的圍剿,還沒把他們打服。這是準備自己再找不自在!? 若襲殺之事,決策真的是他下的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只有一種吃屎般的噁心。 「傳令下去,即日起中斷一切行動,全力休養,避開鎮撫司鋒芒!」 「是。」 噬血魔尊一身血袍,站在殿堂高台之上,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渭水郡城,香樓雅苑。 燈火通明,賓客滿座,絲竹管弦,歌舞昇平。 「陳大人,我敬你一杯!」」樊正衡滿面春風,雙手舉著杯,站了起來:「你我共事多年,風雨同舟,一路走來,實屬不易。此番榮升高位,實乃眾望所歸,我也深感臉上有光。這一杯酒,是感謝你為渭水爭光。」 「樊大人言重了,都是同僚抬愛。」陳平安微笑著接過話茬,舉起酒杯,同著樊正衡輕輕一碰。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盡顯豪邁。 「哈哈哈,陳大人,痛快!」樊正衡笑著,又是提起酒壺,給陳平安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陳大人,這第二杯酒,代表的是祝願,祝你官路亨通,步步高升。」 「謝樊大人的祝願,陳某榮幸。」陳平安微笑著舉杯,再度碰酒,一飲而盡。 大廳內的眾人,看著樊正衡的姿態,心中詫異無比。 樊大人這是怎麼了? 縱然陳平安升任北蒼,擔任副鎮守之職,但以樊正衡的職級,也無需如此恭敬。只需面上帶著幾分客氣即可,哪裡要像現在這般,恭敬中還帶著一絲討好。 柳元化坐在兩人一旁,看著樊正衡一杯杯酒的敬下去,同樣也是想不明白。 這是怎麼回事?樊大人為何如此恭敬? 柳元化心緒轉動,猜想著其中的可能性。 樊正衡此刻的心情,他們自不會明白。他現在站在陳平安的面前,甚至是有點心驚膽戰。 桃艷兒死在了他的車架上,他當時就記恨上了薛明德,恨薛明德竟然打著在他身邊安插人的主意。只是他的這個恨意還沒能持續多久,就聽到了薛明德身死的消息。 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死在了離陽鎮撫司之內。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連掙扎都沒能掙扎,死在了離陽郡城內的核心中樞之中。 誰能知道樊正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究竟有多震驚。 隨著更多的消息傳入他的耳中,他心中的震驚不斷加劇,簡直可以夠得上是驚駭的程度。 萬魔教宗師,薛明德身死,陳平安出手 當初他沒能想明白的事情,在這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越想越是通透。 當初,萬魔教不但對薛明德出手了,恐怕對他們也出手了。 從萬魔教的角度考慮,倘若能一戰滅殺離陽渭水兩大鎮撫司的都指揮使,滅殺北蒼副鎮守,鎮撫司新星,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加壯他們的聲勢呢!? 再結合路上發生之事,當初陳平安強勢出手,斬殺的恐怕就是萬魔教的餘孽! 換個角度考慮,萬魔教若是真對他們出手,絕對不會派弱者過來。陳平安能斬殺這等存在,戰力自是逆天! 他雖未能看到萬魔教派遣過來之人,但就當是戰鬥的餘波判斷,恐怕絕對是強橫偽宗師的氣象。甚至,接近宗師之威! 但如此存在,在陳平安手中竟然沒能走過幾招。 此時此刻,陳平安在他眼裡,完全就是等同於是一尊宗師看待。縱然陳平安的境界未能觸及玉衡宗師,但就戰力來說絕對是相去不遠了。 當然,這些都僅僅只是樊正衡自己的猜測。但就這些時日的分析判斷,樊正衡越覺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 面對一尊高度疑似宗師戰力的存在,自然是再怎麼討好都不為過。 「諸位,這第三杯酒,就讓我們一起敬陳大人,祝大人赴任愉快!」樊正衡環顧一周,舉杯高聲。「來,讓我們一起。」 「敬陳大人!」 「祝大人赴任愉快!」 「」 場中眾人紛紛舉杯,連帶著柳元化也不例外,一個個站立起身,滿面帶笑,神色間滿是敬意。 「謝謝諸位!」陳平安遙遙舉杯回應。 「應該的應該的!」 「」 眾人紛紛回應,言語間多有討好,氣氛熱烈。 在樊正衡的帶領下,場中眾人漸漸放開,一個個上前向著陳平安敬酒問好。 「陳大人,卑職是渭水差運署的卑職敬您!」 「恭祝大人赴任北蒼,祝大人一路順遂!」 「」 面對一個個上前來的敬酒,陳平安也沒端著,一一笑著回應。不過倒並未如先前那般,把酒一飲而盡。對此,在場眾人覺得是再正常不過了。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對他們有所回應便是好的,豈能奢望讓大人與他們一般。 「大人,您隨意!」 「」 眾人前方,有眾多美人翩翩起舞,一旁是樂師伴奏。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伴奏的樂師同樣都是清秀可人的佳人,一個個或抱著琵琶,或彈奏古琴,或吹著玉蕭。 此間所有女子,除了侍立的丫鬟以外,竟無一不是千里挑一,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當中最拔尖的幾人,那更是萬里挑一的絕色。容貌身段,舞姿技藝,皆是上乘! 哪怕是當中最普通的幾人,放在外面,也能輕易惹來眾多恩客的追捧。 但就是這樣一群旁人輕易不得見的女子。如今卻齊聚一堂,施展絕藝,競相綻放,皆是因一人之故。 場中眾女,舞姿翩躚,眼神都不約而同地悄悄投向了那位坐在場中央、猶如眾星捧月般的年輕男子。 她們不惜傾盡所有,想要在那人面前留下最絢爛的一抹色彩。倘若當中有誰被看重,那當中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是很可惜,直到曲終人散,都未有一人能享受到此待遇。 嗡~ 房間內,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一件古樸的指套神兵懸浮在他的身前。 七曜指套! 淡青色的光暈,在指套的周圍不斷流轉。指套之上銘刻著的繁複紋路不斷有七色光芒,同著光暈交相輝應。 光芒顫動之間,指套上的紋路變得越發清晰。不知過了多久,這些紋路齊齊閃耀,光芒流轉,最終匯聚於指套的頂端,釋放出難言的光彩。 「成了!」 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眸內閃過一絲喜悅。周身光芒漸漸黯淡,周圍一切回歸平靜。 經過多日祭煉,他一件七曜指套終是被他徹底祭煉。 隨著陳平安的心念一動,七曜指套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將這一件神兵徹底祭煉,這也意味著他能完全激活七曜指套的神異。 陳平安輕輕一動,七曜指套便是緊緊地鑲嵌在他的右手之上。 七曜指套身為神兵,具備大小如意之效,能夠完美配合陳平安的體型變化。縱然陳平安全力施為,化身金剛巨人,同樣可以有效激活七曜指套的神異。 七曜指套帶有破禁之效,對於護體真元,困禁類神兵,有著極強的克製作用。對一些帶有禁制神異的神兵,也有起到不小的作用。 指套之威下,陳平安的戰力再度提升一籌!像尋常宗師,在沒有神兵防護,橫練不精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做到一拳轟殺,一掌擊殺,一指滅殺。 到現在,陳平安才能坦然說一聲,他的戰力算是真真正正地邁入了頂尖宗師領域。 放眼蒼龍州境,他才算真正有了睥睨之姿!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不提王朝疆域,北境之地,單是蒼龍州內便是風雲變幻,高手輩出,所謂宗師不過只是堪堪邁入了高階的門檻! 頂尖宗師也只是真正站穩了腳跟。看似威風八面,實則面臨博弈大勢,不過是陣營中的一枚強大點棋子罷了。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唯有登臨大宗師之境,方才能初步具備自保之力。」 蒼龍州境勢力眾多,像渭水四大世家,地火吳家,林家,皆是蒼龍州內勢力。勢力與勢力之間,等階涇渭分明。 但只要勢力當中出現一尊大宗師,便能有別於其他勢力,一躍成為州境之內的頂尖勢力。勢力影響遍布州境,僅次於王朝直屬機構和州城三大世家。 大宗師之威,可見一斑。 「大宗師之境!」陳平安眸光閃動,面前便浮現出了一塊面板。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425/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三日之內,萬魔鑄身訣小成!領悟萬魔血煞,藉助神兵之威,戰力凌駕於頂尖宗師之上!」 「等到萬魔鑄身訣大成,靈果雛形圓潤晶瑩,渾圓如一,修為臻至玉衡中期圓滿,戰力或能媲美大宗師之境!」 陳平安思緒飛轉,最終凝神定氣,輕聲自語。 「渭水諸多事畢,也是該赴任北蒼了!」 PS:這章被屏蔽過,部分內容有刪減。 第440章 臨行赴任,北蒼局勢(求月 第440章 臨行赴任,北蒼局勢(求月票~) 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身死之事,猶如平地起驚雷一般,在蒼龍州境內引起軒然大波。消息一出,蒼龍州鎮撫司震怒,一連下發了十數道指令,針對此事進行猛烈反制。 一夜之間,整個蒼龍州境內,風雲突變,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圍剿陣勢,再度被激活提振起來。 就在數日之前,蒼龍州鎮撫司還曾向蒼龍州全境宣告,宣布此番嚴厲打擊邪魔外道的圍剿行動已取得決定性勝利,各方戰線都有重大收穫和突破,現在正有條不紊地推進最後的收尾工作。鞏固現有成果,將勝利果實牢牢地握在手中。只需再堅持一段時間,蒼龍州境內便將重歸安寧。 蒼龍州鎮撫司的通告才沒過去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離陽鎮撫司新任都指揮使,薛明德在剛剛結束晉升儀式後不久,便死在了一郡中樞之地。 這件事情,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蒼龍州鎮撫司的臉上。造成的影響,可謂惡劣到了極點! 種種跡象表明,薛明德的死與萬魔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再聯想上一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便是身死在萬魔教的手中。無疑是將萬魔教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蒼龍州鎮撫司調度各方人手,針對萬魔教進行重點打擊。 一時間,蒼龍州境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一輛高大寬闊通體漆黑的特製車駕,在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銳隊伍的拱衛下,行駛在官道上。 車駕四周垂掛著精緻的簾幕,車轅上雕刻著繁複的圖案,若是有見識廣博的人在場,一眼便能認出這是鎮撫司的特製車駕。 唯有邁入都指揮使層級的鎮撫司高層方才有資格配備使用。隊伍當中,旌旗獵獵作響,盡顯肅穆。 陳平安神情淡然,微閉著雙眼,老神在在地坐在車架內。 他此行赴任北蒼,渭水鎮撫司內的中高層,渭水郡城內的各大勢力,自然陣仗極大地為他安排了一場送別儀式。 臨行之前,就連乾坤司的封成修、吳大鎮兩人都特意趕來為他送別。樊正衡還有渭水四大世家的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向著他依依惜別。 當中寒暄言辭,自不必多提。多是一路保重,鵬程萬里,順鳳順水之類的祝願之詞。 值得一提的是,送別之時,封成修的神態恭敬,整個人謙和到了極點。這倒是讓在場的不少人心中直犯嘀咕,想著陳大人究竟有何魔力,能讓乾坤司的巨頭都為之低頭。 在出發之前,陳平安同著慕婉君又是好生交流了一番,耳鬢廝磨間,自是帶著些許不舍。臨行的時候,慕婉君也在送別的隊伍中。 「婉君,此劍名為安婉,是我臨行之際,特意為你兌換鑄就。」 陳平安的目光穿越熙攘,手持這一柄精心雕琢、寒光閃爍的寶劍,神情鄭重地走到了慕婉君的身前。 他在渭水郡城待了這麼多日,處理的事情不少。其中一件便是準備這一把寶劍。 這把劍是他用功勳請蒼龍州鎮撫司供奉的鑄劍大師,親自出手精心打造而成的。劍名安婉,承載著思念。 昔日他赴任白石,前路茫茫,生死難料,每一步都是未知和挑戰。那時的他心中雖有豪情壯志,卻也難免忐忑。就是在這樣的時刻當中,慕婉君以相交好友的身份,贈予他了他一把雁翎刀。 那刀,鋒利無比,寒光閃爍,猶如冬日裡的一縷陽光,溫暖堅定,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今日他赴任北蒼,大權在握,風光無限。佳人投之以木桃,他報之以瓊瑤!他以情郎的身份,送出這一把精品寶器,這一把安婉寶劍。 此劍,他送於眾人眼前,代表著他的態度。但以此劍,他縱然不在渭水,也足以震懾宵小,不會有人敢為難慕婉君分毫。 「平陳大人,這太貴重了。」 慕婉君一襲長裙,隨風飄揚,秋水般的眼眸內有晶瑩交織。 「婉君,你我之間,何談貴重,收下吧。」陳平安面帶微笑,語氣溫和而堅定。 看著慕婉君手中那把寶劍,周圍眾人,尤其是境界未至絕頂的那些人,一個個面露羨色。 精品寶器,何其珍貴!縱然對絕頂高手來說,也是舉足輕重之物。像一些沒有家世背景支撐的新晉絕頂,還未必能擁有一件精品寶器。 如此珍寶,陳大人說送就送,當真是令人咋舌。 世人皆說,美人恩重!可大人之恩,又何嘗不是呢!? 想到渭水郡城外,慕婉君的神情,陳平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情。 他此去北蒼,坐掌大權,可謂風光無限。但從目前的形式看來,他想要在北蒼重鎮順順利利,波瀾不驚,恐怕也是件難事。 此前顧清嬋有書信寄來,提及兩件事情。一件事聯姻人選的事情,等他入主北蒼,穩定大局後,擇時去蒼龍州城商討聯姻細節。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北蒼重鎮的情報。 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族內不少人更是在蒼龍州鎮撫司各個機構擔任要職。他們所掌握的情報信息,自然是全面充分,不可小覷。 現如今北蒼重鎮內的局勢,可是要比大半年前要複雜太多。北蒼之亂,影響深遠。自那以後,各家在重鎮內的實力都層層加碼。生怕再出現一次類似的事件。 不僅僅是在北蒼,像在龍安,南靈,蒼龍州入駐的各大勢力皆加大的駐守力量。 北蒼重鎮雖不如龍安重鎮那般關鍵,涉及商貿核心,兩州博弈,但也是地處扼要,舉足輕重。北蒼重鎮內,入駐的勢力駁雜,像小的便有渭水一郡之地,以渭水四大世家為代表的諸多勢力集合體。在龍安商路的利益上,渭水郡內勢力借著天然的地利優勢,又吃到了一波小小的紅利,能享受到一部分的利益。 這也是渭水郡內連帶著柳家慕家等四大世家在內的勢力,在他明明調離渭水鎮撫司的情況下,還對他恭敬有加,多有討好的核心原因。 陳平安擔任北蒼副鎮守,節制諸事,各家想要在北蒼分到一杯羹,還看他的臉色。利益之下,渭水各家自是紛紛低頭服軟。 除了渭水郡內的勢力外,像地火郡的吳家,林家,像離陽郡的棲雲郡,赤陽郡等靠近蒼龍山脈一側的諸郡,郡內的諸多勢力皆有入駐。 不過像這樣的勢力,在入駐北蒼重鎮的眾多勢力中,算是勢力規模最小的那一層次。也屬於是最常見的那一批。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橫跨數郡的家族幫派勢力,像這等勢力放眼蒼龍州境也算得上是一流,勢力內皆有宗師坐鎮。像當中一些拔尖的存在,勢力內坐鎮的宗師甚至不下於一掌之數。 至於一流勢力再往上的,那便是蒼龍州境內真正的大家族大幫派了,像這等勢力,一般可以稱之為頂尖勢力。勢力內皆有大宗師坐鎮,鎮壓勢力氣運,睥睨一方。像北地的朱家,雷鳴的谷家,靈峰的無影刀宗,便是屬於這等層次的存在。 像無影刀宗,更是此等勢力中的龐然大物。勢力輻射蒼龍州境,甚至還隱隱影響周邊地域。在蒼龍州境內,論整體影響力和底蘊,無影刀宗是僅次於蒼龍三大世家的存在。 當然,這是將王朝的兩大暴力機構排除在外的情況下。 蒼龍三大世家,頂尖勢力,一流勢力,諸郡勢力,再加上乾坤司和鎮撫司,入駐的勢力繁多,勢力與勢力間,關係盤根錯節,利益交織,北蒼重鎮內的局勢可謂是複雜無比。 周旋在這些勢力中,猶入泥潭一般,想要有所為,卻是各處都有掣肘,想要有所為,卻無所為!稍有猛烈激進之態,便會引起群起效應。若是觸及各方核心利益,一個不好便是群起而圍之。 諸多事宜,細碎繁雜,大有牽一髮而動全身之態! 「一團亂麻!」回憶著書信上記載的信息細節,陳平安忍不住感嘆道。「這副鎮守的位置不好干啊!」 還記得當初參加北蒼拍賣會的時候,他還對薛坤生的處境略有設想,想著在如此多的勢力周旋。薛坤生的這個副鎮守的位置不好干啊! 他的同情還沒過去多久,沒曾想一轉眼這個位置就落他頭上了。 最關鍵的是,北蒼之亂,各方勢力層層加碼,讓他面臨的局面變得更加複雜。當初重鎮內除了薛坤生外,其餘最強的也只是接近龍虎榜戰力的絕頂頂尖水平。但是到現在,大半年的光景,重鎮內已經出現了偽宗師層級的存在。 按照顧家的情報,北蒼重鎮內暫無宗師的存在。但若是遇上特殊情況,宗師同樣也可作為支援趕赴北蒼。 此等情形下,別說是薛坤生了,便是陳平安此前展露出的強橫偽宗師之力,都不一定能鎮得住場子。 想要真的把北蒼的場子給鎮好了,考慮到各家背後的勢力,就算是一般的宗師都不太行。最起碼要是七曜封脈手薛世順那等層級的。還不是受傷後的他,乃是全盛時期,有神兵傍身時的薛世順。 「希望都能本本分分的,別一個個出來亂跳。要是不太跳的話,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修我的武道,你們吃你們的利益。但是要是跳的太厲害,影響了我的修行,那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陳平安輕扣手指,面色深沉。 說實話,他還真不怎麼想要這種事情發生。以北蒼重鎮目前的局勢,他要把場子鎮住了,最起碼要展露出宗師的戰力。但以他目前的這個年齡,貿然展露出宗師的戰力,非他所願。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要再低低調調發育一段時日。以他目前的情況,還遠遠不到需要展露聲勢,來獲取資源功法的地步。 若是展露出宗師戰力還不能壓不住場子的話,那他也就只能在明面上破開玉衡關隘,成就宗師境界了! 當然到這一步,是陳平安最最不想看到的。具備宗師戰力和邁入宗師境界,雖然聽起來差不多,但真實來論,那可是兩個概念的存在。 以他不足二十三歲之齡,踏足宗師之境,後面會遇到什麼事,簡直不敢想。 「真實境界不入大宗師,絕對不能幹這種收益一般風險還極大的事情。」陳平安心中暗道。 他有金手指面板,破境手段皆賴於功法修行,對於外在資源渴求不大。資源對他來說,無非也就是獲取一些神兵外物,加持戰力。在這等情況下,他再大的聲名,引起再大的震動,真正能反哺到他身的,其實也就那麼一點東西。轉化效率極差,沒必要為了這個博一個風險未知的事情。 「我若真在現在展露出宗師境界,在外人眼裡,我的天資恐怕都快接近天羅聖女了吧!」想起天資卓越的典範人物,陳平安便想到了天羅聖女。 據傳,天羅聖女是在二十一歲多不足二十二歲的時候,踏足宗師之境。這等天資才情放眼王朝疆域那也是最最妖孽,最最頂尖的存在。在天羅教內更是被譽為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 陳平安若是以二十二歲多不足二十三歲之齡成就宗師,那論年齡也就比當初的天羅聖女差了一歲。這等天資,雖不如王朝疆域內最最頂尖妖孽的天驕。但也絕對是最出類拔萃的那等存在。 在北境諸郡之中,那更是璀璨耀世的明亮星辰! 「在不影響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儘可能地拖延展露宗師境界的時間,降低對外顯露的天資才情。儘可能減少可能會有的潛在風險!」 陳平安分析完北蒼局勢後,最終還是決定將之前的思路貫徹到底。 這人啊,做事情還要穩紮穩打,從一以貫之。 風險不風險的誰也說不準,小心謹慎些終歸是沒錯的。 古語有云,小心駛得萬年船。此言,萬古不變。 命只有一條,等到丟的時候再後悔,那可就來不及咯。 陳平安眸光微微一凝,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476/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等此番調息結束,搬運周天,一鼓作氣將萬魔鑄身訣推至小成境界!」 陳平安心念一定,心神愉悅。腦海中倒是想到了近日裡流傳甚廣的一件趣事。事情和顧清嬋有關,在蒼龍州境內激盪起了不小的漣漪,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吃瓜之心。 不過沒待他深思,車架外便響起了一道恭敬無比的聲音。 「大人,前面岔路有隊伍交匯,依照當前行進速度,很有可能會與我們正面相遇,是否需要卑職進行驅趕?」 PS:無獎競猜,會是顧清嬋的什麼趣聞呢? 第441章 通寶商行,南宮世家(還差 第441章 通寶商行,南宮世家(還差三百月票,兄弟們) 車架外,拱衛著眾多護衛。熊三讓屏氣凝神,神色恭敬地站在一側,等待著大人的指示。他那如黑熊般的體魄,在這一刻竟是顯得有些渺小。 陳平安沒有說話,敲了敲車架上的樑柱。聲音不大,但卻是無比清晰地傳遞進了熊三讓的耳中。 聽此聲音,熊三讓神情一凜,當即拱手應聲。 大人不說話便是等於默認了你的建議,這是鎮撫司一向來的潛在規矩。熊三讓在鎮撫司內摸爬滾打多年,這等道理,自不會不明白。 他伸手一揮,便是下達的指令。 「來人,提前知會前方商隊,莫讓他們衝撞了大人車架!」 「是!」熊三讓周圍數人紛紛抱拳見禮,快步離開了隊伍,向著前方岔路而去。 熊三讓翻身上馬,目光如電,看著幾人奔走的背影。 他作為此行護衛統籌,自是有駿馬騎乘。方才因為請示大人,他這才下馬恭聲,以顯示他對大人的尊重。現在請示已畢,他自是重新上馬。 隊伍緩緩行駛,沿著官道向著前方而去。剛剛離開隊伍的幾人已經到了岔路位置,即將和商隊接觸。 熊三讓觀測了一番距離,確認商隊不會對他們一行產生影響後,他便緩緩收回了目光。 前方岔路上的商隊規模雖然不小,但只要他派出的人能接觸到商隊,那基本就代表著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他們一行二十餘人,既然有資格隨行,那就代表著他們當中的隨便一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若是放在外面,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存在。只要能與商隊接觸,他們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精準的手段處理好一切事務,確保任務完成。 熊三讓騎在馬上,目光炯炯,周圍一道凌厲無比的氣息若隱若現,他的眼眸內浮現出了一抹濃濃地忌憚。 在他的不遠處,一名背負古樸刀匣的黑衫刀客同樣騎在駿馬之上。刀客的神色冷峻,五官稜角分明,他的雙手並不拉著韁繩,但是身下的駿馬卻顯得無比聽話,一同行在隊伍當中。 北地刀客,關東祥! 龍虎榜排名,第三百一十九位! 熊三讓僅僅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瞧。他的戰力強橫,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但在北地刀客關東祥的面前卻還是不夠看。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壯漢與嬰孩一般。 「之前不是挺豪橫的嘛!現在怎麼伏低做小跟大人一起去北蒼了!?這叫什麼事情啊!這不是搶老子飯碗嘛!」熊三讓心中暗罵,心情頗為不忿。 由不得他如此,若沒有這北地刀客關東祥的話,以他的實力和資歷,就是陳大人手下的頭號猛將,甚至稱一句第一愛將也絲毫不過分。 但是北地刀客關東祥來了,那就一切都變了。關東祥雖然不隸屬於鎮撫司體系,但他的實力太強,不說是威脅了,完全就是替代了他頭號愛將的身份。 本來他是陳大人手下的頭號扛把子,但這北地刀客關東祥一來,他就只能屈居於後了,他能對關東祥有好感那才怪了。 熊三讓心中惡意滿滿,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站在絕頂絕巔的高手,感知何等敏銳,他有一絲一毫惡念外泄,都有可能會被其察覺。 被一尊龍虎榜上高手盯上,他這是嫌命長了啊!?縱然有大人在,關東祥不敢肆意而為,但他後面的日子怕是難了。 所以隨行一路以來,他的目光與對方偶有交匯,都強逼自己擠出笑容來,釋放出自己的滿滿善意。 車架緩緩前行,熊三讓思緒之間,前方出離隊伍的幾人已經處理好了商隊交涉工作。那偌大的商隊,停在岔路一側,避讓車架的通行。 熊三讓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路過商隊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掃視了幾眼。 商隊規模不小,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有坐人的也有運貨的。周遭零零散散地站著商隊護衛,一個個體魄雄壯,氣血渾厚,看上去頗為不俗。 商隊旗幟高高飄揚,淡黃色的底上,繡著通寶二字。 「通寶商行!?」熊三讓面露一絲詫異。「這是青靈州的商隊?」 通寶商行,通達天下,寶運四方! 大乾王朝疆域廣闊無比,通寶商行雖未能真正通達天下,但北至北海,南至滄瀾江,西至灰霧谷,東至雲廬山,都有通寶商行的足跡。 通寶商行名聲極大,在青靈州的地位,就好像如意寶閣在蒼龍州的地位一般。不過,不同的是相比較蒼龍州,青靈州作為南境之州,州境之內的商貿要更加興盛繁榮。 通寶商行身為青靈州境第一大商,論規格底蘊還要在如意寶閣之上。 熊三讓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通寶商行的商隊。不過,這份意外,也就讓他多看了幾眼,並未真正引起他的關注。他的神色恢復如常,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通寶商行的名聲雖大,但眼前的商隊不過就是通寶商業龐大體系中的滄海一粟罷了,並不能真正代表通寶商業。這一支商隊,或許唬一下尋常倒是夠了,但對他來說其實也就那樣。 都指揮使候補,位高權重,在一郡之地,那是絕對的鎮撫司巨頭。在這裡碰上通寶商行的商隊,詫異稀奇或許是有一絲的,但要是說震撼驚訝那是不太可能的。 踢嗒踢嗒~ 車架緩緩駛過商隊,旌旗鮮明,隨風飄揚。 「通寶?」 北地刀客關東祥目光淡漠,也往商隊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關注的點與熊三讓的不同,他看到的是通寶商行背後的金主南宮世家。 南宮世家傳承悠久,比之蒼龍顧家還要久遠幾分,是青靈州境內第一世家,同樣也是通寶商行背後最大的一家金主。 關東祥年輕的時候,曾接觸過南宮世家的人。雖不算是情誼深厚,也多少也算是點頭之交。彼此間的接觸體驗還算是愉快。 「南宮世家」關東祥的目光深邃,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幕場景,這是他的過往,也是他的回憶。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商隊旗幟高掛,通寶二字隨風飄揚。看著緩緩駛過的威嚴車架,商隊眾人的神色各異。有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有的神色肅穆面露敬畏,也有的面露不忿極不自在。 「剛剛來的幾人好生蠻橫,還什麼貴人車架,閒人迴避!這路是大家的,我們憑什麼迴避啊!?」 「是啊,我通寶商行名聲響亮,憑什麼給他們讓路啊!主事他們是怎麼想的!?」 「噓小聲點!」 「嗯嗯我小聲點,但事情就這麼個事情,憑什麼啊!我們這一行上百人的,他們就二三十人,我們憑什麼讓!真要岔路交匯,那就各憑手段啊,誰快誰走唄!這麼派人過來搞什麼啊!」 「你們兩個愣頭青,第一次出來這敢質疑主事們的決定?你以為天下就你們倆最聰明啊!?主事們走南闖北什麼陣仗沒見過。他們做的決定還需要你們教!?」 「是啊,年輕人少說話,多看多聽,別什麼都不了解就發泄情緒!你們這樣要不是跟著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師傅,這怎麼講?」 「剛剛那輛車架認識嘛!?」 「認認識,好像是鎮撫司的車架。」 「然後呢!?」 「啊,還有然後?」 「蠢貨!能配備鎮撫司特製車架的,代表什麼!?最起碼都是都指揮使候補啊!人家過來還算是客氣呢,多少還算是提前交涉。要是遇上脾氣差的,直接就是封路了。 還有,你看隨行車架的這些人,有哪個是普通的!?這等陣仗,恐怕都不止是都指揮使候補的巨頭!還能還要再往上寫,這是絕對的大人物啊!我們通寶商行是大,但是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哪有到一地就直接惹事的道理? 你們兩個,出門前到底怎麼學的,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回去都好好學去!別哪天自己丟了命還連累了旁人!」 商隊中一個老沉持重的中年護衛訓斥著身側的兩個年輕人。直到看到兩人臉上面露愧色,這才作罷。 他抬頭看去,那輛高大寬闊,雕刻著繁複威嚴的圖案的車架,已經在一行人的拱衛下遠去。環顧周圍,發現商隊內一些資歷頗深的護衛皆是抬頭遠看,神色間多是對權力的敬畏。 也唯有他們這些經驗豐富,資格老練之人,才能清楚地知道權力究竟代表著什麼! 在商隊的中央位置停著一輛樣式普通的制式馬車。 「柳姨,剛剛那幾人說話一點都客氣,我們幹嘛要忍氣吞聲,讓他們先行呢!?」 馬車內裝飾華美和外面完全是天壤之別,一名穿著明黃色裙衫的嬌俏少女坐在馬車軟墊上,氣鼓鼓地說道。 少女的面前坐著一個看上去年逾四十的女子。女子的皮膚白皙,保養得極為得當,但歲月終究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一絲淡淡的痕跡。 「嫣兒,柳姨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江湖路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商行是做生意的,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女子輕聲勸慰道,語氣溫和:「況且,剛剛那幾人內氣有成,絕不是普通的鎮撫司差役。隨行的人都有如此實力,那車架內坐著的絕對不會普通!我們何必為了一時之氣,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柳姨,道理我都知道,可真的好氣啊!」少女眉頭緊蹙,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與氣惱。 「嫣兒。」被稱作是柳姨的中年美婦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你長在南宮家,從小嬌生慣養,不知人間疾苦。這一次出來走走,也是對的。像剛剛你覺得讓你生氣的,但出門在外,有多少人能不體會到這種感受呢。」 柳姨頓了頓,繼續說道,語氣變得更加溫和而富有耐心:「像你九哥哥,武道未成之時,豈不同樣嘗盡人情冷暖,世間酸甜苦辣。他一路摸爬滾打,歷經無數挫折與磨難,才有了今日這般成就。 還有你四姐姐,自幼便隱姓埋名拜入七星觀修行,其中的苦楚與艱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但你看如今,位列青靈新秀榜首,鎮壓同代,光芒璀璨,世所矚目!讓多少同輩修行者傾慕仰望,又讓多少老輩修行者為之汗顏。」 南宮柳的話音落下,南宮嫣沒有馬上接話。她的小嘴輕抿,眉頭微微舒展,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雖然在情感上,她還是覺得有些憋屈,一時間難以接受。但在理智上,她接受了柳姨說法,也明白了她話里的深意。 她出門在外的這些日子以來,經歷了不少事情,也有了一點小小的體悟。她漸漸意識到,外面的世界並不像是她之前想像的那麼簡單,沒有一帆風順的旅程,也沒有永遠的安逸。挫折和曲折才是人生的常態。 此行她隱藏身份,雖然依舊還在柳姨的庇護下,但終究是看見了更多真實的東西。這些東西,是此前她在家族當中不可能看得到的。 真實的世界,永遠不是書本上的幾言幾語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好了,嫣兒。」柳姨的聲音溫柔堅定:「出來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你隨商隊體悟歷練,絕對不會幹涉商隊的運行。現在避讓的決定既然是商隊的幾個主事做的,那你就沒有質疑的道理。柳姨知道你很生氣,但是這就是嫣兒你想要體悟到的東西!如果真的體悟到,那這就是嫣兒此行的收穫。」 南宮嫣清澈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釋然,她點了點頭,接受了柳姨的勸慰。 「好的,柳姨。我明白了。」南宮嫣抬頭望向馬車外,透過窗戶她能看到那一行車架,正沿著官道漸漸遠處。她深深地看了被拱衛在人群當中的那輛車架一眼,好似要將它徹底記下。 她這次出來歷練本就是為了增長見識,體驗人情世故,不是來指手畫腳的。既然這次體驗是她自己的決定,那不管什麼後果,心情變得怎麼樣,她都要沉浸其中好好體驗。 「這一次就這麼算了!要是下次再遇到了,本小姐絕對不客氣!」少女輕哼一聲,面露嬌俏。 南宮柳看著南宮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滿意。她大概能猜出南宮嫣的想法,但和家族裡其他人不一樣,這孩子天生的富貴命。能夠做到這等程度,她已經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啊。」 南宮柳感嘆一聲,目光望向馬車外,看著遠去的鎮撫司車架,眼眸內浮現出一絲思索。 「一個近似絕頂,一個絕頂絕巔,這車架里坐著的會是什麼人?」 「玉衡初期圓滿?」車架內,陳平安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在路過商隊的時候,他便感應到了一尊宗師的氣息。 對方氣息雖有隱匿,但在他的面前卻如明光一般,難以掩藏。對方氣息不俗,一身境界距離玉衡中期只有一步之遙。簡單推算的話,對方的戰力應是在玉衡初期的頂尖水平。縱然不如當初的冰魄銀針顧清嬋,恐怕也絕不再北斗神拳曲照乘之下。 除了這一尊玉衡宗師外,馬車裡還有著一位玄光中境圓滿的存在。能與宗師同乘一輛馬車,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身份!? 「沒想到,這赴任的路上,還能遇上高手,倒是有點意思。」 陳平安輕笑一聲,便不再關注此事。 以他如今的實力,別說是玉衡初期圓滿了,就是尋常玉衡中期,都不可能讓他多在意幾分。如今能讓他多幾分重視的,最起碼都要是那些個手段強橫,有神兵傍身的老牌宗師。 他的思緒一轉,便再次回到了顧清嬋的趣聞之上。 PS:最近過年吃飯頗多,這幾天更新可能不穩定。但是兄弟們放心,只要是欠的就一定都還給大家。 第442章 蒼龍趣聞,心有所屬(求月 顧清嬋身為顧家前幾代的扛鼎天驕,天資橫溢,才情驚艷,再加上女子宗師的身份,她的一舉一動在蒼龍州境內向來備受關注。 尤其在她破入玉衡中期,展露出有望大宗師之姿後,蒼龍州境內的這一份關注更到了一個極點。 近來蒼龍州境內廣為流傳的趣聞,便是與冰魄神針顧清嬋有關。確切地說,這則趣聞當中,除了顧清嬋外,還涉及到另外一人。 雲隱劍,風無痕! 就在大半個月前,雲隱劍風無痕攜重禮上門求娶顧清嬋遭拒。 風無痕傾慕顧清嬋之事,州境皆知。求娶遭拒之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此事雖然奇趣,但也不至於流傳如此之廣。 真正令此事廣為流傳的是,雲隱劍風無痕求娶遭拒之後,當場表示只要能娶到顧清嬋,他願為顧家贅婿! 此事一出,瞬間成了蒼龍州境內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話題。甚至在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身死,萬魔教餘孽疑似捲土重來的大背景下,都未能影響此事的廣泛傳播。 雲隱劍風無痕,年少成名,一路摧枯拉朽般力壓同代。雖遜色於巔峰時期的顧清嬋,但在當年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天驕! 哪怕是現在,風無痕依舊是首屈一指的絕代天驕。在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當中,他也以年輕、潛力無限而聞名。 以他目前展露出來的卓越天資,即便將來無法破開關隘,邁入大宗師之境,但成就頂尖宗師之境絕對是跑不了。 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竟然為了顧清嬋,放下自己的堅持和驕傲,甘願成為顧家贅婿。如此心性,如此魄力令人驚嘆! 不要說是未來潛力依舊可以期待的風無痕了,便是一尊潛力已經走到盡頭的老牌宗師,願意以拋出入贅這等籌碼,正常情況下,任何一家勢力都不會拒絕。 哪怕強如顧家,在風無痕這番表態面前,態度都軟化了幾分,不復此前堅決。 風無痕一手雲隱破曉劍法,出神入化,能力壓尋常老牌宗師。除了實力過人外,他在蒼龍州鎮撫司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他作為蒼龍州鎮撫司的供奉客卿,有著相當程度的人脈資源。 若能得雲隱劍風無痕的助力,顧家在蒼龍州鎮撫司內的話語權甚至都會有所提升。 雖說提升微乎其微,但對於顧家這等傳承數千年的頂級世家來說,任何一點的提升,都是一件難以拒絕的事情。 尤其這件事情對顧家來說,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壞處。 既然是入贅,那就代表著不但顧清嬋不受勢力歸屬影響,無需外嫁,就連風無痕都將順勢成為顧家之人。 此事若成,有益無害! 雲隱劍風無痕能拋出這等籌碼,顯然是打定此生非顧清嬋莫娶的主意。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做到這等地步。對於雲隱劍風無痕這等站在蒼龍州境頂層的人物來說,以入贅之名求娶,幾乎可以算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雲隱劍風無痕不惜一切,對顧清嬋勢在必得。不過顧家終究沒有當場答應下來。 一來顧清嬋身為顧家核心族老,對自身婚姻大事有一定選擇權利。此事雖好,但還是需要她自己決定。 二來當前局勢複雜,此事又事關重大,還從長計議,再作思量。 顧家雖未第一時間做出表態,但絲毫不影響這件事情的傳播。在有心之人的推動下,此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蒼龍州境。甚至隱隱有向外州流傳的跡象。 此事流傳之下,讓不少人對顧清嬋的魅力有了新的認識。能讓一尊有望大宗師的天驕宗師,甘願放下自身尊嚴,入贅顧家,這顧清嬋的魅力究竟達到了何等程度! 「這冰魄神針顧清嬋,竟有如此魅力!?」 「讓一尊潛力無限的老牌宗師,甘願入贅,這難道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嘛!?」 「雲隱劍風無痕一心為紅顏,也算是性情了!」 「是啊!這等魄力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 「贅婿啊!沒有尊嚴,沒有地位的贅婿啊!」 「哈哈哈,你以為以風無痕的地位,顧家真會像普通贅婿那樣對待他嘛!?想多了!」 「確實。」 「」 外界議論紛紛,反應各異。 此事顧家雖然未能及時做出表態,表示此事要詢問顧清嬋的意見。但在不少人看來這件事情應該八九不離十。想來再過不久,顧家那邊就該傳出好消息了。 雲隱劍風無痕和冰魄神針顧清嬋,兩人作為同代天驕,雙雙成就老牌宗師之境,兩人若能結為眷侶,也算是一段佳話。 不少人都如此期待著。 但是 就在陳平安離開渭水郡城的前一日,有最新的消息從蒼龍州城傳了過來。 顧家最終表態,拒絕風無痕入贅之事! 消息一出,讓不少人為之咋舌。蒼龍州境內的大小雅苑寶閣,客棧酒樓內都有關於此事的討論。 「拒絕了?怎麼會拒絕呢!?」 「對啊,這件事情對顧家來說,完全是百利無一害啊!一尊老牌宗師的入贅,為啥要拒絕!?」 「聽說是顧清嬋自己的意思!」 「啊!?為什麼?顧家不阻止嘛!?」 「不知道。」 「怎麼會這麼呢!我到現在都想不通啊,這雲隱劍風無痕,風姿飄逸,蕭灑俊秀,更是蒼龍州鎮撫司供奉,位高權重,戰力無雙。冰魄神針到底哪一點看不上他了!?」 「是啊,我也想不通!」 「嘿嘿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 「嗯!?你知道?」 「當然。」 「快說來聽聽!」 「我就只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和別人說啊!」 「知道知道。快說。」 「來,附耳過來。我悄悄和你們說」 「什麼!?冰魄神針顧清嬋,心有所屬!?這」一家雅致無比的酒樓內,周圍幾人齊齊震驚,聲音中滿是不可思議。 「噓!小聲點,別外傳。」一名精瘦精瘦猶如猴兒一般的男子,猛地打斷了他們說話,面露不悅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若是傳揚出去,一個不好就會惹上麻煩。你們知道了,藏心裡就是了。」 「嗯嗯,知道,知道。」眾人齊齊點頭,臉龐上還殘留著未能消解的震驚。 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太過不可思議了,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顧家核心族老,玉衡中期的女子宗師,竟是心有所屬? 不過,結合現實因素,這確實也只能是唯一的理由了!此事對顧家百利而無一害。但顧家最後還是拒絕了,恐怕也就只有是冰魄神針自己的意思了。 不知道雲隱劍風無痕知道這個結果,會是什麼反應!?是暴跳如雷還是?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啊! 冰魄神針心有所屬?那對方會是誰呢!? 眾人的心中浮現出了不少疑惑,不過擔心惹上什麼麻煩,他們並未彼此討論,只在心中暗暗消化。 不過就在他們噤聲不言之際,卻是發現方才那名精瘦如猴兒一般的男子,此時又找上了另外幾人,似乎正在交流著。若是豎耳仔細聽來,卻能依稀聽到一些聲音。 「我就只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興和別人說啊!來,附耳過來」 眾人聞言,嘴角一抽,面面相覷。 弄半天,就是個瞎杜撰的小道消息。 他們還相信了。 這 坑爹啊! 「甘願入贅,都沒能抱得美人歸!這雲隱劍風無痕也太慘了。」 車架內,陳平安面露一絲同情,輕輕地搖了搖頭。 拋出這麼大的籌碼,都沒能讓顧家同意,這雲隱劍風無痕在蒼龍州內算是徹底社死了。 此事若能,人人都稱道雲隱劍風無痕的心性魄力。但現在此事沒成,這雲隱劍風無痕恐怕就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 別人避之不及的贅婿,他還眼巴巴地送上門去當。最關鍵的是,人家還不要,他沒能當成!!! 這 雲隱劍風無痕堵上尊嚴的一搏,最終以失敗告終。顧家的這番表態,恐怕是和雲隱劍風無痕徹底結怨了。 「真不愧是蒼龍州第一世家,底蘊深厚,一尊有望大宗師的老牌宗師,說得罪就得罪,一點都不手軟。」陳平安微微感嘆。 此事雖只是趣聞,但趣聞之下,讓他對這個世界,又了幾分認識。 在常人眼中,宗師高不可攀,屬於是傳說中的大人物。縱然在一郡之地,一尊貨真價實的宗師,那也是頂了天的人物,值得任何人仰望崇敬。 但若是格局眼界打開,放眼整座蒼龍州境,宗師雖仍是無可爭議的高層,但身上卻沒了那一層被神話的光環。 宗師雖強,但終究也是人罷了。個體實力再怎麼出類拔萃,但在真正的大勢力面前,卻還是遠遠不夠。 想要以一人之力,對抗大勢,更是痴人說夢。 對於蒼龍州境真正的頂級勢力來說,對於宗師,他們會尊重禮遇,會花費代價順勢拉攏,甚至還會許下重諾誠心招攬。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基於勢力的態度罷了。 當他們真正想清楚時,僅憑著一尊宗師,可遠遠阻止不了他們的決定。 在這等大勢面前,尋常宗師不夠!老牌宗師不夠!頂尖宗師 同樣也不夠! 或許唯有踏足大宗師之境,方才有影響他們決定的份量! 在蒼龍諸郡前,宗師是個人物,但在州境大勢面前,宗師也就只能算個尋常高層。 所站的位置不同,認知同樣不同。屁股決定腦袋,思維決定格局,此言非虛! 就像當初陳平安還是臨時差役之時,任何一名入了冊的正式差役都值得他羨慕的存在。任何一名差頭都是里巷當中了不得的人物。至於差司副差司,那更是頂了天的人物,跺一跺腳,里巷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人同樣還是那些人,級別和影響力同樣沒有變化。但是當他的眼界視角發生變化時,當年頂了天的大人物,如今不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隨行護衛罷了。 陳平安感嘆片刻,思緒便放在了顧家的動機上面。 「顧家雖然無懼一尊老牌宗師,但也不會做那憑空得罪人,無意義的事情。顧家拒絕風無痕的緣由,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真如小道消息所言,是顧清嬋心有所屬?」 陳平安心中暗暗思量。 按照市面上流傳的小道消息,顧清嬋心有所屬之人,所以拒絕了風無痕的請求。 從邏輯上分析,此事具備一定合理性。 顧清嬋身為顧家核心族老,涉及自身之事,確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家族的決定。 另外,除此之外,顧家好似也沒別的拒絕理由。 陳平安一番分析,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倒是傾向於認同這個觀點。 「倘若真是因為此的話,那顧清嬋所屬之人會是何人呢!?」思索之際,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顧清嬋的身影。 一襲淡藍宮裙,步搖珠翠垂落,髮絲如瀑一身風姿,可謂是風華絕代! 顧清嬋修有玄女心法,真實戰力遠在外界認知之上,乃是一尊貨真價實的頂尖宗師。以她的天資,假以時日,或又是一尊睥睨州境的大宗師!將來,大宗師之上,未必不能展望一二。 以她的心氣眼光,能讓她心有所屬之人,陳平安可是好奇得緊啊。 想著想著,陳平安腦海里的畫面便發生了一些微妙變化。 面色酡紅嬌艷如花,一身華美的宮裙殘破,嫣紅嬌艷,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彼此糾纏 「我這是怎麼了?」 陳平安心中猛地一凜,腦海中浮想聯翩的畫面,瞬間戛然而止。 「難道是和婉君食髓知味,導致雜念叢生?」陳平安心生一絲淡淡的羞愧,眼神中帶著幾分自省和迷惘。他輕撫額頭,微微搖了搖頭:「不管顧清嬋所屬之人是誰,此事都與我無關。修煉修煉!」 陳平安驅散心中雜念,閉上了眼睛。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亮起,體內真元在靈性的牽引下,按照特定的軌跡開始搬運流轉。 大半個時辰後,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入門(480/4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修行經驗,夠了!」 陳平安面露欣喜,準備破境。 他一旦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他便能掌握萬魔鑄身訣的自帶神異,萬魔血煞。萬魔血煞席捲周身,但凡身處其中之人,一身戰力和武道意志都將受到極大的影響和壓制。 有此神異伴身,再藉助神兵之威,他的戰力當能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 「嗯!?」 陳平安神色一動,遠處傳來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 第443章 萬魔血煞,戰力再漲(感謝 第443章 萬魔血煞,戰力再漲(感謝打賞~) 「駕!」 「駕!」 「」 馬蹄聲如雷鳴般轟響,伴隨著隆隆的大地顫動,飛揚起陣陣塵土,在刀兵碰撞的響聲中,在官道上迅速奔騰。 為首數騎,身穿魚鱗服,面容肅穆,刀兵森森。 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車架緩緩行駛,熊三讓護衛在前,目光如電,直視遠方。 「五峰山城的人?」 他眉頭微皺,喃喃自語。 一側,北地刀客關東祥的面色冷峻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轟隆隆! 前面眾騎的速度極快,由遠及近,很快便來到了車架的不遠處。 「吁!」 為首數騎猛地一拉韁繩,身下駿馬肌肉繃緊,前蹄高高躍起,發出一陣嘶鳴。 在此起彼伏的嘶鳴聲中,眾騎紛紛停下,列成兩隊,排列在兩側。 「卑職尤永明!卑職鐘山永!卑職袁祖通」為首幾人動作整齊劃一,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拱手過頂,遙遙向著車架見禮。 「參見陳大人!」 聲音渾厚,帶著令人血脈噴張的力量。 車架緩緩停下,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寂靜數息世間,車架內便傳出了一道聲音。聲音不算響亮,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沉穩。 「你們幾人不在五峰山城待著,怎麼倒是跑這來了?」 尤永明等人聽聞,神情一凜:「回稟大人,卑職等人聽聞大人赴任北蒼,途徑此地,特來為大人送行!」 「哦?」車架內傳來一聲詫異。 「大人恩同再造,卑職等人莫不敢忘。」尤永明等人神情肅穆,面色鄭重。 車架內沉默稍許,而後傳出了一道聲音:「都起來吧。」 「謝大人恩典。」眾人紛紛起身,高聲應道。 熊三讓拉著韁繩,看了幾人一眼。一揮手,車架便是再度起行。 「執禮!」尤永明一聲令下。 唰! 分列道路兩旁的眾人,瞬間挺直了腰板,右手齊刷刷地搭在胸前,面朝車架,目光堅定肅穆。他們的動作整齊嚴整,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凝聚一般,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尊敬和敬仰。 「恭送大人!」尤永明神色肅穆,聲音猶如洪呂大鐘一般響起。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眾人胸膛便是高高鼓起,猛地間吼叫出聲:「恭送大人!」 聲音齊整渾厚,如同驚雷般在空中炸響,充滿了熱血與力量。 車架緩緩向前,眾人分列兩側,神情肅穆莊嚴,注目行禮。有年輕的差役,看著緩緩駛來的車架,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陳大人!車架里坐著的就是陳大人!」 不足二十三歲,主掌北蒼重鎮,升任都指揮使。 是渭水鎮撫司有記錄以來,最年輕的都指揮使!」 「」 「卑職祝大人,前程似錦,步步高升。」尤永明望著慢慢遠去的車架,心中充滿著對陳平安的敬仰和祝福。 若非陳大人,他今天也不可能走到這個位置。 鐘山永、袁祖通等人,心中同樣懷揣著祝福,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著堅定和崇敬。 「願大人鵬程萬里,同風而起!」 他們的目光緊緊跟隨車架,直到車架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恭送大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響徹天空引起了後方商隊的震動。 「什麼聲音?」 「恭送大人!?是剛剛的車架?」 「快看!那裡!」 「那是」 有商隊護衛向前看去,不由得愣在當場。只見烏泱泱的一片差役,刀兵森森,站在官道兩側。 「這陣仗」有商隊裡的老人面露一絲惶恐:「幸好,幸好幸好沒起爭執,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商隊中間的一輛馬車上,探出了一個嬌俏的小腦袋。 「這麼大陣仗,車架上坐著的是誰?」 南宮嫣目光靈動,宛如林間跳躍的小鹿,帶著一絲好奇看向遠處。 「還算是有心。」車架內,陳平安輕笑地搖了搖頭。 他此前擔任商路外圍巡查使,在五峰山駐地,五峰山城任職過一段時間。包括後面升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擔任渭水巡查之職,這兩塊也都是在他分管的職責範圍內。 像尤永明是在五峰山駐地,鐘山永是在五峰山城,袁祖通還當過他一段時間的隨行護衛,這幾人都算是他比較熟悉的下屬了。 他如今入主北蒼,檔案信息轉入蒼龍州鎮撫司,直接歸州里管轄,和幾人之間並沒有直接的上下級名分。 幾人能特意來此送行,倒也算是知恩感恩了! 說起來當初前往北蒼,參加北蒼拍賣會的時候,是由袁祖通隨行護衛。當中修為最強者,也就是袁祖通這位尋常的內氣。 但這一次他赴任北蒼,隨行護衛的層次何止是提升了一籌。不提北地刀客關東祥,便是鎮撫司體系內,他名正言順的下屬熊三讓,便是一名武道境界臻至玄光中境圓滿的高手。像其餘隨行的護衛,內氣境修為更是再常見不過。 這才一年不到的時間,轉眼便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般的變化。這等際遇,著實令人感嘆。 說起北地刀客關東祥,倒也是因緣際會。 當初,長街一戰,陳平安將其一刀重傷,關押在渭水地牢之內。再三審問之下,都未能從對方的口中問出幕後黑手。 這倒是讓陳平安對關東祥生出了一絲好感。雖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但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後面他拿到升任調令後,在渭水郡城待了一段時間,當中除了兌換精品寶器,盤熊三讓的關係外,還順帶收服了北地刀客關東祥。 說是收服,倒也不盡然。這名來自蒼龍北地刀客,雖不至於是桀驁不馴,但身上也是帶著刀客的鋒芒的。 與其說是收服,倒不如說是交易。 陳平安還記得當初在渭水地牢內的場景,他站在關東祥的身前,緩緩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為我效力十年,我還你自由之身!」 一直以來油鹽不進的北地刀客,仿佛是被這一句話說動了,在在幽暗而陰冷的地牢眾,緩緩地抬起了頭。在微弱的燭光下,他看到了陳平安那深邃堅毅的面容。 他深深地望了陳平安一眼,用沙啞無比的嗓音說了一句:「我同意。」 回想起當初場景,陳平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北地刀客關東祥,雖然在他面前走不過一招,但卻也是龍虎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威名在北地流傳甚廣,對於尋常人來說,有著不小的威懾力。 他此次赴任北蒼,想來麻煩事不會少。他雖不擔心這些,但凡事親力親為,未免太過無趣,非是主掌一方者應有的風範。 他手上再怎麼說也要有鎮得住場子的高手,這件事情早在三岐山圍剿之時,他便有此設想。 只是他修行至今,根基尚淺。明面上雖有顧家的支持,但聯姻名分畢竟尚未坐實,他整體收穫的支持還是有限,更多的都是情報信息上的軟實力支持。 他主掌一方,手上自然是要有人。北蒼之內,強手雖然不少。但各個心思迥異,打著不同的算盤。陳平安可沒有耐心一一甄別,然後再慢慢收服。 這也是他招攬熊三讓的原因,一來是熊三讓此人品性不錯,頗對他的胃口。二來也是他正值用人之際。 本來在北蒼這等重地,單單熊三讓一人,還達不到鎮住場子的地步。但是現在再加上一個北地刀客關東祥,再加上北蒼鎮撫司一些人手的配合。這等配置,在正常情況下,應該也是勉強夠用了。 如此一來,他便可以騰出大量的時間用來修行。哪怕主掌一地,位置還沒坐穩,他的修行進程同樣不會耽誤。 陳平安一番思緒,看似時間漫長,實則不過數息時間。念及修行,他的心神微微一定,面前便浮現出了一塊金手指面板。 他精神一動,靈台靈性隨之探出。 「突破!」 嘩啦啦~ 面板之上,萬魔鑄身訣後面的修行經驗,開始瘋狂攪動。隨著速度越來越快,便是化作點點星光,仿若有靈性一般,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星光與陳平安眉心靈台的靈性相互結合,一道道明悟便是在他的心頭湧現。這些明悟仿佛是他苦修多年,不斷感悟而來,如今只是回想起來罷了。 嗡嗡嗡~ 靈台靈性不斷顫動,那已經呈現出圓潤氣象的靈果雛形更是得到了澆灌一般,開始變得更加飽滿,上面稚嫩的青皮絨毛開始褪去,化作晶瑩之感。 「萬魔鑄身訣,小成!」 伴隨著這一門無上神功的小成,陳平安自然而然地便掌握了這一門無上神功附帶著的神異。 萬魔血煞! 萬魔血煞之下,縱然是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一身戰鬥和武道意志都要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萬魔鑄身訣身為萬魔教的鎮教神功,還帶有極其強橫的錘鍊體魄之能。他此番邁入小成,他通體的體魄仿佛是經受了更深層次的錘鍊一般,體表之上隱隱有血痕浮現,仿若蜘蛛網一般布滿了他的全身。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向著陳平安湧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內心深處被不斷地撕裂,然後又試圖癒合,但緊接著又被撕裂,如此往復,形成了一種無盡的循環。 在這不斷的變化中,陳平安的體魄變得越發得堅韌。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雙雙修至圓滿的他,本就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體魄。但是現在,他在原先的程度上,再度跨越出了一大步。 等到陳平安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鮮血徹底浸濕。他只覺得渾身上下舒暢無比,有一股難言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涌動。 「這股力量」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閃,細細體悟著自身的變化。 萬魔鑄身訣雖僅僅只是入門到小成的變化,但對他的提升卻是極其巨大的。遠甚於當初他金剛不壞神功從大成邁入圓滿的提升。 「真不愧是無上神功!」陳平安雙眸閃耀,神采飛揚。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0/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萬魔鑄身訣帶來的提升變化,遠要比陳平安此前預估要多。縱然忽略萬魔血煞的存在,單以他如今的體魄強橫,配合上玄冰蠶絲甲,恐怕都能與頂尖宗師一戰! 若是再考慮到七曜指套和萬魔血煞的話,他的戰力絕對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 「這一次的提升,遠在我預料之外。果然修行之事,空想無用,講究的是實事求是!像現在我對自身戰力的判斷,也只是基於我的認知做出的預估,具體如何,還是要打過才知道!」 陳平安眸光熠熠,腦海中浮現出了灰袍老者和顧清嬋戰鬥場景。當初,灰袍老者藉助萬魔血潭之力,強行催動顯化萬魔真身,戰力同樣是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 縱然是修有頂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切有兩大神兵傍身的顧清嬋都不是其對手。 陳平安腦海中的火花一番激烈碰撞,各種思緒如同繁星般交織閃爍,最終匯聚成一道清晰的認知。 顯化出萬魔真身的灰袍老者,戰力直追大宗師之境,甚至已經隱隱接觸到了大宗師的門檻。他如今的戰力雖強,但是比當初的灰袍老者還是差了稍許。 不過,灰袍老者的萬魔真身畢竟是強行催動的,並不能持久作戰。所以兩人真若是生死交戰,鹿死誰手還尤未可知。 可惜啊! 灰袍老者已死,倒是沒辦法驗證他心中所想。 「空想無用,還是要實事求是啊!」陳平安輕輕嘆息一聲,眼眸深處生出了一絲渴望。 當初未曾邁入宗師之時,他還用怒目金剛的身份,酣暢淋漓地打上個幾場。但是現在,自他邁入宗師後,還真沒有放開手腳,好好地做上一場。 他的一身實力更多的都是自己的設想和判斷。從理論上來說,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他的武學感悟技藝都是完美掌握,具備力壓同境的條件。 但是從實際場景出發,真正戰鬥之時影響勝負的關鍵因素極多。除了自身才情,武學積累,戰鬥技藝外,還有如神兵、秘術、增益寶丹、環境等外物的影響。 他的根基雖強,才情雖然驚艷,但在真正的氪金大佬面前,能不能力壓對方還真是不好說。 「不知道我邁入大宗師之境後,憑藉自身根基積累,能不能打得過天羅聖女,好報當初那一眼之仇。」 「天羅聖女修煉紫氣天羅,具備神兵如意玲瓏環我的話」 陳平安腦海中做出數種設想,幾番思索之下,心中越發雀躍。 對於體魄的變化和境界的提升,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但是萬魔鑄身訣自帶的神異,他還真只能停留在假想階段。 「要不出去試試萬魔血煞的效果?」 陳平安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結合對北蒼當前形式的判斷,他的心念一定,做出了決斷。 鐺鐺! 他輕輕敲了敲車架的樑柱。 車架外,熊三讓心領神會,當即舉手示意。 「大人有令,停駐止步!」 霎時間,整隊人馬都停了下來。 PS:感謝幾位兄弟的打賞,最近更新不太穩定,大家還是給了打賞,真是讓人汗顏。春節這十來天裡更新估計還是不太穩定,要是有欠大家的,後面一定加倍的還給大家。 說起劇情,其實我也很急,後面一幕幕劇情,也想快點寫出來。但是更新實在提不上來,能解決的辦法只能是加快節奏。但是這個我之前吃過虧,有個別兄弟應該知道,實在不想再試了。這本書的節奏基調,其實從開篇就定了。看了大家的評論,我還是想按照自己舒服的節奏走,雖然我也覺得挺慢的,哈哈 嗯,還是謝謝大家的參與,我會好好努力的~嘿嘿~ 第444章 青靈天驕,血煞之威(求月 第444章 青靈天驕,血煞之威(求月票~) 熊三讓迅速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車架前,躬身行禮。 「大人,有何吩咐?」 車架的簾幕輕輕掀動,陳平安的身影映入眼帘,熊三讓的面容越發敬畏。 「我孤身走走。車架繼續前行,直入北蒼,不必等我。」陳平安目光深邃,面容平靜,緩步走下了車架。 「是!」熊三讓拱手抱拳,恭敬應命。 他心中雖有好奇,但他混跡多年,自是知道為人下屬者,最重要的是忠誠和執行。 大人吩咐的事情,他執行即可,不必多問,大人自有他的道理。 「送大人!」熊三讓高聲喊道,聲音威嚴莊重。 隊伍嚴整森嚴,眾人齊聲恭送,聲音渾厚澎湃。 陳平安環顧四周,微微頷首,邁開步伐,徑直離開了隊伍。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熊三讓收回目光,翻身上馬,高聲呼喝。 「大人有令,車架繼續前行,直入北蒼,不得有誤!出發!」 在馬蹄和車輪的交織聲中,車隊緩緩前行,向著北蒼進發。 夜幕深沉,宛如蒼穹傾覆。月光灑下幾縷銀白,穿透了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照在蜿蜒伸展的官道上。 四周的景色在朦朧的夜色中變得模糊而柔和,遠處的層巒迭嶂的山巒只能依稀辨認出輪廓,宛如沉睡的巨人。偶爾,有一兩聲夜鳥的啼鳴劃破長空,越發顯得夜的寂靜和深沉。 一行車隊在官道上緩緩行進,馬蹄聲與車輪碾壓過路面的輕微響動,形成了特有的節奏律動,為這寂靜夜晚裡中增添了幾分熱鬧。 這是通寶商行的車隊,即將進入龍安商路,他們也不在外停留,索性直接一鼓作氣連夜抵臨北蒼。 在北蒼重鎮內休整一番,便可在白天穿過商路較為危險的一段,抵達位居商路核心的龍安重鎮休整。 龍安商路貫穿蒼龍山脈,雖然經過多次清剿,日常巡防維護,在商路之上的危險性已經大大降低。但相較於白天,夜晚無疑是要更危險一些。 在商路之前,連夜趕路直接進入北蒼重鎮休養,第二日白日直接出發趕路,無疑是能節約不少時間下來。 龍安商路,連接兩州商貿,互通有互,自是要講究效率。通寶商行,通達天下,寶運四方,自有章法。 商隊中間的一輛馬車上,南宮嫣雙目靈動,面容嬌俏,巧笑盼兮,時不時問著南宮柳問題。 「柳姨,聽說古時候蒼龍山脈上有蒼龍的蹤跡,是真的嗎!?」 「柳姨,我們這次去的元象山,再往東是不是就是龍闕關了啊?」 「柳姨,龍闕關每年是要死上多少妖獸啊!?」 「」 南宮柳神色溫和,面帶笑意看著身前的嬌俏少女。 她身為南宮家的老輩強者,知曉的秘聞自然極多。南宮嫣的問題雖然稀奇古怪,但是南宮柳基本都能答得上來。 南宮嫣問著問著,話題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自家的上面。 「柳姨,四姐姐這次從七星觀回來,是準備嘗試突破宗師了嗎!」 聽到這句話,南宮柳下意識地便是眉頭一皺,神色轉瞬變得嚴肅。事涉家族當代扛鼎天驕的修行進度,向來都是重要隱秘的信息。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問這個問題的人是南宮嫣,她的面容很快便恢復如初,向著南宮嫣溫柔地笑了笑。 「你四姐姐的武道境界早在幾個月前,就已是玄光高境圓滿了,如今嘗試破境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可是四姐姐修行的功法資質要求極高,每一步都要比同境修行者走得艱難些。宗師關隘,凝聚靈性,凝結靈花,本就艱難無比,對四姐姐來說,那就更難了!四姐姐不再多做些準備嘛!」南宮嫣眨巴著眼睛,好奇問道。 南宮柳閉口不言,看了南宮嫣好一會兒。南宮嫣眼眸清澈,毫不避諱地對視。 若非問話是南宮嫣,她險些以為對方是有意試探。 南宮婉,南宮世家當代扛鼎天驕。確切地說是南宮世家近千年來,天賦最為稟賦者。 幼時,南宮婉天賦尚未完全顯露,族內重視程度一般。曾隱姓埋名拜入南境武道大宗,七星觀。 往後十年,南宮婉天賦愈發顯露,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很快便在七星觀同輩修行者內脫穎而出。而後,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登頂青靈新秀榜,鎮壓同代,光芒璀璨,世所矚目。 南宮婉天賦之強,世所罕見。她修行的功法,實為家族隱秘,縱然在青靈新秀榜上都未曾有提及。 當初因為此事,家族族老會上還曾鬧出過不愉快來。南宮世家傳承數千年,自有家傳功法。而七星觀身為南境大宗也有獨到的傳承法門。 南宮婉天賦橫溢,無論是南宮世家的家傳功法,還是七星觀的傳承法門都任其挑選。甚至,若是南宮婉願意,七星觀內傳承最悠久的功法寶卷,七星洞真經,觀內長老都能做主授予她修行。 無論是七星洞真經還是南宮家的家傳功法,若能修有所成,做到力壓同境完全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此待遇,對旁人來說,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 但在這樣的情形下,南宮婉卻是兩者誰也不選,而是選擇了一門功法殘篇。 念及此處,南宮柳沉默稍許,幽幽嘆息一聲,道了一聲:「你四姐姐自有籌算。」 言畢,她便不再多言,神色間頗有意興闌珊之態。 以南宮婉的驚世天姿,無論是選擇南宮家的家傳,還是七星洞的七星洞真經,都是一條再穩妥不過的大宗師之路。 南宮婉修行的那一門功法殘篇,雖然同樣是神異非常,甚至隱隱能看出一絲真卷寶典的韻味。但殘篇畢竟就只是殘篇,若待功盡,便是前路斷盡,無路可走。 屆時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耗費心血精力,去博一個未知的前程。還有一個就是被迫轉修功法,此前積累十去七八,諸多心血浪費大半。 倘若是尋常散修,沒有合適功法選擇,去博一個未知的前程,那不失為一個極好的選擇。但南宮婉家世貴重,完全可以享有更完善的修行條件。如此貿然博取,風險極大! 此事,她不看好。家族眾多族老,同樣不看好。 這才會有多年之前,家族族老會上那一番激烈討論和博弈。家族族老苦心孤詣,言辭懇切,分析利弊,循循善誘,耐心勸說。 甚至在後面還上升到了家族大局的層面,希望南宮婉能以大局為重,另尋功法。 但最終,此事以南宮婉的一句我不願而告終。 自此這件事情也成了家族當中一件頗為忌諱的禁忌。 南宮柳目光幽幽,看向窗外,心中悵然。 她也曾年輕過,天賦橫溢,登臨青靈新秀。她也曾心高氣傲,以為只要不斷修行,終能將世間踏在腳下。年少時的心總是毫無畏懼,但現實卻給了她一個殘酷重擊。 當她竭盡全力翻閱一個高峰時,發現還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在前方等著她。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真實的現實,令人絕望而無力! 傳記小說里,總有天命之子,一路披荊斬棘,得機緣,獲至寶。無數人不看好的選擇,他總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但這樣的人,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是呢!? 「柳姨?」 南宮嫣歪著腦袋,輕喚了一聲,察覺了南宮柳情緒有異,便也不再多言。她輕輕搖晃著腦袋環顧一圈,發現一旁放置著幾盤精緻的糕點。她立即伸出那嬌嫩白皙的小手,拿起一塊糕點小心翼翼地送入小嘴裡。 感受著口中的美味,她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閃爍著滿足和喜悅的光芒,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俏皮的笑意,活脫脫就像是一隻吃到剛剛偷吃心愛食物的小饞貓,幸福而愜意。 天生富貴! 南宮柳回過神來,看了南宮嫣一眼,心中感嘆。 天機盤上的批語,便註定了她這一生的富貴。家族無數人將其視若珍寶,呵護備至。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都遠不足以形容。 煩惱這幾個字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命運對她何其偏愛! 南宮柳正值感慨之際,一股惡寒和涼意便在她的心頭浮現。 這是 南宮柳心神一凜,眉宇間瞬間浮現出一抹凝重。 嗡~ 南宮柳的眉心閃爍,靈性瀰漫而出,向著四周感應而去。她身為宗師,對周圍氣息的感知敏銳無比,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當她主動催發靈性瀰漫而出,這等感知便是被催動到了極限。周遭一定範圍內,任何的細微都會在她的感應之下。 她修有特殊的感應之法,在不顧靈性損耗的情況下,方圓數里範圍內都將會在她的感應範圍之下。縱然是擅長隱匿的宗師,只要修為未曾破開玉衡初期關隘,那便瞞不過她的感知。 一般情況下,只要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對方就將無所遁形。而現在南宮柳明明感應到了對方的氣息,但她的面容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她的靈性才剛剛探出,便仿佛遭遇到了一塊無形的壁壘,讓她難以寸進。 血腥、嗜血、瘋狂 一股磅礴無比的壓迫力,帶著毀滅一切的衝動與欲望,如同狂暴的洪流,肆意奔騰,向著她衝擊而來。 「不好!」南宮柳面色大變,眉心靈性瘋狂閃爍,全力催動著靈台之上的靈性之力。 「柳姨!」一旁的南宮嫣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一臉急切道:「你怎麼了?」 南宮柳全力應對著磅礴而來的壓迫之感,並沒有任何餘力來回答南宮嫣的問題。她微微側過頭,目光透過馬車的窗戶,在遠處的樹冠之上,看到了一道身影悄然佇立,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對方的臉上佩戴著一面黑白相交的面具,一襲黑袍將身軀完全遮蓋,看上去詭異而又神秘。 在這一瞬間,南宮柳的心念百轉,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是劫財?還是尋仇?還是說 南宮柳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側的南宮嫣,心中浮現出了一種更高的可能性。 「他是誰?是誰派來的!」南宮柳眉心的靈性被催動到了極限,一身近似玉衡中期的武道意志如狂潮般洶湧澎湃。 從南宮柳感應惡寒,到她靈性探出,再到現在交鋒,諸多事情看似漫長,但實則皆發生在一瞬之間。 在下一刻,南宮柳心中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嗖! 那道黑袍身影身形一晃,宛如鬼魅般向著他們疾速飛掠而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與此同時,一股濃郁到幾乎令人窒息的血霧瞬間從黑袍人的身上爆發而出,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四周,籠罩周圍十數丈範圍,將馬車牢牢籠罩在內。 「萬魔血煞!」南宮柳瞳孔緊縮,面容驚愕:「萬魔教的人怎麼會在這!?」 萬魔血煞的特徵實在太過明顯,她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手段。能施展萬魔血煞,籠罩周圍的,只能是萬魔教的人。 不管南宮柳心中如何驚駭,現實的情況由不得她多想。萬魔血煞帶著濃郁無比的血腥、和瘋魔,很快便滲入了馬車內。 南宮柳周身真元激盪,瞬間形成了一道翠綠色的防護護罩,將她和南宮嫣籠罩在了一起。 嗤~ 真元形成的護罩,在被血霧沾染的那一瞬間,南宮柳很明顯地感受到自身的真元變得晦澀無比。原先自如運轉的真元,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了一般,每一次的流轉都如同在泥濘中跋涉,變得緩慢沉重。 「好強的壓制力!」南宮柳心中萬分驚駭。 萬魔血煞聲名在外,但她萬萬沒想到萬魔血煞的削弱壓制竟是如此霸道。她的武道境界早已臻至玉衡初期圓滿,一身根基渾厚,遠勝同階,戰力更是近似尋常玉衡中期。但即使如此,在這萬魔血煞之下,她十成的實力至多只能發揮出七成。 還未正面交戰,她便已落入劣勢! 還沒待南宮柳調整狀態,準備反擊之時,對方的武道意志轟然爆發,仿佛能壓塌山河般瞬間將她的抵抗擊潰。 這一刻,猶如天穹崩塌,大地沉淪,讓人心生絕望。在這一道力量面前,仿佛一切都顯得如此渺小。南宮柳只覺一股難以承受的重壓瞬間降臨,仿佛是一座小山鎮壓而下一般。 「不好!」」她的面色慘白如紙,一口鮮血猛地噴出,瞬間染紅了衣襟,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與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頂頂尖宗師!」 第445章 三言兩語,南宮重禮(五千 「出什麼事了?」 「這是什麼」 「敵襲!敵襲!」 「全員戒備,防禦陣型!」 「.」 官道之上,在馬匹嘶鳴驚亂,各種各樣的嘈雜聲接連響起,整個商隊亂成了一團。突然出現的血色濃霧,讓不少人陷入驚慌和恐懼之中。 血色濃霧籠罩方圓十數丈,帶著血腥和瘋魔之意,哪怕遙遙觀看都心神凜然,不敢有絲毫大意。濃霧之中的武道意志交鋒,更是讓不少人的心提到了極點。 這等陣勢之下,哪怕感知再薄弱也知道事情麻煩了。 噗! 血霧之中,南宮柳慘白如紙,神色驚駭,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那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驟然爆發,就在一瞬間她的防禦和抵抗便如同紙糊一般,化為烏有。她的眼神驚駭,帶著濃濃地不可置信。 「頂尖宗師!」 怎麼會是頂尖宗師出手!? 在這龍安商路外圍,接近扼要之地,為何還會有萬魔教的頂尖宗師出沒!? 蒼龍州的監察呢!? 不管南宮柳心中如何驚駭,如何難以置信,都改變不了當下絲毫局面。 她的武道意志被徹底壓制,護持在她周圍的翠綠護罩僅僅抵擋了半個呼吸的時間,便宣告破滅。 「嫣兒,小心!」南宮柳驚呼出聲。 南宮嫣的武道境界尚未臻至絕頂,根本抵擋不住萬魔血煞絲毫!莫說是她了,便是一尊貨真價實的絕頂頂尖高手在此,恐怕都難以抵擋幾息時間。 萬魔血煞的壓制力之強,遠遠在她的預想之外。 在這等壓制力的面前,縱然是她都要承受著極其強大的壓力。 倘若此前,她的戰力是十成里只剩下七成,那現在她武道意志被徹底壓制,靈性靈光暗淡,一身實力至多只能發揮出五成! 她的境界本就遠不如對方,再加上實力被壓製得如此之慘。今日這一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念及此處,南宮柳的心便是猛地一沉。 「該死!究竟是誰泄露了嫣兒的蹤跡!?」 一尊頂尖宗師親自下場出手,她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這是一場有預謀有目標有針對性的行動。 商隊之中,除了南宮嫣一人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能值得頂尖宗師出手! 是誰在勾結萬魔教!?意欲借魔教之手除去嫣兒!?是青靈 南宮柳心念百轉,瞬息之間便有各種各樣的猜測浮現而過。不過眼下形式危急,根本由不得她深思。 血霧涌動,如潮水滔滔。 南宮柳一咬牙,素手之中便出現了一個純白無暇的白玉瓶。玉瓶溫潤如羊脂,看上去極其不凡。 「今日我就是拼死,也要護得嫣兒周全!」 面對一尊威勢滔天的頂尖宗師,南宮柳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但她能修至今日這般境界,意志心性自是堅韌無比。 只要他還沒有死,一切便都還有機會! 此地雖是龍安商路外圍,但只要她鬧出的動靜夠大,堅持的時間越久,或能等來支援! 於絕境中求生機,於困境中找轉機!如此,方為武者之道! 她手中的白玉瓶內放著一枚珍貴無比的增元寶丹!一旦服下這一枚丹藥,藉助增元丹藥力,她體內的真元暴漲,一身實力瞬間攀升至足以媲美玉衡中期老牌宗師的境界。 然後再輔以她那一門消耗性命精血的爆發秘術,在短時間內未必不能與對方一戰。 雖然等到藥效過去,秘術消散,迎接她的必將是慘痛的局面。但事到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了。 嫣兒對南宮世家的意義重大,縱然她今日犧牲在此,但只要嫣兒能活下來,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唰! 血霧翻滾,陳平安凌空而立,在距離馬車不到三丈的位置停了下來。他的氣息凌厲狂暴,周圍血霧繚繞,居高臨下地看著馬車之內。 馬車內的情形,在他面前清晰可見。 「壓制之力竟是如此明顯!」陳平安眼底深處,浮現出一絲喜色。他的眸光微凝,眉心靈性閃爍,繼續判斷著萬魔血煞的效果。 實際施展了一番萬魔血煞,這產生的壓制效果讓他滿意無比。 這一次他抱著嘗試萬魔血煞的效果來,在出手之前特意讓對方有所感知。等對方有了準備後,方才施展出了萬魔血煞。 第一次施展萬魔血煞,對方武道意志統御周身,靈性牽引真元,全力防護,將他的萬魔血煞隔絕在外。但即使如此,一身戰力恐怕也被壓制了不少。 而後他的武道意志全力發動,將其一舉壓制。在失去武道意志的統御作用後,對方的護體真元便難以隔絕住萬魔血煞。至少無法覆蓋這麼大範圍的隔絕。 兩次嘗試出來這萬魔血煞的效果,都要比他預想中的要強上幾分。 「不愧是無尚神功的附帶神異,僅僅只是修至小成便有如此效果,端是恐怖無比!」 在武道意志能壓制對方的情況下,一尊戰力接近玉衡中期的宗師,在萬魔血煞範圍內一身戰力也僅僅只能發揮出一半。 這等壓製作用,足以讓絕大多數宗師震動。原先或許能逃跑,但是一旦這萬魔血煞籠罩覆蓋,在失去一半戰力的加持,那跑都沒地跑去。 陳平安猜想,他的萬魔血煞能夠達成此等效果,除了萬魔鑄身訣這門無上神功,本身的非同一般外,還有金手指面板的作用效果。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他能完美掌握這一門功法。這意味著他施展出來的威能,遠要比同樣修煉這一門功法的萬魔教賊人強! 陳平安踏空而立,身影在血霧中若隱若現,顯得神秘無比。 他並未繼續施展其他手段,僅僅只是催動著萬魔血煞,觀察馬車內的情形。 他此番出手以驗證萬魔血煞威能為主,並未有其他想法。他眉心靈光閃爍,判斷著每一處的細微。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隱藏自身實力,並沒有那麼多實戰的機會。既然沒有機會,那就只能自己創造機會。 馬車內,南宮柳神色凝重,緊握著手中的玉瓶,她也發現了馬車外凌空而立的那道身影。 在她的視野中,血霧如同遮天蔽日一般,無窮無盡。在這血霧瀰漫的天地間,一道黑袍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黑袍隨風獵獵作響。血霧的映襯下,那黑白交織的面具顯得陰森恐怖,他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周身環繞著一股強大的氣場,令人不寒而慄。 「前輩,我南宮世家與萬魔教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前輩突然現身,實在出乎我等意料。我南宮世家向來以和為貴,不願與任何勢力結怨,還請前輩手下留情,放我們離去!」南宮柳眉心靈光瘋狂閃爍,竭力抵擋著萬魔血煞的侵襲。 她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僅憑這麼一句話便能化干戈為玉帛,渡過此番危難。她出言開口,不過是儘可能地拖延時間罷了。 她手中的增元寶丹的藥效時間有限,想要護嫣兒無礙,勢必要最大程度爭取時間。她每拖延一點時間,意味著她們等來支援的可能性便會增大一分。 在南宮柳出口的那一剎那,她便早已做好了隨時服下寶丹的準備。萬魔教賊人手段兇殘,行事老辣,能成就頂尖宗師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一尊不是聲名赫赫,心狠手辣之輩。她雖未能認出對方的身份,但卻不妨礙她的判斷。 「南宮世家!?」一道沙啞乾癟的聲音在周圍響起。 嗯!? 南宮柳的神情一怔,心中湧現出一股疑惑。 按照她的設想,對方根本不會和她廢話,應是乘勝追擊,直接以雷霆手段,將她一舉鎮壓。可為何? 對方的反應完完全全出乎她的預料。 但不管南宮柳心中如何困惑,眼下的情形於她有利。她竭力放低著姿態,柔聲說道。 「前輩,我們正是南宮世家之人,途徑此處,實屬偶然,並無冒犯前輩的意思,更是無意與前輩為敵,還請前輩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 南宮柳的伎倆,陳平安自然一眼就能看破。無非就是拖延些時間,尋找到一些生機。若他真要對對方出手,恐怕對方連開這口的機會都沒有。早在先前,他便直接施展雷霆手段,萬魔血煞,指法,刀法.手段盡出。主打的就是一個以勢壓人。 不過,他此番來此,主要便是驗證萬魔血煞的威能。既然對方有意拖延,陳平安也樂得如此。他並未回答南宮柳,只是靈性牽引,真元洶湧,不斷催發著萬魔血煞。 南宮柳周圍血霧滾滾,向著她翻湧而起。除此之外,竟是沒有其他舉動。她的心中一喜,繼續開口說道。 「前輩若能放我等離去,我南宮世家上下必將感激不盡。今日之事,權當沒有發生,也不會和外人提及。另外,事後我南宮世家還會有獻上重禮,以表謝意!」 「哼!」一道冷哼聲響起,周圍的血霧變得更加洶湧,猶如浪潮般向著南宮柳翻滾席捲而去。「女娃娃,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孩!?能聽信你的鬼話?」 血霧翻滾之際,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又判斷驗證了幾分關於萬魔血煞的細節。 周圍壓力驟增,南宮柳柳眉倒蹙,忍不住悶哼一聲。 「前輩息怒,晚輩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 說話之際,南宮柳飛快感應了一番南宮嫣的情況。她不敢過多停留,生怕對方發現嫣兒的特殊。在確認南宮嫣並無大礙後,她的心神微微一松。 從眼下情況判斷,對方顯然不是衝著嫣兒來的。這無疑是不幸中的大幸,既然如此,她又多了幾分操作空間。 「前輩,我南宮世家,以商貿興家,最重承諾。我南宮柳雖為一介女流,但也深知言出必行的道理!」 南宮柳語氣誠懇,儘可能地安撫著對方。 從常理判斷,萬魔教作為邪魔外道,無論是在蒼龍州還是青靈州,都是人人喊打的魔道教派。 她方才所言,確實少了幾分可信度。南宮世家身為青靈州第一世家,豈會貿然和萬魔教人交集在一起,更不用說事後送上一份重禮了!? 但眼下局勢如此,對方再是不信心有疑慮,她也要儘可能展露誠意,讓對方相信。 南宮柳!? 陳平安踏空而立,心中微微一動,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他手上有一本州境宗師榜,像經常出沒在蒼龍州以及周邊數州之地的一些宗師上面都有記載。不過,青靈州雖與蒼龍州只有一座蒼龍山脈之隔,但由於地處南境的緣故,青靈州內的宗師,在這本州境宗師榜上並無太多提及。 南宮柳作為南宮世家宗師,按理來說在青靈州內名聲應是不小,但陳平安的手上卻並相關情報,對她的了解幾近於無。 「看來後面倒是要多收集一些青靈州內宗師的情報。」陳平安心中暗道。 北蒼重鎮位於龍安商路之上,作為三大扼要之地之一,來往商貿極其繁華。他此番坐鎮北蒼,商貿往來,免不了和青靈州內的勢力要打些交道。北蒼的地位雖不如龍安,未必能接觸到青靈州內的正式宗師,但多知道些情報也總是好的。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尋常的宗師除開有特殊背景和關係的,他基本不用做深入了解。真正要入他眼的,最起碼也是在玉衡中期境界浸淫許久的資深宗師。 眼見黑袍人閉口不言,南宮柳心中暗道有戲,她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前輩,我明白您的疑慮。但世間之事複雜多變,難以一言以避之。方才所言,我願以南宮世家名譽作為擔保,絕不會對前輩有絲毫欺騙。若違此誓,願我南宮世家天譴人怨,舉世共棄!」 南宮柳的面容鄭重,一雙美眸緊緊地盯著陳平安,眸光中滿是堅定和誠摯。 血霧如沸騰的海洋,洶湧澎湃,此起彼伏,猶如浪潮一波又一波向著南宮柳猛烈衝擊。 南宮柳咬緊牙關,真元和靈性已經被她催動到了極致,周身翠綠光芒閃爍,抵擋著源源不斷的萬魔血煞侵蝕。 就在她以為諸多言語將以失敗告終,準備服下增元寶丹殊死一搏的時候,血霧深處,那道乾癟沙啞的聲音,猶如驚雷炸響,穿透了厚重的血霧,在她的耳畔響起。 「女娃娃,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唰! 話音未落,血霧中的那道身影便是飛掠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南宮柳的感應之中。 隨著黑袍人的離去,周圍濃郁得似乎要滴下水的血霧便是漸漸散開,直至徹底消散。 「真走了?」 看著周圍景象,南宮柳心中涌動著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慶幸。她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一切恍然如夢,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這一尊萬魔教的頂尖宗師,在她三言兩語間竟然真的退去了? 是誤打誤撞?還是 在慶幸的同時,南宮柳陷入了深深地思索當中,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僅僅小半個瞬息,南宮柳便收回思緒,一臉關切地看向一旁的南宮嫣。 「嫣兒,你沒事吧。」 只見少女嬌俏地坐在一旁,一副絲毫無礙的模樣。 「柳姨,我沒事。」 南宮嫣望向黑袍人離去的方向,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光亮。 「嫣兒,你這」 南宮柳一臉驚奇,面露不可思議,那萬魔血煞壓迫之力極強,催動到後面便是正式宗師都難以抵禦。嫣兒是如何 帶著滿腔疑惑,南宮柳仔細打量起南宮嫣來,很快她便明白了真正的緣由。 只見,南宮嫣淡黃色的裙衫衣襟內,依稀能看到一根細長的紅繩。沿著紅繩往下能看到懸掛著一塊淡黃色的寶玉。寶玉光華不顯,下意識地便會將其忽略。 但也就是這一塊淡黃寶玉,讓南宮嫣在正式宗師都難以抵禦的血霧浪潮之中,安然無恙。 僅僅看了一眼,南宮柳便收回了目光。 嫣兒雖為小輩,但命里的批語,卻讓她有資格面見老祖。 若無意外,此等至寶應是老祖所賜! 事涉老祖,她自不會多問。 周圍混亂無比,血色濃霧突然出現和消散,讓整個商隊充斥在嘈雜聲中。這等手段,已經超過尋常護衛所能應對的極限。 「萬魔賊人,言而無信,隨時有可能反悔!此地不宜久留,儘快離開這裡,全速前往北蒼!」 南宮柳當即立斷,迅速下達命令。 在通寶商行遇襲的數個時辰後,遠在北蒼重鎮的薛坤生,也收到了新任北蒼副鎮守陳平安的車架即將抵臨北蒼的消息。 北蒼重鎮,北蒼鎮撫司。 一座高聳巍峨。氣勢恢宏的樓閣之內,薛坤生一身紫色大袍,負手而立,目視前方。在他的面前是北蒼重鎮的大半氣象。 重鎮之內,樓閣林立,招牌搖曳,街道如同棋盤一般,縱橫交錯。雖是黎明之際,但重鎮內依舊是熱鬧無比,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派繁忙興盛之態。 遠處,群山環抱,雲霧繚繞,更添了幾分別開生面的氣象。 「報!」一聲響亮的通報打破了樓閣內的寧靜。 「進來!」薛坤生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名精壯幹練的壯漢匆匆而入,先是躬身見禮,問薛大人安後,然後這才神情恭敬地稟報導: 「薛大人,陳大人的車架已通過龍安商路入口,即將抵臨北蒼重鎮。」 PS:一邊做客一邊碼字,明天還是一天的走親訪友,要去外地。電腦是帶了,能不能碼出來真不敢保證。見諒啊~(本章完) 第446章 北蒼恭迎,坤生陽謀 龍安商路,貫通蒼龍山脈,聯接兩州商貿,來往商隊行人不知凡幾。自龍安商路開闢以來,商路之上便是熱鬧非凡。作為龍安商路上的三大重鎮之一,北蒼重鎮不僅是商貿往來的樞紐,更是來往商隊行人駐足休整的必經之地。 重鎮之內,街道寬闊,商鋪林立,旌旗招展,吆喝聲、馬蹄聲、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交織成片。時不時地便有剛剛入鎮的商隊,滿載貨物的馬車如長龍一般穿梭其內。行人摩肩接踵,有身著華服的公子,有面色好奇旅人,也有風塵僕僕的走商,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我沒看錯吧,剛剛過去的是薛大人?」 北蒼重鎮一座規格極高的樓閣雅苑內,有數個身穿華服,氣度不凡的男子小聲地議論著。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薛大人!」 「薛大人親自出鎮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不清楚!能勞動薛大人的,應該不是什么小事。」 「你們兩個,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想想之前州鎮撫司的公告任命。現在這個節骨眼,薛大人出鎮,還能有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 「哎,兩個榆木腦袋!當然是新任北蒼副鎮守的赴任啊!」 「你是說」 「.」 能在北蒼重鎮內做生意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無論是對局勢的感知還是對大勢的敏銳,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比的。哪怕是些許風吹草動都足以他們揣摩許久,更不用說是像重鎮內即將調任新任副鎮守,這樣勁爆的消息了。 原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陳平安,升任北蒼重鎮副鎮守之職,全權統籌北蒼鎮撫司,節制諸事! 這等消息,對於他們這種在北蒼重鎮內廝混生活的人來說,那就是徹徹底底地變天了! 相比較平日,今日的北蒼重鎮入口,顯得更加的莊嚴肅穆。入口所在,烏泱泱地站著一大群人,周圍旌旗獵獵,隨風飄揚。 薛坤生一身紫袍,面容方正,站在隊列的最前面。他的身後站著北蒼鎮撫司防衛指揮使劉公錫,以及諸多北蒼鎮撫司的中高層。眾人面容肅穆,神情莊嚴,目光緊緊地盯著遠方。 他們一群人齊齊候在這裡,正是為了迎接他們即將到來的頂頭上司,新任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根據前方傳來的最新消息,陳大人的車架早已通過龍安商路入口,即將抵臨北蒼重鎮。 薛坤生閉著雙目,回想著前不久薛家寄來的書信,盤算著等會見到陳平安時的態度和說辭。 誰能想到,當初他眼裡的那個不甚在意的小輩,區區一年不到的時間,便一躍而上成了他的上司。而他自己,因著北蒼之亂,職級不進反退,退成了鎮守候補,曾經的副鎮守之位,卻是拱手讓人了,此中經歷滋味,實在難以用言語訴說。 劉公錫站在薛坤生身後,面容莊嚴肅穆,心中卻也是感慨萬千。 莽刀陳平安! 當初陳平安擊殺邪道高手,撼山拳,前來北蒼鎮撫司報功之時,他還曾和對方有所接觸。當時的他,地位還凌駕於對方之上,但這才過了多久,等到對方再次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是他的頂頭上司。 晉升速度之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才情驚艷,天賦異稟,宗師看重,顧家扶持」劉公錫的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思緒。 就在他思索之間,遠處塵土飛揚,一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車架,在一行人的拱衛下,緩緩駛來。一眼望去,最顯眼的便是為首那一個體魄雄壯如同黑熊般的壯漢。 熊三讓,前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候補,也是新任北蒼鎮撫司防衛副指揮使。 劉公錫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生出了幾分警惕。 這是他的副手! 時值新任副鎮守赴任,他下面副手的變動,自然不能看作是普通人員調任那麼簡單。 北蒼鎮撫司作為州鎮撫司直屬機構,其內機構設計與尋常鎮撫司不同。下轄防衛、巡查、稽查.等署衙。 像他主掌一署,負責重鎮之內防衛事宜,手上權利不小,甚至可以說是極大無比。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莽刀陳平安自然不會允許,如此扼要,旁落他人之手! 熊三讓的調任,怕是在準備奪他的權了! 作為薛坤生的鐵桿心腹,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薛家的標籤。想要讓陳平安對他放心,甚至是將他收為己用,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了。除非. 劉公錫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種可能。 除非,薛坤生徹底臣服莽刀陳平安! 如此,他身為薛坤生的心腹,一來二去,便是莽刀陳平安的心腹。他主掌防衛署衙之權,也不會被陳平安忌諱,自是能穩坐釣魚台,穩居高位! 想到此處,劉公錫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薛坤生作為薛家嫡系,龍虎榜上高手,自有傲氣所在。若說礙於職級,虛以為蛇倒是還有可能,但要是說徹底臣服陳平安,那無疑就是天方夜譚了。 尤其薛坤生此前還擔任過北蒼副鎮守之職,更是加劇此事的難度。 可能性或許有,但幾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渺茫到近乎不可能! 「那是?」 車架緩緩靠近,劉公錫的目光也落到了車架右側的男子身上。男子神色冷峻,肩背古樸刀匣,看上去凌厲冷冽。 北地刀客,關東祥! 龍虎榜排名,第三百一十九位! 「怎麼會是他!?」劉公錫面容驚愕,眼眸內浮現出一抹深深地不可思議。 龍虎榜上高手,戰力卓絕,無論放在哪一地,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現在 竟然甘願隨行!? 不是說北地刀客邀戰莽刀陳平安. 現在怎麼? 一旁的薛坤生也睜開了眼睛,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北地刀客關東祥的身上。 「這莽刀陳平安是使了什麼手段,讓關東祥這樣的高手甘願隨行!?」薛坤生心神震動,忍不住感嘆道。 他龍虎榜上的排名雖然在關東祥之上,但這卻不代表他可以無視對方。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也是龍虎榜上高手,所以才更加明白龍虎榜這三個字的含金量。 「北地刀客,關東祥!」 「龍虎榜高手一路隨行!這.」 北地刀客關東祥作為隨行護衛身份的出現,讓在場眾人無不驚訝。 一尊龍虎榜高手的分量,遠超過旁人想像。 這等層次的高手,若是放在北蒼之亂之前,那便是僅次於金剛伏魔鏈薛坤生的存在! 而現在這樣的高手,卻僅僅只是新任副鎮守,莽刀陳平安的隨行護衛罷了! 這等情形,帶給眾人的震撼無疑是極其巨大的。 就在眾人震動之際,車架也緩緩駛到了眾人面前。 「吾等恭迎陳大人,抵臨北蒼!」在薛坤生的帶領下,眾人齊聲高喝,聲音隆隆,直欲震天。 「願大人福澤深厚,庇護我北蒼安寧!」 眾人面容鄭重,神情肅穆,垂手而立,等待新任副鎮守,走下車架。 熊三讓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銳利如鷹,環顧四周。只見在場恭迎的眾人雖多,但皆為北蒼鎮撫司之人。並未看到北蒼鎮撫司之外的人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中。像北蒼重鎮之內的其他勢力代表那就更不用說了。 「是薛坤生未曾通知這些勢力?還是他們故意不來,想要給大人一個下馬威?」 熊三讓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沉穩如山。眼見薛坤生拱手向前,一副準備迎接大人走下車架的姿態。熊三讓輕輕地一松韁繩,身形矯健地翻身下馬,穩穩地落在地上。 「薛大人,大人未在車架之中,還請稍安勿躁,靜候佳音。」 「陳大人不在?」薛坤生聞言,神情一怔。「不知大人現在身在何處?」 熊三讓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薛坤生一眼:「大人行蹤豈是我們這些做屬下能揣測的?薛大人還是耐心等待吧,大人自有他的安排。」 聞言,薛坤生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怒色,但終究沒有發作出來。 若是尋常時候,他自是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做尊卑有別。但現在對方卻是代表著陳平安,代表著新任副鎮守的威嚴。他若是貿然反制,恐怕不會被人落下話柄。 「陳大人既然有要事在身,那我等自然不能強求。既如此,那大家便繼續在這恭候陳大人大駕。」薛坤生按捺下心中怒火,轉身對著在場眾人說道。 「好一個陳平安」 薛坤生面色如常,但眼眸深處卻是陰沉似水,仿佛隱藏著無盡的波濤與暗流。 他原本打算借重鎮內諸多勢力的勢,給這新任的副鎮守陳平安來一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展示自己在北蒼的影響力與掌控力。從而在未來的權力格局中占據有利地位。 無論陳平安發作還是不發作,皆在他的算計之內,他皆有應對手段。 但是現在,陳平安未在車架之中,卻是讓他精心設計的陽謀,宣告破產。 「龍安商路!」 龍安商路入口,立著一塊巍峨石碑。一名身穿青衫的俊秀青年,站在石碑前,仔細端詳著上面的幾個大字。 石碑之上的字跡,蒼勁有力,宛如蒼龍躍然石面,一橫一划間都透露著非比一般的力道,筆鋒濃烈,揮灑而出的磅礴氣概,讓人感同身受。 青年在石碑前站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收回了目光。就在他準備邁開步伐,越過石碑向前走去之時,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駕!」 「駕!」 「.」 伴隨著響亮的馬鞭聲,一行十數騎由遠及近,迅速逼近。一名身穿白衫的少年,騎著一匹神駿無比的白馬,奔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眉宇間隱隱蘊藏著一絲傲氣,神態恣意飛揚,撲面而來的意氣風發,好不暢快,仿佛整個世間都要在他的馬蹄下顫抖一般。(本章完) 第447章 谷家明珠,北蒼大集 第447章 谷家明珠,北蒼大集 「踢踏!踢踏」 吳子程手持馬鞭,身下是一匹神俊白馬,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之上,恣意馳騁。吳子程面容白皙俊秀,神態間隱隱可見一絲傲氣。 作為吳家的嫡系後輩,又是吳家當代年輕一輩中,為數不多邁入內氣境界的少年天驕,吳子程自然有著相應的傲氣資本。 吳家,作為地火郡第一世家,家族底蘊完全不遜色於渭水柳家,甚至還猶有過之。此前龍安商路開闢之時,吳家協同地火郡內諸多勢力,曾參與商路開闢事宜。龍安商路運行之際,吳家自然也在北蒼重鎮內分到了些許羹湯。 當然,羹湯之言是相較於那些頂級勢力來說的。事實上他們手上的這一份利益,對於絕大部分的勢力來說,那已經是極其豐厚的收穫了。 北蒼重鎮之內,有著吳家的寶閣店鋪。作為龍安商路之上的重鎮,北蒼之內勢力眾多,彼此間的關係盤根錯節,交織出一張極其巨大的社交網絡。同時,在極其複雜的利益糾葛之下,誕生出了各種各樣的規則門道和社交禮儀。 吳子程作為家族嫡系,當代年輕一輩中有數的天才少年,吳家對其自然有著相應的期待。像族內的天才少年,想要真正成長起來,為家族所用,需要操練的事情有很多。除了日常的修煉之外,還會有相應的俗務操練。 說是俗務,其實倒也不盡然。一些真正的俗務,自然有下人操持。對於他們這些著重培養的嫡系後輩而言,最主要關注的還是家族產業的了解,一些日常運行機制的熟悉,對外社交禮儀的掌握和運用。日後若是成長起來,等待他的功課還會有更多,比如家族資源的調配,產業經營的思維等等。 一個家族傳承底蘊當中,武力是其中最關鍵的一項,但卻不是唯一的一項。一個家族想要興盛,想要精進不衰,除開武力因素之外,還涉及到諸多傳承智慧。 而這些細節,都是需要家族後輩耳濡目染,去學習去掌握的。 除非真的在武道之途上天賦異稟,有望成為家族當代甚至是數代的扛鼎之人,否則的話,家族對吳子程這等天驕的期待和培養,並不會僅限於武道一途,而是希望他們能全面發展,未來可以真正代表家族獨當一面,處理繁複之事。 不過,一個家族的培養精力和資源總歸是有限的,想要確保資源的不浪費,提升家族的投入產出比。家族之內會設立一道道考核機制,唯有通過篩選考核之輩,家族才會傾斜下資源進行重點培養。 傾斜的資源不僅僅是武道修行所用的資源,還有諸如像家族內部的身份認可,家族的人脈關係,家族的產業運作等等。 很幸運,吳子程便是吳家當代年輕一輩中,通過培養考核的幾人中的一個。他這次從地火郡城趕往北蒼重鎮,也是因著家族培養的緣故。這也是眾多培養環節中,比較重要的一項。 家族在北蒼重鎮內,有著相應產業,其內有族中長輩坐鎮。等他趕赴北蒼之後,便是要跟在族內長輩的後面,熟悉產業運作機制,同時在各大勢力的頭面人物面前混個臉熟,為將來的人脈交際打好堅實基礎。 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想要結交人脈,可要比一窮二白的泥腿子要容易太多。他們的出面社交,自有族中長輩代為引薦,有家族榮譽作為背書。比起那些毫無家世背景之輩,無形中的門檻不知要降低多少。 「明霞纏絲勁,繞指柔谷紅秀」 想到等到了北蒼重鎮,跟著長輩可能會見到的人,吳子程的心中不禁添了幾分火熱,越發地意氣風發。 谷家,那可是雷鳴的谷家啊! 地火郡再往西便是雷鳴山所在,也是雷鳴谷家的大本營。吳家坐落的地火郡內,自然是在雷鳴谷家的勢力輻射範圍內。從整體勢力格局來看,地火吳家隱隱歸屬雷鳴谷家這一派系。 吳家的產業和勢力,和谷家多有交互。無論是族內小輩還是族中長輩,對雷鳴谷家都會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尊崇之感。 吳子程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對雷鳴谷家天然帶有多重濾鏡。縱然是對谷家普通族人出來,他都要多幾分尊重。更不用說是繞指柔谷紅秀這等雷鳴谷家青壯一輩的扛鼎之人了。繞指柔谷紅秀在谷家當中都有著莫大的影響力,更不用說對地火吳家了。 繞指柔谷紅秀,龍虎榜上高手,龍虎榜排名一百一十九位,排名比無影刀宗的澹臺金鋒還要高出幾位,一身戰力可謂是強橫無比,比不少偽宗師都要強出一籌。 谷紅秀的明霞纏絲勁極其難纏,她的纏絲勁已臻化境,柔中帶剛,綿里藏針,即便碰上戰力強過她的對手,也能憑藉功法的神異與之周旋,甚至還能占得些許便宜。 繞指柔谷紅秀,正是雷鳴谷家坐鎮在北蒼重鎮內的高手。自那日北蒼之亂後,北蒼重鎮內的各方勢力便增派了不少高手,守護自家在重鎮內的利益,以防舊事重演。繞指柔谷紅秀便是雷鳴谷家增派的高手。傳聞,除開繞指柔谷紅秀這尊明面上的高手外,雷鳴谷家暗地裡另有高手坐鎮。 「再過些日子,就是北蒼大集了,到時候,勢力雲集,沒準還能見到谷家的小明珠。要是有幸能和谷家小明珠搭上關係,甚至.」吳子程的思緒紛飛,腦海中浮想聯翩,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自龍安商路運行以來,兩州互通有無,商貿越發通暢。龍安商路的開闢,對蒼龍州青靈州,兩州之間交流,帶來極其正面的積極影響。 為了慶賀商路運行順暢,北蒼重鎮將於龍安商路運行一周年之際,舉辦一場為期十日的北蒼大集。 受限於影響力,北蒼大集的規格層次雖然比不上十年一度的蒼龍盛會,但在蒼龍州境之內也算是極其難得的一樁盛事。這場大集不僅匯聚了兩州各地的珍稀寶物,涵蓋了展陳、交易、拍賣等內容,是各方勢力展示實力,交流互助的極佳平台。對於各家的年輕一輩來說,那更是一個嶄露頭角,揚名立萬的絕佳機會。 吳子程早就聽聞,此次北蒼大集的重頭戲之一,便是各家年輕子弟交流比武的北蒼大比。這場比武,除了切磋技藝外,更是能側面展示出各家的底蘊和未來潛力。大比的獎勵由各方勢力共同贊助,其中不乏有天材地寶,寶丹寶器,神功功法等獎勵。 對於各方年輕一輩的天才來說,這等誘惑無疑是巨大的。縱然有個別年輕天驕不屑於大比的獎勵,但礙於家族門面,必然也會過來湊一湊熱鬧。 在這等情況之下,谷家的小明珠,谷瑾瑜自然也不能免俗,想來應該會出現在這一場北蒼大集之中。 谷瑾瑜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天賦異稟,早已在族中嶄露頭角,已經隱隱有雷鳴谷家下一代年輕一輩扛鼎之人的氣象,被譽為谷家未來的希望。 他要是有幸能與對方結識,那得少走多少彎路。要是機緣巧合,他能再進一步,讓對方愛上自己,哪怕只是一點點,那這得讓他少多少輩子的奮鬥啊! 雷鳴谷家,這可是雷鳴谷家的小明珠啊!若是長成,將來完全有望爭奪新秀榜前十,甚至是新秀榜前五!這樣的存在,稱一聲天之驕女都毫不為過! 這樣的天之驕女,若是已經長成了,有幸結緣之事,他連想都不敢想。但谷家的這顆小明珠,年齡尚幼,心性未必成熟。他要是有機會能單獨相處的話,憑他的手段,沒準還真有幾分機會。 「谷家的小明珠,天之驕女」吳子程心頭火熱,雙目熱切無比。 若是能有如此驕女為伴,那又該是何等風光!在同族之內,莫說是與他爭鋒的那幾人了。便是吳家當代年輕一輩的扛鼎之人,見到他恐怕都要艷羨無比。 對著這等天之驕女,容顏反而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貼在她身上那一張張的標籤。 被谷家捧在手心裡的明珠,未來有望新秀前十的天之驕女.這一一張張的標籤誘惑十足,哪怕吳子程谷瑾瑜的面都未曾見過,單是想想便讓他欲罷不能。 「先竭盡全力在北蒼大比上拔得一籌,引起繞指柔谷紅秀的注意,刷一波好感。然後再想辦法創造出和谷家小明珠單獨相處的機會!要是真能做到這一步,想來家族都會想辦法支持我的。有家族的幫助,接下來幾步就要好走很多了。」 心中滿懷憧憬,吳子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馬蹄陣陣,踐踏在地,如雷鳴迴蕩。 「龍安商路!」 吳子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巨大石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心中振奮:「終於快到了!」 嗯!? 吳子程的目光掃過石碑旁站著的那名青衫男子。男子身形修長,面容俊秀,看上去頗有一番韻味。 不過,吳子程並未細看,此時的他滿腦子想著北蒼大比和谷家小明珠的事情,對路上遇到的普通路人根本毫無興趣。 年紀輕輕,孤身趕路,無人隨行,再怎麼有韻味,也終究只是普通人罷了! 或許有幾分特殊,又或許有著幾分本事,尋常家世普通之人或許會關注幾分,但對他來說,不重要! 再怎麼特殊,還能特殊得過他!? 在他這等世家貴子來說,再怎麼樣,也只是泥腿子罷了! 吳子程淡淡地瞥了那青衫男子一眼,眉宇間隱隱浮現出一絲倨傲,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居高臨下。他雙腿一夾馬腹,身下白馬,如一道白色閃電般從青衫男子身旁一躍而過,揚起一片塵土。 吳子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龍安商路的入口處,只留下馬蹄聲在空氣中迴蕩。 PS:更新晚了幾分鐘,收尾的劇情,寫得入迷了。搭台唱戲,這北蒼的台搭得差不多了,這戲到底能不能唱好,就看後面能不能把心裡想的劇情寫出來了。這一章其實幹貨不少的,點了下勢力格局,出了些人物,主角沒正面出現,兄弟們不要覺得水。 這本的基調和正常文還是有點區別。像上面提到的北蒼大比,正常提起來應該是主角參加。但現在這麼一連串下來,兄弟們應該也看出來了,主角的境界可不會玩這個過家家的大比,那後面怎麼展開呢? 還有這個吳子程寫了一章,我想說,世家子弟可不是什麼工具人,各自有各自的盤算,各自有各自的籌劃,不是呆萌沙雕的甲乙丙丁,他們也要為自己的前程利益而戰。還有家族的體系都是很大的門道,不是武力強就可以了。 哎呀,不說了,說多了劇透。還有,我也知道,懂的不必多說,不懂的說了也沒用。可能還要說廢話多,哈哈 說廢話多也沒事,只要不罵我,怎麼說都是兄弟們的自由,有緣相見,自要珍惜,兄弟們,晚安~ (本章完) 第448章 石碑劍意,臨時管控(求月 眾騎接連越過,並未有人在意路旁的青衫旅人。以吳家的威勢,縱然他們只是護衛,但也足以有傲視絕大多數人的資本。 馬蹄聲漸漸遠去,陳平安眼眸淡漠,淡淡地瞥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不再關注。 隊伍當中最高才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武道境界,讓他提不起絲毫興趣。 以對方的年齡,能達到如此境界,在常人眼中已經是排得上號的天才了。但不同的格局,不同的思量,時至今日,莫說是內氣境了,便是玄光境的青年天驕,都不能讓他多看一眼。 以他如今的格局眼界,在這蒼龍州境,視野早已不在所謂的年輕一輩之上。他看的是蒼龍州境內真正的巔峰強者! 就在剛剛不久前,他與南宮柳一戰,驗證自身所得。他對萬魔血煞的神異,有了新的認識。全程他並未動用其他手段,僅憑著武道意志和萬魔血煞,便將南宮柳死死壓制。實際驗證下來,萬魔血煞的神異威能,要超出他的判斷不少。 不過,他與南宮柳之間並無仇怨,出手試探也僅僅只是因緣際會。雖然有強人所難的嫌疑,但總歸還算是帶著些許切磋之意。此前交手,他出手陣仗雖大,血霧席捲,瀰漫一地,但實際上並未有太多的破壞。武道意志的交鋒下,像那南宮柳雖有受傷,但傷勢並不嚴重,屬於在可控範圍內,略作調養應是能夠迅速恢復。 一番交手下來,他以驗證為主,並未真正使出全力。直到南宮柳出言交涉,他才藉機直接退去。南宮柳口中的所謂重禮,他也不過就是一聽,並未放在心上。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如果真的起了別的心思,南宮柳可攔不住他。他全力施為之下,應該能將南宮柳鎮殺當場。 南宮柳在玉衡初期的宗師當中,戰力應是最頂尖的那一批。藉助一些底蘊手段,戰力甚至能媲美玉衡中期的老牌宗師。 他能做到這一步,這意味著他縱然未能達到大宗師境的戰力門坎,但也絕對凌駕在尋常頂尖宗師之上。 整體表現,縱然比起當初顯化出弱化版萬魔真身的灰袍老者,也已是相去不遠。 「戰力凌駕在頂尖宗師之上,但未能達到大宗師境的門檻!或許可以稱之為半步大宗師。」陳平安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戲謔。 像那些傳記小說中記載的主角,戰力永遠都是穩穩高出同境一頭,雖然未能邁入下一個境界,但是往往具備下一個境界的部分神異。按照杜撰的說法,主角就是同境之中,半步巔峰大圓滿的存在。像這等說法,還時常被人吐槽,倒是沒想到如今套用到他自己身上還真合適。 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巍峨石碑上,神色微微收斂,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龍安商路! 石碑之上的幾個大字,宛如蒼龍躍然於上,一橫一划間都透著非同一般的氣魄。字跡蒼勁有力,鋒芒畢露,猶如利劍出鞘,寒光四射,銳不可當,如有萬鈞之力。 當初他眼界有限,只覺得石碑上字跡氣勢非凡,有武道意志凝聚,卻並未真正領會其中之意。如今他修有所成,再觀石碑上的字跡,便有一道道寒光冷冽撲面而來。仿若一柄柄利劍,直刺人心。 每一筆每一划,都蘊含著無與倫比的武道意志,仿佛是一名絕世劍客以劍為筆,刻下了這通天的氣勢。 「這石碑上的字跡,絕非尋常人所留。能留下如此劍意之人,恐怕最起碼也是大宗師境的存在……」 陳平安曾見過雲隱劍風無痕出手,對方劍意如雲捲雲舒,看似輕柔,但暗藏鋒芒,可謂是凌厲無比。但與這石碑上的劍意相比就有點小巫見大巫的意思。 石碑上的劍意量雖不如雲隱劍風無痕現場施展,但就質而言無疑要勝出數籌不止。 能夠達到這等層次的劍意,毫無疑問,至少是大宗師所為。 「有意思。」陳平安低聲自語,隨即便是邁入向前,朝著龍安商路的方向走去。 這世間的水,可要比他想像中深的多得多! 遠的不說,便是在龍安重鎮之內,便有大宗師強者坐鎮。 龍安鎮守,聶雲龍! 想要在蒼龍州境真正攪動風雨,在這龍安商路之上一言而決,至少需要擁有大宗師級的戰力,方才能輕鬆寫意,自如人生。 「待我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武道境界臻至玉衡中期圓滿,戰力便可觸及大宗師領域。屆時,任他風雨飄搖,我自如磐石無懼無憂!」 北蒼重鎮北向入口。 「重鎮正門臨時管控,來往商隊請從側門繞行。」 通寶商行的車隊,還未臨近北蒼重鎮,便收到了北蒼鎮撫司沿途警戒差役的通知。 南宮柳雖未出面,但以她的感知,自然也收到了相應消息。 「正門管控?是為何事?」 南宮柳柳眉微蹙,心生疑惑。 「莫非是和萬魔教高手侵襲有關?」 剛剛遭遇過一場襲擊的她,忍不住把北蒼重鎮反應結合起來,往這方面想。 南宮柳思緒紛飛,面色沉重,一旁的南宮嫣倒是興致勃勃地看著馬車外的風景,仿佛絲毫沒有受此前之事干擾一般。 「那輛車架.」南宮柳目光望去,很快便在北蒼重鎮的正面口看到了一輛眼熟無比的車架。 車架通體漆黑,高大寬闊,正是她們在半路上碰上的那一輛。看到車架周圍的眾人,她更是徹底確認的心中猜測。 她的視線飄轉,落在了重鎮門口那烏泱泱的一大群人。這些人面容莊重,神情肅穆,一眼看去便知道這些人是在等什麼人過來。 在她的感知之下,這些人的氣息熾熱,神意十足,可不是隨處可見的阿貓阿狗。當中修為最弱者,也已經邁入了玄光境界。當中個彆氣息強盛之輩,甚至已經達到偽宗師的層次。 「金剛伏魔鏈,薛坤生。」 南宮柳眸光微閃,認出了為首一人的身份。薛坤生身為龍虎榜上高手,聲名在外,南宮柳自然有相應的情報。 薛坤生身為北蒼重鎮鎮守候補,能讓他親自等候在這的,來人的身份絕不普通。結合近日裡的消息傳聞,南宮柳很快便猜出了他們等候之人的身份。 鎮撫司新星,新秀榜上天驕,新任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那輛車架是莽刀陳平安的?倒是巧了!」確認了北蒼重鎮正門管控與萬魔教餘孽無關,南宮柳的心緒稍定,微微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那一尊萬魔教的頂尖宗師,那就什麼都好。 說實話,如果不是對方主動退去,縱然有寶丹在手,她也沒有半點保命的自信。不出意外的話,她基本就要交待在那裡了。 現在事情雖然算是過去了,但她心中依舊有些後怕。至少在還沒有抵達安全之地之前,她心裡的忌憚和警惕不會減弱分毫。 一尊修有萬魔教鎮教神功的頂尖宗師,能產生的威脅和破壞力,遠遠超出旁人的想像。 南宮柳坐在馬車上,心中思緒翻湧,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不久前交手時的場面。對方若真起了殺心,不管她怎麼盤算,她能倖存下來的機會都是十不足一。 好不容易壓下心中後怕,南宮柳的思緒又重新落在了新任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說起陳平安此人,近來倒是風頭十足。哪怕她人不在蒼龍,都時常能聽到對方的消息。 先有渭水長街一戰,一刀擊敗北地刀客關東祥。後有消息傳出,在渭水巡查之時,鎮殺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 以不足二十三歲之齡,登臨蒼龍州新秀榜,位列第二。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出的戰力,等到龍虎榜更新的話,必然能位列龍虎榜百位。 這等天資,縱然放眼蒼龍州,青靈州兩州境內,能壓他一頭的,也就只有顧家的顧傾城和他們南宮家的南宮婉兩人而已。 若是再考慮到對方的年齡,那真正意義上能壓莽刀陳平安一頭,恐怕也就只有他們南宮家的南宮婉一人罷了。 哪怕是用最苛刻的眼光來看,莽刀陳平安都是毫無疑問的絕世天驕,是不世出的天才。 天資橫溢,驚才絕艷,受蒼龍顧家拉攏,年紀輕輕坐掌大權 無論從哪一點看,莽刀陳平安都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當中的任何一點,都值得任何人羨慕。 這樣的人物,只要不中途隕落,將來註定是能與她平起平坐。 不過將來的事情總歸是將來的,再驚艷的天資,想要走到她這一步,最起碼都需要十年光景。 莽刀陳平安展現出了令人驚嘆的潛力,但對她來說,終歸只是後輩罷了。未來的成就如何不可限量,那終究是未來的事情,而不是現在。 她承認陳平安的天賦與潛力,也願意對他多關注幾分,但想要讓她真正重視起來,就現在的陳平安. 還不夠! 她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年輕一輩的爭鬥,投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只要不入宗師,那終究不會是同一層次的存在。 南宮柳輕輕搖頭,很快便平息了心中思緒。 骨碌碌~ 車輪滾動,軋過路面,通寶商行的車隊,很快便到了北蒼重鎮的側門。就在他們接受審查,依次進入北蒼重鎮之際,馬匹奔騰聲中,吳子程也抵達了北蒼重鎮。 心中滿懷著憧憬的吳子程,可謂是意氣風發,恣意飛揚。不過在臨近北蒼重鎮後,他的這一份恣意並未持續多久,便被北蒼重鎮沿途警戒的差役攔住了去路。 「來者緩行!前方正門臨時管控,請從側門繞行!」 「臨時管控?」吳子程神情一怔,一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看著面前兵甲森嚴的北蒼差役,他當即放緩了速度,灰溜溜從側門繞行。 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但在北蒼重地,他哪裡敢有絲毫放肆。地火吳家的權勢雖盛,但在這北蒼重鎮卻算不得什麼。 莫說是他了,便是雷鳴谷家的嫡系,在這北蒼之內,也不敢有絲毫放肆。 除了北蒼鎮撫司,乾坤司這等暴力機構,誰敢在北蒼重鎮之內,橫行無忌!? PS:推薦一本好兄弟的書,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本章完) 第449章 北蒼之局,大人千歲(求月 北蒼重鎮門前,時不時地有隊伍繞行側門,看到正門前的陣仗,不由紛紛側目,面露好奇。 重鎮正門兩側,刀兵森森,隊列莊嚴,沉默間盡顯威勢。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似連風都變得沉重無比。 薛坤生站在隊伍的最前方,閉目假寐,神色看似輕鬆如常,但實則腦海中思緒紛亂,心情陰沉如烏雲壓頂。 今日重鎮門前恭迎,只有北蒼鎮撫司的中高層在列,並無其他勢力代表。北蒼副鎮守,節制諸事,地位尊崇,是北蒼重鎮名義上地位最高的人。可如此人物,赴任當天,除北蒼鎮撫司一家外,卻無重鎮勢力恭迎,如此消息一經傳出,無疑能嚴重打擊到對方的威信。 他本想著借著今日迎接的陣仗,通過重鎮內諸多勢力的勢,先給這新任的副鎮守來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想要主掌這北蒼重鎮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但誰能想到,對方年紀雖輕,但手段竟是如此老辣。對方車架雖到,但人卻未至。如此一來,他的諸多算計,瞬間淪為無用。 北蒼重鎮勢力駁雜,副鎮守赴任北蒼,為何無人接駕!? 大人抵臨北蒼的消息,卑職才剛得知,便立時通傳各方。但時間倉促,各方未能及時反應,隨卑職一同出來恭迎!還請大人恕罪。 這是他本來針對陳平安問責,準備的藉口。但現在車架早早便至北蒼門前,這個藉口是完全不能用了。 本使車架早早抵臨北蒼,爾等盡皆知曉,何來時間倉促之說!? 念及此處,薛坤生心中暗嘆,知道兩人之間初次交鋒,自己是徹底落入了下風。 就在剛剛,重鎮內諸多勢力的掌權者,在得知車架抵臨北蒼的消息後,盡皆趕到重鎮入口,隨同隊伍,一同恭迎新任副鎮守的到來。 北地朱家,雷鳴谷家,靈峰無影刀宗.等等諸多勢力,皆在其列。 重鎮內外,人來人往,他們恭候在此的場景,自是映入眾人眼帘,讓人浮想聯翩。 北蒼鎮撫司鎮守候補,各家掌權者,齊齊恭迎。如此襯托彰顯之下,這新任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人雖未至,但在眾人的眼中,威勢卻已經完全起來。 他的一番布局,不但被輕易破解,淪為無用,而且還被借勢而為,反倒彰顯出了對方權勢。 在對方本就占據了大義名分的情況下,再添上了這幾分威勢,無疑是如虎添翼,能在這北蒼之內徹底站穩了腳跟。 他的一番算計,終究成了他人嫁衣。這等殘酷現實,讓他心中挫敗,即是痛苦又是忿怒。 熊三讓板著臉,猶如門板一般,站在車架前,目視遠方,忠實地執行著自己的職責。北地刀客關東祥,神色冷峻,帶著刀客特有的凌厲氣度,同樣是沉默無比地站著。整個隨行隊伍,一個個面容莊嚴,神色肅穆,盡顯威儀之態。 遠處,吳子程跟在隊伍當中,老老實實地走著入鎮程序。期間,他好奇地張望了幾眼遠處的場景,看到一個個氣息深不可測的高手,心中凜然,不敢再多看。 「這麼大的陣仗,是在迎接什麼人?」吳子程暗自猜想著。 「下一個!」沒待他多想,便有差役打斷了他的思緒。 吳子程忙地回神,開始接受北蒼方面的審查。自北蒼之亂後,北蒼方面的審查手續,嚴格了很多。哪怕他吳家在重鎮內有產業在,他身為世家子弟,在這審查手續之前,也不能免俗。 一通檢查登記,在繳納完入鎮費用後,吳子程便是進了北蒼重鎮。 「先去找族老報導。」看著四通八達,人來人往的街道,吳子程眸光微閃,一番盤算,便是沒入了人群之中。 陳平安走在商路之上,老遠就在看到了那座雄偉巍峨的重鎮。如同一頭巨獸般盤踞在蒼龍山脈之間,氣勢磅礴,令人心生敬畏。群山層巒迭嶂,連綿不絕,但在那座重鎮的對比下,仿佛都顯得渺小了許多。重鎮的城牆高聳入雲,仿佛與天際相接,城牆上旌旗獵獵,刀兵林立,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實難想像,在這蒼龍山脈上是如何建起一座如此雄偉的重鎮來的。 陳平安看著遠處那座巍峨重鎮,心情倒是有一點微妙。還記得,當時他第一次來北蒼重鎮,還因為參加北蒼拍賣會的緣故。沒曾想,時光輪轉,一年不到的時間,他會以北蒼最高指揮官的身份,以入主北蒼的姿態,來這北蒼重鎮。 陳平安目光遠眺,隱隱可以看到重鎮的城牆上警戒守衛的差役。北蒼重鎮,建於蒼龍山脈之上,需要防備妖獸的侵襲,重鎮內的防護力量,自然是充足無比。 像城牆上的這些差役,歸屬北蒼鎮撫司防衛署衙管理。 陳平安沿著商路繼續向著重鎮走著,沿途時不時地遇到一兩支商隊。等到了近處,車馬喧囂,更顯熱鬧,仿佛這裡不是在蒼龍山脈之中,而是在郡內的繁華官道之上。 鏗!鏗!鏗! 兵甲交擊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清脆有力地傳遞而來。陳平安循聲望去,看到了一支巡防小隊,正從城牆下的陰影中走出,步伐整齊,隊伍嚴整。 小隊的人數不多,一共五人,但每一個都身披甲冑,手持兵刃,目光如炬,神情肅穆。他們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頭上,透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相比較渭水鎮撫司的差役,這些巡邏的差役,無疑是要精銳太多。不僅僅是指修為裝備,還是身上的那一股久經沙場的殺伐之氣。 這是北蒼重鎮內的巡防小隊,負責重鎮周圍的巡防和妖獸清剿事宜,歸屬北蒼鎮撫司巡防署衙管理。 巡防小隊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臉上留著一條長長的刀疤,基本橫穿一整個臉頰,顯得兇悍而威猛,顯然是個久經沙場的老手。 「內氣第二關。」 僅一眼,陳平安便看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北蒼鎮撫司的巡防小隊,數量不多,但一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否則的話,也難以在這蒼龍山脈中擔起巡防重任。 不過,蒼龍山脈的地勢險峻,山巒迭嶂,密林深處更是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除了有野獸出沒外,還時不時地會出現妖獸侵襲。 因此,為了更好的守護商路安寧,除了這些由北蒼鎮撫司直接領導的巡防小隊外,北蒼重鎮內各大勢力也聯合組建了巡防小隊。 這些由重鎮內各大勢力組建而成的巡防小隊,也被稱之為聯合巡防小隊,名義上雖歸屬北蒼鎮撫司調度,但實際指揮權卻並不在北蒼鎮撫司的手中。 陳平安有顧家提供的情報相助,對北蒼重鎮內的局勢看得分明。 聯合巡防小隊的存在,也是重鎮內的各大勢力,用來制衡北蒼鎮撫司權勢的重要依仗之一。 除此之外,重鎮內的其他勢力,還有不少手段依仗。在自身核心利益受損之時,可以有真正的強力手段,制衡甚至是反制北蒼鎮撫司。 當然,這一切的制衡反制,都要在規則運行的框架下進行。 這些也是重鎮內各大勢力足以和北蒼鎮撫司叫板的底氣所在。 北蒼重鎮,名義上雖歸屬北蒼鎮撫司管轄。但實際上卻是北蒼鎮撫司同眾勢力共治北蒼。 他這個北蒼副鎮守,名義上節制諸事。但在真正的利益要害的決策上,未必能占據多大的話語權。 與其說是節制諸事,不如說是平衡各方,作為名義上的代言人,共同商討出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當然,也不能說他這個北蒼副鎮守是一個樣子貨,吉祥物。身為一鎮主官,在日常的事務上,他還是有絕對的處置全力,自有威勢所在。 陳平安沿著商路向前,目光淡然地看著這支巡防小隊從他的身前經過。那支巡防小隊的差役很顯然也注意到了他,不過目光僅僅是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迅速移開,繼續向前行進。 為首的那名刀疤大漢,目光在陳平安身上掃過,眼神中閃過一絲凝視。陳平安的衣著雖不顯眼,但身上從容的氣度卻讓人無法忽視。 突然,他渾身一個激靈,神情劇震,整個人猛地一個扎子,跪俯在了地上。他低著頭,神色滿是恭敬,聲音洪亮,執禮高呼。 「卑職趙鐵山,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本章完) 第450章 入主北蒼,初次交鋒 趙鐵山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心中既驚且懼,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差一點.差一點就衝撞了大人! 莽刀陳平安之名,誰人不知。多少桀驁不馴之輩,皆成了刀下亡魂。他剛剛若是引來了對方不滿,他的這條小命怕是危險了。 也幸好他曾有幸見到過大人的畫像,方才匆匆一眼下,福至心靈,竟是奇蹟般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鎮守大人? 趙鐵山跪俯高呼的一幕,讓周圍幾人瞬間愣住,隨即紛紛反應,連忙跟著跪俯在地,納頭就拜:「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在周圍迴蕩,顯得格外肅穆。 陳平安的神色平靜,目光掃過面前幾人,最終落在了趙鐵山的身上。 他這一路上遇上了好幾撥人,都沒人能認出他的身份,倒是沒想到這裡出了一個認識他的。 「起來吧。」陳平安緩緩開口。 「謝大人恩典。」趙鐵山如蒙大赦,連忙站起身來,卻依舊低著頭,絲毫不敢直視陳平安。身後的幾名差役同樣起身,但個個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出。 在這裡見到新任的鎮守大人,他們當中誰能不緊張呢!? 面前的這一位,絲毫一點的舉動,都足以決定他們的命運。 這裡距離北蒼重鎮正門雖還有不少的一段距離,但方才的高呼很顯然已經引起重鎮門前恭迎眾人的注意。遠處已經隱隱傳來喧譁之聲,陳平安淡淡地瞥了遠處一眼,看著面前幾人微笑道:「蒼龍山脈地勢複雜,巡防之事難度不小。你們辛苦了。」 趙鐵山神色一愣,連道不敢。 「為大人效力,是卑職等人的榮幸!」 傳言之中,莽刀陳平安行事霸道,說一不二。但面前之人卻是出乎意料的溫和,讓他恍然如夢。 有類似想法的,不僅僅是趙鐵山,還有巡防小隊重的幾人。有資格加入巡防小隊,那都是北蒼鎮撫司的中堅。這些日子以來,新任副鎮守大人的消息流傳甚廣。關於這一位新任的鎮守大人,他們私底下也多有議論。每每議論之時,心中便多有惴惴,擔憂著未來前景。 但今日一見,這一位鎮守大人,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身上沒有傳言當中的霸道暴虐,反倒有世家公子的溫潤之感。 趙鐵山等人的思緒,很快便被一名門板大漢打斷。 熊三讓的速度最快,走到近前,當即單膝跪地,抱拳執禮。 「卑職熊三讓,參見大人。」 以熊三讓在鎮撫司的職級,見到陳平安本不用行如此之禮。但眼下,他如此行禮,自是有意義所在。 「起來吧。」陳平安淡淡道了一聲。 「是,大人。」熊三讓當即起身。 迎來的陣仗極大,除了薛坤生和一眾北蒼鎮撫司的中高層外,還有北蒼重鎮內的諸多勢力代表。遠遠望去,那是烏泱泱的一片。不過,隊伍看似混亂,實則尊卑分明,有序之極。 陳平安面色淡然,神情平靜,站在原地,看向迎來的眾人。 「卑職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恭迎陳大人赴任北蒼!」 薛坤生滿面笑容,帶著眾人還未走到近前,便是高聲見禮。 「薛大人。」陳平安面露微笑,拱手回禮。 金剛伏魔鏈,薛坤生! 對方的名聲極大,在龍安商路還未正式運行之時,他便不止一次地聽到過對方的名聲。 龍虎榜上高手,坐鎮北蒼,位高權重,在龍安商路周圍,可謂是一方風雲人物! 當初,他初來北蒼,曾遙遙見過對方一面,威勢確實不同凡響。 不過,今日再見,這聲名赫赫的薛坤生,卻是成了他的下屬。 「蒼龍薛家.」 陳平安面色溫和地看著薛坤生,心中隱隱泛起了一絲冷意。七曜封脈手薛世順意圖襲殺他之事,可才過去了沒多久呢。 「這薛坤生要是識相也就罷了,若是不識相的話.」類似的念頭,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 對他來說,薛坤生之流,隨手便能鎮殺,不值得他浪費太多精力和心思。 「陳大人赴任北蒼,是我北蒼之幸.」 薛坤生面色毫無端倪,笑著說著些寒暄之詞。 兩人間隔空的一次博弈,讓他絲毫小視陳平安。陳平安的面容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年輕,但對方的手段也遠遠超乎他預料的老辣。 結合此前傳聞和薛家書信,薛坤生心中越發謹慎。家族利益之事,一切從長計議! 陳平安淡笑著同著薛坤生寒暄完,注意力便落在了薛坤生身後眾人的身上。陳平安的目光一落下,身後幾人立時凜然,便是恭敬見禮。 「卑職,劉公錫參見陳大人!」 「卑職,馬元邦參見鎮守大人!」 「卑職.」 有熊三讓在前做了表率,眾人皆是單膝跪地,抱拳執禮。 這一跪,名分立定。眾人齊齊高呼,單膝跪俯,場面極其震撼,無形之中,陳平安的身形似乎被無限拔高。 「諸位免禮,都起來吧。」陳平安雙手虛抬,淡笑著道。 「謝大人恩典。」眾人齊齊起身。 陳平安此番赴任,乃是以一地主官的身份而來。在場眾人,無論是誰,從名義上來說,都是他的下屬。 不僅僅是北蒼鎮撫司之人,便是重鎮之內,各大勢力的代表,皆要仰他的鼻息而活。 「妾身谷紅秀,見過鎮守大人。」一名身穿紅裙的豐腴婦人,蓮步款款,走到陳平安身前,欠身一禮,活脫脫像一朵盛開的紅牡丹。 繞指柔,谷紅秀! 陳平安看著面前的紅裙婦人,腦海中浮現出了關於她的信息記載。 谷紅秀,雷鳴谷家在北蒼重鎮內的代言人。龍虎榜排名一百一十九位,戰力堪比強橫偽宗師。明霞纏絲勁下,甚至比乾坤司封成修之流還要強出一頭。 「谷夫人,不必多禮。」陳平安笑著回禮。 他雖初來乍到,但有顧家情報之助,他對北蒼重鎮內的氣象格局,了解得極其深入。 蒼龍三大世家更多的利益放在龍安重鎮之內,在這北蒼之中,更多倒是融入在乾坤司和鎮撫司的體系之內謀取利益。就直白放在檯面上的利益反倒是不是很多。 三大世家排除在外的話,這雷鳴谷家便是北蒼重鎮內最頂尖的勢力。 谷紅秀眉目流轉,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述說。但眼下局面特殊,礙於局勢她並未多言,一禮過後,便是向後退去,目光飽含深情和眷戀,直直地望向陳平安。 不得不說,谷紅秀的年齡雖然不小,但身上的資本可也同樣不小。尤其在結合她的身份,當她像現在這樣深情款款,含情脈脈望向一個人的時候,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不過,這等目光之下,陳平安心中毫無波瀾,直接將其無視。 一來,不管今天在這裡的是他,還是誰,只要他的身份是這北蒼副鎮守。谷紅秀望來的目光同樣不會有絲毫的變化。對方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這一層光環。 二來,谷紅秀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代表著雷鳴谷家在北蒼重鎮內的利益,陳平安可不相信,對方會是什麼戀愛腦傻白甜。在這看似含情脈脈的目光下,誰知道對方心中究竟在盤算著什麼。不管是什麼舉動,對方為的都不過家族罷了。 陳平安看得分明,心中通透,自然不會沉溺在這深情仰慕的目光中。 「被無視了!?」谷紅秀心中湧起一絲訝異。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她雖年長,但在年輕之時,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尤其現在身份加持之下,年長姐姐用如此仰慕的姿態望向對方,對方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是無動於衷。 按照她的設想,莽刀少年得志,一路走來,順風順水,武道之心或許堅韌,但心性絕不至於如此老辣。在她的目光之下,應是會有不少反應。 但是現在 看著陳平安無動於衷的模樣,谷紅秀暗自懊惱。 為人莽撞,行事無度? 這莽刀陳平安,可沒傳聞中的那麼簡單啊! 場中除了谷紅秀向陳平安見禮外,還有北地朱家的朱九環、靈峰無影刀宗的嚴盛等人紛紛見禮問好。 朱九環是一名滿面紅光的富態中年,看上去還有點珠光寶氣。在與陳平安見禮問好的時候,朱九環的言辭懇切,態度恭敬卻又不失身份。 鐵血神拳,朱九環!北地朱家族老,早些年間曾受過重創,在破境凝聚靈性之花時,靈花有瑕,未能成功破入宗師之境。但一身戰力,在偽宗師之中,卻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嚴盛的身材高闊,氣質沉穩,看上去有山嶽般的氣度。第一眼看去,不會覺得他會是無影刀宗門下的一名刀客。畢竟,無影刀宗的刀法向來以快聞名,在這嚴盛的身上,卻找不到絲毫快的蹤跡。 但事實往往會出人預料,嚴盛的刀法不但快,而且凌厲無比,猶如風雨一般,席捲不止。 無影刀宗嚴盛,龍虎榜排名五十七位,人送外號風雨刀。 嚴盛也是幾人當中,戰力最強的一位,一身戰力無限接近於宗師。縱然與當初的五毒地煞掌藍盈盈對上,恐怕也不會弱上分毫。 自北蒼之亂後,嚴盛便代表無影刀宗坐鎮北蒼,守護自身利益。自嚴盛坐鎮北蒼後,北蒼第一高手的名頭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各方勢力增派人手,薛坤生想要平衡各方,鎮壓北蒼,便越發力不從心。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背後的薛家,以他的實力,早已坐不穩現在的位置。 本來或是會有薛家在後支援,但州境之內似有更重要的博弈影子,就目前而言,薛家對他的支持,似是有限。 不過現在也好了,陳平安赴任北蒼之後,這平衡各方,鎮壓局面的擔子便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眾人一番禮貌的寒暄後,薛坤生便是滿含誠意地向著陳平安發出邀請。 「陳大人,您一路舟車勞頓,卑職已經準備好了晚宴,為您接風洗塵。」 晚宴,晚宴好啊!他正好有些話,想要說個清楚。以免後面鬧出誤會,平白浪費他的精力,耽誤他的修行。 陳平安笑著道:「薛大人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把大家都叫上吧。我這人一向喜歡熱鬧,晚宴晚宴自然要人多了才熱鬧。」 喜歡熱鬧?什麼意思? 薛坤生心生疑惑,揣摩著陳平安話里的意思。 「大人喜好熱鬧,實乃我等之福。卑職這就安排。定將晚宴辦得熱熱鬧鬧,讓大人滿意。」 說著,薛坤生便是向著周圍的諸多勢力代表道。 「大人仁厚,讓我等共聚一堂,還請各位務必賞臉參與。」 周圍眾人自是欣然應允,連道一定一定。 在喧鬧聲中,薛坤生的面色帶笑,心裡卻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莽刀 是看出來了嗎? 歡迎晚宴之上,他並未邀請各方勢力參與。他倒是沒想到陳平安當著眾人的面來了這麼一出,他的這點小伎倆小算計立時化為無用。 薛坤生心中暗嘆,知道自己今日算是徹底落了下風。不但被借勢立威,更是沒了主動。初次交鋒,薛坤生對陳平安的忌憚已經升到了極致。 天賦,才情,城府,心性,皆是頂尖! 如此人物,若不是有家族書信,他實在不想與之為敵。但是.既然家族要求阻撓,打擊其威信,他自是要盡力而為。 薛坤生看了一眼周圍的勢力代表,心中暗暗謀畫。 只是他的思緒才剛剛發散,便看到走在前方的陳平安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是有無數情緒,仿佛直刺人心。 薛坤生心中一凜,忙笑著道。 「陳大人,是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突然想到一些事。」陳平安淡淡一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薛坤生眸光微閃,馬上跟上腳步。 周圍眾人,看著一前一後的兩人,反應各異。 有一陣山風呼嘯而過,捲起陳平安的衣袍,獵獵作響,仿佛在宣告著——北蒼的天,已然變了。 在眾人的簇擁下,沿途警戒的差役,自然不敢有絲毫攔阻,一個個面色恭敬,行禮問好。 有商隊因為正門被臨時管控,只能無奈走北蒼側門,看到遠處眾人簇擁的場景,一個個面露好奇,想著究竟是什麼人物,能有這般大的排場。 不過,很快他們便從遙遙傳來的恭迎聲中,知道了新任北蒼副鎮守赴任的消息。 「新任北蒼副鎮守到了?」 「就是那個新秀榜上排名第二的天驕,莽刀陳平安?」 「呸呸呸,說話也不看看場合!有你這麼直呼其名的嘛!」 「.」 眾人議論紛紛,不過終究不敢多說什麼,生怕惹出什麼麻煩來。(本章完) 第451章 各方反應,暗流涌動 「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北蒼鎮撫司門前,眾人跪倒成了一片。在陣陣恭迎聲中,陳平安緩步踏入了這座北蒼重鎮的權利中樞。 薛坤生落後陳平安半個身位,笑著介紹著北蒼鎮撫司各個署衙機構。關東祥、熊三讓一左一右站在兩側,猶如最忠實可靠的護衛一般。 再往後是劉公錫、馬元邦等一眾鎮撫司中高層,亦步亦趨地跟著,目光每每落在關東祥的身上時,眼眸深處便忍不住浮現出一絲驚駭。 北地刀客,關東祥,龍虎榜上高手,甘做護衛!這新來的副鎮守大人,當真是好大的排場! 再結合對方身上的種種傳聞,眾人的目光便是越發駭然。 「陳大人,這裡是鎮撫司的正堂,平日裡」薛坤生笑容滿面,詳盡地為陳平安介紹著。 陳平安只是靜靜地聽著,大多數時候並不答話。偶爾有困惑之處,也不需要出言相問,薛坤生便會主動替他解答。 路過一處處署衙時,都會有差役恭敬叩安,執禮問好。陳平安的眼眸內偶然閃過一絲興趣之時,便會有署衙主官站出來,為他詳細介紹。 一連串的介紹環節下來,可謂是極其順暢,令人舒適。 就初次見面的整體感受來說,這薛坤生舉止有度,確實不錯!能屈能伸,是個人物! 至於薛坤生心裡的真實想法是怎麼樣的,陳平安倒是不在乎。還是一樣的基調,他要是不搞事情,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他要是想不通,搞出點什麼來。那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鎮壓一方! 北蒼鎮撫司的占地極其廣闊,主樓樓宇更是巍峨。陳平安作為此地主官,辦公的場所,環境自是極其優越。 在主樓之內的整整一層都是他的辦公場所。除了日常處理公務的公房外,還有相應配套的正廳、書房、茶室.等。 除此之外,陳平安身為北蒼副鎮守,節制諸事,手下有兩個主事名額,用來專門輔佐他處理一些日常公務。 「大人,這裡便是您的公房所在。」 薛坤生帶著陳平安走了一圈,對著新的辦公場所,陳平安倒是頗為滿意。這一整層的空間,倒是多了很多自由。 另外,他身為此地主官,只要他不想的話,那便沒有人能打擾他。 一路介紹,等到了陳平安的公房這裡,還能有資格隨行的人已經不多了。基本都是北蒼鎮撫司內的高層。 像防護署衙的主官劉公錫,巡查署衙的主官馬元邦,還有稽查署衙的包含薛坤生在內,滿打滿算下來,不超過十人。 陳平安環視一圈,倒沒有別的什麼意見。這薛坤生整體表現倒是極為配合,也沒有什麼需要他敲打的地方。另外,他心裡還記掛著事情,左右無事,他便準備讓眾人可以先退下了。 薛坤生察言觀色之下,自是心領神會。 「大人,晚上的接風洗塵宴上還有一些細節,還需要卑職去操持敲定。您要是沒別的什麼吩咐的話,那卑職等人就先行退下了。」 「嗯,下去吧。」陳平安擺了擺手,淡淡道。 不得不說,這薛坤生確實上道。 今日赴任,連番感受下來,可比當初在南城牢獄的體驗要好上太多了。那勞什子的褚奇榮,可還不知天高地厚的給他來了一個閉門羹。 不管是虛情還是假意,這薛坤生配合那便是不錯,省了他不少手腳。 這薛坤生倒是配合,只是不知.這重鎮內的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陳平安神色平靜,眼眸深處,猶如古井深潭一般,毫無波瀾。 希望大家都能識大體,和氣生財的明白人。不然,初來乍到就要先殺個人頭滾滾,還真不是件舒坦事。費時費力不說,還平白耽誤了他修煉的時間,這樣的場景,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大人,都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熊三讓走進了門內,拱手行禮。 剛剛薛坤生等人離開後,他便帶著幾個心腹,在周圍全方位地檢查了一遍。 「嗯,辛苦。」陳平安微微點頭。 「大人,您折煞卑職了。能為大人效命,是卑職的福氣。」熊三讓連道不敢。 大人的恩,大人自己能說,但他這做下屬的可不能理所當然地受了。 「和關東祥說一聲,讓他安頓好後,就守在院子裡,哪都不用去。」陳平安吩咐了一句。 在帶陳平安熟悉北蒼鎮撫司的時候,薛坤生提到了說為大人安排好了宅院。陳平安便讓關東祥帶人先過去落實了。 關東祥不是北蒼鎮撫司的人,算是他的私人力量,讓他先過去安頓,倒也合情合理。 後面要是有什麼安排的話,陳平安會直接通知關東祥,讓他出面處理。不過大多數時候,關東祥這一尊龍虎榜高手應該是用不到了。 對北蒼重鎮內的大多勢力而言,北地刀客關東祥的震懾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 一尊龍虎榜高手的存在,實力便已經凌駕在大多勢力代表之上。 對於陳平安的吩咐,熊三讓自是連連稱是。在和陳平安告退之後,他便就此離去。 他也是初來乍到,想要儘快融入北蒼鎮撫司,需要他做的事情可不少。 眼下距離晚宴時間還早,陳平安看了一圈周圍環境,便是在長桌後坐下。厚重的長桌上,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陳平安鋪開一張宣紙,提筆便是開始書寫起來。 他剛剛赴任北蒼,趁著間隙,給二丫再寫封信,報報平安。 「大人,都安排好了。」劉公錫神色恭敬,拱著雙手走到薛坤生身前,低聲匯報導。 「多注意點,別出什麼差錯。」薛坤生放下手中狼毫,面容威嚴道。 「大人放心,卑職明白。晚宴的細節,卑職同下面人反覆推敲過了,不會有什麼問題。」 「如此便好。」薛坤生微微頷首。 看著薛坤生這般慎重的模樣,劉公錫的面容有些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薛坤生瞥了他一眼:「有什麼話直接說,不必支支吾吾。」 「是,大人。」劉公錫先是一拱手,然後這才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按照他的想法,薛坤生理應是要給這新任的副鎮守陳平安,來個下馬威才是。怎麼現在,不說是下馬威了,反倒是事事積極配合,盡心盡力。不但詳細無比地介紹了北蒼鎮撫司內的一應機構和人員,更是周到的安排好了住處。 「公錫,依你之見,應當如何處理?」薛坤生靜靜地聽完劉公錫的疑惑,反問道。 「大人,依卑職看,之前的事情,不必如此費心。在一些細節上做些手腳,也無傷大雅。」劉公錫顯然早有計較,不假思索地說道。 薛坤生瞥了劉公錫一眼,繼續追問:「那這麼做之後呢?」 嗯? 劉公錫微微一愣,但隨即又接上了話茬。 「之後便是找機會削弱他的威信,大人可慢慢謀劃,藉助大勢,讓他難以立足!」 「慢慢謀劃?」薛坤生笑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蛇打七寸,做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還打草驚蛇!」 劉公錫神情一怔,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足足過了數息時間,他說了一句:「大人英明」。 「陳平安」薛坤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前,兩人雖未碰面,但初次交鋒,確實以他徹底落敗而告終。陳平安此人不但才情驚艷,戰力驚人,城府手段更是深不可測。和他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明白這一點後,他果斷改變策略,先摸清楚對方的門道,徐徐圖之。 只要基本盤還在,他不怕後面沒有機會。北蒼鎮撫司五大署衙,有三個署衙都是他的人。 剩下的兩大署衙,稽查署衙的余晉珏是坐鎮在龍安重鎮的老牌宗師,火焰神刀的弟子,根本不可能會站隊。剩下的巡防署衙主官,馬元邦是個粗人,自微末崛起,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細皮嫩肉的世家公子。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陳平安雖不算是世家公子,但有顧家的背景在,這馬元邦這等人的眼中,那就是貨真價實的世家公子。還有這副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模樣,可壓不服他們這種大老粗。 你陳平安是厲害沒錯,但老子我就是不服。 他雖沒有和馬元邦交流過,但馬元邦的想法,他大體能猜的出來。一個靠世家背景上位的人,馬元邦天然就帶著惡意。雖然礙於身份地位,不會做出什麼過格的舉動,但是想要讓他心服口服,那也是不可能的。 五大署衙,三個是他的人,一個不會站隊,一個天然帶有惡感。這等局勢之下,對方雖占據著大義名分,但只要他能穩住,尋覓良機之下,未必沒有機會。 另外,最重要的是,這莽刀陳平安的實力雖然強,但他也不算差。尤其是近來,他痛定思痛,大悟徹悟之下,金剛伏魔鏈的威能更顯。雖仍然不能戰勝莽刀陳平安,但和對方抗衡一二,正面交手個百來招而不敗,他卻是有這個自信。 「等家族騰出手來,派來強援,那才是真正發動之時,前面都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薛坤生眼眸深沉,心如明鏡。 有些事情,戰局雖在這裡,但真正的博弈戰場卻又不在這裡。 北蒼重鎮,谷家駐地。 「雖然早就知道這莽刀陳平安的年齡不大,但今日真正見了面,看著他的模樣,還是被他嚇了一跳!」 谷紅秀坐在一張雕花的太師椅上,紅裙如火自然優雅地垂落,露出一雙繡花紅鞋。 「所以你從頭到尾就都是一副倒貼的不值錢模樣?」谷紅秀的不遠處陰影里,站著一個麻衫男子。男子面容平平無奇,但眼眸內卻隱隱泛著精芒。 「你吃醋了?」谷紅秀眼波流轉,嬌笑道。她的雙腳交叉,裙擺擺動,拂過光潔的地面,自有一番風情。 「別來你這一套!」男子身後背著一根玄紋長槍,一臉冷酷道。「現在講的是正經事。」 若是常人這麼對她說話的話,谷紅秀恐怕早已生氣,不過是面前男子的話,她反倒是覺得有趣。她盯著男子的耳朵好一會兒,這才不緊不慢地道:「我倒還真想倒貼,可惜人家看不上我啊。比不得當年了,現在是年老色衰,人老珠黃咯」 男子的神情微微動了動,幾乎是微不可見,但這一切卻都落在了谷紅秀的眼裡。見此情形,她眼眸內的笑意更濃。 「真是讓人傷心啊,這新任的鎮守大人,對我根本不感興趣,既然這樣的話.」谷紅秀眼眸內浮現出一絲促狹之意。 「你想幹嘛?」麻衫男子似乎是有些著急起來。 「難得碰上一位絕世天驕,你說我會就這麼輕易放棄嘛!?」谷紅秀嬌笑著繼續道。 「你別亂來!莽刀陳平安,儘管年輕,但實力絕對不容小覷。」男子的神情越發焦急,他的話音落下,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都沒等來谷紅秀的回應。他猛地定睛看去,這才看到對方臉上似笑非笑地的表情,他馬上就反應過來,對方剛剛就是在逗他。他有些生氣了,別過頭不再看谷紅秀。 谷紅秀嘴角微微上揚,看了男子好一會兒,這才道:「他對我不感興趣,不知道對我谷家的小明珠,他會不會有點興趣呢!?」 「你想聯姻?」麻衫男子猛地轉頭看向她。「莽刀陳平安驚才絕艷,顧家嫁女之事,基本板上釘釘,他怎麼可能答應!?」 谷紅秀輕輕撫弄髮絲,繞至耳後,笑而不語。 北蒼重鎮,朱家駐地。 「這新來的副鎮守,說話溫和,行事有禮,倒是比想像中要好相處得多。」朱九環俯著身子,撥弄著桌上的一堆各色玉簽,好像在玩些什麼遊戲。 長桌的另外一側坐著一名身材削瘦的男子,男子手上捧著一杯茶。 「可別被他騙了!莽刀陳平安此前種種事跡,可沒有哪一件是說他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朱九環頭也不抬,漫不經心道:「我當然知道。但這莽刀是個聰明人,我們做生意的,最喜歡的就是和聰明人打交道。只要價碼到位,聰明人什麼都可以聊。凡事好商量,兩敗俱傷的事情,聰明人可不會幹。幾家之中,我朱家的財力最為雄厚。他陳平安入主北蒼,對我們來說,可不一定是什麼壞事。」 「朱九環一邊說著,一邊撥弄著桌上的玉簽。突然,他興奮地喊出聲來。 「成功了!」 只見,他在桌上的眾多玉簽中,精準無比地挑出了一根紫色玉簽。玉簽晶瑩剔透,透著光亮,好似他那光明璀璨的未來。 北蒼重鎮,無影刀宗駐地。 「商路的走私,巡防的抽水,我無影刀宗的利益,不可能會有絲毫妥協。」嚴盛坐在大椅上,正用雲錦小心地擦著手中的長刀。 「希望這莽刀別是個蠢貨,盡做那些糊塗的蠢事。否則的話.」 「別大意,能讓北地刀客俯首的,不會是普通人。」嚴盛的身前站著一名紅袍刀客,看上去有些喜慶。 「北地刀客,龍虎榜上不過末流,我若戰他,三招之內,他必死無疑!」嚴盛的神色平靜地說著一個事實,眉宇間蘊藏著刀客的傲然。 「不管怎麼說,他初來乍到,還是輕易不要與他交惡。」 「晚上先看看他的態度。只要他不犯蠢,我是不會和他計較的。我們給他面子,他給我們里子,互相配合,心照不宣。」嚴盛的眼眸深邃,隱隱蘊含著一絲凌厲,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長刀,寒光閃閃,刀芒森森。 陳平安.只要你不干蠢事,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結局皆大歡喜。但若是你不知好歹的話,那這北蒼副鎮守的位置,你未必坐得穩。(本章完) 第452章 清嬋之念,五福寶樓(求月 第452章 清嬋之念,五福寶樓(求月票~) 嗡~嗡~嗡~ 北蒼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雙目緊閉,眉心忽明忽暗,靈光顫動。 萬魔鑄身訣邁入小成後,他對體內真元的運行越發的熟稔。對氣息的把控,更是遠非當初同日而語。在這種情況下,縱然他的身邊有一尊宗師存在,都難以發現他正在修煉著這一門萬魔教的鎮教魔功。 有金手指面板之助,這一門萬魔鑄身訣上面諸多的邪異部分,盡皆被他化為己用,一身武道意志絲毫不受侵襲。 +1! 依舊是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眼前一閃而過。 只要修煉,就能變強! 這種顯著可見的收穫感,只是讓人滿足和迷醉。 嗡~ 眉心靈光漸漸暗淡,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36/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修行速度倒是比以往快了不少!按照這個速度,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就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陳平安眼眸內閃過一絲喜色。 萬魔鑄身訣作為無上神功,運行線路晦澀,對靈性牽引的要求極高,稍有不慎便會出現差錯。論修行難度遠甚於尋常神功。縱然像游龍身法這等頂尖神功,修行難度都遠不及這一門萬魔鑄身訣。 不過好在金手指面板的存在,除了能擺脫對外物的依賴外,還能減少很多修行上的風險。而隨著他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小成,他修行的速度明顯要比之前快出很多。 按照陳平安的推算,他每日修行不斷,應該能積累到20-22點修行經驗不等。不過,萬魔鑄身訣想要邁入大成的門檻的要求更高,所以整體而言,他需要花費的時間還是會比邁入小成時要多。 「也不知道顧清嬋她是怎麼做到的?」深切感受了一番無上神功的修行難度後,陳平安有感而發。 一門普通難度的無上神功,就需要投入海量的精力和外物。而顧清嬋修行的玄女心法又是最頂尖的無上神功,以修行緩慢,破境艱難而著稱。根本難以想像,她需要耗費的精力和心血,究竟要到何等程度。 異地處之的話,單是想想,陳平安便感覺到頭皮發麻。 「這娘們,天賦還真是高啊!」陳平安感嘆一聲,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一幕幕場景。 陳平安甩了甩腦袋,把一些不乾淨的畫面甩了出去,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顧清嬋的境界上面。 「現在的我和她應該是在伯仲之間吧。要是真戰上一場,誰勝誰負還真難以預料。」 按照當初表現,顧清嬋的戰力雖然還不及已經觸及大宗師門檻的灰袍老者,但絕對比頂尖宗師要強出一些。整體推算下來,和他目前的情況有些相仿。兩人若是交手,不戰至最後一刻,卻是難以判斷勝負。 「說起來,當初在她的面前裝了一把神秘高手。不知道這傻娘們回過味來沒?」 想起前不久顧家寄來的信,陳平安便頓感頭痛。 按照書信所言,是讓他入主北蒼,穩定局面後,就找時間去一趟蒼龍州城,商量一些聯姻的細節。現在他人已經在北蒼了,穩定局面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這麼看來,再有不久,他就要趕赴蒼龍州城,去一趟顧家。 這顧清嬋要是沒回過味來倒還好說,但要是真反應過來,察覺出不對勁,那對他來說,又是件不折不扣的麻煩事。 當初,顧清嬋是查探了他的修為沒錯。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他也確實做到了瞞天過海,僅僅展露出了玄光高境圓滿的境界。 按照顧清嬋當時的判斷,只要他的境界未至宗師,那一尊神秘強者便絕對不會是他!因為以當時灰袍老者呈現出來的狀態,就算是撿漏,也不是一個宗師都不到的小輩能解決得了的。 可問題在於,這一點僅僅只是顧清嬋當時下意識的反應。誰說事實情況,就一定是這樣的。 萬一灰袍老者虛弱到了一個極限,虛弱到哪怕是玄光絕巔的龍虎榜高手都同樣能解決。那當時的所有基調便意味著被全盤推翻。 在這種情況下,誰說那尊神秘強者就不能是他? 當然,這只是陳平安自己的想法。事實上,縱然顧清嬋事後反應過來,想到了上面一層,但也不會懷疑到陳平安的身上。 實在是當初那道猶如磐石的身影,給顧清嬋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尤其在靈性糾纏之下,顧清嬋對那道猶如磐石的身影,天然帶上了濾鏡。她的身上近乎是烙印上了對方的氣息。 諸多經歷,對她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是前所未有的異樣觸感。 尤其現在,顧清嬋寄託情思,以情入道,以情馭氣,以氣凝神將那道身影當做天命之人。在這種情況下,她幾乎就會本能地將對方認為是老一輩的巔峰強者,而非是陳平安這等小輩。根本不會把陳平安和心目中的身影劃上等號。 當然,這些事情,陳平安自是不會知曉。眼下的他,想到這件事情,就感覺到有些頭痛。 不過,陳平安也沒能頭痛多久,因為很快,公房外便有傳來了下屬的請示聲。 「鎮守大人,薛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陳平安回過神來,腦海中紛紛擾擾的思緒盡皆散去。 「是,鎮守大人。」 站在外面請示的人,是陳平安手下的一名主事,叫做黃景堯。剛剛陳平安見了一面,對他印象倒還可以。 黃景堯浸淫多年,也深諳體系內的道理,陳平安今日剛剛上任,他雖是直接下屬,但還遠遠稱不上是心腹。所以方才請示,他用的是鎮守大人,而不是陳大人。如此既顯尊重,又懂得分寸。 當然這些只是下面小人物的生存智慧,陳平安也就那麼一想,並未有多在意。但正如體系內前輩時常提起的一般,有些事,上面的大人物可以不在意,但下面人不能不想,犯了忌諱。 事關陳平安這位頂頭上司的第一印象,黃景堯可是注意著呢。 陳平安在公房內沒等多久,很快黃景堯便帶著薛坤生走了進來。 「陳大人。」薛坤生走進門來,先是拱手一禮,向著陳平安問好。 陳平安抬頭看了薛坤生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他坐。 「謝大人。」薛坤生恭敬一禮,趨步上前落座。他的目光掠過案頭上那一封北蒼鎮撫司專用的信箋。 「景堯。」陳平安忽然開口,驚得侍立在一旁的黃景堯渾身一震。「將這封信寄往蒼龍州城去,記住是密信,別出什麼差錯。」 「謹遵鎮守大人之命。」黃景堯躬身接過書信,神情恭敬到了極點。 在陳平安目光的示意下,他雙手捧著書信,彎腰退到門外。一連串的舉動,行雲流水,臉上謹小慎微的模樣,都險些讓人忘記,他若放在外面也是跺跺腳抖三抖,威風八面的人物!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的目光才真切地落在了薛坤生的身上。 「坤生,是有什麼事?」 之前叫薛大人是初次相見的禮數。但現在他大義名份已定,再叫薛大人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聽聞此言,薛坤生面容毫無異色,依舊恭敬道:「大人,晚宴已經預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始,只等大人移步。」 陳平安神情不變,淡然起身:「走吧。」 「是,大人。」 以陳平安的身份地位,為他接風洗塵的歡迎晚宴,規格自是極高。經過挑選,最終被安排在了靠近福源寶地的五福寶樓。 五福寶樓,北蒼重鎮內規格檔次最高的酒樓之一。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還要隱隱壓過清雅樓一頭。當初,北蒼之亂時,五福寶樓曾遭遇過爆燃事故,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修整,已經恢復如初了。 北蒼鎮撫司和五福寶樓的距離雖然不遠,但在薛坤生的安排下,陳平安依舊是以車架出行,護衛森嚴,井然有序。在陳平安前往五福寶樓的過程中,他的那一封寄往蒼龍州城的書信也被正式移交到了北蒼鎮撫司的郵驛署衙。 北蒼重鎮,事關兩州商貿,地理位置又比較特殊。相較於一郡鎮撫司,北蒼重鎮的郵驛署衙,配備的規格層次更高,寄送的速度自然也更快。 渭水鎮撫司最高規格的急送是三千里加急,而北蒼重鎮的郵驛署衙,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運轉,可以做到五千里加急。 黃景堯牢記著陳平安的命令,在信件移送到郵驛署衙後,也並沒有離開,而是全程盯著。 大人吩咐了不要出什麼差錯,那對他來說就不是一句空話,是要貫徹到底的信念。 新任副鎮守點名要寄的信,別說是有黃景堯全程盯著了,就是沒有,郵驛署衙上下也不敢糊弄,拿出了最高效率,開始瘋狂運轉。 傍晚才拿到的書信,天色還未徹底暗下,書信便隨同著蓋上了加急印章的批條,以五千里加急的規格,火速寄往蒼龍州城。 五福寶樓,樓高五層,每一層都代表著一種寓意,可謂是五福俱全。今晚的五福寶樓周圍,早已遍布了北蒼鎮撫司的護衛差役,與以往相比,更是大不一樣。 北蒼重鎮內,幾乎所有的頭面人物今晚都聚在這裡,為新任的副鎮守接風洗塵。 「林掌事,好些時日沒見了。」 「哈哈哈,柳老,好久不見!」 「馮長老,還記得我嘛.」 「王兄英姿,豈敢忘記!」 「葉老爺」 「.」 五福寶樓前,眾人議論紛紛,相互寒暄著。今日是新任鎮守大人的接風洗塵宴,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相互交流的名利場。 在眾多勢力代表中,谷家、朱家、無影刀宗等勢力的姿態頗為傲然,基本都是別人主動上前寒暄問好。作為蒼龍州境僅次於蒼龍三大家的勢力,他們自是有這等底氣。 骨碌碌~ 車轍壓過青石板路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響起。 「鎮守大人來了!」 眾人的神情一凜,周圍的聲音立時便是弱了下去。數息時間不到,寒暄交流聲便是徹底消失不見。 車架漸漸靠近,谷紅秀眼眸帶笑,便是迎上了上去。一旁的朱九環正了正衣衫,緊隨其後。無影刀宗的嚴盛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跟上。 「大人,五福寶樓到了。」在眾人的拱衛下,車架穩穩停在了五福寶樓前,熊三讓親自上前掀開帘子。 等陳平安走下車架的時候,便看到五福寶樓前燈火通明,一眾人群神色帶笑,畢恭畢敬地站著的場景。 「參見鎮守大人。」 「都免禮吧。」陳平安擺了擺手。 「謝大人。」 眾人齊聲高呼,而後便是上前,殷勤獻禮。 五福寶樓周圍,布滿了警戒暗哨。除此之外,還有各大勢力代表的隨行護衛。有年輕的護衛,遠遠地站在人群外,看著這些頭面人物臉上近乎是諂媚的笑容,這一刻,權勢二字,似乎是被徹底具象化了。 這一場專門為陳平安安排的接風洗塵宴,在簡單的寒暄後,便是正式開始。一道道的菜餚不斷被端了上來,每一道的菜品佳肴,皆為上乘之選。不但口味獨到,對武道修行更是有所助力。 像個別珍品菜餚更是用妖獸肉作為原材料精心烹製,哪怕是是對玄光境的修行者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薛坤生作為主持,代表眾人向陳平安的到來表示歡迎和感謝。直言,陳大人赴任北蒼,乃是北蒼之幸,龍安之幸,乃至於蒼龍之幸。相信在陳大人的帶領下,北蒼定能繁榮昌盛,安靖無虞。 諸如此類言語,薛坤生說了許久。發言剛剛結束,便是引來眾人的陣陣應和。 「薛大人說的是,薛大人所言,便是我等心聲。」 有薛坤生這個之前的北蒼一把手作為代表帶頭渲染氛圍,這一場晚宴的氣氛也就漸漸炒起來了。 陳平安坐在上首位,身側站著熊三讓,靜靜地看著場中情形。他的左側下方坐著的是薛坤生,右側下方的第一位坐著的是無影刀宗的嚴盛。 嚴盛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極高,作為名義上北蒼的第一高手,他有這個資格坐在這裡。 兩人依次往下,坐著的便是谷家的谷紅秀,朱家的朱九環,林家的. 除此之外,還有北蒼鎮撫司五大署衙的主官,像稽查署衙的余晉珏,防衛署衙的劉公錫,巡防署衙的馬元邦,郵驛署衙的.皆在其列。 由於身份地位的緣故,幾人在晚宴上的位次並不低。 眾人面色紅潤,七嘴八舌地歡迎著陳平安的到來,言語之中多有溢美之詞。 陳平安看著場中眾人,輕輕地敲了下桌子。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本來喧鬧的環境,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齊唰唰地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正戲來了! 陳平安神色平靜,淡淡開口。 「諸位,本鎮很高興,能在這裡看到大家。看來我北蒼治下,都是講規矩明世理的聰明人。今天是本鎮赴任的第一日,有些話我想還是和大家說說清楚。免得有些人看不清楚形式,生了不該有的想法,鬧出一些不知所謂的蠢事來。」 (本章完) 第453章 規矩二字,鴛鴦清倌(求月 第453章 規矩二字,鴛鴦清倌(求月票~) 陳平安高坐在首位上,面前是珍品佳肴,他的神情平靜,目光淡漠地看著場內眾人。 「今天剛剛見面不久,想來你們還不了解本鎮的為人。不過沒關係,後面我們有的是機會慢慢熟悉。只要你們熟悉了,就會知道本鎮這個人很好相處,什麼事都很講規矩。踏踏實實,本本分分的事,本鎮從不指責。個別事情,只要做的不過分,本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不過.」 陳平安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臉上。 「要是有的人看本鎮年輕,心裡想著點有的沒的,那就別怪本鎮心狠手辣,不講情面了。本鎮這個人呢,做人做事都非常隨和。你們要體面,那就給你體面。你們要是不想體面,那本鎮也會教教你們什麼叫規矩。凡事有禮有節,好好配合,對大家都好。 另外,本鎮這人沒什麼耐心,事情只講一遍。要是有的人還不理解,那只能祝你們好運了! 哦,對了,本鎮新官上任,很高興認識各位,希望後面能相處愉快!」 陳平安的聲音,在場中響起,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入眾人耳中。等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聲音也變得柔和了幾分。 陳平安溫聲含笑,底下眾人紛紛回應。谷紅秀是第一個站出來回應的,她的眉眼帶笑,微擺裙衫,笑著道:「妾身明白,鎮守大人所言,妾身定然牢記於心,日夜思念。」 谷紅秀就是一顆熟透了的蜜桃,不經意間展露的風情,讓人心神蕩漾。 不過,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看到她的這般風情。至少席間有不少人,都不敢直視如今的谷紅秀。 「大人所言,九環謹記於心,定然本分行事,為北蒼的繁榮獻一份力。」朱九環摩挲著手中扳戒,也笑著回應道。 初來乍到,就敢大放厥詞。 這莽刀陳平安還真如傳聞中所言,說話行事毫無顧忌。 年輕人到底還是年輕人,有些方面終究還是嫩了一點。不過倒也無礙,凡事有商有量,能權衡得失就行! 朱九環面色帶笑,對陳平安的脾氣性格又加上了一些判斷。 教教我們什麼叫做真正的規矩?這莽刀還真是敢說!不知天高地厚,還真以為這北蒼是他的一言堂了!?可笑! 嚴盛心中冷笑,嘲笑著陳平安的不自量力。 北蒼今日局面,各方利益交織,關係盤根錯節,豈是他區區幾句話,就能撼動的?今日寥寥幾語,不痛不癢,大家都願意給他這個面子。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面上的姿態都做得很足。但陳平安要是以為這樣,就能穩坐高台,管控各方。那可真就是有些異想天開,天真可笑了。 要是有朝一日,他真動了各方的利益,你看誰還會站在他這一邊?恐怕連面上的敷衍都不願意敷衍了吧? 嚴盛的腦海里思緒變幻,但面上卻是如谷紅秀等人一般,向著陳平安應和著。 陳平安,今日你剛剛赴任,給足你面子,我不與你計較!希望你也是個懂規矩的,他日給足我們里子! 「鎮守大人所言極是,我林家向來是懂規矩,明世理的。在鎮守大人的治下,定然是安分守己.」 「謝鎮守大人明言,小的明白。」 「.」 陳平安的幾句開場語說完,很快便引來了陣陣回應。尤其在谷家、朱家、無影刀宗的帶頭表態下,席間眾人的回應更顯熱烈。 場中氛圍,顯得祥和無比。陳平安這一位剛剛赴任的北蒼副鎮守,大有一呼百應之勢。各家神情鄭重,面容熱切,大表忠心。就好像陳平安無論做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全力支持一般。 場中要是有什麼經驗淺一點的小年輕,身處其中,恐怕還真是會被這個陣仗和氛圍唬住。對作為本場晚宴中心的陳平安,生出無限敬仰之情。 三言兩語間,便引來陣陣高呼。這等氣魄,當真是氣吞萬里! 大丈夫當如是! 不過,像這樣的情況,顯然不會發生。能出現在這場晚宴當中的,哪一個不是沉浮多年的老狐狸。 熱鬧歸熱鬧,但席間的場面話,可當不得真!要是誰把這些話當了真,那後面吃了虧,也怪不了誰! 場中氛圍雖熱,看似團結一心,但實則眾人心思各異。 無影刀宗的嚴盛心中冷笑,滿是不屑。朱家的朱九環老神在在。谷家的谷紅秀心裡盤算著事情。 薛坤生坐在一旁,場中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上首位的陳平安,他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戲謔。 後面怕是有好戲看了! 除了各家勢力代表外,北蒼鎮撫司五大署衙的主官,同樣各有反應。 看著場中沉浸其中的陳平安,馬元邦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嘲弄。 深受世家扶持,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哪裡知道世間疾苦,世事艱難。有些事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余晉珏面容沉靜地看著場中眾人,身為火焰神刀的弟子,她在北蒼鎮撫司有著超然的地位。 一尊宗師已經足以讓人仰望,更何況是像火焰神刀那等資深宗師。這等人物,縱然是在龍安重鎮,那也是站在最頂尖的位置上。 有火焰神刀作為靠山,她在鎮撫司內的晉升向來順風順水。她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位,所花費的時間遠遠少於同境。在鎮撫司同等職級之中,她一向來都是最年輕的那幾個。 只是沒想到,這北蒼新來的副鎮守,她的直接上級,竟是遠要比她年輕。 早在很久前,她便聽聞過這顆鎮撫司內冉冉升起的新星。初時的她還不在意,只是沒想到,對方的晉升速度越來越快。直到今日,連她都需要仰望。 余晉珏看著高坐首位,似是沉浸在眾人的熱捧中毫無所覺的陳平安,她的眼眸內閃過輕蔑之色。 修煉修的快如何?運氣好有世家拉攏又如何?還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蠢貨! 還真以為自己三言兩句就能奠定大局,讓眾人畏懼!?王霸之氣一發,眾人納頭就拜了!? 這等場景,恐怕也就只能出現在三流的傳記小說里!現實之中,怎麼可能! 各方利益訴求,一張張盤根錯節的關係網,錯綜複雜的勢力格局豈是他一言就能定得了? 五福寶樓中,除了有像馬元邦嘲弄,余晉珏輕蔑,薛坤生戲謔,嚴盛冷笑的,還是有一些勢力代表,對陳平安所言表現得極其慎重。他們這些勢力,都有一個統一的共通點,那就是這些勢力的規模都不大。大多都是郡一級的聯合勢力。 倘若真要是殺雞儆猴,他們極有可能就是那隻儆猴的雞。這等情形下,自然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強的勢力可以肆無忌憚,中的勢力審時度勢,弱的勢力就只能隨波逐流,仰其鼻息。 強弱之理,故以有之。 此等生態,放眼天下,盡皆如此! 當然,大部分的勢力,對陳平安的所言還是表現得有些不以為意的。莽刀陳平安,少年天驕,心高氣傲,年紀輕輕便總攬大局,坐鎮一方重鎮,可謂是意氣風發,少年得意。此種情形下,初來乍到的,說些場面話,展露威勢,他們也能夠理解。 在場的,早就過了單純求名的年紀了,只要不動到他們的利益蛋糕,說些漂亮話,名聲給就給了。 退一萬步,就算莽刀陳平安今日所言,一切都是發自內心。可那又如何,等他深入了解後,自會明白。 這北蒼的水,可深著呢! 縱然宗師親至,都未必能壓服各方! 耳旁聽著眾人的應和,陳平安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水清香,入口清冽,直抵心脾,令人心曠神怡。 「好酒!」陳平安贊了一句。 看的出來,今晚的這場接風洗塵宴,薛坤生是費了功夫了。 說實話,席間眾人的反應,和他來之前想的有點不太一樣。按照他預想的場景是他話音落下,眾人中有人出言試探,甚至是直接開口反駁。然後他便是展露手段,當場鎮壓,一次完美無瑕的立威。 前面把調子都打好,省的後面鬧出點麻煩事,耽誤他修行。 以他目前的修行情況,再考慮到一定的時間合理性,他明面上展露出圓滿層次的斷魂刀法,倒也已經說得過去了。另外,游龍身法也能順勢展露出小成境界。 兩大神功搭配之下,展露個堪比宗師之力,不算誇張! 但沒想到,大家都這麼配合。沒能讓他找到什麼機會,倒是有點可惜。 不過 陳平安放下酒杯,輕輕地笑了笑。 「到底是刀客,終究還是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啊!」 他雖未掃視查看,但靈性感應之下,席間眾人的反應皆在他的眼中。 有真心實意的,有虛情假意的,有敷衍的,有懇切的. 但這些人中,唯有無影刀宗的嚴盛,裝的最不像話! 陳平安剛剛放下酒杯,便有侍女雙手輕柔地為他又倒上了一杯。 從晚宴開始到現在,邊上便有侍女時刻關注著他的需求。能夠出現在這的,自是經過專門訓練,察言觀色,皆是一絕。 嚴盛的事情,也就在陳平安的腦海里過了一過,很快便沒放在了心上。 若是早在一年前,像無影刀宗嚴盛之流,還要他慎重對待。但是現在. 只手鎮壓的貨色罷了! 若是安分守己,他也懶得麻煩,倘若心懷不軌,那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了。 今晚晚宴,既是為陳平安接風洗塵,那自然少不了美人獻舞。 「請鴛鴦閣清倌,為大人獻霓裳羽衣舞!」 九名身穿霓裳羽衫的女子,飄飄然地出現在場中。竹弦雅樂響起,美人赤著雙足,展露驚艷舞姿。 為首的一名女子,身材曼妙,曲線玲瓏,宛如春日裡柳枝,隨著音律輕搖,旋身甩袖。女子面遮輕紗,眉心一點硃砂,飄帶紛飛間,顯得極其奪目。 場中大多的目光都落在這一名女子的身上。 薛坤生探在陳平安身側,笑著為他介紹著女子的身份。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面色毫無波瀾。 北蒼重鎮設在龍安商路之上,來往商貿興盛,駐足在此的商隊不在少數。重鎮內的消遣雅樂自然不少少數。鴛鴦閣正是北蒼重鎮內最負盛名的一家青樓雅閣。 鎮守赴任,接風洗塵,今日之宴規格何其之高。能有資格被選來獻舞的,自然是鴛鴦閣內姿色才藝最拔尖之人。硃砂女子既能作為領舞,自是鴛鴦閣內第一流的花魁。 按照薛坤生的說法,獻舞的幾人,皆是清倌人身份。 舞步輕盈,香風陣陣。 陳平安看著場中賞心悅目的舞姿,思緒不禁飄向了遠方,腦海中浮現出了慕婉君那溫婉又不失英氣的身影。 若是婉君之舞,不知會是何等風姿!? 婉君若舞,自然不會是眼前這般的柔美之舞,必將會是緊張激烈,氣勢恢宏的劍舞。 陳平安想像著慕婉君手持長劍,劍尖輕揚,舞著劍舞的場景。 英姿颯爽舞飛揚,一舞劍器動四方。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要是有機會的話,倒是聽聽婉君自己的意思。若是可以的話.」陳平安心緒流轉,想著兩人見面後的場景。 薛坤生倒是不會想到,他這邊介紹著鴛鴦閣的清倌人,陳平安這邊想著的是其他人。 除了介紹獻舞的幾人外,薛坤生還順勢講起了鴛鴦閣的情況。鴛鴦閣在北蒼重鎮內名氣極大,縱然在蒼龍州內也略有薄名。時不時地便會有一些世家子弟會過來打卡享樂。 不過要說青樓的話,蒼龍州內最聞名的還得是蒼龍州城的煙雨畫舫。 碧落河中,煙雨渡口,青樓雅地。每年都會有花魁評比,評選蒼龍州內艷壓四方的百花仙子。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妙處。 那才是真正的雅樂之地,真正的頂級享受! 論享樂,要說能真正壓過一頭的,恐怕也就只有南境的秦淮河了。 PS:蒼龍州城的煙雨渡口,花魁評比,百花仙子,不知道主角會不會去。 (本章完) 第454章 溫香軟玉,天羅布局 第454章 溫香軟玉,天羅布局 五福寶樓內,絲竹雅樂,舞姿輕盈,裙擺飛揚。 陳平安高坐上首,輕抿著酒水,有些心不在焉。 場中獻舞的女子,身姿曼妙,形容俱佳,任何一個放在外面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尤其是眾女中領舞的那一位硃砂美人,更是此間絕色。 不過美人雖好,但他志不在此,終究是有些無趣。 場中舞姿曼妙,雖是賞心悅目,但也只是些錦上添花的東西。 聲色犬馬,非他所求。他志在武道,自是銳意進取,不會在不相干的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就在陳平安思索間,眾女獻舞也悄然到了尾聲。眾女的動作放緩,變得柔和纏綿。五彩繽紛的花瓣飄落,讓這一幕顯得越發絕艷。 花瓣飄落間,領舞的硃砂美人,面遮白紗,僅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眸。她的舞姿輕盈,飄然地舞至陳平安的身前。 香風襲來,帶著女子獨特的清香和芬芳,宛如春日裡的桃花,輕輕拂過陳平安的臉龐。 曼妙舞姿間,女子的身姿並未就此止步,而是越過案幾長桌,向著陳平安貼來。 陳平安的眉頭微皺,放下手中酒杯,伸出手正要做出反應。突然,他的眉心深處靈光一顫,所有的動作就都停了下來。 「這縷氣息」陳平安心神一動,在這一刻有千百種念頭一閃而過。 再下一刻,溫香軟玉入懷,帶著驚人的觸感,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還請大人憐惜」面紗之下,美人輕聲軟語,溫熱的氣息,伴隨著誘惑十足的清香,在陳平安的耳旁縈繞。 與此同時,絲弦雅樂落下餘韻,一曲作罷,眾女身姿變化,裙衫飛舞,最終齊齊定格在場中。 這一幕看似漫長,但實則不過數息之間。 薛坤生看著陳平安溫香軟玉入懷,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這一幕場景不僅僅薛坤生,更是被眾人看在眼裡。在眾人的視線當中,是陳平安伸出手將這硃砂美人一把拉入懷中。美人柔美嬌嫩,終是羊入虎口。 「這美人計不是挺好用的嘛!莫非當真是我年老色衰」谷紅秀看著陳平安懷中的女子,浮想聯翩。她先是本能地生出了些許失落,但很快便把思緒放回到了此前盤算上。既然莽刀陳平安喜好美色的話,那她的設計籌劃,完全死大有可為! 「人不風流枉少年。咱們的這一位鎮守大人有趣,有趣,哈哈哈」 朱九環坐在谷紅秀的對面,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莫名笑意。 對他們來說,一個有弱點的對手,要比沒有弱點的要來得放心。 「胸無大志!志大才疏!」 嚴盛面容冷冽,心中對陳平安越發不屑。 既為美色所誤,又何談規矩二字!? 可笑!可笑! 若是沉迷其中,縱然天資卓絕,未來成就也怕是有限。 怪不得早早便被顧家拉攏,恐怕又是因為世家貴女的緣故吧! 陳平安作為晚宴絕對的核心,眾人的關注點自然多是在他的身上。拉美人入懷的這一幕場景,眾人的反應各有不同。 像馬元邦、余晉珏之流多是嘲弄輕蔑,越發小視陳平安此人。尤其是馬元邦,對陳平安的印象幾乎就是就此定死,差到了極點。 嬌生慣養,不識大局 好好的一場立威晚宴,被他玩成這幅模樣。先是三言兩語,以為憑此便能奠定大局。再是放浪形骸,溫香軟玉,當眾入懷,如此姿態,又豈能壓得住各方的老狐狸。 「又是一個不是人間疾苦的世家公子過來鍍金!」馬元邦仰起頭,一杯悶酒便是下肚。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啊! 劉公錫笑著搖了搖頭,心中頗為愜意。淨多短暫的幾次接觸,他對莽刀陳平安的性格為人,有了基礎的判斷。這一位鎮守大人,雖說戰力驚人,但安於享樂,沉迷美人,後面的作為恐怕有限。 這初來乍到豪言倒是放得響亮,但恐怕也僅限於豪言罷了。甚至後面都不會真的花心思去平衡各方,更不會花精力在北蒼治理之上。 如此一來,後面真正出面處理各項公務的,恐怕也就只有薛坤生薛大人了。他身為薛大人心腹,權勢地位不會有太大變化。 提起酒壺將酒水倒入杯內,劉公錫臉上掛笑,對未來充滿了樂觀。 當然,看著陳平安懷中的美人,場中也有不少人盤算著,後面是否要投其所好。倘若出了什麼問題,是否要美人開道。 「好!」 眾人心思各異,沉默了好半晌,場中這才響起了叫好聲。 「舞姿曼妙,意猶未盡,精妙絕倫啊!」 「清新雅韻,風味十足,當真不愧是鴛鴦閣的舞女。」 「」 眾人齊齊誇讚著場中的舞女,但注意力卻都在陳平安一人身上。 舞究竟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領舞的舞女已經在大人的懷裡了。上面大人既然都滿意了,他們豈會說不好的道理!? 一舞獻畢,席間氛圍更顯熱烈。朱九環更是站起身來,舉著酒杯,當眾提議。 「諸位,大人英姿,實在讓我等欽佩。不如我等舉杯,一同敬大人一杯!」 朱九環的提議,很快得到了眾人的響應。席間眾人紛紛舉杯,齊齊向著陳平安敬酒。 「大人英姿,我等欽佩不已,願以此酒,聊表心意。」 「敬大人!」 「」 眾人起身,舉杯致意。就連嚴盛同樣也在其列,不管他心中如何看低陳平安。但在這種場合之下,除非是已經撕破臉,不然他就是要給陳平安這個面子。 當然了,對他來說,他敬的不是陳平安,而是他身上的這層皮。 「諸位客氣了。」 面對眾人的敬酒,陳平安並未起身,摟著懷中溫潤細膩的身軀,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眾人一飲而盡,倒杯示意後,這才落座。 陳平安面露笑意,嗅著懷中美人的清香,心裡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他方才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是因為他在懷中女子的身上,感應到了一縷極其特殊的氣息。這一縷氣息他曾經在黎平江和邢榮子的身上接觸過類似的。兩者之間,雖不太相同,但也有八九分相似。 天羅教! 在明確這個信息後,陳平安的腦海里第一時間便浮現出的就是這個教派。 相較於此前圍剿的萬魔教,天羅教那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縱然是在蒼龍州境的一地分舵,那也有著和州鎮撫司扳手腕的能力。 事涉這等龐然大物,自是要慎之又慎,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尤其 他和天羅教還有舊怨在身。 斷魂槍顧武、斷魂刀黎平江,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座下的兩大弟子,可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另外,他曾在五峰山一帶圍剿過天羅教的一處堂口。 無論於公於私,天羅教都有針對他的理由。 此女出現在今晚的晚宴上,絕非偶然!背後必定蘊藏著針對和精心的設計籌謀。 想明白這些,陳平安自然不會打草驚蛇。在當時那等情況下,順勢而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在那一瞬間,陳平安想了很多很多。 值得慶幸的是,他真實的武道境界,要遠遠超過明面上所展露的。對方身上的氣息雖是晦澀深藏,但終究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事實上,以對方的隱匿之術,縱然是資深宗師在場都不一定能夠發現。此前陳平安並未在意,也是對方接近過後,他的目光落下,這才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異常之處。 以他如今的靈性感應的敏銳程度,都需要詳細感應方才能夠發現端倪。對方的隱匿能力之高,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這等能為,恐怕也只有那些精修隱匿之術的宗師方才能夠做到。 一尊宗師!? 得出這個結論時,陳平安心中已經警惕了極限,隨時準備反制。 一尊宗師蓄意接近,恐怕也就只有天羅教準備刺殺他這一種可能了! 不過很快,陳平安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女子入懷之後,並未有任何異常舉動,就仿佛是一個尋常舞女一般,輕柔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除了時不時動彈的身軀,其他並無動作。 既不是刺殺,那此舉究竟為何!? 「難不成是我猜錯了,不是天羅教之人?」 陳平安心生疑惑,但再三感應,氣息絕不會錯。確實是與黎平江等人極其相似。 再者,他觀對方好似一個尋常舞女,至多修了一些強身健體的氣血法門,隱隱觸及武道領域。但靈性感應之下,對方的氣息卻是晦澀難測,難以查明境界。 這等對比之下,對方絕非是尋常女子。可一尊宗師,如果不是為了刺殺他,以這般親昵的姿態故意接近,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合理動機。 「或者對方未至宗師!只是身上帶著些重寶,讓人難以查探。」 陳平安思索許久,終究沒能想個明白。不過,既然對方暫時沒有異狀,但就暫且如此。 他的修為隱藏極深,對方絕對不會想到,她已經暴露了。 如今敵在明,他在暗,倒是能多很多操作空間。 事涉天羅教,陳平安也想把事情弄個明白。他如今戰力雖強,能壓制一般的頂尖宗師,但卻還遠遠稱不上是無敵。 遠的不說,便說是前些日子大放異彩的天羅聖女,便擁有著大宗師的頂尖戰力。 若是對上了,以他目前的情況,絕無半點勝算。 就天羅聖女在雷鳴山一帶展露的實力,按照他的顧忌,就算他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都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 從戰力上或能抗衡,但算上外物,那他還真沒有什麼自信。 天羅教傳承悠久,底蘊深厚,曲非煙身為當代聖女,誰知道身上還有多少寶物!? 思緒之間,陳平安念及天羅聖女在雷鳴山一帶的鼎盛戰力,他順勢便看了下方的谷紅秀一眼。 谷紅秀出自雷鳴谷家,家族勢力核心正是在雷鳴山一帶。 看到了陳平安向她看來,谷紅秀柔媚一笑,端起酒杯便是站起身來。起身之間,紅裙搖曳,宛如春日桃花。 「自古英雄配美人,大人英雄意氣,今晚一宴,他日當為一段佳話。這一杯酒,妾身祝大人春風如意,事事順心。」 話音剛落,谷紅秀笑意盈盈地便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谷夫人客氣了。」陳平安遙遙舉杯,算是回應。 這一次與方才不同,陳平安這一次舉起杯來,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這一幕,更是讓在場眾人坐實了心中猜測。 看來谷紅秀的這一段祝詞是說在了鎮守大人的心坎上了。不然按照剛才情形,陳大人不會做此回應。 有了谷紅秀這一個單獨敬酒的開場,場內眾人便是有樣學樣紛紛前來敬酒。 「大人,這杯酒下官敬您,日後若有什麼差遣,請大人儘管吩咐。下官必定全力輔佐,敢為大人效死。」 薛坤生端著酒杯,場面話說著一套套的。不過單單看他的神情和言辭的話,都會覺得他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絕無半點虛情假意。 換作任何一個小年輕來,恐怕還真會被薛坤生騙了過去。可陳平安自底層微末,一步步走到今天,局勢看得分明,自然不會如此。 不過,他還是笑著回應了一句,以作寬慰。 有薛坤生帶頭,出場敬了酒,他曾經的下屬,如今的心腹,自是一一上前,過來敬酒。 「鎮守大人,卑職敬您。」劉公錫端著酒杯,姿態給得極足。 馬元邦等人同樣如此,不管心裡如何作想,誰都不想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一個個上前來,恭敬敬酒。 「這一杯酒,祝大人萬事勝意,凡事順遂。」 輪到余晉珏敬酒的時候,陳平安倒是多看了她一眼。與其說是看她,不如說是看她背後的那一尊資深宗師。這一名火焰神刀的弟子,倒是顯得極其清爽和幹練。哪怕是祝酒之時,說話語速也是極快。 「火焰神刀」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大量關於對方的情報信息。 顧家給他的情報信息,極為完善。除了北蒼重鎮之內,對龍安重鎮、南靈重鎮內的情報也有不少提及。 眾人紛紛上前,口中說著祝詞,神情熱切無比。陳平安懷中的美人,早已乖巧地坐在身側,袖中露出白皙玉手,素腕斟酒,貼心服侍。 第455章 靈性禁制,坊間傳言 第455章 靈性禁制,坊間傳言 五福寶樓內,杯盞交錯,顯得喧鬧無比。 陳平安面色淡笑,推杯換盞之際,觀察著身側美人的情況。 以他堪比頂尖宗師的靈性,近距離觀察之下倒也不虞露了蹤跡。 一番觀察下來,他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身側女子的氣息雖然晦澀,境界不明,但如今仔細感應下來,倒不像是宗師姿態,反倒是有憑藉外物之嫌。 陳平安暗暗上了心。 參與晚宴的勢力代表不在少數,每人敬酒之時還要添上幾句祝賀。所以,不多時陳平安的身前便站滿了人。 吳尚禮站在廳中一角,看著面前場景,心中唏噓。作為地火吳家在北蒼重鎮的勢力代表,他在這眾多人中並不顯眼。 他吳家勢力雖雄,但卻也只在一郡之地。在地火郡內,他走到哪都是眾人矚目的對象。但今日的這番晚宴上,他卻接近於是小透明的存在。 吳尚禮舉著杯,一時擠不進人群,只能無奈地站在一側。今時不同往日,當初他可以登門拜訪,以作賠禮。但現在陳平安身居高位,坐掌一地,身前擁擠討好之人何其之多。就不是他想要敬酒就能敬的。 吳尚禮愣神站在一側,倒是陳平安看到了他,遙遙舉起酒杯,向著他微微示意。 「大人」吳尚禮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連連舉起酒杯,彎腰躬身一飲而盡。 陳平安的舉動引來眾人側目,看著不遠處的吳尚禮,有消息靈通之輩,想到了早些年流傳的事情。 早年間,莽刀陳平安坐鎮五峰山城,曾與地火吳家結怨。不過好在地火吳家及時反應,做出正確選擇,最終是化干戈為玉帛。 沒曾想,倒是不打不相識,這吳尚禮倒是好運,被鎮守大人記在了心裡。 就連薛坤生在不經意間都多看了吳尚禮幾眼。 吳尚禮感受著一道道視線落在身上,心中複雜,感觸頗多。 一場晚宴便在眾人的喧鬧聲中就此落下帷幕。 「恭送大人。」眾人齊齊恭送,視線之中,陳平安拉著硃砂美人一齊登上了車架。 有人相互對視一眼,心思各異。 今夜,註定不眠! 陳平安居住的宅院,距離五福寶樓不遠,不過半刻鐘不到,便回到了宅院之中。 「大人。」時間雖已是深夜,但北地刀客關東祥並未睡下。他看著陳平安身側的嬌柔美人,並沒有多問,只是拱手問候一聲。 「嗯。」陳平安微微點頭,並未多言。他拉著身旁美人,在下屬的指引下,很快便到了房間之內。 回到房間後,陳平安並未心急,而是在一旁的小桌上倒了茶,一口一口的輕呷著。陳平安不說話,面前女子也同樣不言,就這麼坐在床榻之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倒是曖昧無比。 李香君,鴛鴦閣這一批最出挑的清倌人。 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薛坤生對面前女子的介紹。 北蒼之亂,鴛鴦閣,天羅教 陳平安心中各種思緒閃過,想要將其串聯在一起。 陳平安輕呷了一口茶,看著面前的李香君,輕笑一聲道:「香君,香君,人如其名,倒是個好名字。」 「謝大人誇讚,只是奴家蒲柳之姿,當不得大人如此誇讚。」李香君的聲線很好聽,此時在房間內幽幽響起,別有一番滋味。 「本鎮口中豈有虛言。香君姑娘,不必自謙。」陳平安眉心深處,靈性不斷探出,感應著李香君的真實情況。 經過一路的查探,這李香君是一尊宗師的可能性極小,但陳平安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倘若是宗師的話,那他就要採取另外一套方案。 陳平安同著李香君寒暄了幾句,只是在這等情形下,怎麼看怎麼曖昧。不管說的話再怎么正常,那聽起來總是有著幾分別的意味。 交流之間,陳平安早已站起身,坐到了李香君的身側。身側美人溫潤,香氣撲鼻。 「香君,夜色已深,本鎮倒是有些乏了。」 聽到陳平安幾乎是明示的言語,李香君雙眸如水,欲語還休。陳平安也不廢話,直接將李香君攔腰抱了起來。 「啊」李香君嬌呼一聲,似是十分不好意思。 直到陳平安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她才微顫著閉上了眼眸,嬌聲道:「請大人憐惜」 看著面前女子裝腔作勢的模樣,陳平安心中冷笑,但也不點破。 「芙蓉帳暖,春宵一刻值千金。本鎮自是憐惜。」 說罷,陳平安便是伸出手開始脫了李香君身上的衣物。他的手觸及對方身上,美人只是輕輕顫動,但並未阻止。 陳平安眉心靈台之上,靈性瘋狂閃爍,眼眸內泛起了一道精芒。 也是在這一刻,他徹底確認了李香君的武道境界。 玄光境!未入宗師! 這一刻,陳平安心中再無擔憂,一指點出,點中了李香君的眉心所在,對方瞬間陷入了昏迷。 以他的武道境界,如此近的距離下,一指點中對方眉心,縱然李香君有天大的能耐,也絕對抗不過這一指。 陳平安的計劃很簡單,那就要借著這次機會,搞清楚對方接近他的緣由。在不引起對方注意的情況下,把一切都搞明白。 嗡~嗡~嗡~ 陳平安一指點在李香君的眉心上,並未就此離去。靈光閃爍間,大量靈性瀰漫而出,向著李香君探去。 以陳平安宗師層級的靈性,只要能進入對方體內,必能有所得。 數息之後,靈光暗淡,陳平安收回了眉心一指。 「靈性禁制!」陳平安的面色隱隱有些震動。 李香君的眉心之中,布設著一層禁制,泛著淡淡的紫光,顯得有些妖異。也是因為這層禁制的存在,才讓對方的氣息如此晦澀,陳平安甚至險些沒能發現。 靈性禁制,布設於身! 這是最頂尖的大宗師方才有資格觸及到的領域! 這李香君的背後竟是有一尊大宗師!? 靈性玄妙非常,想要勾勒變化,形成一道禁制布設在他人身上,難度極大無比。哪怕是大宗師也只是掌握到了一點皮毛。 陳平安眼眸深沉,面色陰晴不定。 這北蒼的水,比他想像的還要深得多的多。 明面上看,北蒼重鎮戰力最強者,也不過就是無影刀宗的嚴盛。一尊堪比宗師的龍虎榜高手。 按照他之前的預想,這北蒼的水再深,撐死也不過就是幾尊宗師的量。 以他如今的實力,完完全全鎮得住場子。 沒曾想到,他剛剛赴任的一場晚宴,便疑似牽扯出了一尊大宗師。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大宗師,而是一尊掌握到靈性禁制的頂尖大宗師。 這等級別的存在,縱然在蒼龍州境內,也是最最頂尖,最最頂級的絕巔強者! 看著面前陷入昏迷的李香君,陳平安的心底深處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天羅教又在打著什麼主意?倘若真是大宗師出手,那我」陳平安的眼眸內閃過一絲憂慮。 如果天羅教真的派出了大宗師層級的高手,那他們的目標,絕對不僅僅只是北蒼那麼簡單。恐怕是整個龍安商路! 「可惜現在掌握的信息還不夠,不然當能及時上報,順藤摸瓜,一舉剷除天羅教的陰謀。」陳平安心中暗道。 一時之間,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誰也不知道在這北蒼重鎮內,除了鴛鴦閣外,哪裡還安插了天羅教的人。 甚至就連北蒼鎮撫司內,都有可能會有天羅教的人。他若是貿然反應,事情辦得不夠周密,反倒是會打草驚蛇。 如今借著信息差,他提前發現天羅教的布局。若是運用得到,或能先發制人。 「兩手準備!一方面隱秘推進反饋之事,另外一方面暗裡查探。為保不泄密,兩者都不能假借於人,唯有親力親為。」 說實話,陳平安實在不想摻和這等事情。但他身在北蒼,又不得不摻和進去。而他身為北蒼主官,就連睜一眼閉一隻眼的機會都沒有。 「儘快提升實力,最不濟也要將萬魔鑄身訣推至大成,屆時憑藉著三門橫練神功,或能在最頂尖的大宗師面前保住性命。」 陳平安的心中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意識。 但願是他多想了!這一切只是天羅教的無心布子罷了。 雖有一絲僥倖,但陳平安卻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看了一眼身下的李香君,一把掀開了對方臉上的面紗。 眉眼如畫,睫毛細長,瓊鼻精緻,朱唇紅潤,皮膚白皙眉心的一點硃砂,讓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更顯靚麗奪目。 對方的容顏雖美,但陳平安卻不為所動。他很快脫去了李香君身上的衣物,從內到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一番檢查下,李香君身上光潔如玉,並無重寶傍身。 想來也是,對方既然有心接近他,自然不會有那麼明顯的破綻。 李香君膚如凝脂,毫不設防地躺在床上。 「不能留下破綻。」 陳平安看了一圈場中情形,便是伸出了手指。 「嚶嚀」李香君睫毛輕顫,幽幽醒轉。 她睜開眼,眼眸內閃過一絲恍若隔世的迷離。 「這是」李香君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茫然。 床榻邊,衣物散落成了一團。 霓裳羽衣、輕紗長裙、淡粉肚兜,白絲羅襪,精巧繡鞋 很快她便回想起了一些場景。 「昨晚」 她單手緩緩地撐起了身子,呈現出一個驚人的曲線。身姿曼妙,曲線起伏,雙腿修長她的髮絲亂糟糟的,顯得凌亂無比,部分髮絲緊貼在肌膚之上,隱隱蘊含著一絲濕潤之感。 李香君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方才動彈之間,她下腹隱隱傳來一陣疼痛。若非她修行武道,忍耐之力極強,這會兒恐怕還撐不起來。 關於昨晚的記憶雖然不甚清晰,但毫無疑問昨晚她經歷了一場苦戰。 看著身上隱隱的淤青劃痕,她已經想像到這一戰的劇烈。 李香君環顧四周,空曠的房間內並無陳平安的身影,她的眉頭緊鎖,臉上浮現出了一陣惱怒。 一朝失足,竟是假戲真做,失了清白之身!? 該死! 這一刻,李香君的心中憤怒、悔恨、屈辱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作了一道冰冷的殺意。 按照她最初設想,是以魅惑之法,瞞天過海,營造虛假意想。以她的武道境界和獨門秘術,在陳平安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不算太難。 雖然會犧牲一些色相,但清白之色無疑能保留下來。 但誰能想到,陳平安竟然如此不講武德,不但偷襲,還真就這麼把她給辦了! 她身為聖教女子,對女子清白倒並沒有那麼看重。但不管再怎麼不看重,這也是她的清白之色。 眼下被陳平安所奪,心中的惱怒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但事到如今,已經別無他法!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那就是她可以順理成章地待在陳平安身邊。無論是陳平安動向還是北蒼的情報,對聖教的布局來說,都大有裨益。 「殿下」李香君目光幽幽,心中悵然。「婢女所為,一切都為聖教榮光。請殿下恕罪。」 短短一日時間,一則關於陳平安的風流佳話便在北蒼之內流傳開來。 鴛鴦閣力捧的清倌人,下一代花魁的有力爭奪者,李香君被莽刀陳平安收入房中。 這道消息雖未經過任何官面上的證實,但卻在流傳之間越演越烈。 「聽說鴛鴦閣清倌人,李香君才貌雙絕,舞姿驚艷,直接被陳大人相中,將其帶回了宅院,徹夜未歸!」 「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都傳遍了!」 「這李香君才貌雙絕,又是清倌人,應該是鴛鴦閣的搖錢樹才是。就這麼被陳大人帶走了,鴛鴦閣能同意!?」 「難不成鴛鴦閣還敢不同意?」 「難道不是嗎?」 「開什麼玩笑,陳大人何等身份,這鴛鴦閣是活膩歪了才敢不同意!」 「」 大人物的風流韻事,總是會引來普通人的好奇和探索。在這北蒼重鎮內,無論是在清幽雅閣,還是在酒肆小院,基本都有提及此事。眾人交談之間,言辭興奮,情緒高漲,興致勃勃。仿佛將李香君收入房中的,不是鎮守大人,而是他們自己一般。 就在坊間傳言熱烈之時,陳平安也收到了鴛鴦閣送來的一份贈禮。 PS:這一章真的花了大力氣了,不開玩笑。趁著這裡,和大家說說心裡話。說實話腦袋裡劇情一大堆,不單單是在北蒼,在州城,在北境,甚至後面的巡查,使節,迎親這些一連串的大幕劇情都想好了。但是劇情想好歸想好,怎麼寫出來卻是個大問題。節奏一旦不對,真的很影響觀感。寫的快了,變成流水帳。寫的慢了成了平淡水文。想要兩者兼備,又是筆力不夠。 實際上寫了這麼久的書,也有了不少的感悟。在書的前面,主角身份地位相對來說比較底下,他的需求感期待感不需要太多的鋪墊,天然存在,大家也很能夠代入。 但是到後面,地位起來了,資源足夠了,眼界開闊了,需求就各式各樣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作者都會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需求需要鋪墊。但這就會面臨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鋪墊的度怎麼把握,節奏怎麼釋放。就算做好了這兩點,還會面臨一個問題,就是需求期待不一致的情況。諸多因素迭加,難度指數型上升,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書到中後期崩了核心原因。 沒一個作者想要讓書寫著寫著就崩了。但這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絕大多數的作者都克服不了這一點。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我想過很多辦法,做了很多嘗試,也花費了大量的筆墨,但是從結果來看,我好像失敗了。 很可惜,沒能做到。但後面的劇情我會一如既往的好好寫下去,每個人的訴求方向思考邏輯都不一樣,很難讓所有人滿意,大家有看的不舒服的,儘管說就是。只要能在看的過程中,有一點點的享受,那就是我的榮幸。哈哈,說了不少,不管大家評論什麼,是贊是罵的,都很感謝。因為能看到這些文字,本身就意味著支持。 再次謝謝大家,湖上拜謝。 寫小說是我的夢想,我是不會放棄的,不管難題多大,只要我還在走,這些難題,就總有一天能夠克服。 我,在路上,一個網文路上的小學生,我一直在路上。 第456章 功法展望,巡防爭議(感謝 「大人,小人告退。」 鴛鴦閣的管事賠笑著臉,在鎮撫司差役的引導下,離開了陳平安的公房。 鴛鴦閣送來的禮物是一份身契,一份鴛鴦閣清倌李香君的身契。 身契被放在一個香檀木盒中,陳平安看了一眼,便將其隨手放入了千機袋內。 鴛鴦閣的院落雅致,氛圍極佳,在北蒼重鎮內極富盛名。李香君作為閣中清倌的頭牌,對鴛鴦閣來說,那簡直就是一棵搖錢樹。 尋常之人想要為其贖身,不知要遭遇多少攔阻坎坷。縱然是情投意合,那鴛鴦閣也不吝於來一次棒打鴛鴦。 但對別人來說千難萬難的贖身,對陳平安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甚至,他都不需要開口,鴛鴦閣便主動派人送來了李香君的身契。 不但是心甘樂意,甚至還擔心陳平安不收,神色殷勤,言辭間多有討好。 「大人英雄意氣,氣吞萬里如虎,我鴛鴦閣清倌能有幸陪在大人身邊,實在是我等的福氣。還請大人莫要推辭,務必笑納。」 這世間之事,倒是頗多奇趣。 坐到了陳平安的這個位置上,有很多利益都是自然而然而來。不需要他做太多事情,就只要坐在這個位上,所看到的就都是笑臉和恭迎。 「千年紫檀木,鎮宅白玉獅,錦繡珊瑚樹」 陳平安坐在檀木大椅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腦海中思緒一閃而過。 除了鴛鴦閣外,這兩日重鎮內的各家勢力,也上門送了不少禮物。也不知是眾人的默契還是如何,送的禮物價值雖然不菲,但大多都是華而不實之物。涉及武道修行之物反倒是極少。 不過,各家的禮物加在一起,換算下來,也有個兩三百枚元晶。 這等數額,對於任何一名絕頂高手來說都是極其不菲甚至稱得上是龐大的數字了。哪怕是位列龍虎榜上的玄光絕巔高手,都不能無視這麼一串數字。 而這些,僅僅只是陳平安上任後,收到的見面禮罷了。 他坐鎮北蒼,來往商貿抽水,各家勢力樂捐,每年過手的利益不計其數。按照州鎮撫司內的潛規則,他每年能分潤到的利益,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甚至若是再貪一點,幹上個十年八年的,以他對資源渴求程度,能不能賺夠買神兵的元晶倒不好說,但買上個一件兩件准神兵,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了,能在北蒼這種局勢下,安穩無虞地坐鎮上個十年八年,本身也代表著一種本事。有此本事在身,添置准神兵護身,也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 不過,這些對陳平安來說,誘惑不大。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若真有個十年八年的積累期。莫說是准神兵,便是神兵,他都不一定還放在眼裡。 比較實際的倒是,收下了這些見面禮後,陳平安的身家底蘊距離兩萬元晶大關,也是極近極近了。當然,積累之中有太多的贓物需要處理了。真正想要全部出手,變成元晶,還需要找到合適的渠道。 「眼下我坐鎮北蒼,占據地利之便,一些價值不高的贓物,倒是能出手一些。」 以北蒼的交易體量,他若是變賣准神兵倒是有些顯眼了。但尋常的精品寶器,寶器以及一些靈物卻不是什麼問題。 「像碧羅丹、蘊靈丹之流,倒是不用變賣,余者可以陸續出手!」陳平安手指輕扣桌面,很快便敲定了思路。 等這些贓物全部清理出去,他手上能動用的元晶少說也有幾千元晶。有這麼一大筆元晶在,就算是無尚神功,他都可以展望一下。 他想要快速破境,那就離不開功法的幫助。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尋常神功的破境所帶來的輔助效益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像一些強橫神功和頂尖神功倒還有不小的作用,但可以預見的事,一旦他的武道境界邁入大宗師之境,這些功法也將漸漸淪為無用。 所以從長遠角度考慮,他現在最需要謀求的功法就是無上神功!已經有了一門萬魔鑄身訣的他已經嘗到了甜頭。倘若能再得一門無上神功,那無論是武道進境,還是他的戰力都能得到顯著提升。 至少,有兩大無上神功傍身的他,縱然外物不及旁人,但真若正面交戰也絕對不會遜色分毫。 他現在還未修至圓滿的功法,就只有一門萬魔鑄身訣以及一門游龍身法。 以他目前的進境,至多一年時間,這些功法便都將推至圓滿。屆時,若沒有得到新的功法補充,他的武道進境也將會徹底慢了下來。 未雨綢繆,一門新的無上神功,也是該提上日程了。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新的這門無上神功,最好就是一門精神類的神功法門。他如今五大神功,一大無上神功傍身,攻伐、防護、身法可以說幾乎沒有短板。 除去這三塊,他欠缺的就是精神類功法了。 武道修行,修至一定程度便會涉及精神,涉及靈明神意。與其說是精神類功法,不如說是涉及靈性的妙用。像李香君身上的那一道靈性禁制,便是靈性運用的一種。 涉及靈性的功法,每一門都是彌足珍貴。更不用說品階達到無上神功的層次了。這等功法,只可遇而不可求。 無上神功難得,涉及靈性運用的精神類功法,那更是難上加難。不過要是真能得到的話,那功法的玄妙也超乎尋常人的想像。 就像是李香君之事,倘若陳平安真修有一門涉及靈性的無上神功。那他之前採取的手段就不是那樣了。他完全可以想辦法破開對方身上的靈性禁制,通過靈性的深層運用,一定程度上窺探到對方的近期記憶。 這等手段,細緻而隱秘,可比什麼事後查探要好上太多。 另外,像一些高品階的秘術,甚至可以奪魂攝魄,影響對方神智。還可以在對方心中種下某種暗示,影響判斷和思維。 像一些傳記小說上,常會有反派通過這等秘術,在女主的身上種下暗示,讓她心生愛慕,男主痛苦不堪的喬段。當然,最終依舊離不開反派被天命主角吊打的結局。 不過,現實不是小說,哪有什麼生來便是天命主角之人!? 天命?只有贏的才是天命! 「重點關注無上神功的情報。如果有精神類的最好,沒有的話,也能退而求其次。一切為武道境界服務!」 事涉無上神功,陳平安打算做兩手準備。一方面是鎮撫司體系內的功勳兌換,另外一方面則是各種隱秘渠道,交易拍賣會的信息匯總。 不過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不好正大光明地去打聽。以他明面上的武道境界,可還遠遠夠不到無上神功的層次。修行一門頂尖神功,已經屬於是高配了。若不是他天賦異稟,名聲在外,別人心裡都要生出別的什麼想法了。 「修煉修煉!只要實力足夠,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心思一頓,陳平安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眉心便有靈光開始閃爍跳躍。 嗡~ 真元流轉,靈性變化。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陳平安的日子過得繁忙有序。除了勤修武道外,就是在空閒時間熟悉北蒼公務。 在公務交接的事上,薛坤生倒是表現得極其配合,凡事有求必應。陳平安倒沒抓到什麼話柄,更不用說是有什麼立威的機會。 有薛坤生作為榜樣表率,下面五大署衙的主官,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都表現得配合無比。不管幾人心中如何作想,但在面上都給足了陳平安面子。 哪怕是對陳平安反感程度最重的馬元邦,在關於公務的事上,都不敢有任何的馬虎。 沒能發生陳平安預想中的事情,他倒是樂得自在,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修行之上。經過大半月時間交接,北蒼重鎮內的權利平穩過渡,一切事項平穩運行。北蒼鎮撫司上下,各署衙各差役,各司其職,並無疏漏。 值得一提的是,這大半月間,陳平安也收到了小丫頭的回信。以北蒼鎮撫司郵驛署衙的速度,效率明顯比之前高出了不少。 小丫頭在信中先是表示對哥哥的恭賀。恭喜哥哥坐鎮北蒼,主掌大權,光宗耀祖。這等風光,若是爹爹泉下有知,定是倍感欣慰。說完這一些後,而後她在信中回答了陳平安上一封信中提及的問題。 比如在蒼龍學堂的學業,再比如武道修行的情況等等等等。對這些問題,小丫頭都是細緻回答,以求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安心。 另外,小丫頭還提及顧家聯姻之事,並對未來嫂嫂的人選表示關心和好奇。 末了,她信中邀請陳平安若是得空,儘快過來蒼龍州城遊玩。她這些日子了解不少,在州城內找到了不少遊玩之地,想來哥哥是會喜歡。 平淡的言辭間未提思念二字,但字裡行間無一不在表達對陳平安的思念之情。 「這丫頭」陳平安嘴角噙笑,心中浮現出一絲暖意。 近些日子,他並未提及聯姻之事,他倒是好奇,這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倒也不重要。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啊!」陳平安感嘆一句。 不知不覺間,小丫頭也已經十三歲了。他也快迎來自己二十三歲的生辰。 說起來,女子十五便是及笄。二丫十三歲了,再叫她小丫頭,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十三豆蔻,已是少女! 吾家有女初長成。 不由間,陳平安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悵然。 陳平安的惆悵沒能持續多久,很快便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 「進來。」陳平安淡然道,平淡的言語間盡顯威嚴。 很快門外走進來了一人,正是他手下主事,黃景堯。這大半月間,他對陳平安的工作作風早已是熟練掌握。 在請示過後,黃景堯便是直入主題。 「大人,這是根據您提出的幾點意見,最終修改後的執行意見。關於差異較大的幾點,卑職已經和相關署衙確認過,執行方面沒有任何問題。請大人審閱。」黃景堯神色恭敬,低頭彎腰雙手遞上了方案。 陳平安接過方案,查閱了一番,點了點頭道:「就按照這稿方案執行。各家勢力那,你做好同步。」 「是,大人。卑職就這按照方案執行。」聞言,黃景堯心中一喜,當即恭敬應命。 一稿通過,不枉他熬了這麼多夜,反覆推敲執行細節。 黃景堯離去後,陳平安的腦海里倒是想起了前不久幾次審議場景。 為了慶賀商路順利運行一周年,北蒼重鎮內將舉辦一場為期十日的北蒼大集。這件事情早在他赴任之前,便早已定下。並且還同步報蒼龍州鎮撫司審批通過。在龍安重鎮那,都有所備案。 關於此事,籌備良久。眼下距離北蒼大集正式召開,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北蒼鎮撫司內部自是召開了多次審議。由於此事事關重大,規模和影響力不亞於當初的北蒼拍賣會。時至執行階段,內部審議的意見駁雜,不少意見偏差極大,甚至有對立情形。 參與審議的各方,爭吵激烈,誰也說服不了誰。 看似是意見偏差,實則是利益訴求不同。不同的執行,代表著不同的利益點。事涉利益,誰能輕易讓步? 幾次審議,各方爭執不下,最終由陳平安力排眾議,一錘定音,確定執行基調。 今日黃景堯送上來的,便是針對他的意見修改好的執行意見稿。 在陳平安通過後,這一稿執行意見,便算是在北蒼鎮撫司內達成一致。然後將會北蒼大集的總體執行基調,同步重鎮內的各大勢力。 北蒼大集,由北蒼鎮撫司和重鎮內各大勢力共同籌備。在籌備之事上,各大勢力有一定的自主權,但不管他們怎麼定,都需要在北蒼鎮撫司的大框下進行。 北蒼鎮撫司的執行意見稿,對各大勢力的籌備工作多多少少有著影響。甚至在一些已經定下的事情上,還要進行推翻,產生部分損耗。 話雖如此,不過想來,各家勢力在這種事情,還是拎得清的。 為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利益,沒必要去駁了新任副鎮守的面子。 想來此事一經同步,各家很快便會按照方案意見執行,以迎接一個月後的北蒼大集。 北蒼大集上,還有專門針對年輕一輩的北蒼大比。各家勢力還會出些彩頭,用來獎勵大比之中脫穎而出的人。 等到那一日,除了各家小輩齊聚外,還會有一些慕名而來的散修天才。 陳平安笑了笑,很快便將腦海中的思緒一掃而空。 北蒼大比,規模雖然不小,但在他看來,不過是小輩間玩鬧罷了。 參與大比的這些人,雖是他的同齡人沒錯,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來講,確實能把他們當做是小輩看待。 陳平安眼眸微微一凝,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519/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就在陳平安收斂眸光,準備修行之時,他的神色微微一動,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很快便有下屬過來請示稟報:「啟稟大人,署衙巡防小隊和聯合巡防小隊,針對巡防收穫之事,產生爭執,大打出手,已經鬧到了鎮撫司門前。」 第457章 欺人太甚,即刻拿下!(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他娘的都是一群餵不熟養不熟的白眼狼!」 公房內,馬元邦神色暴怒,雙目赤紅,咆哮聲震耳欲聾,正在大發雷霆。 「別人都鬧上門來,準備脫褲子撒尿了,都沒人敢出來阻止!怕鬧僵了關係,怕誤了局勢!怕怕怕!一群酒囊飯袋!沒欒子的慫貨!」 馬元邦拍著桌子,震得沉木大桌邦邦響。 由不得馬元邦如此生氣,實在是聯合巡防那批人做得太過份,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禮義廉恥,知恩圖報。 北蒼鎮撫司巡防署衙,主要負責北蒼重鎮兩側商路巡防。兩側之中,從商路入口到北蒼重鎮北門這一段的商路巡防,自然是最簡單的。而從北蒼重鎮南門到與龍安重鎮中間路段,由於更深入蒼龍山脈,巡防巡查的難度要大上不少。 而這一次的事件就是發生在這一個巡防路段上。起因是名義上歸屬巡防署衙下,實際上由重鎮內各大勢力聯合掌控的聯合巡防小隊,在執行巡防任務時,遭遇到了妖獸。 在商路上遇上妖獸,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希望遇到的事情。但對巡防小隊來說,能巡防時遇上妖獸,那可是大功一件。 而且,不單單是功勞本身,按照北蒼鎮撫司規定,巡防之時誰若有所斬獲,戰利所得皆歸屬巡防之人。 妖獸渾身是寶,哪怕再普通的一頭妖獸,若是變賣,價值都極其不菲。 妖獸血肉,對武道修行者來說,乃是大補之物,是極佳的烹製材料。妖獸骨骼不但是錘鍊體魄的上好藥材,更是可以作為鍛造兵刃的輔助寶材。 妖獸皮毛可以用來製作防護皮甲亦或是高級衣物妖獸鱗甲更是可以用來做一些護體寶衣 總而言之,妖獸上下功用多種多種,若是能斬獲一頭,絕對是一筆不菲的收益。 而這一次聯合巡防小隊在商路巡查時,遇上了這麼一頭妖獸,自然是好事一件。不但能收穫巡防功勞,獲得鎮撫司獎勵,更是能大發一筆。 事實也是如此,在遇上妖獸時,這一支為數五人的聯合巡防小隊,都表現得很高興,神色間多是興奮。 一頭體長不到兩丈,高度不過半丈的黑風狼,以他們小隊的實力完全可以吃得下。施展手段,他們很快便和黑風狼交手交在了一起。 但剛剛交手,他們就發現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這一頭黑風狼的戰力遠遠比他們想像中要強得多得多。兩者才剛剛接觸,小隊的聯合陣形便有被破開的趨勢。 「內氣第三關圓滿!不是普通的黑風狼!」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了這頭黑風狼的真實戰力。並非是他們所預判的初入內氣境戰力,而是已經站在了內氣境絕巔,隱隱邁入玄光境戰力門檻。 他們小隊的綜合戰力雖然不俗,兼之配合陣勢之下,能與內氣第三關較量掰手腕。但無論如何都是這一頭黑風狼的對手。 好在商路巡防,在設置巡防機制時,各支小隊之間,彼此都有照應。他們這邊的戰鬥動靜,很快便引起了其他巡防小隊的關注。 一支隸屬於北蒼鎮撫司直接管理的巡防小隊,迅速趕至,加入戰場。在新的力量加入戰場,兩支小隊付出一定代價後,這頭黑風狼很快便含恨而亡。 本來事情到這裡也就結束了,雙方小隊友好協商,共同處置黑風狼屍體,以及即將獲得的巡防功勞。 可誰知聯合巡防小隊以擊斃黑風狼的最後一擊是他們所為為由,拒不協商。無論是黑風狼的屍體還是巡防的功勞皆歸他們所有。 本來巡防小隊還想好好交涉一番,但聯合巡防小隊忘恩負義的嘴臉和態度,無疑是激怒了他們。 兩者當即就產生激烈爭吵,到後來更是大打出手。若非有其餘小隊介入,甚至還會傷出性命。 馬元邦作為巡防署衙主官,名義上統籌北蒼重鎮周邊巡防,總攬大局,自然很快便得知了這個消息。 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馬元邦是暴跳如雷,他這個火爆脾氣,當即就止不住沖了上來。 「一群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 讓黑風狼最終斃命的一擊確實是聯合巡防小隊成員所為! 但問題在於如果沒有鎮撫司巡防小隊的支援介入,以當時的情況,他們別說是擊殺黑風狼了,就是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現在支援及時事情解決了,聯合巡防小隊的這群白眼狼不但不感恩,還想吞沒掉所有功勞? 做你們的白日大夢!想得倒是美! 馬元邦那是氣得一個七竅生煙,三屍神暴跳,當即就提著斧頭怒氣洶洶地趕了出去。 聯合巡防小隊和他們署衙巡查小隊的恩怨糾葛,早已有之。 但為了北蒼的大局,為了勢力間的再平衡,為了所謂的一家親,每一次的恩怨都以鎮撫司方面做出避讓而告終。 「這一次做的太過分了,絕對不可能再退讓了!」馬元邦氣勢洶洶,身後跟上了不少署衙的巡防精銳。 他們也聽聞了剛剛發生的事情,看著馬元邦的這副模樣,一個個心裡都想好好出一口心中惡氣。 自北蒼重鎮設立,龍安商路運行以來,每逢與這些勢力間發生爭執,不管事情誰對誰錯,最終做出讓步的勢必便是他們! 每一次他們心中憋屈,向上反饋,可最終得到的結論都是,一切為了大局,都是為了北蒼重鎮局勢的穩定。 「家」和萬事興!鎮和百業旺! 和氣才能生財! 若是傷了和氣,於大局不利,於北蒼不利。尤其是為了一點小事就大動干戈,大打出手,絕非是明智之選。 這都是為了北蒼,還望他們能夠理解! 理解! 他們當然能夠理解! 可為什麼和氣的代價,是要他們無休止的退讓!? 同樣都是和氣,兩邊都享受的和氣,退讓的為什麼不能是聯合巡防的這些人呢!? 他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一樁樁一件件,都傷了他們的心。 這鳥氣,他們受夠了!實在是受夠了! 而今天,馬大人怒氣填胸,氣勢洶洶,提著斧頭出門的模樣,讓他們的心氣都提振起來。 今日,要討個說法! 好好出一口心中惡氣! 這是巡防署衙跟著馬元邦所有人的想法。 總算是要在聯合巡防的這群雜碎面前,好好地揚眉吐氣一把。 若非是他們做的太過分了,今日局面還不會這麼難堪。但凡這件事上,聯合巡防的那群人願意五五分帳,甚至是三七分帳,今日這事,他們也就忍了! 但現在忍無可忍! 明明是被救下的一方,卻還想吞沒掉所有功勞? 這世間,豈有這般道理!? 爆發!唯有爆發!找回世間的公道來! 馬元邦的身後眾人,神情亢奮,心中火熱。他們已經想到了等會酣暢淋漓的場面。 可他們一行人還沒有走出鎮撫司的大門,一名體魄如門板般的雄壯大漢,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馬大人,這麼大張旗鼓地,是打算幹什麼去。」 「熊大人,聯合巡防那些人欺人太甚」馬元邦雙目赤紅,怒氣按捺著自己的情緒。若非說話的新來鎮守大人心腹,他恐怕早已盡數宣洩。 「馬大人,你的心情老熊我能夠理解。但此事自有鎮守大人定奪。我們做下屬的,聽命行事便可。」 「敢讓熊大人知曉,聯合巡防之事,積壓我等心頭多年。今日,絕無退讓可能!」馬元邦冷冷道。 不僅僅是馬元邦,他身後的巡防署衙精銳同是如此,大有群情激憤之勢。 但熊三讓恍若未覺,擋在他們的面前,說著一句:「沒有命令!不得妄動!此事自有鎮守大人定奪。」 「熊大人」馬元邦眯起了眼睛,看著熊三讓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絲危險。 熊三讓毫不退讓。 兩者一動不動,對峙許久,最終馬元邦的理智壓過了情緒,冷冷地看了熊三讓一眼。 「哼!」馬元邦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這裡:「回去!」 眾多巡防署衙的精銳,滿腔怒火,看著擋在前面的熊三讓。 定奪!定奪!勞什子的定奪! 有哪一次的結局不一樣了? 還不是不顧下面人的死活的一丘之貉! 大局大局,去他娘的大局! 最終,他們神色憤怒,心懷不忿,罵罵咧咧地跟上了馬元邦的腳步。 走在回巡防署衙公房的路上,馬元邦雙目赤紅,緊握著戰斧的手,因用力過度而顯得發白,骨節突兀地凸顯得分明,如同山巒錯落的峰石一般。 他滿腔熱血,但現實卻如一盆冷冷的冰水澆在他的頭上。 是啊! 北蒼鎮撫司雖強,但終究比不過這些勢力間的聯合。想要北蒼內的局勢穩定,離不開這些勢力的支持。 聯合巡防小隊,名義上雖歸屬巡防署衙管理,但向來被他們視作是自留地。若真因為這個鬧大了矛盾,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很有可能現在穩定的局勢一下就被點燃,徹底失了平衡。北蒼鎮撫司苦心孤詣搭成的局面,瞬間化為烏有。 屆時,北蒼局勢動盪,風雨飄搖,好不容易達成的利益平衡,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這等局面,誰也無法接受。 「大局啊」馬元邦深深嘆息。 熱血冷卻,他終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畏懼為何物的此間少年了。 他的年紀大了,早已沒了少年時的鋒芒,沒了青年時的銳意! 現實壓彎了他的腰,讓他低下了頭。 「大人,下面我們怎麼辦!?」有下屬跟了上來,滿臉殷切期待。 馬元邦無力地望了他一眼,疲憊地揮了揮手:「先都退下,等消息吧。」 「是。」眾人頹然應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 在眾人失望的目光中,馬元邦回到了公房內。 巡防署衙冷處理,暫不出面,本以為事情會這樣就告一段落。但誰知道聯合巡防的人竟是蹬鼻子上臉,把事情鬧到了鎮撫司門前。 經過一番艱難的努力,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馬元邦,在聽到下屬的匯報後,心中的怒火再度被點燃,整個人又開始暴怒起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尤其當他聽到,兩邊鬧得正凶,鎮撫司門前的差役,卻無一人制止時,更是憤怒地喝罵起來。 「沒欒子的慫貨!慫貨!」 「都要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了,都沒人敢站出來嗎!?」 「防衛署衙的人呢?一個個都躲著看戲嘛!?」 「」 喝罵間,馬元邦幾乎忍不住就要提著斧頭再次衝出去。但終究是理智勝過了一絲,壓制住了暴怒下的情緒。 以他現在的狀態,若真見了那場面,恐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若真的在鎮撫司門前殺了人,那這件事情不管誰對誰錯,那是真的無法挽回,徹底鬧大了。 重鎮內的這些家勢力,一個個看著和顏悅色,實際上都是一頭頭養不熟的豺狼。一旦有機可乘,一定會借勢毫不留情發難。不從他們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誓不罷休。 聽著外面傳來的喧囂聲,馬元邦竭力遏制著心中憤怒。 對於重鎮內的普通人甚至是大富豪商來說,北蒼鎮撫司是掌管著他們身家性命,興衰榮辱的暴力機關。 但對蒼龍州境內眾多匯聚在北蒼的勢力而言,北蒼鎮撫司掌管北蒼,也就只是名義上而已。 對占據著大義名分的北蒼鎮撫司,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上,各方勢力或許會賣個面子。但在一些真正影響時局和利益的大事上,各家勢力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在這些事情上,北蒼鎮撫司真想要做點什麼,都需要和各家勢力商量著來。 而聯合巡防小隊,作為各家勢力制衡北蒼鎮撫司的重要手段之一,對他們來說,就是影響利益和時局的大事。 各家勢力與勢力之間,雖也有著各自利益訴求和恩怨糾葛。但在這些事情上,他們的立場卻會保持高度一致。 自有鎮守大人定奪? 面對立場一致的各家勢力,他陳平安拿什麼定奪!? 是憑著他宴上那一席話?是憑著他那微不足道的威望?還是憑著他背靠著的家族大勢!? 他再怎麼期望這新任的副鎮守能做出改變,但現實依舊如殘酷冰冷的巨石擺在他的面前,阻擋住了他所有的憧憬和期待。 馬元邦深深嘆了口氣,面色頹然,無力地躺在大椅之上。 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只能避其鋒芒,當做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大局大局一切為了大局,哈哈哈」 耳旁的喧鬧聲越發喧囂,馬元邦的心也終於冷了下來。 頹然失落間,一道聲音在馬元邦的耳畔突然響起。聲音不大,但字字鏗鏘有力,盡顯威嚴氣度。 「大人鈞令,凡聚眾滋事者,即刻拿下,押入大牢,聽候發落。敢有違抗者,立斬不赦!」 PS:諸君,晚安。 第458章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鎮撫司門前的青磚地上,赤陽將飛檐獸首的影子拉得老長。等到馬元邦趕到時,正見三五個巡防隊員被鎮撫司的人馬圍了起來。 領頭的絡腮鬍剛要摸腰間佩刀,挾著勁風一隻腳重重地踹在他了膝窩上,鐵塔般的身軀轟然跪地,震得青石板縫隙間的浮塵都跳了起來。 「暴力拘捕者,格殺勿論!」熊三讓面容威嚴,雙目如電。 原本鼓譟的巡防隊員剎時就噤若寒蟬,他們本還想著負隅頑抗,至不濟也做出些態度來。但一看鎮撫司是動了真格,他們哪裡還真敢繼續聒噪下去。 人死了,那可就真死了! 很快幾人便被鎮撫司的人拿下,不過橫眉豎目的樣子,顯然是不怎麼服氣。 場中除了聯合巡防小隊的幾人外,還有巡防署衙小隊的幾人。今日這一遭,也是因著兩邊鬧出矛盾的緣故。 方才熊三讓的命令是全部拿下,但兩者之間對比鮮明。聯合巡防的一方是被雙臂反剪跪倒在地,而同屬鎮撫司的巡防署衙小隊的幾人僅僅被隔離而開,退到牆根。 「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如此簡單粗暴,怎能讓人心服!?」 剛剛的動靜鬧得極大,周圍早已聚起了不少圍觀人群。此時,人群中有聲音大聲喝問著。 熊三讓轉過頭,目光一眼就落在了人群中說話的男子身上,冷冷道:「你也想試試?」 說話之人,冷汗當即就冒出來了,他根本沒想到熊三讓能在密集的人群里直接找到他。熊三讓的目光酷烈,他渾身抖如糠篩,汗流浹背,竟是一言不發。 「鎮撫司重地,容不得爾等撒野。法度森嚴,不容挑釁。若再有非議,按同罪論處!」 熊三讓僅僅瞥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馬元邦站在不遠處,看著場中威風凜凜,渾身威嚴的熊三讓,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他對熊三讓的印象不深,基本還停留在那個亦步亦趨跟在陳平安身後,神色恭敬,滿臉帶笑的跟班身上。 場中的情形,讓馬元邦一時有些恍惚,難以將兩者劃上等號。 「馬大人。」熊三讓看到了馬元邦,轉過身笑著拱手道。 「熊大人」同樣的三個字,但態度卻是與方才大相逕庭。馬元邦的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擠出一絲笑容,乾笑著道:「剛剛不是說大人還沒有命令,為何現在」 「馬大人,獅群伏低身子,是因頭獅尚未亮出獠牙」熊三讓用手掌撣了撣衣衫:「我等既在大人手下當差,便當學會分辨,何為隱忍蟄伏,何為 雷霆天罰!」 「馬大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啊!」 話音落下,馬元邦神情一怔,呆愣在了原地。 「把人都拿了?」 聽著下屬的匯報,朱九環的神情有些驚訝。 按照最新消息,北蒼鎮撫司門前鬧事的那一批人,不管是聯合巡防的,還是署衙巡防的,全部都被抓起來了。過程清爽幹練,絲毫不拖泥帶水,很顯然是動了真格的。 「這陳平安的手下倒是有不怕死的。」朱九環端起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聯合巡防小隊,一向來可都是他們幾家勢力的自留地。這一點北蒼鎮撫司向來是心知肚明的,這麼果斷把他們的人拿了,執行的人倒也不怕他們事後報復!? 膽子還真是夠大的! 「帶頭拿的人是誰?」朱九環吹了口熱氣,斟著茶問。 「回族老,是新來防衛署衙副官,熊三讓。」 「是他啊!」朱九環飲下一口熱茶,漫不經心道。腦海中浮現出了陳平安身側那個門板大漢的身影。「是條漢子,哈哈哈」 「你想做什麼?」朱九環的身側突然有聲音響起。 從始至終,邊上都坐著一個身材削瘦的男子。眼見朱九環的目光望來,男子又補充了一句:「可別稀里糊塗地去做那隻出頭鳥!」 「做什麼?我什麼都不做!」朱九環低下頭抿了一口茶:「有些事與其去做,還不如不做。這陳平安年輕氣盛,又是初來乍到的,被人堵在家門口鬧事就已經夠煩心的了,要是下面執行命令的手下,再出個三長兩短的,這不跟我們拼命才怪!」 「局勢已經夠明朗的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這會兒做出頭鳥可沒有半點意義。」 「陳平安是個聰明人,來了大半個月,北蒼的局勢究竟如何,他心知肚明。這件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他要他的面子,我們要我們的里子。面子我們給他,這裡子,他得給我們!他這回兒把人抓了,也是要平息上下的怒火。等過一段日子,事情過去,他再把人放出來,功勞原封不動照樣奉上!兩邊皆大歡喜。」 「那陳平安要是不懂,後面不放人呢!?」男子問道。 「不放人?」朱九環面色帶笑,放下手中茶杯,眼眸里卻沒有一絲笑意:「那他就要做好遍體鱗傷,既丟了里子又丟了面子的準備。」 男子看了看他,沒有說話。一時間,廳堂內陷入了寂靜。 「這陳平安還真不怕捅了馬蜂窩,剛來就敢動聯合巡防的主意?」谷家駐地內,剛剛收到消息的麻衫男子,忍不住感嘆了一番。 谷紅秀伸了個懶腰,紅裙之下,盡顯體態豐腴:「打主意倒是未必,只怕是這件事背後另有其人。」 「是誰?」麻衫男子好奇問道。 谷紅秀看了男子一眼,笑而不語。 兩者目光對視,谷紅秀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男子卻從中猜出了幕後之人。 「無影刀宗,嚴盛!」 各家之中,無影刀宗嚴盛的作風最為激進。在這件事上,真要有人在幕後指示,那大概率就嚴盛跑不了。 「他是想借著這件事情試探陳平安對聯合巡防的態度?」 谷紅秀輕笑一聲:「與其說是試探,倒不如說是打擊!藉機打擊陳平安在北蒼鎮撫司的威信。陳平安大半個月前說的那些話,嚴盛聽得可不是很開心啊。」 「這種也就說說的話,嚴盛也信?聽聽就罷了,又不妨礙什麼。」 谷紅秀白了男子一眼,眼波流轉,端是無邊風情:「你能這麼想,他嚴盛可不是這麼想。作為北蒼明面上的第一高手,嚴盛眼裡可容不得半點立威的舉動。」 「所以,陳平安這次把人都拿了,他嚴盛會做出什麼反應?」 「反應?這可不好說。不過,嚴盛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後面的動靜應該不會小。」說著,谷紅秀站了起來,紅裙翻飛,裙擺飛揚:「照我想來,這事各打五十大板也就過去了。只可惜啊,我不是嚴盛。」 看著谷紅秀略顯悵然神色,男子一臉狐疑:「你在擔心陳平安?難不成你還真看上他了?」 聞言,谷紅秀咯咯一笑,笑得花枝亂顫:「是啊,看上了。」 在男子的目光一下就變得有些危險起來。谷紅秀恍若未覺,又補上了一句:「只可惜啊,人家沒看上我。年老色衰,人老珠黃咯。不知若是族內的小輩,能不能入他陳平安的眼。」 「你是想」男子神情一怔,猜出了谷紅秀心中所想。 「嚴盛做事向來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這事後面要真是鬧得難看。就由我們出面說和,平息事端。你說他陳平安會不會念我們的好,記下這個人情!?」 谷紅秀笑容微斂,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隔岸觀火,靜候良時!」 「押入大牢,聽候發落?陳平安,他好大的膽子!」聽著下屬傳來的消息,嚴盛的神色浮現出一絲怒火,猛地一掌拍在了桌上。 好在他這一掌下,是收了力的,否則的話,這一張上好的梨花木桌,恐怕當場就是四分五裂,化為灰末。 不過縱然如此,桌面之上也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哪怕是收了力,嚴盛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在木桌上留下掌印的能耐,可比單純擊碎桌子要大得多。 「嚴兄,稍安勿躁。」紅袍刀客安撫道。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安撫,嚴盛的情緒卻早已平靜了下來,仿佛方才暴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能夠代表無影刀宗坐鎮在這裡,嚴盛可不僅僅只是戰力強橫而已。想要在大局博弈之下,不犯錯,控制情緒就是一門必修課。不讓情緒沖昏了腦袋,是作為一個掌權者的基本素養,也是最重要的一門功課。 就在剛剛的那一掌下,嚴盛所有的負面情緒早已全部發泄出來。 「把人都拿下了!還陳平安倒是好本事。不知道是說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呢,還是無知者無畏。」嚴盛的眼眸內閃爍著寒芒。 「我就說這次手段稍微激進了點。一點心理準備都沒給他,他能有什麼好的回應才怪!」 「機會剛好就在眼前,難道放任不管不利用嗎。」嚴盛看了紅袍刀客一眼。 紅袍刀客點了點頭,對嚴盛的話表示認可。 「確實也是。不過陳平安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了我的預料。」 嚴盛沒有說話,眉宇間隱隱透露出了一絲冰寒。 陳平安來北蒼葉大半個月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也是該熟悉了。也該知道這北蒼究竟是誰在說了算。 鎮撫司的名頭雖盛,但也就只是名義上了罷了。這北蒼的掌權者,還得是他們鎮內的這些勢力,是他們無影刀宗的利益集合。 本來他的手段倒也不想這麼激進,但剛好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情,他自是借勢而為。借著這次機會,好讓陳平安知道,在這北蒼之內,究竟誰才是老大。 這件事情,名義上是聯合巡防和署衙巡防,關於戰利品功勞的爭奪,但實際上卻是北蒼話語權爭鋒的縮影。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按照計劃方案執行。既然要立威,那就立個乾淨。」嚴盛敲了敲桌子,一錘定音。 立威二字,最忌黏黏糊糊,拖拖拉拉。 既然已經發動了,那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哪怕為此要犧牲掉一些利益,也要把事情做到完全! 嚴盛的話才剛剛落下,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長老,不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看著來人,嚴盛皺眉道。 若非來人是他頗為看好的一個後輩心腹,就這會兒他恐怕早已出手,好讓他漲漲教訓。 「長老,北蒼鎮撫司調動大批人馬,此時正往血刀門駐地趕去。一路上聲勢浩大,說是為了巡防爭議之事。」 「什麼?」嚴盛還沒反應,一旁的紅袍刀客倒先忍不住驚呼起來。 聯合巡防小隊由北蒼重鎮各大勢力共同派人組建而成,相較於北蒼鎮撫司的巡防署衙,規模毫不遜色。 血刀門,北蒼各大勢力中的其中一家。也是這次巡防事件當中的核心主導。 幾個被逮捕的巡防小隊成員,皆是血刀門成員。 另外,血刀門與無影刀宗向來交好,屬於是同派系勢力。這次巡防事件,無影刀宗借勢立威,也是血刀門出面配合。 但現在 鎮撫司大張旗鼓地調動人馬,竟然直接去血刀門討個說法了。 「何至於此啊!」紅袍刀客有些怔然。 本以為把人全部拿下,就已經夠出乎了他的預料了。但現在莽刀陳平安的反應,已經隱隱脫離了他的掌控。 為了一件巡防小事,不惜調動大批人馬,如此大動干戈,這莽刀陳平安,竟霸道如此!? 「可查探清楚,有多少人馬?」紅袍刀客忙不迭地問道。 「回長老,目測下來,不下於兩百人。」 「兩百人。」紅袍刀客心中一驚。 鎮撫司的人馬雖多,但都遍布在各處,想要在短時間內召集這等人馬,可不是件容易事。 莽刀陳平安才剛剛上任不久,就有如此手段和威信力? 「繼續查探,做好實時關注,隨時同步消息。」 「是。」來人恭敬拱手,當即退了下去。 做完這些後,紅袍刀客的注意力才放在了嚴盛的身上。他發現嚴盛的眼皮微闔,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嚴盛這副模樣,紅袍刀客心中的不安終是平靜了下來。 他與嚴盛相交多年,深知對方的手段。 這陳平安再怎麼厲害,還能翻了天不成!? 有嚴盛在,大局可定! PS:兄弟們,書評區有粉絲稱號的活動,大家可以積極參與下。在帖子下面留言,即可參與活動。月底會根據排序,發放武道長生的粉絲稱號。這一章少了個視角,按劇情節奏來說,補上最好,但時間已經過零點了,只能下一章體現了。 3月兩大目標:1、更新恢復到早上,可以從容的把控劇情節奏。2、把欠的更新還上。 後面兩章就爆發高潮了,突然有點擔心自己寫不好。剛剛碼完字,神疲力乏,思緒混沌,心血耗竭,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要好好養生了。 第459章 兵圍血刀,劍拔弩張 莽刀北蒼鎮撫司,主樓公房內。 陳平安微閉眼睛,半倚在一張雕花鑲玉的軟塌上。 李香君一襲素雅長裙站在陳平安身後,一雙細膩白皙的小手,正不斷舒緩著陳平安的肌肉。 公房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好似是薰香,又好似是李香君身上的幽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舒暢歡愉。 「他一點都不著急!?」 看著面前從容不迫的陳平安,李香君心中疑竇叢生。 相處大半個月,她發現自己不但沒能看透陳平安,反倒越發看不明白了。 就像這次,陳平安的選擇,遠遠出乎她的預料。初來乍到,還未順利穩定局面,便因為巡防爭議的一件小事,大動干戈。 不但把鬧事的人全抓了,還調遣人馬,直接登門問罪去了。 這麼做爽則爽矣,但如此一來,無疑是將問題矛盾擴大化,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北蒼鎮撫司雖強,但卻遠遠沒到能壓伏各家的地步。尤其是,陳平安初來乍到,威信尚未建立,並未將北蒼鎮撫司的力量真正統籌在一起。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鎮撫司內部的問題都尚未解決,何來提攘外之事!? 退一萬步講,縱然北蒼鎮撫司上下一心,但當下之事並未真正觸及核心利益,遠遠沒到需要鎮撫司正面硬剛的程度。從常理來論,完全可以暫避鋒芒,積蓄實力,靜候良機! 像眼下時機不對,如此貿然行事,恐怕最終要落得一個慘澹收場。 屆時,立威不成,反倒將淪為笑柄! 這個道理,連她一個局外人都能看得明白,她不信陳平安會不懂。 只是 李香君又看了一眼陳平安,心中疑惑更盛。 為何他會如此淡然,如此不急不緩!? 是胸有成竹 還是無知者無畏!? 李香君心中如何作想,陳平安自不會知曉。不過就算他知曉,他也不會在意。 對他來說,局勢不局勢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別有不開眼的人過來惹他,浪費了他精力不說,還耽誤了他的修行。 不過,既然有人找上門來了。他也不吝於教教對方應該如何做人。 接風洗塵宴上,沒找到立威的機會,眼下到時候能補上了。 巡防功勞爭議也好,鎮撫司門前鬧事也罷,對他來說都不過只是一件小事。但小事歸小事,背後透露出來的信號卻不一般。 倘若真的放任此事不管,那無論對鎮撫司內部的向心力,還是對鎮撫司對外的威信,都會產生極其惡劣的影響。 有些事情,惡劣的種子一旦種下,再想要挽回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百不百拳的倒不重要,但他這人最怕麻煩。 與其黏黏糊糊,反覆拉扯,不如藉此機會,一勞永逸。 「血刀門」 血刀門,蒼龍州境內的一流勢力,門內有宗師坐鎮,勢力影響橫跨數郡之地。 關於血刀門的信息,陳平安早已掌握,了解得一清二楚。 血刀門的實力雖強,但要說它有底氣單獨試探北蒼鎮撫司?那陳平安是一萬個不信。 這血刀門背後,恐怕是另有其人! 無影刀宗和血刀門的淵源,他可也知道不少。 「試探?」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神情平靜而又淡漠。「在我這裡可沒有這兩個字,有的只有 生與死!」 陳平安下令,由熊三讓率領大批人馬,向著血刀門趕去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北蒼各家勢力之中。 「你說什麼?」收到消息的朱九環,神情驚愕,早已沒了剛才的淡然:「鎮撫司調動大批人馬,向著血刀門趕去?」 眼下的局勢發展,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本以為陳平安在鎮撫司門前把人都抓了,不過就是抹不開面子,自己找個台階先下了,等事情過去,後面自是知道該怎麼做。 可從現在的反應來看,陳平安可沒有半點顧忌的意思。 「他是要幹什麼?賭我們跟不跟?」朱九環神色震動,怎麼想都沒能明白陳平安的動機。 被陳平安的反應震驚的不僅僅是朱九環,還有谷家的谷紅秀。她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陳平安的手段竟是如此激進。 根本不玩層層加碼的套路,上來就是王牌。她本來還想著嚴盛的反制措施會是什麼,誰知道嚴盛這邊還沒反應呢,莽刀陳平安這邊就接著出招了。目標直指血刀門。 單憑血刀門一家雖然不算什麼,但問題在於,在核心利益之上,他們各家同為一體,天然就是政治同盟。陳平安若是做的過分了,他們也絕沒有不下場的道理。 真要是讓陳平安把威給立了,他們後面還怎麼玩。 「這個蠢貨!」谷紅秀身側的麻衫男子忍不住罵出了聲。「北蒼的局勢都沒看明白,火急火燎地就直接出招了!他自己要找死,還要搭上我們!」 本來好端端的一場坐山觀虎鬥的好戲,硬生生地被陳平安的一波操作拉下了水。若是局勢再升級,他們也只能下場和無影刀宗一起玩了。 最後贏歸贏,但終究要傷掉不少元氣! 不僅僅是北地朱家和雷鳴谷家,北蒼重鎮內其餘各家勢力的反應大同小異,一個個都罵罵咧咧的。 血刀門,亦或是說無影刀宗的試探,他們都看得清楚。甚至,還在他們的默許範圍內。試探打壓一經促成,對他們各方來說都有利。他們自也樂得如此。 但誰能想到這直接來了個瘋的。根本不管什麼大局,也不管會有什麼代價,上來就直接開大招了。 「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準備掀桌子了?」 各家心思深沉,準備再看看情況。不到萬一,他們也不想輕易下場。 要是陳平安真的準備掀桌子,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讓他們直接下場,他們也沒做好這個準備。各家聯合之下,勢力雖大,但真要是大規模爭鬥,他們最後的損失也絕對不會小到哪裡去。 不過就一個初步的試探,直接就把矛盾升級到這份上。 這莽刀 果然只有叫錯的名,就沒有叫錯的號!如此行事,當真是莽撞無比! 「這莽刀」聽到消息,薛坤生忍不住搖了搖頭。「年輕人還真就是好面。這麼一件小事,直接逼到了這份上。」 這件事,要是他來做主的話,絕對不可能如此。北蒼今日這般局面,是他耗費了多少心血才竭力促成的。豈能因為區區小辱,便輕易放棄破壞。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劉公錫站在一旁問道。 「靜觀其變!」薛坤生目光深沉,站在窗前,遙望著遠方。 陳平安的舉動,破壞了他苦心孤詣促成的局面,雖然可惜。但換一個角度講,正好達成了他此前的目的。 此事之後,莽刀陳平安威望大跌,威信近無。家族那邊,也算是有個交待了。 「幼稚!愚蠢!」余晉珏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失望。「當這裡是什麼?過家家嘛!?大局之下,凡事可棄。區區個人榮辱算的了什麼!和和氣氣的,比什麼都強!」 「趁現在還有轉圜餘地,必須阻止他!這北蒼的局勢絕不能壞在他的手裡!」 說罷,余晉珏猛地站起身,雙腿繃得筆直,勾勒出一個圓潤弧度。她竭力壓制著內心的焦躁,走出了公房外。 血刀門駐地外,鎮撫司的精銳差役,密布如林,層層迭迭,將這片區域圍得水泄不通。 「敢問大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兵圍我血刀門駐地,是為何事?」血刀門正門前,一名身形魁梧,鷹鉤鼻大漢面色冰冷,冷冷地質問道。 說話的是血刀門長老,狄破空,也是駐紮在北蒼的勢力代表。一身修為臻至玄光高境圓滿,位列絕頂頂尖,是龍虎榜下第一梯隊的高手。 是北蒼之亂後,血刀門派遣至北蒼的絕頂高手。 狄破空的身後站滿了血刀門門人,一個個手持兵刃,面露怒色,同著熊三讓帶來的鎮撫司精銳,相互對峙著。 場中氣氛劍拔弩張,嚴峻無比,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熊三讓板著個臉,公事公辦道:「根據可靠消息,血刀門意圖破壞北蒼和諧,私藏巡防所得,擴大各方矛盾。我等奉鎮守大人之命,特將爾等帶回鎮撫司審問,以正視聽。」 「破壞北蒼和諧,私藏巡防所得!?簡直胡言亂語!我血刀門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何時有如此卑劣行徑?」狄破空怒目圓睜,聲音如雷:「鎮撫司行事,何時變得如此草率,僅僅憑著幾句空穴來風之言,便兵圍我血刀門!今日之事,大人要給我血刀門一個交待!」 熊三讓面色一沉:「狄長老,是非公道,自有大人定奪。我等只是奉命行事,還望能配合調查,以免事態惡化,鬧出不必要事端!」 「熊大人這是在威脅狄某?」狄破空冷冷地道。 「威脅不敢當,實話實說罷了!」熊三讓目光如炬,直視狄破空。他的修為雖不如對方,但面色卻毫無懼色。 「好!好!好!」狄破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大人有意責難,那狄某就奉陪到底。我血刀門上下定將全力以赴,誓死捍衛門人尊嚴!」 「看來狄長老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熊三讓面色發冷,冷哼一聲道:「來人!動手!」 鏗!鏗!鏗! 隨著熊三讓的話音落下,鎮撫司眾人紛紛手持刀兵,向著血刀門前逼近。 「熊大人,單憑這些人,想要拿下我血刀門,恐怕」狄破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屑。 唰! 一道血光閃過,狄破空腰間的血刀猛然出鞘,刀光凌厲鋒銳,周圍空氣發出輕微的嘶嘶聲。 刀身之上,流轉著淡淡的血色光華,猶如血液流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在這股氣勢的壓迫下,鎮撫司眾多精銳,硬生生停在了原地,面露凝重和畏懼。 「是有點異想天開了!」狄破空手持血刀,身形巍然站立,猶如山崖邊的巨石,眼神中透著睥睨四方的霸氣。 「哦?」熊三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是嗎?」 大人派他來此,怎會沒有後手? 轟! 一股磅礴的氣息突然升騰而起,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似火山爆發勢不可擋,瞬間打破狄破空籠罩在周圍的氣勢力場。 「北地刀客關東祥!」狄破空神色瞬間變得凝重,目光緊緊地落在熊三讓身後,突然出現的男子身上。 北地刀客關東祥,龍虎榜上高手,聲名極大。狄破空自詡戰力不俗,但對上這等高手,卻沒有絲毫勝算。 同為刀客,在雙方實力有差距的情況,往往會比其他人更容易分出勝負。 「陳平安竟然真的能驅使得動他!?」狄破空心中發沉,難以置信。 關於北地刀客關東祥之事,他早有耳聞。當初陳平安赴任之時,這位北地刀客也曾隨行入鎮。但隨行歸隨行,差遣歸差遣。前者的難度可遠小於後者。 他從未想過莽刀陳平安能真正差遣這位高手。畢竟,刀客多是傲骨錚錚,更不用說是關東祥這等龍虎榜上高手了,絕非輕易可為人所用。 縱然為人所用,也多是在護持之上,鮮有派遣出來,操辦某事。 但現在鎮撫司兵圍血刀門,陳平安竟然能驅使關東祥讓其一同出手!? 這怎麼可能!?何等不可思議! 狄破空心中掀起陣陣驚濤駭浪。 能將一位龍虎榜高手,驅如臂使,便是宗師都未必能夠做到。他陳平安何德何能居然能做到這等程度!? 「狄長老,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束手就縛,止息刀兵,以免傷及無辜。」熊三讓做著最後地勸說。 血刀門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們這邊雖然占據優勢,但能不打自然是不打得好。 「痴人說夢!」狄破空冷聲道。他的雙目凝重,手中血刀緊握。 「今日之事,恐怕是難以善了了。」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之際,一道冷峻的聲音突然響起,清晰傳入眾人耳中。 「鎮撫司好大的威風!不如我無影刀宗也來湊湊熱鬧?」 PS:謝謝大家關心,今天身體好很多了。還以為是感染諾如了,好在不是。 劇情推進的比預想的慢,還以為能到下一幕。後面好多劇情要寫,應該要快些。但真的不敢隨便嘗試新節奏,上一次嘗試的時候,還在新書期,免費章節直接撲街。還是穩穩寫,後面用更新來解決慢的問題。 第460章 出面說和,皆大歡喜!? 「屬下余晉珏,參見大人,大人萬安。」 在得到陳平安接見的許可後,余晉珏便急匆匆地走進了公房,向著陳平安拱手見禮。 「何事如此急切?」陳平安神色淡然,漫不經心道。 他還在軟榻上享受著片刻悠閒,便聽到了下屬的匯報,說余晉珏有要事求見。 「大人,血刀門之事,茲事體大,為北蒼之念,屬下懇請大人撤兵。」余晉珏沒有半點廢話,開門見山道。 「區區血刀門,不過土雞瓦狗,彈指可滅!」陳平安面露笑意道。他倒是有些詫異余晉珏的反應。兵圍血刀門,他有想過薛坤生來找他,倒是沒想過找他的會是余晉珏。 「茲事體大之言,又是從何說起呢!?」 草包!蠢貨! 看著陳平安自信滿滿的樣子,余晉珏忍不住生了惱怒。但終究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她強行按納下心情,耐著性子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這血刀門雖遠不及我鎮撫司,但背後干係甚大,拿它開刀,恐將會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局面。」 對於北蒼當下的局勢,身為稽查署衙主官余晉珏是再清楚不過了。巡防之事關乎各家制衡,在這等核心利益上,不會有人會退讓。鎮撫司兵鋒之下,北蒼的各家必定團結一致,一致對外。 在她看來,巡防爭執不過就是件小事。鎮撫司門前把人拿了,便已經算作了結。又何必多此一舉,徒增災禍! 「我鎮撫司坐鎮北蒼,威壓各方,何來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兵鋒之下,何人敢櫻其鋒芒?」 余晉珏所言,陳平安心如明鏡,是一清二楚。正是因為他清楚,所以才會有今日舉動。 「大人,北蒼局勢繁複,一言難以蔽之。實際情形非是大人想得那麼簡單。若妄動刀兵,北蒼恐將生亂!」余晉珏心中氣急,語氣中少了幾分恭敬,多了幾分情緒。 愚蠢!愚蠢!愚蠢至極! 赴任大半月,竟然連最基本的局勢都沒有摸清楚。還沉浸在鎮撫司一家獨大,鎮壓各方的世界裡。 難不成他還真以為,接風洗塵宴上各家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的!? 可笑! 區區場面話,豈能當真! 這個道理,就連總角稚童都明白,他難道還不知道? 余晉珏看了眼站在陳平安身後的李香君,心中怒火更甚。 赴任這麼久以來,毫無建樹,精力怕都浪費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眼見陳平安並未給出回應,余晉珏雙手抱拳,再度開口:「屬下懇請大人,為北蒼之念,三思後行,止息刀兵,止戈為武!」 從常理來看,余晉珏所言,極為老成,合乎中道。 在大局面前,手下人的榮辱得失,根本算不得什麼。只要大局穩定,那就一切好說。 「大人,北蒼名宿玲瓏尺求見!」 陳平安正想要說些什麼,門外便傳來了黃景堯的傳話聲。 玲瓏尺,水芙蓉? 余晉珏神色一怔,心中驚疑。 她來幹什麼? 她沒想明白這位名傳北蒼的絕頂頂尖高手,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拜見陳平安是何道理。 「讓她進來!」陳平安的聲音響起,淡然平靜。 「是。」門外,黃景堯恭敬應聲。 一點都不驚訝麼? 余晉珏忍不住多看了陳平安一眼。 是早有準備,提前布下的後手?還是 余晉珏心中浮想聯翩,忍不住往今日之事上去聯想。 很快黃景堯便帶著一個身材婀娜的美婦人走了進來。 「陳大人,貿然來訪,還請勿怪。」水芙蓉眼波流轉,笑意盈盈道。 「芙蓉仙子,何出此言。能得仙子光臨,實乃陳某之幸。」陳平安笑著道。 「多日未見,仙子的風采更勝往昔,令人好不羨慕。」 聞言,水芙蓉咯咯一笑:「妾身不過是大人治下小民,可當不起大人如此誇讚。倒是大人,坐鎮北蒼,掌一方大權,好不威風,端是讓妾身欽佩仰慕。」 自水芙蓉進來後,兩人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寒暄交流。 外人或許不知,但陳平安卻知道水芙蓉的身後便是顧家的女子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加上此前和水芙蓉相處頗為愉快,陳平安倒也給足了對方面子。 兩人相聊甚歡的場景,倒是讓一旁的余晉珏心神震動,驚濤洶湧。 自莽刀陳平安赴任以來,可未曾聽聞玲瓏尺水芙蓉與其有過交集。但觀兩人今日這般言語,很明顯兩人早已相識!? 這 李香君侍立在一旁,暗暗地觀察著場中情形。她做出這麼大犧牲,潛伏在陳平安身旁,自然是要儘可能多收穫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好為聖教做出更大的貢獻。 今日兩人間的交流,倒不失為一條不錯的情報信息。 「好生俏麗的娘子,得此美人相伴,陳大人當真是艷福不淺。」水芙蓉打量了一眼李香君,調笑著道。 眼見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李香君心神緊繃,不敢有絲毫異色顯露。 「芙蓉仙子莫要說話。」陳平安笑著應了一句。 水芙蓉並未過多寒暄,再調侃了兩句後,便直入正題,表達了她今日來此的目的。 「說和?」陳平安眼泛異色,一臉奇異道。 按照水芙蓉話里的意思,北蒼之局不可亂。若真生出什麼亂子來,恐怕對雙方都不利。而陳平安初來乍到,威望尚未建立,真若把事情鬧大,對他來說不利的影響恐怕會更大。所以,無論是為了大局考慮,還是為了陳平安自己考慮,她都希望能夠將此事平息,止戈為武。 「沒錯,大人若是有意,妾身願意出面說和。妾身與鐵血神拳朱九環相熟,有七八分把握可以說動他一同出面。」水芙蓉眼眸柔媚依舊,但神色間卻比方才多了幾分鄭重。 依照現在北蒼的局勢來看,陳平安一味把事情鬧大,舒坦是舒坦了,但對他本人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不但好處撈不著,壞處一大堆,可謂是有害無益。 陳平安是顧家拉攏聯姻的對象。她作為顧清嬋麾下之人,自然要為他多幾分考慮。 這也是她今日特意登門的目的。 出面說和? 聞言,余晉珏的眼睛一亮,心中生出一絲期盼。 玲瓏尺水芙蓉,鐵血神拳朱九環,以兩人在北蒼地位和份量,他們若願意出面說和,再加上北蒼鎮撫司本身的威勢,又有誰敢不賣這個面子? 若真能如此,那便是皆大歡喜,再好不過的事了! PS:有點卡對話和劇情,今天的字數少了點,兄弟們將就著看,明天補上。(話都說了,不會掉鏈子吧。) 第461章 就地正法,格殺勿論(52 「芙蓉仙子好意,陳某心領了。此事陳某已有決斷,仙子不必再勸。」 陳平安神色溫和,神態自若道。 余晉珏心中剛剛生出的那一絲期盼,瞬間便被徹底掐滅。 「如此妾身便明白了。」水芙蓉斂衣欠身,盈盈一禮, 她和陳平安的接觸時間雖然不長,但對他的性格卻是了解頗深。 陳平安既然已經做出了決斷,那基本不可能再改變了。 當初在白石城是這樣,在五峰山城是這樣,在這北蒼重鎮自然也是這樣。 北蒼局勢繁複,陳平安初來乍到便是如此激進。從形式來講,水芙蓉其實並不看好陳平安。也這也是她今日來此的主要原因。 但在心裡,水芙蓉隱隱對陳平安有一絲不切實際的期盼。 不足二十三歲的北蒼副鎮守,新秀榜第二的絕世天驕! 這等天賦橫溢,驚才絕艷之人,豈會打那無把握的仗!? 怎麼想都不合理。 看著面前淡然自若的男子,水芙蓉心中隱隱生出一絲篤定。或許今日.莽刀陳平安要給她們一個巨大的驚喜。 「大人,兵圍血刀門之事,屬下理解大人苦心。但再過不久,便是州境矚目的北蒼大集。大集之事,事關重大,意義深遠,萬萬不能有絲毫閃失。此事需要各方協同配合,共同出力。屬下斗膽懇請大人,為大事計,止息刀兵,止戈為武,以免影響此等要事的籌備。」 眼見水芙蓉無意再勸,余晉珏咬咬牙終究還是站了出來。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陳平安擺了擺手,從大椅上站了起來。心中倒是對余晉珏高看了幾分。 雖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是個可用之人! 「大人!」余晉珏心中失望,做著最後的一搏:「大局之下,區區榮辱意氣,不過是過眼雲煙,泡沫虛影,轉瞬便消。懇請大人,以大局為重,下令撤兵!」 斗吧,斗吧,斗得越利害越好! 李香君站在場中,看著陳詞激烈的余晉珏,心中愉悅。 場中所有人當中,她是最希望陳平安把事情鬧大的那個。只有事情鬧大了,北蒼才會亂。北蒼一亂,那就是他們的機會。 「若傷和氣,恐有大禍!」看著不為所動的陳平安,余晉珏神色決絕道。 「和氣?」陳平安的腳步一頓,轉過身子,看向余晉珏:「誰的和氣?是我鎮撫司的和氣,還是他血刀門,無影刀宗的和氣?」 陳平安手臂落下,撫上了腰間佩刀。 「在北蒼,只有我給的才是和氣!」 血刀門駐地前,熊三讓眉頭緊鎖,雙目凝重。今日兵圍血刀門,他有預想過困難和攔阻。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無影刀宗的嚴盛,北蒼第一高手,竟然親自下場了!? 嗡~嗡~嗡~ 北地刀客關東祥神色凝重到了極點,眉心玄光瘋狂閃爍,竭力催動著體內真氣。無影刀宗嚴盛的突然出現,帶給他了極大的壓力。 周圍空氣中到處充斥著風雨飄搖的氣息,他周圍蕩漾鋒芒凌厲也僅僅只能做到自保而已。 兩人剛一見面,初次交鋒,他便已然落入了下風。 風雨刀嚴盛,果然名不虛傳! 「保障商路安寧,本就是鎮撫司的職責所在。血刀門既無職責在身,巡防商路,偶有所得,帶回門中,請問錯在何處!?」 「鎮撫司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兵圍血刀門,傷了眾人之心。更是讓我等寒心!」 「這北蒼可還有法度!?可還有天理!?」 「好讓鎮撫司知道,我等也不是泥捏的!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我等!?今日若不撤兵,那便是不死不休!」 「.」 血刀門前,紅袍刀客身上紅袍烈烈,氣勢滔滔,顯得霸氣無比。嚴盛站在他的身旁,雖未說話,但身上磅礴澎湃的氣勢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馬元邦站在隊伍中,心中冰涼。方才的激情和熱血,早在嚴盛出來的那一刻便是徹底消退。 直到現在,他才真的想明白。 原來,有些恥辱,不是不想反抗,不想洗刷。而是反抗了,嘗試了,會發現需要承受的屈辱更多! 環顧周圍,有大量的人馬開始聚集,在遠處還有更多的人馬不斷趕來。這些人馬,不是鎮撫司的人,而是無影刀宗、朱家、谷家.北蒼各家勢力的人馬。 他們雖然沒有任何舉動,但就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人莫大的壓力。 看著周圍場景,馬元邦深深地感受到,什麼叫做騎虎難下。以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有嚴盛在,他們只有慘敗一途。退,他們氣勢洶洶的這番舉動,將徹底淪為笑話。北蒼鎮撫司的威嚴,也將徹底不復存在。 對於北蒼鎮撫司這等暴力機構而言,有些事情,要不不做。既是做了,那就無論如何都要做到底。否則的話,人心煥然,威嚴不存。 看著場中情形,嚴盛心中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站在這也不動手,只是讓人激怒和貶低鎮撫司。在這樣的情況下,鎮撫司都沒有絲毫反制,甚至到最後還撤退了,那從今日開始,在這北蒼之內,鎮撫司就將只是個擺設。不但如此,莽刀陳平安也將徹底淪為小丑。本就不多的威望跌沒了不說,還一波反向操作,成功地把自己玩沒了。 不過要是鎮撫司硬氣一把,準備和他們大幹一場。他也絲毫不虧。 一來此事是由鎮撫司挑起,他被動出擊在北蒼的各方勢力內掌握有大義名分。 二來他正好可以借勢整合各方,成了名義上的代言人。 三來他也能好好地摸一下陳平安的底,試一下對方的斤兩。都說莽刀陳平安天賦異稟,才情驚艷,至今已有強橫偽宗師之力!不知道在他面前,又能扛得住他幾刀? 是十招?還是二十招!? 作為龍虎榜上排名前列的高手,嚴盛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這一份自信,不是他自己給的,而是在不斷的戰鬥中,磨練出來的。 他在龍虎榜上排名第五十七位,論戰力與正式宗師相比,都大差不差。就連正式宗師他都絲毫不虛,更何況是陳平安了? 「他若敢來,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嚴聲周身氣息蕩漾,似有風雨呼嘯,眼眸內滿是冷意。 今日這一局,不管對方如何應對,他都是勝了! 就在嚴盛心中穩操勝券的時候,遠處的人群突然開始躁動起來,一陣陣喧譁聲,由遠及近,傳遞而來。 嗯!? 嚴盛猛地抬起頭,目光凌厲,一眼就看到了喧譁的根源。 在極遠處一輛通體漆黑高大寬闊的車架,正向著他們緩緩駛來。車架周圍護持的人雖然不多,但無論哪一個都是個頂個的精銳。 「莽刀陳平安!」嚴盛一眼便認出了車架的主人。「還真的敢來!找死!」 確定陳平安還真敢過來,嚴盛的情緒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猜測的可能,終將迎來結局。 相比較嚴盛的淡然,紅袍刀客倒是有些驚愕,他還真沒想到陳平安有這個魄力。 不過,再有魄力也沒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不過是虛幻罷了。 「給你臉,你不要臉。現在好了。」看著緩緩駛來的車架,紅袍刀客冷笑道。 與兩人不同,一旁的狄破空面色陰沉一片,心中懊惱到了極點。 今日這事,不管誰勝誰敗,他血刀門恐怕都落不了好。 「大人來了!」熊三讓神色一松,只感覺身後有了靠山。周圍那凌厲磅礴的氣息,在這一刻都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馬元邦同著眾人矚目,看著遠處的車架,心情複雜,一時難以言喻。 「快!快!讓開!莽刀來了!」 「快,往後退!靠,你擠我幹什麼!?」 「讓開!讓開!」 「.」 人群哄鬧無比,不斷擠壓避讓著。明明亂作一團,但卻沒有人敢靠近車架一丈範圍內。靠近都不敢,更不用說是敢攔車架了。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誰的人,都很明智地保持著對車架主人的尊重。 上面神仙打架,若非必要,他們怎麼敢插足其中。 「還真是熱鬧啊!」谷紅秀靠著窗,看著下面圍得水泄不通的場面。 從她得知陳平安過來的消息後,她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下面有她谷家的人馬,但她卻沒有露面。和她一樣的還有北地朱家的朱九環以及不少勢力代表。 大家對眼下的局勢都看得分明,在沒有把事情鬧得徹底不可收拾之前,他們還是不想站出來和鎮撫司對上。 究其原因,此事不過起於一件小事。莽刀陳平安的反應雖然太過於激烈,但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把事情鬧大,於他們的利益不符。 他們各方聯合勝歸勝,但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也不小。 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想到莽刀陳平安還真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猛人。當初五福寶樓內陳平安說的話還歷歷在目。本以為他只是講些場面話,沒想到還真是身體踐行。 雖然 用的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 但這等手段,對大部分的勢力而言,心裡還是有些發憷的。 以陳平安的手段,真要是發飆了,他們幾家誰能擋得住! 恐怕也就只有無影刀宗、雷鳴谷家以及北地朱家等寥寥幾家勢力,可以無懼陳平安的這個手段。他們這幾家都有真正高手坐鎮,能抗衡甚至是擊敗陳平安,所以根本就不怕陳平安掀桌子。 但他們幾家可以,其他家可不行,陳平安真要是不管不顧,最終結果可能還是慘敗,但被他針對的勢力可就慘了。 就像現在的血刀門,沒看到那狄破空的臉色都已經青成什麼樣了? 「明知道嚴盛在這,還敢過來。這陳平安是個人物,只可惜實力差了點。」站在谷紅秀身旁的麻衫男子,一臉平靜地評價道。 聞言,谷紅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說的好像你有多強是的,你還不是人家的對手呢!」 「但他的對手不是我!」 麻衫男子神情平靜,沒有絲毫被嘲諷打趣後的情緒。 無趣! 谷紅秀頓感沒意思。 不過,她也承認對方說的沒錯。 實力強不強主要看是和誰比,和麻衫男子相比,陳平安確實是強,毫無爭議。但如果要是和嚴盛比,陳平安也就得一個實力差了點這麼一個評價。 強與弱,從來都不是一個絕對的概念。 「看陳平安這架勢,是真打算幹上一場了。你說少年天驕都這樣嘛!心比天高,不知死活!」谷紅秀無奈嘆息道。 「不知道。」麻衫男子搖頭道。眼見谷紅秀的目光看來,他又補充了一句:「沒當過天驕,所以我不知道。」 在問出問題的那一刻,谷紅秀就知道是白問了。好在對對方的性格也熟,她很快收回了目光,看向遠處血刀門正門口:「看嚴盛這樣子,也是鐵了心要立立規矩,教咱這新來的鎮守大人道理。哎,都不省心啊。」 「看來,你想要說和,可沒那麼容易。」麻衫男子一針見血道。 「哎,看看情況吧,儘量找機會說和!」谷紅秀無奈道。 她第一時間來這裡,便是想找機會出面說和。從她的角度來講,因為巡防爭議這麼一件小事,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根本不符合她們的利益。 當下之局來看,最佳的情況就是她出面說和,雙方都賣個面子,消弭此事。時機要是能把握得好的話,她還能賺到一個陳平安那邊的人情。 不過,現實確實如對方所言,從當下之勢來看,她想要勸下雙方,順利說和,難度極大! 「咱們這新來的鎮守大人,還真是言出必行啊。」在距離血刀門不遠的一處樓宇內,朱九環站在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場景。 當初陳平安在五福寶樓的一番言語,說實話他都沒怎麼當回事。但他沒想到這世間還真有這樣的蠢人,會因為底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親自下場。 「初來乍到就直接硬剛,硬剛不成就開始掀桌子!這等手段,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或許能取得奇效。只可惜他這次是踢到鐵板了!」朱九環身側站著一名削瘦男子,他看著下面人群中的那輛車架,滿臉嘲弄。 在莽刀陳平安赴任之前,他便對其做過詳細了解和分析。 行事莽撞,不講後果,這是莽刀陳平安最大的性格特色。觀其以往經歷,在如此性格下,憑藉其一股蠻勁與無畏之心,往往能順風順水,化險為夷。這也養成了莽刀陳平安對這等手段的強烈依賴,以為只要如此,便能鎮壓一切不服。 在南城牢獄當值如此,在白石城如此,在五峰山城如此他以為世間諸事,就是這麼簡單,憑此手段,可以奠定無上威勢。 但很可惜,在嚴盛面前,耍橫沒有用。不但無用,也將成為莽刀陳平安的桎梏。 「虧我還以為他是個聰明人,沒想到竟然是個性情中人!」朱九環神色溫和地笑著,微眯的眼眸內蘊含著一絲對陳平安輕蔑。 說好聽點是性情中人!說不好聽點,那就是蠢! 一個被情緒所控制的人,不是蠢,那又是什麼!? 「噠!噠!噠!」馬蹄聲中,北蒼鎮撫司的車架停在了血刀門駐地前。 車架停下,馬元邦、熊三讓等人紛紛行禮問好。 「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齊聲之下,別有一番威勢。 不過這等威勢,在風雨刀嚴盛的氣勢面前,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嚴盛笑看著車架,等待著陳平安從裡面出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陳平安出來,他便強勢發難,逼迫對方讓步。 倘若對方不讓,那他就用手中的刀告訴陳平安,什麼叫做真理! 此時此刻,不管是血刀門前的眾人,還是隱藏在各處的勢力代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陳平安的車架之上。 在眾人注目的目光中,車架的帘子緩緩掀開,一個侍女從中走了出來。 說是侍女倒也不甚貼切。與此說是侍女,倒不如說是一個儀態萬千的大家閨秀從中走了出來。 女子的眉眼如畫,肌膚賽雪,眉心的一點硃砂,更是添了幾分獨特的韻味。 「傳大人口諭,血刀門擾亂北蒼大局,私匿巡防戰利,挑唆四方爭端,罪大惡極,其罪當誅!今日緝拿逮捕歸案,凡聚眾不散者,視為同謀,同罪論處。凡暴力抗拒者,就地正法,格殺勿論,以正乾坤!此令如山,正告各方!」 女子的話音落下,周圍便是譁然一片。 「罪大惡極,其罪當誅!?」 「什麼情況!?這人是誰?」 「格殺勿論?好大的口氣!」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女子的身份,鴛鴦閣清倌人李香君。當初在五福寶樓內獻舞,被莽刀陳平安看重,收入房中。 「哈哈,鎮撫司是無人了嘛!讓一女子傳話!」 「同罪論處,也不怕折了舌頭!?」 「這莽刀怕是沉溺在溫柔鄉中,昏了頭吧!也不看看都有誰在這裡!」 「.」 眾人群情激奮,面色變換。不過當中大多言語,都是心中腹議,並不敢真的叫嚷出來。 廢話! 誰不知道這個場面下,下一步就該是立威了。他們要是真敢叫囂出來,有多少命都不夠他們賠的!百分百的天選之人,立威不殺你,殺誰? 能聚在這裡的,哪一個不是摸爬滾打,混跡多年的老辣之輩,要是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的話,早就死在哪都不知道了。 凡聚眾不散者,視為同謀,同罪論處!? 凡暴力抗拒者,就地正法,格殺勿論!? 嚴盛笑了,笑得神色陰冷,面色陰寒。(本章完) 第462章 何為大局,吾既大局!(4 「黃口小兒,也敢大放厥辭!我北蒼要事,何時輪到一個青樓女子在此狐假虎威?」 血刀門前,狄破空滿臉怒容,氣浪鼓動,腳下的青石板早已龜裂成片。 血刀門身處風暴漩渦,可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他都只能硬著頭皮頂到底。 倘若莽刀不顧大局,一心死磕,今日事了,他血刀門恐怕會是損失慘重。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無影刀宗的嚴盛同樣在場。 今日諸事,勝算在他們這邊! 「同罪論處!?好大的口氣!」血袍刀客神色發冷,眼眸陰寒,隱隱閃過一絲輕蔑和不屑。 血刀門前,那輛通體漆黑的高大車架靜靜停駐。周圍眾多鎮撫司精銳,呈扇形拱衛,身上的兵刃在陽光下泛著森森寒意。 李香君站在車架上,蔥白的玉指勾著車架前簾的墨玉穗子,鵝黃色的裙衫隨風飄動,顯得精緻而又絕美。 身前眾人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內。莽刀陳平安以為憑藉幾句狠話,就能讓眾人驚慌失措,化作鳥獸退散,很顯然不過臆想。 這北蒼副鎮守要是這麼好當的話,那這天底下可就沒有幾件難事了! 李香君萬般思緒皆潛藏於心,不動聲色。 當下局勢,符合她的利益。她巴不得再拱上一把火。 她的俏臉含霜,冷聲道:「諸位,大人口諭在此,不想死的話,就可以滾了!」 轟! 場中氣息轟然爆發,猶如風雨飄零,狂風大作。磅礴的氣勢之下,北地刀客勉力支撐的局面瞬間宣告破滅。 北地刀客關東祥悶哼一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感受著體內氣血翻騰,關東祥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驚駭。 若不是嚴盛的驟然爆發,他還不知道在剛剛的對峙中,對方竟還保留著實力。 僅僅是氣勢反震,他便受了些許輕傷。這嚴盛的實力,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恐怖。 龍虎榜排名五十七位,風雨刀嚴盛! 這等氣勢,縱然相比較正式宗師,恐怕也相去不遠了吧! 想到這裡,關東祥的眼中的驚駭越發濃郁。 玉衡宗師往下,風雨刀嚴盛絕對是他生平見過最強的一位。感受著周圍呼嘯的風雨氣息,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對方若是全力斬出一刀,他很有可能便會死在這一刀下。 關東祥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高大車架,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莽刀陳平安.究竟有何依仗!?明知風雨刀嚴盛在此,還敢親赴此地! 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還是狂妄自大,盲目托大? 「陳大人,何不出來一見!?」嚴盛的聲音在場中響起。「好讓大人知道,北蒼自有北蒼的規矩,可不是大人一言就能說的算的!」 車架內毫無動靜,引起周圍一陣竊竊私語。 「怎麼了?沒反應?」 「莽刀這是怕了?」 「不知道。」 「噓,別說話,看著。」 「小聲點,找死別帶上我!」 「.」 「看來咱們這位大人,已經是想明白了。」 遠處沿街靠窗的位置上,朱九環淡笑著抖了抖衣服,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毫無疑問,莽刀陳平安今日算是踢到鐵板了。他以往無往不利的招式舉動,不但沒嚇退風雲刀嚴盛,還激起了對方的氣勢。 一場鬧劇,也是該結束了。 「可惜。」谷紅秀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眸內浮現出一絲失望。 本來還想找機會,賺一份莽刀陳平安的情份,但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根本等不到機會到來,莽刀陳平安自己就已經看明白了局勢。 看來,這一次莽刀陳平安是徹底托大了。 他以為有北地刀客在,再加上他自身戰力,應能與無影刀宗的嚴盛,這一位北蒼第一高手,扳一扳手腕。 但現實無疑是殘酷的,他所依仗的北地刀客關東祥,在風雲刀嚴盛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以嚴盛今日顯露之威,縱然再加上莽刀陳平安自己,也絕不會是他的對手。至多,也就只能拿到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距離他預想中的分庭抗禮,可是相差太多! 「還以為他能有什麼底牌,看來也就只是這樣!」谷紅秀撫了撫髮絲,只感覺自己一番心血都是白勞碌,盡皆付諸東流。 不過其實仔細想來,這一點應該早就能預料到了。 龍虎榜排名第五十七位的含金量,可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這可是能以玄光境之力,無視境界差異,逆伐玉衡宗師,能糾纏數百回合的真正高手。當中的恐怖,也就只有親歷過的人才能明白。 這等存在,縱然對上那些近乎擁有宗師戰力的極強橫偽宗師,也能占據絕對的上風! 也是莽刀陳平安的天賦才情,太過驚艷,讓人不經意地就忽視了這一點。再加上莽刀陳平安過往的精力,讓人不自覺地會以為他能再創造奇蹟。 是啊! 莽刀陳平安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不足二十三歲的年輕人。 在歲月長河的面前,任憑你才情驚艷,天賦橫溢,終究也比不過歲月時光磨礪下的沉澱和經驗。 如果再給莽刀陳平安成長几年,今日之局或許會有不一樣的變化。但很可惜.大勢面前,不論年齡。 「看來三板斧過後,這莽刀黔驢技窮了。」谷紅秀身側的麻衫男子嘆息一聲,收回目光便不再關注。 不僅僅是朱九環和谷紅秀等人,不管是在明面上還是暗地裡的各方勢力代表,都在關注著莽刀陳平安的反應。 在嚴盛磅礴的氣場下,車架無聲,大多數人都已經做出了判斷。 「哈哈哈,大老遠過來,看了笑話!」 「還以為能有多硬呢,結果就這?」 「銀樣蠟燭頭,中看不中用啊!說來你們別笑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真被他唬住了!」 「今日之後北蒼要變天了!」 「.」 眾人判斷歸判斷,但卻無人敢真的說出來。 這種場合下,萬一莽刀陳平安怒火攻心,直接找他們撒氣,他們可不敢保證無影刀宗的嚴盛一定會給他們出頭。 竊竊私語聲漸漸止息,場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得有些可怕,針落可聞。 血刀門長老,狄破空持著血刀,神色間已經隱隱浮現出了一絲猙獰。 他已經看到了莽刀陳平安的態度。 軟蛋!慫貨! 還以為能有多猛,結果就這麼兩下子! 這次你搞不死老子!看後面老子怎麼報復回來! 狄破空目光掃視,在眾人的身上一一划過。他要將鎮撫司的這些人都記下來。只要有機會哼哼! 「熊三讓!」狄破空最先記下的就是車架旁那個門板大漢的名字。 熊大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大勢博弈之下,最先死的往往就是你這種人! 狄破空獰笑著,已經預想到了後面結局。 看著毫無動靜的鎮撫司車架,嚴盛的笑容更甚,面有得色。 還以為要大戰一場,結果雷聲大雨點小,弄了個虎頭蛇尾。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了他不少手腳。 有今日之事在,這莽刀陳平安在他面前,如何還硬氣得起來。莫說是硬氣了,就是連叫喚都叫喚不起來。 今日這一番,他不但打擊了莽刀陳平安,北蒼鎮撫司的威信,還在北蒼各大勢力中威望大增,可謂是一舉兩得。 規矩!? 借各方大勢,今日過後,他就是北蒼的規矩! 至於北蒼鎮撫司!?先靠邊站一站! 就在嚴盛心潮澎湃,準備結束這一場鬧劇時,車架內傳來了一聲嘆息聲。 「本鎮最不喜見血,也想好言相勸,可你們為什麼要逼本鎮呢!?」 嗯!? 話音剛剛落下,嚴盛便感覺一股磅礴無比,猶如大日般的熾熱氣息在車駕內轟然爆發。 什麼? 嚴盛猛地抬起頭,望向那散發著磅礴氣息的車架,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深深地震撼。 轟! 狂暴的氣息如怒濤般洶湧而出,很快便與嚴盛的風雨力場碰撞在了一起。看似洶湧的風雨立場,在這一股氣息的面前,卻是顯得格外的脆弱。 不過瞬息之間,嚴盛籠罩在周圍的風雨力場便變得支離破碎。狂暴無比的氣息,帶著令人驚懼的力量,瞬間席捲四周。 人群一下就變得慌亂起來。 「這是什麼!?」 「好強的威壓!」 「不好!我撐不住了!」 「啊!」 「.」 人群的慌亂聲還未徹底響起,車架內便有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驚人。 嚴盛的神色凝重得出奇,心中如同山嶽般沉重。 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這一股氣息中,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嚴盛心中驚駭莫名,但手上的反應卻絲毫不慢。 多年的生死交戰,他的對戰技藝早已錘鍊到了巔峰。不管何種情形,他都不會為情緒所累。就像是現在這般,明明心中驚駭,但他依舊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看著身前如同游龍閃爍,激射而來的身影,他眉心靈光狂閃,毫不猶豫地施展出了最強的殺伐秘技。 風雨刀,一刀八方風雨! 作為風雨刀法中最強的殺伐秘技,一刀八方風雨的施展,並非是隨時隨地都能施展。不但需要提前蓄勢,還有著不少的限制條件。 如果各方面沒有準備妥當的話,那就很容易遭受到秘技的反噬。情況要是嚴重,還會遭到重創。 對於一刀八方風雨的施展,嚴盛向來是慎之又慎的。但在現在,他也顧不得那麼多。 反噬那便反噬吧! 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擋住莽刀陳平安的這一招。 轟! 嚴盛的周圍氣息徹底炸開,磅礴的力場之下,他身下的青石板寸寸龜裂,血刀門周圍的牆體都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裂紋。 「一刀!」嚴盛的神情凝重,手中長刀閃爍起耀眼的光芒。「八方風雨!」 「斬!」 嘩啦啦! 刀芒漫天,猶如風雨飄搖的實質感,瞬間浮現。 刀芒還未至,周圍的牆體便開始坍塌,碎石沙礫席捲一地。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陳平安身形如游龍閃爍,手中的大刀散發出幽藍光芒,淡淡的幽藍間,隱隱帶著一絲泣血之意。早在嚴盛催動秘術之時,他便準備斬出這一刀。 斷魂泣血斬! 這是他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後,第一次斬出的這一刀! 極致升華的一刀! 以陳平安如今的精氣神,哪怕未曾展露宗師修為,這一刀下,也斬出了極其恐怖的威能。 幽藍光芒瞬間將嚴盛的刀芒吞噬,在吞噬間產生的碰撞,爆發出了狂暴無比的威能。 嗡!嗡!嗡! 漣漪震盪,帶著毀滅般的力量,瞬間席捲四周。 狂暴無比的力場之下,有修為弱的,當場就是七竅流血,昏迷在了地上。 「什麼!」嚴盛驚駭出聲。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這一刀會如此輕易敗下陣來。 他的一刀八方風雨,自修成以來,向來是無往不利,何時變得如此脆弱!? 「這是什麼招式!?」 但時局已經不容嚴盛過多思量,近乎是本能地,他周身青藍光芒閃耀,瞬息施展出了身法秘技。 他能在龍虎榜前列,占據一席之地,自然不可能僅僅只憑藉著一門風雨刀法。除了刀法之外,他還修有一門極其精妙的身法。另外,還有諸多玄妙法門傍身。諸如化力、借力、生力等。 如此再輔以他生死戰間錘鍊出來的老辣經驗和堪稱極致的玄光圓滿修為,方才在龍虎榜上闖下赫赫威名。 「此子可怖,不可力敵!先遠遁離去,然後再做計較!」嚴盛身形猶如鬼魅,在風雨力場護持下,急急遠遁而去。 莽刀陳平安的威勢雖甚,但他可不是什麼孤家寡人。莽刀陳平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對他出手,無影刀宗必會為他出頭。等離開這裡後,他便書信一封,向刀宗求援! 只要等到無影刀宗派出高手,那便萬事好商量。最壞的結果,也是能形成均勢! 嚴盛的盤算雖好,但是很可惜他終究是要失望了。 「什麼!?」 青光流光間,陳平安的身影竟是後發先至,瞬息出現在了嚴盛的側面。 「怎麼會這麼快!」嚴盛驚駭,神情中充斥著濃濃地不可置信。 腦海中關於莽刀陳平安的情報,不斷浮現而過。 莽刀陳平安以刀法著稱,修有斷魂刀法,曾借巡查渭水之勢,於鎮撫司兌換一門頂尖神功. 游龍身法! 這是游龍身法的秘技,風雲無幻! 嘩啦啦! 幽藍光芒流轉,嚴盛的去路被一刀斬斷。 嗖! 嚴盛刀芒閃爍,一刀風雨向著陳平安斬去。 但他的這一刀並未取得效果,破空聲響起,陳平安已然近身。 嚴盛面目猙獰,再度一刀揮出,與此同時,他的手掌覆上了一層溫潤如玉的青芒,變得如同青玉一般,他身形暴起,化掌為爪,向著陳平安悍然抓去。 「裂空爪!」 他雖為刀客,但不代表他僅僅只會刀法。近身之下,刀爪齊出,常人極易中招。 莽刀陳平安雖強,但這一爪下,恐怕也討不了好。只要能找到一絲契機,他便抓住空檔,服下百寶囊內的秘丹,全力逃遁而去。 嚴盛心中已經盤算,看到了希望曙光。但是. 下一刻! 他的身子轟然砸落在地,磅礴的沖勢之下,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大坑洞,蛛網狀的裂痕瞬間蔓延十數丈。 數丈外,那條斷裂的左臂正以詭異的角度抽搐,斷口處隱隱有幽藍光芒流轉。 「我的手!」 嚴盛目光欲裂,神情驚駭。 剛剛怎麼會? 陳平安踏著翻湧的塵埃緩步而來,繡著暗金雲紋的鎮守黑袍獵獵作響。 「陳平安,你不能殺我!」嚴盛色厲內荏,鮮血布滿了胸口,隱隱夾雜著一些內臟碎片。「你若殺了我,無影刀宗不會放過你的!」 陳平安的神色淡漠,看著地上猶如死狗般的嚴盛,緩緩舉起了手中之刀。 嚴盛的面色慘澹,眼眸內滿是絕望,再無絲毫僥倖。 「陳平安,你不顧大局,必將遭受反噬!」 「大局!?」 陳平安望著周圍碎石殘垣,輕笑出聲。 唰! 刀光亮起,鮮血濺了一地。 怒目圓睜,好大一顆頭顱。 「在北蒼,本鎮才是大局!」(本章完) 第463章 塵埃落定,勢力洗牌 第463章 塵埃落定,勢力洗牌 死了? 谷紅秀整個人都是懵的。 前一刻,她還在認為莽刀陳平安認清了現實,即將低頭退縮。結果下一刻,陳平安便展露出無上威勢,將風雨刀嚴盛一舉鎮殺。 局勢變化之快,讓她難以反應。 「怎麼會?」谷紅秀一旁的麻衫男子,臉上同樣充斥著濃濃地不可思議,神色間隱隱浮現著一絲畏懼。 風雨刀嚴盛,龍虎榜排名前列,戰力媲美正式宗師,竟然就這麼死了!? 不單單死了,還死得如此之快! 陳平安與嚴盛交手,看似漫長,但實則諸多變招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這怎麼可能!?」 朱九環神色驚駭,滿臉的不可置信。身前的白玉瓷杯碎了一地,他都恍若未覺。此時此刻,他的視線當中唯有陳平安一人。 「剛才那是.」朱九環身側的削瘦男子,神色驚疑不定,滿臉驚惶。 斷魂刀法秘技,斷魂泣血斬! 游龍身法秘法,風雲無幻! 陳平安斬出的這一刀,威能遠遠超乎想像。自陳平安入鎮以來,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畏懼心理。 四周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在兩人激烈的對拼下,血刀門的正門早已被徹底摧毀,青石板席捲,到處都是灰塵砂石。 場中眾人面色驚恐,滿臉鮮血,磅礴的衝擊和轟鳴,讓他們頭暈目眩,不少人到現在腦袋都如無數蜜蜂盤旋,嗡嗡作響。更有甚者,整個人躺在地上,陷在昏迷當中。 「大局?」 陳平安手持長刀,冷冽無比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在這北蒼,本鎮才是大局!」 無數人抖如糠篩,面色慘白。 「首惡已誅!還不拿下!」熊三讓神情亢奮,高聲呼喝。 鏗鏘!鏗鏘!鏗鏘! 兵甲森森,寒光冷冽,鎮撫司眾多精銳,猶如猛虎下山般,紛紛向前,準備展開圍剿。 血刀門眾人面色慘白,驚恐萬分,早已失了膽氣。 「無影刀宗,嚴盛,冥頑不靈,暴力抗拒,現已伏誅!爾等還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放下兵刃者,從輕發落,反抗者,格殺勿論!」熊三讓的聲如奔雷,瞬息間響徹場中。 本就失了膽氣的眾人,更是難以生出反抗之心。除卻極少數人還在做著困獸猶鬥之舉,其餘眾人早已認清了現實。 以莽刀陳平安之威,他們再怎麼反抗,都不過只是徒然! 唰! 刀光閃耀,森然凌厲。 伴隨著北地刀客關東祥出手,血刀門長老狄破空很快便被拿下。眉心玄光漸漸平息,關東祥微微側頭,看向遠處的那一截無頭屍身,眼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剛剛的那一刀 關東祥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那威能驚駭的一刀。無論他怎麼推算,最終得出來的結論都只有一個。 那一刀下,他必死無疑! 除了血刀門長老狄破空外,無影刀宗的紅袍刀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見勢不對的他,第一時間便想要逃跑。只可惜,他的去路被陳平安一刀截停。 陳平安雖未全力,但僅僅是一刀餘威便讓他受了重創。在馬元邦和熊三讓兩人的聯手下,僅僅堅持了十數招便遭到鎮壓。 看著周圍氣勢高漲的鎮撫司眾人,馬元邦的神色興奮,心中忍不住對陳平安生出一絲崇拜。 「莽刀」 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李香君的美眸內滿是凝重。 她千算萬算,怎麼也沒能料到,莽刀陳平安竟然擁有著宗師戰力! 未入宗師,卻擁有著宗師之力,這等天資,何其可怖!? 此人將來若是順利成長起來,必成聖教的心腹大患! 李香君眸光閃爍,心中已有決斷。 「放下兵刃,速速束手!」 「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 鎮撫司的精銳聲高呼,聲震雲霄,氣勢如虹,眾人無不膽寒。 在如狼似虎的鎮撫司精銳面前,他們如如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竄,潰不成軍。場中的局勢很快便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偶有漏網之魚,很快便被聞訊趕來的薛坤生等人當場抓捕。 一場鬧劇,就此落下帷幕。 隨著無影刀宗風雨刀身死,血刀門長老狄破空束手,莽刀陳平安的名聲很快便傳遍了整座北蒼重鎮。 「聽說了嘛!?」 「什麼?」 「這麼大事你不知道?」 「你是說莽.咳咳,鎮守大人兵圍血刀門一事!?」 「對,沒錯。我和你說啊,當時那些圍觀的勢力代表,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尤其是那朱家的.」 「就連風雲刀嚴盛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鎮守大人到底有多強!?」 「大人是已經突破宗師了嘛!?」 「應該還沒有!不過.咱們的這一位大人,不是宗師勝似宗師啊!」 「是啊!北蒼第一高手,就此易位!」 「.」 街頭巷尾,客棧酒肆,酒樓雅苑,到處都流傳著莽刀陳平安的事跡。北蒼第一高手,風雲刀嚴盛的身死,也徹底奠定了莽刀陳平安的無上威名。 眾人議論之間,除了聊到了新任副鎮守的霸氣之姿外,還聊到了無影刀宗和血刀門可能會有的反應。 血刀門倒也罷了,整體影響力有限,面對如此之姿的莽刀陳平安,未必願意下場得罪。這一口氣,沒準就此咽下。 但無影刀宗不一樣啊,那可是蒼龍州境內內真正的頂尖勢力!無影刀宗內,那可是有大宗師坐鎮的! 在北蒼髮生了這麼大的事,無影刀宗必定有所反應! 就在北蒼重鎮內議論紛紛之際,在北蒼鎮撫司內也召開了一場議事堂會。參與這場堂會的,不是北蒼鎮撫司的中高層,而是北蒼重鎮內的各家勢力。 北地朱家、雷鳴谷家. 在無影刀宗被北蒼鎮撫司除名後,朱家和谷家便基本成了北蒼眾多勢力的代表。 這一場堂會開的時間不長,但效果確實出奇得好。各項政策方案一一落實,各家勢力積極配合。 諸如像北蒼大集具體行動方案的細節改動,沒有任何一家敢站出來提點意見。哪怕是一點點都也沒有。 整場堂會,陳平安僅僅只是在開場時出現了一小會,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熊三讓在主持。 但陳平安說的那幾句話,卻被所有勢力牢記在心。 「你們要體面,本鎮給你們體面。要是你們不想要體面,那本鎮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北蒼的規矩其實很簡單,本鎮說話,你們要聽!」 「很可惜,有人把本鎮說的話當做耳旁風。本鎮給了他機會,可他沒把握住!所以.你們也看到了。」 「你們都是聰明人,希望不會有人再重蹈覆轍了。」 「.」 一直到堂會結束離開時,谷紅秀的心緒都還沒能平靜下來。不遠處的朱九環也沒好到哪裡去,堂會上的幾次點名,讓他現在都心驚膽戰的。 他們的武道境界要高於其他人,對當日那一戰中莽刀陳平安展露出的威勢,他們也是看得最清楚的。 臻至玄光極限的武道境界,圓滿級別的斷魂刀法,接近大成級別的游龍身法.再加上驚艷無比的戰鬥才情,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毫無疑問已經邁入了正式宗師的層級。 並非是新晉宗師的戰力層次,而是絕對的老牌宗師層級。 尚未踏入宗師,便做到了這等地步,莽刀陳平安著實可怖! 最關鍵的是,莽刀現在才幾歲? 二十三歲! 年紀輕輕,便擁有這等戰力,這等天資才情.莽刀陳平安,恐怖如斯! 谷紅秀和朱九環幾人想破腦袋,都沒能想明白,莽刀陳平安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隨著立威堂會的結束,北蒼重鎮內也正式迎來了一場大的洗牌。無影刀宗和血刀門退場空出來的一大塊利益份額,被各方蠶食切割。 當中最大的一塊,自是歸北蒼鎮撫司所有!其次才是各家勢力相互分攤。 當中有勢力因為顧忌無影刀宗的存在,不敢隨意下手,但終究在陳平安的威勢下,被他綁上了同一輛戰車上。 除此之外,北蒼重鎮內還引來了不少大刀闊斧的改革。諸如各家勢力的聯合巡防小隊,正式歸屬北蒼鎮撫司巡防署衙管理。實際管控當中,各家雖仍保留了不少的指揮權,但在事實上卻進行了一大塊的權利讓渡。除了管理體系外,聯合巡防小隊的功勳體系,制度體系,盡皆與北蒼鎮撫司保持同步。 在改革的過程中,因為動到了不少利益蛋糕,遭受到了不少的阻力。但在陳平安絕強的武力威懾下,各項事務順利進行。 在抄了無影刀宗和血刀門駐地後的同一日,陳平安便洋洋灑灑地書寫了兩封密信,連夜送往蒼龍州城。 一封送往蒼龍州鎮撫司,信中匯報了此事的前因後果和具體情況,此外還提及了利益分配之事。 另外一封送往蒼龍州城顧家,提及了大勢之下的博弈和利弊以及北蒼目前的局勢,期望顧家能在無影刀宗的事上提供一些輔助和支持。 在旁人看來,關於無影刀宗之事,陳平安的手段太過激烈。不但當場殺了無影刀宗駐紮在北蒼的代表,風雨刀嚴盛,還將無影刀宗在這裡的產業一網打盡,進行切割和重新分配。雖說在過程中,及時拉上了一些勢力共同分攤壓力,但作為主導者,無影刀宗對陳平安的仇恨是怎麼都少不了的。 所有人都在好奇陳平安可能會有的應對。畢竟無影刀宗作為州境內的頂尖勢力,其內的正式宗師可不再少數。倘若真的準備和陳平安死磕,那陳平安所要面臨的壓力可不會小。 甚至,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當然,這是旁人的想法,事實上陳平安對無影刀宗並不怎麼擔心。以他如今的戰力,縱然是大宗師出手,他都有一定底氣能保全自身。 他之所以會寄信給顧家,讓他們出面周旋博弈。主要的考量有二點,一來是所有的情分都是需要不斷互動。只有互動起來,那情分情面才能夠長久。最好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彼此間混雜不清,那才是最穩固的利益關係。 二來,陳平安不希望因為無影刀宗的報復,展露出更多戰力。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還是想儘可能地低調一點。 就如這一次,他明明可以一刀直接瞬殺風雲刀嚴盛。但事實上,他卻並沒有這麼做。在保證結果的同時,他儘可能地克制展露自身的戰力。 這一戰的他,並未展露出宗師境界,而是取了一個巧,通過功法和戰鬥才情,塑造了一個跨境逆伐的天驕人設。 對於大多數人來講,宗師和宗師戰力,其實相差不大。 但對於真正的掌權者和大勢力代表來說,這兩者之間還是有著極大的差異。前者是奠定了武道境界之基,真正走出了一條獨屬於自己的武道路,而後者只是說明你有著這等戰力,並不一定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另外,兩者之間,最大的差異便是 壽元! 前者壽三百載,而後者僅僅只有一百八十載。 兩甲子的壽元差異,可不是那麼輕而易舉能磨滅無視的。 此外,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往往越是天驕,便越難以破境。並非是天驕的底蘊不足,而是大凡天驕,多是心高氣傲,自信十足之輩。他們不但要破境,還要破境之後,成為其中強者。對所修的功法,往往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像頂尖神功,便已經是最基本的標配。像一些真正的絕頂天驕,以玄光境修行無上神功,就為了奠定夯實無比的雄厚基礎。 無上神功,對宗師來說都有著極大的難度,更不用說是玄光境了。 正因為如此,這等天驕破境的難度,要遠大與尋常之人。其破境難度會大上幾倍甚至十數倍! 當然相應的,這等天驕一經突破,便能收穫極其階段的利益。以新晉宗師之姿,便能擁有同境頂尖甚至是逆伐下一境宗師的戰力。 諸多之事,陳平安心中已有盤算。外界紛紛擾擾,他自不在意,他心如古井,不驕不躁。 值得一提的是,在無影刀宗和血刀門抄家一事上,陳平安收穫到了一筆極其不菲的利益。加上風雲刀嚴盛身上所得,陳平安的身家已經穩穩突破兩萬元晶大關。 此外,他獲得了一件准神兵,數件精品寶器,以及十數門頗有特色的功法。 收穫可謂是盆滿缽滿! 唯一可惜的就是,並未有神功收穫。 不過對此,陳平安倒也並不在意。 以他如今的眼界,對神功的看法早已不像從前。對當前的他來說,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無上神功。此外,一些輔助功能全面的玄妙神兵,同樣也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半月時光,轉瞬即逝。 北蒼大集的籌備也已接近尾聲,陳平安沒等來州城的書信,倒是等到了一年一度龍虎榜的更新。 (本章完) 第464章 龍虎排名,風雲際會!(5 第464章 龍虎排名,風雲際會!(5.6k大章) 「大人,北蒼大集相關事宜基本已經籌備妥當,各家勢力表現得都極為配合。大集邀請的州境勢力也都有了回信,目前正在統計和細化具體事宜。」 北蒼鎮撫司內,黃景堯恭敬地站在陳平安身前,神態拘謹地匯報著。 「嗯。」陳平安翻了翻身前厚厚一迭的報告方案,淡淡地應了一聲。 「此事本鎮已經交由薛大人負責統籌。操辦過程中要是遇到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薛大人協助落實。」 「是!」 看著面前神色平靜,眼眸如古井深潭般的頂頭上司,黃景堯神態飽滿,高聲應道:「景堯謹遵大人之令。」 陳平安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黃景堯眉眼低順,當即躬身告退。 在關合公房門扇的剎那,黃景堯思緒駁雜,腦海中的思緒一閃而過。他的心神一凜,不敢再看,當即低頭關上了門扇。 北蒼重鎮副鎮守,莽刀陳平安,龍虎榜排名. 第九! 陳平安雙眼微闔,凝神沉思,手指輕輕叩擊桌面。在這方長桌的另外一側,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本書冊。書冊封面上熠熠生輝寫著幾個大字,大乾龍虎榜! 就在昨日,一年一度的龍虎榜正式更新發布。相比較僅限於一州之境的新秀榜,龍虎榜面向的是整個大乾王朝。 大乾遼闊無垠的浩瀚疆域內,億兆子民都能看到龍虎榜單的更新。 龍虎榜雖不及風雲榜,但在王朝疆域內,也有著頗為不俗的關注度。對於絕大多數的武道修行者來說,能夠登上龍虎榜便是他們畢生的追求。任何一尊龍虎榜上的高手,都有著極其不俗的份量。 隨著龍虎榜單的更新發布,莽刀陳平安之名正式走入王朝疆域內眾多武道修行者的視線之內。 莽刀陳平安,曾闖下刀劍雙絕,莽金剛的名聲。修有游龍身法、斷魂刀法、大金剛掌,疾風刀法,飛星劍法等多種功法。此前擅長橫練功夫,但近來修行多以刀為主,故稱作莽刀。為人行事莽撞,以剛猛著稱,做人做事霸道剛猛,不講後果. 曾於五峰山城一掌鎮殺當街策馬,門前鬧事的乾坤司高手童錦.落花嶺一帶,擊殺萬魔教高手血魔錘石天破.三岐山圍剿一役中,擊斃絕頂頂尖高手血魔戰斧. 渭水巡查,力斬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長街一戰,一刀鎮壓北地刀客關東祥,收為己用. 北蒼重鎮血刀門前,數招鎮殺風雨刀嚴盛,展露足以鎮壓尋常宗師的威勢! 自莽刀嶄露頭角以來,三尊龍虎榜斃命其刀下。其驚艷的刀道才情和堪稱恐怖的戰鬥技藝,在大乾眾多玄光境中,用刀排名第二!龍虎榜排名,第九! 一般而言,龍虎榜排名五十位左右,便足以和正式宗師正面交戰數百回合而不敗,近乎可以等同看做是一尊正式宗師。 若是能在龍虎榜上排名三十位左右,那便意味著他擁有著跨大境界逆戰的能力,以玄光境之姿擁著完全不遜色於正式宗師的戰力。這等存在,除了壽命未能達到宗師標準外,其餘條件盡皆達到宗師水準,甚至還有部分增溢。 而如果能在龍虎榜上位列前十,那. 意味著他的戰力,比尋常宗師還要甚之。這等存在,不是宗師更甚宗師。倘若有朝一日能突破宗師的話,那必定會是宗師中的強者。 這樣的存在,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比尋常的宗師要更加可怕。一旦破開玉衡桎梏,不說能成就玉衡宗師的資深宗師,但最起碼都會是玉衡初期中的頂尖水準。 而現場.莽刀陳平安龍虎榜排名第九,無疑引來了眾多關注的目光。便是在王朝疆域內,也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波瀾。至於在蒼龍州境,更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反響。 不過外界的震動反響如何,陳平安自然不會在意。以他如今的視野層次,區區龍虎榜的排名更替,並不會放在他的心上。 龍虎榜排名再高,可有玉衡中期資深宗師之威!?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屆龍虎榜單更新,陳平安此前的馬甲,怒目金剛同樣也在其列。由於近一年未曾展露手段,他的排名也略微有所下滑,在龍虎榜上排名第十九位。 「一人獨占兩個名額,不知道在榜單上的特例還是多有此事!」陳平安笑了笑。 龍虎榜三百六十人,倘若人人都和他一樣,那真實登榜的人豈不是只有半數!?甚至會有一些陰險狡詐的老怪物,一人獨占三個甚至是四個名額的情況發生。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就在陳平安的心裡一閃而過,仔細想來就知道不太可能。 創造兩個或者是三個馬甲容易,但想要弄出一個同境馬甲,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龍虎榜能存在這麼久時間,自有其權威性。貿然弄出一個馬甲,還要能登榜的馬甲,無疑需要顯露出極強的戰力。 對尋常修行者來說,全力施為能登上榜單已經是偌大的幸事。還想要隱藏部分實力,以此來供給馬甲使用!? 幾乎有點不太可能! 另外,倘若沒有完善的兩套功法技藝的話,戰鬥之時,極易留下破綻。 龍虎榜上或有馬甲登榜,但數量必定寥寥無幾。 倘若真有這等才情,漫長歲月的累積下,恐怕早已破開關隘,成就宗師之境。哪裡還在龍虎榜上陪著人玩!?這不是閒得嘛! 額. 念及此處,陳平安突然愣了愣,不禁莞爾。 貌似他自己就是一尊玉衡宗師,還不是在龍虎榜上陪人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武道一途哪有什麼過家家!修行一途,看似風光無限,卻不知埋藏了多少枯骨。多少英傑驚艷一時,最終落得一個淒涼收場。」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武道一途,常懷謹守,常懷謹守啊!」 陳平安摒棄雜念,心念一定。 「武道修行,當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他日再回首,不過是些許風霜!」 嗡~ 靈光閃耀,公房內隱隱有氣息流轉。 龍虎榜的更新,對陳平安來說終究只是日常生活中一個小小插曲。首要之事,還是他自身的武道進益。若無此根基,所有的權勢也好,名聲也罷,不過就是空中樓閣,轉瞬坍塌。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851/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六大神功,四門圓滿。 修行大半月,萬魔鑄身訣的修行,也終於是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按照目前情形,再有大個半月的時間,陳平安便能將這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大成! 北蒼大集為期十日,算算時間,剛好在大集結束以後,陳平安的修為將會迎來一次突破性的進境。 莽刀陳平安登臨大乾龍虎榜,位列第九的消息一經傳出,在蒼龍州境內掀起陣陣波瀾,譁然一片。 「是我看錯了嘛!?龍虎榜第九!?」 「這怎麼可能!?」 「風雨刀嚴盛身死,力壓宗師之威!」 「我沒記錯的話,他才二十三歲吧!年僅二十三歲的龍虎榜絕巔高手?」 「無影刀宗一不小心就成了莽刀的踏腳石!不知道這會兒會有什麼反應!?」 「.」 各方群情譁然,驚駭無比。 早在當初,陳平安鎮殺天蓮宗餘孽,千葉幻影手和擊敗北地刀客關東祥之時,各方對陳平安登上龍虎榜便有了預期。 但登榜歸登榜,誰能想到,陳平安才剛剛登榜,便跨越無數強手,直接空降到龍虎榜第九位!? 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哪怕蒼龍州境內,不少勢力見多識廣,但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也有點過於驚世駭俗了。 大乾龍虎榜,三百六十位玄光絕巔高手! 能這個榜單上嶄露頭角,位列前十,這究竟是什麼概念!? 除了一些從不登榜的軍方武者,隱世門派傳人以及極極少數的苦修者外,大乾龍虎榜幾乎包含了王朝疆域內所有的玄光高境修行者。 龍虎榜位列第九,這意味著在大乾王朝無數玄光境修行者中,莽刀陳平安已然站在了最巔峰。 準確地說,是巔峰中的最巔峰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另外,最關鍵的是,莽刀陳平安這才幾歲!? 二十三歲! 玄光高境,壽一百八十載! 這個年齡在他的壽元面前,年輕得有些過分。 年輕便意味著潛能。意味著堪稱恐怖的潛能。 「游龍身法接近大成!?」渭水鎮撫司內,樊正衡驚得有些出神。 游龍身法的功勳兌換是經由他的手處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莽刀陳平安究竟是什麼時候拿到這門功法正式開始修習的。 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短短几個月,便將一門頂尖神功,修至接近大成的水準!? 這是何等天資!? 「世人只知莽刀陳平安刀道天賦驚才絕艷,豈不知他在身法一道的天資同樣是出類拔萃,堪稱絕艷!?這等天資,世所罕見!唯有絕世二字!」 樊正衡幽幽長嘆,悵然若失。 曾經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提前下注,和這等天驕建立起親密無間的從屬關係。但是. 他錯過了! 「龍虎前十,玄光絕巔,宗師之力!」柳家內宅,柳子銘如同得了癔症般,口中反覆低語。他的雙眼空洞,面龐扭曲,隱隱夾雜著些許癲狂。 自陳平安邁入玄光境以來,莽刀陳平安這幾個字,幾乎成了他的心魔。不管平日裡心中如何暗示,如何開解,但凡只要陳平安取得最新突破和成就,他的心神便會隨之不穩,甚至是信仰崩塌。 「龍虎第九,龍虎第九!哈哈哈」慕天雄的神色狂喜,面頰因為激動充血,紅得發亮。 「有此麒麟子借力,哪怕只是絲毫,假以時日,我慕家也能超過柳家,一舉成為渭水第一世家!」 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培養了一個好女兒。 「龍虎榜第九!好一個莽刀!」王思遠細長的唇角緊緊抿在一起,神色溫潤依舊,但眼眸深處卻浮現出一抹濃濃的嫉妒。 此次龍虎榜更新,他憑藉著頂尖攻伐神功,霹靂雷雲掌,同樣躋身龍虎榜之列。 在年輕一代中,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寥寥無幾。他的戰力同樣堪稱可怖,但和莽刀陳平安相比,他的這點成就無疑是相形見絀了。 莽刀陳平安未曾嶄露頭角之前,他曾是蒼龍州內當代天驕中,唯一可以和傾城爭鋒之人。但莽刀陳平安出現,什麼都變了! 搶走了屬於他的榮耀和成就! 將他狠狠踏在腳下。 兩人雖素未蒙面,但王思遠對莽刀陳平安的恨意已經到了極致。 「不能再等了!等將霹靂雷雲掌修至大成,便向家族申請增益寶丹和破境秘藥,著手破境事宜!」王思遠心神一定,已然做出了決斷。 「待我破入宗師,家族賜下神兵。玄光境中的計較,龍虎榜上的名次更迭,於我而言,不過就是些許風霜,再回首,皆在笑談之間!」 除了莽刀陳平安的事情外,族叔王凌志破境成就宗師的事情,帶給了他極大的觸動。 唯有凝聚武道意志,成就玉衡宗師,才能真正在這蒼龍州內擁有一席之地,才能在浩瀚遼闊,廣袤無垠的大乾王朝疆域內,稱得上是強者二字! 宗師啊! 王思遠的目光深邃,看著滿院的景致,心中湧現出無限的嚮往和渴望。 游龍身法接近大成! 斷魂刀法圓滿,一刀力壓宗師之威! 極盡升華的一刀,斷魂泣血斬! 隨著越來多的消息紕漏,莽刀之名徹底響徹整個蒼龍州境。 蒼龍顧家,蒼龍薛家,無影刀宗,雷鳴谷家,北地朱家.蒼龍州境內各大勢力,皆有聽聞莽刀陳平安之名。 不僅僅是蒼龍州境,像毗鄰蒼龍州的炎烈州,玄靈州,甚至位於南境的青靈州境內,同樣流傳著莽刀陳平安之名。 青靈州,南宮世家。 「力壓宗師之威!?北蒼鎮內數招斬殺風雨刀嚴盛!?」剛剛聽聞消息的南宮柳,臉上滿是訝色。 花費月余時光,她從蒼龍州順利返回青靈州南宮世家。在返回的第一時間,她便及時向家族匯報了遭遇萬魔教頂尖宗師的消息。包括兩人之間的對談細節以及對談間承諾的重禮。 諸多信息,事無巨細,盡皆報告! 對此,家族族老會已經介入處理。應對類似之事,族老會自有章法,她自不擔心。 此時她聽聞莽刀陳平安的消息,倒是想到之前途徑北蒼重鎮之時,正好莽刀陳平安赴任報導。 當初她還想著莽刀陳平安的天資潛力雖然不俗,但對她說,終究只是後輩。在已經被人拉攏的情況下,需要關注,但無需怎麼重視。 另外,北蒼局勢繁複,她還想著莽刀陳平安或要吃癟一陣子。 但沒曾想,這才過了多久,對方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就連風雨刀嚴盛都死在他的刀下。 風雨刀嚴盛,她雖未見過,但隱隱有所耳聞。龍虎榜排名五十七位,戰力雖不及正式宗師,但已經相去不遠。尋常宗師對上,恐怕數百回合都拿他不下。在玄光境中,可謂是極強之列。 但這等存在,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竟然走不過幾招。 這莽刀,當真讓人驚嘆! 「常理而言,莽刀天資,在兩州境內,當屬第一!只是.」南宮柳神色感懷,嘴角噙笑,眼眸內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自矜。 她南宮世家絕代驕女,南宮婉已凝聚武道意志,秘密破入玉衡之境,成就一尊女子宗師! 南宮婉不足二十四歲,以女子之身,成就玉衡宗師,這等天資,莫說是放在兩州境內,便是放眼南境,放眼王朝疆域,那也絕對是最頂級的天驕。 此等天驕,以絕世之名,已經不足以形容,可以稱之為 妖孽! 冠以妖孽之名,便足以形容天資的可怖! 天才,天驕,絕世天驕,妖孽. 天賦與境界一般,同樣有所劃分,彼此之間,猶如鴻溝,難以跨越! 不過,此事尚屬家族絕密,外人並不知曉。 妖孽之名雖是好聽,但同樣也面臨著諸多挑戰和風險。為了保護婉兒順利成長,家族並未宣揚,而是竭力隱藏。 想起婉兒,南宮柳的心中便生出了一絲滿足。 按照家主所言,婉兒雖才剛剛破境,但卻擁有著近似玉衡中期玄奇手段。在玉衡初期之中,已然屬於是最頂尖的宗師! 才剛剛破境便有如此成就,若是等到她鞏固境界,那戰力又能到何等地步? 「龍虎位列第九,斷魂刀法圓滿,力壓宗師之力!」 一座幽深的地下大殿內,七絕老人高坐石座,渾濁的眼眸內閃爍著驚異。 他這一輩子聽到過太多天驕,但能做到像陳平安這樣的,卻是寥寥無幾。 憑藉著一本拓本,在短短兩年之內,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更憑藉斷魂刀殺伐秘技,斷魂泣血斬,以玄光境之力,斬出力壓宗師的一刀。 這等天資,縱然以七絕老人眼界看來,都足以驚嘆。 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他都想放下血仇,將莽刀陳平安收入門中,成為他的關門弟子。 以莽刀陳平安的天資,必定能繼承他的衣缽,將他的心血傳承下去。 但是 想法終究只是想法,並不能變成現實。 若是能早點遇見的話. 七絕老人高坐在石座大椅上,在這一刻他的身形竟是顯得有些孤寂。聳搭著的眼皮的眼眸內,渾濁黯淡,皺皺巴巴的臉上,似是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哀傷。 他的弟子雖多,但卻無一人可以繼承他的衣缽。哪怕是他的大弟子,號稱斷魂三絕的畢勝東,僅僅只是學到了一點皮毛。 「造化弄人,可悲可嘆.」 老人悲切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和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七絕老人的眼眸內重新恢復了神采。 「不能再等了!即刻啟程,親赴北蒼,鎮殺此子!」 莽刀陳平安的武道進境,遠遠超過他的判斷。倘若再聽之任之,真的讓此子晉升宗師,屆時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鎮殺此子,就連他都會感到棘手。 莽刀之名,在州境內引起的餘波,還在不斷發酵。就在龍虎榜更新後的第三日,蒼龍州新秀榜隨即更新。 這一次榜單更新,在蒼龍州境內引起的震動和譁然,遠甚於不久前剛剛更新的龍虎榜所帶來的影響。 猶如平地驚雷一般,掀起滔天巨浪,各方勢力無不譁然失色,哪怕是平日裡再鎮定自若的修行者,都難掩心中的波瀾和驚駭。 PS:這州境怎麼老是震動,它怎麼就這麼抗震!? 挑戰一下,看看明天開始能不能恢復上午更新。 (本章完) 第465章 新秀第一,傾城之名 第465章 新秀第一,傾城之名 蒼龍州新秀榜,每隔三個月,定期更新一次。每一次榜單更新,榜單之人都會迎來不小的變化。有人慶幸排名更進一步,有人失落被擠下榜來。 但不管怎麼說,大部分情況下,新秀榜的更新並不會引起州境震動。至多就在各郡各城內引起廣泛的討論。 除非是像藍映君那般,從未曾登榜,到直接位列榜單前五。亦或是有天驕一飛沖天,展露出絕世天驕的潛力。方才會在蒼龍州內引起比較大範圍的討論。 但這一次新秀榜的更新卻大不一樣,不但在州境範圍內引起極大震動,更是掀起了陣陣巨浪,讓各大勢力的掌舵人無不譁然失色。一些中小型的勢力,更是神色驚駭,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這一次新秀榜更新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蒼龍州境。以往並未關注新秀榜的武道修行者,也在這陣熱議的浪潮中,開始關注新秀榜上的消息。 「新秀第一!怎麼會!?」 薛紫柔微張著嘴,明眸內滿是不可置信。 莽刀陳平安,攜鎮殺風雨刀嚴盛之勢,登臨龍虎榜第九。無論是對手還是路人,所有人都在驚嘆莽刀陳平安的天資。 就連她都不禁為陳平安的驚艷感嘆。甚至在修行閒暇,她的腦海里還會浮現當初家族的提議。 若是當初莽刀不曾拒絕的話,或許. 看著滿院的奼紫嫣紅,薛紫柔的裙衫飄揚,紫發垂落,也曾有一絲少女幻想。 誰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是一個舉世無雙,驚才絕艷的璀璨天驕呢!? 身為世家貴女,看似風光無限,但肩負著家族使命,其中的辛酸痛苦也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若是能在滿足家族使命的情況下,遂自身所願,那豈不是一舉兩得,美哉妙哉!? 每一次有類似情緒涌動時,薛紫柔的心中便會生出一絲憤恨和不甘。 娶得她為妻,得薛家扶持,有名有權,豈不是人生樂事!? 可為何.? 她很想當面問一問陳平安,究竟憑什麼,憑什麼拒絕她薛家的提議。 是對薛家的條件不滿意,還是她不配!? 但不管她如何作想,聯姻之事已經暫告段落。以家族目前基調,陳平安此人縱然不是生死仇敵,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同盟關係。 利益之爭下,萬事盡皆拋棄,更何況是莽刀陳平安一人? 但不管對莽刀陳平安的態度如何,絲毫不影響她們對陳平安的判斷。 早在兩日前,新秀榜雖未更新,但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威勢和天資,必然登頂新秀榜,位列榜首。 可是 腦海中浮現出新秀榜榜首的名字,薛紫柔的神情越發愕然,明眸內浮現著深深地駭然。 新秀榜第一,顧家顧傾城! 對於這個從小就搶了她所有光彩的女子,她的心情極其複雜。有不甘,有失落,有羨慕,也有.嫉妒! 不僅僅是薛紫柔,蒼龍州境內諸多俊傑天驕,在看到最新一期新秀榜的排名時,都是一副見鬼了表情。 「顧傾城,新秀第一!」 「什麼情況!?」 「顧傾城未曾破境,邁入宗師之境,何以登臨榜單第一!?」 「以莽刀之姿,未能登頂新秀榜第一!?絕無可能!」 「未至宗師,又未登龍虎榜,怎會是第一!?」 「顧傾城未曾出手,據何判斷她能力壓莽刀,位列第一!?」 「對啊!一無戰績,二無境界!何以憑證!?」 「.」 除了一些質疑顧傾城的聲音外,也有不少支持顧傾城的言論。 「你懂什麼!?傾城修行的明月劍法,乃是一門無上神功,力壓莽刀怎麼了?」 「傾城高居新秀榜首多年,如今再壓一個莽刀怎麼了!?」 「傾城以玄光之境,修行無上神功,天資堪稱絕艷,如何壓不了一個莽刀!?」 「是啊!傾城修煉的功法可比莽刀的什麼游龍身法,斷魂刀法強太多了。再加上一些護道寶物,壓一個莽刀輕輕鬆鬆!」 「.」 當然這些言論一出,很快便被人迅速反駁。相比較前者的感性,這些反駁的聲音,更加理性,邏輯清晰,有理有據。 「所以.為什麼沒在龍虎榜上看到顧傾城?」 關於顧傾城力壓莽刀,位列新秀第一的話題,展開廣泛討論,迅速席捲蒼龍州境,隱隱有向外輻射的趨勢。 引起如此熱烈反應的癥結點在於,顧傾城明明未至宗師,如何能壓過莽刀一頭,位列新秀第一的!? 以莽刀此前展露的戰力,力壓尋常宗師,這等天資才情,縱然是尋常的新晉宗師都不敢說能穩壓他一頭。更何況是未曾破境的顧傾城!? 要說顧傾城同樣有著跨境逆伐之力,可未曾有什麼實證。 榜單排名,何其慎重,在沒有相應戰績證明的情況下,疑似從無,至多在排名後方備註一二,提出可能的猜測。但絕無可能以此作為參考,進行榜單排序。 綜合種種因素,顧傾城位列新秀榜首,此事無疑是太過匪夷所思。 此事熱議到後面,有人質疑起了榜單的公正性,懷疑背後或許有貓膩存在。但此觀點一出,很快便遭到了不少人嘲笑。 「你倒也是敢想!?竟然想著質疑新秀榜排名的公正?」 「哈哈哈大家快來看,這裡出現了個傻子。」 「每一期新秀榜都經由天機樓嚴格審核,通過系列評估後,才會更新發布。排名更替傾向於保守,榜上排名只可能低估,絕對不可能會是高估。」 「天機樓審核排序更替,豈有出錯之理!?」 「你倒是懷疑起天機樓來了!還真是.哈哈哈,傻得可愛。」 「.」 天機樓,一個顯名於世,又深藏繁華的神秘組織。 天機樓的情報網絡,遍布整座王朝疆域。具有極其強大的情報收集和評估能力。天機樓內核心要員,精通奇門遁甲,陰陽五行等古老學說。 據傳,天機樓內的一些佼佼者可以通過繁複的儀式和精密計算,卜算出命運的吉凶禍福,命數的起伏興衰。更有甚者,甚至能窺探到一絲天地運行的軌跡,推演出戰爭的勝負,勢力的興衰,還有 王朝的氣數! 當然,天機不可泄露,這些都只是傳聞,當不得真。但無論如何,天機樓的情報分析和評估能力,世所公認。經由它手的情報信息,幾乎從未出過錯。 在這一點上,就連具備監察之權,管理著各地情報網的乾坤司,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天機樓以敏銳的洞察力和嚴謹的分析能力,將每一條信息都細細剖析,去偽存真,最終匯總形成一份份詳盡準確的情報報告。 乾坤司的情報收集和分析能力雖然同樣出色,但在信息的精準度上,卻往往難以與天機樓相提並論。 放眼整個王朝疆域,在這一點上,能夠和天機樓媲美的,恐怕也就只有大乾皇室直屬的! 兩大學宮內的不少出色學子,都在其內任職。 縱橫捭闔,天象星卦,推演卜卦 天下英才,盡入彀中,再續大乾,八千載! 在廣泛熱烈的議論聲中,有人隱隱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人能做到!」 「天生劍骨!」 「顧傾城」有人驚駭莫名,心神俱震。 「天人之姿!天人之姿!」有人神色亢奮,反覆呢喃。 「新秀榜第一?」 北蒼鎮撫司內,陳平安面色訝異。 對於新秀榜的排名,他並不怎麼關注。不過,下面人辦事妥帖,最新一期的新秀榜才剛剛更新,便直接買了一本送上了他的桌頭。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所謂的新秀榜排名早已成了過家家一般。不過念及婉君之事,陳平安倒還是打開來看了看。 在慕家不遺餘力資源的傾斜下,慕婉君的武道進境極其迅速,如今的她已經修至內氣第三關,天霖降頂圓滿。 再輔以陳平安贈與的精品寶器,安婉寶劍之助下,在一月前,曾有力抗玄光初境百招而不敗的戰績。 在最新一期的新秀榜中,慕婉君位列第三十九位。比之上一期的新秀榜,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此外,慕家慕飛羽,新秀榜排名第九十六位。慕家一門雙新秀,可謂是聲勢正隆,有大興之勢。 陳平安倒也看到了柳子銘的排名。這位曾經的渭水第一天驕,排名不進反退,隱隱有泯於眾人的趨勢。 看來這一位心氣頗高的柳家子弟,還沒有勘破此中之理。 陳平安搖頭嘆息一聲,便不再在意。 然後,他從中間往前翻過書頁,便在第一頁的位置,看到了顧傾城的名字。 新秀榜第一,顧傾城。 「沒能排到第一麼!?」 顧傾城的排名,倒是讓陳平安頗為詫異。本以為他展露出的這點實力,應該毫無疑問能夠排到新秀榜的第一位。 但沒曾想,這新秀榜首竟然還是顧傾城。 他確認了一遍,顧傾城並未破開關隘,成就宗師,目前確實是玄光高境無疑。上面關於顧傾城的記載內容,還是之前的那一些,並未有絲毫變化。 顧傾城修有無上神功,明月劍法,此前他展露強橫偽宗師之力,這顧傾城能壓他一頭,他到時候能夠理解。但是現在,他極致升華的一刀,斷魂泣血斬,已然有力壓尋常宗師之威。為何這顧傾城,還能壓他一頭? 縱然修成了無上神功,將其入門,不過就是接近或是媲美宗師之力。怎會是壓他一頭呢? 陳平安有些奇怪。 思緒涌動間,便有一個念頭浮上心頭。 「難不成是將明月劍法修至大成了?」 陳平安眸光微閃,泛著驚異。 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解釋了。 以他如今展露的實力,顧傾城在新秀榜上壓他一頭。就連將明月劍法修至小成,這個解釋都有點牽強了。 明月劍法作為無上神功,將其修至小成,殺伐之力雖然不俗,但以玄光境催動,至多也就和他目前展露的實力在伯仲之間。 新秀榜排名向來嚴謹,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伯仲之間,就貿然將顧傾城排在他的前面,位列新秀榜首。 退一步講,縱然顧傾城的戰力能隱隱壓他一頭,但在沒有具體戰績的情況下,榜單排名依舊會遵循,疑似從無的邏輯,將他排在新秀榜第一位。 但現在. 新秀榜首依舊是顧傾城。 也就是說,按照榜單判斷,他目前展露出的實力,顧傾城能將他碾壓。他們之間的差距之大,大到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對戰認證,就直接能判定勝負。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在沒有關鍵戰績的支撐下,顧傾城依舊能排在新秀榜首。 而能做到這一步的話,只有顧傾城將明月劍法修至大成這一種解釋。 任何一門無上神功,都是強橫的代名詞。尤其是劍法,更是極具殺伐之力。倘若顧傾城真將這一門明月劍法修至大成,那麼確實以她劍客的身份,陳平安確實不是她的對手。 大成級別的無上神功,其殺伐秘技一經施展,恐怕都能堪比玉衡初期中的頂尖水準了。 嗯? 念及此處,陳平安怔了一下。 明月劍法大成,確實威能不俗。可即便如此,僅僅只能說是顧傾城能勝過他,但也未能達到徹底碾壓他的地步。 難道說. 陳平安僅僅只是想了想,便驅散了心中念頭。 以玄光境之身,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圓滿? 這可能嘛!? 無上神功修行何其艱難,莫說是玄光境了,就是玉衡宗師修行起來都是艱難無比。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心血和代價。 至於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圓滿? 就是絕大多數的頂尖宗師都做不到這等程度,更何況是一個宗師都不是的女娃小輩了。 且不說有沒有人能做到這一步,倘若真有玄光境能做到這種程度,那他此生恐怕都難以邁入宗師境了。 宗師境界,破開玉衡關隘,凝聚武道意志。 無上神功修至圓滿,靈性根基何等磅礴,想要將其凝聚成靈花,破境難度和正常情況根本就是兩回事。 說一句難如登天都絲毫不為過! 真要是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破開玉衡關隘,成就宗師,剛剛破境,恐怕就輕易能與玉衡中期爭鋒。鞏固境界,便能與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較量。稍稍修行,就能具備頂尖宗師之威! 未來前景,難以估量。 但此等氣運之子,天生妖孽,恐怕也就傳聞中出現。 剛好出現在州境之內,同時代爭鋒. 絕無可能!絕無可能啊! 陳平安心笑著搖搖頭,放下了手中書冊。 只是,他才剛剛收回目光,方才驅散的念頭再度浮現心頭。 他的神情微微一斂,看了眼身前的金手指面板。 「玄光境之身,無上神功圓滿.顧家天驕, 顧傾城!」 PS:十二點前更新,算是挑戰成功了吧。這樣的節奏保持幾天,3月開始應該就能還更了。 (本章完) 第466章 乾綱獨斷,各方雲集(56 第466章 乾綱獨斷,各方雲集(6k) 新秀榜更新之事,在州境之內引起極大的波瀾。但對北蒼重鎮的局勢卻沒有絲毫的影響。 莽刀陳平安,位列龍虎榜第九,一人獨鎮北蒼重鎮。 有風雨刀嚴盛的前車之鑑,面對北蒼大集籌備的各項瑣碎事宜,北蒼之內各家勢力無不盡心竭力,積極配合。 關於北蒼鎮撫司的調度差遣,雖不至於是呼來喝去,但也是事事響應。 在這等形式下,北蒼鎮撫司差役精銳們的心氣,也是一天比一天提振,不知比先前高出了多少。 「北蒼盛事將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拿出咱們巡防署衙的樣兒。鎮守大人的要求很明確。大集期間,巡防商路上,妖獸無蹤,危險不存!保障好商路安寧!」 馬元邦粗獷有力的聲音在巡防署衙前廣場迴蕩。他的身前是一排排隊列整齊的巡防精銳,一個個神情肅穆,全神貫注地聽著他的訓示。 「都給老子繃住咯,」馬元邦的身聲音帶上了幾分嚴厲。 「誰要是玩忽職守,讓老子在鎮守大人那丟人,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場中聲音震天,猶如雷霆萬鈞。 「好,好樣的,像是巡防署衙的人。」馬元邦環顧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散會!巡防開始!」 廣場上巡防精銳有序離開,馬元邦站在最前方,腦海回憶著不久前的畫面,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請大人放心,卑職勢將竭盡全力,圓滿完成任務,不負大人所望!」 自血刀門一事後,他便對這個比他小几十歲的年輕人,心服口服。 回憶著血刀門前的場景,馬元邦心中豪氣橫生。 在這北蒼,本鎮才是規矩! 霸氣側漏! 這樣的好漢,才做得了他馬元邦的上官! 附近的巡防精銳,注意到了馬元邦的滿臉凶笑,凌厲的眼神好像要穿透人心,他們不由得一個打了寒顫,嚇得連忙離開這裡。 這他娘的,要是被馬大人盯上了,這還了得。 「鎮守大人對我們寄予厚望,此次大集,務必竭盡所能,保障鎮內安寧!」 「大人殷切期望,誰要是掉鏈子,就別怪我不客氣!」 「都給本使聽好咯,這一次是展現我們風采的時候,都拿出最鼎盛的面貌來!」 「」 類似的場景在北蒼重鎮內多有發生。哪怕是平日裡最特立獨行的稽查署衙,近些日子,在主官余晉珏的帶領下,都隱隱有向陳平安靠攏的意思。 自那一日陳平安展露無上威勢,一舉鎮殺無影刀宗嚴盛後,余晉珏才發現到最後小丑竟然是自己。 正如大人所言,這北蒼的和氣,只有他給的才是! 相比較旁的人,此次北蒼大集的籌備,薛坤生倒是忙的腳不沾地的。他受陳平安指派,負責總領大集籌備事宜。出了任何問題,唯他是問! 對外的接洽,對內的協調,日程的安排,動線的合理,細節的優化 一樁樁一件件,可謂是雜煩無比。 這些事情,雖不至於事事親力親為,但每一件事情他都要過目,都需要敲定落實和檢查。 這些日子以來,他能夠感受到陳平安對他的冷落。 很顯然,巡防爭議一事,他未能第一時間站出表態,陳平安已經對他有意見了。他雖未做什麼阻擾,也沒做什么小動作,但有些事情,態度代表著一切。 局勢緊急之時,你不站出來!事後跳得再歡,有什麼用!? 事後他雖然及時派遣人員,全部圍捕漏網之魚。但當時大局已定,早已錯過了最佳表態良機。 反應過來這些,薛坤生坐做起事情來便越發小心和謹慎。生怕出了一點差錯,被陳平安揪住辮子,直接借題發揮。 就當時的情況來看,他的選擇沒有任何問題。進可攻退可守,可事實是陳平安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接破開局面。直接讓他的算盤落了空。 他如今是後悔不迭,早知道莽刀陳平安有此戰力,他直接表態即可,在那裡觀望個什麼勁啊?只可惜,現在悔之晚矣,只能儘量不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不過後悔之餘,薛坤生倒是心存著一些僥倖。 風雨刀嚴盛身死,無影刀宗若是強勢發難,兩邊一鬥起來,他或許可以 不過類似的念頭,他僅僅只敢深藏在心底,就連心腹手下劉公錫的面前都不敢有絲毫提及。 如今莽刀陳平安勢大,一人獨鎮北蒼大局,他縱使心有不甘,但是無能為力。 至於家族那邊的要求,只能先暫時放一放了。 隨著北蒼大集的臨近,整座北蒼重鎮也變得更加熱鬧。這幾日裡北蒼重鎮的入口,商隊車隊絡繹不絕,人流如織,繁忙無比。 北蒼大集的影響力雖不及上一次的北蒼拍賣會,但也是規模極其不俗的一場盛會。蒼龍州境內有不少勢力都會參與,會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這些日子,陳平安俗事不沾,最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武道修行之上。絕大部分的公務,都已經交由下面人處理。像大集的籌備,不少髒活累活苦活,盡皆交由薛坤生處理。 薛坤生此人是個可用之才,不過立場不同,小心思小算盤不少,需要敲打一二。對方只要別昏了頭幹些蠢事,陳平安還是不吝於釋放一點善意的。 居上位者,在不影響自身利益的情況下,胸襟自當開闊。 這期間,李香君有來主動找過陳平安幾次,只是陳平安一心修行,並未理會。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這個天羅教的小娘們,放在眼前即可,無需顧忌太多。除了出去的時候,偶爾會帶著她以外,這些日子,陳平安都把她安置在自家小院中。 陰差陽錯的,倒是搏出了一個金屋藏嬌的名聲。 陳平安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備受矚目,怕是僅僅只是一些邊角余料的風流韻事,也會有不少人關注。 龍虎榜第九,新秀榜第二,身居高位,主掌大權,這等存在,對於絕大多數來說,已經是傳說中的存在了。 這樣的人物就在身前,豈不會要多多關注幾分? 當然了,大多都只敢在暗地裡議論。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不開眼的,上杆子過來找死的。 此等逸事,陳平安或許不在意。 可他下面那些如狼似虎的精銳,可一個個都上心的很啊!要是聽到背後有人在嚼鎮守大人舌頭的,那什麼地牢邢獄都是輕的。 這些日子以來,無影刀宗那邊一直沒什麼反應,這一點上陳平安倒是頗為詫異。不單單是無影刀宗沒什麼反應,他此前寄出的兩封書信,一封州鎮撫司,一封蒼龍顧家。截至目前,都未曾收到什麼回信。 如果收到信,第一時間回應的話,算算時日,早就應該回來了。 可到現在,卻沒有絲毫動靜。 「是涉及博弈太多,事情還沒定調?」陳平安暗忖道。 他在北蒼重鎮內,直接鎮殺無影刀宗的嚴盛,不是什么小事。風雨刀嚴盛也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無論是兵圍血刀門,是鎮殺風雨刀,還是抄了兩家駐地,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雖說在北蒼,他有大義名分加持,但如此行事,手段著實是激進了一些。事後必然免不了扯皮。 這也是他第一時間就給顧家寄去書信的緣由。 但此事到現在還沒有給出定論,這倒確實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莫非還涉及到什麼深層次的博弈!?」陳平安暗暗猜測。 但不管如何,他對此前之事,卻沒有絲毫後悔。以他目前的情況,可沒有什麼心思和人玩慢慢立威的把戲。 這次立威手段是激進了點,但效果無疑是出類拔萃了。豈不見當下北蒼之局?各方勢力現在的反應!? 所靠的便是他的激進手段。倘若尋常立威,遠遠達不成此效果。 像血刀門被圍,嚴盛被殺,皆來源於一件小事。一件他們認為僅僅只是試探的小事。 可就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引起了陳平安如此猛烈的反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蒼重鎮內的各家勢力,哪裡還敢做什麼試探的蠢事。 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誰敢保證,莽刀陳平安不會有類似的反應!?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他們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一個惹惱了他,直接掀桌子,最關鍵還打不過他的鎮守,誰能不怕!? 在此種情況下,各家自是更加不敢因為一件小事就得罪莽刀陳平安。無論大事小事,他們都一一接受,不敢有絲毫忤逆。 至於部分觸及核心利益之事,他們也及時向上報備。在基調沒有出來之前,自是一切以陳平安為主。 僅僅通過一件事,就達成了此等效果,手段哪怕激進些,無疑也是值得的。 至於事後的反噬和代價? 陳平安早已做好相應準備! 他的時間有限,可沒時間陪著慢慢玩。要做,那就快刀斬亂麻,直接斬個乾淨。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然,此事效果這麼理想。除了暴力因素外,也是因為無影刀宗和血刀門的利益讓渡,讓各家基本都混了口湯水,吃了點碎肉。 蘿蔔加大棒,御下制衡之術! 「還有三日,便是北蒼大集!」陳平安笑了笑,緩緩站起了身子。 他身上的好東西不少,這次北蒼大集倒是能藉機變賣掉不少資源,充盈一下腰包。 北蒼大局穩固,大集之後,他計劃著去一趟蒼龍州城。 一來見一見小丫頭,多日不見,還怪想她的。 二來蒼龍州城作為一州中心,商貿繁華,日常交易吞吐巨大,寶物層出不窮。他意圖謀求無上神功和玄奇之物,正好能找找機會。他如今身家底蘊雄厚,在有渠道的情況下,購置幾門功法,添置一兩件寶物不是什麼難事。 三來顧家此前邀約,邀請他登門議一議聯姻事宜。他此番過去,正好能一同處理此事。 另外,有機會的話,他倒也想見一見顧家驕女,這一位以玄光境之身就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圓滿的絕代天驕。 無上神功修行艱難,若無金手指面板之助,他都沒有什麼絕對的自信。他如今早已邁入玉衡中期,都未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大成。 顧傾城未至宗師,便能將明月劍法修至圓滿,天資著實令人驚嘆。 如此絕代天驕,若有機會,豈不是要見上一面。 陳平安走到窗前,雙手輕搭窗台,眺望遠方。 遠處山巒迭嶂,層林盡染。連綿不絕的蒼龍山脈猶如巨龍蜿蜒,包攬了整個北蒼。他放眼望去,大半個北蒼盛景,盡收眼底。 北蒼重鎮入口,兩側警戒森嚴,沿途時不時地有巡防精銳路過。 吳子程心情激動,同著家族長輩站在不遠處,等待著家族車隊到來。 北蒼大集召開在即,家族自然不會錯過這次熱鬧。這次隊伍中,除了有家族族老過來,還有族內小輩一同隨行。 在等待過程中,吳子程看到了不少車隊進入北蒼重鎮。車隊當中除了正常商貿交易的商隊外,還有不少勢力的車隊。 這些車隊上,大多都掛著特殊的旗幟亦或是標誌,隨行的護衛大都實力不俗。在一輛輛的馬車上,時不時地會探出一個個好奇的腦袋來。看著周圍的一切,都倍感新鮮。 看著他們的這幅模樣,已經在北蒼重鎮待了一個多月的吳子程,心中優越感油然而生。 「這裡就是北蒼嘛!好雄偉!」 「難以想像,是怎麼在山脈裡面建起這麼大一座雄城來的?」 「快看那!玄色魚鱗服!咦,他周圍怎麼這麼多人穿魚鱗服!?」 「廢話!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能在這裡的,哪一個不是精銳!穿魚鱗服的,最多也就混個小隊頭噹噹。」 「啊,好多高手啊!就這會兒時間,玄光境都遇上了好幾個了。」 「這裡是北蒼,有這麼多武道高手一點都不稀奇!」 「」 在歡聲笑語中,時不時地有驚呼聲響起。這些聲音傳入吳子程的耳中,心中越發得意。 有什麼是比自己司空見慣,別人大驚小怪要更加得意的事情呢!? 就在自得之間,吳子程也等到了家族車隊。四五輛馬車連成一排,周圍十數騎護衛。 「堂兄!」馬車內探出了一個腦袋,興奮地招著手。「北蒼!這裡是北蒼!我來了!」 興奮的模樣,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吳子程不禁捂上了臉。 好吧,他們家的也是一般模樣。 在短暫的見禮寒暄過後,這次吳家帶隊的核心族老,吳瑞興的目光便落在了吳子程的身上。 「太叔公!」吳子程連忙上前,恭敬一禮。 吳瑞興乃是一尊貨真價實的絕頂高手,在吳家的地位極高。吳子程雖是家族重點培養對象,但在對方的面前也不過就只是個尋常小輩罷了。 「子程,在北蒼待了一段時間,變化不小啊!」吳瑞興撫著須,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道。 處理了一段時間的庶務的吳子程,無疑要比之前幹練了許多。 「托太叔公鴻福。」吳子程連忙道。 對旁人他心有傲氣,優越感十足,但面對家族的長輩,他可是謙和溫潤的乖巧小輩。 「這段時間,子程的表現不錯。初時有些生疏,不過很快就熟悉起來了。到現在都能幫我分擔不少事情了。」吳尚禮在一旁笑著贊道。 「不錯不錯。」吳瑞興笑眯眯地道:「是我吳家的驕兒。」 幾人交流間,時間倒是過得頗快。入鎮的隊伍很快便排到了吳家的車隊。在完成一系列的審查後,吳家車隊很順利地進入了北蒼重鎮之內。 這次吳家來的人不少,除了幾個族老外,還有隨行的七八個小輩。此外,還有一些執事族人以及護衛。 「子程,這次北蒼大比準備的如何,有信心嗎!?」吳瑞興笑著問道。 這位平日裡略顯嚴肅的族老,在此刻倒是顯得有些和藹。 北蒼大比是本次北蒼大集的重頭戲之一,除了有豐厚的獎勵外,還是一個宣揚名聲的絕佳機會,各家子弟基本都會上場。 這次家族帶了不少小輩過來,正是為了北蒼大比而來。這些小輩,都是經過一番挑選,方才有資格來此。 北蒼大比除了是給年輕人宣揚自己的一個機會外,還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各家年輕一輩的成色都會在上面顯露出來。以此來驗證判斷各家下一代的梯隊培養情況,青黃接還是不接。 往小了說是,間接秀一秀肌肉。往大了說,影響家族聲勢以及各方的判斷。甚至會影響到家族的層次地位和各方的利益往來。 如果年輕一輩能在北蒼大比中,嶄露頭角,那對家族來說自是大有裨益。 「太叔公,信心不敢言,但子程定然竭盡所能,為家族博得一籌!」吳子程高聲表態道。 族中長輩這類問題最難回答,倘若回答說是信心十足,但最終結果不理想,無疑會被扣上一個心思浮躁,難成大器的帽子。但若是回答沒信心,卻也不合適,未戰先怯,不堪大用。 但對族中長輩而言,信不信心不重要,重要的事態度,是竭盡全力,拼命一搏為家族爭取榮譽的態度。 很顯然,吳子程的回答,吳瑞興很滿意。他笑著勉勵了兩句,便轉過頭去同著吳尚禮交流,談起北蒼內的形式。 「這莽刀當真是霸氣絕倫!憑藉著一身戰力,硬生生是破開了局面。」 「確實,嚴盛身死,各家集體噤聲,誰也不敢冒頭,事事響應,絲毫不敢得罪莽刀。莽刀一人一刀震懾北蒼,說一句獨斷乾坤也不為過。」 「以小輩之身,力壓眾多老輩強者,絕代天驕莫過於是!如此風姿,州境聞名!」 「是啊,在他的面前,你我空活百歲啊! 「哎,老了,老了。」 「」 吳子程聽著族內長輩談論著北蒼大勢,談論著鎮守莽刀的霸氣,心裡想的卻是別的事。 谷家小明珠,谷瑾瑜! 莽刀這等傳說中的人物,離他太遠,他的層級遠遠夠不上。但谷家的小明珠卻不一樣。 只要他能在北蒼大比上拔得一籌,博得繞指柔谷紅秀的注意。那就有機會和谷家小明珠接觸,如果時運得當,接觸順利,然後再得家族支持,那麼到時候他就是 谷家夫婿! 谷家聲勢何等磅礴,遠甚吳家無數。他若能成谷家夫婿,成為家族紐帶,有此身份,家族培養力度必定大大加強,屆時大量資源傾斜下,他日他未必不能成為新秀榜上天驕。 美人,權勢,地位,聲勢一應俱全,任他挑選。 吳子程暢想著,心中亢奮無比,越想越是激動。 外界如何,陳平安自不知曉。他一心修行,不斷積累著萬魔鑄身訣的修行經驗。 修行調息之際,門外有聲音響起。 聲音恭敬,滿是敬意。 「大人,谷家谷夫人求見。」 PS:感謝打賞投票,大家太熱情了,受寵若驚。 第467章 明珠璀璨,百寶香囊 「尚禮,谷家的禮物可曾備好?」 在吳家駐地內安頓好後,吳瑞興對著一旁的吳尚禮問道。 「瑞老,都已經備好了。按照最高規準備的。」吳尚禮笑著說道。 吳家所在的地火郡在雷鳴谷家的勢力輻射範圍內,吳家當中不少人天然親近雷鳴谷家。在一些博弈大勢上,吳家的立場和雷鳴谷家的立場往往保持一致。從派系歸屬的角度,吳家隱隱歸屬雷鳴谷家這一派系。 此次北蒼大集,吳瑞興過來北蒼,自然是要上門拜訪,以表敬意。 吳瑞興微微頷首,撫著須,道:「尚禮,你與我同去。谷夫人有望宗師,在谷家的地位極高。第一次拜見,別失了禮數。去的人多些,以示尊重。」 吳尚禮自無不可,笑著應承下來。 「子程也一起去吧。」吳瑞興看了眼站在一旁角落的吳子程。 吳子程神色一怔,當即激動起來,朗聲道:「是,太叔公。」 感受著周圍投來的羨慕目光,吳子程的心情激動,神色振奮。 能在這麼多小輩裡面,太叔公選擇了他跟著同去,很顯然是在栽培他。看來他之前的回答入了太叔公的心裡,讓他很滿意。另外和他這段時間在北蒼的表現也分不開。 想著能和太叔公一同去拜訪谷家,吳子程越想越是激動。 以太叔公的份量,親自登門拜見,應該有極大概率能見到繞指柔谷紅秀。跟在長輩身邊的他,也有極高的機會能讓繞指柔谷紅秀記住。 有了這麼一個第一印象在,他在北蒼大比上再表現優異,取得不錯的名次的,必然能讓繞指柔谷紅秀對他的影響頗深。如此. 他在謀求爭取後續事宜,那無疑就是水到渠成了! 至於,谷家小明珠那裡,究竟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吳子程雖對自己極其自信,但谷家小明珠,享盡寵愛,大族貴女,何等嬌貴,他也沒有什麼必勝的把握。 不過,事在人為,武道之途,本就是與天爭命。人道之途,自是如此! 吳子程心中熱切,跟著長輩,坐上了馬車,向著雷鳴谷家駐地而去。 與吳家不同,雷鳴谷家勢力雄厚,駐地座落在北蒼繁華之地。 「子程,谷夫人為人考究,對細節要求極高,別失了禮數!另外,谷夫人最不喜浮躁輕率之輩,若有應對,務必謹言慎行,千萬別出了什麼差錯。」 馬車上,吳瑞興提點著吳子程注意事項。 他吳家雖是不俗,但在雷鳴谷家面前,卻是相形見絀。此番登門拜見,若是惡了谷夫人,禍及個人事小,殃及家族事大! 所以,每一樁每一件,務必要做到極致。 「是,太叔公,子程明白了。太叔公教誨,子程必定銘記於心,反覆琢磨。」 吳子程低聲垂首,用心記著吳瑞興的每一句提點。 繞指柔谷紅秀,不單是谷家在北蒼的利益代言人,更是龍虎榜上高手。真正的玄光絕巔存在,面見如此人物,無需他人提醒,他自己就繃緊了精神。事情尚未塵埃落定之前,一刻不敢鬆懈。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由明轉暗,收束靈性,深藏於內。體內澎湃洶湧,不斷流轉的真元,也漸漸平息下來。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1013/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1013點!」陳平安眸光微閃,看著面前浮現的金手指面板。 這無上神功修行起來當真是艱難無比,日日苦修,每日積累的修行經驗連修行頂尖神功的一半都不到。這還是他的境界有所提升的情況下。 「希望臻至玉衡中期圓滿後,這個情況能有所改善,否則的話,等後續想要將萬魔鑄就訣修至圓滿,恐怕要耗費近半年的時間!」陳平安感嘆一聲。 相比較之前的勇猛精進,他目前的修行速度無疑是慢了下來。 但修行之事也急不得,比起那些苦修數十年,上百年都未曾將一門無上神功琢磨明白的頂尖宗師,他僅僅只需再花費半年時間便能將其修至圓滿,這個進境無疑是可以用神速來形容。 最關鍵的是 確定性!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心血,都能實時體現。這種及時反饋,收穫的滿足,令人心潮澎湃,精神振奮。 世間修行者,閉門苦修,但卻不知前路如何。苦修之時,不知自己是座對了還是做錯了,是在進步,還是在原地踏步。 沒有反饋,沒有收穫,沒有時限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苦痛。 不管是天縱奇才,還是平庸之人,皆會遭遇瓶頸。瓶頸之時,反覆琢磨嘗試,卻沒有絲毫變化。時日一長,讓人心生絕望,甚至是自暴自棄。 修行到了後面,除了天資才情外,毅力心性同樣是關鍵。 像一些世家大族,名門大派,挑選潛力種子時,除了天資才情外,心性毅力同樣也在考察範圍內。 若無毅力心性,哪怕才情再是經驗,武道之途,終是走不長遠。 陳平安閉目凝神,靜心思量。 修行一途,戒驕戒躁。明心見性,自求諸己! 就在陳平安思量調息之際,門外便有聲音響起。 「大人,谷家谷夫人求見。」 谷紅秀? 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眼,神情古井無波。 黃景堯神情恭敬地站在門外,沒聽到大人的回應,但也不敢催促,只是這麼靜靜地站著。 片刻後,公房內響起了陳平安的聲音:「讓她進來。」 「是,大人。」黃景堯恭聲應命,當即回身離去。 公房外側的一間偏廳內,谷紅秀一襲紅裙,端莊優雅地坐在一張大椅上。她的身側坐著一名明眸皓齒的少女。 「谷夫人,大人已經同意接見,請您隨我入內。」黃景堯從一側走了進來,對著谷紅秀笑著道。 「麻煩黃主事了。」谷紅秀面露笑意,輕聲說道。隨即站起身來,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裙衫。 「谷夫人請。」黃景堯向外一伸手,笑著迎道。 谷紅秀的態度,早在半年前,他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谷紅秀是何等人也!?龍虎榜上絕巔高手,繞指柔谷紅秀!排名比金剛伏魔鏈薛坤生還要高。這等存在,別說是他一個小小主事了,便是薛坤生當面,都未必會是柔聲笑語。 而現在. 黃景堯看著面前笑意盈盈的紅裙美婦,心神清明。 他清楚地知道現在這些,究竟是誰帶來的。 若無鎮守大人豈有今日這般局面!這位龍虎榜上的繞指柔,不對著他呼來喝去,便已經是他最大的尊重了。 他站在這裡不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著他家大人,此時此刻,黃景堯站在谷紅秀的面前,只感覺自己是底氣十足,不卑不亢。 「瑜兒。」谷紅秀朝著一旁的少女輕聲喚了一聲。 少女聞聲抬頭,靈動的雙眸內,閃爍著興奮和好奇。 兩人在黃景堯的帶領下,很快便走到了陳平安的公房門外。一路上,少女對周圍表現得有些好奇。不過念及姑母的提點,終究沒有表現出來。 「大人,谷夫人和谷小姐到了。」 黃景堯站在門外,輕聲恭敬地請示道。 「進來。」門內傳來了一道年輕但不失威嚴的聲音。 「是,大人。」黃景堯應聲,輕輕地打開了公房大門,對著一旁的谷紅秀,伸手一禮:「谷夫人。」 谷紅秀微微頷首,微斂裙裾,邁入了陳平安的公房內。一旁的少女緊隨其後。 「妾身谷紅秀攜侄女谷瑾瑜,拜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谷紅秀輕斂裙裾,欠身施禮,儀態萬千。 一旁的裙衫少女,有樣學樣,斂衽一禮,聲音清甜,如林間鶯啼。 「民女谷瑾瑜拜見鎮守大人,願大人福壽安康,福澤萬代!」 陳平安端坐在大椅上,並未動作,靜靜地受著拜禮。 「谷夫人,此番拜見本鎮,所為何事!?」陳平安看著兩人,語氣不冷不熱,淡淡道。 「回稟大人,北蒼大集,實乃造福萬民的盛事,北蒼人心所向。大人為此事規劃籌謀,殫精竭慮,日夜操勞。我谷家深感大人恩德,特備薄禮一份,聊表心意。」谷紅秀微微欠身,姿態放得極低。比之當初,初見時的敬意,更顯坦誠。 說話間,谷紅秀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 少女連忙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精巧雅致的香囊,呈現在陳平安的面前。 「鎮守大人,這是我谷家特製的百寶香囊,市面上極為罕見,幾不流傳。」 少女眼眸清澈,心頭微顫,看著面前俊秀非凡的男子,輕聲說道。 對方的年齡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但站在他的前面,就好像是在面對著族內最威嚴的長輩一般。 「百寶香囊?」陳平安看了少女一眼。 「回鎮守大人,百寶香囊內含多種千年寶藥,時常佩戴,不僅能提振靈性,增益修行,還有解毒辟邪之效。」 少女的心頭一顫,維持著鎮定道。 在剛剛的那一眼中,在對方的面前,她好像是被剝光了一般,里里外外的一切,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徹露敞開。 谷瑾瑜的身上有遮掩修為的寶物,不過這東西在他的面前毫無作用。僅一眼,他便勘破了對方的修為境界。 內氣第二關圓滿! 谷瑾瑜的年齡要比他小好幾歲。在這個年齡,修為能臻如此境界。他日若是成長起來,完全有爭奪新秀榜前十,甚至是前五的資格。 以谷瑾瑜之姿,算得上是一方天驕! 谷家的小明珠,倒是名不虛傳。 陳平安看了少女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今時今日,他的層次完全不同。面對這等潛力天驕,他可以適當關注,但要說是上了心,那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看著兩人言語對談,谷紅秀臉上的笑容更甚,輕聲道:「區區薄禮,還請大人笑納。」 「谷夫人倒是有心了。」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谷紅秀一眼,谷紅秀笑意盈盈,神情柔和。 「還請大人笑納。」 谷紅秀誠心送禮,陳平安自無不可。 谷瑾瑜手捧百寶香囊,繡著金線的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搖曳。 「鎮守大人。」 谷瑾瑜走到陳平安身前,輕輕地將百寶香囊呈上。 少女近身,幽香襲來。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伸手接了過來。 就在陳平安即將觸碰到百寶香囊之際,谷瑾瑜白皙如玉的纖細小手微微動了一動。一抹溫潤滑膩的觸感,油然而生。 陳平安動作一頓,若有深意地看了谷瑾瑜一眼。 嗡~ 眉心玄光一顫,那隻百寶香囊便自谷瑾瑜脫手而出,落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谷瑾瑜神情侷促,清澈明亮的眼眸快速看了陳平安一眼,然後羞澀地垂下眼眸,睫毛輕顫,垂首不敢再看。 「谷夫人,若無其他事,今日便到此為止。」陳平安收起了百寶香囊,對著谷紅秀淡淡地道。 谷紅秀遲疑了一下,有點摸不准陳平安的意思。 「大人日理萬機,妾身就不多攪擾了。妾身告退。」谷紅秀輕身施禮,笑著道。 谷瑾瑜也是盈盈一禮,清聲告退。 陳平安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公房門口,陳平安的眸光微閃。 「這谷家,倒是打了好算盤!」 谷紅秀的小心思,並未深藏,他一眼便能看穿。 可以說這個是陽謀,無非就看他願不願意。 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 谷家送的百寶香囊價值不菲,比一般的精品寶器還要珍貴。 「東西不錯,回頭可以送給婉君。」陳平安沉吟一聲,面露微笑。 提振靈性,增益修行,解毒辟邪。 諸多功效,對尋常修行者來說,絕對是護道的好寶物,不過對他來說,就顯得有些雞肋了。 以他如今之能,早已是萬毒不侵。縱然是一些高品階的奇毒,在沒有滿足一定劑量的情況下,也難以對他產生什麼影響。也只有那些珍稀至極的天地奇毒才會對他產生威脅。 不過面對這等奇毒,這百寶香囊也就是只個擺件,毫無作用。 谷紅秀和谷瑾瑜走出北蒼鎮撫司的大門,便上了一架彩絮飄飄,彩綢飄揚的奢華車架。隨著隨行護衛的一聲高喝,車架便緩緩駛動,離開了北蒼鎮撫司。 「瑜兒,你覺得怎麼樣?」車架上,谷紅秀輕輕收攏裙擺,端坐在柔軟坐墊上。 谷瑾瑜與谷紅秀相對而坐,繡著金線的裙擺落在地上。少女面容精緻,粉嫩欲滴,很顯然今日是特意做了打扮的。 谷紅秀雖未明言,但谷瑾瑜卻聽得明白。早在此前,她便對此行目的,了解得一清二楚。 「瑜兒沒有意見。」谷瑾瑜俏臉微紅,明秀鮮潤。 眼見谷瑾瑜如此神情,谷紅秀面露微笑,開懷道:「瑜兒,今日只是初次見面,給陳大人留下一個印象即可。你既有意,那後續安排,家族就開始推進了。」 「但憑姑母安排。」谷瑾瑜低垂皓首,不敢直視谷紅秀目光。 絕代天驕,驚才絕艷,位高權重,丰神俊秀,英偉不凡. 這幾者得其一便已是良配,更何況陳大人天縱奇才,幾者皆備。 如此頂天立地的英偉男子,哪怕不是正妻之位,她也願意。 (本章完) 第468章 吳家登門,莽刀威名(求月 「吳老,這次實在不巧,谷掌事剛好出去了。下次有機會我再代為引薦。」 谷家的駐地門前,站著幾人正在交流。說話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鬍的襖袍老者。 「無妨無妨。此次和谷老交流,受益良多,下次有機會定要再上門叨擾,屆時還請谷老不要嫌棄。」吳瑞興笑呵呵地說著。 說起來,他這次實在是不巧。他攜重禮剛剛登門,便聽到谷夫人剛好離去的消息。人已經到這了,他自然不可能扭頭就走。若是如此的話,恐會引起谷家其他人的惡感。 面前的山羊鬍老者,正是谷家的一位族老,此次登門,也正是對方接待的他。 對方雖是也是一位絕頂高手,但論份量比起谷夫人自是遠遠不如。谷家不同吳家,家大業大,枝繁葉茂,族內絕頂高手不知凡幾。 在他吳家絕頂高手已是最核心的族老要員,手握實權,可以調動家族部份資源。但在谷家,尋常的絕頂僅僅只是貫了一個族老的名頭,莫說是實權,便是好一點的虛職都不一定有所承接。 能在谷家握有實權的,一般都是宗師層級的存在。除非是像是谷夫人這般,具備玄光絕巔戰力,位列龍虎榜上,擁有著邁入宗師的潛力。 他此番過來和對方雖是交流良多,但終究是沒能達成拜訪的目的。 在這北蒼,谷夫人才是谷家在此的利益代言人,沒能和她見上面,那一切就都是虛的。 「好說好說。」山羊鬍老者笑著道。 此番接待,他倒也沒有白接待,對談之間,倒是撈了一點油水。這也是此刻,他神情如此和善的重要原因。 同為絕頂,他在這些小族的面前,自是有著優越感。 他雷鳴谷家,震懾一方,輻射諸郡,地火吳家在他們的面前,不過就是強壯一點的小族罷了。 吳瑞興和吳尚禮笑著寒暄辭別著。 此番沒能達成目的,但卻也不能惡了對方。至少不能讓對方心中有所不滿。 有很多事情,就是壞在這些人手上的。為家族之故,他自是要維護好與對方的關係。 吳子程陪笑著站在一旁,只感覺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來了。 目的沒達成,還在邊上當了半天孫子。 「真是豈有此理!」吳子程心中忿忿不平,但還要保持臉上的笑容不做變化。 這一刻,他只覺得欲哭無淚。 好不容易熬到了長輩寒暄完畢,辭別之時,還要效仿著長輩的模樣,發自內心的告別一二。 「谷爺爺,子程告退,改日再來探望您。」吳子程笑容滿面,畢恭畢敬道。 「哈哈哈這孩子不錯。假以時日,又是家族棟樑。吳老,你們吳家後繼有人啊!」山羊鬍老者爽朗地笑著。 「谷老過譽了。」吳瑞興連連擺手,自不可能就此應下。「這孩子還需打磨一二。」 就在幾人寒暄間,遠處有馬蹄聲響起。幾人注目望去,便看到了一輛華美無比的車架,在護衛的拱衛下,緩緩而來。 「是谷掌事回來了。」山羊鬍老者一眼便認出了車架。 聞言,吳瑞興神色一喜。 「回來了!」看著駛來的華美車架,吳子程心中失望盡去,神情雀躍。 本以為今日算盤落空,沒想到峰迴路轉,竟還有此等機會。 幾人注目以待,靜靜等候車架的到來。 吳子程想起太叔公的提點,當即挺著了腰板,盡顯英武。 繞指柔谷紅秀最重細節,初次見面,他自然是要留下一個好印象。 車架緩緩停駐,山羊鬍老者當即高聲喊道。 「恭迎掌事回歸,恭迎小姐。」 谷家門前的眾多守衛,也是一同齊聲高喝。吳瑞興等人自也是恭敬站立,一同迎接。 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谷紅秀都遠高於他們,他們如此,也實屬正常。 「恭迎小姐?」吳子程的心中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 谷家小明珠來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今日登門拜訪,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隨行侍女將車架前的七彩簾幔拉起,上面便走出了一個紅裙美婦,身姿豐腴,曲線曼妙。 好一個繞指柔! 聯想到對方的身份,在看到眼前這般模樣。 這還沒見到正主呢,吳子程的心已經開始蕩漾起來。他一個小年輕,那受得了這些?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太叔公的提點,當即就是屏氣凝神,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動聲色。 隨著紅裙美婦下了車架,車架內走出了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少女一身粉白長裙,裙擺繡著金線,搖曳之間,盡顯明媚靚麗。 吳子程的心撲通撲通地就跳了起來。如果說剛剛是本能,現在就完全就是內心的衝動了。 谷家的小明珠,果然名不虛傳! 感受到熾熱的目光,少女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身為谷家小明珠,像這樣的情形,她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根本引起不了她心中絲毫的波瀾。 「吳瑞興拜見谷夫人。」吳瑞興拱手見禮,向著紅裙美婦低聲下拜。 「掌事,這位是吳家的族老,初臨北蒼,此次特來拜見。」一旁的山羊鬍老者,也知道收錢辦事的道理,幫著解釋道。 「既然是吳家的人,就先進去吧。」谷紅秀神色平淡,漫不經心地掃了幾人一眼。 剛剛見完莽刀陳平安,她心裡盤算著家族大事,沒什麼心思放在幾人身上。 「姑母,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去休息了。」剛剛走進駐地大門,谷瑾瑜便對著谷紅秀說道。 「一路跋涉,是該好好休息休息。」谷紅秀輕笑著說道:「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人帶你去。」 「嗯。」谷瑾瑜微微頷首。 剛剛見完陳平安,她的心情並不如表面上看得那麼平靜。 「小姐這裡。」有侍女過來引領,谷瑾瑜當即離開了隊伍。 除了開始掃視的那一眼外,從始至終,她都再多沒看吳子程一眼。 吳子程目光熱切,看著谷瑾瑜離去的身影,心情激動。 谷家的小明珠,他見到了,成功的大門,已經向他打開。 只要成功了第一步,便意味著有成功第二步的機會! 「加油,吳子程,你可以的!」 吳子程給自己打著氣,信心滿滿,幹勁十足。 他抬起頭,好似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隨著北蒼大集越發臨近,北蒼重鎮內人頭攢動,各處都充滿了喧鬧。此等盛況,也就只有當初北蒼拍賣會前夕能夠比擬。 此次北蒼大集,除了商貿交易,勢力交流等環節外,還有展現各家年輕一輩風貌的北蒼大比。所以前來參加大集的各方勢力,多是帶上了不少小輩。單從小輩數量來看,遠甚於當初北蒼拍賣會。 「平日裡在族裡打打鬧鬧,我不管你們。但是在這裡,誰要是吊兒郎當,失了家族體面,家法伺候!」 重鎮入口,有威嚴深重的家族族老訓示敲打著一眾族內小輩。 北蒼重鎮不比其他,像他們這種小族出門在外,自是要多幾分謹慎。倘若惹惱了什麼貴人,不單單是族內小輩,就連家族都要遭遇災禍。 「在家裡,家族能保你們!但在這裡,要是犯了什麼事,不消鎮撫司出面,老夫自會命人將你們押過去送審。北蒼重鎮,法度森嚴,踏入了這道門,凡事謹言慎行,切記不能馬虎!」 「剛剛和你們說的,都記住了嘛!此番盛會,州境勢力雲集,千萬別衝撞了貴人,為家族惹來大禍!」 「記住咯!要是讓我看到你們平日裡張揚舞爪的模樣,打斷你們的腿!」 「」 類似這般的場景,在北蒼重鎮內時有發生。像這樣的家族,多是郡內小族,在自家地盤上,可以作威作福。但一旦來到了此等重鎮扼要,那就有點不夠看了。 此番北蒼盛會,莫說是這些郡城小族,便是像渭水柳家,地火吳家這等郡內頂尖勢力,都不敢有絲毫放縱。 也唯有像雷鳴谷家、北地朱家,這等州境聞名的大家族子弟,才稍稍多上幾分鬆弛。但也就那麼幾分,真若是遇上了什麼貴人,該低頭時還是得低頭。 除了一些家族子弟外,此番北蒼大集,還吸引不少四面八方的三教九流。這些放蕩不羈,活躍在州境各地的各路好漢,此番赴會,倒是多了幾分謹慎和規矩。 「剛剛和你們說的,都記住了嘛!北蒼重鎮有莽刀坐鎮,莽刀此人為人如何,也不用老子和你們多說吧。千萬別在他眼皮子底下鬧事,真出了事,老子想保都保不住你們。」 「北蒼有莽刀坐鎮,都給我醒著點,別渾渾噩噩,惹禍上身!」 「平日裡的脾氣都給老子收起來,要發泄外面去發泄,進了這,都給老子規規矩矩的!」 「別以為自己人五人六的,就分不清大小王了。進了這北蒼,都給我小心點!」 「多的大爺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知道!」 「」 在一聲聲提點中,活躍在州境各地的各路好漢紛紛進入北蒼重鎮。相應入鎮審查手續,一應俱全,表現得無比配合。 莽刀威名,名震蒼龍。 哪個不開眼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鬧事? 真要是生死之仇,控制不住那沒辦法,但要是因為什么小事,咋咋呼呼的。 那就是背著糞簍滿街竄 找死! 北蒼重鎮內,人流如織,時不時地便有北蒼鎮撫司的巡邏精銳經過。這些鎮撫司的精銳,四人一班,個個身材高闊,體魄雄壯,氣血充盈,單是站在那裡便極具壓迫之感。 再配合上北蒼鎮撫司配備的精良裝備,尋常內氣境高手不敢攖其鋒芒。縱然有高手無懼這一班巡邏精銳,但只要他敢動手,那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北蒼支援。 各路巡邏精銳集聚之下,再有各級巡防署官,便是絕頂高手來了,也讓他體驗一下插翅難飛的感覺。 若有膽大之輩,仗著個人武勇,想要挑釁一下北蒼鎮撫司的森嚴法度,那麼很顯然他是打錯了算盤。 「快看!是鎮撫司的指揮使!」 有小輩看著周圍的盛況,顯得興奮不已。偶然間看到有一隊巡邏路過,當頭之人身穿指揮使專屬的魚鱗服,當下忍不住高呼起來。 「噓,小聲點!忘記族老的囑咐了?」有年長些的小輩眉頭一皺,忍不住提醒道。 方才興奮高呼的小輩這時也意識到了,腆著臉訕訕道:「不好意思堂兄,我有點太興奮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滿臉興奮地望向不遠處的那支巡邏小隊。 這一支隊伍和剛剛遇見的不同,人數要更多一些,整體看上去也要更加精銳。 鎮撫司指揮使,在他們家鄉小城已經是主掌一方的存在了。突然在這遇到,任誰都要激動一二。 一旁的堂兄看上去倒是要顯得穩重些,但是眼眸內的激動卻怎麼也隱藏不了。 「北蒼,這就是北蒼啊」 兩人感懷之間,便聽到遠處有更大的陣仗而來。只見那名指揮使帶著小隊,當即就是小跑迎去。 不多時,越過人群,他們便看到了一名手持戰斧的門板壯漢,身後是一眾披堅執銳的鎮撫司精銳。 「卑職參見熊大人。」方才還威風凜凜的指揮使,一臉恭敬地行禮問候。身後眾多巡邏精銳,一同執禮問候。 「起來吧。」 門板壯漢的面色不變,一臉威嚴道:「檢查得怎麼樣了?」 「回大人,東南角九巷十八街都已經檢查無誤,現在正在進行第二遍細節檢查。」指揮使恭聲道。 「好。」門板壯漢聲音厚重,猶如悶雷一般,震在人的心頭。「鎮守大人厚望,務必銘記於心。不可有絲毫馬虎!」 「鎮守大人之令,卑職時刻銘記,絕不敢有絲毫疏漏。」 門板大漢說了幾句,便帶著一眾精銳離去。指揮使駐立原地,直至對方遠去,這才離開。 「好威風啊」 兩人怔怔站在原地,眼眸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剛剛那位是熊大人吧!」 「好像是。」 「熊大人,哪個熊大人?」 「有沒有好好做過功課,連熊大人是誰都不知道!?」 「來北蒼都不好好了解了解,還真是心大。」 「不好意思,我是跟著長輩一起來,還真沒怎麼了解,你們和我說說。」 「熊大人,北蒼鎮撫司防衛署衙副官,都指揮使候補,負責協調處理北蒼重鎮內外防衛事宜!」 「都指揮使候補!?這麼厲害?」 「別打斷,我還沒說完。」 「繼續繼續。」 「剛剛說的都不是關鍵,關鍵是熊大人乃是陳大人的心腹愛將!」 「陳大人?你是說嘶」 「」 身邊隱隱有聲音傳來,兩人站在原地,越發怔然。 北蒼鎮守!莽刀陳大人! 在各方的喧鬧熱議中,北蒼大集也正式拉開序幕。 第469章 婉君劍舞,禮贈佳人(求月 「李家主,歡迎歡迎。」 「曾老,好久不見。」 「艾夫人」 福源寶地前,薛坤生面露微笑,熱情接待著各家代表。 自北蒼大集籌備以來,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日夜忙於俗事,就連修行都耽誤了不少。 但即使如此,薛坤生也不敢表現出絲毫不耐,生怕被莽刀陳平安抓住了破綻,藉機發難。 今日北蒼大集正式開始,按照日程安排,需要在福源寶地內,召開一場啟動儀式,以示隆重。正如此各方勢力代表,才會匯聚此地,參加這一場盛會儀式。 正常情況下,站在這裡迎接各方的,不應該會是他,他至多就是一個陪襯的角色。真正的主角應該是身為北蒼副鎮守的陳平安。只是 想到不久前陳平安對他的交待,薛坤生便是心中發苦。 「坤生,此番大集,大小事宜,由你一應安排,具體議程,就全權交給你了。」 當時,他本能反應便想要拒絕。 「大人,大集之事,事關重大,屬下何德何能,怎敢擅代大人出席。此事事關北蒼鎮撫司威嚴,理應由大人親自坐鎮,總攬全局。再者」 他拒絕的話都還沒說完,便直接被陳平安強勢打斷。 「薛生,你也是老人,此等小事,遊刃有餘,何來推託之言!?」 「大人」薛坤生還想再拒絕一二。 「不必多言,此事全權交由你處理。我只看結果!」 陳平安直接定下基調,一句只看結果,讓他無話可說。 「哎。」薛坤生心中暗嘆一聲,此事並非他不想接下來。而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操持此事,風險太大。 盤子太大,稍有不慎,便是都是紕漏。 但事情接都已經接了,他自然只能硬著頭皮,反覆檢查復盤,以此避免疏忽。 一不留神,便會給陳平安留下話柄破口。 懷著這樣的顧慮,薛坤生自是如坐針氈,心神緊繃。 接待之際,倒是也有勢力代表好奇,問及了陳平安的行蹤。 薛坤生自是不能明言,只是說大人公務繁忙,由他代為接待,還請諸位不要見怪云云。 面對如此回應,各家勢力代表自是連道:「不敢不敢,陳大人日理萬機,理應如此。」 若他仍是北蒼副鎮守,坐鎮北蒼之位,那現在便是人情交際的絕好機會。但問題在於他並不是。而且莽刀勢大,他站在這接待交接,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對莽刀的判斷。 看著一家家走了進去的勢力代表,薛坤生只感覺自己活生生就像是個工具人。 還沒等他感嘆多久,便有勢力代表有走了過來。薛坤生拋開心中雜念,擠出笑容,迎了上去。 「項公,又見面了。歡迎歡迎。」 池面依稀漂零著落葉,倒映著兩岸的垂柳。 陳平安慵懶地靠在一張檀木躺椅上,手上握著一根青竹魚竿。若隱若現的細長魚線,垂落在池面上。 在檀木躺椅的一側,侍立著一個美艷女子。女子眉心一點硃砂,皓腕執扇,明艷芳華。 再遠處,一個個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漢,按刀立於曲橋兩側,刀兵森森,巍然站立,隔絕內外。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陳平安神情閒適,輕輕拍打的扶手,語調輕快地低吟著。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愉悅,回憶起昨夜的光景,心情更是舒暢。 神清氣爽!神清氣爽啊! 北蒼大集,在蒼龍州境內也是一件盛事。渭水郡毗鄰龍安商路,距離北蒼重鎮不遠。郡內的諸多勢力家族,自然不可能不湊這個熱鬧。 在北蒼大集召開的前幾日間,陸續便有渭水郡內的勢力抵達。其中,自然包含了渭水慕家。 此番大集,慕家的陣仗不小,除了慕家家主慕天雄外,還有數名族老一同前來。其中,包含一位絕頂之境的核心族老。 慕婉君作為新秀榜上天驕,慕家年輕一輩的扛鼎人物,自是一同隨行。 慕天雄初臨北蒼,便是馬不停蹄地,攜一眾小輩及重禮,登門拜訪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如今陳平安積威深重,威名遠播。正常而言,以慕天雄的身份,想要拜見他,幾乎是不太可能。 不過,凡事有例外! 這隨行的隊伍中多了一人,那自是萬事好商量。 「慕天雄拜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千歲。」慕天雄垂首下拜,神情莊重,聲音恭敬。 身後的一眾小輩,自也是恭聲行禮,彎腰拱手。 在一眾人中,陳平安一眼就看到了慕婉君。 一襲素雅長裙,溫婉嫻靜,清麗無雙。 「都起來吧。」陳平安淡淡開口。 「數月未見大人,大人風采更甚往昔。」慕天雄的姿態放得極低,近乎是恭維討好之色。 慕天雄帶來的人不少,除了慕婉君外,還有慕飛羽等一眾潛力小輩。 陳平安目光掃過,眾人神態拘謹,不敢與之對視。尤其是慕飛羽,心頭狂顫,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當初慕家晚宴,他曾大放厥詞,得罪過陳平安。雖事後有所緩和,但終歸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生怕陳平安開口責難。以如今陳平安的地位,都不需要直接動手,只需要提點一句,甚至是表達些許對他的不滿。 恐怕他後面的日子想要走的平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回憶當年,慕飛羽後悔不迭。站在公房內,只感覺是戰戰兢兢。 如今莽刀威名遠播,名震蒼龍。 誰人不知道,莽刀陳平安為人霸道,做事說一不二。像那無影刀宗的風雲刀嚴盛,便是因為阻擾公務,便直接被鎮殺當場。至今,無影刀宗都未見得有人出頭。 如此莽刀,誰人不懼!? 就連龍虎榜上高手,風雲刀嚴盛都落得此下場。更何況是他區區一個慕家小輩了! 倘若陳平安真是對他出手,恐怕他死了都沒人會為他出頭。 念及此處,慕飛羽不禁心生悲涼,只覺得一片灰暗。 但直到他走出公房,都未見陳平安責難發作。 慕飛羽如釋重負,劫後餘生,不由心生慶幸。 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慶幸他 有一個好姐姐。 想到此處,他便環顧四周,卻未能發現慕婉君的身影。 他神情一怔,不由向著慕天雄望去,只見這位平日裡積威深重的家主,此時嘴角上揚,神態輕快,難掩心中喜色。 關於慕天雄的算盤,陳平安自是知曉。像他登門拜見,特意帶了諸多小輩,真正的核心其實就婉君一人。其餘人不過就是過來當個陪襯。 雖知慕天雄盤算,但陳平安對他此舉,還是表現得很滿意,由心誇了他一句上道。 閒聊片刻後,陳平安便擺手讓他們退下。不過其他人退下了,慕婉君自是留了下來。 慕婉君神情嫻靜,眉眼含笑,陳平安神色輕快,嘴角帶笑。 公房內,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是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兩人閒聊片刻,多日未見的一絲生疏感,悄然消散。 「婉君。」 陳平安輕輕出聲,笑著招了招手。 慕婉君嘴唇輕抿,猶豫了一下,提起了裙幅,輕輕坐在了陳平安的腿上。 陳平安摟住了慕婉君的腰肢,溫香軟玉入懷,他的心情大好。 慕婉君身子緊繃得厲害,看得出來有些緊張。 「多日未見,看來是疏於工事了。」陳平安心中暗嘆。 他輕輕抬手,摩挲著慕婉君的秀髮。 都不是第一次了,這一塊陳平安有經驗,知道怎麼讓對方放鬆下來。 在陳平安的摩挲和言談間,慕婉君的神情柔和,原先緊繃的長腿也是漸漸放鬆下來。 慕婉君依偎在陳平安懷中,臉色酡紅,隱隱有些異樣。 回憶起昨日裡的場景,陳平安的神情溫柔,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所謂小別勝新歡。 多日未見,佳人入懷,你讓他怎麼忍得住。 當然 有一說一,以他的心性,要忍其實也能忍得住。 只是,佳人在前,能忍得住,那也得表現得忍不住。 慕婉君作為他曾經的頂頭上司,終究還是愛護下屬,親身下場,如他所願。 食髓知味的他,自是勇猛精進。 慕婉君起初還能愛護一二,最終是不堪征伐,最終玉手消解。 「倒是放縱了一把。」陳平安嘴角噙笑,心情舒暢。 昨日裡,他不但得到了上司愛護,還欣賞到了慕婉君的劍舞。 慕婉君手持安婉寶劍,劍影翩躚,婉若游龍,翩若驚鴻。 此前心心念念,終是得償所願。 剛好機會合適,谷家贈送的那一個百寶香囊,他在昨日裡便送給了慕婉君。贈送之時,他自是言明出處。 「婉君,這百寶香囊,乃是谷家所增。若是時常佩戴,有提振靈性,助益修行,驅毒辟邪的功效。我將此物贈予你,願它能代我伴你左右,護你周全。」 禮物貴重,慕婉君自是不受。 但推辭再三後,終是架不住陳平安的一意請求,最終收了下來。 昨夜裡除了風韻雅事外,慕婉君也提到了鴛鴦閣清倌之事,言及陳大人英雄了得,鴛鴦清倌一見傾心,獻舞之時,自薦枕席。陳大人金屋藏嬌,好不自在。 言談之間,慕婉君眸光清幽,含嗔似怨地看著他。 「坊間傳聞,不足信也。」陳平安義正言辭道。 「是嘛,我怎麼聽說那女子就在陳大人的小院居住。」慕婉君輕咬紅唇,語氣幽幽。 「確有此事,只是坊間傳聞,豈能全信。此事別有蹊蹺。」陳平安神情莊重,坦然回應。 「陳大人位高權重,小女子也不敢妄加評論,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慕婉君捂心垂首,情緒低落。 「婉君」陳平安倒沒想到慕婉君反應這麼大,抓住對方的手想要解釋什麼:「你聽我說,此事」 他話還未說完,便看到慕婉君眼眸清明,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婉君你!」陳平安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陳大人這麼緊張幹嘛?」慕婉君面露俏皮笑意,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隱隱帶著打趣之意。 不管事情如何,陳平安剛剛反應讓她很開心。 「好你個婉君,竟敢打趣本大人!」陳平安狀似大怒,一把將慕婉君抱起。 慕婉君驚呼一聲,雙手緊緊環抱住陳平安的脖子,兩人目光相對,相視而笑。 李香君皓腕執扇,看著身前神情閒適的陳平安,心情複雜難言。 按照她此前設想,陳平安為人莽撞,若是和北蒼重鎮內眾多勢力相鬥,最終斗得一個兩敗俱傷。那對聖教來說,便是大好的局面。 但沒曾想,莽刀陳平安戰力竟如此驚人。風雨刀嚴盛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在陳平安絕對武力的威懾下,北蒼大局就此平定。 而風雨刀嚴盛身死,至今為止,無影刀宗竟然沒有半點反應。就連此次北蒼大集,無影刀宗都並未有人參與。 本來還想像著無影刀宗發難,和莽刀陳平安爭鬥的場面,現在現實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她的心裡,讓她滿心的期望徹底落空。 此外,這些日子以來她通過特殊渠道,傳遞了一些消息出去。但一直沒有什麼回信,這讓她有些心煩意亂。 由於殿下的關係,她在聖教內的地位不低。在她身在本蒼的情況下,若是有什麼行動計劃的話,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按照此前計劃,這一次的北蒼盛會,聖教會做有一些動作,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這顯然意味著聖教暫時打消了這個主意。 也就是說,她深入虎穴,甚至還為此失了身,竟然沒有帶來什麼奇效? 這讓她有些不甘。 「莽刀陳平安的戰力超過此前判斷。有他坐鎮的北蒼,等同於是有一尊宗師坐鎮。若再按照此前計劃執行,未必能達成效果。如此聖教才改變主意,臨時取消行動。」 「此番行動作罷,但做好評估後,後續應該會有其他行動,在此靜候良機便可。留得有用之身,必定會為聖教帶來助力!」 「這莽刀陳平安天資絕世,對聖教威脅太大,只要後面能順利將其剷除,那麼一切的犧牲就都是值得的。」 李香君心緒如同柳絮飄揚,不斷安慰著自己。 她眸光微動,看了一眼陳平安,看著他一副舒舒坦坦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若是殿下出手,他必死無疑!」 李香君銀牙輕咬,忿忿不平道。 「什麼時辰了?」陳平安握著青竹魚竿,淡淡地道。 李香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被他發現了。好在陳平安並未動作,她調整著心情,輕聲回道:「回大人,已經巳時了。」 「巳時了啊!」陳平安神情平靜:「去叫熊三讓過來!」 「是,大人,香君遵令。」李香君面色柔和,聲音嬌媚。 她蓮步輕移,心中忿忿不平,暗自嘀咕。 哼!就知道指揮我! PS:兄弟們,準備補更了。到時候章數還是一章,但是字數會變多。 第470章 身家清理,壽辰請柬(求訂 在收到陳平安差人傳喚的消息後,熊三讓放下了手上公務,當即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水池周圍,兵甲森森,有差役精銳,隔絕內外。 熊三讓看了一眼,當即放緩了腳步。眼見大人正在垂釣,他小心地走到一旁,不敢有絲毫打擾。 直到陳平安出聲傳喚,熊三讓這才恭聲應道。 「大人,卑職在。」 嗖! 陳平安單手一擲,一個物件划過一道拋物線,向著熊三讓而去。 熊三讓眼疾手快,當即接住,低頭一看,神色有些發怔。 「把這裡面的物件賣掉,帶著元晶來見我。」陳平安的聲音響起。 看著手中的百寶囊,熊三讓想通其中關節,神色火熱,高聲應道:「是,大人,卑職遵命!」 「去吧。」陳平安擺了擺手。 「大人,卑職告退。」 熊三讓收好百寶囊,抱拳躬身,大步離去。 陳平安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到了池面上。 他給熊三讓的百寶囊裡面,放著一些修行物資。也是他需要處理變賣的部份資源。 將這件事情交給熊三讓去處理,也算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裡面放著的修行資源都是陳平安身上的零零碎碎,對他來說價值不算太高。但對熊三讓來說,那可不是這樣。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哪怕僅僅只是其中的零碎,也足以超過絕大多數絕頂高手的身家。 這對龍虎榜上高手,偽宗師都算是一筆巨款,那對熊三讓來說那就更是了。面對這樣一筆堪稱海量的款項,就看熊三讓能不能克制住自己了。 若是能克制,那熊三讓算是通過了陳平安的考驗。若是不能的話. 百寶囊內,陳平安可是灑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追蹤粉。 結局可想而知。 至於,做手腳貪墨,這一點陳平安倒是不擔心。 他坐鎮北蒼,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貪墨了收益,那真的就算是個笑話了。 陳平安身上的修行物資一共是分成了四部分。最首要的一部分,自然是對他有所助益,暫時不打算變賣的。比如神兵七曜指套、准神兵玄冰蠶絲甲等。 第二部分的話,就是比較珍稀並且來路還說不清的,打算去蒼龍州城變賣交易亦或是以物換物的。 諸如碧羅丹,蘊靈寶丹、銀月長槍,銀色鈴鐺以及一些大藥等。 第三部分的話,就是珍稀但來路清白,有跡可循的,諸如像是蟬翼掌套,精品寶器以及一些名貴贈禮。 第四部分的話,也是陳平安交由熊三讓處理的一些邊邊角角,數量龐雜,但價值整體不高。 第四部分交由熊三讓處理後,剩下的第三部分,陳平安打算找個時間自己去處理。 不過,有部分珍稀資源,北蒼大集不一定能全部吃下。 具體如何,還是要實際嘗試再說。 除卻一些對他有所增益的資源外,其餘他皆可變賣,轉化成元晶,為後續蒼龍州城交易做準備。 以他如今的身家,諸多積累,已然可以凌駕在大多數宗師之上。恐怕也只有那些背景不俗,又活了兩三百載的頂尖宗師才可能壓上他一頭。 但即使能壓上一頭,多應該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畢竟對於其他宗師而言,日常修行需要花費的元晶可海了去了。 不像陳平安這般,單純只是修行的話,僅僅只需要功法而已。 當然,在外界看來,陳平安收穫的一些贈禮,同樣化為修行之用。 李香君看著怡然自得的陳平安,面露淺笑,實際上心裡早就罵了多少遍都不知道。 釣釣釣,釣了這麼久還沒一條魚,害得老娘站在這裡! 呸,空軍佬! 在北蒼鎮撫司統籌,各方勢力有序配合下,北蒼大集正式拉開帷幕。 重鎮之內,有攤位集聚,各式各樣的攤位,錯落有致,綿延不絕。各樣修行資源琳琅滿目,從尋常草藥輔材到各種珍稀大藥,從兵刃利刃到寶器精品. 大集之內人流如織,熙熙攘攘,來自各方的門派成員,家族子弟,散修好漢.紛紛湧入,或是討價還價,或是言語對談,或是交流心得。顯得熱鬧非凡,繁華無比。 大集上除了一些商貿交易外,還有一些有趣的活動,諸如挑戰得元晶,闖關得寶器等。每一樣的活動背後,都是一方勢力在用心操持。 大集之中,時不時地便有巡邏隊伍路過,保障著秩序和安寧。 這幾日間,陳平安並未過多關注大集之事。他最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萬魔鑄身訣的修行上。閒暇之餘,倒是變幻身份在大集內售出了一些修行物資。 他身上需要變賣的資源不少,其中還不乏有一些精品寶器。考慮到日常吞吐,他並未在同一時間全部售出,而是分批次依次出售。 這些出售的物品,並沒有太高的辨識度,陳平安倒也不擔心暴露。除了用馬甲身份出售資源外,陳平安還以真實身份,對外出售准神兵蟬翼掌套等部分精品寶器。 才剛剛出售,便引來瘋搶。對於各大勢力來說,像這等物資從來是不嫌多的。准神兵倒還好點,不是誰都有資格競爭的。但精品寶器的話,哪怕只是郡內世家,只要家族內有絕頂高手坐鎮,咬咬牙的話,還是能爭上一爭的。 短短三日時間,陳平安出售的資源,便是銷售一空。 另一方面,熊三讓辦事也極為利索,一些邊邊角角的零碎資源很快便是清理一空。變賣完的元晶,原封不動地交到了陳平安的手裡。 「大人,一共是五百七十二枚元晶,請您清點。」熊三讓躬身拜禮,雙手捧著百寶囊。 對熊三讓的表現,陳平安還是表現得比較滿意。這五大三粗的漢子,顯然也知道什麼是長久利益,什麼是短時利益。 後續相應的資源功勳,倒是可以適當傾斜給他一點。 陳平安勉勵了兩句,便讓熊三讓先行退下。 在清理完這兩波修行資源後,陳平安身上元晶變得更加充盈。此外清理掉這些物品後,他的千機袋裡看上去倒是清爽了不少。 他目前身上有的主要就是標誌明顯,不方便直接出手的物品。比如像得自薛明德的銀月長槍,得自司徒霸的神兵長刀,准神兵蠶絲甲、迷魂鈴鐺之類。此外還有一些珍稀丹藥和大藥寶材,諸如蘊靈丹、碧羅丹之流。 這些東西再加上陳平安如今身上的數千元晶,一身家底可謂是豐厚無比。 眼見著距離萬魔鑄身訣大成越來越近,陳平安對後續蒼龍州城一行越發憧憬。 在北蒼大集召開的第四天,經過三日預熱,北蒼大比也正式開始。 作為重頭戲之一,本次大比自是吸引了眾多目光。各家小輩紛紛參與,交流武學,一比高下。 在眾多勢力的關注下,這一場北蒼大比也被賦予了更深的意義。 按照大比規則,經過一系列的比拼,整場大比最終會取十二個優勝名額,獲得北蒼潛力新星榮譽。在十二個優勝名額中,會有三人脫穎而出,去角逐最終贏家,北蒼之星的榮譽。 此次北蒼大比的獎勵由各方勢力共同贊助,只要能進入到十二人之列,便能收穫到極其豐厚的資源獎勵。 像最終贏家北蒼之星,更是能收穫一門品階不俗的神功作為獎勵。 除此之外,只要在北蒼大比上表現出色,闖入百強之列,都能獲得不一而足的物質獎勵。 小到一枚元晶,大到精品寶器。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漸暗淡,體內真元平息,他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1201/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1201點!」陳平安眼中精芒一閃而過。 距離萬魔鑄身訣大成,還差79點。無上神功雖好,但這修行起來未免是太慢了一點。 真不知道顧傾城到底是怎麼練的。明明未入宗師,便已將明月劍法修至圓滿。 陳平安不禁感嘆了一聲。 自踏上武道修行以來,至今已有四年光景。這四年間,他日日修行,夜夜不斷,如此方能達成現在這般成就。 而這,還是他有金手指面板的情況下,倘若沒有金手指面板的話,他根本不可能與那些真正頂級的天驕爭鋒。 不過好在比起那些天驕十多年二十多年的修行,他四年的光景還算短暫。只要保持現在的速度,不斷精進下去,隨著時間的積累,差距一定會越拉越大。 他的目標可不僅僅是與大乾王朝最頂級的天驕爭鋒,而是與王朝內真正的絕巔強者爭鋒! 大乾王朝,八千載,根本難以想像它的底蘊究竟會有多深厚。浩瀚無垠,廣袤遼闊的疆域,再加上八千年的積累,究竟會誕生出多少恐怖強者,誰也不知道。 當然,王朝之事,對現在的陳平安來說,距離太過遙遠。 不要說是大乾王朝了,便是蒼龍州內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底蘊,都還沒有完全了解清楚。不提蒼龍州三大世家,便是那無影刀宗,其底蘊恐怕也不是現在的他能比擬的。 不過,無影刀宗身為一方勢力,各方利益交織,掣肘極多,根本不可能會出現一宗對一人的情況。 陳平安思索片刻便不再過多思量。 路在腳下,多想無益。 北蒼大集到現在已經是第七日了,北蒼大比也進行了一段時間,初步的海選,淘汰也早早已經落幕。 陳平安人雖在北蒼鎮撫司,未臨現場,但是相應的信息,每日間都會有數次同步,由主事黃景堯匯總,提交進來。 「去看看婉君。」 他剛剛結束修行,調息還需要一段時間,借著空檔出去走走倒也不妨事。另外,若需修行的話,福源寶地內同樣可以修行。 北蒼大比,在他眼裡,不過就是小輩爭鋒。他的興趣實際上不大,不過有婉君在,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幾日間,除了那次在公房內,陳平安和慕婉君倒是又見過一面。 言語溫存,互訴衷腸,好不自在。 慕婉君的武道境界,已經臻至內氣第三關圓滿。在家族利益的考量下,慕家曾花費大代價給她準備了一株輔助破境的大藥。 不過慕婉君並未輕易嘗試,還在不斷的打磨階段。 此番再見,陳平安剛好有合適丹藥,當場就將一枚助力於凝聚玄光之種的破境寶丹贈予了慕婉君。 慕婉君自是輕易不肯受,不過在陳平安的說服下,最終還是收下了此物。 那一夜,佳人意動。 陳平安也解鎖了此前未曾有過的體驗。 以慕婉君的根基,在有破境寶丹和輔助大藥的情況下,邁入玄光境的把握應該高於七成。 「不知道此番大比,婉君會不會嘗試破境。」陳平安暗忖道。 北蒼大比不比蒼龍盛典,來參加的青年才俊雖然不少,但也沒到蒼龍州境天驕齊至的地步。北蒼大比雖是一場盛會,但比起州境真正頂級的盛事來說,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如果慕婉君能順利凝聚玄光之種,破入玄光境,輔以安婉寶劍,她應該有不小把握可以奪得北蒼之星的稱號。 不過也不好說,畢竟參加本次北蒼大比的,還是有兩個玄光境天驕的。 就在陳平安準備動身之際,門外倒是傳來了一道求見聲。 「大人,余大人求見。」 余晉珏? 陳平安眉心靈光微微一顫,很快便看到了外側偏廳內的余晉珏。 「讓她進來。」 「是,大人。」 很快余晉珏便走進了公房,拱手見禮。 「屬下余晉珏,參見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陳平安淡淡地道。 比之上一次拜見,余晉珏這次的態度無疑是要恭敬太多。就連彎腰拱手的幅度都要高出不少。 「是,大人。」余晉珏站起身,當即表達了來意。 「大人,按照您的指示,向您匯報下稽查署衙近期工作。」 最早前,陳平安初臨北蒼時,曾對各署衙做出指示,要求他們定期匯報工作。 對余晉珏的匯報,陳平安倒也沒拒絕。 「大人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由於北蒼大集的關係,我稽查署衙.」余晉珏就這麼站在陳平安身前,匯報著近期的工作。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幹練無比。 嚴格來說,余晉珏的樣貌不過就是中上之姿,但配合上一身的氣質,倒是別有一番魅力。 當然了,這些和陳平安都沒什麼關係。 「大人,近日稽查,發現薛大人往來的書信頗多,走的都不是郵驛署衙的路子。」匯報到最後,余晉珏說了這麼一句。 「哦?」陳平安心中詫異,平靜地看了余晉珏一眼。 他倒沒想到余晉珏會在他面前說薛坤生的事情,這個態度就很值得玩味了。 薛坤生往來書信頗多,事情本身不是關鍵,關鍵是余晉珏說的這個動作。 很顯然,這個火焰刀的弟子是在向他釋放善意,亦或是說是表忠心。 在陳平安猶如深潭的目光注視下,余晉珏的長腿不由得繃得筆直。 「回大人,此事屬下反覆稽查,確有此事。」 她腦海中回憶著不久前師尊寄來的書信,心情越發複雜。 從陳平安上任北蒼,到今日這般光景,對她而言,一切恍然如夢。 當初她還嘲笑莽刀自不量力,痛罵莽刀行事莽撞,壞了北蒼大局。 但時至今日,莽刀之名,名震蒼龍。有他坐鎮,北蒼大局穩固,四方宵小盡皆俯首。 就連師尊都特意來信,讓她好好把握機會,和莽刀親近親近。 師尊何等霸道的一個人,就連他都如此說話。很顯然莽刀的份量,遠比她想像中的要更加重。 莽刀可不僅僅只是一尊龍虎榜前列的絕巔高手,還是一名璀璨如星的絕代天驕! 「既然如此,持續關注此事,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陳平安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道。 薛坤生的小動作不少,他心裡大致清楚。無論是薛家,還是薛坤生自己,想要安安分分在他底下當個副手,顯然是不太可能。 不過總的來說,薛坤生此人可堪一用。有薛坤生代勞,倒是省了他不少事。就如這次的北蒼大集一般。相比較其他人,薛坤生要更加全面一點,統籌諸事,也頗有章法。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只要薛坤生自己別作死,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此前之事,已經略作敲打。是死是活,接下來就看薛坤生自己了。 「是,大人。」眼見陳平安做出了指示,余晉珏當即恭聲應道。 事情匯報完畢,余晉珏站在原地,沒走的意思,陳平安皺眉道。 「還有事?」 「大人,還有一件小事。」 說著,余晉珏從懷裡取出了一封請柬,雙手恭敬呈上。 「大人,半年後是家師兩百歲的壽辰,家師特於龍安備宴慶賀,邀請大人一同出席。」 余晉珏的師尊是一尊坐鎮在龍安的資深宗師,火焰刀下曾有同境宗師戰敗,戰力接近頂尖宗師水準。 宗師的壽元雖長,但兩百歲對他們來說也算有著特殊意義。一般而言,都會備下壽宴,邀請好友,慶賀一番。 像火焰刀這樣的宗師,實力不俗,年齡不小,多是交遊廣闊。好友遍布各地,來迴路程和消息傳遞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提前半年送出請柬,倒也實屬正常。 到了宗師境,若無俗物牽連,等過了勇猛精進的勢頭後,大多會外出遊歷。他的相交好友,這會兒是在什麼地方遊歷,誰也說不好。 火焰刀特意送來壽辰請柬,很明顯是在向陳平安釋放善意。代表他對陳平安實力的認可,已經有資格能融入宗師的圈子。 這對任何一個玄光境都是一個極其高的評價和認可,若是換作旁人,能得宗師小會請柬,尤其是火焰刀這樣的資深宗師,這會兒就算表現得不是受寵若驚,最起碼也是通體舒暢,開懷無比。 不過對此,陳平安的反應倒是平淡。 有些圈子混不進去,不用硬混。等實力到了自然而然就進去。有些圈子不用硬融,不合適的早點離開。 對於火焰刀的邀請,陳平安倒是沒有拒絕,把請柬收了下來。 請柬做工精緻,外表呈紅色,周圍鑲著金邊,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余晉珏小心地觀察著陳平安,只見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未有想像中的開懷之色。 果然,天驕的世界,絕非常人能懂。今時今日莽刀陳平安的地位,已然不遜色於任何一尊宗師。以他的天資,便是師尊也要客客氣氣,認真對待。和她們這等尋常絕頂,早已徹底拉開差距,近乎是天地之別。 念及此處,余晉珏越發凜然,神色也越發恭敬。 火焰刀的壽辰在半年後,時間上倒是不著急,當務之急還是去看看婉君的大比。 剛好余晉珏還未離去,陳平安便讓她一同隨行。 大人出行,北蒼鎮撫司迅速備好車架,一路兵甲森嚴,向著福源寶地而去。 嗤!嗤!嗤! 勁力四射,內氣涌動間,一道身影倒飛而出。 「我認輸。」一名勁裝青年面露胸口,捂著胸口,不甘道。 「地火吳家,吳子程,勝!」一旁的裁判高聲宣布。 「贏了。」吳子程站在高台上,面露得色。 面前的青年是棲雲郡內的一個家族子弟,年齡要比他大好幾歲,但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上。 「再贏一個,再贏下一個,就有機會進入百強!」吳子程心中興奮。 一旦進入百強,就意味著他能在最中央的比武台比武,算是在眾多勢力的面前嶄露頭角了。屆時,除了大比本身的獎勵外,家族還會額外賜下獎勵。 走下高台的時候,吳子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看看他方才的勝利,有沒有引起一些勢力的關注。 今日大比和前幾日的不同,今日是要角逐出大比百強以及三十六強。相比較而言,過來觀看的勢力會更加多。 從下方的觀看席的數量就能看出,今天無疑是要熱鬧太多。 不過,吳子程最主要的關注點還是放在上面的包廂上。尤其是其中一間,那裡是雷鳴谷家的觀賽地。 雷鳴谷家啊. 吳子程暢想著,只覺得鬥志昂揚,幹勁十足。 「不知道繞指柔谷夫人來了沒?」 吳子程又看了一眼包廂,包廂內外隔絕,外界難以窺探分毫。 「百強!只要能進入百強!上了中央比武台,一定能引起谷家的注意!」吳子程握緊雙拳,自己給自己打著氣。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道喧譁聲,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外面怎麼了?」吳子程心生好奇,向外張望著。 PS:叮,還帳第一步,還帳2000,還欠大家70000。 碼字速度越來越慢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以為今天能搞個8000,結果就寫出來了6200。 後面內容很多,希望能一段段寫出來,分章的話,確實挺難受的。(本章完) 第471章 北蒼大比,州城急信 (求 吳子程好奇地向外打量,很快便看到一群人走了進來。 「北地朱家!」 見此情形,吳子程心中一動。 作為地火吳家子弟,對於各家的勢力標識,他自是熟識。尤其像北地朱家這等龐然大物,他更是清楚。 「快看,是北地朱家!」 「早看到了!你以為標誌就你認識啊!」 「不是,我是說朱九環親自來了!」 「什麼?朱長老親自來了!」 「這」 周圍隱隱有議論聲響起,談論著北地朱家過來的消息。北地朱家在北蒼的勢力掌舵人,朱九環的到來,更是讓不少人心中隱隱激動。 他們的激動還沒持續多久,便又是一陣喧譁聲傳來。 「谷家!雷鳴谷家過來了!」 「是繞指柔谷紅秀!」 「今兒到底怎麼了,才百強爭奪,就引來這麼多大佬關注?」 「不知道啊!」 「」 除了朱家和谷家外,先後有大型勢力代表陸續趕到。他們當中有不少都是常駐人員在此觀看大比情況。但是像勢力掌舵人親自趕到,那還是頭一遭。 這般情形,自是引起了眾多熱議。不少人心生好奇,紛紛猜測。 「谷夫人來了!」看著遠處那一襲紅色身影,吳子程握著雙拳,心中激動。 「下一場竭盡所能,好好表現!」 福源寶地,頂層包廂。 陳平安坐在奢華長椅上,看了一眼場中的情形,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余晉珏站在一旁,忍不住啐了一口。 「知道大人降臨,這一個個都跑過來了,反應還真是夠快的。」 陳平安是通過福源寶地的特殊通道,進到的頂層包廂。外面觀看大比的人根本不會知道。而這些勢力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很顯然大人的車架才剛出北蒼鎮撫司,便已經有人開始關注通報了。 念及此處,余晉珏的心中越發凜然。 旁的勢力倒還好說,但北地朱家和雷鳴谷家的反應,無疑代表著大人如今的威勢。 任何的一舉一動,都引來無數人的關注。 上行下效,大人既然來觀看大比,那其他人不管敢不敢興趣,都照樣要過來陪著。 這種場合,誰來不來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沒有來。 其他勢力都來了,就你沒來,你是想幹什麼?是想造反嘛!? 不管鎮守大人在不在意,但沒有一家勢力想賭。 如此情形之下,各家勢力自是紛至沓來。 陳平安頂層包廂內沒坐上多久,外面便傳來下屬的匯報,說北地朱家朱九環前來拜見鎮守大人。 「不見!」 陳平安擺了擺手,便讓下面傳出話去。 「朱長老,對不住了。」 黃景堯拱了拱手,笑眯眯對著朱九環說道。 「理解理解。」朱九環擺了擺手,笑呵呵地道:「鎮守大人公務繁忙,無暇接見實屬正常。是九環叨擾了。」 說罷,朱九環就此離去。 黃景堯目視朱九環離去的背影,心中暗爽。早在先前,他有資格能在一尊偽宗師的面前說這些話。但是現在,他做到了! 靠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大人。 「長老,這莽刀未免太過擺譜。長老特意求見,他竟然不見。」離開頂層區域,朱九環身側的一個漢子嘟囔道。 「住口。」 朱九環眼神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漢子噤若寒蟬,當即不敢說話。 「鎮守大人日理萬機,百忙之中抽空前來觀看大比,我等豈能因一己之私,打擾大人雅興?大人未見我等,自有自己的安排和考量,豈是我等能妄加議論的?」 說罷,朱九環語氣沉靜地道:「掌嘴!」 「是。」漢子不敢多言,當即抽起自己嘴巴子來。 動作剛猛有力,沒有絲毫留手跡象。 朱九環冷冷地看著漢子,沒有說話。 莽刀陳平安實力過人,當初血刀門前一戰,不知震驚多少人。他雖為強橫偽宗師,但卻絲毫看不透他。誰也不知道,他們這裡的對話,莽刀陳平安會不會感應到。 於當下之局而言,他不敢冒絲毫風險。 今日拜見,莽刀見與不見,其實無所謂,重要的是他來了,這就足夠了。 「不見!不見正好!」朱九環一甩袖袍,便是邁步而去。 風雨刀嚴盛身死,無影刀宗反應不明,敏感時期,他兩不相幫,兩不得罪,最是合適! 生意人嘛,講究的就是一團和氣。 除了北地朱家的朱九環外,後面陸續有勢力過來拜見。其中包括雷鳴谷家的谷紅秀。 不過對此,陳平安的反應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見。 他來這裡是來看婉君的,可不是來和這些勢力浪費時間的。 北蒼大比進行到現在,已經到了爭奪百強名額的階段。整個福源寶地內,不少擂台同時進行比拼,整體的速度倒也算快。 不過由於賽制關係,涉及到復活賽、積分賽、排序賽,所以競爭百強名額並非是只需要進行一場就行。所以整體大比還是比較花費時間。 陳平安靈性充盈,目力驚人,場中的情形,纖毫畢現。在不少擂台上,他倒是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要敗了。」陳平安目光掃過左側一方擂台上的比斗情形,一眼就做出了判斷。 擂台上正有兩個年輕男子正在拼盡全力戰鬥,周圍勁氣四射,隱隱有破空聲響起。在常人眼裡兩人快若閃電的動作,在陳平安的眼中慢得就像是蝸牛爬一般。 兩人當中,有一人陳平安還見過。當初他赴任北蒼,在商路入口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場中的兩人都是內氣第一關圓滿的水準,但是很明顯另外一方要顯得更加老辣一點。看上去現在兩人打得不分上下,但實際上一方敗勢已顯。 「該死!該死!該死!」吳子程雙目泛紅,心中怒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在上台之前,他還滿是豪情壯志。對方的境界和他在伯仲之間,並無任何優勢。他對自己的戰鬥技藝向來自信,在同境界之下,他不信自己會輸。 開場數十招,他們打得是有來有回。起初吳子程還是滿是自信,但隨著戰鬥的繼續,他打得越來越吃力,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每一次的對拼,看似平分秋色,但他損耗掉的內氣往往要更多一些。戰到現在,他已經感覺到內氣枯竭,所憑藉的不過是自身的體魄罷了。 每一次的對拼,對方傳遞而來的巨力,都震得他雙手發麻。他的肌肉緊繃,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嘭! 伴隨著一聲轟擊,吳子程再難招架對方攻勢,整個人一個踉蹌,直接失去了平衡。 對方得勢不饒人,發起接連猛攻。 吳子程雖然極快的調整了身形,但是終是慢了一步。勉力招架了幾招過後,手上的兵刃便是被打飛出去。 「不!」吳子程怒吼出聲。 在失去了兵刃,僅僅過了兩招,吳子程便被重重地打倒在地。 離陽林家,林志洲,勝! 裁判很快上前宣布了結果。 「可惡!」吳子程神色鐵青,滿臉不甘:「就差這一場,就差這一場!」 只要他贏下這一場,他就能進入到大比百強之列。屆時,不管後續輸贏如何,他都能引起雷鳴谷家的關注。 「該死!」吳子程重重一拳錘在地上。 但不管他再怎麼不甘,勝負已定,再無轉圜機會。 「承讓。」林志洲抱拳道了一聲,便一躍下了擂台。 想到周圍可能有的關注目光,吳子程竭力控制著心中怒火,艱難爬起身來,走下了擂台。 頂層包廂內,陳平安掃了一眼擂台,便淡淡收回了目光。 事實上同他判斷的一樣,林家小輩最終取得勝利。 不過此事對他來說,就只是一件小事,連插曲都算不上。他的視野層次,早已過了這個階段。 他今日坐在這裡,觀看北蒼大比。用的不是天驕的身份,而是北蒼重鎮副鎮守。看著這些比斗,就像是在看小輩間的玩鬧。 場中各個擂台上的比斗都在有序進行,期間,慕婉君也曾上場一次。 與其他人不同,慕婉君才剛剛上場,便吸引到了無數目光。 「快看!慕婉君上台了!」 「慕婉君,好熟悉的名字。」 「你是不是傻,新秀榜天驕,你不熟悉啊!」 「哈哈哈哈,我這記性」 「怎麼這麼多人都在看她啊!」 「廢話!新秀榜天驕上場誰不關注!?」 「話雖如此,不過除此之外,還有著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什麼原因?」 「知道她什麼身份嗎?」 「身份?渭水慕家嫡女?」 「不不不,我是說其他身份。」 「還能有什麼身份?」 「嘿嘿」 「笑什麼啊,快說!」 「不可說,不可說也。」 「你」 人群議論紛紛,話題的核心都是場中的慕家天驕慕婉君。 「慕婉君。」 吳子程看著擂台上的慕婉君,眼眸內浮現出一抹驚艷之色。但隨著腦海中浮現的那個傳聞,他眼中的驚艷很快便被打消,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身在北蒼,曾在長輩口中聽聞過一則消息。 慕婉君,可是那一位的禁臠! 倘若是別人,他還敢有些許非分之想,但是涉及到那一位他類似的念頭連想都不敢想。 「快看!是谷家的小明珠!」 「她怎麼出來看比賽了?」 「不知道。」 「」 眾人議論之間,突然有人看到了谷家小明珠谷瑾瑜出現在外面連廊上,忍不住驚呼起來。 「是谷家的小明珠!」 人群中,吳子程的雙眼放光,原本有些死寂的心思又開始活躍起來。 是啊,誰說不能進入北蒼百強,就一定沒機會了!? 只要能接觸,那就都有機會! 連廊上,谷瑾瑜皮膚白皙,一身粉色長裙,襯得她窈窕可人。 吳子程的眼睛一下就移不開了。 高台上,慕婉君的對手是一名身材寬闊的刀客,面色凝重,雙手握刀,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他的實力雖然也不俗,但比起新秀榜上天驕,還有點不太夠看。 但既然有機會能相遇,他也不想隨便就認輸。他也想看看,他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很快,他便知道了結果。 一劍! 僅僅一劍,慕婉君就將他徹底擊敗。 「渭水慕家,慕婉君,勝!」高台上裁判很快便宣布了結果。 觀眾席上很快便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這一些歡呼聲中,確實有一些在為慕家,為慕婉君慶賀。但其中的一大半給的可不是因為慕家的。至於給的是誰,各家心照不宣,自有默契。 「慕家主!恭喜!恭喜!」 「恭喜!」 席間有嚮慕天雄道喜的。 慕天雄面有得色,欣然受之。感受著場中陣勢,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陳平安的威勢。 「看來在劍法之道上,婉君算是初窺門徑了。」頂層包廂內,目睹了慕婉君那一劍的陳平安欣然一笑。 方才那一劍婉君雖未用全力,但也隱隱有玄光氣象。以內氣境催動,能有此威能,很顯然婉君在劍法一道鑽研頗深。 「如此看來,此番破入玄光的把握,應是不小。」觀看了這一劍後,陳平安心中更是篤定。 各個擂台的比斗還在繼續,陳平安倒是關注到此前戰勝吳子程的那名林家小輩,林志洲和慕飛羽對上了。 這位和吳子程打的有來有回的林家小輩,在慕飛羽的面前沒走過三招,便是慘敗退場。 慕飛羽再怎麼說也是新秀榜上天驕,不是一城一郡之內的尋常天才所能夠碰瓷的。 「好厲害」吳子程神色震動,面露驚嘆:「這就是新秀榜天驕的戰力嘛!」 看到林志洲在慕飛羽面前的慘敗,吳子程深切感受到了他與新秀榜天驕的差距。雖然心中不服,但林志洲能勝過他,實力毫無疑問是能壓他一籌的。但即使是這樣,在慕飛羽的面前都猶如小孩子一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慕飛羽這小子倒是進步不小。」陳平安笑道。 除了慕飛羽外,陳平安也看到了柳子銘出手。這位曾經的渭水第一天驕,相比較之前幾乎沒有什麼進步。不過借著渾厚的內氣和精妙的劍法,依舊是極其輕鬆地殺入了百強之列。 百強爭奪結束後,便是三十六強爭奪。不過在此之前,會舉辦一場復活賽,防止部分有實力的選手因為抽籤問題,遭遇到了過為強勁的對手,從而導致戰敗。 復活賽共計會復活八人,復活後的八人和選拔出來的百強,在中央擂台上,同台較技,選拔出三十六人。 不過,陳平安自然不會看到那個時候。此番見到婉君出手,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也沒在福源寶地多待,通過特殊通道,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隨時做好關注,有什麼消息及時匯報!」 臨走前,他對黃景堯提點了這麼一句。 坐上鎮撫司的特製車架,他很快便回到了北蒼鎮撫司。 回到北蒼鎮撫司後,他並未做其他事情,而是直接回到公房,開始萬魔鑄身訣的修行。 嗡~ 眉心靈光顫動,陳平安便一心撲在了修行上。 如此過了兩日時間,陳平安便收到了慕婉君破境的消息。 慕家天驕,慕婉君於辰時凝聚玄光之種,破入玄光境,邁入武道高手之列! 「婉君破境了。」收到消息後的陳平安心情大好。 以慕婉君在劍法上的造詣,一旦她破入玄光境,有極大的可能爭奪北蒼之星的榮譽。 「大比進行得如何了?」 陳平安順道也過問了北蒼大比的具體情況。 「回稟大人,就在半個時辰前,剛剛決出了大比十二強。這是十二強的名冊和詳細介紹,請大人查閱。」黃景堯雙手恭敬呈上了一份名冊。 陳平安接過名冊,打開翻閱。 十二強的名單和他預想中的倒差不多。除了慕婉君外,還有兩個玄光境天驕。其餘的九人皆為新秀榜上天驕。 像慕家的慕飛羽和柳家的柳子銘,未能進入到十二強之列。比賽之時,柳子銘似是心緒不寧,發揮失場,一時露出破綻,被另外一名天驕抓住了機會,一舉將其擊敗。 正常從實力而言,柳子銘應是要更勝一籌。 北蒼大比三十六強,慕家獨占兩大名額,可謂是聲名大噪。可以想像,此番北蒼大比結束,慕家聲勢勢必大漲,若是操作得當,甚至能力壓渭水柳家。 在黃景堯的匯報中,陳平安得知谷家的小明珠谷瑾瑜也參與了大比。雖說年紀尚小,但在大比中的發揮也極其出彩。 以內氣第二關圓滿的境界,發揮出不遜色於內氣第三關的戰力。若非是參與大比的內氣第三關圓滿不少,以她的實力,甚至是要爭奪北蒼十二強的名額了。 以谷瑾瑜的年齡,做到這等地步,可以想像到她未來的璀璨光芒。 陳平安大概了解完大比的情況後,便擺了擺手讓黃景堯退下。 「是,大人。」黃景堯恭敬行禮,便躬身告退。 北蒼十二強到北蒼之星的爭奪,採取的是積分賽制,也就是說十二人之間彼此都要打上一場。最終積分最高者,獲得本次大比最高榮譽,北蒼之星。 在後天的最終盛典上,陳平安也將以北蒼副鎮守的身份出席,為北蒼之星榮譽的獲得者頒獎。 在經過短暫的調息後,陳平安繼續投入到萬魔鑄身訣的修行上。 「大人,州城急信!」 黃景堯的聲音在公房外響起。作為陳平安手下主事,無論是報告還是信件都會經他的手送到陳平安的桌前。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漸暗淡,緩緩睜開了眼睛。 「進來!」 「是,大人。」黃景堯躬著身子進到了公房內,恭敬地呈上信件。 信件通體漆黑,上面有保密火漆,蓋了一方私印。 是顧家的書信! 陳平安看了黃景堯一眼,黃景堯一個躬身,很識趣地離開了公房。 此前他寄去書信,一直沒等來顧家的回應,倒是沒想到今日顧家的回信來了。 看來無影刀宗的事情已經有定論了。 陳平安拆開書信,抽出其中信紙,很快便翻看起來。 十數息後,陳平安緩緩抬起頭,神色平靜似水,眼眸深沉一片,看不出絲毫情緒。 嗡~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小成(1272/1280)游龍身法大成(0/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看著浮現在身前的金手指面板,陳平安的眼眸內隱隱浮現一抹陰寒,手中的信件,化作裊裊白煙,消散在周圍空氣中。 「無影刀宗。」 北蒼大比、勢力交流、小型拍賣、闖關比拼大集之中各項活動,在繁華和喧鬧中,一一落下帷幕。 為期十日的北蒼大集,在眾多勢力的見證下,也終於是迎來了尾聲。 在北蒼重鎮的福源寶地內,北蒼大集的最終盛典盛大召開。 與北蒼大集的開場儀式不同,這一場宣告尾聲的最終盛典,莽刀陳平安將會親自出席。 北蒼重鎮副鎮守,龍虎榜排名第九,蒼龍州內絕代天驕、鎮撫司內閃耀新星 這些在陳平安身上的身份,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那麼地璀璨奪目,驚艷世人。 福源寶地內,各方勢力雲集。包括參與北蒼大比的天才在內,無論是散修,還是勢力代表,都早早就位。 「聽說了嘛,今日盛典,莽刀親自過來!」 「廢話!肯定聽說了啊!不然我這麼早過來幹嘛!」 「莽刀啊!蒼龍州內的傳奇人物!」 「莽刀莽刀,等會鎮守大人來了,你們還敢這麼叫,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陳鎮守,鎮守!」 「來北蒼這麼久了,終於能見到他了!」 「莽嗯,陳鎮守」 「」 福源寶地內議論紛紛,不過因為涉及到的人物敏感,大多都是小範圍內的竊竊私語。 吳子程等一眾天驕同樣是激動無比。 畢竟今晚出席的這位,對他們來說完完全全就是傳說中的人物了。嚴格來講,莽刀陳平安和他們是同齡人,相差不了多少歲。 但現實卻是,莽刀陳平安以小輩之身,力壓無數老輩強者。硬生生地用實力和天資,活成和他們兩個世界的人。 「馬上就要見到陳鎮守了,好激動,怎麼辦?」 「啊,我也是。」 「哈哈哈之前邁入內氣境都沒這麼激動過!」 「」 聽著周圍隱隱傳來的議論聲,吳子程坐在人群當中,他的目光從始至終就一直在前方的一名少女身上。 谷家小明珠,谷瑾瑜! 從谷瑾瑜到場後,他的注意力就在她身上沒離開過。 這位谷家的小明珠,果然是如明珠般璀璨,姿容絕世,雙目靈動,神色明媚,一顰一笑,都在他的心間引起一道道漣漪。 「有機會!還有機會!」吳子程心中暢想著。 就在他暢想之際,周圍的人群開始哄鬧起來。遠處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恭迎聲。 「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震天,緊接著的便是兵甲碰撞聲,以及整齊劃一的跪地聲。 莽刀,來了! 在短暫的轉移注意力後,吳子程不由自主又向前方的少女看去。 只見,這一位谷家的小明珠,正巧笑嫣然地看向遠處,明亮的雙眸內涌動著奇異的光彩。神色間似是帶著一種叫做傾慕的情緒。 第472章 州城傳令,神功大成(求月 第472章 州城傳令,神功大成(求月票~) 這是吳子程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真切地看到谷瑾瑜臉上的神情。 但這一刻,吳子程的心中沒有絲毫欣喜,有的只是失落。 他心心念念的谷家明珠,傾慕的對象卻不是他! 看著少女明亮雙眸內的奇異神采,吳子程只覺得一陣心痛。 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心痛。 莽刀,陳平安! 坐鎮北蒼,威名遠播! 這可不是養出來的名聲,而是殺出來的威名! 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想起莽刀陳平安的種種事跡,吳子程心中膽寒。 完全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物! 不要說是他了,便是家中的長輩,家族的老祖,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也得是畢恭畢敬的。 在這樣的人物面前,他連嫉妒的情緒都不敢有。 吳子程環顧一圈,發現周圍所有人都面露好奇地看著外側。臉上的神情不一而足,有崇拜,有激動,也有傾慕! 不少女性修行者,不乏有北蒼大比百強的天驕,她們的臉上同樣帶著傾慕。 看到這些,吳子程的心情反倒是好受了一些。 是啊,以莽刀聲勢和魅力,這裡有多少人能不被他所吸引呢!? 反正少女懷春也只是一時的,谷家明珠傾慕,也不影響他,平常心就好。 吳子程如此安慰著自己。 遠處的喧鬧聲漸漸平息了下來,甚至是變得有些肅穆。但一直等了很久,吳子程也沒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的身影。 隨著陳平安的到來,盛典很快便正式拉開帷幕。由北蒼重鎮絕頂頂尖高手,水芙蓉作為本次盛典的主持人。 在經過開場的寒暄和鋪墊後,盛典按照日程安排依次往下進行。 頂層包廂內,陳平安輕輕敲擊著桌面。他的雙眸微闔,思索著書信之事。 在他的思索間,本場盛典也終於是進行到了頒獎環節。 本屆北蒼大比北蒼之星獲得者,渭水慕家,慕婉君! 聽著水芙蓉的宣布,慕天雄及一眾慕家族人,神情激動,臉上泛著興奮的光芒,在坐席上一個勁的猛烈鼓掌。 僅此一事後,他渭水慕家的名聲,不僅僅是渭水郡內,便是周圍諸郡都會有名聲傳揚出去。 坐席的另外一側,柳家的人臉色有點難看,神情各異。他們能接受其他家族子弟獲得北蒼之星的榮譽,但最沒辦法接受的就是渭水慕家獲得此等榮譽。 同郡之內,利益有限,不是你吃了,就是他取了。在這等情況下,你若是坐大,就意味著他在變小。 一眾柳家族人之間,柳子銘一臉頹然地坐在位置上。 曾經的渭水第一天驕,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意氣風發。 「子銘.」看著柳子銘的樣子,有柳家族老想要勸說一聲,但最終嘆息一聲,不再開口。 在萬眾矚目中,慕婉君正式登上了高台。 谷瑾瑜看著台上的慕婉君,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比較。 「現在我們有請,北蒼重鎮副鎮守,鎮撫司都指揮使,陳平安陳大人為北蒼之星進行隆重頒獎!有請陳大人!」 水芙蓉的聲音再度在會場中響起,作為絕頂頂尖高手,真氣磅礴,震盪之下,足以保證聲音傳遍每一個角落。 整個會場之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中,摻雜這不少激動和歡呼聲,一個個神色振奮地看著高台,等待陳平安的出現。 「陳大人!陳大人要出來了!」 「快看!快看那!」 「.」 在場中絕大多數人的視線中,一道青光一閃而過,等到青光散去,高台上便多出了一個丰神俊秀,英武不凡的青年。 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慕婉君神情柔和,向著陳平安盈盈一禮。 「參見大人。」 「婉君,恭喜。」陳平安目光和煦,嘴角噙笑。 高台上,兩人目光相對,別有一番意趣。 「他!他」 看著高台上的那道身影,吳子程目光呆滯,神色怔然。 「大人若是得空,邀請大人來我雷鳴谷家作客。」 北蒼鎮撫司公房內,谷瑾瑜俏生生地站在陳平安面前,笑靨如花。 隨著最終盛典的落幕,也意味著北蒼大集徹底結束。這位谷家的小明珠也準備回去了。臨行之前,特意來向陳平安告別。 相比較對方的主動和熱情,陳平安表現得有些不冷不淡。 幾番對談,谷瑾瑜輕提裙衫,向著陳平安欠身一禮。 「鎮守大人,民女告退。」 「谷小姐,一路慢走。」 陳平安輕輕擺手,語氣淡然。 谷瑾瑜面露失望,心中湧現出一絲委屈。從小到大,她何曾有過這般的體驗。 明明她都已經這麼主動了,可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在對談之時,也多是以敷衍為主。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越是這樣,她心裡反而越是割捨不下,腦海里縈繞著的都是對方的身影。 隨著北蒼大集的結束,雷鳴谷家,北地朱家.等諸多勢力隊伍,一一離開北蒼。關於此次北蒼大集的各個消息和傳聞,也隨之一同流傳出去。 相比較那些震動蒼龍州境的消息傳言,此番北蒼大集的消息無疑是要溫和太多,但隱隱也有細水長流之感。 慕家天驕,慕婉君於北蒼大比之時,凝聚玄光之種,邁入玄光境界,疑似具備新秀榜前十五戰力。 慕家天驕,慕婉君力壓眾多天驕,贏得北蒼之星榮譽。 莽刀陳平安在福源寶地親自為北蒼之星頒獎。 除此之外,市面上還有不少標題頗為勁爆的小道消息在向外流傳。 諸如像是,莽刀陳平安和慕家天驕不得不說的關係! 秋水劍慕婉君,竟是莽刀陳平安的禁臠!? 莽刀陳平安紅顏.等等各條消息,半摻真假,以及帶著部分誇大,引起了不少熱議。 就在各方熱議之中,一匹快馬連夜進入了北蒼重鎮。 「陳大人呢?怎麼還不出來!?本使都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北蒼鎮撫司一方偏廳內,高坐著的一名身材魁梧的赤臉大漢。此時,大漢正一臉不耐地呵斥著。 「大人息怒,北蒼大集剛剛結束,諸多事務繁雜,鎮守大人公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黃景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面前的這位赤臉大漢,乃是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大人那邊他已經通報了,但一直沒等來消息。他這個做下屬的,只能在這裡竭力平息對方的怒火。 千萬不能因為此事,讓對方徹底著了惱。 「公務繁忙?有什麼公務能比州鎮撫司的傳令還要重要?」赤臉大漢眉頭緊鎖,聲音中滿是不悅:「「州鎮撫司傳令,一刻都不能耽誤!去,把陳大人叫出來!」 「大人,您可別為難小人了。」黃景堯賠著笑:「消息已經通傳,等鎮守大人忙完公務,第一時間就會見您。請您稍安勿躁,稍等片刻。」 嘭! 赤臉大漢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水四濺,濺得到處都是。 「是本使的話沒說明白,還是你沒長耳朵聽不清楚?州鎮撫司傳令,一刻都耽誤不得!身為地方鎮守,陳平安卻如此疏於職守,對州鎮撫司撫司傳令,置若罔聞。等回州城,本使定要在寧大人面前,重重參他一本!」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黃景堯連連告饒。 面對赤臉大漢的言語威脅,他自是不敢輕忽。若只涉及他個人倒還好,但現在對方扣下了一個疏於職守的名頭,他自然是要第一時間通報大人。 身為下屬,自是要為大人分憂,萬萬不可將事情鬧大。 「特使大人稍等,小人再去通傳。」黃景堯盡力安撫著。 「哼!」赤臉大漢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這有些人,他不來點硬的,還真是不行! 人晾在偏廳半個時辰都沒見到正主過來招待。身為州鎮撫司特使,他傳令各地,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今日要是不給陳平安一點教訓,還真當他是可欺可侮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縱然陳平安積極配合,他也會找機會藉機發難。 想起來之前,各家給他的承諾,他的心中便是一陣火熱。 就這麼跑一趟,他能吃三十年! 而他要做的其實也很簡單.在州鎮撫司已經定下基調的情況下,他只需要做到不賣面子,嚴格執行就行! 此事風險極小,收益卻是極大! 坐在偏廳內,赤臉大漢暢想著,想著做完此事之後,他是不是該購置一件新的精品寶器,護持方面的力量再加強一下。 他坐著沒思索多久,便看到黃景堯跑了回來。 看到對方這麼快就跑了回來,赤臉大漢心中冷笑。 哼哼! 還是要給你們點厲害瞧瞧,老子要是和聲細語的,還真分不清大小王是誰了。 「特使大人,鎮守大人已經忙完公務,請您過去!」黃景堯躬著身子,低聲說道。 嗯!? 赤臉大漢眉頭一皺,臉色瞬間轉冷。 「你是說請我過去?不是他來見我!?」 「回特使大人的話,鎮守大人剛剛是這麼說的。」黃景堯心中緊張,小心翼翼地說著。 若不是鎮守大人的意思,是讓他原封不動的把話傳過去,他是真的想把事情美化修飾一下,緩和緩和關係,讓事情不那麼僵。 「好!好!好!」赤臉大漢目光森然,面露冷笑。 偏廳內的氣溫仿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看著對方的森然,黃景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的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鎮守大人,特使大人過來了。」黃景堯站在公房外,輕聲通報。 「進來!」公房內傳來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 「是,大人。」黃景堯恭聲應了一聲,然後便推開了公房大門。 「特使大人,請。」 赤臉大漢一言不發,大步邁入了公房內。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一眼就看到坐在了厚重長桌後的陳平安。 「齊特使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請勿見怪。」陳平安笑容和煦,聲音溫和。 赤臉大漢看著坐在長桌後一動不動的陳平安,臉上泛起冷意:「陳大人,好大的架子啊!」 「哦?齊特使何出此言?」陳平安臉上笑容依舊。 赤臉大漢沒有理會陳平安,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個捲軸。他雙手一揮,展開卷面。 「北蒼副鎮守,陳平安聽令!」 「無故鎮殺無影刀宗,血刀門高手,影響惡劣,損害蒼龍州鎮撫司威嚴。此等行為,實屬不該。不過念及初犯,且身為北蒼副鎮守,職責重大,經蒼龍州鎮撫司審議,決定」 赤臉大漢的聲音一頓,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罰俸三月,閉門思過十日。要求一個月內,恢復無影刀宗,血刀門在北蒼利益。」 「陳大人,接令吧。」赤臉大漢將手中捲軸輕輕一卷,遞到了陳平安的面前。他冷笑著想要從陳平安的臉上看到一些錯愕、驚怒和不甘。 但很可惜,他看了很久,都沒能看到什麼。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身形一動沒動,臉上依舊帶著笑,但眼眸內卻沒了笑意。 恢復無影刀宗,血刀門在北蒼利益!? 看著陳平安毫無反應,赤臉大漢的面色陰沉,目光變得森然起來。 「陳大人拒不接令,該當何罪,不用本使多說吧?」 「齊特使這是在威脅本鎮?」陳平安臉上笑容漸漸收斂,淡淡地道。 「威脅不敢當,只是此令出自蒼龍州鎮撫司,經諸位大人共同審議下發,代表著的是州鎮撫司的威嚴。此令面前,陳大人如此行事,未免太過狂悖了吧!」赤臉大漢目光森森,語氣冷冽。 他今日來此,本就不打算給陳平安面子。陳平安如此作為,倒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發作機會。 「州鎮撫司的諸位大人那,本鎮自會分說。只是現在還請齊特使代為轉告」陳平安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神情平靜:「這北蒼有本鎮一日,無影刀宗血刀門之事便絕無可能!此事,毫無轉圜,想都別想!」 「想都別想!好大的口氣!」赤臉大漢怒火中燒,怒不可遏:「陳平安,你是要抗令?」 他來之前做了準備,想過各種可能,但卻沒有想到陳平安竟然會有此反應。 諸位大人定下的嚴令,他都竟敢忤逆!? 好,好啊,真的是不知死活。 「本鎮說了,州鎮撫司諸位大人那,本鎮自會親赴州城當面分說。」陳平安淡淡地道:「何來抗令之說?」 「陳平安,別人賣你面子,本使可不會賣你。你當面抗令,行事狂悖,如此膽大妄為,是要自絕於蒼龍州鎮撫司嘛!?」赤臉大漢冷聲道。 「齊特使,請回吧!」陳平安抬起手,指了指公房門口。 嗡~ 赤臉大漢眉心靈光閃耀,周圍隱漾起一圈圈的靈性漣漪。他身為蒼龍特使,自然有著自己的底氣。 「陳平安!你以為你能隻手遮天嘛!當面抗令,本蒼上下人人都當唾棄之!」 「就你剛剛的這句話,本鎮可以治你一個頂撞之罪!」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赤臉大漢的身上。 「你敢!?」赤臉大漢頭髮無風自動,滿臉怒容:「本使身為蒼龍特使,有問責之權!陳平安你膽大包天,本使免去你北蒼副鎮守之職,押入大牢,按律嚴辦!」 「不知死活!」 嗖! 一道殘影飛掠而過,等到赤臉大漢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平安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麼快!」 赤臉大漢神情驚愕,心中駭然。他問的眉心靈光瘋狂閃爍,已然做出了反應。 只是,他的動作才剛剛做了一半,陳平安的手掌便已經搭在了他的頭顱之上。一股磅礴無比的力量,瞬間湧入。 「不!」赤臉大漢神情驚恐,目眶欲裂。 一招!僅僅只是一招!他引以為傲的戰力,在對方的面前不堪一擊。 他雖未至宗師,但一身戰力在強橫偽宗師之中也是排得上號的。縱然宗師親至,他都激戰許久。但現在 這一瞬間,無數思緒湧上心頭。 莽刀陳平安威名遠播,雖未至宗師,但一身戰力能力壓尋常宗師。此事,名傳蒼龍。 他身在蒼龍州城,此事自是知曉。他對自己的修為雖然自信,但也沒想著能勝過對方。 按照他的設想,交手幾招後,他便直接離去。然後藉此事直接發難,彈劾莽刀陳平安行事狂悖,當場抗令! 今日之事,只要兩人打起來,不管結果如何,理虧的就一定是陳平安。 他今日此舉,一來可以出一出心中惡氣,噁心一下莽刀陳平安。二來可以超乎預期地完成各家所求,獲得超額承諾。三來借勢揚名,塑造剛正不阿的形象,借莽刀陳平安的聲名,為他在蒼龍州鎮撫司鋪路。 諸多算計,瞭然於胸。但奈何他竟是連一招都沒能擋下。 嗡~嗡~嗡~ 赤臉大漢的眉心靈光狂顫,但卻絲毫難以抵禦侵襲進來的磅礴之力。赤臉大漢雙腳離地,猶如一隻死雞一般,被陳平安單手拽在半空。 「大人!沒事吧!」黃景堯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方才磅礴無比的能量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僅僅是他,北蒼鎮撫司內的高手都紛紛感應,正在火速趕來。 嘭! 赤臉大漢的身子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灰敗,滿臉頹然。所有的精氣神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離他而去。 公房大門打開,衝進來的黃景堯剛好看到了這一幕。方才他喊了一聲大人都沒得到回應,掛心之下,他道了一聲卑職斗膽,請大人恕罪後,便直接沖了進來。 他看著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赤臉大漢,面龐抽搐,雙目發白,像死狗一般癱倒在地,他的神色發怔,眼眸內滿是驚駭和不可置信。 「大人!你沒事吧!」 「發生什麼事了!」 「.」 不少聞訊趕來的鎮撫司高手,透過大開的公房門,同樣看到了這麼一幕場景。薛坤生一身錦袍,站在最前面,看著地上的那個男子,神色有些發懵。 地上的那個好像是蒼龍州鎮撫司的齊特使! 怎麼回事!? 他正要上前拜見詢問,便聽到陳平安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蒼龍特使齊廣山,行事狂悖,言語失當,衝撞本鎮,現廢他修為,以作懲戒!」 薛坤生抬眼看去,只見齊廣山癱倒在地,眉心靈光早已暗淡無關,感知之下,他體內的真元逸散流逝,很顯然武道根基已然不存。 苦修三甲子,最終竟是落得如此下場! 家族在齊廣山身上的安排,他在信中大概有所知曉。州鎮撫司的處罰雖然不重,但按照家族設計,要藉此事狠狠打擊陳平安的威信。 他身為北蒼鎮守候補,當能順勢而上。 但是現在 看著場中神情平靜,負手而立的陳平安,薛坤生只覺得心生寒意,通體發顫。 此事不論結果如何,面對這樣的人物,他真的要與之為敵嘛!? 蒼龍特使齊廣山修為被廢之事,很快便在北蒼重鎮內傳開。消息一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家勢力聽聞此事,紛紛駭然。有勢力代表面色如土,低聲自語:「莽刀此人切不可為敵!」 「廢了?就這麼廢了!?」朱九環盤著核桃的手,隱隱有些哆嗦。 早年間,他和齊廣山曾有過交集,同為偽宗師,對方要壓過他一籌。但這樣的人物,莽刀說廢了就廢了!? 若是異地處之,他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豈不也是同樣的結局!? 蒼龍特使都因為一個衝撞之罪,三甲子苦修,化為烏有,落得如此下場。他若是效法之,難道還能好到哪裡去。 他可不認為,他北地朱家的名聲會大得過蒼龍州鎮撫司。 對於他們這等人物來說,有的時候廢了他們,比殺了他們要更加可怕! 「莽刀行事,肆無忌憚,不計後果!哪怕是同為鎮撫司之人,也未能得到絲毫優待!速速傳信,將此事報給家族。另外,傳令下去,以後面對鎮撫司的人,都給我客氣點。有什麼事情,及時上報,別給我擅作主張。」 蒼龍特使修為被廢,谷紅秀自然也是聽聞了此等消息。她反覆確認,最終確信了消息的真實性。 一尊偽宗師,說廢就廢。莽刀行事,未免太過激進! 確認消息真實性的谷紅秀只覺得心間發顫,通體生寒。 回憶起此前幾次玩笑舉動,她更是心中膽寒。 這麼一尊煞神,在初臨北蒼之時,她竟然還妄圖言語戲弄於他!? 在膽寒的同時,谷紅秀也想了很多。斟酌再三後,她親自提筆,寫下了一封書信,差人速速送往家族。 莽刀此舉,雖盡顯手段,威鎮北蒼,但此舉背後,隱憂重重,後患無窮,抗拒傳令,廢特使修為,無疑是將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之上。前路漫漫,凶吉未卜。 建議家族嫁女,平妻之議,暫且擱置,觀後續形式再行調整。 蒼龍州鎮撫司法度森嚴,積威深重,對於莽刀此事,都不可能會置若罔聞。縱然莽刀天資絕艷,但如此膽大妄為,恐怕結局難測。 關於此事,北蒼重鎮內,爭議不小,眾說紛壇,說什麼的都有。但不管是誰,都能預見到一場新的風暴正在襲來。 莽刀公然違令,州鎮撫司必有動作。一切只待時間發酵。 蒼龍特使被廢,莽刀陳平安抗拒傳令,此事經由來往商隊的口,也傳到了龍安重鎮。 此事在龍安重鎮同樣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哪怕是在龍安,事涉一尊強橫偽宗師,也不是一件小事。 當然此事最關鍵的點是在於蒼龍特使的這一個身份。同為偽宗師,有無這個身份,相差極大。齊廣山趕赴北蒼傳令,代表的是蒼龍州鎮撫司的威嚴。 縱然真的衝撞了莽刀,那也不是莽刀陳平安可以處置得了。莽刀此舉,無疑是在打蒼龍州鎮撫司的臉。 鎮撫司讓你鎮守北蒼,真當自己是封疆大吏了不成!? 相比較此事造成的不良影響,一尊偽宗師修為被廢,反倒是件小事了。 無影刀宗之事,尚未解決,現在又冒出了這麼一件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這莽刀當真以為自己天資絕艷,州鎮撫司就奈何不了他了嘛!? 州鎮撫司縱然惜才,也絕不會對此事視若無睹。 此事流傳甚廣,甚至連龍安重鎮內青靈州勢力都有所聽聞。一尊青靈州的頂尖宗師,對此做出評價:「莽刀此人,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若不克服此等心性,半個甲子內,難成宗師!」 有前輩名宿做此判斷,不少勢力紛紛引為佳話。就連龍安鎮撫司內,都有不少人對此表示贊同。 宗師宗師,凝聚靈性,結出靈性之花,破境之時,要的可不僅僅只是天資而已! 就在各方議論,等待風暴席捲之時,身處輿論中心的陳平安,卻早已離開了北蒼重鎮。 沒有任何人隨行,也沒有引起任何關注,他孤身一人,親赴蒼龍州城。 龍安商路入口,時不時地便會有商隊、行人通過這裡,途徑北蒼重鎮,龍安重鎮,南靈重鎮,最後抵達青靈州境。 此時,龍安商路路口正好有一支商隊路過,商隊的規模不大。 「順子,快看,那站了個人!」 「哎,還真是!他站在那幹嘛!?」 「誰知道呢!可能是在看什麼吧。」 「看什麼?」 「石碑!?算了,別管他了。我和你說等過了這,距離北蒼重鎮就近了!到時候可以好好修養一番。」 「太好了!聽說北蒼的鴛鴦閣,名傳蒼龍,裡面美人如雲,絕對享受的絕妙之地!等到了北蒼,我們去那好不好!」 「去去去,你消費得起嗎你!那裡面可都是銷金窟。別說是過一夜了,就是上去喝杯茶,把你賣了都不一定能還上!」 「有這麼誇張嘛!」 「當然!你也不想想鴛鴦閣的頭牌清倌是誰的女人!」 「你是說」 「是啊,我和你說啊,當初那位大人可是一眼就看上了!」 「金屋藏嬌.」 「.」 聽著兩人的議論,隊伍當中有人好奇地朝那張望了一眼,看到遠處的石碑旁,站著一名俊朗男子。男子一襲青色長衫,有著一股溫潤如玉的氣質。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18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聽著耳旁的言語,陳平安緩緩收回了目光,身前的金手指面板瞬間消失不見。 「萬魔鑄身訣,大成!」 陳平安抬頭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跡,上面劍意凌厲如初,但帶給他的壓迫感,卻遠不如當初。 「玉衡中期圓滿,大宗師門檻戰力!」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身影在官道上漸行漸遠。 (本章完) 第473章 北境風雨,神兵之說(求月 第473章 北境風雨,神兵之說(求月票~) 就在陳平安悄然離開北蒼的第三日,北蒼重鎮外來了一名蓑衣老者。 「北蒼。」 蓑衣老者抬頭看了一眼重鎮關隘,便順著人流走了進去。 北蒼重鎮,坐落在龍安商路之上,貫通兩州商貿,匯聚著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出現什麼樣的打扮都不稀奇。 在經過一系列的審查過後,蓑衣老者很順利地便進入了重鎮之內。 到了重鎮後,老者先是進了一家酒樓。一個時辰後,他從酒樓里出來,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去了不少地方。最後進了一家雅苑客棧就此住了下來。 距離北蒼鎮撫司不遠,有著一座雅致精巧的宅院。平日裡周圍都有重兵把守。 夜色下,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縱然有絕頂高手在這裡,恐怕都難以發現分毫。 「不在?」 屋檐上的陰影處,一道沙啞乾癟的聲音響起。 數息後,身影消失,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北蒼鎮撫司裡面了。 北蒼鎮撫司內,守衛森嚴,各個門崗都有精銳把守,哪怕是深夜都有各班精銳巡邏,稍有異動,便會被發現。 但身影在北蒼鎮撫司內足足待了近一個時辰,都沒有人發現他。 「這裡也沒有,去哪了!?」 在距離北蒼鎮撫司不遠處的一處角落,那道沙啞乾癟的聲音再次響起。 無聲無息間,這道身影再次消失。 作為北蒼聞名的銷金窟,哪怕是在深夜鴛鴦閣也是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 「來抓我呀!」 「小美人別跑了。」 「啊!」 「哈哈哈抓住了!」 「.」 半個時辰後,那道身影從鴛鴦閣出來。搜查了一圈,並無所獲。 「也不在這裡,躲哪去了?」 下一刻,周圍空空如也,早已沒了那道身影的存在。 「陳平安已經離開北蒼,此間諸事暫由我操持。是按照家族密信把事情做絕,還是留下轉圜餘地,以待將來.」 房間內,薛坤生內心掙扎,思索再三,都沒下定主意。此事他已經掙紮好幾日了,有點舉棋不定。 此前家族寄來密信,讓他藉機打擊莽刀陳平安威信。必要時刻可以動用非常手段。從任務角度來說,眼下便是最好的時刻。 一來陳平安不在北蒼,此去蒼龍處理事情加上來迴路程,再快再快也要兩三個月事情,完全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二來陳平安抗拒傳令,廢蒼龍特使修為,深陷其中。州鎮撫司應是會有問責和反制。等州鎮撫司傳令抵達,陳平安的威信必會有所影響。他現在鋪墊一些,到時候可以順利接過權利。 三來按照家族,無影刀宗在北蒼恢復利益,是由州鎮撫司諸位大人共同商議決定,是大勢所趨。絕不是莽刀陳平安一人所能阻擋。等無影刀宗入主,借著家族的同盟關係,他實力雖不如莽刀,但藉此勢必可以坐穩大局。 諸多因素,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但問題在於. 陳平安威勢太盛,哪怕他身不在此,薛坤生也心生忌憚,難以做出抉擇。 回想起陳平安嶄露頭角以來的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次不是外界不看好,最終力攬狂瀾穩坐大局。 此番陳平安鋒芒畢露,看似陷入囹圄之境,但誰能保證他不會逆勢而起,直接破開局面。 雖有龍安重鎮內的頂尖宗師斷言,莽刀陳平安若不改其心性,半甲子內難成宗師。 但薛坤生心中惴惴,總感覺不太穩妥。 此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莽刀陳平安成就宗師之境,那. 這北蒼重鎮內的屍體未必不就能多他一具! 若是旁人,他還敢憑藉著薛家之勢,直言對方未必敢把他怎麼樣。但莽刀此人他真若敢這麼想的話,恐怕死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家族之勢,雖可以憑依,但家族卻也不是無敵的。 像此前薛明德身死之事,可都還沒有著落呢。 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被人襲殺在鎮撫司之內,此事不單單涉及到家族,還涉及到州鎮撫司的威勢。但在此種情況下,此案都懸而未決,未能抓住兇手。 種種情形,怎能不讓薛坤生憂心。 「哎。」薛坤生搖頭嘆息一聲。 誰能想到當初無足輕重的少年,如今能讓他如此煩心。早知今日如此,當初在北蒼拍賣會時,不如直接 薛坤生眼中厲芒一閃,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薛坤生思慮重重,心中鬱結,想要看看窗外月色,緩解思緒。 他剛剛站起身子,想要走到窗台前,眼角餘光便是瞥到了一道陰影。 什麼人!? 薛坤生心中一跳。 他沒有聲張出聲,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著窗台飛掠。 能讓他沒有絲毫察覺,無聲無息出現在這裡的人物,他絕對不是對手! 擅長隱匿的普通宗師?還是已經邁入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 薛坤生心頭狂跳,神色駭然。 若是前者的話,他還有活命之機。若是後者. 那今日凶多吉少!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斃,要爭取一線生機。 薛坤生眉心靈光閃耀,還未做出動作,他便聽到一聲幽幽嘆息。 然後下一刻,他眉心閃爍的玄光,戛然而止,體內正在竭力催動的真氣,突然變得晦澀無比,難以調動分毫。 無形的氣機籠罩而下,薛坤生整個人直接定格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內心驚駭萬分,奮力掙扎,但一切卻都只是徒然。 在他充滿著驚恐的眼眸中,終是倒映出了對方的身影,形容枯槁,乾癟至極,猶如幽冥中走出的厲鬼。 薛坤生神情驚駭,滿面驚懼,他認出了對方! 「嗬嗬.」 薛坤生瞪大了雙眼,竭力全力想要呼喊,但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發不出絲毫聲響。 「北蒼重鎮鎮守候補,薛坤生!」 一道滄桑沙啞的聲音響起,渾濁不清的眼眸內亮起了一道幽藍光芒,猶如深淵的幽冥之火。 下一刻,薛坤生便失去了知覺,意識沉淪,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蒼龍州城作為蒼龍州的中樞城池,位於蒼龍州偏中央位置,與渭水郡之間相隔了好幾個郡。 陳平安從北蒼重鎮出發,途徑渭水郡,地火郡,棲雲郡,赤陽郡等諸郡,方才會抵達蒼龍州城所在的蒼龍郡。 相隔萬里,可謂是路遠迢迢。 若是常人孤身行路,其中艱難攔阻,不言而喻。 不過此中風險,對陳平安來說不過就是小兒玩鬧。他如今武道有成,早已不似從前,有著極強的護道手段。 苦修兩月,他將萬魔鑄身訣自小成推至大成。藉助金手指面板增益,靈性加持之下,他的武道境界也順利臻至玉衡中期圓滿,眉心靈台之上,靈果雛形晶瑩渾圓,圓潤至極。 單論武道境界,他距離玉衡後期的大宗師,僅差半步! 此外,憑藉著萬魔鑄身訣、游龍身法、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三分人劫指等諸多手段,再輔以七曜指套、玄冰蠶絲甲,他的一身戰力已然邁入大宗師門檻,對於尋常的頂尖宗師具備著極強的壓制能力。 說起來,陳平安倒是突然意識到,自從他得到玄冰蠶絲甲以後,還沒怎麼好好用過這件,這件准神兵,現在就已經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准神兵雖是珍貴,但也就是對龍虎榜高手和尋常宗師而言的。一些混得不錯的宗師,大多都擁有一件神兵。若是一些家世背景不俗,戰力又可圈可點的宗師,多年積累下,有個兩件神兵也不稀奇。 就像當初的冰魄神針顧清嬋,便是擁有著兩件神兵。事實上,若非當初北蒼拍賣會時拍得的如意玲瓏環被天羅聖女搶走的話,這尊來自顧家的女子宗師,恐怕會擁有三件護道神兵。 以陳平安如今之力,護身寶甲僅僅只是一件准神兵,確實是有些不太匹配了。 「這才拿到一年多,興奮勁還沒過去了,現在告訴我就快沒用了?」陳平安忍不住感慨一聲。 正常而言,邁入大宗師層級的話,神兵只是標配,除了數量外,還會擁有著一件甚至是兩件強橫神兵作為主力手段。 同著寶器一樣,神兵與神兵之間,同樣也有著強弱之分。大體來分的話,神兵大致可以分為,普通神兵,強橫神兵以及 頂尖神兵! 尋常宗師配備准神兵或是神兵,資深宗師常規都會有擁有一件神兵,積累之下或許會擁有兩件神兵。至於頂尖宗師的話,兩件神兵僅僅只是標配,有個三件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當然神兵的數量僅僅只是護道手段的一種體現,並非是代表著絕對戰力。也有一些武道宗師,並不一味追求神兵的數量,而是誠於手中兵刃,將其視作家人夥伴。 而此等武道宗師,多是以劍客、刀客為主。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宗師來說,手上擁有的神兵都不過只是尋常神兵,真正上了檔次的強橫神兵,唯有大宗師才有資格擁有! 強橫神兵,往往伴有特殊銘刻,靈性牽引下可觸發神異之力,於戰鬥之時,大有裨益! 大宗師擁有此等神兵,可謂是如虎添翼。 當然,所謂的大宗師才能擁有,這些都只是常規情形,一些真正的頂級世家和權貴,根本不在這個衡量範圍內。 就像不久前,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及笄,在及笄之禮,收到的其中一個禮物,便是一件強橫神兵! 對於這些真正頂級的權貴來說,下面打生打死,奮力爭搶的修行資源,護道神兵,只不過是他們迎來送往的一件禮物罷了! 一件比較正式,算得上是珍貴的禮物! 動輒數千元晶,上萬元晶的強橫神兵! 僅僅只是權貴間的一件禮物!? 陳平安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有過片刻愕然。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目光清明,心思通透。 隨著他武道境界的提升,視野格局的變化,接觸到越來越多的事情。他越發清晰地了解到這個世界運行變化的本質。對這個世界的真相認知越發深刻。 身處高位的人,凌駕在無數人之上,俯瞰著這繁華世間。他們能夠輕易獲得下面人歷盡千難萬險,拼盡全力才能觸摸才能見識到的東西。 哪怕天資等同的兩個人,在資源的不對等下,足以產生出令人絕望的差距。 底層的普通人,需要付出數倍乃至於數十倍的努力,方才勉強能看到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 但他要用雙手打破所有的不公,不斷攀登,直到他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 嗯! 同著妹妹一起! 若無家人作伴,縱然看盡世間繁華,最終剩下的也不過就是孤寂二字。 隨著陳平安的地位越來越高,這種感覺他也越來越明顯。環繞在他身邊的都不過是權勢威壓,利益往來,沒有單純二字。 身邊的知心人越來越少了! 像秦頭那般的領路長輩,猴頭大山那般的知心好友,早已不復,成為過去! 「說起來,還有點想他們了,有機會回去看一看。」 誰能想到,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一則及笄的消息,能讓陳平安感嘆許久,唏噓不已。 碧蒼郡王府,威壓周邊諸州,北境之中的真正龐然大物。在它面前,州境之內所謂的世家大族,也不過就是強壯一點的螞蟻罷了。 碧蒼郡王府小郡主及笄大禮,諸多勢力登門賀禮,以強橫神兵為禮,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另外,碧蒼郡王病危,大限將至,此次小郡主及笄,規模盛大隆重,也有沖喜的意思在。如此盛大典禮之下,一件強橫神兵確實不算出挑。 碧蒼郡王的子嗣雖然眾多,但真正得寵的也就那麼幾個。小郡主雖名為郡主,實際上已經是玄孫女輩的了。 不過她是碧蒼郡王正妻嫡出的主脈直系,自出生以來,便極得碧蒼郡王恩寵。在碧蒼郡王的眾多玄孫輩中,可謂是獨樹一幟。 出身高貴,血脈純粹,加上其父輩爺輩並無覬覦王位之心,無意爭權奪利,郡王府內的各大派系,對其也是和善有加。 再加上碧蒼郡王的天然愛護,這位碧蒼小郡主,在郡王府上眾多小輩中,可謂是極致尊貴的幾人之一。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及笄之禮上方才會有如此多的重禮。 碧蒼郡王大限將至,王位之爭早已過了初現端倪的階段,已經到了競爭白熱化的程度。 其中呼聲最高几人,作為各大派系的代言人,都在緊鑼密鼓地做著各項籌備,布置下一道道後手和暗手,增添著博弈籌碼,以期加大繼位的可能。 諸如像血脈聯姻、利益捆綁,勢力結盟等手段,層出不窮。 碧蒼郡王府作為北境的龐然大物,王位之爭,深切影響著北境諸州的局勢。 郡王府內外,暗流涌動,風雲變幻,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或是主動或是被動,期望能在這場大勢博弈之中,搶占先機,奪得偌大利益。 當然此事,對陳平安來說太過遙遠。這等層次的博弈,縱然是大宗師進去了,恐怕也不太夠看。 對此陳平安倒也是感慨良久,自踏上武道修行,四年有餘,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雖不能參與此等博弈之中,但他已經有實力去了解,去感知,去琢磨。 不管樂意還是不樂意,一旦參與到此等博弈大勢之中,便意味著沒有任何退路,事關家族興衰,每一方都會拼盡全力,手段之繁複,競爭之慘烈,每一步都是驚心動魄。 但不管如何激烈,如何觸目驚心,在底層的尋常百姓,根本就感觸不到分毫,一點點的細節都不會知道。他們所能感知的,僅僅只是日常的瑣碎而已。 從南泉里巷的臨時差役開始,到正式差役,到預備差頭,到差頭,到差司候補,到南城牢獄牢頭,到白石城副指揮使,指揮使,再到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到巡查使,到渭水巡查及諸多兼任,再到北蒼重鎮副鎮守。 這一步步走來,從家長里短,到里巷幫派,到幫派背後的勢力,再到利益讓渡,世家博弈.他的認知,他的視野格局不斷在發生變化。 而未來,他也將走的更遠! 而想要走的遠,那勢必要走的穩。人生不是兒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再無重來的機會! 每一步都要行得安穩,走一步,算三步,不過就是尋常。 他志在巔峰,自是要比旁人付出更多! 以陳平安對現在對自身的判斷,只要不碰上最頂尖的大宗師,憑藉他如今的戰力,可保性命無虞。 如果是碰上比較強橫的大宗師,他雖然打不過對方,但是周璇個百來回合,基本沒什麼問題。 至於只是尋常大宗師的話,那他手段盡出之下,應該能打個有來有回。 以他現在的情況,若是與當初萬魔教的灰袍老者再戰,哪怕對方憑藉著萬魔血潭之力,強行催動萬魔鑄身訣,顯化出萬魔真身。陳平安也不會畏懼分毫。 久戰之下,對方必敗無疑! 不過,這只是基於他目前得到的信息,做出的推測設想,真正的大宗師之威,陳平安還未真正領教過。真若是要比較精準,比較真實戰力,衡量自身定位的話,那還是需要實戰驗證一番才能知曉。 不過,以他現在在大宗師里接近墊底的水準,若無必要,還是不出手為好! 能成大宗師的,哪一個不是浸淫多年,深不可測的老怪物。縱然像天羅聖女那等新晉大宗師,也是王朝內真正頂級的妖孽天驕。 像那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及笄之禮上就有強橫神兵為禮來看,天羅聖女作為天羅教不世出的天驕,手上必定有著強橫神兵護道。甚至. 擁有頂尖神兵,也毫不稀奇! 他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功法感悟,戰鬥技藝堪稱完美。但他的戰鬥才情再厲害,終究還是比不過天羅聖女這等氪金天驕。 此外,他真實的武道境界還未破開關隘,邁入玉衡後期,從修為層次上終究是弱了對方一頭。 武道境界不如,護道神兵不如,戰鬥才情縱然有優勢,恐怕也難以取勝。 倘若,他能破開關隘,將兩者境界拉平,或能激戰一番。不過,縱然如此,沒有相對應的神兵護道,他應該也沒有太大把握。至多就是一個五五開的局面! 不過,好在他此去蒼龍州城,要是運氣足夠好,或許能解決這個問題。 北蒼大集利益不小,他身為北蒼副鎮守,按照規矩,自是分潤了一筆。他的身家也迎來小幅度的上漲。 他如今身家雄厚,在謀求一門無上神功的同時,再謀求一件強橫神兵,也並非是奢望! 他此番前往蒼龍州城,要處理的事情不少。 除了此前應下的聯姻之議,謀求功法神兵,看望妹妹之外,還多出了一件蒼龍州鎮撫司的問責之事。 早在蒼龍特使趕赴北蒼的前兩日,他便收到了顧家的書信。書信之上,早有提及蒼龍州鎮撫司的可能會有的基調。 書信寄出之時,顧家正在同著蒼龍州鎮撫司內的各大派系勢力激烈博弈。 早在陳平安於血刀門駐地前鎮殺風雨刀嚴盛之時,無影刀宗以州境頂尖勢力的名義,向蒼龍州鎮撫司提請彈劾。不僅僅是州鎮撫司,連帶著州乾坤司,無影刀宗同樣提請核查。 無影刀宗的勢力雖遠不及三大世家,但在蒼龍州境內傳承多年,在各方勢力當中,自是有這不少關係。 無影刀宗此番提請,饒是以顧家之力,都花費了不小精力將其平息。不管是在州乾坤司那,還是在州鎮撫司內,都啟用了一些手段,打通上下關節,擱置關於莽刀陳平安的彈劾和核查之事。 不過,此事基調雖是輕拿輕放,陳平安暫無罷免之危,但相應的處理仍然必不可少。 顧家雖施展種種手段,竭力平息此事,但在薛家和王家的隱隱支持下,無影刀宗的部分訴求最終被州鎮撫司採納。 關於最後部分的條款,顧家做著最後的爭取和努力。但顯然也清楚州鎮撫司做出最終決議,只是時間問題,這才寄出了書信,提前告知陳平安。 顧家在書信上提及相應的處罰以及正在博弈,可能會落實的無影刀宗之事,希望陳平安能提前做好準備。 另外,書信上表示,有如今這般局面,顧家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還請陳平安不要心生嫌隙,以為顧家未盡全功。為了不讓陳平安心生疑慮,顧家還提及了當前州境局勢。雖未言明太多,但陳平安卻隱隱能感知到風雨欲來的感覺。 陳平安猜測此事,或許與碧蒼郡王府有關。 除此之外,顧家還提及了,無影刀宗可能會有的報復和動作。無影刀宗在靈峰立下山門,距今已有兩千年。門下長老被殺,不可能會就此作罷。哪怕因為一時之勢,暫時沒有動作,但最後一定會找回場子。 不過書信上顧家也寬慰了陳平安的心,有顧家在,無影刀宗不敢明目張胆報復,只要陳平安安穩坐鎮北蒼,安全無虞! 無影刀宗內宗師雖然不在少數,但也不敢隨隨便便靠近北蒼。其門內的大宗師,攝於顧家威勢,更是不會動作,落一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在書信的最後,顧家提及,關於恢復無影刀宗、血刀門在北蒼的利益之事,他們正在做這最終的爭取。倘若事不可為,州鎮撫司傳令下達,後面一切,皆由陳平安自己定奪。 若是接下此令,顧家會想辦法減少此事對陳平安威信的影響。若是拒接此令,顧家也支持陳平安的決定選擇,等各方壓力稍緩,定會想盡辦法逆轉此事! 顧家在書信上的表態,整體的行文措辭,言辭懇切又不失溫情,人感覺非常舒服。 不管落實階段,顧家真實的表現如何,單單這一封書信的內容,就已經給足了情緒價值。 對於顧家的反應,陳平安頗為滿意。在此事上,他倒也看到了另外一層的問題。那就是不管是顧家還是其他家族,這些世家大族,已然將自身的利益凌駕在王朝之上。 只要符合家族利益,不管是州鎮撫司還是其他什麼,傳令拒了就拒了,雖有影響,但不傷根本。州鎮撫司的森嚴法度,那是對外人,常人的。對於這些世家大族來說,從骨子裡早已沒了畏懼之心,不過是用來博弈的一個籌碼罷了。 這等認知,倒只是陳平安順便看到的。總的來說,借著此事,他也看到了顧家的支持力度,不介意進行更深入的合作交流。 不過,顧家可能沒想到,他不單單是拒接了州鎮撫司的傳令,還連帶著把傳令的特使廢了。 不知道顧家聽聞這個消息後,會作何感想!? 是讚嘆一下他的少年意氣,還是訓斥一番他的不識大局,還是對此持一個中立的態度。 在收到顧家的書信後,陳平安也回信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往顧家。 他在信中並未多言,主要是表示顧家對他支持的感謝,等北蒼大局穩定後,他會第一時間趕赴蒼龍州城,共商大事。同時,在信上陳平安還提及了顧家若是能代為保護他的妹妹,他將不勝感激,他日若有成,必有厚報。 蒼龍州城作為一州中樞,乾坤司和鎮撫司的一州總部,皆在其內,縱然是大宗師也不敢在州城內隨意撒野。再加上顧家的保護,小丫頭的安危應是無虞。 「不知道這丫頭的武道修行有沒有落下,易筋了沒!?」 陳平安走在大道上,眼眸內浮現出一抹溫情。 他雖無烈馬,但以他武道境界,無需如何用力,尋常趕路便遠勝烈馬。 不過幾日時間,他便已經出了渭水郡。 他這次走的路線,正是之前支援三岐山萬魔圍剿時走過的路線。他經落花嶺,通過一條崎嶇蜿蜒的山道,進入地火郡內。 周圍叢林密蔽,蟲獸繁雜,陳平安一襲青衫,走在其間倒是頗有意趣。當初他在這裡,還曾鎮殺過萬魔教的高手。 也是在這裡,發生的一事,讓他此前的觀念有所變化。 聽著周圍蟲獸鳴叫,陳平安張開雙手,閉上了雙眼,腦海中似是浮現出了一對兄妹的身影。 「初心.勿忘初心!」 夜幕落下,烏雲密布,今夜無月,山林之間,更顯陰暗。若是常人行走其間,恐怕是步履維艱,心生畏懼。 不過此等阻礙,對陳平安來說自然不算什麼。面前崎嶇蜿蜒的山道,在他面前猶如坦途。樹林深處,時不時傳來野獸的低吼,但不知是感受到了什麼,很快便離去。 感受著周圍,這一切與平常都大不一樣,陳平安念頭通達心情舒暢,所有的煩惱與雜念仿佛都消失不見,隨風而去。 一直以來緊繃著的心弦,仿佛也迎來了片刻的鬆弛。 夜幕逐漸消散,天邊泛起一道淡淡的晨曦,一輪大日帶著金色光輝自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嗡~ 眉心靈光消散暗淡,陳平安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329/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329點!」 聞著林間特有的清新,聽著鳥兒換歌鳴叫,陳平安靈台清明,心情愉悅。 游龍身法雖為頂尖神功,但論修行難度遠要比萬魔鑄身訣容易。而這種感覺,在陳平安剛剛經歷過萬魔鑄身訣的修行後,變得更加明顯。 按照他現在的修行進度,一天下來大概能積累45點左右的修行經驗。按照這個進度,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 到時候,便能掌握到游龍身法的最終秘技,騰雲駕霧! 正常而言,藉助真元托舉,任何一尊宗師都具備凌空的能力。但由於真元消耗的問題,凌空能力往往淪為對戰時的一個應急手段。 凌空而立尚且如此,像御空飛行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縱然是頂尖宗師那堪稱磅礴的真元,在御空飛行的面前,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時間。 若無秘技相輔,御空飛行,在宗師境界中,只是一個理論上存在的東西。 騰雲駕霧的出現,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騰雲駕霧一經施展,通過秘技之法,可以大幅度降低飛行消耗。 雖不至於奢侈到用來趕路,但僅僅只是短時間的飛行並不會帶來太大負擔。 對於宗師而言,這等秘技可謂是完美至極! 不過 秘技雖好,想要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對於絕大多數的宗師而言,倘若真要苦修功法,首選應是在殺伐類。像游龍身法這等偏身法類的,往往不會排在第二梯隊。 另外,游龍身法身為頂尖神功,修行的難度便足以攔阻大多數宗師。以宗師的天資和心性,將游龍身法修至入門、小成,甚至是大成,在時間的消磨下都不算什麼難事。 但是圓滿的話,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和精力,可不是一般的宗師所能承受的! 除了一些精通身法速度的宗師外,絕大多數宗師都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除了身法外,還有太多東西需要他們去精修了。 除了修行難度和選擇外,還有一點是在於,騰雲駕霧雖好,但高度和速度方面都有著不小的限制。雖能較長時間飛行,但從實戰角度考量,效果有些偏向於雞肋。 除了一些特殊地形能派上用場外,其他都是顯聖意義要大於實質意義。單純從性價比考慮的話,將游龍身法修至大成便已經足夠了。 不過,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功法破境,會有靈性增益,自不會有雞肋之說。另外,游龍身法的提升,除了秘技外,對身法的應用也會提升一個台階。諸多效果,頗為不俗。 最重要的是,陳平安隱隱有所預感。他若是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在金手指面板的效果下,其產生的靈性增益,或許能讓他直接破開關隘,一舉邁入玉衡後期,成就大宗師之境! 「該趕路了!」 無聲無息間,陳平安便從棲息的古木上跳了下來。 以他的武道境界,連夜趕路不難,但會影響修行。所以昨夜陳平安便在此修行。 到了他這個階段,基本就不需要睡眠了,搬運周天,真元吞吐,便可緩解身體疲勞。 由於是在山林之間,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他特意避開官道,為的就是加快速度。在不影響修行的情況下,儘快趕至蒼龍州城。 不過半日時間,陳平安便走出了極遠的一段路程。他注目遠望,在遠處山坡之間,他看到了幾層梯田。田間似有一個老農在勞作。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不過數息的時間,便跨越數個山坡,落在了梯田旁的一條小道上。 田間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農,正握著鋤頭翻著地。 (本章完) 第474章 斷魂七絕,七絕之戰(求月 「老伯,今年的收成怎麼樣?」 陳平安站在田間小道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老農有些疑惑地轉過頭,這才看到了站在小道上的陳平安。 他佝僂的脊背頓了頓,鋤刃在離地三寸處懸住。他慢吞吞地直起腰,枯瘦的手掌握著鋤柄。 「收成不太好!頭茬田讓地老鼠禍禍了。補種了第二茬,雜草扎的太深,也沒能抗住。」 陳平安順手在道旁摘了根草莖,拿在手裡把玩著。 「那第三茬呢?」 老農抬起頭,露出一張枯瘦乾癟的臉,皮膚貼著骨架,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這土裡埋著舊年的地氣,野茅草太多,這下去了怕是又要沒了。不敢再下了咯。」 「哦!?」陳平安在草莖上輕輕摩挲,忽然笑道:「這第三茬不下,來年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是啊,得下。這來年的日子還得過啊。」老者手上的鋤刃落下,捲起了一地土:「所以老農就過來翻翻土,翻好土,除了草,才能下這第三茬!」 「到時候,這第三茬下去,應該能長得精精神神的,來年的收成也就有著落了。」 「老伯精於農事,後生佩服。」陳平安持著草莖向前走了半步,新翻的土浪似是透著一股生氣:「只是不知,這草在何處啊?」 老農忽然笑了。 他那布滿溝壑的臉龐舒展開來,渾濁的眼眸里泛起了一道幽光。手中的鋤頭重重落在地,整片梯田的土齊齊翻卷,周圍雜草同時倒伏。 「公子說笑了,這草不就在老農眼前嘛—」 話音未落,老農的周身十八道幽芒激射而出,猶如肅殺秋雨一般,將陳平安所在的區域徹底籠罩。 「七絕老人!」 陳平安眼中厲芒一閃,腰間長刀已然出鞘。 咻!咻!咻! 幽芒破空而至。 陳平安身前光芒大盛,灰白中攙雜著幽光將十八道幽芒擋在身前,難以寸進分毫。 但這幽芒猶如有靈性一般,並未因被阻擋而停止了攻勢,而是不斷變幻著角度帶著令人心悸的波動接連襲殺向前。 「斷魂刀法圓滿!」 七絕老人渾濁的眼眸內亮起一道精芒,心中竟是油然欣喜。 嗖! 他雙手成爪,身形猶如鬼魅一般,瞬間襲至陳平安身前。 七絕斷魂爪! 專破斷魂刀! 鏗! 陳平安身前灰白幽光流轉,瞬息間便是揮出數十刀擊退幽芒。他的心中一寒,本能地感受到一絲威脅。 嗡~ 他周身泛起青光,化作一道殘影,飛快躲閃。 「游龍秘技,風雲無幻!」 噗嗤! 泛著幽光的利爪落下,陳平安留在原地的殘影瞬間被絞得支離破碎。 但七絕老人的攻勢並未就此停止,他的腿猶如有靈性一般,向著陳平安逃遁的角度猛然轟出。 「七絕斷魂腿!」 狂暴無比的能量涌動,帶著極其猛烈的音爆轟鳴聲仿佛要將周圍的空間撕裂。 轟! 一記鞭腿落下,但並未如七絕老人預料的那般,直接抽中陳平安的身軀,而是再次踢在了一道幻影之上。 「游龍秘技,幻眼雲煙!」 青光閃耀,陳平安瞬間化作十數道幻身,四散而開。 看著場中瞬息出現的十數道身影,七絕老人不怒反喜,生出見獵心喜之感。 斷魂刀法圓滿,游龍身法大成! 就在這短短瞬息之間,陳平安已經爆發出完全不遜色於宗師的戰力。 如此天驕,令人驚嘆,值得他七絕認真對待。 轟! 一道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以七絕老人為中心,瞬間席捲而開。磅礴的氣勢之下,七絕老人枯槁的頭髮無風自動,那張滿是溝壑的臉龐,在這一刻竟是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嚴和莊重。 七絕意志! 宗師意志之下,足以對任何武道修行者產生壓制。 他苦修兩百多載,武道意志早已磨練的堅不可摧,勢如磅礴,縱然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在他的面前,也要怯弱幾分。 更何況是一個未入宗師的小輩! 嗡嗡嗡~ 淡藍色的幽光流轉,七絕的手中不知何時有了一柄古樸長劍。 「七絕斷魂劍!」 七絕老人持劍一划,數十道半灰半白的劍氣迸發而出,帶著陣陣肅殺,向著周圍十數道身影襲殺而去。 武道意志削弱,七絕斷魂劍殺伐! 再加上十八道幽雨針的干擾牽制,縱然陳平安再是天資絕世,今日也要隕落在這裡! 在劍氣襲殺的一瞬,場中十數道身影便被徹底攪爛。凌厲的劍氣之下,周圍堅固的山石瞬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周圍的草木盡皆湮滅。 轟! 一道磅礴無比的氣息,帶著威嚴無比的霸道,在場中升騰而起。猶如初生的太陽,光芒萬丈,將周圍黑暗驅散。七絕老人在場中席捲肆虐,無可匹敵的武道意志,在這股力量面前,被硬生生地逼退,讓出了半壁江山。 「什麼?玉衡宗師!」七絕老人滿是溝壑的臉龐上,第一次浮現出訝異之色。他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陳平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年僅二十三歲的玉衡宗師!? 這是什麼樣天資!? 絕對是大乾最頂級的天驕! 七絕老人心中驚嘆,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陳平安,你藏得好深啊!像你這樣的天驕,本來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歸宿,但是」七絕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中突然透出一絲刻骨的寒意:「你不該殺了老夫的徒弟!」 轟! 七絕老人周身氣勢再漲,洪峰滔天,不可阻擋。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把寬背大刀。 「縱然你天資絕世,邁入玉衡之境,今日也得死在這裡!」 七絕老人化作一道殘影陡然沖向陳平安,他的速度之快,遠勝於先前。 「頂尖宗師!」感受著周圍的氣息層次,陳平安心中一定,不由得生出一絲欣喜。 這七絕老人雖比預料中的要強,但還沒臻至大宗師的地步! 他剛剛破境正苦於沒有合適對手,沒想到這七絕老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眼下左右無人,正是全力施為,驗證自身所得的絕佳時機。 陳平安眼中精芒一閃,手上的長刀便是光芒一震。 「陳平安,死來!」 呼!呼!呼! 七絕老人接連揮刀,幽藍刀光亮起,凌空殺向陳平安。 七絕斷魂刀! 陳平安心中一動,手持長刀便是廝殺而去。 一時間刀光漫天,虛幻不定,周圍山石飛濺,樹木倒伏。大量的山坡被刀光削得平平整整。 「怎麼這麼強!?」 陳平安越打越是驚嘆。 他同樣以斷魂刀法應對,但在七絕老人的面前,卻有招架不住之感。 要知道在金手指面板的俯於下,他的技藝掌握堪稱完美,同等情形,按理應能壓制一籌才對。 「此子竟有如此才情!?」七絕老人手中刀法揮舞,心驚不已。 陳平安踏入宗師境界,便足以讓他驚嘆了。但是現在對方竟然把斷魂刀法施展得如此精妙,妙至毫巔。每一招每一式都賦予了新的生命,帶上了他自己新的理解。 在這一刻,七絕老人不得不承認,他那些經他精心調教的弟子們,在陳平安面前連提鞋都不配。 單憑一本拓本,做到如此程度,陳平安在刀道上的天資堪稱妖孽! 不! 是遠勝妖孽! 短短數年時間,便做到如此地步!陳平安的天資,讓人心顫。 嗖! 陳平安借著一個時機空檔,一個游龍擺尾,暫時脫離了七絕老人的猛烈攻勢。 同為斷魂刀法,七絕老人的壓制能力太過明顯,單以刀法論,他完全不是對方對手。 看來磨礪刀法的心思暫時可以絕了。 嘭! 他這邊才剛剛脫離,七絕老人便是瞬息追上,左手成掌猛地一掌轟來。 「七絕斷魂掌!」 陳平安不敢大意,不再有絲毫保留。 他眉心玄光顫動,靈性逸散而出,身上的氣息再次暴漲一波。 三分人劫指秘技,巽風指! 陳平安以手為指,指尖鋒銳之氣凝聚,帶著撕裂一切的氣勢激射而出。 七絕老人的七絕斷魂掌,掌風呼嘯,帶著死寂的氣息,仿佛要將一切生靈吞噬。 「砰!」 一聲巨響,陳平安的巽風指與七絕老人的七絕斷魂掌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這一刻交匯,周圍氣浪翻騰,狂暴的能來能夠,將周圍的空間都撕扯得扭曲起來。 無數能量餘波,化作一道道漣漪向著周圍席捲而起。擴散開來的餘波,讓周圍的地形都發生了變化,塵土飛揚,碎石四濺。 七絕老人身形連退數十步,身形微微搖晃,最終這才站穩了腳步。 「玉衡中期圓滿!這怎麼可能!?」七絕老人渾濁的眼眸內儘是駭然,滿臉不可置信,他驚恐無比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展露出來的戰力,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不管他再怎麼高估,都不可能會把陳平安同頂尖宗師這幾個字聯繫在一起。 二十三歲!他才二十三歲啊! 他就是從娘胎里開始修煉,都不可能會修煉到如此境界。 但是現實就這麼清晰地放在他的眼前。周圍激盪著的真元餘波,無一不在告訴著他陳平安的實力。 一尊二十三歲的玉衡宗師,便足以驚艷世人,貫上妖孽之名! 但現在一尊二十三歲的頂尖宗師,陳平安的天資 已經超乎了常人理解所能想像的極限! 不僅僅是修為那麼簡單,陳平安還修了一門威能不俗的神功指法。指法鋒銳,專破剛猛功法。 武道境界,功法技藝,絲毫不弱! 他這個年齡,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哪個隱世老怪物的關門弟子?」在這一刻,七絕老人心思激盪,心中猶如掀起了滔天巨浪,各種各樣的猜測不斷浮現腦海。 以頂尖宗師之尊,隱藏成一個天資絕世的玄光小輩,陳平安他 藏得好深啊! 少年不揚名,他究竟是如何耐得住寂寞!? 蒼龍州新秀第二!? 以他的天資,便是在大乾群星璀璨,天驕雲集的廣闊舞台上,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此心性,如此天資,如此才情 中途若是不隕落的話,大宗師之境,不過是囊中之物,大宗師之上,亦是唾手可得。縱然 七絕老人的眼眸內充斥著濃濃的驚駭,心中湧現出前所未有的失落。 「同樣大有希望!」 「好生凌厲的一掌!」陳平安身形飛退,心中詫異。 這一招下,他和七絕老人平分秋色。 但看似平分秋色,從功法角度考慮,實則他略輸了一籌。 「陳平安,沒想到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這等妖孽天驕!」 咻!咻!咻! 伴隨著一道道幽藍光芒激射,七絕老人的聲音在場中響起。 「能與你這等天驕交手,也是老夫之幸!」 七絕老人居高臨下,眉心幽藍光芒閃爍極致,手中已然出現了一桿幽藍長槍。 嗖! 長槍鋒銳,帶著陣陣銳利,直刺陳平安所在。 七絕斷魂槍! 破你指法! 「來的好!」陳平安心神激盪,湧現出久違的熱血。 自邁上武道修行以來,何曾有這樣以真面目示人,全力施為的時候!? 嗡~ 七彩光芒驟然亮起,陳平安的手上便多出了一件光彩奪目的指套神兵。 眉心靈光閃爍,大量的真元洶湧湧入指套神兵之內。 七曜指套上的七彩流光更顯奪目。 「離火指!」 轟! 在七彩光芒的照耀下,火焰席捲,散發著熾熱和危險的氣息,向著七絕老人的長槍迎去。 七絕老人面沉似水,在接連被陳平安驚訝後,他的免疫能力已是極高。 此時看到陳平安拿出一件指套神兵,他也沒有絲毫驚異。 這一刻,他沒再把陳平安當做是一個小輩天驕,而是當成他能與他一戰的真正對手! 幽藍光芒和七彩光芒很快便碰撞在了一起,兩者相觸,爆發出震盪無比的恐怖波動。 熾熱無比的火焰,就此爆裂而開,散落在周圍各處。 一點火星濺落,便將一地黃土燒得焦黑。 七絕老人身形變化,手中長槍點點,每一槍都直指要害。 陳平安手持長刀,青光閃爍間,身形爆退。 「想走!?」 七絕老人豈能讓陳平安如願。他體內真元洶湧澎湃,舌尖精血一咬,速度竟是再度暴漲。 「又是一件神兵!?」 只是他剛剛臨近陳平安身前,卻看到對方手中的長刀已經換成了另外一把。 鏗! 刀身明亮,泛著冰冷光澤! 七絕老人手中兵刃不同尋常,他若再以此前長刀對敵,恐怕要吃虧。 「斷魂泣血斬!」陳平安手持神兵長刀,朝著七絕老人,狠狠斬出一刀。 七絕老人面色一變,不敢大意,手中長槍舞動,竟是形成了一塊飛速旋轉的幽藍圓盾。 轟! 泣血一刀帶著非同一般的威能,瞬間轟擊在幽藍圓盾之上,掀起一陣氣浪。狂暴無比的能量波動,讓周圍山石大地寸寸崩裂。 在大量真元的加持之下,兩者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對峙。 咻! 就在陳平安斬出這一刀的同時,此前一直纏繞牽制的十八道幽藍光芒襲殺而至。 十八道幽芒,相互交錯,形成一個個不同的角度,前赴後繼地向著陳平安展開襲殺。 陳平安一手持刀,一手成指,手中青光流轉,與幽芒糾纏在一起。 沒待他緩解攻勢,剛剛抵禦住他一刀的七絕老人,手持長槍,閃爍著凜凜寒光,再度襲殺而至。 「好一刀泣血斬!」七絕老人放聲大笑,眼神中閃爍著異彩,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巽風指!」陳平安頭也不回,便是一指點出。 「斷魂一擊!」 同樣是斷魂槍法,拋開武道境界不提,就技藝而論,七絕老人的水平層次不知比當初的顧武要高出多少。 撕裂著空氣,槍槍奪命。哪怕防住了一招,在槍身震盪和槍尖抖動之下,又會出現二次三次招式。 鋒銳之氣四射,真元激盪,武道意志相互交鋒。 陳平安和七絕老人激戰在了一起,每一次對碰都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除了槍法之外,七絕老人時不時地施展掌法、拳法、腿法,給予著陳平安極大壓力。他的招式老辣,而且變幻莫測,前一刻還是拳,下一刻便變成的掌,剛剛轟出一掌,腿法已經鞭飛而至,腿法剛剛招架住,爪法已經抓下。 各種招式功法,瞭然於心,相互間的變招,自然流暢。 若非陳平安手段不菲,鬥法技藝不俗,恐怕早已招架不住。 「好純熟的技藝驚艷,這等才情著實令人驚艷!」 七絕老人越打越是心驚。 他的這一身技藝,是兩百多年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生死激戰才打磨出來了。可陳平安才幾歲,縱然有生死激戰,所能感悟的次數也一定是有限的,如何能與他比較!? 可現實情況是,陳平安的表現,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甚至,單論技藝而言,對方還要壓他一頭。 若非他有七絕心法加持,正面對戰還真不一定能壓制陳平安! 「七絕斷魂拳!」 七絕老人拳風初起,空氣仿佛要被砸裂,如狂龍出海向著陳平安轟下。陳平安剛剛招架完一槍,周身青光一閃,一招秘技風雲無幻便是躲開了這一拳的核心爆發。 他刀法連連,抵擋拳力餘波,他的身形剛剛出現,十八道幽芒便如早有預判一般,相互排列,如雨點般紛紛落下,意欲將它絞滅在此! 「陳平安,你中計了!」 七絕老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為了這一刻,他鋪墊數十招,以拳法為引,終是布下了一場絞殺大局。 「是嗎!?」陳平安神情平靜,冷漠出聲。 「震雷指!」 雷霆乍現,電光漫天,如同雷龍一般將幽芒紛紛擊落。 「什麼?」感受著面前的洶湧雷霆,七絕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凝重。 戰到這一刻,陳平安所展露出來的戰力,完全超乎他的預料。 七大神功齊出,再輔以幽雨針都沒能拿下陳平安,七絕老人的心中生出了一絲複雜之感。 莽刀陳平安,驚艷得超乎他想像! 誰能想到莽刀莽刀,除了擅長刀法之外,還將一門指法修到如此地步! 看來想要用常規手段鎮殺陳平安,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七絕老人目光幽幽,心中嘆息一聲。 他手持長槍,身形化作一道幽芒在此襲殺而去。 「來的好!」 陳平安指法靈動,指尖迸發出光芒,蘊含著難以言喻的能量波動,向著七絕老人連連襲殺。 在七曜指套的輔助下,三分人劫指的威能提升了三成不止! 此時震雷指的電網還未消散,七絕老人身處其中,身法天然受到遏制。在接連擋下陳平安十數指後,被陳平安一指點在了胸前。 嘭! 一聲沉悶的響動,在這一刻空氣被猛然壓縮,然後又猛然釋放,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向四周擴散。七絕老人的衣衫在這一指之下瞬間破裂,碎片四散飛揚,露出了他一件泛著幽光的淡藍軟甲。 「護體寶甲!」 寶物自晦,再不催動的情況下,陳平安也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這七絕老人身上有寶甲護體,想要徹底解決掉他可不太容易了啊! 看來是要多費一些手腳了! 陳平安周身青光一閃,便要拉開身位繼續轟殺。但只見七絕老人單手成爪,猛然抓下。在這一刻,仿佛是用了什麼秘技,速度竟是快的驚人。 陳平安雖及時抽身,但仍舊有一隻手被七絕老人狠狠抓住。 玄冰蠶絲甲! 在此前激戰之時,陳平安便全力催動了玄冰蠶絲甲,在這一刻他的周身寶光大盛,玄冰蠶絲甲上光芒流轉,竭力抵擋著這一爪的侵襲。 准神兵雖好,但在七絕老人這等殺伐的面前,卻有點不太夠看了。僅僅阻擋了半息時間,便再也抵擋不住。 好在節約下來的時間,已經足夠陳平安反應了。只是還沒待他開始反制,只見七絕老人的眼眸內亮起了一道幽光。 「七絕惑心術!」 在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的拉長,每一刻都變得緩慢無比。陳平安怔然地凌空而立,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迷離,就仿佛是被什麼神秘的力量牽引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他的感官之中。 「到此為止了。」七絕老人低聲呢喃,心中悲涼。 如此璞玉,竟讓他見而不可得! 天不遂人願!天不遂人願啊! 如此妖孽,最終竟讓他暴殄天物! 奈何,奈何 七絕老人心中悲憤交加,眼中幽芒閃爍,真元激盪,手爪猛然向著陳平安面門落下。 武道境界到了他們這等程度,身體大部分的要害,對他們來說,早已不是要害。但眉心靈台所在,依舊還是他們的要害。 靈台被毀,縱然事後能保住一條性命,但修為基本也是廢了。 眉心靈台,所謂靈性蘊藏之地,自是真元靈性最是洶湧之地。若是尋常時候,他想要得手,自不會那麼容易。但此時,陳平安完全沉淪在了虛幻的畫面之中。他自是沒有阻礙,可以輕易得手。 「七絕斷魂爪!」 死寂般的光芒亮起,真元洶湧澎湃。 「當世天驕,今日隕落!」七絕悲涼長嘆,一爪抓下。 「不必可惜!」陳平安的雙目清澈,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 咣! 猶如洪呂大鐘一般的巨響,陳平安的身後,金剛意象緩緩浮現而出,他的體型開始迅速變化。 「什麼?」七絕老人眼眸內幽光暗淡,瞬息被驚駭所充斥。 短短半息時間,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如同山嶽般巍峨,肌肉虬結的金剛巨人,體表金光流轉,黑霧纏繞,渾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金剛不壞神功!?」 七絕老人面露驚駭,難以置信地望著身前的巨人。 「不!不僅僅是還有龍象霸體之威!等等」七絕老人喃喃自語,心中驚嘆。 這一刻,他也終於發現了令他如此不安的源頭所在。金剛巨人的周圍有血霧開始瀰漫,就在這短短半息之間,便已經有逸散之勢。 「這是」七絕老人的心神顫抖,並非是懼怕,而是激動。 萬魔教不傳之秘,萬魔鑄身訣! 除了刀法,身法,指法之外,陳平安竟然還修有如此多的橫練功法!? 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金人不壞之境! 龍象霸體訣圓滿,龍象霸體! 萬魔鑄身訣大成,萬魔侵蝕! 這是何等天資,何等才情!? 同時修行,如此多的功法,還能一同提升到如此地步!? 光芒璀璨!光芒璀璨啊! 這一刻,七絕老人激動無比。 血霧籠罩,隱隱帶著侵蝕之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萬魔侵蝕的威能將會越來越大。 七絕老人周身散發著護體幽光,神情激動地看著身前的高大巨人。 面前的金剛巨人,渾身上下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雙眼猶如兩輪烈日,閃爍著熾熱光芒,正直視著七絕老人。 「七絕,你很榮幸。你是第一個真正見識到我最強實力的人!」陳平安咧嘴一笑,聲音猶如驚雷,在天地間迴蕩不絕。 第475章 七絕傳承,空前暴富(65 陳平安很興奮。 這是他踏上武道以來,第一次這麼興奮。 看著面前的七絕老人,他的身上燃燒著熊熊戰意。 旁人只看到了他的雲淡風輕,但殊不知他了這些究竟付出了多少。 想要讓人看到你毫不費力,你在背後就要極其努力。 這些年 他憋得太辛苦了。 氣血三重時,他謹言慎行,面對不公,他只當是不通武道的普通人。 氣血六重時,他小有所成,面對博弈,他暫避鋒鋩。 內氣境時,他初露崢嶸,但穩妥起見,未盡全功。 玄光境時,他羽翼漸豐,但面對大勢,仍有朝不保夕之感。 初入宗師,他意氣風發,但視野格局開闊,卻見世界之大。 成就頂尖宗師時,有眾多高手在前,他仍低調而行。雖是大權在握,但他勤勤懇懇,日日不倦。 如今萬魔鑄身訣大成,戰力邁入大宗師門檻,他以為這樣的日子,還要過上很久。沒曾想,命運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在這荒郊野外,讓他酣暢淋漓地一戰。 散一散他心中的多年鬱結! 武道者,勇猛精進者居之。 事事算計,雖不失穩妥,但容易陷入心之桎梏,迷失前路。 真到出手之時,便要勇猛揮拳,開出一條煌煌大道來! 世間紛紛擾擾,種種不公,我自一拳破之! 萬魔血霧之內,陳平安一掌轟下,七絕老人招式變化,一招斷魂七絕拳便是猛烈轟出。 轟! 巨大的轟響聲中,七絕老人只感覺有萬鈞巨力撲面而來,將周圍的空氣都擠得嗡嗡作響。他的身行不由自主踉蹌。 等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陳平安又是一掌轟擊而來。與此同時,周圍萬魔血霧席捲,不斷向著七絕老人侵襲而來。 七絕老人眉心的靈光已經閃爍到了極致。 萬魔侵蝕之下,他的一身戰力壓制明顯,至多只能發揮出八成實力。 此消彼長之下,不過對了十數招,他便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好生凌厲剛猛的攻擊,諸多招式轟擊之下,老夫我竟然絲毫不是對手!」七絕老人神情亢奮,忍不住估量:「諸多功法加持橫練之下,他的體魄已經強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縱然大宗師親至,也不過如此!」 對戰之間,七絕老人手中的長槍已經變成了大刀。面對如此霸道剛猛的招式,他的槍法雖是精妙,但完全不是對手。 唯有換成剛猛刀法,方才有一拼之力! 「七絕斷魂泣血斬!」七絕老人爆喝一聲,血光瀰漫中,便有耀眼的一刀斬出。 這燃燒了他部分精氣神的一刀,以凌厲至極的態勢,劃破長空,周圍濃郁至極的萬魔血霧,也被切出了一道巨大的空隙。 這一刀,仿佛蘊含了天地之威,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但是 這足以撼動山河的一刀,在陳平安面前卻猶如玩鬧一般。 刀芒消散,萬魔血霧捲土重來,再度向著七絕老人擠壓而去。 「不好!」 七絕老人面色一變,身形想要躲閃,但卻被萬魔血霧牽制,速度大減。 金光閃耀間,七色光芒流轉,陳平安的金剛一指已然點下。 七絕老人心中駭然,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上去。 蓬!蓬!蓬! 一連串的爆響聲,他握著刀刃的手猛地一麻,整個人倒飛而去。 「死來!」陳平安爆喝出聲,猶如金剛般的體魄,速度竟是絲毫不慢。 萬魔血霧之中,他如魚得水,再加上游龍身法,讓他對七絕老人的速度產生碾壓。 「必須先逃出這團血霧!」七絕老人心中明悟,做出判斷。 在萬魔血霧中,陳平安所展露出的威能,甚至比很多新晉的大宗師還要可怕。 他的戰力雖比一般的頂尖宗師要強,但也不可能與萬魔血霧內的陳平安抗衡。 「近身硬抗一招,然後用禍心術牽制對方,藉機直接脫身離去!」身形倒飛之間,七絕瞬間制定策略。 而在這一刻,陳平安也已經追上了他。 「萬魔大手掌!」陳平安一聲爆喝,血霧之中便有一隻巨大的手掌凝聚。 七色光芒流轉,在這隻血色手掌周圍纏繞加持。 「先頂住!」七絕老人面色鎮定,七絕心法催動到了極致。 在這一刻,他的掌法、拳法、爪法、腿法、刀法,好似是齊齊施展,又好似只施展了一樣。 幽光閃爍,凝聚著他全力一擊的轟擊,和血色大手掌猛地碰撞在一起。 噗! 劇烈地震盪反噬,讓七絕老人靈性一滯,氣血震盪,猛地一口鮮血吐出。 「就是現在!」七絕老人抓住一閃而逝的機會,眼中的幽光驟然亮起。 「七絕惑心術!」 這一門出自於七絕神功的精神類秘法,能夠迷惑心神,製造幻象,讓人沉淪其中。 這等秘法對於低境界的人往往有著奇效,陳平安的武道境界雖不遜色於他,但短暫的牽制還是能做到的。 嗡~ 幽光流轉,瞬間籠罩陳平安。 「逃!」七絕老人心中一定,體內真元催動到了極致。 「你以為同樣的招式,還能對我用兩次嘛!」一道淡漠的聲音七絕老人的耳畔響起,他剛剛騰空的身子,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拍落。 嘭! 磅礴的轟擊,讓七絕老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強大的勢能之下,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餘波四散間,地面出現寸寸龜裂。 哪怕有真元和軟甲護持,這一刻,七絕老人也被摔得七葷八素的。 他剛剛落地,便要掙紮起身,但萬魔血霧蜂擁而至,不斷侵蝕著他的真元,麻痹著他的靈性。 他眉心靈光閃爍,想要牽引幽雨針過來救援,但幽雨針被萬魔血霧牽制,靈性受到一定程度影響,一時間救援不及。 轟! 手掌重重拍下,千鈞一髮之際,七絕老人一個翻滾。身上的淡藍軟甲散發出陣陣幽光,幫他抵禦著掌勢餘波。 他看著轟然跳躍,直向著他轟殺而來的陳平安,他手中兵刃向前斬出,同時眼中幽光亮起,再度施展精神秘術。 這等精神秘術,涉及靈性運用,雖然不知道陳平安用了什麼方法,但他相信對方絕對不可能像表現得那麼輕鬆。 幽光亮起,陳平安眼前瞬間湧現出眾多畫面,他的心神開始恍惚。 「鎮!」 一道清涼之意出現,萬魔血霧加持之下,陳平安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明無比。 「死來!」 陳平安無視七絕老人斬出的一刀,身子俯衝而下,體魄內蘊含的洶湧巨力,體內的磅礴真元,盡數爆發。 猶如惶惶天威一般,陳平安悍然轟落。 「不!」七絕老人瞪大了雙眼,血霧擠壓之下,讓他避之不及。 嘭! 幽光暗淡,血液飛濺。 「噗嗤!」七絕老人癱倒在地上,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不斷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染紅了身下的地面。 在剛才毀天滅地般的重擊下,他的五臟六腑早已是支離破碎,全身上下的骨骼無一是完好。如果不是身上的那一件軟甲,在那恐怖的震盪之下,他恐怕早就化作一團血霧隨風飄散在空氣當中。 「大宗師!大宗師之威!」 彌留之際,七絕老人那雙渾濁不清的眼眸,在這一刻卻是亮得出奇。 妖孽!真正的妖孽! 這是他一生見過天資最妖孽的天驕! 他七絕一生最好天驕,能死在這樣天驕的手上,也不算辱沒了他七絕之名。 「陳平安,老夫今日雖死於你手,但技不如人,老夫心服口服。老夫一生殺戮無數,今朝死在這裡,也是死得其所!」 「這一本傳承玉冊上,記載了七絕神功的全部傳承秘要。老夫一生的心血皆在於此」 七絕老人的身旁出現了一本傳承玉冊,散發著幽藍光暈。仿佛是用盡了力氣一般,七絕老人的手中亮起一道幽光,打入傳承玉冊之內。 「最後一道傳承缺陷,已被老夫補全!陳平安」 七絕老人的眼神開始渙散。 「以你的天資必必能將其發發揚光大,老夫今日雖死,但絕學不失死而無憾!」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七絕老人的眼神徹底失去光彩,生命之火隨之熄滅。 傳承玉冊!? 陳平安站在七絕面前,沒有第一時間去拿玉冊。 像這種活了兩百多年的老怪物,誰知道他究竟有著什麼算計。 防人之心不可無! 假死反撲的事情,在傳記里記載的不再少數! 陳平安仔細感應,發現七絕老人的氣息確實是徹底消散。不過他依舊沒有大意,而是調動著殘存不多的靈性,向著七絕老人的屍身探去。 反覆確認後,陳平安這才終於確定了七絕老人真的是死了。 看著面前七絕老人的屍身,陳平安突然間有些意興闌珊的味道。 任你縱橫世間,聲名顯赫,但一朝被殺,終歸塵土! 陳平安搖頭感嘆一聲,周身金光漸漸暗淡,直至完全消失。在短短一息不到的時間內,他的身形便恢復成了原先的模樣。 唯一有的區別就是他此前的衣衫早已徹底破裂,只餘下一件靈性大損的玄冰蠶絲甲遮體。 陳平安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仔細檢查過後,身形一閃,便將七絕老人身邊的傳承玉冊收入囊中。 然後,他開始迅速搜查七絕老人的屍身。 七絕老人的戰力遠比外界猜測的要強,一身戰力比一般的頂尖宗師還要強,接近大宗師層次。他身上的好東西應是不少。 除了搜查七絕老人外,陳平安的眉心玄光顫動,不斷感知著周圍的情況。 最先吸引陳平安注意的,自然就是七絕老人手中的兵刃。這兵刃頗為玄奇,在對戰之中竟是能隨意變化。就陳平安看到的,就有變成槍、刀、劍這三種,必定是一件頗為珍稀的對戰神兵。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直接將這一件神兵收入囊中。 除此之外,七絕老人身上的軟甲也是一件不錯的神兵。若非有它護持的話,在剛才的恐怖重擊下,七絕老人的屍身絕對保不下來。 軟甲呈藍,有緊密鱗紋。 「神兵寶甲!不錯!」陳平安目含欣喜,欣然笑納。 在拿完七絕老人身上的千機袋後,陳平安的目光便放在了周圍散落的幽雨針上。 在失去了七絕老人的控制,這十八根幽雨針自然是難以為繼,無力跌落在地。 「三件神兵,這七絕老人還真是夠富的!」陳平安將其一一收攏,妥善放置。 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眉心玄光閃爍,檢查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儘快離開!」 再三檢查,確認無誤後,陳平安心中一定,準備離開這裡。 他們剛剛的激戰,引起的動靜太大。現在手尾處理完畢,自然是要越快離開越好。 陳平安周身青光閃爍,剛要離開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七絕老人的屍身。 他猶豫了一下,大手席捲,終是將其一同帶上。 作為第一個讓他使出全力的對手,他要給與足夠的體面和尊重。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便是離開了這裡。只留下周圍山石崩裂,樹木倒伏,滿目瘡痍的景象。 嗖! 青光一閃而逝,陳平安的身影在一棵古木上停了下來。 「暫時歇息盤點一番,處理乾淨手尾,繼續趕路!」 陳平安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復此前紅潤。 同七絕老人一戰,他雖取得了碾壓式的勝利。但他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外傷倒是還好,以他主修橫練的體魄,別說是七絕了,就是大宗師親至,只要不是最巔峰的那一批,都很難對他造成根本性的重創。 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萬魔鑄身訣,三大橫練功法的加持下,他的體魄和神異早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此番七絕對戰,他雖硬抗了七絕一刀,但只能算是輕傷層次,調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過來。 只是 七絕惑心之下,他的靈性受損嚴重。 雖沒有到重傷那等層次,但也絕對不是輕傷二字所能概括的。 此前七絕老人第一次施展七絕惑心術,他險些便著了對方的道。不過好在有金剛不壞神功的免疫神異,再加上龍象霸體訣的霸體神異和萬魔鑄身訣自帶的萬魔鎮魂,如此他才勉強擺脫七絕惑心。 但能擺脫卻不代表沒有任何代價,每一次的擺脫都代表著靈性的損耗。尤其後面七絕老人又施展的兩次惑心,讓陳平安靈台的靈性徹底變得虛弱不堪。 此番大戰,讓陳平安發現了自己的短板。更深切地體驗到精神秘術的重要。 如今他體魄強橫,三大橫練功法加持下,對於一般層次的攻伐手段,他雖然不能說是免疫,但基本也可以無視。哪怕是大宗師出手,憑藉諸多神異,他也能正面抗衡。 但是對於一些精神秘術,尤其是針對一些攻伐類精神秘術,陳平安就沒有太好的辦法。他目前主修的幾門神功,雖有這方面的防備,但畢竟不是主要神異,整體來說效果有限。 也幸虧七絕老人施展的還是偏輔助迷惑類的精神秘術,所以他還能憑藉功法神異硬抗一番。 另外,七絕老人並無境界上的優勢,也是成功的一大因素。 可要是對方境界占優,或者施展的精神秘術,是類似於顧清嬋玄月斬魄那般手段,那今日這一遭,陳平安恐怕是要栽了。 「精神秘術!精神類的神功!」 經此一戰,陳平安更清楚明白自己當下最需要的功法究竟是什麼。 除了身上的傷勢外,還有玄冰蠶絲甲的靈性受損的問題。 「果然,生死激戰,除了傷命外,還費錢!」陳平安感嘆一聲,不過隨即他的眼眸內便有一道精光閃過。 「好在七絕的身家遠超預期!」 隨著陳平安眉心玄光一顫,他的意識便探入了千機袋內。 除了幽雨針,藍鱗軟甲這些神兵外,還有瓶瓶罐罐,木盒玉盒、元晶書冊等物件。 七絕老人恐怕是把絕大半甚至是全部身家都帶身上了,他身上的千機袋內單是元晶便有近三千枚。另外還有不少的天材地寶,大多品相不俗,哪怕對宗師來說,也算的上是珍稀之物。 陳平安簡單估算,這些東西加起來怕是便有五六千元晶不止。 與此前陳平安收穫的千機袋不同,除了三件神兵外,七絕老人身上竟然沒有任何一件准神兵和精品寶器。 七絕老人千機袋中,放的最多的便是書冊。一本本書冊分門別類,根據不同內容放置在不同地方。 陳平安意識掃去,發現當中最多的不是功法,也不是宗師傳記。而是一本本手寫錄。 他隨便看了一本,發現上面記錄的都是七絕老人對一本叫做黑虎刀的理解。 「黑虎刀!?」陳平安一怔。 這門功法別說是神功了,就是上乘功法都算不上。可就是這麼一本功法,七絕老人整整記錄了一整本的感悟。 上面的文字淺顯易懂,流暢自然,並無深邃複雜的道理,僅僅一看就能理解其中精義。陳平安雖並未修過這一門黑虎刀法,但就僅僅通過其上的文字,便已經將其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 不是原本功法,僅僅一遍就有此效果,除了他自身武道境界的因素外,也離不開這本感悟的精妙和直白。 陳平安又接連翻看了幾本,有掌法,有劍法,有拳法,記錄內容都是七絕老人對功法的理解。 文字雖然質樸,但卻直指功法核心。 每一本七絕老人都將自己對武道的理解、對招式的揣摩、以及對心態的把握,毫無保留地傾注其中。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他對武學的熱愛和執著。 關於武道,七絕老人是掰開了,揉碎了,嚼爛了。 雖然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但陳平安感覺這些書冊都是他寫給弟子看的。每一本都蘊含著七絕的心血,蘊含著他對後輩的殷切期望。 陳平安依次查看,發現當中還有一本是沒寫完的,正在解析著一本叫做梯雲縱的頂尖上乘功法。 「七絕」 陳平安眼眸深邃,猶如古井深潭。 七絕老人為人狠辣,但門下弟子眾多。像那顧武,黎平江,像那龍虎榜上的斷魂三絕,畢勝東都是七絕老人的弟子。 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關於七絕老人的信息。 七絕老人一生,堪稱典範傳奇,他這一生最好天驕,但他自身卻並非天驕。 他的鬥法才情極高,但對功法的領悟卻是極慢。 一本功法,同代天驕輕而易舉便能學會。他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心血,反覆研究,琢磨推敲,方才能勉強入門。 年輕時,曾登新秀榜,但位居榜末。中年時,曾登龍虎榜,但位居榜末沒有天驕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挫折和坎坷。 他這一生,無貴人扶持,無師門傳承,無前輩指點,一路走來,全靠自身。 同代之中,有些人走的快,但他卻走的最遠! 昔年同代天驕,早已成了一抔黃土,他卻攀至宗師之巔,享盡威名。 對旁人他或許狠辣無情,但對弟子他卻是愛護備至。 萬里襲殺,只為報弟子之仇! 七絕老人一生,兩百八十七載,終是落下帷幕! 陳平安收回思緒,眸光一閃,繼續在千機袋內查看。 除了上述這些物品外,在千機袋的一角,還堆放著大量雜物。與其他地方的整齊不同,這一塊區域顯得格外的雜亂。 陳平安探眼看去,發現裡面大多都是一些小玩意,其中還摻雜著一些修行輔材。 不過,他並沒有大意。 像七絕老人這等層次的宗師高手身上,難保不會有什麼定位追蹤的手段。他既要消弭風險,自是要細緻無比。 他一番檢查後,確認了這堆雜物並無問題。反覆確認也並無任何疏漏。 就在他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他在一方木盒的鎖扣上,看到了一個頗為奇特的裝飾。 四四方方的,拇指大小,上面刻著一頭形象怪異的妖獸。 在陳平安的認知中,並未有類似妖獸的相關記載。 從形象上看倒是有點像龍,但仔細看去,兩者之間卻又是大相逕庭。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便是靈性閃耀,向著這個妖獸雕刻探去。他探查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 「看來是我多想了。」陳平安無聲一笑。 正準備收回靈性之時,突然發現接觸到獸口的部分靈性,竟是在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減弱。 嗯!? 陳平安眸光一凝,一下子就起了興趣了。 他牽引靈性,聚集在獸口,感受著靈性的緩慢變化。 「這東西能吞噬靈性!?」 陳平安觀察了一番,發現這獸口吞噬靈性的速度極慢。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過去,他探出了這些靈性,連百分之一都沒吞噬到。 「等有時間再研究!」 眼下雖脫離了戰鬥現場,但兩者相距不過就數十里,若真引來高手關注,這點距離可沒有半點安全保障,實在不宜在附近浪費時間。 靈性探出之前,陳平安又看了一眼記載了七絕老人全部心血的那本傳承玉冊。玉冊泛著幽藍,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七絕神功幾個大字。 這幾個字如同塗鴉一般,但卻仿佛有著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神功修行不急於一時,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陳平安心思一定,最後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任何疏漏後,周身青光一閃,整個人便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經此一戰,他的身家暴漲,迎來空前暴富。 PS:推薦一下完本老書《鼠鼠我啊只是小妖怪》 第476章 七絕神功,奇異雕刻(65 「陳平安拒接傳令,齊廣山修為被廢!?這麼重要的事,為何現在才通報過來?」 寧正岳面容威嚴,平靜沉穩地看著手中書信。 站在他身前通報的州鎮撫司精銳,後背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撲通地一下跪俯在地。 「請掌司大人恕罪,屬下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便上傳通報,並無懈怠之意!」 寧正岳看了他一眼,眉頭皺起。 「我說過,州鎮撫司里只有一位掌司大人!」 「屬下糊糊,一時情急,失言冒犯,請副掌司大人寬恕!」 「起來吧!」 「多謝副掌司大人恩典,屬下定當銘記於心,絕不再犯!」 寧正岳沒有說話,看著手中書信,他的眉頭並未緩解,反而是鎖得更緊。 「陳平安此子目光短淺,不識大局!視鎮撫司威嚴於無物不堪大用!」 若不是考慮顧家的影響,他恐怕早已下令,擒拿此子,押入撫司地牢,聽候發落! 「通傳諸位大人,針對陳平安拒令一事,於今日申時專項審議!」 「是,副掌司大人!」 關於陳平安拒令,廢蒼龍特使齊廣山一事,很快便在各大世家間流傳。 蒼龍薛家。 「好一個莽刀,好一個陳平安!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自取滅亡罷了!」 「拒接州鎮撫司傳令也就罷了,竟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廢了齊廣山!?」 「不知道這齊廣山是怎麼在氣他!有如此效果,算是物超所值了!只可惜齊廣山怕是享受不到咯!」 「說起來,陳平安的實力已經到這等地步了嘛!?這齊廣山雖未至宗師,一身戰力可不容小覷!?」 「無礙,無礙!陳平安實力在強,他如此行徑,顧家恐怕也保不住他!」 「說的也是!只要未至宗師,天資再強,終究也只是小輩罷了!」 「以他如今心性,未來二十載內,恐怕難成宗師。」 「哈哈哈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如他自己犯蠢!」 「靜候良機,等時機一至,北蒼大局,坤生可定!」 「沒想到這北蒼大義,最終還是要落在我薛家頭上!」 「大勢所趨,顧家想爭都沒辦法爭!」 「莽刀莽刀,這個莽字可當真妙得很啊!」 「.」 蒼龍王家。 「這次倒是被薛家撿便宜了!」 「這莽刀自己犯蠢,大好局面,付之一炬!不知道顧家對此,作何感想!?」 「此事本就是輕拿輕放了,本以為這次機會就這麼過去了,誰能想到他區區小辱都難忍受!倒是露了這麼大一個破綻!」 「少年人的意氣之爭。莽刀戰力再強,位列龍虎,終究還只是一個年輕人啊!」 「哈哈哈可悲,可嘆!」 「泥腿子出身,就是這樣,空有戰力,而無心性。地位稍稍擢升,便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莽刀此人,終究是不如思遠老成啊!」 「沒錯!時間還長著呢,遍看史書,前面起勢很猛,看似要一飛沖天,實則潛力透支的例子可不再少數啊!」 「哎,諸位諸位,還是不要如此樂觀!莽刀此子天資還是不容小覷的!」 「沒錯,我同意,還是要多些慎重!此子天資,終究還是在思遠之上!」 「諸位族老,還是不要長他人志氣,思遠已經著手開始嘗試破境之事,誰能笑到最後,還猶未可知啊!武道之事,可不較一時長短啊。」 「哈哈哈,沒錯沒錯!前有凌志破境成就宗師,今若再有思遠破境破入玉衡,那當真是天興我王家!氣運昌隆,門楣光耀,莫過如是啊!」 「希望思遠能破開心中魔障,凝聚靈花,家族再添中堅!」 「.」 除了蒼龍三大世家外,蒼龍州城內一些勢力不俗的家族幫派,同樣對莽刀陳平安之事有所關注。 近來在蒼龍州內,陳平安的聲勢頗重,對於他們這些勢力來說,雖還未謀面,但已經算是半個老熟人了。 另外,顧家拉攏陳平安之心,清晰可見,已經源源不斷提供了不少扶持。在他們眼裡,陳平安此人已經打上了顧家標籤。 有世家背景,有天資才情,再加上他在鎮撫司內的地位,這樣的人物,份量可比一般的散修宗師要重太多了。 此等情況下,他們自是要多些關注。 據傳,顧家有意嫁女聯姻,也不知道是哪位核心嫡女嫁於莽刀陳平安? 有不少勢力對此倒是頗為好奇。 另外,在莽刀陳平安拒令,廢了蒼龍特使修為的情況下,顧家的心思會不會有所變化。 尤其對於此事,他們可是好奇得緊啊! 倘若顧家不保的話,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哪怕莽刀陳平安天資絕世,被譽為州鎮撫司新星,但該有的問責絕不會輕! 退一萬步講,縱然顧家全力力保,恐怕也夠莽刀陳平安喝一壺的! 五雷化極手寧正岳的鐵面無私,可是眾所公認的!縱然顧忌顧家,但此事影響頗大,處理也絕不會輕了。 薛家香閣內,薛紫柔紫髮披肩,如瀑散落,剛剛結束今日修行的她,也從族老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廢掉一尊偽宗師?」 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想要廢掉一個人,可能要比殺了他的難度還要大。 「龍虎第九,這陳平安真有這麼強?」 薛紫柔的眼眸內泛著一絲好奇。 她對陳平安這個人越發好奇了。 蒼龍郡,作為蒼龍州中樞州城所在,政治地位自然不是別的郡所能比擬的。另外,蒼龍郡幅員遼闊,地土廣袤,為蒼龍三十七郡中為之首。 蒼龍郡的面積,足足是渭水郡的五倍有餘,郡內城池林立,大城小城,數以百計。 作為一州核心,蒼龍郡商貿繁華,除了州境之內的貿易外,像炎烈州、玄靈州等北境外州商隊絡繹不絕,互通有無。 蒼龍州周圍接壤炎烈州、玄靈州等州。向南經蒼龍山脈,便是南境青靈州所在,地位位置可謂是極其優渥。單論地理區位,在北境諸州之中,足以排在前列。 蒼龍郡內通往蒼龍州城的一條官道上,此時正行進著一支商隊。商隊的規模不小,一行上百輛車架,承載著各式各樣的貨物。商隊兩側,有護衛護送,一個個腰佩兵刃,目光銳利。 商隊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面正隨風飄揚的旗幟。 如意商行! 蒼龍州第一大商行! 說如意商行或許有人不太清楚,但如果是說如意商行下的一個產業,如意寶閣,那在蒼龍州內就基本不會沒有人不知道。 如意商行的規模雖沒有青靈州通寶商行那麼大,但那也是做整個北境的生意。縱然在北海都能看到如意商行的身影。 不過這一支商隊之中,除了掛上如意商行的旗幟外,還掛著一面木家的旗幟。 蒼龍木家,如意商行背後的東家之一。在如意商行中占的份額雖然不大,但也是蒼龍州境內絕對的第一梯隊勢力。蒼龍三大世家往下的一批勢力之中,蒼龍木家當能占得一席之地。 在世家範疇內,僅次於蒼龍三大世家! 商隊上百輛馬車,倒也不是輛輛都是裝貨,還有個別用來輪換休息的。畢竟出門在外,精神長時間的高度緊繃,哪怕是武道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吃得消。 適當的放鬆還是很有必要的。 在商隊末端的一輛敞篷馬車上,正舒舒坦坦躺著一個年輕人。他雙手枕頭,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周圍的護衛時不時投來羨慕的目光,心裡暗自嘀咕,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好的運氣,能和小姐搭上話。 在各色的羨慕中,也有一小部份的嫉妒,心中不忿,心裡思量著,這一天到晚躺在馬車上,神情悠然的年輕人到底比他們強在哪!? 他們沿途護衛,一路警惕,精神高度集中,最終輪換休息時,也就幾個人擠一輛馬車。這個年輕人什麼也不干,怎麼就能一個人獨享一輛馬車呢!? 不遠處,正並肩走著兩個護衛。 其中一個黑臉小伙眯著眼睛,悄聲對著一旁的同伴說道。 「哎,大胖,你說小姐是不是看上他了?」 「怎麼會?小姐什麼眼光啊!怎麼會看上他!?你想多了。」大胖瞪著眼睛道。 「那不好說啊,小姐第一次出來走商,沒準就喜歡這樣的風格呢?」黑臉小伙又看了不遠處馬車一眼,若有所思道。 大胖聞言,輕哼一聲:「你別瞎猜了。小心被管事聽到,罰你去餵馬!」 兩人說著,又不自覺地朝那年輕人瞥了幾眼,各自懷揣著心思,暗暗琢磨。 陳平安躺在馬車上,沒理會兩人。兩人對話的聲音雖輕,但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是對著他耳朵說的一樣。 距離當初那一戰,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些日子以來,陳平安主要做的就是兩件事情。一是恢復自身傷勢,主要是靈台靈性上的。第二就是修煉游龍身法。 不過由於需要拿出一部分時間蘊養靈性,恢復傷勢。所以他修煉游龍身法的進度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這也是他為什麼出現在這的主要原因。 本來修煉時間就不多了,若是在拿來趕路,那修行進度更是大打折扣了。 他途徑赤陽郡的時候,剛好遇上了這一支商隊。商隊裡雖有絕頂高手坐鎮,但主事人卻是一對兄妹。 木清瑤和木辰傑。 木家嫡系,哥哥木辰傑,還是新秀榜上的天驕,二十九歲,便已是玄光境高手。 妹妹木清瑤二十歲之齡,邁入內氣境。潛力來看,將來也是有望登上新秀榜的天驕。 商隊的最終目的地也是蒼龍州城,機緣巧合之下,陳平安跟著這支商隊一起來了。 同著商隊一起趕路,陳平安原先滯緩的修行,倒又是提升了不少。 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面前便浮現出了一塊只有他能看見的金手指面板。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中期-靈果雛形 武學: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975/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斷魂刀圓滿 「975點!」 之前修行有所滯緩,不過今日開始,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他靈性上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了,用來蘊養靈性,養傷的時間,便重新可以拿來修行。 陳平安眸光一閃,面前的金手指面板再度消散。 「傷不起!真是傷不起啊!」陳平安心中無奈,暗自苦笑。 這酣暢淋漓,火力全開的一場大戰,爽是爽了,但是這後面的影響也太痛苦了。 如果不是因為恢復傷勢耽誤,以他之前的修行速度,這會兒恐怕都快把游龍身法修至圓滿了。 這生死激戰,消耗太大,除了傷勢外,連帶著玄冰蠶絲甲靈性大損,價值大跌。 怪不得此前有傳聞,有宗師高手,拼盡全力一戰後,戰力大損,財力大跌。 一來護道之物若有毀壞,直接影響的就是戰力。縱然沒有毀壞,但遭受到一些磨損和消耗,想要修復也是一大筆錢。 此外,激戰時用的增元寶丹,精血大丹,這些可都是消耗品。既然是消耗品,那可都是要花錢補充了! 二來身上若有傷勢,耽誤修行不說,還要耗費身家來恢復。激戰時要是用了什麼爆發秘術,還要買天材地寶,耗費時間精力心血,花大力氣來調養自身根基。 以上種種,那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啊! 像陳平安之所以能這麼快恢復靈性,主要就是他服用了蘊靈寶丹,用來滋養靈性。否則的話,以他的傷勢程度,不休養個幾個月,根本就好不了。 結果就是,他身上的那一瓶蘊靈寶丹,被他用掉了一小半。 說起來,這瓶蘊靈寶丹還是當初從司徒霸身上拿到的。當初萬魔血潭一戰,各方激鬥,最終是被他撿了漏。對於司徒霸,陳平安還是保有一定好感。 後面若有機會的話,倒是能照顧一下他的後人。 司徒霸是司徒世家的核心族老,司徒世家同屬於蒼龍州頂尖世家,與蒼龍木家勢力相差不大。 總而言之,窮兵黷武,這幾個字,放在武道上也是適用的! 不過凡事也有例外,生死激戰雖然風險極大,但若是能成的話,收穫同樣極高。 比如像是生死激戰時的感悟和突破。 生死間有大恐怖,往往能激發人的潛能。對戰時突破之事,雖然不常見,但也偶有出現。 再比如像陳平安此番,激戰之後,收穫得盆滿缽滿,身家暴漲,空前暴富。 七絕老人在天羅教教導後輩,修身養性,積累多年,一身身家恐怕不比根基弱一點的大宗師要來得少。 三件神兵,諸多天材地寶,七絕神功傳承,還有其他諸多之物,陳平安簡單算算,價值便不下於兩萬元晶。 實際身家,可能比他預估還要高出不少。 得七絕老人積累,陳平安如今的身家也已經突破了四萬元晶大關。其中有近萬元晶是完完全全的現金流,其餘則是神兵和一些可以變賣的天材地寶和寶丹大藥。像七絕神功傳承的話,價值主要是理論上存在,實際上主要還是給他自己用。 這也是幾乎所有武道修行者會面臨的問題,那就是身家歸身家,並不代表全部可以用來消費。實際能購置和變賣的,往往只會是身家的一部分。 陳平安的身家積累之所以能這麼快,除了他常有斬獲外,和他不需要寶丹大藥修行,修行輔材主材破境也是離不開的。此外,他爭鬥不多,每逢激鬥,都是摧枯拉朽的戰鬥,消耗近乎沒有。 進的多,出的少,那積累自是與日俱增。 以目前陳平安的武道感悟,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積累身家。那就是他以圓滿境界的神功感悟,刻錄在傳承玉冊之中,拿出去變賣。 不過此種辦法,傷害不小,若是頻繁刻錄,甚至還影響潛力,只有一些進無可進亦或是著力培養後備的老輩強者才會嘗試。 以陳平安目前的情況,有搞這個的時間精力,還不如拿來修行,快速提高修為。等修為高了,這來錢的路子自然也就廣了。 不必出此下策! 總的來說,陳平安現在的身家不說是一半的大宗師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大宗師的身家應該是不如他。 能有此積累,陳平安倒是要多多感謝七絕老人。若無他的萬里送寶,豈有他如今的底蘊之盛? 七絕老人的屍身,被陳平安埋葬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天羅教一時間估計還收不到他的死訊。 到了他這等層級的宗師,如果沒有明顯的線索或是證據,表明他已經身死。即便幾個月沒有消息,也很難進行判定。 「武道者,存亡之道,死生也,慎也。」陳平安眸光微閃,暗道一聲。 七絕老人想要殺他,最終成了一具屍骸。不管此前如何風光,終究再無半點瓜葛。 身死道消,人死燈滅! 陳平安志在巔峰,當以此為鑑! 武道之途,道阻且長,不必計一時長短。 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古之不變的真理。 多多積累,提升底蘊,精進修為,方為正道! 七絕老人臨死之前,留下了七絕神功的傳承。按照他所言,他已經補全最後一道缺陷。希望陳平安能藉此傳承玉冊,將七絕神功發揚光大。 七絕神功精妙無比,七絕老人在對戰之時,展露出的神功威能,也讓陳平安看得心裡痒痒。 不過,這些日子,他主要還是在恢復傷勢,還沒有開始感悟這一門七絕神功。 他如今傷勢恢復得七七八八,也差不多可以感悟傳承玉冊,修煉這一門神功了。有金手指面板在身,神功入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這倒讓陳平安有些期待起,神功入門後所帶來的增益效果了。不知道 能不能藉此一舉破入玉衡後期,成就大宗師之境! 不過眼下還在白日,他的傷勢也還差最後一絲調養,此事倒不急於一時。 除了七絕神功外,這十多日間,陳平安對七絕老人遺留的三件神兵,做了詳細的了解和研究。 三件神兵當中,最珍貴的當屬那一件可以隨意變幻形態的神兵,名為百幻神刃,乃是一件強橫神兵。 正常而言,區分強橫神兵和普通神兵的顯著標誌就是,強橫神兵的上面會有特殊靈紋銘刻,代表著一種神異。 百幻神刃銘刻的神異,就是變幻之效。在真元靈性的觸發下,可以變化兵刃形態。 不過由於陳平安還未正式祭煉這一件神兵,所以神兵具體可以變化成哪些形態,又可以變化幾種,他暫時還不太清楚。 最讓陳平安的驚喜的是,這件百幻神刃似乎還沒有徹底完善,與其說是一個完成品,不如說是一個半成品,還存在著提升的空間。 這七絕老人還真是一個大好人。 竟然送上如此重寶! 一件強橫神兵便足以陳平安現在使用。要是後面有機會,能將百幻神刃的品質提升,那在大宗師階段,陳平安的主戰神兵基本可以說是不用愁了! 一件頂尖神兵,縱然在大宗師中,也只有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才會擁有。 相比較百幻神刃的驚喜,其他兩件神兵就有些稀鬆平常了。 幽雨針,速度極快,但殺傷力略顯不足,不擅於正面攻堅。不過,在某些特定的場景中能取得奇效。 藍鱗軟甲,通體藍紋,由細密鱗片構成,相比較正常寶甲來說,防護力略低,但勝在輕盈靈活,其神異特質,有助於身法發揮。 同樣是防護寶甲,會有諸多種類劃分。不同的種類,也代表著不同的側重。論防護能力最好的自然是重甲硬甲,不過這等寶甲,若非有特殊靈紋銘刻,大多影響身法發揮。 類似藍鱗軟甲這般的甲冑,一般防護力都不高,但往往最注重靈活。不單單是身法上的,還有攻伐手段的速度。根據種類,會有不同的特色和細分。 至於正常寶甲的話,是均衡兼顧了防護和靈活,屬於軟甲和重甲之間的中庸之道。陳平安的那件玄冰蠶絲甲便是屬於寶甲範疇。 此外,還有一些其他劃分,諸如寶衣,天衣等。不過這等神兵,更為珍貴,絕不是一般的神兵能碰瓷的。 他有三大橫練功法在身,相比較影響靈活的重甲,這件藍鱗軟甲倒更適合他。 另外,有幽雨針的加持,除了正面攻伐外,陳平安倒是多了一種偷襲手段。 若是運用得當的話,倒不失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殺手鐧。 得此三件神兵,倒是讓陳平安的外物手段大大加強了一番。無形間,極大地拉近了他與那些氪金玩家的差距。 若是充分消化過後,他的綜合戰力當能再提升一籌。 除了神兵外,陳平安還研究了那塊妖獸雕刻。不過幾番嘗試,並未取得什麼突破性成果。 唯一的發現也就和之前一樣,那妖獸雕刻的獸口位置可以緩慢吞噬靈性。 陳平安靈性有損,傷勢未復,在嘗試了幾次後,他便暫時歇了心思,打算等後面有時間了再行研究。 這妖獸雕刻,能吞噬靈性,陳平安感覺不太簡單。 「七絕神功傳承感悟!」 「神兵祭煉!」 「游龍身法修行!」 「妖獸雕刻研究!」 馬車滾滾向前,時不時傳來一陣顛簸。陳平安躺在馬車上,思索著後續要做的事情。 突然,他的心神微微一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商隊的前方,一名穿著青紗碧裙的少女正向著他走來。(本章完) 第477章 玉衡後期,大宗師境(求月 「陳大哥。」 木清瑤一襲青紗碧裙,宛如山間清泉,自然清新,令人眼前一亮。 「木小姐。」 陳平安起身,禮貌性地回了一聲。 他經赤陽郡時,正是木清瑤相邀,他才加入了這支商隊。 「陳大哥,傷勢還沒恢復嗎?」木清瑤注意到了剛才陳平安躺在馬車上的情形。 按照陳平安此前說辭,他孤身一人意欲前往蒼龍州城,途中遭遇了盜匪,受了些傷,需要靜心調養一二。 「調養多日,基本沒什麼大礙了。」陳平安笑著道。 「那就好。不過,陳大哥也不能大意,還是要多休養才是。」木清瑤關切道。 「多謝木小姐關心,陳某會注意的。」陳平安抱拳還禮,表示感謝。 接觸了幾次,這木清瑤的性子不錯,沒有世家貴女身上的那股子倨傲。雖是清麗可人,但舉手抬足待人接物之間,倒是頗具江湖兒女氣概。 也不知是傳記小說看多了,天然薰陶嚮往,還是說有其他什麼緣由。 木清瑤過來倒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關切寒暄了幾句後,便是笑著離去。 目送木清瑤離去,陳平安雙手枕頭,又重新躺回到了馬車木板上。 「大胖,你看小姐又來了!這幾天都跑多少趟了。還說沒看上他呢!」 「你想多了,小姐就是性子溫柔,過來關心關心而已。」 「關心麼那剛剛小姐邀請他去前面吃九珍糕怎麼解釋?」 「就是客套,客套你懂不懂!」 「不懂!」 「你這腦子!再說了最後不也沒去嘛!」 「那是人家拒絕了!他要是同意,這不早就去前面吃上九珍糕了嘛!」 「你別說了,我也想吃九珍糕!」 「那你想吧!」 「你」 「.」 聽著耳旁時不時傳來的低語聲,陳平安看著碧空萬里,神情輕鬆,面露愜意。 這樣的生活氣,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到了。 木清瑤從陳平安在的馬車離開,準備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去。她身為木家嫡女,商隊名義上的主事,她在的馬車自是坐落在商隊當中最好的位置。 她一襲碧色長裙,穿梭在商隊馬車間,自然是吸引到了眾多目光。 木家嫡女,世家貴女,這幾個字對眾人來說,可不是空洞無比的形容而已。而是真真切切的身份象徵,實實在在的地位彰顯。 隨行的護衛,商隊的管事.乃至於一些僕從隨從,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木清瑤的身上。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不敢直視,生怕引來貴女不滿,僅僅只敢用眼角的餘光關注。 木清瑤的武道境界,比在場不少護衛都還要高。對於眾人的關注,她自然是發現了。不過她倒也不在意。 既入江湖,便是江湖兒女。既是江湖兒女,那又何必拘束呢!? 木清瑤的身姿輕盈,碧裙飄飄,但她的速度卻絲毫不慢。就在她即將抵達馬車時,一名腰佩長劍,身著錦衣的俊朗青年,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她的身旁。 「清瑤。」 「哥哥。」木清瑤面露微笑,笑著道。 「你又去找他了?」木辰傑的語氣有些嚴肅。 在看到木清瑤點頭後,他的神色間又多了幾分凝重。 「清瑤,你要他加入商隊,我不反對。但萍水相逢,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 「哥哥。」木清瑤無奈道:「陳大哥是我邀請進的商隊,他身上有傷,我就過去關心關心,又沒其他什麼想法。你別操心了。」 「哥哥知道你沒什麼想法,但難保他不起別的心思啊。人心如深淵,難以揣測,縱然相交多年,都難以窺探全貌, 更何況是你們了。他是什麼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事?這些你都知道嗎?你不知道!」木辰傑語重心長道。 「哥哥,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又不和他談情說愛,根本就不需要知道這些啊!」木清瑤笑容漸消,神情越發無奈:「我真就是單純過去關心一下,沒別的想法!」 「清瑤。」木辰傑翻身下馬,走到木清瑤身側:「我知道我知道。你性格開朗,為人熱心,就是去關心一下傷勢。 但你關心傷勢,關心一次就好了。沒必要這麼接二連三過去,先不說他怎麼想,就這個舉動容易讓人誤會啊!」 「誤會?誤會什麼!?誤會我喜歡他!?」木清瑤瞪大了眼睛,看著木辰傑:「哥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古板了。這男女之間難道就只有情愛了嘛!朋友之間的關心也能被人誤會?如果這都能誤會的話,那就讓別人誤會去吧!我不在乎!」 「清瑤,我等世家子弟,天生富貴,生來就和那些野路子泥腿子不一樣,根本沒必要和他們過多接觸。」木辰傑語氣激烈了幾分:「格局視野認知,大相逕庭截然不同,強行接觸,只會是徒增煩惱,到來頭一聲嘆息。」 「哥哥,哪有什麼天生富貴,不過就只是運氣而已!」木清瑤笑容收斂,板著一張俏臉道:「還有,誰說陳大哥他就一定是貧寒出身了,陳大哥難道就不能是世家公子了!?」 「他陳平康孤身一人,一無車馬,二無隨從,不是貧寒出身還能是什麼!?縱然不是貧寒,也絕不會是世家子弟!」 「倘若他自幼富貴,自小享受慣了錦衣玉食,婢女環侍,這少說數千里的路途,他又如何能受得了這一路的風霜雪雨!?」 「我知你有心反駁,但清瑤,哥哥問你,跨郡而行,你見過哪家公子出行,會是孤身一人的!? 且不說路程勞苦習慣與否,單是跨郡行路,蘊藏危險,以他的年齡,若無高手隨行,家族長輩豈能放心!? 這一點,你應是知曉。」 「你若說他自恃武道,孤身行路,那更是虛妄之言。他若武道過人,又豈會受傷!? 更不要說家族歷練之言,據我所知,赤陽郡附近,可並無陳姓大族。」 木辰傑思路清晰,有理有據,說服著木清瑤。 「哥哥,就算陳大哥他是貧寒出身,可那又如何!?又不耽誤我們交朋友!」木清瑤一雙清澈眼眸直視著木辰傑:「為什麼我們就要與貧寒貧苦之人保持距離? 所謂生而不同,不過就是偏見!今日出身貧寒看似平凡,他日誰言不能星辰璀璨,光耀萬里!」 「清瑤,你就是傳記小說看多了!」 木辰傑眉宇間忽明忽暗,生氣道:「正所謂淺水難出蛟龍!貧寒出身,猶如深陷泥沼,越是拼命掙扎,只會越陷越深。縱然身負天才之名,也不過如泥潭打滾,受環境束縛,難以施展。豈能如我世家弟子般,萬事順心,事事助力,直上青雲!」 「哥哥,家族老祖,出生微末,豈不是一路披荊斬棘,立我木家之基!當時何曾有淺水難出蛟龍之言!? 老祖若困此言,失其銳意,豈有我木家今日輝煌!?」木清瑤仰起臉,裙衫飄揚:「你看那新秀天驕莽刀,貧寒出身,但今日位列龍虎,名震蒼龍,坐鎮北蒼,威名遠播。 貧寒出身,如何不能璀璨於世?」 「清瑤,你拿他和莽刀比!?」木辰傑突然笑了:「且不說兩人天資間的差距。你單看他入商隊以來,可曾有過修行。修行如此懈怠,莫說是名震蒼龍的莽刀,便是新秀榜上的任意天驕,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相提並論! 再者,你看那莽刀,天資絕世,才情驚艷,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顧家天驕的面前,還不是只能位居第二。 這蒼龍州,終是我世家大族的!」提及顧家天驕時,木辰傑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傾慕。 看到妹妹木清瑤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木辰傑壓下心中怒火,緩和著語氣道:「清瑤,那莽刀雖是貧寒出身,但他受顧家拉攏,顧家有意聯姻,聯姻之下,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有著世家的背景身份。你看他坐鎮北蒼重鎮,若無顧家扶持,他單槍匹馬豈能坐上這等要位!?」 「哥哥,我和你說的就不是一個事兒!」木清瑤急聲道。 「嗯,我知道。」木辰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溫和:「清瑤,咱們不吵這些,總之,和他保持距離。對我等世家子弟來說,保持距離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該怎麼做。」木清瑤眉頭一擰,臉上露出不樂意:「我的事,你別管!」 「你看上他了!」看著木清瑤的反應,木辰傑一下子就急了。 「我沒有!」木清瑤話音未落,便倏然上了馬車。 「清瑤,我也是關心你。你別生氣啊!」木辰傑還想再說些什麼,便被放下的車簾擋在了外面。 木辰傑看了馬車一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這個妹妹,真是讓他操碎了心。 這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也學會和他頂嘴了。 「難道真看上那陳平康了?」向著商隊後方望了一眼,木辰傑心中暗忖道。 別的他都不擔心,就是怕妹妹被人騙。 不過看清瑤這幅樣子,他再說估計也沒什麼用了。弄得不好,反而是適得其反。 只能先放一放,後面在找機會了。 「這小丫頭,真的是長大了啊.」木辰傑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曾經那個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喊著他哥哥的妹妹不見了。如今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出落動人的佳人了啊。 木辰傑搖頭嘆息一聲,翻身上馬,開始巡視起隊伍。 他如今已經快滿三十了,即將過了新秀榜的登榜年齡。武道進境上也不復此前那般迅猛,家族對他的培養方向也一點點在發生變化。 從專心修行到漸漸熟悉家族事務。這兩年,他接觸家族的俗務越多,就越清楚這世間的腌臢事。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清瑤會接觸到這些。 他還是想,曾經的那個稚嫩女童,能永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生活著。 念及此處,木辰傑再次看了一眼商隊的後方。 「希望他能恪守本分,明白他和清瑤之間的差距,否則的話,我雖不願,但為了清瑤,也只能.」 陳平安躺在馬車上,靈性自發運轉之下,前方兄妹倆之間的對話,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倒是個妙人。」 哪有什麼天生富貴,不過就是運氣二字。 世家貴子,大多自命不凡,自詡血脈高貴,信奉生而不同之理。這木清瑤身為木家貴女,能有此等認知,算是世家子裡的一股清流。 不過隨著年齡的漸長,若無意外的話,其認知本性會漸漸發生改變,受周圍環境同化。 以一人影響環境,終是如登天之難! 兩人提及的陳平康,自然就是陳平安。他在赤陽郡時,遭遇木家商隊,受對方相邀,為了避免麻煩,他便用了陳平康這個化名。 平安,平康,相差不大! 兄妹倆的激烈討論,對陳平安來說,不過就是一件小小的插曲,根本影響他的心情分毫。 他跟著木家商隊主要是因緣際會,等到了蒼龍州城後,應是不會再有牽扯。 對於木清瑤的好心相邀,讓他得以安穩養傷修行,他事後倒可以報償一二。 但嚴格來講,幾人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他需要做的是用心體驗這一段經歷,感悟當下的每個時刻,無需在人和事上給予太多的關注! 夜幕深沉,星辰寂寥。 如墨的天幕上點綴著寥寥星辰,璀璨的星光難以穿透厚重的黑暗。 木家商隊行走在官道之上,時不時地有火把搖曳。夜幕越是深沉,隨行商隊護衛就越發警惕和慎重。 雖說他們已經到了蒼龍郡內,作為一州中樞所在,匪患絕跡,幾乎不可能會有風險。但小心無大錯,這都到了最後一程,自是要慎之又慎。 所有護衛精神高度緊繃,但他們卻沒有發現,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商隊。 陳平安身形飛掠,向著官道旁的荒林而去。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飛掠之間自然不可能引起絲毫響動。縱然他在一個人眼前飛掠而過,修為尋常點的,也根本發現不了他。 縱然是宗師親至,也惟有靠靈性感應方才能察覺絲毫。 「差不多了!就這裡吧!」 陳平安找了一棵枝繁葉茂,冠如華蓋的大樹。他身形一閃,便穩穩地落在樹枝之上。 在確認四周沒有任何異常後,他眉心靈光一閃,面前便浮現出了一本傳承玉冊。 玉冊周圍閃爍淡淡幽光,時而出現,時而隱沒,隱隱有神秘之感。 「七絕神功!」陳平安眼眸深沉,毫不猶豫地便放開了傳承玉冊。 他今夜特意來此,便是為著七絕老人的這一門傳承。 他如今靈性傷勢恢復,自是可以細細感悟一番。 嗡~ 他眉心靈光一顫,靈性瀰漫而出,向著傳承玉冊探去。 玉冊緩緩翻開,幽藍光芒間,便有七絕意境浮現而出。 七絕神功蘊含腿、掌、拳、爪、槍、刀、劍等七門神功。 斷魂腿! 如風捲殘雲,迅疾無比,殘影狂風,令敵人無所遁形。 斷魂掌! 似翻江倒海,威力磅礴,掌風所至,萬物皆伏。 斷魂拳! 如猛虎下山,剛猛無雙,崩山碎石,勢不可擋。 斷魂爪! 犀利如鷹,尖銳無比,撕裂一切阻礙,直取敵人要害。 斷魂槍! 靈動如風,槍出如龍,槍尖所指,所向披靡。 斷魂刀! 詭異莫測,幽芒一閃,便能斬斷萬物,令人聞風喪膽。 斷魂劍! 妖異靈動,劍意所至,無物不破,無堅不摧。 陳平安盤膝而坐,雙目微闔,眉心靈光閃爍,七絕傳承意境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有金手指面板之助,於旁人來說難之又難的武道意境傳承,對他來說卻等於是沒有絲毫阻礙。 在幽芒靈光的相互流轉間,他的心中漸漸生出明悟。 +1! +1! 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在陳平安的眼前浮現而過。他雖閉眼,但於無形中卻能感應到這些修行經驗的存在。 越來越多的感悟在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就在他以為即將掌握這一門神功之時,卻有新的武道概念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斷魂七絕,七技並蓄功法招式僅為表象外在之式,不過浮光掠影,細枝末節」 「所謂七絕,當以七絕意境為基,七絕心法為意,任憑招式千變萬化,如何繁雜,我自以心法引領,遊刃有餘」 「諸般變化,皆源心法,由我心生,由我意控!」 「.」 「外在招式,只是表象,七絕心法才是核心!?」 陳平安此前晦澀頓消,靈性顫動間,不斷有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1! 嗡~嗡~嗡~ 靈光如同沸騰靈泉,狂顫不已,越來越多的修行經驗不斷積累! 直到某一刻,仿佛是打破了某種界限一般,一層無形薄膜被掀開,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之感自陳平安的心中湧現。 七絕神功,入門! 隨著七絕神功入門,在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陳平安的眉心靈台,也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量的靈性仿若如憑空誕生一般,開始在眉心靈台中飄散堆積。靈台之上,有靈果雛形凝結,靈果圓潤,晶瑩無比,周身隱隱散發著璀璨光芒。 隨著靈性的越來越多,有靈性開始觸碰到了靈台上的靈果雛形。這些靈性剛剛接觸到靈果雛形,便如雪一般瞬間消融在靈果雛形之內。 隨著第一縷的靈性融入靈果雛形之內,靈果仿佛是發生了奇異變化一般,周身形成一個個無形漩渦,吸引著周圍靈性。 大量的靈性開始瘋狂湧入,一道道靈性不斷被消融,這些被消融的靈性並未完全消失,而是開始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靈果雛形的表面進行堆積。 說是堆積其實並不貼切,而是一種從內而外的浮現而出的感覺。在這一刻,靈果雛形仿佛誕生了一絲生命一般,在靈性的滋養下,靈果雛形的表面變得越發璀璨和晶瑩。而出越來越多的靈性浮現而出,一道複雜無比的靈性紋路,開始迅速成型。 靈果靈紋! 任何武道修行者,完整凝結出靈性之花,便意味著他正式邁入玉衡初期,成就一尊普通宗師。 當靈花靈性凝結,結出靈果雛形的那一刻,便意味著他的境界也從玉衡初期邁入了玉衡中期。 當靈果渾圓如一,變得晶瑩之時,那就代表著他將玉衡中期修至圓滿,隨時可以嘗試破入玉衡後期。 只是,玉衡後期和玉衡中期,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卻猶如天塹。從古至今,不知攔阻了多少無上天驕。 縱有天姿驚艷者,以大毅力成就頂尖宗師,但若無機緣,終其一生也將被擋在這一重關隘之前。 轟! 一道震耳欲聾之聲,在陳平安的心海中轟鳴炸開。 這一刻,在陳平安的感知中,周遭天地仿佛凝固,萬籟俱寂中,只餘下他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 猶如戰鼓一般轟鳴擂動著,激盪著他體內每一縷的真元,血液奔涌流轉,刺激著每一處的筋骨皮肉筋脈。 氣血沸騰不息,真元澎湃洶湧,仿佛江河決堤一般,不可遏制。 在這一刻,陳平安感覺自身的體魄,都好似引來了小幅度的提升。 嗡~ 伴隨著眉心靈台靈光一顫,一道玄妙繁複的靈紋在靈果之上清晰銘刻。 靈果靈紋現! 一切束縛阻礙盡去,枷鎖瓶頸,轟然瓦解,化作虛無。 玉衡後期,是為同境大修,稱之為大宗師之境! 唯有天資毅力,心性福緣俱佳之輩,方才能觸及此境! 大宗師,享壽五百載! 自此,遍看人間繁華,坐觀世事更迭! 歷經數度興衰更替,他自巋然不動! 壽元五百載,歷經十多代人,這對於常人來說,已經算是活神仙般的人物了。 而現在. 陳平安眉心靈性閃耀,周身真元環繞,七絕幽光猶如玉盤明月一般破雲而出。遊蕩在他周身的每一縷氣息,都仿佛蘊含著無上威能,每一絲的力量,都足以崩山碎石。 「以七絕神功為基,今日我入大宗師之境!」 PS:修改了下文字,晚了點。(本章完) 第478章 世間真理,廣元驚聞(75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在距離官道十數里的一處荒林內,陳平安盤膝坐在樹冠之中。 他眉心靈光隱顫,七絕幽光散去,周身氣息漸漸收斂。 「大宗師之境!」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雙眼。 此時,他身前的那一本傳承玉冊,早已變得黯淡無光。 在經受了他一次感悟後,這一本傳承玉冊內蘊含的七絕意境已經是消耗殆盡。 陳平安大手一揮,這一本傳承玉冊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看來七絕老人並沒有在傳承玉冊上做什麼手腳。 他這一次功法感悟,順利得有些超乎想像。 嗡~ 陳平安眸光微凝,一塊金手指面板,在他面前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一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0/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983/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又是一門無尚神功!」 看著面前浮現的文字,陳平安的眼眸內閃過一道欣喜。 他在這七絕老人身上的收穫,遠要比預想中的高出很多。 這一門凝聚了七絕老人心血的七絕神功,並非是普通神功,而是一門貨真價實的無上神功。 七絕神功當中一共包含了七門神功,其中任何一門拆解出來,都是一門威能不俗的神功。 不過,拆解出來的七大神功,雖然威能尚可,但還夠不上強橫神功的檔次,更別說是頂尖神功了。 在這種情況下,七門神功組合在一起,距離無上神功卻也還差了不少。 不過,正如陳平安所感悟的那般,七絕神功並非是表象體現的七門神功那麼簡單,這一門神功真正的內核應該是它的心法。 七絕心法! 心法運轉之時,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威力強大。 以七絕心法為意,施展七大神功,便如臂使指一般。 得七絕心法加持,七門神功,統合綜效,外在之式,隨心所欲,不拘泥於形,任何招式信手捏來,相互變化,隨心所動。 萬般變化,皆源心法,由我心生,由我意控! 七絕神功的真正精義秘要,在於七絕心法,是要將腿法之靈動、掌法之威猛、拳法之剛勁、爪法之犀利、槍法之凜冽、刀法之霸道、劍法之飄逸,盡皆琢磨,融會貫通,變化於無形之間。 倘若沒有將七絕心法參透,那麼就算將腿、掌、拳、爪、槍、刀、劍這七門神功盡皆修至爐火純青,圓滿之境,也不過是徒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反之,若是將七絕心法修行入門,那麼以神得形,便是天然掌握了七門神功。 神功威能隨著心法境界而變化! 這一刻,陳平安倒是能理解七絕老人的些許感受。 按照他了解到的情報信息,七絕老人一生收徒無數,多是天驕俊傑。不過,未曾聽聞有一人能將七門神功融會貫通。其座下大弟子,畢勝東,號稱斷魂三絕,也僅僅只是掌握了三門功法。 由此可以見得,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雖多,但卻無人可以繼承他的衣缽。 此事早有痕跡,若是天羅教內真有人能繼承他的衣缽傳承,那麼早就應該有人闖出一個小七絕的名號來。 但從現實看,從未聽聞有小七絕之名! 很顯然,七絕老人的這一門七絕神功,無一人能夠傳承。 核心不在於七門神功有多難,而是在於,他的那一門七絕心法。 陳平安將七絕神功傳承入門,他知道七絕心法的難度。比起有形的招式來說,這無形的心法,難度加了不知多少。 作為無上神功,修行難度本來就高的離譜。更不要說在這個基礎上,再加難度了。 不過,難度高自有難度高的道理。 陳平安受七絕神功傳承,自然知道其中奧妙。 七絕神功的心法部分,涉及到精神靈性的運用。若是將七絕神功也就是七絕心法演化修至小成之時,便能提升靈性根基,具備精神防護之能。 若是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那麼便能運用靈性,施展惑心秘術! 這可是不折不扣的精神秘術法門。 雖然不是精神攻伐的秘術,但從效果論,也絕對比那些精神輔助秘術要高出不少。 惑心秘術,陳平安在與七絕老人一戰時,親身經歷體驗過,知道此中效果。 若非他境界等同於七絕老人,有金剛不壞神功的免疫效果,有龍象霸體的霸體神異,再加上萬魔鑄身訣的自帶神異,萬魔鎮魂。 單是這一招,他恐怕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體魄再是強橫,橫練再是神異,在此等靈性秘術之前,不過就是強壯點的軀殼罷了。 無視肉體防禦,直透眉心靈台,這才是這等秘術的恐怖之處! 若是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那麼陳平安便能繼惑心秘術後,再掌握到一門威能頗為可怖的靈性秘術。 七絕·迷障! 相較於惑心的簡單的一重幻像,這一門秘術無疑是要複雜不少。通過布設的環境,塑造出重重迷障,實現各種各樣的效果,最終達成心神迷失的效果。 相較於七絕惑心術,這一門七絕迷障秘術的殺傷力,無疑是要高出一籌。 若是在對戰之時,七絕老人施展出了這一門靈性秘術來,那陳平安恐怕真是要翻船了。 縱然肉體無礙,但靈性大損之下,他恐怕也是危險至極。就算能逃出生天,那靈性上的傷勢,他一年半載內,怕是就別想修行的事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七絕老人並未將這一門神功修至圓滿。按照陳平安對這一門七絕神功的把握,七絕老人應該極其接近圓滿的程度,但仍然差了最後一絲。 「如此說來,這一門七絕神功,並非是七絕老人所創造。而是在某種功法亦或是其他的基礎上,再作調整改良?」 「還是說這一門神功確實是由七絕老人創造,只是他對七絕神功的圓滿境界,還停留在理論推測上面,還沒有達到能實踐驗證的程度!只是經過金手指面板的優化和完善,最終讓這圓滿境界的構想,成為現實?」 陳平安心中猜測道。 如果只是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的話,那. 這金手指面板的效果,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誇張。這當中有太多可以挖掘空間了。 陳平安對金手指面板的效果,產生了一些新的期待。 不過,此事目前尚不能得到驗證,後續倒是可以做一些細緻的情報了解。 看看這門七絕神功到底是不是七絕老人所創造。 「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和天羅教打打交道。」陳平安心中暗忖。 邁入大宗師境界後,陳平安的底氣充足不少。涉及到金手指面板奧秘,哪怕強如天羅教,他也敢打打交道。 放眼蒼龍州境,大宗師境已經站在頂端。若是有意,在州境之內,輕易便可以開宗立派,建立世家! 不要說是蒼龍州境了,便是在北境諸州之中,大宗師也是絕對的上層人物。 這可是在帝京之內,都能擁有一席之地的強者! 陳平安今朝臻此境界,自是豪氣橫生,豪情萬丈。 七絕神功的諸多奧秘,以及涉及的部分靈性運用,更是讓陳平安欣喜不已。 大宗師境,靈台靈果銘刻靈紋,開始初步參悟靈性奧妙。這一門涉及小部分靈性奧秘的七絕神功,對陳平安來說不可謂不珍貴。 七絕老人送來此等神功,說是下了一場及時雨也毫不為過。 陳平安感悟其中奧妙,按照金手指面板的判斷,同為無上神功,這一門七絕神功的品階,甚至比萬魔鑄身訣還要高出一籌。 按照金手指面板顯示,七絕神功破境所需的修行經驗,要比萬魔鑄身訣多出一半。 無上神功的劃分和神功的劃分大同小異,大體可以分為普通、強橫、頂尖三個檔次。依據實際情況的不同,具體根據功法的神異和效用,還可做一些細分。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這一門七絕神功,在無上神功里,接近強橫水準。 當然這一切成立的條件是來自於七絕神功圓滿境界的威能果效,精神秘術,七絕·迷障之下,縱然是同境大宗師也沒辦法做到無視。 大戰之中,稍有分神,哪怕只是瞬息,迎來的結局或許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哪怕不是最終秘術,七絕·迷障,只要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掌握七絕惑心術,對陳平安來說,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殺手鐧。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像巽風指、離火指這等秘技已經可以作為常規手段使用。像震雷指的消耗要稍微大一點,但適當間隔一下,也可以經常使用。 算是一門比較強力的手段。 像金剛不壞神功,金人不壞之境,化身的金剛小巨人,算是真正的強力手段。但距離壓箱底的手段,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只能勉強算是一道威能不俗的殺手鐧。 隨著他武道境界的突飛猛進,曾經的壓箱底手段,意義和效果漸漸弱化,已然不如從前。 不過,武道之途,向來如此。武道之境,不進則退。 縱然當初天資才情驚艷,殺伐手段絕倫,同境無敵。但破境之後,若是秘術手段沒跟上,也會漸漸泯於眾人。 武道修行之途,從來沒有一直領先的說法。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的傳記小說裡面,都會提到主角明明同境無敵,但破境之後,卻經常被反派小覷嘲諷的根本緣由。 這武道境界上去,確實不假,但如果外物手段沒有及時跟上,殺伐之力自是遠遠不如同境。 在此種情形下,世家大族,大派宗門,權貴顯赫的優勢,顯露無疑。 前者還需要奔波勞碌,打生打死,疲於奔命來購置更新護道手段,耗費諸多心血也不過更新替換了一種。但後者在破境之處,便有家族長輩賜下成套的護道之物。 兩者間的差距,早在破境的那一刻,不,是在破境之前,便已經悄然產生。 差距之大,猶如鴻溝! 一道幾乎難以逾越的鴻溝! 同樣修行,宗門嫡系和散修武者,其進境差異猶如雲泥之別!即便境界相當,大族子弟和貧寒子弟之間的戰力鴻溝顯而可見。 這! 就是這個世間的真理! 一個殘酷而冰冷,不容置疑的事實! 正如北境諸州聞名的傳記小說,蒼青子遊記中,反派擲地有聲說的那句經典名言。 非我小覷天下人,僅僅只是小覷你罷了! 你百年風霜雪雨,又怎及我宗門千載輝煌!? 此言流傳甚廣,有大族子弟以此自傲,視為血脈榮耀。也有貧寒子弟,微小堅定,前赴後繼,只為有朝一日,能親手打破這句流傳千古的斷言。 現實總是冰冷而無奈的,多少貧寒子弟心有不甘,但直到死時都未曾出頭。有天資卓越者,歷盡千辛萬苦,苦修武道,卻被大族子弟死死壓制。有極個別者,一路披荊斬棘,欲走出一條煌煌大道來,到頭來卻淪為大族附庸。 令人嘆惋。 此等之事,陳平安此前有所耳聞,但從未像今日這般感觸如此深刻。 隨著他的破境,此前的諸多秘術漸漸淘汰,淪為常規手段。若無新的手段補充,他的戰力或許便將泯於眾人,變得稀鬆平常。 不過好在,此前秘術漸漸淘汰,他也得到的新的秘術期待。只要日日苦修,便能逐步掌握。 騰雲駕霧、萬魔真身、七絕·迷障. 諸多秘術放在他的眼前,讓陳平安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這世間,總有一兩個人,會打破所有的傲慢與偏見,如同璀璨星辰般,照亮一整個時代。 夜色下,陳平安的身形飛掠,悄無聲息間便回到了馬車上。 不遠處正值著夜班的黑臉小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大胖,你看那邊,他是一直躺在馬車上嗎?」 「對啊!一直就在啊!」 「我怎麼記得剛剛不在呢?」 「你記錯了!」 「是這樣麼.」 「.」 聽著周圍傳來的議論聲,陳平安面露笑意,感悟著七絕神功的餘韻。 邁入大宗師境後,他倒是發現了他此前的判斷有所偏差。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邁入大宗師境界後,憑藉著功法完美感悟和鬥法才情,應是能與天羅聖女板板手腕,較量較量。 縱然敵對不過,以他的體魄強橫,想要安然脫身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現在他發現,事實可能並非如此。 七絕老人的一門偏輔助性質的精神秘術,便讓他吃了一個悶虧。若是精神秘術的手段再凌厲一點,他恐怕就要吃大虧了。 天羅聖女作為天羅教聖女,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天資最高者,他不相信對方身上會沒有什麼精神秘術,靈性手段。 他如今雖破境成就大宗師之境,靈性底蘊提升數籌,但在精神秘術的應對上並無明顯增長。 若是天羅聖女真有什麼強橫無比的精神秘術,類似顧清嬋玄月斬魄的那等殺伐秘術,恐怕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體魄再是強橫,在這等靈性攻伐面前,完全就是無用武之地! 另外,除了靈性秘術外,對方的功法底蘊,也不是陳平安所能比的。 此外還有諸多護道神兵,寶丹秘藥,爆發秘術,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差距。 最關鍵的是,像天羅教這等龐然大物,當代聖女外出行走,誰知道教內巨頭會賜下何種護道手段。 秘術?秘寶?奇物?還是. 像天羅聖女這等頂尖妖孽,在天羅教的地位極高,身上沒有保命之物是不可能的。 這等妖孽天驕,對天羅教來說,甚至比不少法王還珍貴。 以陳平安現在的情況,倘若真的和天羅聖女貿然對上,恐怕最好的情況也是受傷逃竄。 雖然有點不甘,但這就是事實! 像那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及笄之禮上,便有強橫神兵作為獻禮慶賀。難以想像,若是有朝一日這碧蒼小郡主邁入大宗師之境,碧蒼郡王府會賜下何種護道之物。 相應的功法、秘術、神兵、大丹恐怕都會按照最高規格配置! 碧蒼小郡主能如此,那天羅聖女自然也是如此。 如此差距之下,尋常大宗師如何能夠比擬!? 陳平安如今雖剛剛破境,但自問比一般的大宗師也要強橫不少。但對上天羅聖女這等天資背景盡皆頂級的存在,卻也感到頗為無力。 看來,他想要報那一眼之仇,還需不少時日。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到了大宗師層次,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其本身就是最大的背景。 在這等層次當中,還能依仗家世背景,獲得各樣資源作為助益的,這樣的人物,極為罕見。 放在外界,單以名頭便足以震懾無數人。這等存在,已經不是尋常人物能接觸到的了。 放眼蒼龍州境,大宗師本身就是家族宗門內的最高戰力。此等情況下,勢力還能反哺的,情況近乎沒有。 縱然強如蒼龍三大世家,家族內若有核心族老到了大宗師層級,能夠給予的支持也是極其有限。 至多是支持一些財富,動用人脈,謀取一些強橫神兵之流。 像能達到支撐大宗師的全套配置,諸如功法、神兵、秘術、秘寶等,諸州之中,也就像碧蒼郡王府這等龐然大物,方才能有底氣做到。 夜幕下,陳平安眉心靈光隱隱閃爍,感知著靈台內的情形。 邁入大宗師境後,他靈台上的那一枚靈果雛形,便已經徹底蛻變,有了靈果的豐盈和圓滿。 靈果之上銘刻著一道繁複無比的靈紋,蘊含著絲絲生命元氣,流轉不息。 「靈紋初生!」 陳平安意識沉浸在靈台之內,感受著其中微妙。 大宗師境,也就是玉衡後期,最主要修行的便是靈台上的這一枚靈果。 隨著武道境界的精進,靈果之上的靈紋銘刻便會漸漸增加。從初時的一道,到兩道,再到三道四道。 等靈紋銘刻到了六道之時,便可嘗試進行靈紋凝華。 所謂靈紋凝華,也就是傳言中的破境前準備,嘗試突破大宗師之上的準備! 與其他境界不同,大宗師境並沒有所謂極致的概念。至少,就陳平安了解到的情況,暫時沒有這類說法。 靈紋銘刻到了六道時可以嘗試破境,若是有武道天驕對自身充滿自信,可以再度積累,等靈紋銘刻到了七道,甚至是八道,再開始嘗試突破。 破境之時,銘刻的靈紋越多,破境難度就越大,但相應的一旦破境成功能獲得的收益也越高。 不過,這也就是理論上的說法,銘刻六道靈紋尚且難以突破,更何況是七道了。 再者,靈紋凝華僅僅只是嘗試突破的第一步前置,後面更為艱難複雜的步驟。 在極大部分的場合下,若是有那一方的天驕苦修三百年,能夠臻至此等境界,根本不會有太多猶豫,在靈果靈紋銘刻到六道之時,便會開始凝華靈紋。 若是這一步能夠成功,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在大宗師境界內已經走到了巔峰,具備衝擊風雲榜的資格。若是時運得當,一朝登榜,那便是天下皆知! 「我現在剛剛破境,屬於是新晉大宗師,不過有金手指面板之助,我的根基底蘊絲毫不遜色那些鞏固了境界的大宗師!從戰力角度考慮,尋常大宗師,只要不是那些有大勢力背景的天驕,尋常應該都不是我的對手!」 「以我現在的情況,只要能夠補上靈性方面的短板,抗衡三道靈紋甚至是四道靈紋的大宗師應該問題不大。」 「簡單劃分的話,補全靈性短板,我的戰力應該能接近強橫層次。若是僅僅以現在的情況,也就比尋常大宗師強上一籌。」 「不過,大宗師畢竟是大宗師,這樣的存在,哪怕是蒼龍州的中樞大城,蒼龍州城內恐怕也不會有多少。更別說要找出比我強的,那數量就更少了!」 「另外,往短了說,等到三件神兵祭煉完畢,我的綜合戰力當能再提升一籌。有百幻神刃這一件強橫神兵,縱然是對上同境高手,我也絲毫不虛。 從長遠看,我的戰力可遠遠還沒有到極限。游龍身法、萬魔鑄身訣、七絕神功,這些都是破境的資糧來源。若是能將這些功法都修至圓滿,大宗師境中不說是無敵,但絕對是最最強橫的一批!」 「.」 陳平安思緒變化,思索著自身戰力定位。 未曾經過同境實戰,他的信息來源有限,大多情報都來自於州境宗師傳上的隻言片語。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要做深入思考。 諸多成敗,皆源於細節。 有多少信息,做多少事。 萬不可因信息不全,做了也是徒然之言而推脫。 但凡經歷之事,思考之事,從沒有徒然二字! 此中道理,懂得人極多,但能件件落實之輩,卻是鮮有聽聞。 陳平安思索良久,感受到自身狀態鼎盛,便開始修行起游龍身法來。 他如今靈性傷勢盡復,修行起來,勢如破竹。 尤其他如今邁入大宗師之境,武道理解更加深入,修行游龍身法這等頂尖神功,更是如有神助。 嗡~ 夜幕下,陳平安靈性藏於眉心之內,隱隱閃爍。 隨著真元搬運和靈性流轉,他的眼前便有一道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1!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便一直待在木家商隊裡安心修行游龍身法。除了修行之外,還固定拿出一部分的時間,祭煉祭煉神兵。偶有閒暇,便研究研究妖獸雕刻。 不過除了能緩慢吞噬靈性的特性外,他目前還沒有更多發現。 幾日間,木清瑤倒也過來看了陳平安兩次。其中一次還給他帶了一盒糕點,味道上佳,入口軟糯,回味無窮。 寒暄之際,陳平安倒是順嘴問了一舉,糕點是何處購置,口感竟如此獨特。 木清瑤笑眼彎彎,巧笑倩兮:「陳大哥,這糕點是蒼龍州城的特產,一般地方可買不著哩。市面上仿製的不少,不過想要買正宗的,還得去雲月軒買。」 「雲月軒。」陳平安笑著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對談之際,木清瑤照例又是關心了一番。 對此,陳平安笑著道:「勞木小姐掛心,陳某傷勢盡復,已經無礙了。」 此外,陳平安還表達了對木清瑤的感謝,提及木小姐人美心善,應是第一流的人物。 沒想到還把人家說的不好意思了。 木清瑤對談間雖無異常,但臉上卻隱隱泛起一絲紅暈,如同晨曦中初綻的桃花,嬌嫩而又羞澀。 之後沒聊幾句,便找了個藉口匆匆離去。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木清瑤離開後沒多久,木辰傑倒是來了一趟。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巡查著商隊周圍情形,看到陳平安,看似無意地提了一句。 「多日以來,未曾見陳兄修行,莫非陳兄傷勢還未恢復?」 對於木辰傑言辭,陳平安笑著解釋了一句。 木辰傑倒沒聽陳平安解釋,只是又說了一些意味深長的話,言及吾輩修行,猶如日間晨曦,雖光芒萬丈,卻轉瞬即逝。正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時間珍貴,應當用在該用的地方。專注於修行之道,切莫雜念橫生,起了旁的心思。到頭來,浪費時間不說,還容易引來災禍。 正所謂時不我待,歲月不居,當立青雲志,免得到老空餘恨 如此如此云云。 陳平安笑著拱了拱手,正要說話,卻見木辰傑一夾馬腹,塵土飛揚間,一人一馬早已遠去。 陳平安面露淡笑,緩緩放下了拱起的雙手,看著木辰傑離去的背影,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後轉身,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對於木辰傑的心思,他倒是能猜到一些。對方的舉止雖然有點無禮,不過心情倒能夠理解。 不過看著對方的背影,不知怎的,陳平安倒是想到了小丫頭。 馬上就到蒼龍州城了,真想快點看到小丫頭啊! 經此一事,本就念著小丫頭的陳平安,就變得更想小丫頭了。 官道之上,樹影斑駁,在車輪滾動聲和馬蹄聲中,木家商隊一路向前。 兩日後,日夜兼程之下,木家商隊到了距離蒼龍州城最近的一座大城,廣元城。 途徑廣元城之時,他們聽到了一個足以震動蒼龍的消息。 消息如同風一般,自蒼龍州城傳遞而來,悄然席捲了整個廣元,繼而如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至整個蒼龍州境。 消息一出,顧家聲勢大漲,一掃此前頹勢。 PS:劇情有點碎,一口氣碼了這些,字數來講差不多接近兩大章的量。 我知道大家很想看劇情快速推進,但實際上我個人的感受來講,不太行。不是這個事情不行,是我不行。大佬可以又快又好有激情地寫,但是湖上沒這個能力。 寫了十年,沒學會什麼高深的技巧,文筆稀碎,體驗不佳,湖上向大家道歉。 但真沒有敷衍大家的意思,這一章,說來大家可能不信,寫了七個小時。是基本沒有任何摸魚的七個小時。 聽聽是有點不太信吧。這麼碎的劇情,你告訴我七小時?你騙誰呢! 我要是讀者,我也不信。可就是我寫的,就是花了這麼多時間。 天賦不佳,能力有限,但我這顆心從來沒變。 關於劇情推進問題,最後一次解釋了,下次就不講了,影響大家體驗。 諸君,無論如何,都謝謝大家能看到這些。 你們的支持,就是湖上碼字的動力。 向各位衣食父母,拜謝!(本章完) 第479章 女君威儀,晉升大典 第479章 女君威儀,晉升大典 「陳大哥。」 剛剛從廣元城出來,木清瑤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陳平安,她的眼睛一亮,興奮得像個小女孩。 陳平安轉過頭,就看到木清瑤的一顆小腦袋正俏皮地從馬車窗里探出來。 「木小姐。」陳平安面色溫和,笑著回應了一聲。 「陳大哥,我們都快認識一個月了,就別這麼見外了。」木清瑤笑容燦爛,語氣中帶著一絲俏皮:「叫我清瑤就好了。」 陳平安笑了笑,正想要答話,便看到木辰傑從一旁走了過來。 「清瑤,時候不早了,準備啟程了!」 「木公子。」陳平安微笑見禮。 他此行也算是沾了人家的光,在沒影響到他利益的前提下,他倒是不吝於釋放一些善意。 人生體悟,沒必要事事端著! 「陳兄。」木辰傑微微頷首,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這次在廣元城內,陳兄可有購置些什麼?」 「還未來得及購置。」陳平安笑著道。 木辰傑的態度,倒是讓陳平安頗感意外。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木辰傑可沒這麼客氣。 不過,陳平安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關節。 在木清瑤的馬車旁,同著木辰傑寒暄了兩句,陳平安便禮貌地告辭離去。 木清瑤腦袋探在馬車窗外,目光落在陳平安的身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清瑤。」木辰傑看妹妹這幅模樣,忍不住敲了敲馬車窗框。 「幹嘛。」木清瑤收回了視線,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幹嘛幹嘛,你看你,眼睛都長別人身上了,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要是被人知道堂堂木家小姐這幅樣子,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木辰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試探著妹妹的反應。 「哪有!」木清瑤一聽這話,臉頰瞬間染上了淡淡的緋紅,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發現並無異物後,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你騙人!我才沒有。」 木辰傑看著妹妹的反應,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聲音瞬間變得嚴肅無比:「清瑤,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我沒有。」木清瑤心中一緊,當即反駁道。 木辰傑心中疑慮更甚,板起臉,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 「他到底哪裡好了?才見了這麼幾面,你就喜歡上他了。」 「說了沒有,就沒有。」 「沒有,你剛剛這麼看他?」 「哎呀,我不理你了。」木清瑤被哥哥問得有些不耐煩,索性直接縮回了馬車裡。 「清瑤。」木辰傑在馬車外叫了一聲,想要上去問個究竟,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走上去。 木家和顧家的戰略高度綁定,顧家的聲勢大漲,作為同派系的勢力家族,他們木家自然也是與有榮焉。得知顧家消息後,他的心情自是不錯。 結果來了這麼一出,讓他的心情直接跌落了到了谷底。 從小看到大的白菜,就要被豬拱了? 關鍵,看這形式,好像還是白菜自己送上門去的。 有心想要發火,卻不知氣往哪撒。 這小子究竟有什麼魔力,才見了這麼幾面,就讓妹妹迷上他了? 木辰傑心情複雜,思緒一陣後,立即下了決斷。 先靜觀其變,過度干預,反而會適得其反。 等到了蒼龍州城,問題不攻自破。 只要那小子走了,等時間長了,妹妹自己會想明白的。 木辰傑心中大定,當即翻身上馬,下令啟程。 此番顧家之事甚大,家族那邊應該也會做出不少反應。身為著重培養的嫡子,他還是要早些回去,了解家族決策動向。 此番顧家見禮,他或有機會同行,若是時運得當,應能見到那道令他魂牽夢繞,如廣寒仙子臨塵般的身影。 念及此處,木辰傑心中一熱。 「傾城仙子」 陳平安回到馬車上,發現在他附近護持的,還是那兩個護衛。 兩人看到陳平安回來,咧了咧嘴,朝著他地笑了笑。 這幾日,兩人私下的議論常有,不過對他倒沒什麼冒犯的舉動。 那一次木清瑤特意送來了糕點,兩人對他的態度明顯要再和善不少。 不過像現在這般,主動釋放善意,面露微笑的場合幾乎沒有。 這次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同木家兄妹倆交流的那一幕,被兩人看到了的緣故。 還以為會出現一個不識好歹的護衛上前挑釁,他強勢反擊打臉的劇情。看眼下這情況,應該是他想多了。 「果然沒那主角命啊!」陳平安自嘲一笑。 按照傳記小說里常有的橋段,像這等場景,高高低低多少都會來一場裝逼打臉。往小了裝是護衛挑釁,主事來做和事佬。往大了裝是,護衛挑釁,主事幫腔,最後驚動家族老祖,主角爆發無上戰力,一舉鎮壓老祖。 亦或是家族老祖看到主角時,面露震驚,驚駭莫名。 你你你就是那個執掌地下世界的王者!? 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就饒過小老兒一家吧。 眾人齊齊震驚,驚駭之色溢於言表。 平日裡說一不二的老祖,如今竟如此低聲下氣。 此人究竟是誰!? 如此云云。 陳平安神色愜意,如此暢想,倒是頗有意趣。 平日裡見慣了眾星捧月,前呼後擁,護衛如林的場面,像眼下這種體驗,對他來說還是比較新奇的。 重走來時路,憶苦思甜! 果然,出來走走,總能看到不一樣的。 怪不得那麼多的宗師高手,在遇到瓶頸時,都會選擇出去遊歷一番,體悟人生,感悟自然。 他如今也成就大宗師了,像這樣的經歷卻是少之又少。 日後若是得空,應當感受一番。 大不一樣的人生體驗! 陳平安面色恬淡,悠然自得間,腦海中倒是浮現了不久前在廣元城內聽聞到的消息。 顧家核心族老,女子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於蒼龍州城破開瓶頸關隘,成就大宗師之境! 同日,顧家宣布,冰魄神針顧清嬋入家族元老堂,將於三個月後,舉辦盛大典禮,邀四海賓朋,迎八方來客,共襄盛舉,同歡共慶。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平安還以為是個假消息。 顧清嬋突破玉衡中期可還沒多久啊! 距離她上次破境才過了多久,這就突破大宗師了? 從常理來講,此事不太可能。 先不說破境需要的準備了,單是境界積累的過程,就需要耗費不少時日。 這顧清嬋短短兩年不到,便再度破境,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事實擺在陳平安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這個消息在廣元城中已經傳瘋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周邊各城蔓延而去。 再三確認消息的真假,陳平安不得不承認,顧家這個女娃娃,確實是破境了。 就連廣元鎮撫司都出面在宣揚此事,有官方勢力做背書,這件事怎麼看都不太會是假的。否則的話,丟臉的可就不僅僅是顧家一家。 「怎麼會突破得這麼快?」 確認消息的真實性後,陳平安的心中便生出了不少疑惑。 當初三岐山萬魔圍剿,萬魔血潭一戰時,顧清嬋確實是展露出了頂尖宗師的戰力威能,但那僅僅只是戰力,她的境界可還沒有修至玉衡中期圓滿。 縱然當初已經玉衡中期圓滿,但需要籌備破境,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也不太夠才對。 她是怎麼做到的? 「莫非她也有系統?」陳平安暗自揣度。 不過信息有限,多想無益,此事和他的關聯性也不高,陳平安也沒多想。 真有什麼疑惑,到時候見一面就知道了。 他的心緒一定,眸光微凝,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一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0/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1347/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347點!」陳平安眼眸內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喜色。 隨著他破入玉衡後期,他明顯感覺修行速度要加快不少。尤其是游龍身法這等頂尖神功。 以他目前的修行進度,至多五日,便能將這門頂尖神功,修至圓滿。 屆時,便能順勢掌握身法秘技,騰雲駕霧。 功法的破境,在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還能帶來真元靈性的反哺。 「不知道能不能藉此銘刻一道新的靈紋。」陳平安猜測道。 靈果上的靈紋數量越多,他靈台內的靈性也會更加穩固。若是遭遇靈性秘術,精神攻伐,他的面臨的情形也會好上不少。 像那修至頂尖的大宗師,靈果之上,銘刻了六道靈紋。縱然不通靈性秘術,但憑藉著渾厚無比的靈性根基,一般的靈性秘術,精神攻伐,根本就不能傷其分毫。 「果然修為才是一切外物的根基所在!」陳平安感嘆一聲。 像那不少強橫的護道手段,對修為都有基本的要求。若是修為不到,強行催動,非但不能護道,還會遭到反噬。 「繼續修行!」陳平安摒除雜念,沉浸心神,開始修行。 嗡~ 眉心內靈光隱顫,真元搬運,靈性流轉。 +1! 顧清嬋破境的消息,以蒼龍州城為核心,極快的速度向著蒼龍州境席捲。 消息一出,譁然一片。 不少深知內情的勢力,更是為之震怖! 「兩年!不!一年半不到,她怎麼就破境了?」 「大宗師之境!這就是大宗師啊!」 「怎麼會這麼快?」 「究竟怎麼回事!?」 「難道顧家是掌握了什麼特殊秘法,讓她能這麼快破境!?」 「不太可能,就這個時間,想要積累足夠的修行底蘊都夠嗆,更別說是破境了!」 「那難道是破境秘丹?」 「你怎麼老是想外物,就不能是顧清嬋才情過人,天資絕艷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若真有如此絕艷天資,就不會是在玉衡初期蹉跎這麼久了!」 「嗯是嘛!?你怕是已經忘了」 「什麼?」 「她也曾是鎮壓一個時代的絕代妖孽啊!」 聞者,通體一震,神情大駭,似是想到了什麼。 蒼龍王家,宗老閣。 「顧清嬋破境?怎麼會!這才多久!?」 「此事經多方查探,已經確認了真實性。」 「距離上次破境,可是連一年半都不到啊!?」 「嗯,可事實確實是如此。」 「我王家多方謀算,合縱連橫,精妙落子,再加上碧蒼郡王府的隱隱施壓,才有了今日之局!該死!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時也運也命也!」 「我等大勢博弈,一尊大宗師雖有影響,但影響有限,若是尋常破境倒也罷了,但顧清嬋此番破境,呈現出來速度太過詭異!此事對顧家的聲勢加碼,實難估量!」 「冰魄神針破境,顧家一掃頹勢,聲勢已有重回巔峰之勢!」 「可惡!」 「大好局面,付諸東流!」 「諸位別吵了,都議議吧!此事該如何應對!」 「」 蒼龍薛家,族老堂。 「找到是什麼原因了嘛!」 「還沒有,啟動了不少暗子,但都沒有預想中的效果。」 「短期內接連破境,實在太過詭異!顧家莫不是用了什麼隱秘之法?」 「未有明顯證據表明。若真有此等秘法,有傷天和,各方布局和謀算影響不小,不可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前些日子,借顧家拒絕碧蒼王孫聯姻之事,我薛家謀算布局,得碧蒼郡王府聲勢助力,諸多心血之下,才有如此局面。誰能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等事情。」 「顧清嬋破境之事,確實出乎意料!誰能想到,她能這麼快破境!以正常情況推論,一甲子內破境便已是神速。有不小概率未必能破開關隘,成就大宗師。顧家如此破局,誰能預料?」 「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只是我好奇的事,此事是顧家的精心謀算,還是顧清嬋天資使然!?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若是前者倒也罷了,能謀算一時,未必能謀算一世。但若是後者」 「倘若顧清嬋此番破境,並未動用隱患極大的秘法秘丹,那以今日之局來看,顧清嬋」說到這裡,薛家的這位核心族老,忍不住頓了一下,隨後沉聲道:「已有女君氣象!」 「女君威儀氣象!倘若真是如此,那」 「顧家若真出一尊女君,那我薛家之勢,豈不面臨千年未有的大變!」 「顧家拒絕聯姻,碧蒼郡王府不會坐視不管。」 「碧蒼郡王府派系繁多,內部傾軋激烈,未必能騰出手來,真正介入此事!」 「這可如何是好啊!」 「諸位,莫長他人志氣,一尊女君,豈是那麼容易出的?此等境界,何其艱難,放眼蒼龍州境,鍾流毓秀,英才輩出,千百年匯聚了多少滔天氣運之輩,都難以觸及此境。他顧家族運豈有如此昌隆,能承前啟後,再出一尊不成!?」 「嗯,確有道理!女君之言,不過我等臆想。當務之急還是如何破局。」 「確實,目前思慮女君之事,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破局之策方為此間正理!」 「善,老朽也是被時局迷亂了眼,慌了神,一時胡思亂想。」 「是啊,此事真假猶未可知。或許就是顧家謀算,為要亂我等陣腳。」 「沒錯。」 「好了,即是如此,那諸位,都議議吧。破局有何良方?」 「」 薛家諸多族老暫時平息諸多憂懼,開始激烈討論起破局之策,不過也有不少族老心中疑慮,只是顧忌氣勢和大局,暫表不發。 就在各方震動之際,陳平安同著木家商隊也抵達了蒼龍州城。 蒼龍州城,城高百丈,巍峨蒼青,宛如巨龍蜿蜒盤旋。 尚未臨近,陳平安便遙遙看到了這一座州境雄城。遙望而去,這座雄城,仿若要與天相連,還未臨近,一股磅礴氣勢,便是撲面而來。 就在他們即將臨近蒼龍州城之時,木家商隊倒是和一小支隊伍遭遇到了一起。 第480章 薛家天驕,蒼龍州城(求月 「木公子,別來無恙。」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上,斜倚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他神色慵懶隨意地打量著 面前的木家商隊,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薛公子,好久不見。」木辰傑越眾而出,抱拳打著招呼。不過他的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熱絡之情。 薛家天驕,薛光宇,薛家年輕一輩中,天資排名第二,僅次於薛紫柔。 他們木家的利益同顧家高度綁定,作為戰略對手的薛家,他們玩不到一起去。 「木公子,這多日不見,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這好好的公子哥不當,怎麼學人出來走鏢販貨了?」 薛光宇手持精緻摺扇,輕輕搖曳,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和挑釁。 木辰傑聞言,神色微微一沉,但隨即恢復了平靜。 「薛公子說笑了,我木家貨運天下,興於商貿。我身為木家子弟,自是不能忘了立族之本。倒是不如薛公子這般,左擁右簇,閒情逸緻,愜意享樂了。」 「木公子,好口才。」薛光宇揮了揮扇子,臉上露出一絲玩味:「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擾木公子體驗商貿,光耀祖輩了。我們走。」 周圍從者應聲而動,紛紛收回如鷹隼般的目光。馬車在車夫的牽引下,車輪滾滾,緩緩向前。 「薛公子,一路慢走。」木辰傑立於原地,抱拳一禮。 馬車剛剛沒駛出多遠,車窗處就探出了薛光宇的腦袋,他的神色帶笑,眉宇間似是蘊藏著一絲挑釁。 「哦,對了,木公子,我走前面,應該沒問題吧!」 木辰傑神情不變,淡淡說道:「薛公子請便。」 「那就好,我還以為木公子會介意呢。」薛光宇笑著坐回了馬車中,笑容中藏著幾分得意和玩味。 馬車內,裝飾華美,布置精緻,兩側有嬌小侍女,身著華麗服飾,端茶遞水,扇風驅暑。 薛光宇舒舒服服地躺在雲錦軟踏中,嘴角鉤勒出一抹不屑。 「一股子的老朽之氣。」 木辰傑,木家當代年輕一輩扛鼎之人,新秀榜上排名前二十的天驕。不過這為人處世,哪裡還有絲毫天驕氣魄,反倒像個遲暮之人。 「把簾開開。」薛光宇吩咐了一聲。 「是。」侍女嬌聲應道。 車窗簾子掀開,薛光宇打量著木家商隊,神色間滿是得色。 木家?木家又如何!見到他還不是要讓他先行。 打量之間,他倒是看到了一輛露天馬車,上面正舒舒坦坦地躺著一個青年。青年一身青衫,雙手作枕,神情悠然自得。 薛光宇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絲毫在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像這等憊懶貨,他見多了。 畏懼艱辛,行事懈怠,安於享樂無一可取之處,如此之人,豈能有所成!? 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回城,看看大姐頭有什麼指示。然後順便再聽一聽家族裡的幾個老頑固有什麼屁話要說。 薛光宇思索之間,便有侍女輕巧地剝好了一顆紫晶玉葡,遞到他的唇邊。 薛光宇輕輕一吸,玉葡滑入口中,順勢含住侍女的如蔥手指。 看著侍女面色嬌羞,欲拒還迎的神色,薛光宇面露一絲莫名笑意。 行事懈怠,安於享樂? 哦,不好意思,他不一樣! 他乃天驕! 蒼龍薛家第二天驕! 在侍女驚呼聲中,他含著葡萄籽斜倚軟榻。 「哥,你沒事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木清瑤走到了木辰傑的身旁。 聽到妹妹的聲音,木辰傑收回目光,轉過頭對著木清瑤一笑:「沒事,小事罷了。」 「嗯。」木清瑤點點頭,看著遠去的馬車,若有所思。 薛家! 終究是壓了木家一頭! 大族子弟,在享受那些優待的同時,同樣也肩負著家族的榮耀和責任。 「清瑤,你怎麼出來了?」木辰傑笑著道,有意扯開話題:「怎麼?不害羞了!」 「哥!」木清瑤嬌嗔道。 看著妹妹的模樣,木辰傑沒有多言,只是用笑回應。 真希望能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啊! 與妹妹不同,他已肩負起了家族責任,需要思考和顧及的事情太多,早已過了隨心所欲的年齡了。 看著哥哥的模樣,木清瑤沒有多言,說了幾句,便回到了馬車中。 關於哥哥此前提及的話題,說實話,她從來沒這麼想過。不過那日,當哥哥提起之時,她真的有靜下心來仔細思考過,最終得出的結論,自己也說不明白。 是好奇,是期待,還是少女特有的憧憬幻想? 正如傳記小說里時常提及的偶遇橋段,男女主間的相互碰撞,最後譜寫出一篇盪氣迴腸,至情至性的恢宏巨製。 可現實. 真的是傳記小說嗎? 蒼龍州城作為一州中樞,守衛審查自是嚴格無比。與其他普通城池不同,想要進蒼龍州城,需要繳納一定數額的入城費用。 這也是為了控制入城人流,緩解城內人口壓力。 作為蒼龍第一大城,蒼龍州城內的人口早已逾越千萬。 陳平安跟著木家商隊,倒是沒有遭遇半點阻礙,很順利地便進了城。不過,該交的費用,還是需要照交不誤。 陳平安此番出來,身上自是帶有銀兩。 交錢的時候,他倒是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經歷感受了。 自從坐上指揮使的位置開始,類似的事情,都有隨行之人負責,哪裡還需要他親自出面。 「想什麼呢?審查的時候,別開小差。」 蒼龍州城右城門,負責審查陳平安的披甲大漢,面容嚴肅,訓斥了一句。 「哦,好。」陳平安神色隨和,淡笑道。 這披甲大漢,皮膚黝黑,外部著甲,內部穿著鎮撫司特製的玄黑色魚鱗服,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幾條紋路。 總差司級! 這蒼龍州城到底不一樣,能主掌十幾個二十個里巷的總差司級,在這裡只能守個城門。而且從情況看來,還不是這個城門的最高指揮官。 可能是職業習慣的問題,陳平安觀察的比較細緻,面前的披甲大漢,早已經邁入了內氣境,看情況距離內氣第一關圓滿,也大差不差了。 內氣境當個城門頭或許有的,但要是用來守門審查,哪怕是作為龍安商路扼要的北蒼重鎮,也沒有這等氣魄。 這蒼龍州城,不愧是州境雄城,北境大城。 對於這蒼龍州城能配備得起這麼多內氣境,陳平安沒有半點懷疑。 正所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這個道理放在鎮撫司當差的人上也一樣,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自然是要竭盡所能,拼盡全力往更好的地方努力。 同樣是總差司級,或許在普通小城能作威作福,在州城只能當個守門小頭目,但是像州城這等職司,依舊是有大把人削尖了腦袋要往這裡來。 此等道理,未經世事,或涉世未深之人,難以理解,會起反駁之心。 然而,世間之事,多是如此。 一來,州城內配備的資源,環境大不一樣。 二來,州城之內往往具有更高的發展空間,能摘無形當中能拉高一個人的上限。 三來,州城之中,世家大族,宗門大派雲集,天驕璀璨,高手頻出,哪怕是三教九流之輩,同著鄉野小城,就是不一樣。耳濡目染之下,一個人的眼界,視野,格局,會在無形之中被無限放大。 四來 為子孫計! 州城、郡城、大城、小城、鄉鎮村寨,同為平民,但人與人的感受卻是大不一樣。 州城之民小視郡城之民,郡城之民小視大城之民. 一層一階級,一層一鄙視。 若是有能者,不為自身思量,豈能不為家人子嗣,血脈後裔思量? 「老陳頭.」陳平安思緒紛飛,心中呢喃。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老陳頭。 憑著一腔血勇,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在渭水郡城,闖下家業根基,雖然不大,但卻是兄妹倆最堅定最可靠的庇護。 多少人奮不顧身前來大城打拼,不求揚名,只為求得片瓦遮身。 這些人,一如當初老陳頭。 很可惜,有些人成功了,而有些人 失敗了! 世人皆知州城居,大不易。然來者,前赴後繼,絡繹不絕。 離去者雖眾,但多是難以立足之輩,而非自身所願。 他們懷揣著夢想,有人慷慨激昂地喊出一聲:「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但夢想終究只是夢想,又有多少能知行合一,堅守到底。 來時激情洋溢,滿懷憧憬,仿佛世界在為他們讓路。但當中絕大多數人,都只能落得一個黯然收場。 陳平安心念所至,忍不住暗自低吟:「倘若命中無此運,孤身亦可登崑崙。苦厄難奪凌雲志,不死總有出頭日。他朝若有翻身時,生吃黃連也叫甜。風霜壓我兩三年,我笑風輕雪又棉。 心中仍有鴻鵠志,他日登頂笑蒼天.」 「哎哎哎,你怎麼回事?又開小差!又開小差!」 負責審查陳平安的披甲大漢,瞪大了眼睛,疾聲厲色道。 「哦,不好意思。」陳平安歉意一笑。 「你還想不想進去了!?」披甲大漢訓斥道。 「下次注意。」人家職責所在,陳平安倒也沒有發火。 「還想有下次?」披甲大漢瞪著銅鈴大的眼睛道。 「老王,人家小伙子,初來乍到,你就別為難人家了。」邊上一個漢子笑著打著圓場。漢子同樣披著甲,膚色倒是要更黑一些,臉上蓄著濃密的絡腮鬍。 「老秦,你是不是皮癢了,這他娘的還管上我了。」披甲大漢狠狠地瞪了一旁漢子一眼。不過終究是沒再說走神的事情。 「小子,第一次來州城吧?」秦姓漢子笑著道:「州城巍峨雄偉,分神在所難免,不過也要注意場合才是。下次自己注意!等進了城,遇上那些貴人,可沒我們這麼好說話了。」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笑著應了一聲。 「多謝秦頭提點。」 「呦,小子,還挺上道。」秦姓漢子哈哈大笑。「知道喊秦頭。」 看著同僚好友這般模樣,那披甲大漢面露不爽,真要出言嘲諷兩句,只見陳平安向著他,鄭重其事地又道了一聲:「也多謝王頭。」 披甲大漢哼哼了兩聲,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在做完了最後一道審查,便讓陳平安進去了。 蒼龍州城雄偉,哪怕只是一座右城門,也高得離譜。 陳平安順著人流走進城門,心情倒是不錯。 那披甲大漢雖看著嚴厲,言語間似有冒犯,但卻沒有什麼惡意。 邊上的秦姓漢子也是性情中人,對他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心存善意,擔心他這般模樣衝撞了貴人,還特意提點了兩句。 雖然方式不同,但從初次見面的感受上來看,兩人都算是一條漢子。 對方無錯,陳平安自是不糾。 說實話,他還以為要遇上一個吃拿卡要之事,保不齊還得他表明身份,狠狠打臉。 結果碰上的兩個,都是嚴守規矩的鎮撫司漢子,這倒是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如今身居高位,不說是口含天憲,但也是積威深重。周圍人對他事事隨從,哪敢有絲毫不敬。 如此爽則爽矣,但長此以往,反而倒是失了本真樂趣。 下面人對你敬若神明之時,在某些時候,也意味著你以為失去了結交朋友的權利。 他如今修至玉衡後期,心神通達,隱隱有返璞歸真之態。更是明了,且不可因修行而失了人性,此中煙火雖是平凡,但卻是人性之本。 「瞎聊什麼呢?認真審查!」 陳平安剛剛走出沒多遠,在喧嚷中便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 他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披玄黑披風,一雙虎目炯炯有神。 鎮撫司指揮使! 僅僅一眼,陳平安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他在看的時候,男子正好朝著他這個方向看來,不過對方似是沒怎麼在意,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嘿嘿,林頭,忙活了點事,沒什麼。」披甲大漢憨憨笑了幾聲,言語間也沒提起陳平安分神之事。 「都認真點!我們在這個位置上,代表著的就是蒼龍州城的形象。鎮撫司對我們如此信重,重任在肩,可讓我發現你們在玩忽職守。」 「不會,不會,林頭,你就放心吧。」一旁的秦姓漢子應聲道:「兄弟們心裡有數。」 「嗯,知道就好。」林指揮使提點了幾句,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他身為蒼龍州城右城門的最高指揮官,要忙的事情自然不會就只有這裡。 「陳兄,山水有相逢,有緣再見!」 蒼龍州城內,木辰傑向著陳平安抱拳告別。 「多謝木公子這一路的照顧,陳某感激不盡,他日有緣再見!」陳平安笑著拱手,拱手一禮後,笑著看向一旁的木清瑤:「也多謝木小姐一路關心。」 「陳大哥,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我等江湖兒女,不必如此拘禮!」木清瑤燦爛一笑,眸若星辰:「他日若是有緣相見,清瑤定要與陳大哥飲酒一壺,敘一敘此間情誼。」 木辰傑表情本來還算正常,聽到妹妹這麼一說,一下子就是急起來了。 什麼? 還要共敘情誼? 好不容易熬到了臨別,還準備當著我的面私下約酒? 這怎麼行呢! 得破快掉! 硬來不行,得柔和點. 短短瞬息之間,木辰傑思緒紛飛,腦海中產生無限聯想。 他深呼了一口氣,穩定了下心情,忙打斷了妹妹的話,笑著插話道:「陳兄,家妹說的不錯,他日若是有緣再見,我們兄妹二人定當盡地主之誼,好生款待陳兄。」 看著木辰傑的模樣,陳平安不禁覺得有趣,笑著看了他一眼:「木公子客氣了。下次若是再見,應是陳某款待才是,以感謝兩位這一路的照顧和護持。」 「陳兄言重了。他日再見,無論是誰請客,只要能相聚一堂,把酒言歡,便是極好的。」 木辰傑爽朗一笑,故作坦然。 嗯,對對對! 誰請客都行,反正就是別見面了! 「陳大哥,家兄說的不錯,他日若見,只要能相聚一堂便是好的。」木清瑤眸光清澈,看向陳平安。 「兩位所言甚是。」陳平安笑著回禮,又與兩人寒暄了幾句。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他便告辭離去。 「兩位,就此分別,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木辰傑抱拳送別。 「陳大哥,別忘了那頓酒哦。」木清瑤鄭重其事道。 「忘不了。」陳平安淡然一笑,告別一禮,便就此離去。 木辰傑看著陳平安離去的背影,不禁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走了,再不走,這家裡的白菜怕是要沒了。 至於約酒之言,不過就是局客套話。真要約酒的話,豈要等到再見之時,現在不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嘛! 木辰傑轉過頭看向妹妹,發現她正看著陳平安的背影出神,他輕聲說了一聲:「清瑤,走吧。商隊剛剛回城,要處理的事情還不少。還有家族那邊,也該回去報個平安。」 「嗯。」木清瑤輕輕頷首,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她緩緩收回了視線。 不知怎麼的,心中竟是有些傷感。不知是在為朋友間的離別而傷感,還是在為自己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程傷感。 「走吧,哥哥,是該和家族報個平安。」木清瑤微微垂眸,朱唇輕啟。 「嗯,放寬心,都在蒼龍州城,總會再見面的。」看出了妹妹的傷感,木辰傑寬慰了一句。 看著木清瑤緩緩上了馬車,木辰傑心中慶幸,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蒼龍州城如此龐大,這一別,可見不到咯,再見不到咯! 「自家的白菜,總算保住了!」 同木家兄妹分離,陳平安孤身一人走在蒼龍州城的街道上。 說來此番有緣同行,倒是讓他的旅途增色不少。 諸多看似尋常的體驗,卻是讓他的心境豁達不少。 蒼龍州城的街道遠要比渭水郡城寬闊,哪怕不是主幹道,也足以承載極多的車架和人流。 蒼龍州城雖不禁車架,但想要車架入城,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州城內大多都是以步行為主,陳平安混跡在人流中,倒不算特別顯眼。 方才木辰傑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不禁感嘆天下當哥哥的都一個樣。 陳平安看著街道兩側的繁華,心中越發思念。 在離開北蒼之時,陳平安寄了一封信給小丫頭,上面說明了他準備啟程趕赴蒼龍州城的消息。 算算時日,這封信應該也該送到了。 信中說了他準備啟程,這會兒他人倒是到了。 陳平安抬眼看了看天色,心中隱隱泛著期待和激動。 「這個時辰小丫頭應該已經放堂了,直接去小院找她!」 此前來信,小丫頭有提到過小院的位置,他雖初來蒼龍,詢問一二,應是能順利找到。(本章完) 願所求皆所願,所行皆坦途! 兄弟們說些心裡話,想看的看,不想看的直接略過。 這本書呢,從劇情設計上,一路追過來的兄弟應該知道,主角從臨時差役,差役,預備差頭,差頭,差司候補一路往上,然後當牢頭,去城裡當指揮使。 其實當這一步,就該換地圖了,我去州城當個小主事,繼續安排底層,繼續安排期待,敵人多啊,問題多啊,受壓迫啊, 類似小虎爺的衝突,問題解決收穫,重複重複不斷重複。 州城講完了,是吧。 那就繼續,講北境,北境沒的講了,那我就去帝京,繼續底層,繼續衝突,同樣的問題,類似的節奏繼續走一遍。 這樣說實話,我能寫很長很長。一千萬?哦,小看我了,兩千萬起步! 不但能寫長,我還寫的很輕鬆。 但我想,這樣的書,很多老白讀者,應該是不想看的,看著看著就沒意思,看著看著就膩味了。 我自己也是讀者,看了很多年了,看到後面,我看書就比較挑了。 我之前設計過一本,主角開局是農民,然後接觸到修仙,開始一路成長,一點點收穫,一點點積累,開始成為叱吒風雲的修仙界大能。 然後一朝飛升,飛升之後,還是拿著鋤頭當農民,區別就是米不一樣了,地不一樣,拿的鋤頭不一樣了。然後劇情接著走,快寫完了。 我繼續搞,搞出一個天外天,搞出一個大道至尊界,搞出一個昆虛。 但想著想著我就覺得沒意思了。 我寫這本書的初衷呢,是想寫一本直白的爽文。但也想儘可能避免重複套娃。如果有可能儘量寫出不同世界觀的韻味來。 按照換地圖邏輯,其實一般都是去當底層的居多,因為這樣有天然的期待在。但是正如前面說的,主角有去當一把手的,有明面上實力就無敵的。這是就會面臨很大的問題,部份期待感的缺失。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想寫點有區別的。誰說主角過去一定要從底層開始。 像叱吒風雲的大能,憑啥去了飛升以後要從小人物開始做起。好像飛升前的心性和氣魄一下子就沒了。 如果僅僅因為實力不濟,他就沒那心性了,那他這些年的仙白修了。 一個修仙大能比普通人強的難道只是修為嗎。 我說這個是我作為讀者的感悟。作為作者我只能說儘可能克服這些問題。能力有限,做不到盡善盡美。 像現在這些,很多劇情,部分讀者覺得水,覺得碎,但其實越是這些,說實話寫的時間反而更長。 還天天被罵,好像是吃力不討好。 但我還是不這麼覺得,看了17年小說,哪怕路是錯的,我也想試試。 有人說我頭鐵,或許是吧。 但是,你知道當有十幾種聲音,十幾種選擇走向放在面前,你不知道哪種才是對的的,那種感覺嗎。 上次有和作者朋友分享過一個截圖,同樣的一段劇情,完全相反的兩種聲音。 一個說對,就得這麼搞。一個說不對,這麼搞就是垃圾。 說實話,挺迷茫的。 看了很多書,給的最多的建議只有一個。 就是迷茫中,做你覺得對的事情。 是啊,這本書的舵手,終歸是我。要是因為一兩個聲音,默默調轉方向,那就是對其他人的嚴重不負責任。 沒辦法所有人滿意,那我就只能讓自己滿意。 思路對不對,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時間會給我答案。 努力過了,堅持過了,最後撲了,我也認了。 算是驗證了一個思路的答案。 但無論如何,我不會懈怠,每一章我都會用心寫。只要有一個讀者追更,我就會寫到最後。 我不希望最後結果不行,不是因為思路問題,而是因為我不夠用心。 章節里的內容,其實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倘若命中無此運,孤身亦可登崑崙。 苦厄難奪凌雲志,不死總有出頭日。他朝若有翻身時,生吃黃連也叫甜。 風霜壓我兩三年,我笑風輕雪又棉。心中仍有鴻鵠志,他日登頂笑蒼天。 說完這些,感覺好爽! 算是再堅定堅定道心,自我勉勵一番。 諸位衣食父母,湖上拜謝祝安。 願所求皆所願,所行皆坦途! 此致,敬禮! 湖上明月亮 2025年3月13日 12:31(本章完) 第481章 紅塵悟道,煙雨畫舫(求月 第481章 紅塵悟道,煙雨畫舫(求月票~) 蒼龍州城面積極大,主要分為三大部分。 其一是外城,州城絕大多數的人都在這裡居住生活。諸多勢力和幫派如同網絡一般覆蓋著整座外城,中間穿插著一些三教九流,偶有一些底蘊不俗的家族。 其二是內城,相較於外城內城的規格層次和門檻無疑是要高出太多。像外來修行者,若是能有在內城站穩根腳的,那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成就,縱然放在酒樓雅軒中也是一件極其值得吹噓的事情。 能夠在這裡立足的,無論是人還是勢力,大多極為不俗。不少底蘊頗深的家族,幫派的總部,皆建立在此。內城之人若是出去,天然便會比旁人高上一頭。 其三是核心城區,這一塊的區域莫說是立足,便是能日常往來的,那也是非富即貴。真正有資格待在此處的,放眼整個蒼龍州境都是極其稀少。像蒼龍三大世家,鎮撫司,乾坤司皆坐落在此處。除此之外,還有極少數的頂尖勢力,同樣有駐地在此。 不過,像這等存在,勢力網絡早已遍布了整座蒼龍州城,各城各區各里巷皆有駐點分布。 除了這三大部分的劃分外,每一個部分,還會有相應的細份,比如說東南西北四大城區,在比如說像以核心地點為命名的區域劃分。 顧家給小丫頭安排的小院是在蒼龍州城內城,相對來說靠近核心城區的位置。附近是內城鎮撫司所在,再過幾個街道就是顧家在內城的中樞駐地。 小院距離蒼龍學堂也不遠,整體來說算是比較合適的安排。 不過,再怎麼合適,對陳平安來說終究是要操心幾分。 如果是能住在核心城區,那小丫頭的安全性應該能再提升一些。 蒼龍州城極大,哪怕陳平安的速度絲毫不慢,但一時之間卻還是外城的一個城區晃蕩。 陳平安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倒是發現周圍之人大多不俗。雖也有不通武道的常人,但相較於渭水郡城,這裡武道修行的普及程度不知是要高出多少。 像氣血一重二重基本就是標配,三重和四重也不少見。有比較突出的一身武道境界已經邁入氣血五重煉髒層次。 除此之外,還有極個別人身上隱隱散發著凌厲的氣息,雖然做了遮掩,但陳平安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境界。 內氣境! 「怪不得需要內氣境來守城審查,這麼高的高手比例,不是內氣境審查不行啊。」陳平安心中暗自感嘆。 在渭水郡城外城難得一見的內氣境,在這蒼龍州城倒是常見。他僅僅只是趕路,才這麼一會,就遇上了好幾個。當中有最強的,已經隱隱臻至內氣第二關圓滿的範疇,無限接近於內氣第三關了。 怪不得時常聽聞,那些州城來客,看不起鄉野小城之事。 歸根到底,還是眼界問題。 任誰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都會有類似的想法。唯一有的區別,就是有些人會直接表現出來,有些人只是心裡想想。 同樣的兩人,天資等同,但因出生環境的不同,家庭氛圍的不同,最後呈現出來的差異天差地別。 像陳平安自己曾經混跡在南泉里巷當中時,潛意識中認為里巷的差頭便已是一等一的人物。像那差司那更是頂了天的存在。至於再上面的,那根本就不會去想,已然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眼界如此,非人之過,而是源於環境! 他在日常生活中,根本就接觸不到,就連聽聞都鮮有聽聞,你讓他去打開眼界,打開格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而同樣的情形,若是放在蒼龍州城,他的認知當中,根本不會覺得區區氣血三重四重的差頭是個人物,對那內氣境也不見得會有多少尊重。 原因無他,環境為之。 他日常出個街,買個菜,在外面經常能碰到,任誰都尊重不起來。 對,我是不是內氣境,但我認識的誰誰誰,就是內氣境。 怎麼了? 而在這種環境下呢,內氣境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少威風。周圍雖不多,但也常見,外無襯托,內無此心,自然而然便是如常人一般。 嗯,真要說的話,和常人多少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算是常人中比較出挑的存在。 此事說到底還是環境問題,眼界問題。若是自小在州城長大,哪怕自身條件一般,但天然就會覺得內氣境不算什麼。 當有一日,他換了一個環境,突然看到有人對一個氣血六重的差司敬若神明,他自然是難以理解。 有性格直爽的人,或許會講出一句:「哎,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什麼世面!」 非他有心嘲諷,而是自小認知如此。 當然不乏有極個別存在,心有傲氣,擺弄一番優越感。但整體而言,非人之罪! 認知格局,皆有環境所致。 此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之境。 若是有朝一日,他歷盡世事,飽覽人間百態,便會為此前的自己而感到可笑。 說是可笑,倒也不盡然。 都是過去的自己。 誰又沒有年輕過呢!? 再見那一幕場景,那或是會釋然一笑,知曉眾人為何如此。 此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之境。 若再有一日,他悟透這人生萬象,回歸初心。 那時他再看那山,仍是山,再看那水,仍是那水。但這山,卻已非昔日之山,但這誰,已非昔日之水,而是他那心中之境,返璞歸真,終歸大道至簡! 此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山水皆由於心之境。 再回到那時,他見那差司,亦或是同眾人一同見禮,笑臉相迎。 我見禮,非我畏懼,而是我本身的素養所致。 我見禮,亦或是不見禮,皆由心生,皆是我心中之態。 我這一生,只求一個順心而為! 陳平安走在人群中,面色淡然,細細感應著周圍的人和事,心中隱隱生起了感悟來。 認知思維,環境所致,此為天地! 格局視野,皆隨眾人所起,此為眾生! 返璞歸真,大道至簡,此為自己! 「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陳平安心中呢喃,似有所悟。 轟! 猶如一層薄膜被徹底掀開了一般,在這一刻,陳平安的眉心靈台內,靈性無比活躍,靈光驟然亮起。 靈光璀璨,猶如星辰。 一道細密繁複的靈紋在靈果之上悄然浮現,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成型。 靈紋再現! 嘩啦啦~ 陳平安眉心深處,靈光涌動,大量的靈性開始滋生。 陳平安閉著雙目,靜靜地站在街道上,感受著內中奧妙,周圍的熙熙然然,仿佛都與他無關。 人生之事,在於經歷。 但經歷與經歷之間,卻大不相同。 一同經歷,感受不同。 同做那事,果效也不相同。 有人一年同百年,有人百年如一年。 「修行四載,今日紅塵悟道!」 嗡~ 靈光顫動間,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眸。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二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0/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大成(1578/1600)、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兩道靈紋!」 陳平安看了一眼虛空處的面板,眸光一顫,面板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沒曾想,簡簡單單的一次行路,平平常常的一次感悟,卻讓他的境界再度提升了一籌。 大宗師境,已涉及靈性修行。 而靈性之秘,其根本便來自於人! 這是陳平安這四年來,第一次憑自身突破。 沒有藉助金手指面板,絲毫助力。 他根基雄厚,積累足夠,紅塵悟道,自是能厚積薄發,直接再銘刻下一道靈紋。 新一道的靈紋銘刻,意味著他的靈台之內,靈性根基又是穩固了不少,對於涉及靈性攻伐,精神秘術的抗性又提升的幾分。 靈台靈果之上銘刻下兩道靈紋,這意味著他的境界在大宗師中已然不是墊底。若再輔以他的功法感悟,鬥法才情,縱然是對上四紋的大宗師,他也沒有絲毫畏懼。 再不考慮代價的情況下,便是銘刻的五道靈紋的大宗師,陳平安也有信心碰上一碰。 以他目前的情況,若是按戰力論的話,應是處於強橫大宗師的範疇,全力施為,不考慮代價的情況下,接近頂尖大宗師的水平。 戰力再上一個台階,陳平安的心情愉悅,心境通達。他左右瞧了瞧,發現不少人正滿臉詫異地看著他。 顯然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站在原地閉眼的舉動,讓他們感到頗為奇怪。 不過關注的人終究只是少數,除了他停下影響到的人,大部分的人還是自顧自的走著,他們服飾各異,走在這裡,各有各的盤算和計劃。 陳平安歉意一笑,便是邁步向前。 同行此路,心境大不一樣。 蒼龍州城的面積,超渭水郡城十倍不止。陳平安走了一段路,剛好看到路旁停著一輛馬車,車旁靠著一個穿著長袖藍卦,頭髮斑白的老漢。 他走上前問了一句:「老伯,去內城走不走?」 老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熱情的笑容:「公子,內城小老兒倒是不常去。不過公子開口,小老兒願意效勞。」 他邊說邊細打量著陳平安,眼見對方氣度不凡,風姿不俗,這才放下心來。 內城距離這極遠,一路車馬,費用可是不低。 「公子,請上馬車。」老漢熱情地招呼著。 蒼龍州城巍峨宏偉,占地極廣,線路複雜,往往需要馬車代步。 但蒼龍州城對車架的管控極嚴,莫說是尋常大富了,就是那些家族的嫡系成員,都未必有資格能專屬馬車出行。雖然他們的身份尊貴,但在馬車所有權上,卻和普通人無異。 在這樣的情形下,馬車行自是應運而生,做的專門就是行路的生意,為客人提供便捷和舒適。在一些場合中,不失了這些人的體面。 陳平安乘坐的這輛馬車,自然就是馬車行的產物。 收費不便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昂貴。從外城到內城的這段路程,收費幾乎是尋常人家幾個月的收入。 不過,對現在的陳平安來說,自是可以輕鬆支付。 他坐在馬車上,心情頗佳。 不用他自己問路,倒是省了不少事。 老漢駕車很穩,速度也絲毫不慢。行的是街道一旁的馬車道,倒不虞會和人流起了衝突。 除了他以外,還能看到其他馬車。觀其形制,大多都是馬車行的馬車。 「公子啊,要是在這裡看到有專屬車馬的,尤其是那些年輕小輩坐的,那能避多遠就避多遠。」老漢倒是很健談,同著陳平安絮絮叨叨說道。 陳平安倒也不排斥,初來州城,了解一些信息總是好的。哪怕這些信息對他無用,多少也算是一種體驗。 「哦?此話怎講。」陳平安笑著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啊,這蒼龍州城和旁的城池不同,城裡對車馬的管控程度很高。能在這裡有專屬車馬,還能安然行駛在城裡的,都是顯赫之輩。 尤其如果坐車的是年輕小輩,那家世背景就更恐怖了!這些人下起手來沒輕沒重的,要是惹惱了他們,揍一頓出氣都算是輕的。」老漢拉著韁繩,駕著車,露出兩顆大門牙。 「好好行路,怎會惹惱他們?」 「是啊!按說也是啊!前幾日還有幾個外鄉來的,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好好在路上走著,就被人打了?事後問起來,才知道就單純看得他們不順眼。」老漢唏噓道。 「就沒人出來管嗎?」陳平安皺了皺眉頭。 老漢無奈嘆了口氣:「管,怎麼沒人管啊!鎮撫司第一個出面就管,不過他們這些公子哥,早就有準備了。說阻礙他們正常通行了,邊上沒人作證,對方又拿不出證據,這一來二去,賠了點錢也就了事了。」 「許是真的阻礙通行了呢。」 世間之事,多有先入為主。仇富心理之下,未必不會扭曲事實。 「公子不是普通人吧。」老漢輕輕一拉韁繩,變化方向之際,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陳平安。 「哦?何以見得?」陳平安頓感有趣,饒有興致地問道。 「公子若是常人,聽小老兒這麼說,應該直接站那些外鄉人。但公子的回答卻並非如此,所以小老兒猜測,公子應該不是常人。」老漢笑著說道。 「倒也不是,只是蒼龍州城法度森嚴,那些大族公子未必敢明目張胆挑釁。」陳平安輕笑著道。 「公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老漢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不過,像之前打外鄉人的事情倒也時常聽聞。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楚,聽說是有些外鄉人初來乍到,還保留著以前的心氣,結果在這州城踢到鐵板了。」 「這些事情最後一般是如何解決的?」陳平安追問道。 「這小老兒就不知道的了。」老漢笑了笑,隨即又勸道:「不過,公子您還是不要大意,這蒼龍州城的達官顯貴實在太多了。您和他們去賭,實在犯不上。」 「言之有理,多謝老伯提醒。」陳平安神色溫和,謙和有禮。 作為蒼龍州城的核心中樞,蒼龍州城確實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裡匯聚了太多了家族幫派,商會寶閣了。 勢力雲集,相應的就是高手雲集。除了令人敬畏的高手外,當中還不乏有一些大勢力大背景的血脈後輩,嫡系傳人。可以追溯到三代四代,七代八代,甚至是九代十代。 各方勢力明爭暗鬥,或結盟或對抗,相互間編織起一張錯綜複雜的利益大網。 像在外城倒還好一些,若是到了內城,那這種情形就更明顯了。 可以說,對於州境之人來說,不管你是為富一方的大佬,還是名動一方的高手,來了這蒼龍州城,是龍就得盤著,是虎就得臥著。 像能稱之為武道高手的玄光境,在外城或許還有點分量,但在內城雖不至於淪為普通,但也絕對不算有太高的話語權。 想要在蒼龍州城混得開,最起碼都需要邁入玄光高境的絕頂高手。 至於想要闖出聲名來,戰力臻至絕頂頂尖才有幾分可能! 對於絕絕大多數人的來講,來了這蒼龍州城,就需要收斂鋒芒,學會在這張錯綜複雜的利益大網中找到自己的生態位,以此找到合適的立足之地。 當然若是武道修行者,能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高手,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尊宗師級別的高手,在蒼龍州城內的各個勢力中,都會受到極高規格的尊榮和優待。 是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 不過 這個前提是建立在這尊宗師高手在規則體系內行事的情況。 倘若是壞了規矩,觸碰到了底線。 那他的這個身份,未必能占到多大的便宜。 宗師,蒼龍州城內雖然不多,但多少還是有一些的。 不提蒼龍三大世家,鎮撫司,乾坤司,便是往下一個梯隊的頂尖勢力,像那木家,徐家,柴家,回春堂,烈陽閣樓,無影刀宗家族中的宗師高手,可也不少! 早些年,陳平安對傳記小說里記載的高手數量,便心存疑慮,疑惑不解。 像在前期明明塑造了難得一見的高手,到了後期為何就變得隨處可見了? 明明前面還神秘莫測的存在,怎麼到了後面就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 此事也不僅僅只有陳平安一人疑惑,在蒼龍州境內,就有不少人同樣懷著類似念頭。還有人編了一句順口溜,以此來吐槽這等現象。 所謂是,絕頂高手滿地走,玄光高手不如狗。 不過,隨著陳平安眼界的開闊,對此事倒是有了另外的看法。 他在里巷裡再怎麼見,都是很難見到差司的。至於那總差司更是傳說中才會有的存在。那對他來說,這差司便是難得一見,這總差司便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 可是當他離開里巷,漸漸活躍在城區的舞台中,就會發現,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差司,怎麼好似要比之前容易見到了一些。而且數量,好像也要比想像中的多上不少! 等他活躍到外城的舞台,就會慢慢發現,類似總差司這般,好像也並沒有此前預判的那麼罕見。 隨著他的地位越來越高,見識到的舞台越來越大,他就慢慢發現以往難得一見的人,仿佛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此前常有調侃之言說:在帝京之內,隨便一塊板磚拍下去,就能砸中一個絕頂高手。此 言或許非虛。 陳平安思緒紛飛,感受著這別樣的體驗。 這趕車的老漢,或是走南闖北的人見多了,非常地健談。眼見陳平安沒有排斥交流,他倒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講了起來。 像什麼家族秘聞,鎮撫司傳言,坊間雜談,他是無話不聊。 說起來還有鼻子有眼的,聽起來還有那麼幾分道理和邏輯。 除此之外,他對新秀榜上的天驕也是如數家珍。 說是什麼顧家仙子一劍傾城,據傳有宗師之力。說天驕莽刀坐鎮北蒼,四方皆俯,一刀泣血,讓人聞風喪膽。說薛家紫柔仙子身法了得,已有驚鴻之意。再說那徐家的公子 形形色色,各類信息,幾乎是無所不包啊。 陳平安真沒有想到老漢竟然還知道這些,倒是頗為感嘆。 這同樣是趕車,這州城和郡城還真不一樣。 不過這也是逗趣之言,聽著老漢的滔滔不絕,陳平安倒是覺得頗有意思。 平日裡,他往那一坐,尋常時候,誰敢在他面前說這些。 馬車的速度很快,老漢的趕車也很穩,他們很快便到了外城和內城的交界地。 同渭水郡城的規矩一樣,進內城需要繳納相應的費用,在繳納了費用後,他們很順利地便進了內城。 不過走的是最邊上的小道,往裡側的道是那些專門車架才有資格在這上面。至於最中央的大道 能在這行駛的,哪怕在蒼龍州城裡都是大人物! 陳平安進內城的時候,剛好有一輛鎮撫司的特製車架緩緩駛入內城,沒有交入城費用,沒有攔阻,沒有任何審查,在眾精銳差役的執禮下,輕描淡寫地進了城。 「公子快看,是鎮撫司的特製車架!」老漢極力壓低著聲音,興奮地對陳平安說道。 老漢還未開口,陳平安便早就發現了。 一輛鎮撫司特製車架,看形制和規格應是州鎮撫司的都指揮使候補。 事實也不出陳平安所料,他靈性微微感應,發現裡面坐著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人,一身武道境界臻至玄光高境圓滿,戰力應是接近龍虎榜層次。 「公子,這等車架平日裡可是不常見啊。沒想到今兒倒是見著了。」老漢神色有些興奮。今日這面,對他來說就是改日吹牛打屁間的談資。 玄光境? 你玄光境有什麼了不起的,老漢我鎮撫司的車架都看到過! 「倒是好運。」陳平安也沒掃興,笑著附和了兩句。 換個角度體驗,世界還真不一樣。 馬車駛入內城,速度上明顯就慢了下來。 「公子,這內城有速度限制,防止衝撞到貴人。」老漢解釋了一句。 不過顧忌到陳平安的體面,他倒是沒說,不同的車架標準速度限制完全不一樣。像他這種車馬行的馬車,速度限制是最嚴苛的。 馬車緩緩行駛,天色也漸漸變得昏暗起來。 「公子,你看那就是碧落河了。」老漢輕輕一指,指向了遠方,語氣中滿是自豪。 陳平安聞聲望去,目光越過層層屋脊,看到了遠處那條蜿蜒流淌的碧波河流。 蒼龍內河,碧落河。 碧落河上,一隻只裝飾華美的畫舫悠然飄蕩。五彩斑斕的燈籠,隨風搖曳,點綴得河面如夢如幻,宛如一副意境絕美的流動畫卷。 碧落河岸,一棟棟建築,錯落有致。有的飛檐翹角,雕樑畫棟,有的小巧精緻,韻味十足,有的掩在蔥鬱的竹林之後,有的映照在繁華之中。 馬車漸漸向前,絲竹之聲隱約可聞,似有佳人輕撫琴弦,低吟淺唱。窗台上透出朦朧光影,隱約可見青樓女子低眉含笑之態。 配合旋律,意境悠揚,引人入勝。 還未入畫,便似畫中之人! 北蒼的鴛鴦閣雖聞名遐邇,但卻遠不及這碧落河上的諸多畫舫。 碧落河中,煙雨渡口,青樓畫舫。 真正的雅樂之地!極致的享樂之地! 「公子,這裡就是煙雨渡口了,這上面的青樓畫舫,小老兒敢說,整個蒼龍州沒能和這相比的。」 「這裡面的女子啊,容貌絕麗,才藝了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也是一個比一個金貴。能上這消費的,嘖嘖聽說裡面一杯茶,就要十兩銀子。」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尤其那最知名的煙雨畫舫,單單是登舫就要千兩白銀。千兩啊!這還只是登舫一夜的價格。裡面的消費,聽說就是那些個世家子弟,都不一定能消費得起。」 「公子你可真是好運啊,再過些時日,就是今年的花魁評比了,到時候可以過來看看熱鬧啊。據說,不少大族子弟都會過來捧場」 「」 老漢神情興奮地說著,神色間頗為激動。 看來又是一個人老心不老的典範。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並未多言。 煙雨渡口的花魁評比,在蒼龍州內極為聞名。不少風雅之士,甚至是武道高手,都會過來湊湊熱鬧。 最後的重頭戲,評選出每年一度的百花仙子,更是讓人心潮澎湃,情難自禁。 自古英雄配美人,若能得佳人青睞,自是能成為一段佳話。 在這等誘惑面前,哪怕是天驕也未必能夠免俗。 「公子,往年的花魁評比一向來會來不少天驕。今年來的應該會更多。畢竟,雲夢仙子已經蟬聯四年的百花仙子了,今年是第五年,要是能再成功入選的話,雲夢仙子就破了煙雨渡口百年來的記錄。」 「」 老漢激動地說著,本來陳平安也不在意,沒想到他說著說著就說到自己身上了。 「天驕向來是恣意飛揚,放蕩不羈。才情越是驚艷,就越是如此。公子你看,那莽刀,不就是剛剛赴任,玩起了金屋藏嬌的戲碼嗎。將那鴛鴦閣最知名的花魁清倌收入房中。」 「嗯?怎麼,莫非公子,未曾聽聞過此事?」 「」 馬車一路行駛,穿過繁華街巷,七彎八拐,終於到了小丫頭的小院所在。 第482章 騰雲駕霧,游龍圓滿(求月 第482章 騰雲駕霧,游龍圓滿(求月票~) 看著周圍的環境,老漢的神情不禁變得有些緊張兮兮。 生怕出點什麼意外。 這裡可不是普通的內城區域,這裡已經靠近核心城區了,能住在這裡的,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啊! 要是出點什麼事,就都完了! 「公子您辦完事情,還是早些返程吧。這裡貴人多,萬一衝撞了哪個,那事情可就鬧大了。您身份貴重,非同小可,但在這裡還是多謝謹慎。」 在收取了費用後,老漢真心誠意提醒了陳平安一句,然後就急匆匆地跳上馬車,揚鞭離去。 他倒沒看不起陳平安的意思,這一路的相處,他也發現的馬車上的這個公子不似常人。 不過,他再怎麼敢想,也沒敢往住在這裡的方面想。 一來是,能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多是擁有專屬馬車的通行之權。根本不需要他小老漢來趕車。 二是,看陳平安的舉止,溫和友善,還樂意和他這個趕車的小老兒說道,根本不像是那些大人物的作風。再加上陳平安還這麼年輕,那就更不可能了。 三來,看陳平安的樣子,應該才剛剛進城沒多久。初來乍到,豈會在這裡能有宅院居住? 「多謝葛老伯提點。」陳平安笑了笑,向著老漢揮手送別。 這一路交流,他倒是知道了老漢的姓氏,常年在外城,做的就是迎來送往的趕車活計。聽說家裡還有一孫兒一孫女,家庭圓滿。不過生活壓力也在,好在兒子還算出息,活計不錯,這倒是能在蒼龍州城租房立足下來。 「一個玄光高境圓滿,三個玄光中境。」 還未臨近,陳平安就感知到了小院附近的氣息。 看來顧家還算上心,暗地裡派了這麼幾個高手。 看了眼院門,陳平安心中熱切。 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見到小丫頭了。 書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陳二丫專注的臉龐。她手上拿著一本書,正認真地看著。 「夫主將之法,務攬英雄之心,賞祿有功,通志於眾。故與眾同好,靡不成;與眾同惡,靡不傾。治國安家,得人也;亡國破家,失人也。含氣之類,咸願得其志」 就在她沉浸之時,一縷微風掠過,輕輕撥弄著她的髮絲。 幅度不大,卻那般真實。 陳二丫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動聲色地看著書冊,腦海中思考著對策。 她恍若未覺地翻動書頁,心中戒備到了極致。 一縷微風拂過,觸感再度襲來。 「在後面!」 小丫頭心神一凜,毫不猶豫地向後揮手。與此同時,她借勢輕盈起身,目光堅定,準備向書房外跑去。 對方能悄然出現在這裡,她絕對不會是對手,跑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反應挺快,看來這段時日沒怎麼懈怠修行!」一道熟悉中帶著親切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 小丫頭的神情一怔,向後揮去的手觸碰到了一隻溫熱的掌心。 她猛地轉過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無比的臉龐。這一刻,她心中的戒備如冰雪消融,緊繃的身姿也徹底放鬆下來。即將呼喊出聲的求救聲,在驚喜中最終化作了兩個字。 「哥哥。」小丫頭神色興奮,驚喜莫名。 「二丫。」陳平安面容帶笑,猶如春日的暖陽,溫暖而明媚。 「公子,請用茶。」芍藥端著一杯茶,恭敬地遞到了陳平安的身前。 熱氣裊裊升起,帶著淡淡的清香。 「芍藥,這段時日辛苦你了。」陳平安接過茶水,面露笑意:「有你陪著,二丫這我多少也放心點。」 「公子言重了,能伴在小姐的身邊,也是芍藥的福氣。」芍藥欠身作禮,聲音柔柔。 陳平安端起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茶香蕩漾開來,變得越發濃郁,連帶著他的笑容也越發柔和。 此番再見,算算時日已近一年。 這還是兄妹倆,第一次分離這麼長的時間。 兄妹倆再次重聚,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除了最開始的噓寒問暖外,後面的話題就越發深入。 小丫頭在蒼龍州城過得頗為順心,不單單是在學業上的,其他各方面都是如此。 有顧家庇護,明里暗裡,也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過來招惹。 像在蒼龍學堂,起初的時候,還有些不明所以之人,到後面就漸漸明白過來,這個中途入堂學習,低調得不像話的少女,絕非常人! 身份背景,怕是深得可怕! 不過,此中之事,倒也沒有廣為流傳,多是一些家庭背景深厚的同堂好友,才隱隱有所知曉。 言談中,陳平安也問及了小丫頭學業上面的事。 小丫頭笑眼彎彎,同著陳平安講說了不少。眼見氛圍輕鬆,一旁的芍藥也偶有發言,幫忙補充一些細節。 蒼龍學堂分為內外兩舍,每舍之中,根據學業情況,又有相應細分。 而就在兩個月前,小丫頭已經正式進入內舍學習,成為了蒼龍學堂內舍學員中的年齡最幼者! 除她之外,其餘學員,年齡最小者也有十七。而那人自幼便是遠近聞名的神童。 小丫頭入內舍之時,引起的動靜還不小。鬧出了一場風波。 聽說有不少學員家長,向學堂提請抗議,認為此事不妥。至於如何不妥,洋洋灑灑,行文數十行。精煉匯總,不妥理由十多條。 諸如,年齡過幼理解能力存疑。過早進入內舍影響其他學員學習,外舍學員不服 如此云云。 提請抗議之人,外舍內舍學員的家長都有。 能在蒼龍學堂學習的,家中非富即貴,多是豪商之家,也不乏有能量驚人之輩。 如此多的人聯合起來,一同抗議,鬧出的聲勢自然不小。 強推此事,學堂方面也承擔著極大壓力。 就在眾人以為,學堂就要讓步之時,這件事情不知怎的就突然平息了下去。 比較戲曲性地是,甚至還有不少家長特意過來學堂向二丫道歉。 當時圍觀者甚眾,也不知道那些家長是如何拉下臉來的。 「公子,才兩個月的時間,小姐已經補上了功課進程,甚至還超過了內舍不少人!」芍藥在一旁補充道。 陳平安笑容溫和,目光和煦,笑眯眯地看著小丫頭:「真不愧是我家二丫。」 「哥哥!」 平日裡向來淡然的小丫頭,被哥哥這麼夸,竟然破天荒地臉紅了一小會兒。 聽著兩人的敘述,陳平安心中也是頗為驚奇。 「小丫頭的文道天賦竟然這麼高?」 當初在渭水郡城時,小丫頭的天賦就已然顯露。沒曾想到了這蒼龍州城,竟然還能如此出類拔萃,一騎絕塵!? 雖是那些真正的大族子弟,自有家族族學,並不在蒼龍學堂學習。但小丫頭能做到這等地步,也已是恐怖至極。 大乾王朝,以武為尊。 絕大多數時候,文道都是不如武道的,甚至都不用放在一起比較,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 但若真是將文道學到出類拔萃,學到登峰造極,那在某些場合某些情形,文道可未必不如武道! 文道天賦雖遠不如武道天賦,但也算是一種絕佳的稟賦。 「莫非這丫頭」陳平安看了小丫頭一眼:「也有系統?」 就是這一眼,讓陳平安心神恍惚,突然有些發怔。 看著面前舉止得體,淡雅如蘭,書卷味十足的少女,他實在難以把她和記憶中的總角女童聯繫在一起。 面前的人和事,和他記憶里的模樣,已經隱隱有了偏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前的少女,便早已不是他記憶里的模樣。 是啊,小丫頭也快十四歲了。 「哥哥,怎麼了?」看到哥哥一直這麼看著她,小丫頭心生好奇,眼神中帶著疑惑和關切。 「沒事,只是突然發現我家二丫長大了很多,已經不是我記憶里的小女孩咯。」陳平安輕輕一笑,神色間滿是感慨。 陳二丫沒說話,她極少在哥哥的身上,看到現在這樣的眼神。 陳平安頓了頓,接著說道:「學堂先生賜字了嘛!」 「還沒有。」陳二丫輕輕搖了搖頭,隨即看向陳平安,目光中透著一絲期待:「長兄如父,還請哥哥賜字!」 聞言,陳平安不禁啞然。 他雖不是不通筆墨,但還真不是學識淵博的類型。 小丫頭這個請求,還真是問到他的薄弱項了 陳平安輕咳了一聲,說道:「賜字之事,非同兒戲,關乎你未來名望。哥哥自當慎重對待,不可草率行事。哥哥合該做些功課才是。」 陳平安微微一頓,然後鄭重道:「明年,等到明年,你及笄之禮時,哥哥定會賜字!」 「那小妹就先行謝過兄長啦!」小丫頭難得搞怪了一次,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道。 「你這丫頭」陳平安莞爾一笑。 廳堂內,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芍藥站在一旁,看著兄妹兩人的互動,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她很少看到小姐有這麼開心和活潑的時候。自從來了州城以後,小姐就一直都是以老成持重的形象示人,極少輕易流露出少女的天真和爛漫。 或許,只有在公子的面前,小姐才是那個永遠明媚的少女吧! 芍藥如此想著。 多日不見,兄妹倆一直聊到亥時末,這才頗為不舍地散去。 武道境界到了陳平安這等地步,基本已經不需要睡覺了。但他不需要,小丫頭可還需要。 明日裡還有學業,自是不能熬得太晚。 說來,這一年來,小丫頭對武道還算上心,確實沒怎麼鬆懈。在大量修行資源的輔助下,小丫頭的武道境界也順利地到了氣血二重圓滿,距離易筋之境,只差一步。 練肉之境,到了這等境界,雖不至於說是百病不生,但體質無疑是大大改善。至少不至於說是稍稍吹風,就感染了風寒。 對於小丫頭的練武基調,陳平安堅持不變。夜裡交流之時,也是多多提及此事,敦促小丫頭修行。 有專屬的秘藥供給,修行之時,倒是不影響小丫頭的身姿。 除了小丫頭外,芍藥的修行進度倒是頗讓陳平安滿意。同小丫頭一樣,在芍藥的修行資源方面,陳平安也沒有過多的苛刻。 芍藥的武道天賦頗佳,陳平安資源方面的投入下,一年時間,芍藥的武道境界也邁入了氣血四重,鍛骨境界。 這次見面,陳平安順手賞賜了芍藥一瓶修行大丹,讓她好好修行,爭取在三年內修至氣血六重圓滿。 對此,芍藥自是表示,定當竭盡全力,不讓公子失望。 除了小丫頭和芍藥兩人外,小院裡還有幾個丫鬟僕婦。這些人都是顧家挑選過的,忠誠度方面可以放心。 早在兄妹倆交談之時,他的房間便早已收拾妥當。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上,思緒紛飛。 他手下雖然能人輩出,但賜字之事,非同兒戲,要伴隨小丫頭一生,自然不能假借於人。此事該由他這個做兄長的來做,方才合適。 不過,不能假借於人,找人請教請教倒是可以。 既然應下了小丫頭賜字之事,那他自然不能敷衍了事。這方面還是要多多上心,多找些人請教請教,順便再惡補惡補相關知識。 思緒通暢,陳平安心中之事,便是放下一件。 他此來蒼龍州城,目的不少,但今日見到了小丫頭,也算是了了其中一件。他在蒼龍州城應該要待一段時間,後續得空倒是可以帶小丫頭在蒼龍州城逛逛。 嗯,不對,他初來蒼龍州城,應是小丫頭帶他逛逛才是。 此外,功法之事,神兵之事,聯姻之事,州鎮撫司之事,也該一一提上日程,妥善處理。 至於何為妥善!? 那自是萬事順心,皆隨意動,如此才不失為妥善二字! 諸般事了,陳平安心念一定,便開始了游龍身法的修行。 這些時日,他游龍身法的進境頗快,距離身法圓滿僅差半步。 今夜! 游龍身法,便可圓滿! 嗡~ 靈光閃爍,淡青色的真元,緩緩流轉。 時間悄然流逝,當天際浮現出一抹魚肚白時,陳平安通體一震,靈台靈光閃耀。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三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0/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游龍身法圓滿!」陳平安心中湧現出一絲喜悅。 他心神一凝,意識探入眉心深處。 靈台之上,一枚圓潤晶瑩的靈果,靜靜垂落。其上第三道靈紋已經悄然浮現,靈紋繁複精美,猶如游龍般蜿蜒盤踞,散發著淡淡的靈光,映襯著靈台熠熠生輝。 隨著游龍身法的圓滿,在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第三道靈紋也是順利銘刻。 按照陳平安判斷,到了大宗師這等境界,一門頂尖神功的入門小成已經難有境界上面的顯著提升。不過,頂尖神功的圓滿非同尋常,在金手指面板的效果,還是有著不錯的境界提升。 隨著游龍身法的圓滿,在點點星光中,他也順勢掌握了游龍身法的終極秘技,騰雲駕霧。 有此秘技傍身,以陳平安如今武道的雄厚積累,完全可以實現一定時間的御空飛行。 騰雲駕霧,猶如神仙中人! 隨著第三道靈紋的銘刻,陳平安靈台靈性根基越發穩固,戰力再度提升一小個台階。 以他如今的戰力,或能和頂尖層次的大宗師較量一二。 就在陳平安鞏固境界,著手準備修行七絕神功之時,一輛車飾鎏金,寶石鑲嵌的紫檀車架也停在了小院門口。 第483章 再見清嬋,聯姻之議 「陳大人,小人是顧家府上的管事,奉族老之命,特來邀您過府一敘。」 一名服飾整潔,一絲不苟的矍鑠老者,面容恭敬地說道。 小院周圍有顧家派來的護衛,陳平安這次過來也沒有特意隱藏。顧家自然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他的消息。 此前顧家便有邀請他前來州城一敘,共議聯姻之事。眼下派來車架,倒也正常。 「多謝顧家族老相邀,陳某榮幸之至!」 陳平安微微頷首,笑容溫和。 「陳大人,請。」 老者面露謙卑,躬身彎腰。 陳平安並未多言,在老者的指引下上了車架。 隨著馬蹄奔騰,車架便是緩緩動了起來。 這老者在顧家管事中,地位應該尚可,一身武道境界也是臻至玄光高境。 顧家派了這麼一個管事過來,作為僕役引領,從常理來論,也不算是虧待了他。 這顧家的車架,明顯要比他昨日坐的馬車寬闊太多。行進的速度也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陳平安透過窗向外望去,看著邊上的景致,心情倒是頗為舒暢。 車架行駛在中央大道上,超過了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駛入了核心城區。 「快看!是顧家的車架!」 「噓!小聲點!」 「不知道裡面坐著的又是哪位貴人?」 「地位應是極高!你看這車通體紫檀,金紋鎏金,蒼翠寶石,款式形制,哪怕在顧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 「嘶~」 「你小子,一大早就遇上貴人,看來今天是要走大運了!」 「哈哈」 「」 蒼龍顧家,蒼龍州境第一大世家,底蘊氣勢自然恢宏。 哪怕在這寸土寸金的核心之地,也坐擁著一座面積超乎想像的府邸。 由於顧家族老,冰魄神針顧清嬋剛剛破境大宗師的原故,顧家門前倒是車水馬上,門庭若市。不管是州城內的還是州城外,不少勢力代表,都紛紛前來前來拜訪。 陳平安車架到的時候,還能看到不少人在外面等候。 不過,留在這大都只是些尋常勢力,所謂的拜訪之言,往往就是一廂情願。 「車架來了!」 「是誰過來了?」 「好了,又多了一個吃閉門羹的?」 「不是,你看那,是顧家的車架!」 「不知是哪位貴人?」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陳平安緩緩走下了車架。 顧家一眾侍女僕役迎了出來,列於兩旁,以示恭迎。 「哪人是誰?怎麼還有禮遇?」 「不知道啊!看上去挺年輕的!」 「是顧家的哪位公子嘛!?」 「應該是吧!」 「我看著不太像啊!」 「」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陳平安走入了顧家府邸之內。 顧家身為傳承數千年的大族,其內布局形制,自是極其講究。石屏巍峨,流水潺潺,亭台樓閣,迴廊水榭。 陳平安走在石道上,兩側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倒是意境深遠。 「陳大人,就是這了。」 在管事的帶領下,陳平安很順利地便來到了一棟樓閣前。樓閣幽靜,周圍出沒的人並不多。 樓閣外有侍女站立,看到陳平安過來,便是矜持淺笑,笑著恭迎了上來。 「陳大人,裡面請。」 在侍女引領下,走進了樓閣,陳平安也見到了此番邀請他的顧家族老。 冰魄神針,顧清嬋! 這位近來名震蒼龍的新晉大宗師,明艷如初,霞光照人。 一襲淡藍色宮裙,猶如碧海藍天,高貴典雅,襯得她的肌膚冰玉生華。 臉還是那張稚嫩的娃娃臉,但蛾眉輕揚間,隱隱有著凜然的霸氣和威嚴。 「平安拜見顧前輩。恭喜前輩登臨大宗師之境!」陳平安拱手一禮,高聲恭賀。 顧清嬋坐在位上,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坦然受了陳平安這一禮。 她眸若星辰,淡淡地看了陳平安一眼:「陳平安,你在北蒼可是幹了不少大事啊!」 聲音清脆,蘊藏著甜美,稚嫩依舊。 怎麼? 準備敲打我? 聞言,陳平安笑容微斂:「不過就是些尋常事,勞顧前輩掛念。」 「好一個尋常事!」顧清嬋眸光幽靜,平靜道:「本宮怎麼聽聞,你殺了無影刀宗的嚴盛。廢了鎮撫司派來的特使?金屋藏嬌,坐鎮北蒼,言定乾坤,好大的威風!」 以顧清嬋今日之勢,自稱一句本宮,並無不妥。不過聽在陳平安的耳中,突然覺得有些刺耳。 陳平安臉上的笑容徹底收斂,變得平靜無比:「陳某坐鎮北蒼,主掌大權,言定乾坤,自該如此!北蒼境內,妄動刀兵者,自是由陳某制裁。嚴盛也好,齊廣山也好,不過都是咎由自取。顧前輩,可有什麼指教?」 嗯!? 顧清嬋的柳眉微蹙,眉心淡藍光暈流轉,一股磅礴的氣勢驟然爆發。 陳平安站在樓閣中,撲面而來的壓力,這一刻,他猶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伴隨著海浪飄蕩起伏。 陳平安身子挺得筆直,目光直視顧清嬋,分毫不讓。 「那金屋藏嬌何解?」顧清嬋清甜的嗓音再度響起,配合上席捲周圍的磅礴氣勢,有著一種令人致命的反差感。 「顧前輩,此乃陳某私事,無需前輩掛慮!」陳平安神色不卑不亢,竟是爭鋒相對。 轟! 顧清嬋本就磅礴的氣勢竟是再度提升一籌,宛如狂風中的巨浪,洶湧澎湃,要將陳平安這一葉小舟徹底掀起一般。 陳平安眼眸深沉,如古井無波,沒有絲毫動搖,穩穩站立在樓閣之中。 氣勢洶湧,澎湃蕩漾,兩人遙遙對視,仿若迎來了一瞬間的凝固,空氣中瀰漫著緊張。 「這個小娘們,還裝起來了!」看著面前清冷高貴,猶如瓷娃娃一般的顧清嬋,陳平安心中甚至隱隱生出一絲不忿。 三岐山,萬魔血潭,一幕幕場景油然浮現。 「你不畏懼本宮?」顧清嬋眸光輕顫,風采照人。 「陳某並非第一次接觸顧前輩,深知前輩為人,又何懼之有!?」陳平安摒棄雜念,鎮定道。 陳平安的話音剛落,樓閣中如狂風怒濤般的氣息,瞬間便是消失不見。 「好!很好!陳平安,你很好!」顧清嬋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你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 顧清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一瞬,霞光照人,粉黛無色。 「搞什麼鬼,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一套!」看著顧清嬋猶如變臉般的神情,陳平安心中暗暗吐槽。 顧清嬋此舉,他倒是回過味來了。 感情這還來試探的。 他如今三紋銘刻,境界比顧清嬋只高不低,對方試探了怕也是白試探。 你說廢這功夫幹嘛! 收斂了氣息後的顧清嬋,恢復了以往的神色,同著陳平安交流。 不過,陳平安還是注意到了,相較於此前,顧清嬋身上似是隱隱多出了一層威嚴。 靈性感應之下,顧清嬋眉心隱隱有淡藍印記浮現,帶著一股俯瞰眾生的霸道氣場。 「是因為功法的緣故?」 陳平安心中暗自猜測。 關於玄女心法,這門功法,陳平安是如雷貫耳。功法品階極高,修行難度極大,絕對是最頂尖的無上神功。 不過涉及到功法具體神異的話,陳平安卻是所知不多,在一些典籍書冊上記載得也是語焉不詳。從一些大略的情報中,陳平安也僅僅只是了解到了一些皮毛,像什麼修行玄女心法之人,需要確保元陰不失,方才能維持住玄女意境。 至於具體如何,陳平安就不清楚了。 說起來,顧清嬋修有玄女心法的消息,似乎還沒有流傳開來。按此前傳聞,只知顧清嬋破入大宗師境,卻未曾有說明她修行之法。 不知道蒼龍其他兩大家,是否知道這個消息。 玄女心法身為最頂尖的無上神功,顧清嬋雖是新晉大宗師,戰力應是要比常規大宗師強出不少。 不過要想像天羅聖女那般,以新晉大宗師之姿,鎮壓同境大宗師,應是不太可能! 陳平安思緒紛飛,心緒流轉。 不過,面上卻是毫無異色,同著顧清嬋交流。 沒了此前的試探,顧清嬋倒是放下了架子。但要說真如朋友般相處,那是不可能的。言談舉止間,陳平安以晚輩之舉。 不過由於境界的緣故,再加上一小部分其他原因,陳平安在心態上,倒是平等相待,並無絲毫拘束。 看著眼前這位典雅的宮裝麗人,陳平安思緒間偶有雜念,不知是靈性牽扯的緣故,還是對對方含指輕吐的記憶太過深刻。 總而言之,倒是聯想頗多。看著宮裙曳地,他想到殘破宮裙下的玉腿白皙,看著珠翠搖曳,他想到了對方雙目迷離下的不由自主。 到後面,陳平安自己也有些無語了。 這叫什麼事啊! 亂七八糟的想什麼!? 「給我鎮!」 陳平安心中發狠,靈台內,靈性閃耀,將諸多思緒一一鎮壓。 如此這才方能心緒清明,同著顧清嬋正常交流。 言談間,顧清嬋問及了陳平安的修行進度,對於破境之事可有什麼想法。 陳平安回了一句,他已修至玄光高境圓滿,具備衝擊宗師資格,只是宗師機緣可遇不可求,具體如何,還需靜等時機。 對此,顧清嬋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勉勵了陳平安一番。 宗師之境,向來如此。關隘瓶頸之前,有的人謀算了半輩子,都未能跨越過去。而有的人,天資絕世,不過數載時光,便一舉破境! 當然,更多的人,強行衝擊瓶頸,黯然隕落退場,亦或是沖境失敗,成了一尊靈花有瑕的偽宗師。 「陳平安,你刀道天資絕艷,秘技之下,戰力已壓尋常宗師一頭。你還年輕,倒不必急於一時。靜候良機便可,以你的天資,區區宗師瓶頸,攔不住你!」顧清嬋身著淡藍宮裙,高坐玉椅,裙擺曳地,聲音清脆嬌嫩,若是仔細回味的話,能夠感受到一絲如清泉般的甜美。 陳平安微笑拱手,並未多言。 他早已突破宗師關隘,自然不必擔心此事。他現在所求的,靈紋銘刻,升華靈紋,突破大宗師之上! 除了聊到陳平安的修行外,顧清嬋還提及了陳二丫,說這個小丫頭頗合她的心意,她很喜歡,直言陳平安有個好妹妹。 「平安代舍妹謝過顧前輩。」陳平安笑著道。 小丫頭確實討人喜歡,不單單是她的模樣,更多的是來源於她的認知。 過程中,顧清嬋還談及了小丫頭進學堂內舍的那場風波。 對此,陳平安自是感謝萬分。 「此事本宮並未出力,都是下面人處理的。不必謝本宮。」顧清嬋輕輕一笑,眼眸明媚。 「不管誰人出面,皆憑顧前輩的照顧。此恩情,平安銘記在心。」陳平安拱手一禮,繼續感謝。 他自然不可能這麼不上道,此事無論如何,都是因為顧清嬋的面子,若非顧清嬋,顧家的人豈會無緣無故出面幫小丫頭。 顧清嬋微微頷首,眼眸內閃過一絲讚賞。 陳平安此人,她很滿意。 處事有禮有節,行事有勇有謀。天資才情,心性格局,堪稱完美! 能與此等天驕,聯姻結盟,實乃顧家之幸。 念及此處,顧清嬋緩緩開口,說起了今日讓陳平安過來的主要目的。 「陳平安,此前本宮在北蒼和你談論之事,可還記得?」 陳平安心中一動,知道重頭戲來了。 「平安記得。」 「記得就好。」顧清嬋神色間認真了些:「我顧家有意嫁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平安沉默了一會,並未馬上回答。 顧清嬋倒也不著急,靜靜地看著陳平安。 過了好會兒,陳平安這才開口說道:「回顧前輩的話,平安的態度和之前一致。若合心意,此事但憑前輩安排。」 「若是不合心意呢?」顧清嬋一雙星眸落在陳平安的身上,無形中似有千鈞之力。 「那就此作罷!」陳平安直言道。 「好一個莽刀陳平安!」顧清嬋一聲清叱。 就在陳平安以為顧清嬋還要再說些什麼時,誰知顧清嬋話鋒一轉。 「既如此,那此事那便如此定下!」 嗯? 陳平安神色一怔。 這麼自信!? 看顧清嬋這反應,好像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會拒絕。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顧清嬋緩緩起身,動作優雅從容。珠翠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猶如天籟,淡藍色的裙擺輕輕垂落,宛如清蓮綻放。 「顧前輩?」陳平安疑惑抬頭,面露不解。 「隨本宮去看看你的聯姻對象!」顧清嬋面露淺笑,聲音清甜。 這麼高效嘛!? 顧清嬋儀態萬千,優雅輕盈,走下玉階。 陳平安站在玉階下,只覺得一陣幽香撲面而來,清新間帶著甜美迷醉的氣息,讓人不自覺間,便是沉浸其中。 嗡~ 靈台靈光一閃,陳平安猛地回神,心中一凜,快步跟上。 第484章 顧家驕女,清麗少女(月中 在顧家的一間香玉暖閣,陳平安見到了他的聯姻對象。 容顏絕麗,肌膚若雪,青絲如瀑,一襲月白長裙,猶如月宮中的廣寒仙子。 「姑母。」 女子氣質清冷,神色平淡,聲音如泠泠清泉。 顧清嬋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芊芊玉指一點陳平安,介紹道:「這位是莽刀陳平安。」 女子一雙清眸緩緩轉了過來,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眼眸清徹透亮,宛如一汪幽潭。 陳平安眼眸內閃過一絲驚艷,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他面露微笑,拱手見禮。 「顧小姐。」 女子輕輕頷首,算是回禮。 簡單開完場後,顧清嬋便飄然離去,獨留陳平安一人在此。 除了他和女子之外,暖閣內還有一名裙衫少女。少女站在女子一側,面容清秀,眉若遠黛,像是一把藏在劍鞘里的利劍,雖未出鞘,但鋒芒畢露。 從陳平安進來的一開始,她的一雙眼眸,就沒有離開過他身上。 眸光似是藏著暗暗的兇狠和冷厲。 暖閣內,薰香裊裊,暖意融融。 兩人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陳平安有點麻。 是真的有點麻。 一側裙衫少女的冷厲目光倒不是問題關鍵。真正的關鍵是在於,他身前的這名清冷絕麗的女子。 早在見面的一開始,陳平安便隱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而顧清嬋隨後的介紹,也徹底坐實了他的猜測。 顧家為他安排的聯姻對象,不是旁人,而是蒼龍新秀榜榜首,顧家天驕,顧傾城! 一笑傾城! 顧傾城! 早在陳平安還在南泉里巷之時,他便早已知曉顧傾城其人。 彼時,他不過是南泉里巷鎮撫司,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小差頭。而對方早已聲名遠揚,名傳蒼龍。 自其登榜以來,便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登頂,令無數男兒自愧不如,黯然失色。她就如一顆璀璨星辰一般,照亮蒼龍州武道天驕們的天空。 縱然天資過人,才情驚艷,在她的面前都會顯得黯然無光。有人終日在惶恐不安中,怕此生再難以尋出頭之日。有人心生傾慕,魂牽夢繞。 縱然是以大乾皇室血脈為傲的郡王王孫,同樣對顧傾城傾慕不以。甚至願意屈尊降貴,親手彈奏了一曲鳳求凰,只為搏佳人一笑! 而現在,這樣的一位女子,就這麼坐在他的面前。 以聯姻對象的身份,坐在他的身前! 這顧家還真是捨得! 作為當代扛鼎天驕,應該留在家族,重點培養才是,怎麼會想著把這樣的天之驕女嫁出去呢!? 這等驕女,就算是成婚,那也是家族招贅,絕無外嫁可能!? 正常而言,再怎麼重要的聯姻,都不太可能會打這等天驕的主意。 他如今展露出來的聲勢雖然極足,但至多也不過就是大宗師的潛力,還不至於說讓顧家破壞此等原則。 這顧家 究竟是怎麼想的!? 陳平安心生疑惑,思緒紛飛。 怪不得,說到見聯姻對象之時,顧清嬋會是那般的自信。 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他會不滿意顧家的人選。 原來是因為如此。 誰能想到,為了拉攏他,顧家竟是下了如此重注。 可謂誠意滿滿! 如此重注,哪一個天驕俊傑擋得住!? 不過,在此種情形下,陳平安心神依舊是鎮定無比。他思索著顧家的盤算,以及在這背後顧家究竟有何深意和謀算。 思緒良久,由於信息有限,陳平安能得出的結論並不多。 但這些卻都不是真正讓陳平安麻的緣由。 自顧清嬋離開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 一時無言。 顧傾城明明尚未展露過戰力,但能以玄光境之身,在新秀榜上壓他一頭。 此前陳平安就疑慮頗多,雖做出了一些推測,但終究沒能證實。 眼下機會合適,他自是要查探一二。 他如今邁入大宗師之境,有心感知之下,縱然宗師當面都發覺不了。 如此,他自是恣意妄為。 可就在他的靈性探出,剛剛觸及顧傾城之時,他的眉心陡然刺痛,靈台靈性如潮水般瘋涌,變得惶恐不安,好像是遇上了什麼天敵一般。 什麼情況? 陳平安警鐘大作,驚疑不定。 顧傾城的武道境界,他再三感應,都是玄光境圓滿。 此事,絕無錯漏! 但就在他想要細細感應之時,卻是發生了這等事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出了一抹驚疑。 這是他修行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而且,還是出現在一個武道境界遠不如他的人身上。 就在陳平安眉心刺痛,心中驚疑的剎那,顧傾城那雙清寒的眸光已然落下。 陳平安強行壓下靈台內狂涌的靈性,露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禮的微笑。 麻了! 真麻了! 這顧傾城究竟是什麼門道! 「它和我說,它很喜歡你。」顧傾城容顏絕美,氣質清冷,宛若天闕仙子臨塵。 嗯? 陳平安一怔。 一下子沒聽明白顧傾城話里的意思。 「顧小姐此言何意?」 顧傾城沒有解釋,而是看向了一側的少女。 「它叫明月。」 明月? 陳平安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名清麗可人的少女,還以為顧傾城是在介紹少女的名字。 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看著少女手中的華貴長劍,開口贊了一聲。 「好劍!」 沒曾想,少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兇巴巴的表情。 陳平安不禁啞然,他說的好像是有點歧義了。 不過,少女身材嬌小,容顏清麗,故意做出的這般舉動,在陳平安的眼裡沒有半點兇狠,反倒是顯得有些嬌憨好玩。 「陳公子也懂劍?」顧傾城沒有在意。 「略懂一點。」陳平安輕聲笑道。 他這才發現他盯著少女時間有點久了,他偏移目光,卻是剛好撞進了顧傾城那雙清寒的眼眸里。 他受七絕神功傳承,將其修行入門,其中便是包含了一門七絕斷魂劍。相應的劍法意境感悟,陳平安瞭然於胸。 以他大宗師的武道境界,高屋建瓴之下,對劍法的理解,絕非尋常玄光境所能比較。宗師之下,他稱上一句劍法大師,也毫不為過。 不過,在顧傾城這個以玄光境之身,將明月劍法修至圓滿絕世劍客面前,他說一句略懂一點,也不算是什麼自謙。 「既如此,傾城有一事相問陳公子。」 「顧小姐請說。」陳平安淡然道。 「敢問陳公子,何為劍道?」 何為劍道?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顧傾城會問這個問題。看這架勢,還打算是考上他了?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倒是不難,不過 他沒打算回答。 「讓顧小姐失望了,陳某不過略通劍道,連皮毛都算不上,顧小姐的問題太過深奧,陳某回答不了。」陳平安神色平靜,面露淡笑,絲毫沒有回答不了的尷尬。 顧傾城眸光微凝,看了陳平安一眼,不知是何以為。 「倒是傾城僭越了。」 就在陳平安以為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誰知道顧傾城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那麼不知陳公子,何為刀道?」 嗯? 陳平安看了顧傾城一眼。 陳平安輕笑一聲,淡然答道:「顧小姐,陳某雖號稱莽刀,實則不過粗通刀法,行事粗獷,顧小姐問陳某這個問題,怕是問錯人了。」 聽聞陳平安此言,一旁站著的裙衫少女,皺起瓊鼻,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顧傾城垂首凝眸,素手輕拂髮絲:「是傾城失禮了。」 「顧小姐,不必介懷。不妨事!」陳平安淡笑擺手。 他到現在為止,都沒能看透這顧傾城的情況。修為雖然明晰,但更深層次的東西,猶如霧裡看花一般,看不分明。 暖閣之內,一時間再次陷入安靜。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顧傾城的聲音這才響起,聲音清冷如潭,帶著幾分空明和悠遠。 「陳公子,傾城還有最後一問。」顧傾城眼眸微抬,眸光隱隱藏著一絲期許:「可嗎?」 陳平安抬起頭看向顧傾城,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這顧傾城究竟是何用意,此前兩問他雖未明言,但也隱隱表明態度。但為何還要執拗地繼續相問。 是在表達對家族聯姻的不滿?還是真的在考較未來夫君? 眼見陳平安頷首同意,顧傾城問出了第三個問題:「劍道刀道,敢問陳公子,那何又為道呢?」 何為道?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顧傾城一眼,他注意到顧傾城全身上下,除了一個髮簪,竟然再無點綴裝飾,顯得素雅之極。 不過雖是素雅,但卻有傾城之意! 顧傾城接連三問,看這模樣是不問出點東西來不罷休了。陳平安略一思忖,淡然答道:「吾輩修行,為道而行,但道由心生,故」 陳平安頓了一頓,神色平靜,語氣淡然:「我即是道!」 我即是道! 這句話不管放在什麼場合什麼語境,都是一句極其狂傲,大逆不道的話。 但顧傾城聽聞此言,卻並未有任何異色。反倒是青絲垂落,起身向著陳平安盈盈一禮。 「謝陳公子解惑。」 「顧小姐客氣了。」陳平安拱手還禮,並未坦然受之。 這顧傾城不簡單,此前體悟,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雖然這三問弄得他有點莫名其妙,但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 兩人互相行禮過後,場面一時間又陷入到了寂靜之中。 與剛剛不同的是,問完這三個問題後,顧傾城好似再沒有別的話要說,並未再度打破寂靜。 顧傾城不言,陳平安自是不語。 看著身前的絕麗佳人,他有心想要再嘗試一番,看看方才情形究竟是為哪般。不過此前眉心刺痛記憶憂新,加上靈性狂涌之事,心有餘悸,陳平安一時間並未動作。 顧傾城不過玄光之境,頂了天也不可能如凝結出靈性之花的宗師那般,靈性凝聚,意志凝練。 按理來說,他以大宗師的靈性查探,應是輕鬆寫意,毫無阻礙才是。 可為何不單沒能功成,反倒自身還隱隱遭受反噬? 此事蹊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沉靜許久,終是準備再嘗試一次。 嗡~ 他眉心靈光隱顫,靈性再度探出,向著顧傾城而去。靈性才剛剛觸及顧傾城周身,剛剛那般的感受再度油然升起。 一股直面天敵般的忌憚和威脅感,油然而生! 什麼情況!? 陳平安心中困惑,他一咬牙繼續深入查探。 只是未及他能堅持多久,凌厲中帶著惶惶之勢的意境驟然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眉心陡然間刺痛,眉心靈光黯淡,磅礴的靈性如潮水般開始狂涌,呈現出不穩之態。 好在陳平安早有準備,在靈性狂涌的一瞬間,便凝練心神,將其鎮壓,並未出現什麼錯漏。 這究竟怎麼回事? 看著身前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陳平安心中的疑惑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難道是因為什麼秘寶?還是因為什麼特殊體質?還是 陳平安心生猜測。 顧傾城的武道境界他可以清晰感知,但想要深究根源,卻是遭到了難以想像的攔阻。以他如今三紋大宗師之境,甚至還要遭到反噬。這等阻力,簡直難以想像。 好在這一次的查探,顧傾城並未有太多反應,不知是並未察覺呢?還是已有察覺,只不過不想表現出來。 「這麼近的距離查探,都沒成功。能比現更近的,也就只有肌膚相觸了。最好還是手指輕點眉心,通過肉體接觸,靈性深入查探。」 陳平安盯了顧傾城好一會兒,這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落在邊上少女的眼中,他此時舉動極為無禮,甚至還有些輕佻。 兩人今日這才第一次見面,他要是直接就上手摸的話,一個登徒子的名聲絕對跑不了。 先不說顧傾城會是什麼反應,恐怕顧家那邊絕對和自己沒完! 就是顧清嬋怕也會指著自己鼻子,狠狠地罵上一頓。 急!急!急!急什麼急!?你再忍忍,不都是你的嘛!? 當然,這些都只是玩笑,不過陳平安心中臆想。 除了這些方面因素外,他也擔心實際上手後,依舊未能探查出顧傾城的真實情況。 顧傾城以玄光境之身,將一門無上劍法修至圓滿。說實話,這個他還真是很好奇的。 他如今已然成就大宗師,還有金手指面板之助,依舊未能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圓滿,足以可見顧傾城這等成就的含金量。 當然了,他今日如此,並非是金手指面板不給力,還有其他因素影響。一是他修行時間不夠,倘若能修上個十年八載。別說是一門無上神功了,就是五門六門,都給它修行圓滿咯。 二是他的武道破境雖功法破境而變化,而且每一次破境都是完美掌握,並沒有夯實基礎,苦修功法的條件。 暖閣內,兩人相顧無言,沉默許久,陳平安終是起身告辭。 「顧小姐,若無他事,那陳某就先告退了。」 「陳公子慢走。」顧傾城也沒挽留。 起身離開時,陳平安看到邊上的清麗少女,皺著瓊鼻,揚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樣子。 趁著顧傾城不注意,陳平安朝少女做了一個鬼臉。 「你!」 看到陳平安這幅怪樣,少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又氣又惱地指著陳平安。 只可惜,陳平安理都沒理她,做完鬼臉後,徑直離去。 少女忍不住跺了跺腳,氣鼓鼓地看著陳平安的背影。想要罵出什麼髒話來發泄發泄情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罵些什麼,只能鼓著腮幫子,模樣煞是可愛。 「呀呀呀,氣死我了!」 少女張揚舞爪的,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 陳平安走出暖閣後沒多久,走在一條曲折迴環的長廊上,便在不遠處的亭台中,看到了顧清嬋。 顧清嬋一身淡藍宮裙,珠翠垂落,儀態萬千。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顧清嬋還會在外面等他。以顧清嬋如今之勢,和他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天。 以陳平安目前展露出的天資,正常而言,將來的成就也就是一尊大宗師。只有極其微小的可能,能展望一下大宗師之上。 而這一絲可能,還不如顧清嬋今日展露出來的這些。 「怎麼樣?聊得還順利嗎!」 在陳平安的靈性感知視角中,顧清嬋面容嬌嫩,但眉心隱隱有淡藍印記流轉,猶如一尊睥睨天下的女皇。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平安從顧清嬋的語氣中嗅出了一絲八卦。 女皇愛八卦!? 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違和! 說起來,面前的這一位好像還是顧傾城的姑母。 像顧家這等家族,枝繁葉茂,根系龐雜。主脈支脈,更是盤根錯節,有如參天巨木的根系,即是同為姑侄,但是因為血脈分支救援,親緣關係早已相隔甚遠,情誼之疏密,實難一概而論。 第485章 聯姻事定,木桑道人(求月 「顧前輩。」陳平安走到近前,先是向著顧清嬋拱手行禮,然後這才回答起她的問題。 聊得順不順利? 這問題看似是在問他的感受,實際上問題的答案往往只有一個。 嗯!如果 陳平安不反對聯姻的話。 首次見到顧傾城,對方的顏值確實讓陳平安驚艷。 不單單是體態和容顏上的,更是指氣質上的彰顯。 一整場的交流,顧傾城的話並不多,最多的幾句也就是問他的三個問題。 何為劍道? 何為刀道? 何為道!? 要說和對方有什麼情感呢,說實話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但要說是好奇呢,那實話實說,那是滿滿地一籮筐。 尤其是他以大宗師境的靈性感知,竟然沒能感知到分毫,反而迎來反噬,更是讓他好奇到了極點。 除此之外,對方身邊的那名少女也挺有意思的。 那少女不是那種絕美驚艷的類型,但不知道為何就剛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屬於那種初看有點漂亮,再看漂亮得不行的類型。 此外,對方的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挺合陳平安的心意的。 若非如此的話,以陳平安的心性,最後自然不可能做出那般鬼臉的舉動。 不過合心意歸合心意,倒不至於說是一見鍾情,至多是有些好感。 不過,有一說一,那少女的年齡好像是小了點!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禁又看了看面前的顧清嬋。 這一位. 年齡是不小了,可這臉怎麼看怎麼年輕! 對於顧清嬋的問題,陳平安倒也沒有避諱,直接就是回答道聊得頗為順利。 看陳平安的神色,顧清嬋心中頗為滿意,又問了他問對聯姻之事的看法。 顧家誠意滿滿,希望他深思熟慮。 此事於陳平安而言,可有可無。 不過,他猶豫片刻,最終沒有沒有提出異議。 這番表態,讓顧清嬋更是滿意。既然陳平安沒有意見的話,她便可以代表家族,著手促成此事。 陳平安心中思緒頗多,面上自是連連道謝。 聯姻之事基調一定,顧清嬋看陳平安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眼見顧清嬋態度和善,陳平安也沒和她客氣。 「顧前輩,陳某出身寒微,自修行以來,一路摸爬滾打,謹小慎微,方才有今日微末成就。陳某修行之路,雖助力頗多,但修行功法極為匱乏,戰力也甚是淺薄,每遇強敵,便覺力不從心。久聞顧家底蘊深厚,藏有無數精妙功法。 不知前輩能否開恩,借陳某幾部功法一觀,以解陳平安修行之困,提升陳某戰力,以振心氣。」 陳平安拱手抱拳,態度恭敬。說話之時,神色間甚至隱隱浮現出了一抹淒涼。 再配合上語氣,一個出身寒微,財缺志堅,從困境中崛起的絕代天驕形象,油然而生。 聽聞此言,顧清嬋星眸一凝,忍不住要被陳平安氣樂了。 一路摸爬滾打,謹小慎微? 功法匱乏,戰力淺薄! 每遇強敵,力不從心? 這說的. 還是莽刀嗎? 自南泉里巷開始,便是初露鋒芒,一路晉升一路鎮壓。不說是殺得一個人頭滾滾,那也絕對是積威深重。哪怕直到今日,他身在北蒼,那也是說一不二的局面! 若是說功法匱乏,那更是無從談起。 斷魂刀法,游龍身法! 單是神功便有兩門!其中游龍身法,還是一門頂尖神功。 未至宗師,便有這等積累。 不說能不能和底蘊深厚掛上勾,但也絕對和匱乏兩字談不上有什麼關係。 另外,每遇強敵,力不從心? 那更是無稽之談! 若真是力不從心,今日豈會有莽刀之名! 每遇強敵,不管不顧,直接莽過去才是! 再者,何來的強敵,他自身就是別人的強敵! 看著陳平安這般模樣,若非她深知內情,恐怕還真要被他欺騙了。 「陳平安,我顧家傳承多年,自有規矩二字。家族功法雖多,但有嚴格管控,並非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若是尋常無需管控的功法,以你今日眼界,只怕也看不上了。」 顧清嬋笑容收斂,淡淡地道。 「顧前輩,陳某戰力淺薄,每念及此,便覺如臨深淵,戰戰兢兢。若是不幸遭遇強敵,陳某恐將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拿捏。屆時,命如草芥。性命難保倒是其次,恐怕因陳某之失,累及今日親上加親之誼啊,還請顧前輩念及此情,憐惜陳某,稍作通融!陳某定當感恩戴德,銘記在心!」 陳平安神色悽苦,說得言辭懇切,頗有幾分你借我,我就不走了的架式。 親上加親? 顧清嬋柳眉微蹙,稍稍有些疑惑。不過她也沒有過多在意,看著陳平安的神態舉止,這位顧家的新晉大宗師,不禁有些無言。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現在開始耍無賴了! 「你刀道天資不俗,家族之中剛好有幾本刀譜珍藏。念你資質難得,本宮今日倒是可以通融一二。」 聞言,陳平安神色大喜,拱手抱拳:「多謝顧前輩。以顧家底蘊,刀法想來定是不俗。陳某若得此刀法,戰力必定大漲,屆時不墜莽刀威名,全賴顧前輩之助!」 「你倒是會順杆子往上爬!」顧清嬋星眸一凝:「這些刀法,皆是先輩心血所凝,自非俗物!本宮會尋一門合適的刀法,供你修行!」 「顧前輩大恩,陳某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刀山火海,陳某一肩挑之!」陳平安湊身近前,大表忠心。 「你好生修行,便是對本宮最大的報答!」說著,顧清嬋狠狠地剮了陳平安一眼。 陳平安嘻嘻一笑,不以為意。 看著陳平安這般反應,顧清嬋直欲撫額,內心無言。 兩人交流幾句,顧清嬋最終還是正色道,提醒了陳平安一句:「功法非是越多越好,兼修多門神功,雖助力頗多,但要明白貪多嚼不爛。」 對此,陳平安自是點頭稱是。 常理而言,顧清嬋所言不錯,不過他有金手指面板傍身,並不在常理範圍內。 除了聊及功法之事外,顧清嬋還聊到了州鎮撫司之事。此前陳平安廢齊廣山修為,蒼龍州鎮撫司震怒,寧正岳當日召集審議會議,試圖定調問責。 不過,會議之時,有顧家出面轉圜。當日顧家受各方聯手傾軋,聲勢漸弱,雖轉圜此事,但並未完全消解。 不過直到今日,顧清嬋破境,讓顧家聲勢一掃頹勢,有恢復巔峰之勢。 等到破境之事繼續發酵,顧家再行出面,付出一定籌碼和代價,應能消弭此事。 對此,陳平安自是連連感謝。 關於州鎮撫司問責之事,他心中已有計較。對此並沒有所謂的畏懼。不過既然顧家願意出面解決此事,他自是樂見其成。 「你今日來此,州鎮撫司應已收到消息。你既來了蒼龍州城,那不管是述職還是解釋,按理都要去一趟州鎮撫司,否則的話,便是於理不合。 另外,蒼龍特使之事,我顧家雖能出面化解,但其中諸多細節和相應解釋,終究還是需你自己出面。」顧清嬋聲音嬌嫩清脆,猶如山間清泉濺落,譜寫一曲樂章。 「今日你既然來了這,那便不急著去州鎮撫司,等明日,再行前往不遲。」 「多謝顧前輩提點。」陳平安拱手拜禮,以示感謝:「平安明白。」 顧清嬋同著陳平安交流許久,然後這才帶著他從亭台中離開。 兩人並未隱藏行跡,走在顧家宅院內,時不時地便有顧家僕役管事路過。 看到他們時,紛紛駐立彎腰,恭敬問好。 「元老好。」 顧清嬋如今破境大宗師,在顧家的地位再度提升,已然進入家族元老堂,正式進入家族決策序列。 他們現在身處之地,雖地處顧家核心,能在這裡出沒的僕役丫鬟,也絕非尋常。但面對顧清嬋之時,依舊要恭敬問好,態度謙和到極致。 直至他們遠去,這些僕役管事方才敢抬頭。看到陳平安跟在元老身後,不少人心生疑惑。 以元老今日之勢,竟是親自相伴。這年輕人究竟是誰?竟得元老如此看重!? 要知道元老新進破境不久,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但絕大半連顧家的內院都走不進來。唯有極少數者,方才能進內院一敘。 其中,能見元老者,寥寥無幾。 更不用提讓元老親自嚮導引領了! 不過,此等疑惑,很快便在他們心中消弭乾淨。 能出沒在這裡的,自是深知門道和規矩。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好奇的別好奇。 多做少問多思量。 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顧清嬋帶著陳平安走了一圈,中途遇上的僕人管事,也牢牢記住了陳平安的模樣。 此人,顧家貴客!得元老看重! 萬不能得罪! 回到顧清嬋的宮閣後,她也沒和陳平安過多交流。只言了幾句,便讓陳平安離去。 她如今剛剛破境,需要忙碌的事情不少。能夠陪陳平安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格外恩典了。若是常人,恐怕匆匆一面,便會讓其離去。 離去之時,顧清嬋早有安排。 陳平安也是在這,見到了此前書信往來的顧家族老,顧浩清。 顧浩清身為州鎮撫司掌司候補,自是諸事纏身,輕易脫身不得。不過,陳平安既來此,他自是要見上一面。 「信中誇你英姿勃發,今日一見,倒是老夫筆力未逮了。好一個莽刀!」顧浩清匆匆趕來,見到陳平安,目光如炬,朗聲大笑。 「卑職陳平安,拜見顧大人。」陳平安面帶微笑,拱手行禮。 「平安,不必如此。今日一見,只為私事相敘,不必稱謂。」顧浩清表現得極為隨和,擺手笑道。 陳平安自是極其上道,當下改口末進晚輩,拜見顧前輩。 看著面前腰懸佩刀,挺拔如松,眉宇間英姿勃發,丰神俊秀的陳平安,顧浩清表現得極為開懷。 顧家最早的拉攏舉動,便是出自顧浩清之手。此前在書信當中,兩人也是多有交流。 此時兩人雖是初次相見,但聊得倒是頗為自在。 顧浩清臻至宗師境界多年,但未曾破開關隘邁入玉衡中期。從武道境界來論,顧浩清遠不如如今的陳平安。 不過,絕大部分的場合下,確實是強者為尊。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卻並非只有武道境界來衡量。 陳平安表現得倒是極為客氣。 顧浩清看著陳平安,也是越看越滿意,目光溫和中帶著讚許,如同看待自家的得意晚輩一般。當得知聯姻之事,基本已經敲定,他更是開懷大笑,眼中滿是欣慰和喜悅。 到後面,顧浩清還留了陳平安吃了一頓飯。 顧家家大業大,他們宴食,自是興師動眾,勞無數人齊齊籌備。 席間杯盞交錯,陳平安的見識學問,遠甚於他的年齡表現。尤其是一些武道上的見聞,更是讓顧浩清連連稱奇。直呼天下難道竟真有生而知之者!? 當然,此言是顧浩清誇讚之舉,稍有言過其實。 但一番推杯換盞,倒是讓顧浩清越發滿意,時而微微點頭,時而撫掌大笑。 言談之間,兩人並無隔閡。顧浩清雖貴為宗師,但以陳平安今日之勢,身份地位完全不遜色於尋常宗師。 兼之他的天資和潛力,將來有望成就大宗師之境。尋常宗師見到他了,也要多幾分客氣。 唯有那些邁入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才能不賣陳平安幾分薄面。 顧浩清尚有公務在身,此番出來,也是忙裡偷閒。餐宴結束,陳平安眼見時機得當,便是告辭離去。 顧浩清挽留幾句,眼見陳平安去意已決,便也沒再強留。 「來,平安,我送送你!」顧浩清表現得極為客氣。言談間,也並未提及老夫之言,反倒是有平輩相交之態。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謙和一禮。 顧浩清一路相送,自是同樣引來顧家僕役管事的齊齊注目。除了僕役管事之外,陳平安倒還見到了不少顧家小輩。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好奇和疑惑。 「九太公好!」 「向太叔公請安!」 「.」 看到顧浩清時,不少小輩紛紛問安。 顧浩清身為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更是一尊玉衡宗師,在顧家的地位可是不低。 在這些小輩的眼中,可是真正的實權族老! 「那人是誰啊!看著年齡不大,怎麼勞九太公親自相送?」 「我剛從外面回來,未曾聽聞家中有貴客到訪。」 「莫非是哪家的嫡系小輩?」 「不可能,各家上了份量了小輩,我都認識,沒有這人。再者,就算再是核心嫡系,能讓九太公如何客氣?」 「確實也是。」 「小輩.鎮撫司.哎,等等,你們說,這人不會是莽刀吧!?」 「莽刀!還真有可能!此前傳言家族有意聯姻莽刀,今日莽刀在此,還真有可能!」 「你看他,腰間佩刀,明顯是名刀客。還有九叔公相送,再加上年齡,應就是莽刀無疑!」 「.」 目送兩人走後,有幾名顧家小輩竊竊私語。 他們的聲音放得極低,不過以陳平安和顧浩清的耳力,自是清晰可聞。 不過好在幾人也知道輕重,並未在背後說什麼壞話。不知是並未如此思想,還是心有顧忌並未表露。 臨出顧家大門的時候,陳平安倒是遇到了幾人,正從外面走來。 「木老裡面請。元老剛剛破境,近來應是不得空。不過無妨,老朽我會盡力通報。」 一名頭髮斑白,面經風霜的滄桑老者正笑著對身旁的一名鶴髮童顏的紅潤老者說道。他們的身後亦步亦趨地還跟著好幾個人。 陳平安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出了幾人的修為境界。 兩尊玉衡宗師,剩下的都是玄光境。 其中,那名鶴髮童顏的紅潤老者境界最高,玉衡中期境界,應是隱隱接近頂尖宗師的範疇。 陳平安主意到幾人的時候,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們。 「九哥。」滄桑老者看到顧浩清笑著招呼道。 顧浩清微笑示意,然後對著一旁的紅潤老者道:「木老,許久不見,今日一見,風采更勝往昔啊!今日這般氣象,著實令人羨慕。」 「老咯,老咯,當不得誇了。」紅潤老者笑著擺手,看樣子和顧浩清極為熟悉:「這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這是平安小友。」顧浩清笑著介紹道。 「平安,這位是木家元老,木桑道人!這位是我顧家族老,應甲族老。」 木桑道人!? 陳平安心中微怔,很快便想起了對方的情報信息。 木桑道人,號稱枯木逢春,是木家玉衡中期的元老中最年長的幾人之一。據傳,木桑道人已有兩百八十多歲,按理應是步入晚年衰退期。但他的生機充沛,猶如鼎盛之年。 「平安小友?莫不就是近來名震蒼龍的絕世天驕,莽刀陳平安!」 紅潤老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似是沒想到陳平安會在這裡。 「正是。」顧浩清笑著道。 「見過木前輩。見過應甲前輩。」陳平安笑著拱手,依次見禮。 「平安小友,丰神俊秀,器宇不凡,果真是人中龍鳳。」 木桑道人撫須笑道,臉上露出了幾分善意。 「當不得木前輩如此誇張。」陳平安謙和了幾句。 不過他很敏銳地感知到,木桑道人的靈性探出,正向著他探查而來。 很顯然是準備來摸一摸他這個絕代天驕的根底。 陳平安恍若未覺,不過眉心靈性瞬間變得活躍起來。 木桑道人本來還在笑著,但他的靈性剛剛觸及陳平安,頓時感覺到一股澎湃洶湧之力。他臉上的笑容不禁為之一滯,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駭然。 此子 此子的根基竟是穩固至此!? 在木桑道人的感知中,陳平安的靈光磅礴,靈性充沛,似是早已達到宗師門檻,但不知為何遲遲並未破境。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困在了這一步,但又讓人隱隱感覺到,若是一旦破境,必將是石破天驚。 「木老,怎麼了?」顧浩清突然開口道。 「哈哈哈,沒什麼。」木桑道人打了哈哈,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只不過笑容中帶上了幾絲驚嘆:「見平安小友,才情驚艷,氣運昌隆,不禁有些感慨。」 「原來如此。」顧浩清笑道。 幾人一番寒暄,並未久留,便是依次拜別。 不過直到陳平安離去,木桑道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木老,是怎麼了?」一旁的顧應甲好奇問道。 「沒什麼。」木桑道人的眼眸中泛起一絲凝重。 這莽刀陳平安的天資,怕是遠在此前預料之上! 怪不得顧家會如此不遺餘力地拉攏。 此等天驕,若是放在他木家之中,恐怕做的舉動,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只可惜.他木家未得此運。族中籌碼也甚是有限,家族當代小輩中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若是年齡適配,那更是只有清瑤一人! 「平安小友,明日見。」顧家正門前,兩人依依惜別。 此前過程中,顧浩清也有提起州鎮撫司問責之事,說辭同顧清嬋大同小異,表示此時暫且擱置,讓陳平安不必憂慮。不過既然來了蒼龍州城,明日裡還是要登門解釋一番。 此事,無需他們提及,陳平安便已有此意。 不過,按照他此前的設想,倒並非是如此處理。不過眼下既然有更簡單的辦法,他倒也樂得自在。 顧浩清親自送別,自是引來一眾驚嘆。 不過,此事與陳平安無關。 「去如意寶閣!」 他登上了顧家的馬車,並未選擇回家,而是吩咐了一句直接去如意寶閣。 如意寶閣背靠如意商行,生意遍布蒼龍州境及周邊諸州。任何一座郡城之內,都能看到如意寶閣的蹤影。 而蒼龍州城,作為如意寶閣總閣所在,規格檔次自然是最高的! 陳平安想要謀求功法神兵,如意寶閣便是他怎麼也繞不開的一個地方。 關於如何謀求,他心中大概有了思量。 今日得空,正好先過去看看。 「是。」趕著這架鎏金車飾,紫檀車架的車夫,恭敬應了一聲,便是一揮馬鞭,向著如意寶閣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等車架的馬匹非是尋常馬匹,而是帶有妖獸血脈的變異品種。不但耐力極高,速度更是極快。 車架剛剛出發沒多久,陳平安倒是看到了一輛通體漆黑高大無比的特製車架。 「是鎮撫司的車架。」陳平安心中一動,一眼就認出了車架的形制。 他眉心靈光一顫,很快便感應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雲隱劍,風無痕! 「他來幹什麼?」陳平安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本章完) 第486章 清嬋之念,風雲宗師(求月 蒼龍顧家,幽靜樓閣。 顧清嬋蓮步輕移,淡藍色的宮裙如流水般拂過雲紋青玉階,珠翠輕顫,垂落的流蘇掃過白皙脖頸,每一步都似踏在雲端,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儀。 「沒什麼事不要打擾本宮!」 「是。」侍女垂首立於階下,恭敬應聲。 樓閣的頂層軒窗半開,顧清嬋站在窗前,淡藍色的宮裙在風中舒展,猶如一朵盛開的淡雅藍蓮。 同陳平安分別後,顧清嬋並未閒著,第一時間就去了一趟家族元老堂,同步了聯姻的最新消息。 元老堂,顧家真正的決策機構。相較於族老堂的尋常事,元老堂議得更多的就是家族要事。不過,此前好多年,猶如顧家家勢昌隆,元老堂漸漸淡化在家族的運行機構中。 近來受碧蒼郡王府派系打壓,面對薛王兩家的合力傾軋,家族元老堂介入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多。 關於家族與莽刀陳平安聯姻之事,便是其中一件。 此事最早由家族族老顧浩清提出,隨著莽刀陳平安的天資顯露,聯姻規格不斷拔高,轉由顧清嬋全權處理。 針對莽刀陳平安的聯姻人選,家族內議論頗多,在她的堅持下,最終定下了族內天驕顧傾城。 顧傾城作為顧家當代天資最高者,按照家族慣例,不會外嫁。若要成婚,也是只有招贅這一種可能。 如此作為,也是為了保證家族天驕不外流,以保家族底蘊。 關於此事,族老個別元老對此頗有微詞,不過大局在前,綜合考量之下,終究沒有提出異議。 今日裡她同步莽刀陳平安之事後,族內元老並無詫異。 家族驕女作為聯姻籌碼,莽刀陳平安豈有拒絕的可能!? 作為家族內和陳平安打交道打得最多者,顧清嬋雖也有如此想過,但事情尚未成就之前,隱隱覺得此事並不穩妥。 莽刀陳平安看似謙和有禮,實則身有傲骨,胸懷凌雲之志。垂眸淺笑卻藏九霄心志,舉手投足儘是乾坤日月。 修有玄女心法,顧清嬋六感敏銳,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對旁人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但對莽刀陳平安來言,卻未必如此。 提及之時,顧清嬋雖看似胸有成竹,實則心中隱隱也有所憂慮。 不過,好在此事並無插曲,順利成就。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擬定婚書,周告各方。然後就是順順利利地推進成婚之事。 不過,顧家身為大族,顧傾城又作為族內嬌女,此事並不會如何倉促。 恰恰相反,此事每一個環節都需要推敲深究,如何將此事的影響達到最理想的程度。 拉攏莽刀陳平安,對外表態倒是其一,更關鍵的是碧蒼郡王府的態度。確切地說,應是碧蒼王孫,姬長空所在派系的反應。 那邊關於郡王王位之爭,可是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老郡王臥床病危,似枯木漸失生機,誰也不知道最終時刻哪天會來臨。 對方有意拉攏顧家,將他們綁上戰車,但顧家如此明正拒絕,對方會有何等反應都猶未可知。 不過,有失必有得。 王位之爭,兇險莫名。 冒然參與,恐有傾族之禍! 借著此事也算是間接表露了顧家之態,暫未摻和其中。 不過,雖說眼下暫未參與其中,但若是處理不慎,仍有大禍臨頭。 顧家雖有一定底氣和籌碼應對,但涉及家族之勢,自是絲毫不能大意。 元老堂內諸位元老議了好久,方才完善了相應章程。 顧清嬋作為新晉族老,倒是沒有太多表態,更多的是在旁傾聽。元老堂會議尚未結束,未曾想便收到了老祖召見的消息。 她此番破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外界議論紛紛,猜測頗多,懷疑她是不是用了什麼秘藥秘法,強行破境。但族內元老,自是深知內情,她此番顯露的天資,或能挑起家族大梁。甚至,老祖也召見了她好幾次。 當初她能力排眾議,讓顧傾城作為聯姻對象,嫁與莽刀陳平安。便是因為老祖的一次召見,言談間問及她時,莽刀陳平安此人你怎麼看。 她回了一句,莽刀此人少年英姿,足與皓月爭輝! 就此一語,此事就此落定! 顧清嬋站在窗前,眉心淡藍色的印記漸漸浮現,宛如冰湖中倒映的月光,深邃而神秘。 嗡~ 靈光輕顫間,顧清嬋緩緩抬起了如玉般的手,淡藍光華間,一縷如同冰晶般的雪白絲線驟然出現,細若遊絲,泛著淡淡的螢光。 頂尖神兵,雪魄絲! 老祖召見於她,便是為了賜下此等重寶。 頂尖神兵,每一件都彌足珍貴。 強如顧家,此等神兵,族內也沒有幾件。 每一件,都足以傳承千年,成為鎮壓家族氣運的重寶。 這等重寶,輕易不可授予。 哪怕是家族元老堂內的元老,也未能有這等待遇。 她今日之勢,家族對她寄於重望,由她執掌雪魄絲,當能提升護道手段。 雪魄絲如同有了意識一般,時而纏繞在她的指尖,時而纏繞她的周身。 如同游龍一般,輕盈跳躍。 她尚未煉化這一件重寶,並不能完全掌控。不過即使如此,得此重寶,她的綜合戰力也能提升半籌。 若能完全祭煉,她的戰力當能提升數籌不止。 雪魄絲,可攻可守,速度極快,又極擅長束縛,可謂是一件全方位的神兵。 雪魄絲的表面有淡淡的螢光流轉,仿若是月光和雪光交融後的產物。每一次的顫動,都仿佛能改變周圍的環境,引起冰晶雪魄的共鳴。 雪魄纏繞,顧清嬋的青絲無風自動,淡藍色的印記藍光璀璨,她的神情越發顯得神秘威嚴。 這一刻,她仿佛成了執掌權柄的女皇,周身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威嚴,舉手抬足間盡顯高貴,似能掌控這世間的風雲變幻。 她以情入道,寄託情思,以情入道,以情馭氣,以氣凝神,武道境界一日千里 那道雄壯寬闊的背影在顧清嬋的心間悄然浮現,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藍光輝映之下,顧清嬋的眼眸內浮現出一抹情絲。 如今,玄女心法日趨圓滿,若能再見對方一面,將他的身影具象化,那必能破開關隘,將玄女心法修至圓滿。 「天命」 顧清嬋目光幽幽,情絲裊裊如青煙,身姿輕顫,如西子捧心般,喃喃自語。 不知過了多久,青玉階下傳來了侍女的通報聲。 「元老,雲隱劍風無痕,風供奉拜見。」 顧清嬋的思緒原本正如縹緲的雲霧,在過往回憶中飄蕩,體悟著其中的美好。寄託了情思後的回憶,如同加上了濾鏡一般,將會被無限制地美化。 這一道通傳聲,猶如一雙無形的手,將她從如夢幻般的回憶中拉出。 顧清嬋的眸光一凜,眼神中的情絲和眷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夜中的冷月,透著一抹寒意,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 「不是說了沒什麼事就不要打擾本宮嘛。」顧清嬋柳眉微蹙,朱唇輕啟,聲音雖嬌嫩清甜,但卻帶上了幾分不悅和寒意。 「元老恕罪,風供奉再三求見,門前侍從幾番勸阻,皆不能擋,無奈之下這才通傳。」 侍女低著頭,聲音顫抖,似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帶著些許惶恐和不安。 元老向來處變不驚,今日如此反應,尚屬首次,由不得她不惶恐。 「本宮不見,告訴風無痕,他若是再這般不知輕重,肆意糾纏,休怪本宮一紙彈劾,送上州鎮撫司!」顧清嬋面若寒霜,冷聲道。 「是,元老。」 顧家前院偏廳,風無痕劍眉朗目,身著長袍,看上去飄逸瀟灑。但此時,他坐在大椅上,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作為州鎮撫司供奉,資深宗師,顧家自不可能把他攔在門外。 他剛剛出關,便聽聞清嬋破境,心中急切之下,便是直接趕來,想見一見心中那道魂牽夢繞的倩影。 此前,他甘願入贅遭拒的消息傳遍蒼龍州境,甚至流傳至州外,一時間讓他淪為笑柄。 但對此他心裡更多是求而不得的悲戚,而非是外界所流傳對顏面盡失的羞憤。 那種悲戚是如潮水般陣陣用來的悲切,那種捨棄一切後的無力和無奈。 這種感覺,未曾經歷過的人,實難明白。 他放下一切,只為求得美人芳心,但到頭來不過都是一場空。 他已拋出所有籌碼,但終究沒能叩開那一扇久閉的心門。 多少寂靜的夜晚裡,他長劍為伴,品嘗那份自心田湧出的苦澀。 無能為力! 為之奈何! 不是清嬋不夠好,是他做的還不夠!他放下一切,對他而言,是一切,但對清嬋來說,還遠遠不夠! 即是如此,他暫時放下心中妄想,只願以手中之劍,換清嬋的一次回眸。 只要他為清嬋做的足夠多,清嬋總是能看在眼裡的。 若是有朝一日,他變得更好,那清嬋回心轉意,也猶未可知啊! 數十日夜的苦思冥想,得出的結論,讓他茅塞頓開,面前迷霧盡散。 聽聞清嬋破境,他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他已備好重禮,為清嬋而賀! 他坐了許久,都未曾收到消息。這讓他的心情越發焦躁,身為劍客,他知如此心緒實乃大忌。 可思念的心,卻如脫韁之馬般,肆意狂奔。 他看了眼身旁的劍,這把陪了他多年的神兵寶劍,好似也讀懂了他心中的思念一般,似在發出輕微聲響。 風無痕深呼了一口氣,試圖平穩下焦躁不安的心情。 身為劍客,當心如止水,鎮定理智,可在這無盡的思念面前,他所有的冷靜,卻是瞬間崩潰,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等了許久,風無痕終於見到了那名通傳的侍女。可當他聽完侍女的傳話後,他臉上的期待瞬間消解,整個人有些發蒙。 「清嬋我」 作為蒼龍州城規模最大,品類最全的寶閣店鋪,如意寶閣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客人自蒼龍州境各處趕來。 蒼龍州城的核心城區,管控極其嚴格。相較於核心城區,每日裡吞吐量極大的如意寶閣,坐落在內城自是更為合適。 陳平安坐著顧家的車架,趕到如意寶閣,自然是引起了眾人矚目。 很快便有門前引領的侍女迎了上來。 「貴人,裡面請。」 如意寶閣的規模本就不俗,作為蒼龍州境內的總閣,州城內的寶閣規模更是大得離譜,與其說是一座寶閣,倒不如說是成片的閣樓群。 猶如一座小城,鑲嵌在蒼龍州城內城之內。 陳平安走入寶閣內,並未在一層過多駐留。一層的資源多是面向於氣血境和內氣境。 「公子,想看些什麼。」上了寶閣二層,便有一名翠綠裙衫的女子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標準的禮儀微笑。 「隨意看看。」陳平安神色從容,目光平靜地掃向四周。 「好的,公子,您慢慢看。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叫我。」女子微微欠身,緩緩退下。 作為如意寶閣二層接待,她自是素養全備。 有部分客人在看物品的時候,並不喜歡有人在邊上跟著,這個時候她就要暫時退去,給客人足夠的私人空間。 但退也不能退的太遠,需要保證客人需要的時候,隨時能看到她。 半個時辰後,陳平安從如意寶閣內走出,一旁有翠裙女子,熱情相送。 陳平安在如意寶閣內買了不少東西,林林總總,共計消耗近兩百枚元晶。這等消費,哪怕對如意寶閣二層來說,也不算一筆小數目。 「公子,您慢走。」 女子目光灼灼,毫不掩飾自己的好感,看向陳平安的眼神中甚至能拉出絲來。 出手如此豪綽,又生得這般丰神俊秀,這等人物,若是有機會的話,她自是不會放過。 能夠在如意寶閣二層接待的,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本身就是一份體面工作。像外城的一些小幫派小勢力的核心成員,紛紛以迎娶如意寶閣的侍女為傲。 而這些還僅僅只是一層的尋常侍女,像翠裙女子這般,尋常而言,配一個小幫派的核心高層,完全足矣。 不過,在有的選的情況下,那自是要挑一個合心意的。 而陳平安無疑便極其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機會來了她自是要把握住,她在這裡,除了為了那頗為不菲的月俸外,更是為了如意寶閣這一個極好的平台,能夠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物,更是能接觸到那些真正的上流階級。 她心中熾熱,甚至還打算做個深入交流。不過,當她看到陳平安上了那架帶有顧家標誌的紫檀車架後,心中的那點小心思徹底熄滅,眼眸中不禁帶上了訝異。 蒼龍顧家! 坐著顧家的車架,陳平安很快便回到了小院中。 這個時辰,小丫頭還沒有下堂。 「公子。」芍藥站在院前,迎接著陳平安。一旁侍立著不少僕役,一個個低頭垂手,神情敬畏。 陳平安輕輕頷首,吩咐了兩句,並未過多駐足,直接回了房間。 他這次去如意寶閣,主要是了解了一些情況,順道買了一些丹藥和修行資源。 買的這些丹藥資源呢,對他來說都是些尋常貨色,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不過對他無用,但對婉君來說,卻有大用。這些丹藥和資源,有一大半,他都是為婉君準備的。 此前在北蒼,婉君破入玄光境,一舉摘得北蒼之星的榮譽。 婉君邁入玄光境後,尋常的丹藥慕家應是能夠支持。但一些比較珍稀的精品丹藥,包括一些大藥寶材,慕家想要弄到手,恐怕也要費不小氣力。 剛好機會合適,索性陳平安就購置了一些。 此前北蒼大比,婉君便得一門劍法類的神功。資源方面若是及時跟上,以婉君的天資,破入玄光高境不難。 不過,想要摸一摸宗師門檻,尋常而言,那怕是千難萬難。縱然資源足夠,也未必能破開宗師之境。若是有機會的話,陳平安自是想要助力一二。 考慮到長久,他自是希望婉君能越快破入玄光高境越好。如此方才有充足的時間,籌備玉衡宗師之事! 關於顧家聯姻之事,陳平安早已嚮慕婉君提及。 「大丈夫,三妻四妾,世間常有之事。平安,你心懷鴻鵠之志,志在九天蒼穹,聯姻之事,乃是好事。不必因為此事介懷。 平安,你如天空中的星辰,星光璀璨,光耀萬丈。於我而言,只要能時常看到你的光芒,在這漫漫人生路上能得你片刻相伴,我心足矣。」 這是當日,婉君所言。 婉君雖早已表態,但陳平安卻隱有愧意。 以他今日之勢,尋常而言,慕婉君怕是再難跟上他的腳步。但慕婉君對他有知遇之恩,這對他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慕婉君心性豁達,雖不介懷,但他終究還是要要做些表示才是。 除了給婉君的外,當中還有一部分的修行資源是他為二丫和芍藥準備。 兩人如今境界尚低,需要用到的資源和丹藥並不珍貴,價值大多不高。 他今日去如意寶閣,倒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如意寶閣內倒是有神功的傳承玉冊對外出售。不過,尋常時候,對外出售的神功,檔次不算太高。就陳平安了解的,至多是龍象霸體訣那等檔次的,想要找頂尖神功需要看運氣。 陳平安過去直接就想買到一門合心意的神功,不得不說是有點不切實際了。 神功傳承珍貴,哪怕對如意寶閣來說,也同樣如此。一般情況下,作為常規物品對外售賣的神功並不多。也唯有到了一些節慶和重大活動的場合,方才會有更為珍貴的功法傳承出現。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過來州城只是謀取一門頂尖神功或是強橫神功,多少是有點不合期望。 以他現今的境界,尋常神功對他產生的助力有限,想要快速進境,也唯有無上神功,方才有極大助力。 此外,神兵的情況也大差不差。 如意寶閣內最上層同樣會有一些神兵售賣,不過在尋常時候多是一些普通神兵,並不會有強橫神兵出現。像一些效用特殊的神兵,更是不常見。 不過,如意寶閣內有鍛造宗師坐鎮。若是價碼得當的話,寶閣可以提供神兵定製服務。只是需要涉及到的資源和人脈關係網,就不是尋常宗師能染指的了。 陳平安並未深入查問,適當了解了一番。 以他明面上的實力,配備一件神兵,雖算是高配,但也不算如何誇張。 龍虎榜前十的含金量,可不是吹的。 不過,陳平安想要的,最起碼都是強橫神兵這一層次,那麼勢必就不能以明面上的身份去謀求。 另外,相較於神兵,陳平安更想要的反而是功法。 具體如何,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說來,今日登門顧家,收穫倒是不菲。 一門神功刀法! 顧清嬋那邊既然應下了,此事基本應是妥當。 該戴的高帽子他也給顧清嬋戴了,想來功法應該不會太差。 強橫神功?頂尖神功? 陳平安心中思索。 若是後者的話,對他多少算是一番助力。 他如今對境界極其渴求,能帶來助力的功法,自是多多益善。尤其是這等,可以摘明面上施展的功法。 後續他破入宗師,展露出極強戰力,這倒也是一個合適理由。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上,心念流轉,思索著諸般事情。 他如今已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雖算不上是什麼底牌手段,倒多少也算是得了一個強力手段。倒也補全了他明面上與宗師正面激戰的最後一個短板。 游龍身法修行完畢,陳平安便是將目光放在了七絕神功之上。 這一門神功頗為不俗,涉及到部分靈性妙用。他若是將其修至小成,便能提升靈性根基,增強精神防護之能。 以他如今靈果銘刻三道靈紋的根基,若再得七絕神功的部分助力,那麼尋常的靈性秘術和精神攻伐,對他的效用應是極其有限。 縱然有所影響,應該也損傷不了他的根基。 倘若他的境界能再提升一籌,那在大宗師中,在靈性方面,能對他產生的影響的,恐怕是不多了。 除非是那種極其強橫的靈性殺伐秘術,方才能對他產生威脅。 補全了這一方面的短板,屆時再得萬魔鑄身訣的鎮魂增益,那單論靈性方面,他都能算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大宗師!其綜合戰力,已然具備了衝擊大乾風雲榜的資格! 大乾風雲榜,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 他未必不能躋身此間,同群雄攪動風雲,共撼乾坤! 「世間諸事,萬般道路,皆在修行二字!」 陳平安心念一定,緩緩閉上了雙眸。 嗡~ 眉心靈光顫動,七絕幽光隱隱流轉,似有斷魂之意。 +1 一切就等晚上了! 第487章 寶閣交易,五毒神教(86 「顧前輩。」陳平安走到近前,先是向著顧清嬋拱手行禮,然後這才回答起她的問題。 聊得順不順利? 這問題看似是在問他的感受,實際上問題的答案往往只有一個。 嗯!如果 陳平安不反對聯姻的話。 首次見到顧傾城,對方的顏值確實讓陳平安驚艷。 不單單是體態和容顏上的,更是指氣質上的彰顯。 一整場的交流,顧傾城的話並不多,最多的幾句也就是問他的三個問題。 何為劍道? 何為刀道? 何為道!? 要說和對方有什麼情感呢,說實話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但要說是好奇呢,那實話實說,那是滿滿地一籮筐。 尤其是他以大宗師境的靈性感知,竟然沒能感知到分毫,反而迎來反噬,更是讓他好奇到了極點。 除此之外,對方身邊的那名少女也挺有意思的。 那少女不是那種絕美驚艷的類型,但不知道為何就剛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屬於那種初看有點漂亮,再看漂亮得不行的類型。 此外,對方的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挺合陳平安的心意的。 若非如此的話,以陳平安的心性,最後自然不可能做出那般鬼臉的舉動。 不過合心意歸合心意,倒不至於說是一見鍾情,至多是有些好感。 不過,有一說一,那少女的年齡好像是小了點!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禁又看了看面前的顧清嬋。 這一位 年齡是不小了,可這臉怎麼看怎麼年輕! 對於顧清嬋的問題,陳平安倒也沒有避諱,直接就是回答道聊得頗為順利。 看陳平安的神色,顧清嬋心中頗為滿意,又問了他問對聯姻之事的看法。 顧家誠意滿滿,希望他深思熟慮。 此事於陳平安而言,可有可無。 不過,他猶豫片刻,最終沒有沒有提出異議。 這番表態,讓顧清嬋更是滿意。既然陳平安沒有意見的話,她便可以代表家族,著手促成此事。 陳平安心中思緒頗多,面上自是連連道謝。 聯姻之事基調一定,顧清嬋看陳平安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眼見顧清嬋態度和善,陳平安也沒和她客氣。 「顧前輩,陳某出身寒微,自修行以來,一路摸爬滾打,謹小慎微,方才有今日微末成就。陳某修行之路,雖助力頗多,但修行功法極為匱乏,戰力也甚是淺薄,每遇強敵,便覺力不從心。久聞顧家底蘊深厚,藏有無數精妙功法。 不知前輩能否開恩,借陳某幾部功法一觀,以解陳平安修行之困,提升陳某戰力,以振心氣。」 陳平安拱手抱拳,態度恭敬。說話之時,神色間甚至隱隱浮現出了一抹淒涼。 再配合上語氣,一個出身寒微,財缺志堅,從困境中崛起的絕代天驕形象,油然而生。 聽聞此言,顧清嬋星眸一凝,忍不住要被陳平安氣樂了。 一路摸爬滾打,謹小慎微? 功法匱乏,戰力淺薄! 每遇強敵,力不從心? 這說的 還是莽刀嗎? 自南泉里巷開始,便是初露鋒芒,一路晉升一路鎮壓。不說是殺得一個人頭滾滾,那也絕對是積威深重。哪怕直到今日,他身在北蒼,那也是說一不二的局面! 若是說功法匱乏,那更是無從談起。 斷魂刀法,游龍身法! 單是神功便有兩門!其中游龍身法,還是一門頂尖神功。 未至宗師,便有這等積累。 不說能不能和底蘊深厚掛上勾,但也絕對和匱乏兩字談不上有什麼關係。 另外,每遇強敵,力不從心? 那更是無稽之談! 若真是力不從心,今日豈會有莽刀之名! 每遇強敵,不管不顧,直接莽過去才是! 再者,何來的強敵,他自身就是別人的強敵! 看著陳平安這般模樣,若非她深知內情,恐怕還真要被他欺騙了。 「陳平安,我顧家傳承多年,自有規矩二字。家族功法雖多,但有嚴格管控,並非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若是尋常無需管控的功法,以你今日眼界,只怕也看不上了。」 顧清嬋笑容收斂,淡淡地道。 「顧前輩,陳某戰力淺薄,每念及此,便覺如臨深淵,戰戰兢兢。若是不幸遭遇強敵,陳某恐將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拿捏。屆時,命如草芥。性命難保倒是其次,恐怕因陳某之失,累及今日親上加親之誼啊,還請顧前輩念及此情,憐惜陳某,稍作通融!陳某定當感恩戴德,銘記在心!」 陳平安神色悽苦,說得言辭懇切,頗有幾分你借我,我就不走了的架式。 親上加親? 顧清嬋柳眉微蹙,稍稍有些疑惑。不過她也沒有過多在意,看著陳平安的神態舉止,這位顧家的新晉大宗師,不禁有些無言。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現在開始耍無賴了! 「你刀道天資不俗,家族之中剛好有幾本刀譜珍藏。念你資質難得,本宮今日倒是可以通融一二。」 聞言,陳平安神色大喜,拱手抱拳:「多謝顧前輩。以顧家底蘊,刀法想來定是不俗。陳某若得此刀法,戰力必定大漲,屆時不墜莽刀威名,全賴顧前輩之助!」 「你倒是會順杆子往上爬!」顧清嬋星眸一凝:「這些刀法,皆是先輩心血所凝,自非俗物!本宮會尋一門合適的刀法,供你修行!」 「顧前輩大恩,陳某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刀山火海,陳某一肩挑之!」陳平安湊身近前,大表忠心。 「你好生修行,便是對本宮最大的報答!」說著,顧清嬋狠狠地剮了陳平安一眼。 陳平安嘻嘻一笑,不以為意。 看著陳平安這般反應,顧清嬋直欲撫額,內心無言。 兩人交流幾句,顧清嬋最終還是正色道,提醒了陳平安一句:「功法非是越多越好,兼修多門神功,雖助力頗多,但要明白貪多嚼不爛。」 對此,陳平安自是點頭稱是。 常理而言,顧清嬋所言不錯,不過他有金手指面板傍身,並不在常理範圍內。 除了聊及功法之事外,顧清嬋還聊到了州鎮撫司之事。此前陳平安廢齊廣山修為,蒼龍州鎮撫司震怒,寧正岳當日召集審議會議,試圖定調問責。 不過,會議之時,有顧家出面轉圜。當日顧家受各方聯手傾軋,聲勢漸弱,雖轉圜此事,但並未完全消解。 不過直到今日,顧清嬋破境,讓顧家聲勢一掃頹勢,有恢復巔峰之勢。 等到破境之事繼續發酵,顧家再行出面,付出一定籌碼和代價,應能消弭此事。 對此,陳平安自是連連感謝。 關於州鎮撫司問責之事,他心中已有計較。對此並沒有所謂的畏懼。不過既然顧家願意出面解決此事,他自是樂見其成。 「你今日來此,州鎮撫司應已收到消息。你既來了蒼龍州城,那不管是述職還是解釋,按理都要去一趟州鎮撫司,否則的話,便是於理不合。 另外,蒼龍特使之事,我顧家雖能出面化解,但其中諸多細節和相應解釋,終究還是需你自己出面。」顧清嬋聲音嬌嫩清脆,猶如山間清泉濺落,譜寫一曲樂章。 「今日你既然來了這,那便不急著去州鎮撫司,等明日,再行前往不遲。」 「多謝顧前輩提點。」陳平安拱手拜禮,以示感謝:「平安明白。」 顧清嬋同著陳平安交流許久,然後這才帶著他從亭台中離開。 兩人並未隱藏行跡,走在顧家宅院內,時不時地便有顧家僕役管事路過。 看到他們時,紛紛駐立彎腰,恭敬問好。 「元老好。」 顧清嬋如今破境大宗師,在顧家的地位再度提升,已然進入家族元老堂,正式進入家族決策序列。 他們現在身處之地,雖地處顧家核心,能在這裡出沒的僕役丫鬟,也絕非尋常。但面對顧清嬋之時,依舊要恭敬問好,態度謙和到極致。 直至他們遠去,這些僕役管事方才敢抬頭。看到陳平安跟在元老身後,不少人心生疑惑。 以元老今日之勢,竟是親自相伴。這年輕人究竟是誰?竟得元老如此看重!? 要知道元老新進破境不久,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但絕大半連顧家的內院都走不進來。唯有極少數者,方才能進內院一敘。 其中,能見元老者,寥寥無幾。 更不用提讓元老親自嚮導引領了! 不過,此等疑惑,很快便在他們心中消弭乾淨。 能出沒在這裡的,自是深知門道和規矩。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好奇的別好奇。 多做少問多思量。 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顧清嬋帶著陳平安走了一圈,中途遇上的僕人管事,也牢牢記住了陳平安的模樣。 此人,顧家貴客!得元老看重! 萬不能得罪! 回到顧清嬋的宮閣後,她也沒和陳平安過多交流。只言了幾句,便讓陳平安離去。 她如今剛剛破境,需要忙碌的事情不少。能夠陪陳平安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格外恩典了。若是常人,恐怕匆匆一面,便會讓其離去。 離去之時,顧清嬋早有安排。 陳平安也是在這,見到了此前書信往來的顧家族老,顧浩清。 顧浩清身為州鎮撫司掌司候補,自是諸事纏身,輕易脫身不得。不過,陳平安既來此,他自是要見上一面。 「信中誇你英姿勃發,今日一見,倒是老夫筆力未逮了。好一個莽刀!」顧浩清匆匆趕來,見到陳平安,目光如炬,朗聲大笑。 「卑職陳平安,拜見顧大人。」陳平安面帶微笑,拱手行禮。 「平安,不必如此。今日一見,只為私事相敘,不必稱謂。」顧浩清表現得極為隨和,擺手笑道。 陳平安自是極其上道,當下改口末進晚輩,拜見顧前輩。 看著面前腰懸佩刀,挺拔如松,眉宇間英姿勃發,丰神俊秀的陳平安,顧浩清表現得極為開懷。 顧家最早的拉攏舉動,便是出自顧浩清之手。此前在書信當中,兩人也是多有交流。 此時兩人雖是初次相見,但聊得倒是頗為自在。 顧浩清臻至宗師境界多年,但未曾破開關隘邁入玉衡中期。從武道境界來論,顧浩清遠不如如今的陳平安。 不過,絕大部分的場合下,確實是強者為尊。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卻並非只有武道境界來衡量。 陳平安表現得倒是極為客氣。 顧浩清看著陳平安,也是越看越滿意,目光溫和中帶著讚許,如同看待自家的得意晚輩一般。當得知聯姻之事,基本已經敲定,他更是開懷大笑,眼中滿是欣慰和喜悅。 到後面,顧浩清還留了陳平安吃了一頓飯。 顧家家大業大,他們宴食,自是興師動眾,勞無數人齊齊籌備。 席間杯盞交錯,陳平安的見識學問,遠甚於他的年齡表現。尤其是一些武道上的見聞,更是讓顧浩清連連稱奇。直呼天下難道竟真有生而知之者!? 當然,此言是顧浩清誇讚之舉,稍有言過其實。 但一番推杯換盞,倒是讓顧浩清越發滿意,時而微微點頭,時而撫掌大笑。 言談之間,兩人並無隔閡。顧浩清雖貴為宗師,但以陳平安今日之勢,身份地位完全不遜色於尋常宗師。 兼之他的天資和潛力,將來有望成就大宗師之境。尋常宗師見到他了,也要多幾分客氣。 唯有那些邁入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才能不賣陳平安幾分薄面。 顧浩清尚有公務在身,此番出來,也是忙裡偷閒。餐宴結束,陳平安眼見時機得當,便是告辭離去。 顧浩清挽留幾句,眼見陳平安去意已決,便也沒再強留。 「來,平安,我送送你!」顧浩清表現得極為客氣。言談間,也並未提及老夫之言,反倒是有平輩相交之態。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謙和一禮。 顧浩清一路相送,自是同樣引來顧家僕役管事的齊齊注目。除了僕役管事之外,陳平安倒還見到了不少顧家小輩。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好奇和疑惑。 「九太公好!」 「向太叔公請安!」 「」 看到顧浩清時,不少小輩紛紛問安。 顧浩清身為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更是一尊玉衡宗師,在顧家的地位可是不低。 在這些小輩的眼中,可是真正的實權族老! 「那人是誰啊!看著年齡不大,怎麼勞九太公親自相送?」 「我剛從外面回來,未曾聽聞家中有貴客到訪。」 「莫非是哪家的嫡系小輩?」 「不可能,各家上了份量了小輩,我都認識,沒有這人。再者,就算再是核心嫡系,能讓九太公如何客氣?」 「確實也是。」 「小輩鎮撫司哎,等等,你們說,這人不會是莽刀吧!?」 「莽刀!還真有可能!此前傳言家族有意聯姻莽刀,今日莽刀在此,還真有可能!」 「你看他,腰間佩刀,明顯是名刀客。還有九叔公相送,再加上年齡,應就是莽刀無疑!」 「」 目送兩人走後,有幾名顧家小輩竊竊私語。 他們的聲音放得極低,不過以陳平安和顧浩清的耳力,自是清晰可聞。 不過好在幾人也知道輕重,並未在背後說什麼壞話。不知是並未如此思想,還是心有顧忌並未表露。 臨出顧家大門的時候,陳平安倒是遇到了幾人,正從外面走來。 「木老裡面請。元老剛剛破境,近來應是不得空。不過無妨,老朽我會盡力通報。」 一名頭髮斑白,面經風霜的滄桑老者正笑著對身旁的一名鶴髮童顏的紅潤老者說道。他們的身後亦步亦趨地還跟著好幾個人。 陳平安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出了幾人的修為境界。 兩尊玉衡宗師,剩下的都是玄光境。 其中,那名鶴髮童顏的紅潤老者境界最高,玉衡中期境界,應是隱隱接近頂尖宗師的範疇。 陳平安主意到幾人的時候,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們。 「九哥。」滄桑老者看到顧浩清笑著招呼道。 顧浩清微笑示意,然後對著一旁的紅潤老者道:「木老,許久不見,今日一見,風采更勝往昔啊!今日這般氣象,著實令人羨慕。」 「老咯,老咯,當不得誇了。」紅潤老者笑著擺手,看樣子和顧浩清極為熟悉:「這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這是平安小友。」顧浩清笑著介紹道。 「平安,這位是木家元老,木桑道人!這位是我顧家族老,應甲族老。」 木桑道人!? 陳平安心中微怔,很快便想起了對方的情報信息。 木桑道人,號稱枯木逢春,是木家玉衡中期的元老中最年長的幾人之一。據傳,木桑道人已有兩百八十多歲,按理應是步入晚年衰退期。但他的生機充沛,猶如鼎盛之年。 「平安小友?莫不就是近來名震蒼龍的絕世天驕,莽刀陳平安!」 紅潤老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似是沒想到陳平安會在這裡。 「正是。」顧浩清笑著道。 「見過木前輩。見過應甲前輩。」陳平安笑著拱手,依次見禮。 「平安小友,丰神俊秀,器宇不凡,果真是人中龍鳳。」 木桑道人撫須笑道,臉上露出了幾分善意。 「當不得木前輩如此誇張。」陳平安謙和了幾句。 不過他很敏銳地感知到,木桑道人的靈性探出,正向著他探查而來。 很顯然是準備來摸一摸他這個絕代天驕的根底。 陳平安恍若未覺,不過眉心靈性瞬間變得活躍起來。 木桑道人本來還在笑著,但他的靈性剛剛觸及陳平安,頓時感覺到一股澎湃洶湧之力。他臉上的笑容不禁為之一滯,眼眸中不禁浮現出一抹駭然。 此子 此子的根基竟是穩固至此!? 在木桑道人的感知中,陳平安的靈光磅礴,靈性充沛,似是早已達到宗師門檻,但不知為何遲遲並未破境。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困在了這一步,但又讓人隱隱感覺到,若是一旦破境,必將是石破天驚。 「木老,怎麼了?」顧浩清突然開口道。 「哈哈哈,沒什麼。」木桑道人打了哈哈,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只不過笑容中帶上了幾絲驚嘆:「見平安小友,才情驚艷,氣運昌隆,不禁有些感慨。」 「原來如此。」顧浩清笑道。 幾人一番寒暄,並未久留,便是依次拜別。 不過直到陳平安離去,木桑道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木老,是怎麼了?」一旁的顧應甲好奇問道。 「沒什麼。」木桑道人的眼眸中泛起一絲凝重。 這莽刀陳平安的天資,怕是遠在此前預料之上! 怪不得顧家會如此不遺餘力地拉攏。 此等天驕,若是放在他木家之中,恐怕做的舉動,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只可惜他木家未得此運。族中籌碼也甚是有限,家族當代小輩中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若是年齡適配,那更是只有清瑤一人! 「平安小友,明日見。」顧家正門前,兩人依依惜別。 此前過程中,顧浩清也有提起州鎮撫司問責之事,說辭同顧清嬋大同小異,表示此時暫且擱置,讓陳平安不必憂慮。不過既然來了蒼龍州城,明日裡還是要登門解釋一番。 此事,無需他們提及,陳平安便已有此意。 不過,按照他此前的設想,倒並非是如此處理。不過眼下既然有更簡單的辦法,他倒也樂得自在。 顧浩清親自送別,自是引來一眾驚嘆。 不過,此事與陳平安無關。 「去如意寶閣!」 他登上了顧家的馬車,並未選擇回家,而是吩咐了一句直接去如意寶閣。 如意寶閣背靠如意商行,生意遍布蒼龍州境及周邊諸州。任何一座郡城之內,都能看到如意寶閣的蹤影。 而蒼龍州城,作為如意寶閣總閣所在,規格檔次自然是最高的! 陳平安想要謀求功法神兵,如意寶閣便是他怎麼也繞不開的一個地方。 關於如何謀求,他心中大概有了思量。 今日得空,正好先過去看看。 「是。」趕著這架鎏金車飾,紫檀車架的車夫,恭敬應了一聲,便是一揮馬鞭,向著如意寶閣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等車架的馬匹非是尋常馬匹,而是帶有妖獸血脈的變異品種。不但耐力極高,速度更是極快。 車架剛剛出發沒多久,陳平安倒是看到了一輛通體漆黑高大無比的特製車架。 「是鎮撫司的車架。」陳平安心中一動,一眼就認出了車架的形制。 他眉心靈光一顫,很快便感應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雲隱劍,風無痕! 「他來幹什麼?」陳平安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第488章 州鎮撫司,五雷化極(求月 蒼龍顧家,幽靜樓閣。 顧清嬋蓮步輕移,淡藍色的宮裙如流水般拂過雲紋青玉階,珠翠輕顫,垂落的流蘇掃過白皙脖頸,每一步都似踏在雲端,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儀。 「沒什麼事不要打擾本宮!」 「是。」侍女垂首立於階下,恭敬應聲。 樓閣的頂層軒窗半開,顧清嬋站在窗前,淡藍色的宮裙在風中舒展,猶如一朵盛開的淡雅藍蓮。 同陳平安分別後,顧清嬋並未閒著,第一時間就去了一趟家族元老堂,同步了聯姻的最新消息。 元老堂,顧家真正的決策機構。相較於族老堂的尋常事,元老堂議得更多的就是家族要事。不過,此前好多年,猶如顧家家勢昌隆,元老堂漸漸淡化在家族的運行機構中。 近來受碧蒼郡王府派系打壓,面對薛王兩家的合力傾軋,家族元老堂介入的事情也變得越來越多。 關於家族與莽刀陳平安聯姻之事,便是其中一件。 此事最早由家族族老顧浩清提出,隨著莽刀陳平安的天資顯露,聯姻規格不斷拔高,轉由顧清嬋全權處理。 針對莽刀陳平安的聯姻人選,家族內議論頗多,在她的堅持下,最終定下了族內天驕顧傾城。 顧傾城作為顧家當代天資最高者,按照家族慣例,不會外嫁。若要成婚,也是只有招贅這一種可能。 如此作為,也是為了保證家族天驕不外流,以保家族底蘊。 關於此事,族老個別元老對此頗有微詞,不過大局在前,綜合考量之下,終究沒有提出異議。 今日裡她同步莽刀陳平安之事後,族內元老並無詫異。 家族驕女作為聯姻籌碼,莽刀陳平安豈有拒絕的可能!? 作為家族內和陳平安打交道打得最多者,顧清嬋雖也有如此想過,但事情尚未成就之前,隱隱覺得此事並不穩妥。 莽刀陳平安看似謙和有禮,實則身有傲骨,胸懷凌雲之志。垂眸淺笑卻藏九霄心志,舉手投足儘是乾坤日月。 修有玄女心法,顧清嬋六感敏銳,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對旁人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但對莽刀陳平安來言,卻未必如此。 提及之時,顧清嬋雖看似胸有成竹,實則心中隱隱也有所憂慮。 不過,好在此事並無插曲,順利成就。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擬定婚書,周告各方。然後就是順順利利地推進成婚之事。 不過,顧家身為大族,顧傾城又作為族內嬌女,此事並不會如何倉促。 恰恰相反,此事每一個環節都需要推敲深究,如何將此事的影響達到最理想的程度。 拉攏莽刀陳平安,對外表態倒是其一,更關鍵的是碧蒼郡王府的態度。確切地說,應是碧蒼王孫,姬長空所在派系的反應。 那邊關於郡王王位之爭,可是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老郡王臥床病危,似枯木漸失生機,誰也不知道最終時刻哪天會來臨。 對方有意拉攏顧家,將他們綁上戰車,但顧家如此明正拒絕,對方會有何等反應都猶未可知。 不過,有失必有得。 王位之爭,兇險莫名。 冒然參與,恐有傾族之禍! 借著此事也算是間接表露了顧家之態,暫未摻和其中。 不過,雖說眼下暫未參與其中,但若是處理不慎,仍有大禍臨頭。 顧家雖有一定底氣和籌碼應對,但涉及家族之勢,自是絲毫不能大意。 元老堂內諸位元老議了好久,方才完善了相應章程。 顧清嬋作為新晉族老,倒是沒有太多表態,更多的是在旁傾聽。元老堂會議尚未結束,未曾想便收到了老祖召見的消息。 她此番破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外界議論紛紛,猜測頗多,懷疑她是不是用了什麼秘藥秘法,強行破境。但族內元老,自是深知內情,她此番顯露的天資,或能挑起家族大梁。甚至,老祖也召見了她好幾次。 當初她能力排眾議,讓顧傾城作為聯姻對象,嫁與莽刀陳平安。便是因為老祖的一次召見,言談間問及她時,莽刀陳平安此人你怎麼看。 她回了一句,莽刀此人少年英姿,足與皓月爭輝! 就此一語,此事就此落定! 顧清嬋站在窗前,眉心淡藍色的印記漸漸浮現,宛如冰湖中倒映的月光,深邃而神秘。 嗡~ 靈光輕顫間,顧清嬋緩緩抬起了如玉般的手,淡藍光華間,一縷如同冰晶般的雪白絲線驟然出現,細若遊絲,泛著淡淡的螢光。 頂尖神兵,雪魄絲! 老祖召見於她,便是為了賜下此等重寶。 頂尖神兵,每一件都彌足珍貴。 強如顧家,此等神兵,族內也沒有幾件。 每一件,都足以傳承千年,成為鎮壓家族氣運的重寶。 這等重寶,輕易不可授予。 哪怕是家族元老堂內的元老,也未能有這等待遇。 她今日之勢,家族對她寄於重望,由她執掌雪魄絲,當能提升護道手段。 雪魄絲如同有了意識一般,時而纏繞在她的指尖,時而纏繞她的周身。 如同游龍一般,輕盈跳躍。 她尚未煉化這一件重寶,並不能完全掌控。不過即使如此,得此重寶,她的綜合戰力也能提升半籌。 若能完全祭煉,她的戰力當能提升數籌不止。 雪魄絲,可攻可守,速度極快,又極擅長束縛,可謂是一件全方位的神兵。 雪魄絲的表面有淡淡的螢光流轉,仿若是月光和雪光交融後的產物。每一次的顫動,都仿佛能改變周圍的環境,引起冰晶雪魄的共鳴。 雪魄纏繞,顧清嬋的青絲無風自動,淡藍色的印記藍光璀璨,她的神情越發顯得神秘威嚴。 這一刻,她仿佛成了執掌權柄的女皇,周身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威嚴,舉手抬足間盡顯高貴,似能掌控這世間的風雲變幻。 她以情入道,寄託情思,以情入道,以情馭氣,以氣凝神,武道境界一日千里 那道雄壯寬闊的背影在顧清嬋的心間悄然浮現,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藍光輝映之下,顧清嬋的眼眸內浮現出一抹情絲。 如今,玄女心法日趨圓滿,若能再見對方一面,將他的身影具象化,那必能破開關隘,將玄女心法修至圓滿。 「天命」 顧清嬋目光幽幽,情絲裊裊如青煙,身姿輕顫,如西子捧心般,喃喃自語。 不知過了多久,青玉階下傳來了侍女的通報聲。 「元老,雲隱劍風無痕,風供奉拜見。」 顧清嬋的思緒原本正如縹緲的雲霧,在過往回憶中飄蕩,體悟著其中的美好。寄託了情思後的回憶,如同加上了濾鏡一般,將會被無限制地美化。 這一道通傳聲,猶如一雙無形的手,將她從如夢幻般的回憶中拉出。 顧清嬋的眸光一凜,眼神中的情絲和眷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夜中的冷月,透著一抹寒意,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 「不是說了沒什麼事就不要打擾本宮嘛。」顧清嬋柳眉微蹙,朱唇輕啟,聲音雖嬌嫩清甜,但卻帶上了幾分不悅和寒意。 「元老恕罪,風供奉再三求見,門前侍從幾番勸阻,皆不能擋,無奈之下這才通傳。」 侍女低著頭,聲音顫抖,似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帶著些許惶恐和不安。 元老向來處變不驚,今日如此反應,尚屬首次,由不得她不惶恐。 「本宮不見,告訴風無痕,他若是再這般不知輕重,肆意糾纏,休怪本宮一紙彈劾,送上州鎮撫司!」顧清嬋面若寒霜,冷聲道。 「是,元老。」 顧家前院偏廳,風無痕劍眉朗目,身著長袍,看上去飄逸瀟灑。但此時,他坐在大椅上,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作為州鎮撫司供奉,資深宗師,顧家自不可能把他攔在門外。 他剛剛出關,便聽聞清嬋破境,心中急切之下,便是直接趕來,想見一見心中那道魂牽夢繞的倩影。 此前,他甘願入贅遭拒的消息傳遍蒼龍州境,甚至流傳至州外,一時間讓他淪為笑柄。 但對此他心裡更多是求而不得的悲戚,而非是外界所流傳對顏面盡失的羞憤。 那種悲戚是如潮水般陣陣用來的悲切,那種捨棄一切後的無力和無奈。 這種感覺,未曾經歷過的人,實難明白。 他放下一切,只為求得美人芳心,但到頭來不過都是一場空。 他已拋出所有籌碼,但終究沒能叩開那一扇久閉的心門。 多少寂靜的夜晚裡,他長劍為伴,品嘗那份自心田湧出的苦澀。 無能為力! 為之奈何! 不是清嬋不夠好,是他做的還不夠!他放下一切,對他而言,是一切,但對清嬋來說,還遠遠不夠! 即是如此,他暫時放下心中妄想,只願以手中之劍,換清嬋的一次回眸。 只要他為清嬋做的足夠多,清嬋總是能看在眼裡的。 若是有朝一日,他變得更好,那清嬋回心轉意,也猶未可知啊! 數十日夜的苦思冥想,得出的結論,讓他茅塞頓開,面前迷霧盡散。 聽聞清嬋破境,他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他已備好重禮,為清嬋而賀! 他坐了許久,都未曾收到消息。這讓他的心情越發焦躁,身為劍客,他知如此心緒實乃大忌。 可思念的心,卻如脫韁之馬般,肆意狂奔。 他看了眼身旁的劍,這把陪了他多年的神兵寶劍,好似也讀懂了他心中的思念一般,似在發出輕微聲響。 風無痕深呼了一口氣,試圖平穩下焦躁不安的心情。 身為劍客,當心如止水,鎮定理智,可在這無盡的思念面前,他所有的冷靜,卻是瞬間崩潰,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等了許久,風無痕終於見到了那名通傳的侍女。可當他聽完侍女的傳話後,他臉上的期待瞬間消解,整個人有些發蒙。 「清嬋我」 作為蒼龍州城規模最大,品類最全的寶閣店鋪,如意寶閣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客人自蒼龍州境各處趕來。 蒼龍州城的核心城區,管控極其嚴格。相較於核心城區,每日裡吞吐量極大的如意寶閣,坐落在內城自是更為合適。 陳平安坐著顧家的車架,趕到如意寶閣,自然是引起了眾人矚目。 很快便有門前引領的侍女迎了上來。 「貴人,裡面請。」 如意寶閣的規模本就不俗,作為蒼龍州境內的總閣,州城內的寶閣規模更是大得離譜,與其說是一座寶閣,倒不如說是成片的閣樓群。 猶如一座小城,鑲嵌在蒼龍州城內城之內。 陳平安走入寶閣內,並未在一層過多駐留。一層的資源多是面向於氣血境和內氣境。 「公子,想看些什麼。」上了寶閣二層,便有一名翠綠裙衫的女子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標準的禮儀微笑。 「隨意看看。」陳平安神色從容,目光平靜地掃向四周。 「好的,公子,您慢慢看。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叫我。」女子微微欠身,緩緩退下。 作為如意寶閣二層接待,她自是素養全備。 有部分客人在看物品的時候,並不喜歡有人在邊上跟著,這個時候她就要暫時退去,給客人足夠的私人空間。 但退也不能退的太遠,需要保證客人需要的時候,隨時能看到她。 半個時辰後,陳平安從如意寶閣內走出,一旁有翠裙女子,熱情相送。 陳平安在如意寶閣內買了不少東西,林林總總,共計消耗近兩百枚元晶。這等消費,哪怕對如意寶閣二層來說,也不算一筆小數目。 「公子,您慢走。」 女子目光灼灼,毫不掩飾自己的好感,看向陳平安的眼神中甚至能拉出絲來。 出手如此豪綽,又生得這般丰神俊秀,這等人物,若是有機會的話,她自是不會放過。 能夠在如意寶閣二層接待的,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本身就是一份體面工作。像外城的一些小幫派小勢力的核心成員,紛紛以迎娶如意寶閣的侍女為傲。 而這些還僅僅只是一層的尋常侍女,像翠裙女子這般,尋常而言,配一個小幫派的核心高層,完全足矣。 不過,在有的選的情況下,那自是要挑一個合心意的。 而陳平安無疑便極其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機會來了她自是要把握住,她在這裡,除了為了那頗為不菲的月俸外,更是為了如意寶閣這一個極好的平台,能夠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物,更是能接觸到那些真正的上流階級。 她心中熾熱,甚至還打算做個深入交流。不過,當她看到陳平安上了那架帶有顧家標誌的紫檀車架後,心中的那點小心思徹底熄滅,眼眸中不禁帶上了訝異。 蒼龍顧家! 坐著顧家的車架,陳平安很快便回到了小院中。 這個時辰,小丫頭還沒有下堂。 「公子。」芍藥站在院前,迎接著陳平安。一旁侍立著不少僕役,一個個低頭垂手,神情敬畏。 陳平安輕輕頷首,吩咐了兩句,並未過多駐足,直接回了房間。 他這次去如意寶閣,主要是了解了一些情況,順道買了一些丹藥和修行資源。 買的這些丹藥資源呢,對他來說都是些尋常貨色,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不過對他無用,但對婉君來說,卻有大用。這些丹藥和資源,有一大半,他都是為婉君準備的。 此前在北蒼,婉君破入玄光境,一舉摘得北蒼之星的榮譽。 婉君邁入玄光境後,尋常的丹藥慕家應是能夠支持。但一些比較珍稀的精品丹藥,包括一些大藥寶材,慕家想要弄到手,恐怕也要費不小氣力。 剛好機會合適,索性陳平安就購置了一些。 此前北蒼大比,婉君便得一門劍法類的神功。資源方面若是及時跟上,以婉君的天資,破入玄光高境不難。 不過,想要摸一摸宗師門檻,尋常而言,那怕是千難萬難。縱然資源足夠,也未必能破開宗師之境。若是有機會的話,陳平安自是想要助力一二。 考慮到長久,他自是希望婉君能越快破入玄光高境越好。如此方才有充足的時間,籌備玉衡宗師之事! 關於顧家聯姻之事,陳平安早已嚮慕婉君提及。 「大丈夫,三妻四妾,世間常有之事。平安,你心懷鴻鵠之志,志在九天蒼穹,聯姻之事,乃是好事。不必因為此事介懷。 平安,你如天空中的星辰,星光璀璨,光耀萬丈。於我而言,只要能時常看到你的光芒,在這漫漫人生路上能得你片刻相伴,我心足矣。」 這是當日,婉君所言。 婉君雖早已表態,但陳平安卻隱有愧意。 以他今日之勢,尋常而言,慕婉君怕是再難跟上他的腳步。但慕婉君對他有知遇之恩,這對他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慕婉君心性豁達,雖不介懷,但他終究還是要要做些表示才是。 除了給婉君的外,當中還有一部分的修行資源是他為二丫和芍藥準備。 兩人如今境界尚低,需要用到的資源和丹藥並不珍貴,價值大多不高。 他今日去如意寶閣,倒是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如意寶閣內倒是有神功的傳承玉冊對外出售。不過,尋常時候,對外出售的神功,檔次不算太高。就陳平安了解的,至多是龍象霸體訣那等檔次的,想要找頂尖神功需要看運氣。 陳平安過去直接就想買到一門合心意的神功,不得不說是有點不切實際了。 神功傳承珍貴,哪怕對如意寶閣來說,也同樣如此。一般情況下,作為常規物品對外售賣的神功並不多。也唯有到了一些節慶和重大活動的場合,方才會有更為珍貴的功法傳承出現。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過來州城只是謀取一門頂尖神功或是強橫神功,多少是有點不合期望。 以他現今的境界,尋常神功對他產生的助力有限,想要快速進境,也唯有無上神功,方才有極大助力。 此外,神兵的情況也大差不差。 如意寶閣內最上層同樣會有一些神兵售賣,不過在尋常時候多是一些普通神兵,並不會有強橫神兵出現。像一些效用特殊的神兵,更是不常見。 不過,如意寶閣內有鍛造宗師坐鎮。若是價碼得當的話,寶閣可以提供神兵定製服務。只是需要涉及到的資源和人脈關係網,就不是尋常宗師能染指的了。 陳平安並未深入查問,適當了解了一番。 以他明面上的實力,配備一件神兵,雖算是高配,但也不算如何誇張。 龍虎榜前十的含金量,可不是吹的。 不過,陳平安想要的,最起碼都是強橫神兵這一層次,那麼勢必就不能以明面上的身份去謀求。 另外,相較於神兵,陳平安更想要的反而是功法。 具體如何,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說來,今日登門顧家,收穫倒是不菲。 一門神功刀法! 顧清嬋那邊既然應下了,此事基本應是妥當。 該戴的高帽子他也給顧清嬋戴了,想來功法應該不會太差。 強橫神功?頂尖神功? 陳平安心中思索。 若是後者的話,對他多少算是一番助力。 他如今對境界極其渴求,能帶來助力的功法,自是多多益善。尤其是這等,可以摘明面上施展的功法。 後續他破入宗師,展露出極強戰力,這倒也是一個合適理由。 陳平安盤膝坐在床榻上,心念流轉,思索著諸般事情。 他如今已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雖算不上是什麼底牌手段,倒多少也算是得了一個強力手段。倒也補全了他明面上與宗師正面激戰的最後一個短板。 游龍身法修行完畢,陳平安便是將目光放在了七絕神功之上。 這一門神功頗為不俗,涉及到部分靈性妙用。他若是將其修至小成,便能提升靈性根基,增強精神防護之能。 以他如今靈果銘刻三道靈紋的根基,若再得七絕神功的部分助力,那麼尋常的靈性秘術和精神攻伐,對他的效用應是極其有限。 縱然有所影響,應該也損傷不了他的根基。 倘若他的境界能再提升一籌,那在大宗師中,在靈性方面,能對他產生的影響的,恐怕是不多了。 除非是那種極其強橫的靈性殺伐秘術,方才能對他產生威脅。 補全了這一方面的短板,屆時再得萬魔鑄身訣的鎮魂增益,那單論靈性方面,他都能算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大宗師!其綜合戰力,已然具備了衝擊大乾風雲榜的資格! 大乾風雲榜,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 他未必不能躋身此間,同群雄攪動風雲,共撼乾坤! 「世間諸事,萬般道路,皆在修行二字!」 陳平安心念一定,緩緩閉上了雙眸。 嗡~ 眉心靈光顫動,七絕幽光隱隱流轉,似有斷魂之意。 +1 一切就等晚上了! 第489章 祭煉神兵,學宮之說 接下來的時間裡,陳平安的日子倒是過的頗為舒適。 蒼龍州鎮撫司的事情,基本處理妥當,他此來州城的幾件事情,也等於是完成了大半。 北蒼重鎮之事,他基本已經託付,另外,他剛好在蒼龍州城,可以定期述職,匯報工作,再加上顧家的關係,他一時間倒也不用著急回去。 也算是他入鎮撫司以來,請的一個長假吧。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輔助神兵倒不是必要的,等他把無尚神功謀求到位後,他便離開州城,回歸北蒼。 距離如意寶閣的交易小會召開,還有一些時間,陳平安倒也不著急。 剛好機會合適,他也可以多陪陪小丫頭。 等這次分離,下次再見面,指不定是什麼時候了。 這幾日間,陳平安又去了一趟如意寶閣,他這次去並未藏著掖著,直接以本尊示人,成功地將那件准神兵掌套變賣。 這件准神兵的價值不菲,陳平安的帳上又多了幾百可以靈活調配的元晶。 掌套變賣後,也意味著陳平安身上,除零零碎碎外,還需要變賣的資源,就只剩下銀月長槍和那件神兵長刀了。 不過兩件東西都不方便出手,真打算變賣的話,肯定不能在這蒼龍州城內,只能去那些大型黑市交易。 蒼龍州城對黑市的打擊比較嚴格,周邊地帶都只有一些小型黑市,交易的規模量並不高。 能夠消化神兵這等體量的黑市,放眼蒼龍州境內也是寥寥無幾。 要說最知名的應該就是雷鳴山脈一帶,那裡龍蛇混雜,時常有邪道左道高手出沒,不乏有還魔道高手和悍匪兇徒的行蹤。當中不少人的腦袋,還高掛在蒼龍的懸賞榜上。 像此前,蒼龍州鎮撫司的一個戰線的圍剿,正是爆發在雷鳴山一帶。 天羅聖女曲非煙還曾在這裡,與州鎮撫司大供奉馮元象一戰,將其重創,展露出無上風采。 雷鳴山周圍有一座城,名曰雷鳴城。 雷鳴城規模極大,乃是一座州境大城。就體量來論,在蒼龍州境內足以排入前三。與州境內的另外一座大城在伯仲之間,共同競爭第二的位置。 陳平安想要將神兵交易變賣,雷鳴山一帶倒確實是一個好去處。 說來此前在北蒼之時,谷家的小明珠谷瑾瑜曾邀請他去谷家做客。而谷家的大本營正是在雷鳴山一帶。 作為州境頂尖勢力,谷家在那的影響力可謂是極其巨大。 陳平安真要是過去,或許還有用得上對方的地方。 除了將蟬翼掌套變賣掉外,陳平安最主要的精力就是用來修行七絕神功。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修行穩中有進。 七絕神功的修行難度一點都不比萬魔鑄身訣要低。 不過好在他此前已經將斷魂刀法修至圓滿,有這一門功法的基礎在,他整體領悟修行上倒是要快上些許。 按照陳平安的估計,估摸再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應該就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小成。 算算時間,應該就在如意寶閣小會召開的五六日後。 除了修行七絕神功外,陳平安還花費會一些精力,用來祭煉神兵。 如今他身上有五件神兵,其中有兩件已經祭煉得當。 但從七絕老人身上新進得的三件神兵,卻一直沒能祭煉完成。 三件神兵當中,最重要的自然便是那件強橫神兵,百幻神刃了,陳平安花的最多的心思就是在這上面。 強橫神兵算是大宗師的中高配置,他有了這件百幻神刃,也不算是拉了他的戰力後腿。 也得虧七絕老人活的年歲夠長,後期又長期在教派內教導子弟,得到天羅教的功績傾斜。如此方才得了這一件強橫神兵。 除此之外,陳平安每日裡還定期釋放一些靈性,讓那一小塊妖獸雕刻吞噬。 雖說吞噬的速度極其緩慢,但那妖獸雕刻的獸口就猶如無底洞一般,仿佛能源源不斷地吞噬下去。 陳平安試了這許多日子,並沒有取得任何研究的突破。 不過,他倒是不著急,索性當個閒暇,後續不成功也沒有太大損失。 整體而言,陳平安這些日子過得極其有序。 二丫在蒼龍學堂上學,定期會有一日的休沐時間。小丫頭表現得很上心,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帶著他好好地逛了逛蒼龍州城。 不過蒼龍州城面積極大,這一日時間,倒是沒能逛個盡心。不過對陳平安來說,逛不逛的其實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逛。 「哥哥,快看,那裡就是碧落河!」小丫頭倒是表現得很興奮,看到什麼稀奇玩意兒便會第一時間向陳平安訴說。 也是在陳平安的身邊,小丫頭才會真正像個小丫頭一般,毫無顧忌的自由自在的釋放著本真和歡樂。 「聽說再過些時日就是花魁大比了。哥哥,你想不想看呀~」 「哎呀,我都看出來了,哥哥你就是想看!」 「哥哥,你這樣,我未來嫂嫂可就不同意了哦!」 「.」 小丫頭神色興奮,話也要比往常多了很多。在一些場合,甚至看上去還像是個小瘋丫頭。 「哥哥,我想吃糖葫蘆了。」 「都多大人了,還吃糖葫蘆。」陳平安正色道。 最終在小丫頭的面前,陳平安還是敗下陣來。 他買了兩串糖葫蘆,小丫頭一串,芍藥一串。 多少年沒看到小丫頭撒嬌了,突然來這一下,誰能頂得住? 小丫頭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地看著他。 這別說是糖葫蘆了,就是天上的星星,他都給她摘來咯。 蒼龍州城繁華無比,活動豐富,除了一些特定的節日外,尋常時候也會有諸多娛樂項目。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還去看了燈會,猜了燈謎。 小丫頭的學識,在這一晚,陳平安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不管是多難的燈謎,不管是什麼形式,就沒有難住小丫頭的。大部分的燈謎,甚至好像都不需要什麼思考時間。 剛剛看到,就直接猜出來了。 一整晚下來,禮品拿得是盆滿缽滿。 值得一提的是,猜燈謎的時候,小丫頭還碰巧遇上了學堂的教諭。 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婦人,面容清瘦,一身素色衣衫。 此時被家人拉著出來逛燈會,表情間似是頗為無奈。 看到小丫頭時,那張嚴肅的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笑意。不過在看到陳平安時,臉上的表情又變得不苟言笑起來,神色間甚至還帶上的慎重和警惕。 看陳平安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帶壞好學生的壞叔叔。她這引以為傲的學子,可別被帶壞了。 「林教諭,這是我哥哥。」 直到小丫頭介紹了陳平安的身份後,這位林教諭臉上的表情這才柔和了下來。 嗯,如果柔和一點也算柔和的話。 林教諭朝著陳平安點點頭,算是招呼。倒是她身側的男子對著陳平安和煦地笑了笑,問了一聲好。 陳平安笑著回禮。 直至兩人走後,小丫頭才悄咪咪地湊到陳平安跟前,眨巴著眼睛說道:「哥哥,剛剛那是林教諭的夫君,聽說也是在鎮撫司當值哦。」 陳平安點點頭,那男子已經邁入了玄光境,在鎮撫司的地位應該也不會低。 不過,剛剛沒認出他來,應該不是在州鎮撫司當值,不知是在內城鎮撫司當值還是在外城鎮撫司。 此中之事,對兄妹倆來說,不過就是個小插曲。難得兄妹倆齊聚,他們自是無比珍惜,恣意飛揚,盡情享受。 一旁的芍藥話雖不多,但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 「方才那位,是你的學生?」郎士元側過身,目光中帶著幾分探尋,問著一旁的妻子。 「嗯。」林教諭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讚賞:「我的得意門生,真正的天之驕女。」 「天之驕女?」郎士元笑得和煦,但在林教諭看來,卻隱隱透著一絲嗤笑:「什麼時候學文,也有天之驕女的說法?這學文之路,向來是平順,如何能與武道相比?」 林教諭並未急於反駁,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郎士元,目光深邃平靜,仿若能洞悉他的想法。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知你心裡在想什麼,覺得學文的出路窄,比不上武道的風光無限。可若登文道,照樣能有廣闊的天地,未必就比武道差。她文道天賦驚艷,學習速度之快堪稱妖孽,如何當不起一句天之驕女?」 郎士元微微皺眉,神色間帶著一絲思索道:「文道確實是有天之驕女的說法,只是這學文和文道終究還是兩碼事。若能登上文道,確實不比武道差。 可不入學宮,又何來的文道之言? 學宮的門檻,你也知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她可以。」林教諭目光炯炯,面露自信,言簡意賅。 郎士元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妻子對她的評價會這麼高,不過還是立即反駁說道:「就算真進了學宮,那也只是文道的起點罷了。堪堪同內氣境武者持平。 文道修行,除了天賦外,對外物的渴求尤為巨大! 真想要在文道上有所建樹,不,都不用說有何建樹,甚至是多走幾步路,都需要海量的外在支持。 每走一步路,都需要大量消耗,這其中的花費,可比武道多得海了去了。 這等消耗,可不是尋常的小門小戶能承擔得起。 她就算有天賦,又僥倖進了學宮,可有這個家底能承擔這個消耗? 另外,就算有家底消耗,又能供養她走到幾時呢? 莫不是你以為,她一進學宮就有大儒座師收徒?開什麼玩笑?」 林教諭眼帘微垂,沒在說話。 她知道郎士元說的沒錯。 縱橫捭闔,天象星卦,五行八卦,推演學說,哪個不要資源消耗,哪個不需要反覆試錯? 若是在起步階段倒是還好,資源雖比武道的花銷要多些,但整體來說多得有限。 可若是精研到了中段甚至是後段,那對資源和外物的需求,根本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 便是尋常的郡內世家,傾全族之力,都不一定能供養出一位學宮學子出來。 更何況是一般的小門小戶了。 她向來醉心學問,此前倒是聽聞陳二丫家境不俗,但今日見她兄妹兩人,她那哥哥親和平易,風度雖是不俗,但也不像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她的家裡,真的能供養她進學宮深研文道嘛? 若無充足資源,二丫縱然去了學宮,她的一身天資恐怕也會漸漸泯於眾人。 「我說的沒錯吧。」郎士元笑著道:「不過,你那得意門生,看著也不像是個世家大族子弟。當然了,能來蒼龍學堂的,家境都不會太差。但距離想要培養出一尊學宮學子來,那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按照上次州鎮撫司來我們內城鎮撫司巡查的,仲大人的說法,不是宗師家族,意思意思得了,就別想要著族裡有人能學文道了。就算有天資,你也供養不起! 還有啊,舉全族之力培養一名學宮學子? 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 性價比太低咯! 再者說,要是這名學宮學子研究的頗深,就是宗師家族培養起來,恐怕也會很吃力。 在天資可以支撐的情況下,真想要完整地培養出一名學宮學子,最起碼要是那些有頂尖宗師坐鎮的家族。當然,大宗師自是更好! 都說窮文富武,但誰能知道文道消耗,遠甚武道!最關鍵的是,這文道要是沒學出什麼來,前面的投入可就都打水漂咯。不像武道,只要內氣有成,就能保百病不侵,何其自在.」 郎士元得意洋洋地說著,不過他說著說著就感覺氛圍不太對勁,等看到妻子的眼神後,他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掛不住了,最終化為一抹尷尬,訕訕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哎,別生氣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看到妻子快步離去,郎士元神情一變,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陳平安日常修行,祭煉神兵,研究雕刻。 時間過的很快,在這樣的節奏里,十數日的時光,一轉即逝。 而在這一日,傳來了一道消息。 消息是從北蒼鎮撫司傳來的,五千里加急,快馬急送。 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 死了!(本章完) 第490章 百幻神刃,薛家之謀 嗡~ 房間內,七絕幽光流轉。 陳平安盤膝而坐,雙眸緊閉,體內淡青色的真元源源不斷地流轉著。 真元流轉之間,靈性閃耀,猶如引領士兵的將軍一般,分布在各個關鍵節點。 +1! 隨著一道修行經驗的浮現而過,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暗,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三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472/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472點!」 七絕神功的修行進度,同陳平安預想中的差不多。 這些時日,他修行穩中有進,只要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小成,那除了提升精神防護之能外,他還能對腿、掌、拳、爪、槍、刀、劍這七門功法,有較為深入的了解。 斷魂刀他已修至圓滿,自是不必多提。而其餘六門,隨著神功的提升,他的理解和感悟也會得到極大程度的加強。 金手指面板的破境,等同於完美掌握,也就是說,理論上講,他施展的七絕神功,同等境界,要強於七絕老人。 同時,藉由七絕心法,他可以完美切換這七門神功,對戰之時,他完全可以靈活變化,萬般萬法,皆由心生,讓對方難以招架。 只要七絕神功能邁入小成,那常規對戰博弈,那就完全夠用了。 七絕神功加百幻神刃,那簡直就是完美搭配。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多日祭煉,他也將百幻神刃基本祭煉完成。 關於百幻神刃的功用,也有了大體的摸索。 整體神異效用,讓陳平安頗為滿意。 除了材質堅韌,鋒芒畢露外,還擁有變化之能。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百幻神刃雖名為百幻,但實際上一共就只能變化三種形態。 刀,槍,劍。 可能這也是因為百幻神刃還沒有徹底完善的緣故。 不知是受限於資源還是技藝,七絕老人的這件百幻神刃還只是一個半成品,存在提升空間。 這件百幻神刃應該是七絕老人近來得到的,此前並未聽聞過太多風聲。 加上七絕老人大限將近的緣故,近來不怎麼出沒,知道這件百幻神刃的人應是不多。 百幻神刃身為神兵,自是有大小如意之能,另外還能適當變化,做一些掩飾。 陳平安甚至有想過,等他明面上破入宗師之後,這件百幻神刃就佩在腰間,展露出來好了。 只要不展露變化之能,以刀的樣式示人,一般人也根本想像不到。 以他的天資和戰力,成就宗師後,身上配一件神兵,也不算什麼出挑的事情。 莽刀莽刀,世人皆以為,他精通刀法,但誰又能想到,他腿、掌、拳、爪、槍、刀、劍無一不通。 有朝一日,當有人知道他精通這諸多功法時,可誰又能知道,他真正引起為傲的手段,不是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技藝,而是那強橫到令人膽寒的體魄橫練! 那萬魔鑄就,如金剛澆築的龍象之軀,方才是他縱橫天下的真正依仗! 假以時日,他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 萬魔真身出,大宗師皆俯! 登大乾風雲榜,攪動一地風雲! 思量之間,陳平安也結束了今日的修行。他剛剛走出門外,便看到芍藥一路小跑,匆匆而來,裙裾輕揚,帶著一縷清香。 「何事?」陳平安神色平靜,輕聲問道。 「公子,北蒼急信。」 「坤生.死了?」 薛家族老堂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一封剛剛傳至的密信,正擺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 空氣中似有怒火肆意瀰漫著,隱隱泛起了一絲硝煙。 過了許久,才有一名白髮蒼蒼的族老打破了沉默。 「薛坤死在北蒼重鎮,死得無聲無息,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這件事你們都議議吧!」 場中的眾人神色有些凝重。 薛坤生的實力不俗,一身戰力位列龍虎。縱然是正式宗師出手,都做不到無聲無息間鎮殺於他。 最關鍵的是,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傷勢,這讓他們有了不少的聯想。 「檢查過了嘛,確定渾身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一些細微的有沒有,像針孔這種。」 「沒有。」那名白髮蒼蒼的族老搖了搖頭。 「有沒有下毒的跡象?」 「沒有。沒有檢測出半點毒性存在,除非是那種天地奇毒,否則下毒暴斃後,不可能一點殘留都沒有!」 「天地奇毒.」有族老眸光微閃,最終嘆息一聲:「那就不可能是下毒了。」 天地奇毒何其珍稀,就算對大宗師來說,也是珍貴無比。為了殺一個宗師都不是的薛坤生,完全不值當。 「如果不是下毒的話,身上又沒有半點傷勢,那.就只能大宗師出手了!」 話音剛剛落下,在場不少族老的臉色有些凝重。 薛坤生死得蹊蹺,此種現象表明,還真是有大宗師出手的可能。 一尊藏在暗裡的大宗師,強如薛家也感覺到有些頭痛。 「未必。」薛世敬環顧一圈,沉聲道:「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暴斃而亡。部分涉及靈性奧秘的資深宗師,也有可能做到這個程度。」 「確實,世敬說的沒錯,資深宗師也是有可能的。」馬上有族老出言贊同道。 「就算是資深宗師出手,此事也不容小覷。查!必須查個清楚,看看背後究竟是誰在搞鬼?」 「沒錯!殺我薛家之人,勢必要他付出代價!」有族老神色冷峻,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家族勢大如參天巨木,枝葉蔓延各方,利益廣布州境,這期間不知道觸動了多少人的蛋糕。相互間有齷齪得罪的勢力怕是數不清啊!一時間,怕是很難查得清楚。」 「再難也要查!先從坤生周邊的關係網查起,一家家利益同體也不要放過。抽絲剝繭,查他個底朝天。 另外,派遣人手前往北蒼,詳細查驗坤生的情況,看看是否有遺漏和瞞報之事。同時,提請州鎮撫司抽調骨幹,組建專屬偵查小隊,前往北蒼查明原因!」有族老撫須說道,眼神中閃爍著睿智光芒。 他的定調方案,很快便迎來了眾多族老的贊同。 「同意。」 「同意。」 「.」 整體基調定下來後,倒是有族老提出了一種可能。 「你們說會不會是莽刀陳平安乾的?」 不過,這種可能才剛剛提起,便很快遭到了反對。 「不可能!莽刀陳平安的戰力雖不容小覷,但想要在無聲無息間殺了坤生. 無疑是天方夜譚!」 「確實,陳平安此子戰力強橫,但想要做到這個程度,絕無可能!坤生的金剛伏魔鏈,再是不堪,拼死硬撼一招那也是能做得到的。若真是如此,這動靜決計不會小到哪裡去!」 「說的沒錯。陳平安此子天縱奇才,未至宗師便能力壓尋常宗師。但再離譜終究也有個限度,單單是無一傷痕這一點,陳平安就不可能做的到!」 「忽略實力因素,此子早已在州城,從時間考量,對比兩者時間,應是沒有太多作案可能。另外,退一萬步,就算陳平安玩了一手回馬槍,而後日夜兼程趕至州城。從動機來看,好像也沒有太大必要!」 「有理,此子性格莽撞,行事無度,近來已有無法無天的勢頭,他若真動了殺心,當面直接出手的可能反而是更高一點!」 「.」 薛家族老們的幾番言辭,很快便推翻了陳平安是兇手的可能性。 提出此種可能的族老,可能也知道自己的這種猜測太過於無稽,所以訕笑了兩聲,又提出了新的猜測。 「如果不是陳平安的話,是不是有可能是那些邪道魔教乾的!?」 「斷無可能,當初掀起大規模的邪魔外道圍剿,根源便在於北蒼。現在圍剿過去可還不到一年,他們在北蒼要是又開始興風作浪,捲土重來,就不擔心被查出來後,舊事重演,引發軒然大波?」很快便有族老站出來反對。 「確實,他們真若如此,勢必會顧忌重重。要知,此前圍剿雖未將他們徹底剿滅,但也讓他們元氣大傷。如今這般急切再度挑釁,無論怎麼看,都是不智之舉!」 聽著周圍幾名族老的反對,提出猜測的這名族老,這次倒是站出來反駁了一句。 「既是邪魔外道,那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們個個都是喪心病狂的瘋子,此等行為,說不準就是為了蓄意報復!」 他的言語倒是引發了幾人的深思,不過還是有族老站出來提不同意見,但他的一句話,便是讓在場不少人都沉默了下來。 「世順的事情,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 半年前,家族族老,七曜封脈手,薛世順,不明不白死在了離陽郡內。 由於薛家謀算,意圖襲殺陳平安的關係,此事外界流傳甚微,但在薛家內部卻是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按照他們事後幾次查探,得出來的結論,殺死薛世順的兇手,最有可能便出自萬魔餘孽之手。 彼時,正值圍剿大勢剛剛結束,邪魔外道應是偃旗息鼓才是,但在此種情況下,萬魔仍有動作,硬生生鎮殺一尊宗師。 結合當時情形,此事尚有可能發生,更何況是現在。 「諸位,眼下討論此事並無價值,應對基調已出,一切就等到調查結果出現。總而言之,不管是誰,殺了我薛家之人,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一名身穿灰色長衫,身材瘦削的族老出言,一錘定音。 此番族老議事,源於薛坤生離奇身死。不過,關於他身死的應對基調已經定下,但後續相應的收尾和影響,仍然需要討論。 薛坤生身為北蒼鎮守候補,在北蒼的地位雖不如從前,但有他在,薛家的利益多少能得幾分保障。但眼下他突然身死,局勢自是對薛家不利。 後面需要調整的策略,動用的後手,溝通的基調,交換的利益,都需要他們細細思量。 近來,薛家在周邊的利益布局,接連受挫。 為了打壓莽刀陳平安,同王家利益交換,捨棄了棲雲郡內的大塊利益,調薛明德至離陽郡。 結果,薛明德身死,於離陽鎮撫司內被萬魔餘孽,堂而皇之地擊殺。 因為此事,蒼龍州鎮撫司雖加大了對萬魔教的圍剿和打壓。但薛家方面的利益卻遭受了極大的影響。 丟失了棲雲郡的大塊利益不說,因為薛明德身死,還痛失了離陽郡內的利益。 另外,也是因為襲殺莽刀陳平安,薛家布局,先禮後兵,陰差陽錯,薛世順也死在了離陽郡內。 此事的連鎖反應還有,莽刀陳平安調任北蒼重鎮,導致薛坤生痛失北蒼的大義名分,薛家在北蒼的聲勢和利益被一定程度的削弱。 過程中,薛家施加各方面影響,意圖讓陳平安威信盡失,提振家族在北蒼的利益和聲勢。但誰曾想,莽刀此人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不但如此,戰力強的可怕,一舉擾亂諸多布局。 而到了現在,薛坤生身死,薛家在北蒼的利益算是徹底遇到了重挫。 等莽刀回去,乾綱獨斷,可以預見到,薛家的影響力和利益,將會面臨大幅度的縮減。 諸多抽水,關稅往來,貿易利益,能分潤到他們手上的,恐怕會少的可能。 薛家諸多族老交流之間,談論起此前種種,自然而然地便提到了莽刀陳平安此人。 「年紀輕輕,便位列龍虎前十,不管是才情還是天資,莽刀此人都不容小覷!」 「莽刀此人天資才情沒的說。唯一稍顯缺憾的,也就是他的心性。像近來流傳過來的消息,說莽刀此人,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 可即便是如此,對方也不敢說上一句,莽刀此人邁不過宗師關隘!至多只敢加上一句,半甲子的時間限制!」 「是啊,心性有缺又如何,以莽刀的天資才情,對尋常天驕,千難萬難的宗師關隘根本就攔不住他。」 「莽刀此人,只要不半途隕落,那便是大宗師之姿!」 「大宗師啊!」 「只可惜,如此天驕,卻不能為我薛家所用。」有族老嘆息道。 「真不知道顧家是給出了什麼籌碼。我族都願意嫁出族內天驕貴女,權色財名,任他挑選,可謂是誠意滿滿,竟都未能撬動莽刀分毫!」 「這顧家給的籌碼再高,難道還能高過我薛家嗎?紫柔才情出眾,天賦橫溢,更是為我薛家年輕一輩的扛鼎之人。 如此驕女嫁於莽刀,但莽刀依舊是不為所動。真不知道是該誇他一句,堅守承諾,一言九鼎呢,還是該說他是有眼無珠,不識世間珍寶!」 「他與顧家名分未定,州境輿論,有我薛家平息,免去他改換門庭,背信棄義的顧慮。顧家給的籌碼,我們都可以給,還能更甚一籌。如此厚待,終.哎.」有族老喟然長嘆。 薛世敬坐在一旁,神色惋惜,也有著類似的心情。 莽刀此人,天資絕佳,完全有望登臨大宗師之境,甚至還有不小的概率能臻至頂尖大宗師之列! 這等戰力,縱然是放在薛家的序列族老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強者。 若能拉他綁上薛家的戰車,那於薛家而言,助力極大。 只可惜. 「好了,既已至此,此事不必再提!」 聽聞顧家和莽刀的聯姻之事,基本已經談定。按照莽刀在州鎮撫司的說辭,應是不日便能落實。 事已至此,他們也徹底放棄了心中念想。 此等天驕,只恨,他們沒能早點發現。 如今莽刀羽翼已豐,他們想要殺他,可遠遠不如此前容易。 若說是無聲無息間鎮殺,那更是難如登天。 除非 有幾人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種可能,不過很快便就此打消。 顧家在側,恐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另外,倘若真到了那一步,那他們和顧家可就是真的撕破臉皮了! 「不知顧家嫁的是哪位嫡女?是顧明蘭還是顧舒萱?」有薛家族老心中猜測道。 以莽刀的威勢,顧家的尋常嫡女恐怕還配不上他,要嫁的最起碼都是核心嫡女。 而顧明蘭和顧舒萱,在顧家這代核心嫡女中,各方面表現最為出挑。 聯姻之事既成的話,兩人的可能性最大。 對此,薛世敬倒也是頗為好奇。 不過此事再怎麼好奇,也與大勢無關。 如今顧家拉攏之勢已成,莽刀坐鎮北蒼的大局也暫難更改。 在場族老議論的話題,自然便是往應對之策靠去。看看如何能削減此事的影響。 如今,因顧清嬋破境之事,顧家聲勢正隆,他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儘可能地要下點眼藥。 眾人議論間,有年長些的族老開口,提出了一個頗具深意的建議。 「諸位,依老夫之見,不如尋機離間莽刀和顧家之間的關係。」 「哦?二叔此言,詳細說說。」有族老面露興致,眼神中有些興奮。 「離間.」薛世敬的眼眸內有精芒閃過,憨厚的模樣好似也凌厲了幾分。 「薛坤生死了!」 陳平安目光冷峻,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剎那間,信紙便在他的手中燃起,火焰幽藍,映照著他平靜的臉龐,白煙升騰,最終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一封北蒼密信,送來了薛坤生身死的消息。 渾身上下無一傷痕,猶如暴斃一般死在了自家的宅院裡。 對於薛坤生的死因,陳平安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不過沒什麼根據,一時間倒也不能確定。 薛坤生突然身死,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按照他的計劃,是等到參加完交易小會後,再離開蒼龍州城。 但現在薛坤生身死,北蒼重鎮人心惶惶,群龍無首。 按理來說,他作為北蒼重鎮副鎮守,在收到消息後,都應該第一時間趕回去坐鎮大局。穩定住可能會有的動盪局面,安撫人心,以及. 震懾因為此事可能會蠢蠢欲動的四方宵小! 可問題在於,距離交易小會召開,還有幾日時間。 他若是現在趕回去,無疑就會錯過這場交易小會。 等了這麼些日子,也等於是白等了。下次再想要來蒼龍州城,指不定是什麼時候。 可要是不回去的話,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 交易小會是馬甲參與的,和他本尊可沒什麼關係。 身為北蒼重鎮副鎮守,節制諸事,重鎮出現重大事件,此時不回去,待在州城,是什麼意思?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回去! 「要不,先佯裝趕回去,半途悄然折返,再上線馬甲參加完整場交易小會?」陳平安心中暗道,列出備選方案。 方案倒是不差,就是執行起來有些麻煩。 另外,倘若交易小會中沒有交易到合適功法,那他就有些被動了。 這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薛坤生好巧不巧,死在這個節骨眼,這件事情讓陳平安頗感為難。 不過,這件事情,很快便迎來了一個轉機。(本章完) 第491章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求月 第491章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求月票~) 「顧清嬋找我?」 陳平安正準備去一趟蒼龍州鎮撫司,便收到了顧家傳來的消息。 他身為北蒼副鎮守,既然知道了薛坤生身死的消息,那麼,於情於理他都該去一趟蒼龍州鎮撫司。 能不能匯報情況倒是其次,表達的態度是關鍵! 「陳大人,請。」 小院外早已有鎏金紫檀車架停駐等候,顧家管事垂首側立一旁,身姿恭謹,語氣謙卑。 陳平安神色從容,微微頷首。 在對方恭敬無比的引領下,他很快便登上了紫檀車架。 「這個節骨眼找我,是有什麼事情?是因為薛坤生的事情,還是其他什麼事情?」 車架內,陳平安思緒變化,思索著顧清嬋此番找到他的目的。 在蒼龍州城的這些時日,除了剛開始去的那一趟外,他和顧家之間並無太多交集。 「難不成是刀譜已經搞定了?」陳平安暗暗猜測的。 若是真是刀譜的話,不知道對方是給他找了門什麼品階的神功。 是頂尖神功?還是強橫神功? 以對方今時今日的地位,品階要是再低的話,那就有點拿不出手了吧。 若是能再得一門神功,他武道的進境倒又是多了點保障。 雖說作用有限,但聊勝於無嘛! 他如今雖有七絕神功、萬魔鑄身訣兩大無上神功傍身,但嚴格論來也就支撐他修行一兩年時間。倘若後面境界高了,修行速度加快,實際花費的時間,可能還沒有一兩年的時間。 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破境的手段和尋常武者大不一樣! 若是等到他將兩大功法,盡皆修至圓滿,他還沒有合適的功法繼續修行的話,那他的進境便會止步不前,痛失大好時光。 此種情況下,他自是要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這也是他為什麼這麼著急找新功法的原因。 功法品階有要求,威能還不能太差,各方面綜合下來,想要找一門合適的,可沒那麼容易。 若不及早行動,後續恐怕真的會開天窗。 此前幾番言語,就能從顧清嬋那白嫖了一門功法,陳平安自是暢快酣暢。 不過諸多思量,終究也只是他的猜測罷了,具體如何,還是要等見了顧清嬋才知道。 顧家的鎏金紫檀車架一路行駛,沒有任何攔阻便進了核心城區,很快便來到了顧家。 顧家門前的熱鬧景象倒是不減當初,多有拜見之人。 不過其中的大部分,自然沒有辦法進入。不過他們也不著急,就這麼在外面等著。於他們而言,任務在身,自是要竭盡全力。另外,待在這裡還能做多方交流,倒也不失為是一番美事。 不管怎麼樣,他們的態度已經讓顧家看見了! 看到了嘛,我等勢力可是顯明地站在顧家的旗幟之下。 陳平安走下車架,自又引起了一番波瀾。 不過,與此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已經有人猜出了陳平安的身份。 蒼龍州鎮撫司新星,龍虎榜高手,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看到沒!莽刀陳平安!龍虎榜前十高手!」 「原來是他啊!怪不得這麼年輕!」 「我說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莽刀!那就都說得通了!」 「之前我還奇怪,這人看的面生,怎麼進去的,現在是明白了。」 「之前?他之前就來過嗎!?」 「當然,大半個月前就來過來,當時」 「等等,大半個月前?你不要告訴我,你當時就在這了?」 「咳咳.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莽刀進去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作為顧家佳婿,莽刀進去再正常不過了!」 「顧家佳婿?什麼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 「你是說莽刀成顧家女婿了?不是吧,沒聽說啊!」 「這你都不知道,顧家拉攏莽刀,有意聯姻都事都傳多久了!你這消息可真夠閉塞的!」 「有意聯姻的事,我自是知道,但這事情不是都還沒影嘛!雙方議一議的事情,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所以,莽刀這不是來了嘛!」 「你的意思是莽刀過來是來議這個事的?真的假的!?」 「你看著吧!再過些日子,肯定就傳消息出來了!」 「你怎麼這麼確定!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 「嘿嘿!不告訴你!」 「.」 眾人的一番議論,倒是有不少落入了陳平安的耳中。不過他自是不會在意。 他和顧家聯姻之事,已有端倪,外界流傳,倒也是正常。 不過那人說得那般篤定,恐怕真有什麼內部消息。 說來,他此前在蒼龍州鎮撫司,陰陽王凌志的時候,倒是有提及此事。 在顧家管事的帶領下,陳平安很快便來到了那棟幽靜樓閣,然後在侍女的引領下,很快便見到了顧清嬋。 大半個月未曾謀面,顧清嬋依舊是那般風華絕代,儀態萬方,一舉一動間都透著優雅韻致。 嗯,如果是忽略掉她那張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龐的話。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顧清嬋的身上有著一抹難言的純真,如靈泉潺潺,打破了那一份典雅和尊貴,憑空增添了幾分俏皮。 若再考慮到她的身份,這極致的反差,讓人難以招架。 而在陳平安靈性感應的視角里,顧清嬋眉心的淡藍印記,襯著她猶如一尊睥睨天下的女皇,更是讓這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股難言的致命誘惑。 陳平安發現,他現在看顧清嬋不能多看。一旦多看,這心思就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起來。 起初的時候,陳平安還吐槽是自己的心性問題,這抵抗誘惑的能力低得有些離譜。 這顧清嬋都還沒幹什麼呢,他就一個勁的浮想聯翩,要是人家真干點什麼,他這還不是飛天了。 不過到後面,陳平安倒是漸漸回過味來了。 他抗誘惑能力要是真這麼低的話,那麼當初在三岐山的洞窟里,他就不可能做那正人君子。 此前情形,他都能以大毅力抵擋,現在情形不在,他這抵擋不過去,無論怎麼看都有點說不過去。 很顯然,這其中應該還有著其他的緣由。 「別想有的沒的了,要是被她發現了,這不是麻煩大了!另外,麻不麻煩倒是其次,這功法黃了,那才是損失慘重。」陳平安心緒變化,思緒紛飛。 看著站在玉階上的顧清嬋,他定了定神,拱手行禮。 「拜見顧前輩。」 「起來吧。」顧清嬋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隱隱間摻雜著一絲甜美。 搞什麼! 陳平安暗自皺眉,好不容易做起的心理防線,險些就要破功。 他忙收斂心神,撫平波瀾,鎮定心緒。 等到他再度抬起頭來時,他雙眸平靜,已是心如止水。 小小顧清嬋,拿捏! 「陳平安,本宮這次找你來,你可知何事?」 顧清嬋星眸璀璨,居高臨下看著玉階下的陳平安。 「還請顧前輩解惑,平安不知。」 陳平安心中大概有了猜測,不過在不確定的情況下,這個時候還是裝點糊塗好。 顧清嬋看了陳平安一眼,星眸中帶著幾分審視。 「世人皆說,莽刀行事,莽撞無度,不計後果!今日本宮得見,倒是未曾感受分毫。不知這是何緣由?」 哈? 不直入主題,說這些幹嘛? 和上次一樣,準備敲打我了!? 這小娘們! 就這麼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嘛!? 陳平安聞言,頓感無奈。 他來這可不是來搞這有的沒的的,拿了功法早點回去修行,另外薛坤生的事情,還等著他去處理,去蒼龍州鎮撫司稟明情況後,他也差不多該回北蒼了。 後面馬甲回城,還要趕出一個時間差,這事情可不少呢! 這小娘們 不,這老阿姨,嘻嘻哈哈的,在這浪費他時間! 小心他錘她! 他暗自腹議,雖如此作想,但面上卻毫無異色。 他神色平靜,拱手答道:「顧前輩當面,平安自知分寸,不敢造次。」 「哦?此前見面,本宮可未曾見得你的分寸!?分寸之言,又何從談起?」顧清嬋輕抬螓首,眸若星辰,靜靜看著陳平安。 顧清嬋是在說上次見面,陳平安展露出不卑不亢,爭鋒相對的姿態時,又何曾有今日所言的分寸和不敢造次。 「回顧前輩,所謂分寸,本就如同流水,隨境而變。此前之事,情境所迫,平安雖言辭激烈,但亦是堅守心中之道。今日面對前輩,平安深知何為敬重,自是不敢造次。」 陳平安回答的得體,不過心裡的念頭,就不見得有那麼得體了。 「你這分寸敬重,用的倒是靈活。」顧清嬋輕笑出聲,面露一絲玩味。 「世間之事,本就變幻無常,分寸同樣如此,但無論何時,平安對前輩的敬重之心,永不會變。」陳平安平靜道。 敬重? 顧清嬋倒沒想到陳平安臉皮能有這麼厚,之前的錚錚傲骨,爭鋒相對還近在眼前,現在這就能對她用上敬重二字了。 「莽刀啊莽刀你巧舌如簧的,還真當本宮是三歲小孩了。」顧清嬋聲音潺潺如泉,清脆悅耳。 巧舌如簧? 好好好! 顧清嬋,我看你是真的要挨錘了! 下次就讓你當個三歲小孩! 陳平安垂首拱手道了一聲不敢,便不再說話。 好在顧清嬋也沒有繼續為難陳平安的打算,她今日找陳平安過來,自是有正事要處理。 幾番言語,她便進入主題,提及了聯姻之事。 聯姻之事既然已經商定,那自然要儘快定下名分。 「婚書?」陳平安看著手中朱紅耀目,金彩流光的鸞箋,疑惑開口道。 他倒是沒想到顧清嬋的動作效率這麼高,這麼快就把婚書憑證弄好了。 他本以為像顧家這樣的大家族,聯姻之事涉及諸多程序,繁文縟節,此事的推進定是千頭萬緒,耗時良久。 沒曾想,左右不過大半個月,這什麼都還沒細談呢,事情就已經敲定了,婚書都已經做出來了。 鸞箋上繪有龍鳳呈祥,鴛鴦戲水,牡丹吐蕊等圖案,意寓著吉祥如意,幸福美滿。 翻開鸞箋,裡面關於陳平安和顧傾城的信息部分,已經都填寫完畢,在另外一側寫著一些美好的祝福和誓詞。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顧清嬋笑意盈盈,儀態優雅:「陳平安,恭喜,喜結良緣!」 方才遞送婚書之時,她已從玉階上走下,此時距離陳平安不足一丈之遠。 以她的武道境界,自是無需如此,但為表重視,她選擇了親手相送。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拱手一禮。 婚書一式兩份,陳平安簽完名字後,便交還了顧清嬋一份。 顧清嬋優雅伸手,廣袖輕揚,隨著動作緩緩下滑,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玉手,皮膚白皙猶如羊脂白玉,細膩得不見絲毫瑕疵,幽香雋秀,沁人心脾。 陳平安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她的皓腕上,心中泛起一陣漣漪,他屏氣凝神,心神守一,摒棄雜念。 顧清嬋微微抬眸,似有所覺。 「陳平安,這婚書你可要好生保管。」 「平安明白。」陳平安點頭應道。 婚書一成,落成雙方憑證,也意味著婚約之事正式敲定。 值得一提的是,婚書上的見證人寫的是顧清嬋的名字。顧清嬋作為顧家元老,見證族內小輩顧傾城與莽刀陳平安之間的婚事。 以顧清嬋今時今日的地位來看,有她作為見證人,對任何一對新人來說,這都是天大的殊榮。 一尊女子大宗師,便是放眼蒼龍州境,都是極其超然的存在! 婚書之事敲定,陳平安滿心期待地等顧清嬋提及刀法刀譜之事,結果他等了良久,也未曾聽聞顧清嬋提及。 他正想再問,卻見顧清嬋已是抬手送客。 什麼情況? 這是放我鴿子了? 陳平安心中暗忖,猶豫一番,終是沒有開口相詢。 顧清嬋方才談及之事,提到了對外宣布聯姻之事。顧家身為大族,族內天驕的婚事,對外宣布自是不會那般草率。各個環節有各個環節的議程,有不同的宣傳節奏。 在進行鋪墊後渲染後,會於一正式場合,徹底公開此事。 按照顧清嬋亦或是說顧家的要求,陳平安需要留在蒼龍州城,配合顧家共同完成此事。 此外,關於薛坤生之事,顧清嬋也有提及。 以顧清嬋如今的地位,薛坤生之事,對於北蒼,對於周圍各郡,是炸了鍋般的頂了天的事兒,在她眼裡其實也就那樣。 一切以聯姻之事為重,安心待在蒼龍州城,州鎮撫司那邊自有顧家之人分說。 從顧清嬋口中聽聞此言,陳平安倒是頗為舒心。 薛坤生身死,他苦於沒有合適理由待在蒼龍州城,沒成想顧家倒是幫忙補上了。 同顧家聯姻之事,他需要留在蒼龍州城,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婚約之事,雖極其重要。但一般情形,蒼龍州鎮撫司未必會賣這個面子。但此事涉及顧家,以顧家聲勢,再有合理理由的情況下,蒼龍州鎮撫司那邊想來不會有什麼意見。 聯姻之事什麼時候徹底對外宣布,顧清嬋並沒有細說。不過聽她此番言語,想來應該是要些時間。 陳平安在蒼龍州城,還要待上一段時間。這也是他最終沒有問及刀譜之事的原因。 左右還有時間,他倒是可以再等上一等。等真不行的時候,在開口問問顧清嬋怎麼回事。 她堂堂大宗師,總不至於真的忘了答應過他這件事情吧! 陳平安心中思索,告退一聲後,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莽刀陳平安.」 顧清嬋柳眉微蹙,看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言談之時,她隱隱感覺到陳平安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眼神中好像是蘊藏著一絲別樣的意味。 隱隱間的熾熱讓她心生不悅,不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也不確定是不是針對她的,所以她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冷著臉提醒了陳平安一句保管好婚書。 希望是她的錯覺,否則的話 她不吝於教一教陳平安,什麼叫做尊卑長幼! 莽刀的刀雖盛,但在她面前也不過就是一招的事情。 這次婚約之所以這麼快定下,其根本原因還是在於碧蒼郡王府。 既然此前家族已經表態,那儘快落實手尾,以免夜長夢多。 王位之爭,兇險莫名。 此事,她們顧家暫時不摻和。 不過相應的籌備,還是鬆懈不得。 有些大勢,不是你不想摻和就一定能不摻和的!風浪襲來之時,你若沒有充足應對,那唯一的下場只能是捲入其中。 說來,家族事定,諸多謀算,皆有落定,可. 她的天命又在哪裡呢? 顧清嬋眸光盈盈,目光幽幽,似藏繾綣情思。 離開顧家,陳平安沒有閒著,直接就去了一趟蒼龍州鎮撫司。 有顧家的鎏金紫檀車架在,他來往趕路,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與上次去不同,他這次過去,才剛剛走到門前,便得到了眾人的齊聲恭迎。 「卑職等參見陳都指揮使,恭迎大人尊駕。」 陳平安微微頷首,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大步邁入了蒼龍州鎮撫司。 他這才剛剛走進大門沒多久,迎面便走來了一個老熟人。 (本章完) 第492章 偵查統籌,交易小會(求月 「老仲!」 陳平安熟絡地喊了一聲。 來人面容端正,額頭寬闊,面容沉穩,不是仲澤宇還有誰人? 「陳大人。」 仲澤宇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陳平安,當下腳步加快,小跑著趕了過來。 大半個月前,陳平安來州鎮撫司見完寧正岳後,就同仲澤宇見了一面。 此時再見,兩人倒是熟絡無比。 「陳大人,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啊!」仲澤宇滿臉堆笑。 「過來處理點事兒。」 陳平安並未直言,不過仲澤宇顯然是反應了過來。他收斂臉上笑意,倒是顯得穩重了不少。 「老仲,看你急匆匆的,在忙什麼呢?」陳平安笑著問道。 仲澤宇的為人作風,陳平安比較看好。作為三岐山圍剿的袍澤同僚,陳平安對他的態度倒是要比別的人好上太多了。 此前他還有想法,將仲澤宇收為心腹。 「陳大人,有所不知啊,近來一直在忙活內城鎮撫司的事。」 仲澤宇言語恭惟,寒暄幾語。言談間,便解了陳平安的惑。 前不久蒼龍州鎮撫司又重新提起了,老生常談的標準化,合規化,系統化的概念。 上有所好,下必有行,這不任務層層下派後,州鎮撫司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例行巡查,總結得失,復盤精煉的工作。 仲澤宇的點兒比較背,負責的是內城鎮撫司的巡查工作,時不時地便要往內城跑一趟。 常理看來,他抽中了內城鎮撫司,這距離也近,巡查也方便,應該是極好運才是。 但點背就背在這裡,蒼龍州境,各郡各城鎮撫司機構眾多。 他這內城鎮撫司看著近了,但實際上還不如出去得好。 外派去外面巡查不但工作好做,而且還有足夠的油水可以撈。 但在這內城鎮撫司就大不一樣,同在蒼龍州城,內城鎮撫司不少人員任職,關係網絡,都是與蒼龍州鎮撫司通的。 他這巡查的工作,你說要是寫重了,各方面關係壓力過來,那就是他不會做人。都是同一個機構關係網絡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這樣平白得罪人幹嘛? 可他這要是寫輕了,那就是他辦事不利。旁的都能檢查出一堆問題,怎麼到了他這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內城鎮撫司做的就有這麼好? 要是後面不揪住什麼辮子倒還好,要是不小心被查到了什麼,那就是他玩忽職守,辦事不利! 這查重查輕的度不好拿捏不說,還沒有太多油水可以撈。 一來都在州城,大家沒那麼畏懼你!哪裡像是去了郡內一般,各地的鎮撫司都是把你當做上賓看待,不說是百依百順吧,那也是周全備至,生怕就是惹來你的不悅,提筆一鉤,就是一樁大麻煩。 二來同在州城辦公,很多政策和制度沒有那麼多的解讀,整體的理解趨於一致,中間能拿捏的尺度空間,無形中那就被大大減少。沒有這麼空間,他怎麼來拿巡查的范,怎麼來撈油水? 三來 種種理由,不一而足。 總的而言,老仲算是比較慘的。 當然,他這個慘也是在一定的度內,總的來說那肯定比下面的小嘍嘍要好上太多。 但人就這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周圍同僚各個去地方上撈油水了,他在這裡受苦受難的,這誰頂得住。 陳平安聽著仲澤宇的講解,拍了拍肩安慰了一句。 「好了,老仲,想開點。這次內城鎮撫司,下次就是去地方了。」 「借大人吉言。」仲澤宇拱手感激道:「希望如此。」 看著仲澤宇,陳平安倒是心生感嘆。 這不同的屁股呢,就決定著不同的腦袋,也決定著不同的享樂預期。 下面的人看上級機構的巡查來了,那看的是一個威風凜凜。 上面往往就一句話,他們都得跑斷腿,準備材料不說,還要做好隨時被罵的準備。 各方工作盡心竭力,配合起來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生怕出一丁點錯漏。 上級機構的巡查,那可是撫司特許,「先斬後奏」的爺! 對下面來說,能平平安安過去這次巡查,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但誰能想到,來巡查的人,心裡還有這各種不滿和盤算。 「此前早就聽聞大人喜結良緣,今日見面,倒是向大人道一聲恭喜了。」 說話間,仲澤宇不由有些艷羨。 吃大宗師的軟飯,娶顧家嫡系的貴女。 舒舒坦坦吃軟飯的同時,還能風風光光的把婚事成了。 本事? 什麼叫本事,陳大人這就叫本事。 風大人夠厲害吧。 但還不是求而不得,寧願入贅都換不來些許垂青。 再看看眼前的陳大人,都不需要在蒼龍州城,費心謀劃,苦苦鑽營,輕描淡寫間,大局就這麼穩穩地定了。 如此對比,不得不感嘆陳大人的「過人之處」。 什麼叫楷模,面前的陳大人就叫楷模。 一尊女子大宗師的青睞,陳大人未來的前程,簡直是貴不可言。 仲澤宇的眼神越發怪異,艷羨,欽佩,嘆服還有一絲微不可見的嫉妒。 眼見仲澤宇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陳平安心中納悶,這老仲又開始了。 草草寒暄了兩句,便先行離去。 「陳大人慢走。」仲澤宇躬身行禮,目送陳平安離去。 看著陳平安的背影,仲澤宇暗暗打定主意,這個秘密他吃一輩子! 抱上了這根大腿,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啊! 想起顧家元老的驚世之姿,仲澤宇的眼神中又充斥了幾分艷羨。 啊啊啊好羨慕啊! 陳平安這次來蒼龍州鎮撫司,倒是沒見到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寧正岳作為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自然沒那麼空什麼事情都需要親力親為。 這次陳平安見到的是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呂元載。 作為分管重鎮業務的掌司候補,呂元載在州鎮撫司的諸多掌司候補中,也是屬於極其資深的存在。 一身修為早已邁入玉衡中期,按照外界傳言,呂元載乃是一尊頂尖宗師。 若無絕對實力鎮壓的話,呂元載也分管不了重鎮業務。 呂元載的權利不小,一道律令,可以調度宗師供奉。 三大重鎮內,除了龍安重鎮的節制權不在他手外,其餘分管節制之權,名義上皆歸呂元載所有。 龍安重鎮地處關隘,地位特殊,龍安重鎮鎮守,聶雲龍也算得上是蒼龍州境內的封疆大吏。其在鎮撫司內級別,赫然達到了副掌司之級。 理論上可以同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平起平坐。 陳平安登門拜會,這名分管重鎮業務,也就是陳平安理論上的直接上級,也沒有拿著捏著,基本沒擺什麼架子。 在陳平安說明相關事項後,很快便允准了陳平安暫留蒼龍州城的請求。 「即是如此,那你就先留在了蒼龍州城,等事情處理完畢,再行前往北蒼。」呂元載看上去像是五六十歲,精力開始走下坡路的中年人。 「多謝呂大人,卑職明白。」陳平安聲音平靜,拱手道。 他倒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還以為要廢一番手腳,沒曾想一番說明,就徹底解決此事,怪不得都說呂元載可以歸屬到顧家派系。 「不過,在蒼龍州城期間,仍然需要配合相應事項,若有需要,隨時準備差遣。」呂元載提醒了一句。 「謝呂大人提點,卑職清楚。」 陳平安拱手幾語,便離開了呂元載的公房。 這呂元載的靈台靈性充沛,實際情形遠不像外表所呈現的那般。根本就不是一個準備走下坡路的中老年人,而是一尊正處於鼎盛時期的頂尖宗師。 不過,這些對陳平安來說,倒是無所謂了。 資深宗師也好,頂尖宗師也罷,在他看來都一個樣,無非就是五招還是十招的區別。 至於威脅,那就更遠遠談不上了。 事情處理完畢,能名正言順地繼續待在蒼龍州城,陳平安的心情倒是不錯。 剛剛走出呂元載的公房沒多久,陳平安就迎面遇上了一個俊眉朗目的青年人。 「風大人。」陳平安微笑示意,拱手見禮。 此人正是當初在三岐山,一同圍剿萬魔教的州鎮撫司供奉,雲隱劍風無痕。 風無痕的臉色有些慘白,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渾身上下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他的目光卻好似穿透了陳平安一般,空落落地看向遠處。 陳平安上前見禮,沒有得到絲毫回應,風無痕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不像是種冷漠,反倒像是一種痛失所有的失魂落魄。 「他怎麼了?」陳平安心中暗道,想起了前不久風無痕去顧家的場景:「難不成又被打擊到了?」 風無痕追求顧清嬋之事,世人皆知,但沒曾想他竟是執拗至此。即便明明地被拒絕了數次,他還是鍥而不捨的,如飛蛾撲火般去追求他那遙不可及的愛情。 看這風無痕的模樣,也是英俊瀟灑,俊秀飄逸,以他的境界,想來小迷妹應該也是不會少,現在搞成這樣,究竟圖啥呢。 陳平安不不禁心中嘆息。 難不成,這劍客的世界,真如那出鞘的利劍一般,只能一往無前直刺而去,容不得半點迂迴和轉彎? 那看似瀟灑飄逸的劍意背後,又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澀與無奈? 「風大人,許久不見!」許是感應到了風無痕的氣息,呂元載從公房裡走了出來。 雖隱隱有所感知,但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風無痕,他還是嚇了一跳。 「風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風無痕抬眼看了呂元載一眼,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稍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微微頷首算是招呼,直接越過呂元載走了過去。 呂元載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目送風無痕離去。 蒼龍州鎮撫司的事情處理妥當,無需馬上趕回北蒼重鎮,可以安心留在這蒼龍州城內,等待交易小會的開始。 陳平安的心情倒是極為放鬆。 回到小院內,小丫頭還沒放堂,芍藥在打磨氣血,修煉武道。 陳平安也沒打擾她,直接回了房間。 方才在外面浪費了不少時間,耽誤了些許修行,這次回來還是要儘快補上才是。 說到浪費時間,他倒又是想起了顧清嬋。 他此前應對失態,浮想聯翩,他懷疑應該就是之前靈性交融的後遺症。靈性糾纏之下,影響到了他的思緒。 「還真是害慘我了!」 陳平安腹議一句,頗為無奈。 不過此事,他也暫時也摸不著頭腦,找不到解決辦法,只能先聽之任之了,不知道後續武道境界提升,靈性充沛起來,這個現象能不能得到改善。 嗡~ 房間內,七絕幽光亮起,陳平安便開始了七絕神功的修煉。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關於薛坤生身死的事情,還在蒼龍州鎮撫司不斷發酵。 此事影響惡劣,在各方面因素及薛家的施壓下,蒼龍州鎮撫司顯得極其重視。 短短三日時間,便抽調骨幹,組建了一支偵查小隊,火速前往北蒼重鎮詳細查探。 考慮此事的影響,這一支偵查小隊,規格極高,由一尊正式宗師帶隊,其餘成員不是具備刑偵特長,就是擅長追蹤,抽絲剝繭,分析的專業人才。 此外,還有一尊戰力強橫的偽宗師隨行。 整支隊伍的實力,可謂是極其雄厚。 另外,考慮到兇手可能擁有的實力,這支小隊還擁有著求援龍安重鎮之權。關鍵時候,可以請求龍安方面的力量,調度宗師,資深宗師,頂尖宗師之權。 甚至事情上升到了一定規格時,還能通過特殊渠道,提交報告,提請大宗師出面相助。 據傳,這支偵查小隊的成立,背後有不少勢力派系相互博弈,意圖將核心人員調入這支小隊當中。 對於鎮撫司那是要派遣小隊前去處理問題,查出兇手。但對於各個小隊成員來說,那就是一場鍍金之旅。 此事,但凡有所得,小隊內成員,人人有功,皆能夠分潤到一筆不菲的功勳。 此外各項考評之中,還能擁有額外加分,資歷加成之下,完全可以作為晉升之姿。 僧多肉少的情況下,小隊內的名額,自然是引發了各方的爭搶。 派系想要做大做強,保持自身的影響力,派系內的培養自然少不了。遠遠不斷的資源和利益,形成派系內部的良性循環,這才是長治久安的好法子。 按照此前情形的話,像這樣一支小隊的成立,至少需要各方面博弈扯皮許久。 不過此事有薛家施壓,加上州鎮撫司的重視,倒是節約了不少時日。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偵查小隊的總負責總統籌,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 州鎮撫司供奉,王家新晉宗師,王凌志。 也不知道王家付出了什麼代價,把他推到了這個位置上。 以王凌志目前的情況,想要晉昇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修為上面已經是大差不差。但在資歷和功勳上還差了不少。 他負責此次偵查小隊的統籌,若能有所得,也是一筆不菲的功勳和資歷。 若是真能把幕後兇手抓住,哪怕過程中借用了其他力量,那也能極大縮短他晉升掌司候補的時間。 王凌志出發之時,陳平安還出去送了一下。 對方是調查薛坤生的事情去的,他這個名義上的北蒼一把手,於情於理自然是要出門送上一送。 作為王家的上代天驕,王凌志雖為宗師,但相較於其他宗師,他的年齡也不算太大。 此番統籌一整支偵查小隊,手下精兵強將,高手如雲,撫司特許,專司稽辦,王凌志自是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王大人,一路保重,諸事順利,馬到功成!」 「王特使,祝您一路順遂,馬踏青雲,載譽而歸!」 「王供奉,萬望」 送別之際,州鎮撫司的諸多同僚,齊聲恭送,氛圍熱烈。 陳平安自也是上前寒暄了幾句,大體就是祝他一路順風,逢難克敵,諸事皆順。 此番再見,王凌志雖是朗聲回應,但言語間不乏有戲謔之意。 直言,陳大人倒是好運氣,成了顧家的乘龍快婿不說,還免了勞心費力,安心在這蒼龍州城坐享其成。 「陳某福運俱佳,王供奉不必艷羨。」陳平安神色平靜如水,慢悠悠地說道。 王凌志寒暄幾句,多是嘲諷戲謔。不過礙於場合,他倒也不好做的太露骨,以免傷了他的氣度。 他作為小隊統籌前往北蒼偵查,乃是此番博弈的最大贏家。 這贏家自是要有贏家的氣度和牌面,小小莽刀,不提也罷! 呂元載作為分管重鎮業務的州鎮撫司高層,在此等場合自也是出席。他持酒一杯,送別王凌志及偵查小隊全員。 「諸位,願此去心懷大意,秉公持正,待功成歸來,必是四方安靖,百姓稱頌,我等亦當備下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設宴慶功,共賀此喜!」 「謝呂大人,謝諸位大人,此去必不負所望,遇敵則勇,逢難比克!」王凌志抱拳行禮,言辭鏗鏘有力,眉宇間滿是豪情。 目送王凌志及一眾小隊成員遠去,陳平安倒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當初曹應雄身死,渭水震動,不知那乾坤司派遣偵查小隊時,是否也是這般的情形。 如今這麼久過去了,不知那幕後兇手,乾坤司可有找到? 陳平安淡然一笑,同著諸位同僚告別後,便是回了自家小院。 這些時日以來,陳平安除了那一次送別外,便再沒有出過門。 同小丫頭的交流倒是正常,其餘時間,陳平安基本都放在了武道修行,祭煉神兵上。 幾日時間,陳平安又成功祭煉了一件神兵,藍鱗軟甲。 藍鱗軟甲貼身穿戴,陳平安的防護能力倒又是高了一籌。 不過這等軟甲,在同級別的神兵中,防護能力往往要弱上一些。不過勝在靈活輕巧,全力施為時,不影響他的身法和戰力發揮。 除了神兵之外,陳平安每日裡還是定期研究那塊妖獸雕刻,不斷地靈性嘗試,探索其中奧秘。這些時日下來,依舊是沒有取得突破。 倒是七絕神功的修行方面,陳平安的進境頗為不錯,不知不覺間已經積累了近600點。距離七絕神功邁入小成境界,也不過就只有幾日的光景。 而就在這樣的情形中,陳平安也終於等來了如意寶閣的交易小會。 第493章 大乾潛龍,御空飛行 蒼龍州城內城,有一座碧玉湖。碧玉湖名氣頗盛,宛如一塊溫潤碧玉。波光粼粼件,恰似萬傾碧波,熠熠生輝。 碧玉湖中,有一座位於湖心,景色夢幻的島嶼。 月華如水,樹影婆娑。 陳平安身披黑袍,體魄巍峨,登上了湖心島嶼。 如意寶閣組織的交易小會地點,便是在這座湖心島嶼之上。 湖心島嶼上,風景極美,陳平安走在島嶼中間,靈性閃耀,感應著周圍氣息。 「貴客止步,請出示入場憑證。」 兩名身穿如意寶閣服飾的男子攔住了陳平安的去路。 既然是交易小會,那自是有門坎限制。 除了面前這兩人外,明里暗裡陳平安還感應到了數道氣息。修為大多不低,皆臻至玄光境界。 這等境界,對陳平安來說自然是不夠看的,但是攔住一些不相干的人卻已經足夠了。 換句話說,如果有辦法能避開這些人,直接參加小會,那也意味著這個人本身就滿足了小會的門檻條件。 陳平安有如意寶閣的入會憑證,自是不用藏著掖著,在提交完憑證後,他很順利地便是通過了關隘。 沒多久,他便來到了一處露天之地,周遭怪石嶙峋,形態各異。有的如蛟龍探海,張牙舞爪,似要破空而去,有的如老翁垂釣,不動如山,超凡脫俗。有的如猛虎下山,威風凜凜,王者雄風。有的如蠻牛衝撞,盡顯霸道。 看這些山石的痕跡,應是有些年歲了,銘刻著歲月的紋路。 陳平安到的時候,周圍的山石上,已經分坐著十數道身影,靈性感應之下,在場之人無一不邁入了宗師之境。 看到陳平安過來,有人好奇打量,也有人坐在原地,無動於衷。 對此陳平安倒也不以為意,這等情況才是正常現象。 他用的是馬甲身份,一來與在場之人,並不相識,二來聲名不顯,根腳未知。沒有利益糾葛下,不會有人主動打招呼。對著他和善一笑,已是最好的尊重。 不過很可惜,直到陳平安找了一處山石坐下,都未曾有人向他和善一笑。確切地說,連個點頭示意的人都沒有。 為了避免麻煩,此番參會,陳平安的面相兇惡,如同老漢,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不過在場的都是宗師,若是仔細感應的話,雖看不破他的真容,但應是能看出他在偽裝。他的透明面具品階有限,僅僅只能改換面容,並不能做太多掩藏。 不過,那也要人家仔細感應才行! 陳平安才剛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一道靈性感應探來。 「哼!」陳平安悶哼一聲,眉心靈光一閃。 一股磅礴如淵的威壓自他周身散發開來,靈性湧出似海狂濤般將對方那一絲靈性感應徹底碾碎。 「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座狠辣無情!」 陳平安目光如電,冷冷掃視,低沉的聲音如悶雷一般滾滾而出。 頂尖宗師! 不遠處的一塊怪石上,坐著一個身材矮小,全身包裹在灰布中的黑臉漢子。他的心神一凜,一股徹底的寒意自腳底湧起,整個人猶如跌入冰窖。 「無心之舉,道友勿怪,不會再有下次。」 黑臉漢子服軟服得很快。 一尊頂尖宗師,不是他能招惹的。 「哈哈,這隻黑老鼠,算是踢到鐵板了。」 這一幕被在場的宗師看在眼裡,黑臉漢子的名氣不小,是交易小會的常客,他們中大部分人都認識他。 倒不是說黑臉漢子的戰力如何,而是對方經常會鼓搗除一些稀奇古怪,但價值又不高的東西。 十次裡面,有七八次都能看到他,也不知這麼高頻次的物資變賣是怎麼來的。 當中有不少人都盯上過他,不過這黑臉漢子,戰力一般般,但跑的倒真是快。 所以落了一個黑老鼠的稱號。 八成是個撈偏門的宗師。 「看著面生,不知道是哪裡的根腳?」 在場不少宗師,看著那盤坐在山石上黑袍人,紛紛猜測著對方的根腳。 一尊頂尖宗師,大宗師不出,已經接近無敵,哪怕是放眼蒼龍州城,這樣的存在怕也是不多。每一尊出現,基本也都是有名有姓的,現在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尊陌生的,由不得他們不猜測。 在場宗師看向陳平安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幾分慎重和忌憚。 「應該不會再有不開眼的人,貿然打探了。」 陳平安盤膝而坐,黑袍下的身影顯得神秘而強橫。他此番展露手段,出言警告,想來不會再有人徒增煩惱了。 他既然是要謀求功法,自是要展露出與之相匹配的實力,否則的話,就算謀求成功,恐怕麻煩也不會少。 財帛動人心,一旦露了富,誰能保證其他人不動心思。 這裡是蒼龍州城,安全性有一定保障,但人心難測,不得不防。 為了避免麻煩,展露出強橫實力,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 「三尊玉衡中期,其餘全是玉衡初期,如來看來,倒是我展露的修為最高了。」 陳平安靜心感應,很快便摸清楚的場中情形。 在場宗師的數量雖多,但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不過三尊。當中最強的,距離頂尖宗師也有很遙遠的距離。 他展露出的頂尖宗師修為,倒是成了場中修為最高的了。 這讓陳平安不禁有些失望。 交易資源的珍稀程度,往往與參會人的修為相關聯。除卻極少數的情況,絕大部分都是參會的人越強,拿出來交易的資源價值越高,種類越豐富。 現在他不過展露了頂尖宗師的修為,就成了場中修為最高的,這讓他對接下去的交易環節不禁失去了一點信心。 部分資深宗師雖也有無上神功修行,但若說到拿出來變賣的程度,多少是有點不太現實。 以他目前的功法配置,若是可行的話,尋找的神功自是越強越好。 一般的他還真看不上眼。 「要不想辦法試試交易神功拓本?」陳平安心中暗道。 他有金手指面板相助,縱然缺少傳承意境,也有可能將神功修成。不過缺點是,他需要投入花費的時間將會變得極其漫長。若是神功倒還好一些,要是無上神功的話,就算拓本準確無誤,他要細細研究,復盤,推敲,將其掌握,修至入門,過程中需要消耗的時間幾個月起步! 甚至一些難度極高的功法,他花個一年兩時間也絲毫不奇怪。 對於旁人來說,一兩年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行入門,這簡直是得天之幸,天助我也。但對陳平安來說,這個速度卻是遠遠不夠,甚至在一定程度,還是在浪費他的時間,耽誤他的修行。 雖說購買拓本的價值和難度會大大降低,但對他來說整體的性價比極低! 只要他的修為穩步上漲,元晶什麼地方賺不到!? 不到山窮水盡,彈盡糧絕,萬不得已,這個方法他不會用。 另外,還有一點,隨著功法品階的提高,拓本的難度也變得越來越高。雖說難度是要遠低於玉冊傳承,但想要批量製造拓本也有點不太現實。 除非那些精通神功的修行者,願意放下顏面,親自出手批量生產拓本,否則的話,尋常而言,過程中需要耗費的精力和元氣,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正因為如此,尋常而言,神功的拓本或許還有不少。但是像那些頂尖神功,甚至是無上神功,拓本的數量基本就是銳減。 整體收益價值不高,又費時費力,人家自是不樂意做。 有這一份時間精力,還不如精修武道,精進自身,若有所成,還不是財源廣進,滾滾而來!? 而一些年邁衰敗者,自知精進無望,也只有極少部分會幹這些事情,大部分還是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來賺取元晶,為子孫後輩積福攢運。 陳平安思索之間,又過來了一尊宗師。來人白髮如雪,腰束長帶,一身墨色勁裝,精神矍鑠。 「玉衡初期圓滿。」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顫,瞬息間便判斷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來人認識的人似乎不少,見到他過來紛紛起身招呼。 「童老,好久不見。」 「童大人,幸會!」 「童兄.」 陳平安的眼眸猛地睜開,來人的形象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蒼龍州乾坤司,金鑼乾坤使候補,天罡童子功,童貫! 陳平安雙眸如電,猶如利刃出鞘。不過很快他便收斂眸光,心如止水。 這是他和童貫的第一次見面。 但在此前,他和對方之間便有頗多恩怨。 源於乾坤司童錦之事,童貫對他多有針對,無論是此前的提請彈劾還是功勞爭議,過程中童貫皆有出手。 另外,還有北地刀客關東祥邀戰之事。 關於此事,關東祥從始至終雖沒有吐露半分,但陳平安基本可以確定這幕後謀劃之人,正是乾坤司的童貫。 「不曾尋覓,卻自相逢!」陳平安神情冷冽,心中已有籌算。 此前一番事端造成的結果雖然無礙,但終究讓人心生不適,頗為煩悶。若是沒有機會倒也罷了,現在機會就這麼擺面前,他自然是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陳兄,許久不見!」 「李長老,你也來了。」 童貫環顧周圍,拱手回禮。 他剛一到場,便感應到了不少視線投來,目光駁雜,但其中一道猶如冰刃一般,讓他的脊背隱隱發涼。 等他再想去看的時候,那道目光卻消失不見了,這讓他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是誰?」童貫心中暗道。 寒暄幾語,童貫便上了一塊形似猛虎的嶙峋怪石,盤膝坐下。 等待的過程中,他悄然打量周圍情形,感應著方才那道氣息。 場中二十餘人,有不少人他都認識。當中有幫派宗門的長老,有座位家族底蘊的老祖,也有各方勢力的供奉。 此外,還有個別人遮掩樣貌,隱藏身份。這些人大體都有著各自的秘密,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當然也有極少部分人,單純就只是因為性格的因素。 隱藏的幾人中,有一人尤為讓他注意。 一尊體魄雄壯的黑袍宗師,對方的氣息凌厲,一看便極其不好惹。 「是他嗎?」童貫心中腹議,暗自猜測。 他打量稍許,很快便收回了餘光。 那尊宗師的氣息不一般,至少也是邁入了玉衡中期關隘。 他背靠乾坤司,身份貴重,但這等資深宗師,他也不想隨便招惹。 除了那尊黑袍宗師外,童貫還注意到了其他幾人,這些人同樣隱藏著身份,各有各的特色。 一番打量,童貫並無收穫。 方才視線雖如冰刃,但氣息太過晦澀,一時間讓人琢磨不准。 「是盯上老夫了?還是單純好奇?是因為乾坤司的名頭?」童貫琢磨著。 近些時日,他的日子過得頗為不順。 此前,因為莽刀陳平安之事,他與顧家的女子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有所結怨。 彼時,因為功勞歸屬之事,他在明面上曾與顧清嬋斗過一場。 各方資源,謀算博弈. 最終此事已平手而告終,雙方共同分潤功勞。 此事名為平手,但在他的主場,他知道實際上是他輸了。 不過輸了也就輸了,不丟人! 他一路崛起至今,也不是不敗之身,輸的次數不是一次兩次了。 什麼地方輸了,什麼地方站起來就好!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誰曾想到,就在他隔空博弈同顧清嬋鬥了一場後,這顧家的女子宗師,冰魄神針顧清嬋竟然就破境了! 一舉破開玉衡中期關隘,成就一尊資深宗師。 本來如此倒也罷了,顧清嬋雖是強橫,但他身在乾坤司,雖修為不如她,但也不至於是怕了她。 但是 就在前不久,顧清嬋破開玉衡後期關隘,銘刻靈紋,成就一尊女子大宗師! 此事一出,如狂風暴雨般,瞬間席捲整個蒼龍州城,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方輻射。 他得知消息後,沉默了許久。 一尊資深宗師,他身在乾坤司,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見得畏懼絲毫。 但一尊大宗師,那 更為關鍵的是,顧清嬋破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等進境速度,蒼龍州境千年以來,未曾有這等記錄。 世人皆傳言,冰魄神針顧清嬋,有女君之姿! 作為曾經和顧清嬋結怨之人,童貫很明顯能感受到周邊同僚對他的疏遠。 同盟和死黨雖不受影響,但對他也多有勸勉,讓他若有合適機會,早日登門賠罪,化解恩怨。 如此,方為明智之舉。 關於此事,他猶豫良久,終究沒能徹底落實。 非是他不肯放下顏面那麼簡單,而是此事因素甚多,嚴格來說,此時此刻,他與顧清嬋的地位已經徹底拉開差距,就算他登門賠罪,未必能取得他想要的效果。 很有可能他登門賠罪,顧清嬋閉門不見,鬧成了笑話不說,還讓此前之事再度浮出水面,刺激顧清嬋心緒,從而引發更大矛盾。 按照他的計劃,此事最要緊的,還是要找一個有份量的中間人,幫忙居中協調,方能消弭矛盾,化干戈為玉帛。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了,當務之急,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儘快交易資源,提升少許實力。 念及方才的目光,童貫的心中也多了幾分謹慎。 「小心為上!」 在等待過程中,陸續又來了幾尊宗師。 讓陳平安微微有些欣喜的是,這後來的幾尊宗師,除了有一尊是玉衡初期外,其餘皆為玉衡中期。 「不錯,不錯,來的修為越高越好!」陳平安心生期待。 這來的人修為高了,他想要的資源才會有著落。 他盤坐在怪石上,靜靜等待著交易小會的開始。 「不知道這次小會的主持是誰?按照此前慣例,這會兒主持早應該在了。」 「你不說老夫還沒有反應過來,還真是。小會主持為何遲遲不現身?」 「你說,會不會是」 「不太可能!」 「.」 陳平安依稀聽到了一些議論聲。 以宗師的手段,雖還達不到靈性傳音的程度,但是將聲音凝聚成線,傳音入密卻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場中眾人雖是在交流,整體而言,並無任何喧囂出現。這傳音入密的手段,往往只有交流雙方才能聽見聲音。 這傳音入密的手段雖然不俗,隱藏性極佳,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比之靈性傳音,卻還是差了不少。 陳平安靈性充沛,靈性感應之下,往往可以截取部分聲音,收音入耳。 不過,這等手段防不住陳平安,但防住宗師之下的修行者卻已經是足夠了。 除非正好路過凝聚成線的地方,否則的話,根本就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 場中宗師不少,除卻極少部分枯坐等待的外,其餘之人多有相熟的圈子,各自交流。 陳平安盤坐在一方,靈性深藏靈台閃耀,靜靜截取著各個圈子的分享。 各個圈子交流的內容不同,陳平安倒也做不到一口氣截取所有圈子的內容,只能選擇一個圈子定向截取。 「想不到這境界高,還有這個優勢。」陳平安心中暗道。 突然覺得境界的提升,除了戰力和地位的提升外,還有其他諸多隱性的好處。 周圍圈子的討論多是關於近期發生的一些大事,諸如像顧清嬋破境,顧家的聲勢以及前不久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身死. 提及這些事情時,不同宗師還各有各的見地,角度清晰,格局拔高。 比如像薛坤生身死之事,就引發了不少關注和討論。他們身為宗師,地位尊貴,能掌握的信息和情報,遠要比坊間流傳地要清晰。 相互間的言語和討論,自也不會像世面上那般,浮於表面,輕描淡寫。 總的而言,對於幕後兇手的推測,大體可以分為幾種。 有人認為是有精通靈性秘法的邪道宗師出手。至於出手的目的是,潛入北蒼搜魂奪魄,為要抓取秘要信息。後續應是會來一場大動作。 過程中還提及了陳平安的名字,直言說也得虧莽刀運氣好,早早離開北蒼,否則的話這搜魂奪魄的對象,就應該是他了! 這個觀點倒是引來了一兩人的贊同,但也有其他聲音說,既然目的如此,那為何要留下如此明顯的手尾,豈不是讓人心生猜測,早做準備嘛!?如此行事可不像是邪道的做法。 以此引申出了第二種觀點,那就是魔教中人出手,如此行事便是為了報此前之仇,特意留下薛坤生的屍體,便是要狠狠打鎮撫司的臉,震懾四方,為後續捲土重來做足準備。 等到士氣聚攏,那便是振臂高呼,各路牛鬼蛇神,齊聚魔教旗幟之下。 這個觀點中,對於具體細化的教派有著不同的猜測。有的說是萬魔教,此前圍剿之中萬魔教的損失最大,急於報仇之心也最明顯。 有的說是天蓮宗,此前宗內龍虎高手千葉幻影手曾死在莽刀手下,此番報復或許是針對莽刀的一次行動,只是剛巧莽刀運氣好被他逃過一劫。 也有的說是天羅教,具體緣由和說是天蓮宗出手的理由大同小異,莽刀曾擊殺過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頭懸於牆,對七絕老人來說可謂是奇恥大辱。此事或有七絕老人的推動。 當然幾種觀點,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意見。 比如,持萬魔教觀點之人,也曾提及莽刀曾於三岐山一帶圍剿過疑似萬魔教傳承之地的重要分舵。其手上沾染的萬魔教高手的血不少! 幾種觀點說來說去,幾番交流之下,倒是繞不開了莽刀這位新秀天驕了。 幾人的言談間,也漸漸由事件轉到了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說來莽刀此人倒真是不俗,起於微末,到如今的坐鎮北蒼!堪稱是散修典範!」 「散修!?說錯了吧。顧家對他的拉攏和扶持你是沒看到嘛!如今怕是都要當上顧家的乘龍快婿了,這還散修呢!?」 「不是散修!還能是什麼!?顧家拉攏扶持,那也是他的本事,若無璀璨天資,顧家怎麼會做這等買賣。」 「年紀輕輕,龍虎前十,戰力力壓尋常宗師,確實不俗!這等天資,放眼蒼龍州境千年以來,恐怕也是排的上號的!」 「確實!天資倒是一方面,還有他那戰鬥才情,化腐朽為神奇。以他同等的功法配置,讓老夫來戰,力壓尋常宗師,說實話老夫沒有自信。」 「如此看來,他若成就宗師的話,再輔以合適神兵,其戰力恐怕直指尋常宗師的頂尖水準。」 「頂尖水平!?你是不是太看不起莽刀了。就他現在的情況,殺招齊出的情況下,恐怕也快接近這等水平咯。他若破境宗師,恐怕戰力都能媲美玉衡中期了!」 「嘶~這莽刀當真是可怖,老夫遠不如矣!」 「諸位諸位,時不時吹噓太過了!這莽刀雖是驚艷,但還未曾到這個度吧,我等能成就宗師,哪一個不是一方傳奇。」 「你可知莽刀今日幾歲?如今便能與我等並列,你說他日前程又該是如何的波瀾壯闊,不可限量!」 「莽刀此人天資雖是驚艷,但心性有瑕,未來」 「心性有瑕!?有瑕那也是相對而言的,並不代表他就弱了。只是相較於宗師,這方面比較欠缺。好,就按照目前市面上流傳最廣的說法,那也只敢說一句莽刀陳平安半甲子內難成宗師,你看有誰敢說一句,莽刀宗師無望的!? 心性再有瑕,也不影響他破境宗師,你說他這等天資,還不夠驚艷嘛! 他之起點,已是我等大部分人的終點,如此莽刀,你看如何!?」 「如此說來,這莽刀倒真是.」 「大宗師之姿,你以為是開玩笑的嘛!」 「.」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聽八卦還能聽到自己的頭上來。沒想到幾人當中,還能遇上一個莽刀吹。雖說大部分都是事實,但也不妨礙對方對他的高評價。 陳平安倒是注意到那人,顴骨高聳,眉毛面若山岩,溝壑縱橫,隱隱間透著一絲狂放。 此前幾人的交流中,陳平安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狂叟,朱長烈! 此人玉衡中期修為,幾人當中境界最高,這也是在交流間他能主導話題的根本緣由。 據傳,曾是北地朱家主脈的私生子,年幼時受大婦百般壓迫,少年時出走北地,流落江湖,在風雨飄搖中,成就宗師,成就一番事業。 其位列絕頂之時,北地朱家曾邀請其返家,認祖歸宗。但朱長烈一句,大婦不除,勢不歸家,讓此事斷無轉圜。 彼時,朱長烈展露的威勢雖然不俗,但遠不到北地朱家為之讓步的程度。另外,大婦的地位穩固,膝下已有幾個成器兒孫。 此事就更不可能了。 待到朱長烈位列宗師之時,情形變化,大婦垂垂老矣,北地朱家派出德高望重的長輩,攜重禮再度邀請,但朱長烈卻已無心返回家族。 朱家雖有手段,軟硬皆施,但此事終是無疾而終。 離去之前,朱家長輩曾言,若回朱家資源大藥,享用不盡,於這宗師之境或能更進一步。若在外流浪,雖能籌集資源,但花費精力心血,恐再難進境。 北地朱家作為蒼龍州境內的頂尖勢力,族內底蘊深厚,積累豐富。既然已經給出台階,鄭重相邀,那回歸朱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有里有面! 有家族供應,豈不是比獨自打拼要舒適太多? 若無家族沒有辦法,但既有家族,那豈能就此錯失!? 朱長烈當時的選擇,基本沒有人看好。 但就這麼過去了幾十年,朱長烈再度破境,邁入玉衡中期,成就一尊資深宗師。 而今,朱長烈浸淫此境多年,在玉衡中期中也有著不俗的戰力。 陳平安思索之間,幾人談及的話題,也從他身上轉向了其他天驕。比如像是顧家的顧傾城,以玄光之身,將一門無上劍法修至圓滿。 他們身為宗師,信息源更多,對於此事早有推測。若非如此的話,以顧傾城的境界,在沒有戰績說明的情況下,恐怕是壓不住莽刀。 提及顧傾城之時,他們還談起了顧家當代的其他天驕。顧家身為蒼龍州第一世家,族內天驕自是不少。不過能被這些宗師談論起的那數量也就寥寥無幾了。 像是顧子明,顧明蘭,顧舒萱等少數幾人。 說到這幾人,他們還提起了顧家的聯姻之事。簡單猜測了幾句,不知顧家會選哪一個核心嫡女,嫁給莽刀陳平安。 猜測之中,顧明蘭和顧舒萱的呼聲是最高的!兩人除了是顧家的核心嫡女外,皆為新秀榜上天驕,嫁給莽刀應是極其適配。 至於,顧傾城的話,沒有人提起,當代天驕扛鼎之人出嫁!? 這開什麼玩笑! 另外,碧蒼王孫姬長空之事,他們可還沒有忘記。 那一曲鳳求凰,當時可是廣為流傳,就連炎烈州,玄靈州,碧蒼州等地都有此事流傳。 一曲鳳求凰,不知讓多少人夢醒心碎。 碧蒼王孫姬長空,身負天家血脈,血統高貴,天資更是妖孽! 這等天潢貴胄追求顧傾城,州境之內,有誰人能不心如死灰呢!? 猶如花瓣凋零,夢境破碎,只餘下一抹求而不得的嘆惋哀愁! 幾人的眼界開闊,除了蒼龍州境內,還提及了其餘州境的天驕。 像那炎烈州出了什麼什麼天驕,玄靈州出了什麼什麼新秀,他們都有談及。 在談及玄靈州內的一人時,陳平安的雙目一凝,心神一凜,不禁多關注了幾分。 五毒地煞掌,小五毒,藍映君! 按幾人所言,五個月前,藍映君曾於玄靈州境內,擊斃一尊老牌的玉衡宗師。 「這小妮子,這麼生猛?」陳平安心中詫異,隱隱有些驚嘆。 彼時,他化身怒目金剛,曾與鐵塔魔羅,蓋子傑等人大打出手。收穫成果之時,那五毒地煞掌,藍盈盈想來摘他的果子。 只可惜,對方判斷錯了他的勢力,藍盈盈戰力雖盛,但在他全力爆發之下,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她的那一記殺招,地煞翻天,陳平安倒是記憶猶新。 藍映君也是在此種情況下,出手和他做了一場。 相比較藍盈盈的五毒掌力,藍映君的境界雖是不如,但掌力卻更為純粹。 當時,陳平安接連大戰,消耗極大,更是受了藍盈盈一掌,被破了金剛不壞。雖能力壓藍映君,但終究還是被其找到了機會逃走了。 當時的藍映君,便已經修至了玄光高境圓滿,北蒼拍賣會上更是得了提升破境籌碼的冰魄玄心蓮。 按照陳平安推測,一年之內,藍映君應是能邁入宗師之境。 但破境歸破境,這藍映君能擊斃一尊老牌宗師,陳平安還真沒有想到。按照幾人的說辭,那一尊宗師的戰力,接近玉衡中期,戰力遠在當初的七曜封脈手薛世順,北斗神拳曲照乘之上,與烈陽掌王旭處於等同層次。 可就這樣的存在,卻被藍映君擊斃。 這才過去了多久啊! 滿打滿算,兩年不到! 不過兩年時間,藍映君便到了這等層次!? 擊斃和擊敗是兩碼事,藍映君能擊斃對方,其戰力在玉衡中期中怕也是不俗。 和這在狂叟朱長烈恐怕都在伯仲之間。 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走動之間,有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的小姑娘。 雙目靈動,皮膚白皙,手戴鈴鐺 哦,對了,那個鈴鐺應是沒有了,現在還在他的手上。 陳平安回憶著,暗暗記下了藍映君在玄靈州出沒的消息。 他眉心靈光閃耀,便聽到幾人繼續交流道。 「這藍映君也是妖孽之姿,此前一戰成名,登臨蒼龍新秀榜前五。後期銷聲匿跡,沒曾想在這玄靈州內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真正的妖孽天資!這等進境當真是有點誇張!」 「誰說不是呢,以她展露的天資和戰績怕是都能衝擊潛龍榜了!」 「是啊,潛龍榜更新在即,想來再過不久,就能在上面看到她的名字了!」 「哎,你們說,她若是不走的話,我蒼龍州豈不是要出一尊位列潛龍榜的天驕了!?」 「是啊,錯過了!她若在蒼龍州,恐怕也是一代傳奇,以她的年齡,已經能打破蒼龍州八百年來的記錄了!」 「可怕!」 「.」 「潛龍榜?」陳平安心中一動。 他如今境界雖高,但年歲不長,積累不足。一些方面比不了那些積年的資深宗師。 關於潛龍榜,他鮮有聽聞,雖有些許了解,但掌握到的信息卻是不多。 與新秀榜面向州境不同,潛龍榜是面向整座王朝疆域的,規格無疑是要高出許多。 潛龍榜的榜單更新,似乎並不在世面上廣為流傳,想要得知此事似乎具備一定門檻,並非是街邊小巷販夫走卒所能夠知曉的。 「有時間去詳細了解一下。」陳平安心中暗道。 藍映君之事,讓他生了些對潛龍榜的興趣。 聽幾人所言,潛龍榜即將更新,他倒是能從榜單內了解到大乾真正的妖孽天驕。 看看這些傲立在大乾天驕之巔的妖孽們,究竟有何成色? 「不知道那天羅聖女在潛龍榜上排名幾何?」陳平安如此想著。 雷鳴山一戰,天羅聖女展露出無上戰力,那等風姿,想來在潛龍榜上也能嶄露頭角吧。 趁此機會,陳平安正想多了解些關於潛龍榜之事,突然感應到一道氣息出現,由遠及近,正向著他飛速接近。 他抬眼看去,只見遠處一道淡藍流光,猶如劃破黑夜的流星一般,在蒼穹之下正以驚人的速度,飛速而來。 「御空飛行!」場中出現了些許喧囂,聲音中隱隱帶著幾分驚嘆。 陳平安看著遠處流光,神色有些發怔,這氣息. 怎麼感覺 這麼熟悉呢!?(本章完) 第494章 有女清嬋,交易收穫 嗖! 一道淡藍流光,拖曳著長長的光尾,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向著湖心島嶼而來。 藍光閃爍間,猶如夢幻的星雲一般,泛著奇異的色采。 嗯!? 看著遠處劃破天際的流光,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御空飛行!」 「好快的遁速!」 「.」 島嶼上出現了些許喧囂,不少宗師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驚嘆。 嗡~ 藍光緩緩斂去,顯出一位身著淡藍仙裙的絕美女子。 肌膚勝雪,眉如遠黛,一雙美目猶如星辰般璀璨,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的藍光,仿佛是從仙境臨塵的仙子。 「是顧仙子!」 「大宗師親臨!」 「.」 有人認出了顧清嬋的身份,紛紛上前迎了過去。 大宗師親至,再是托大的人,都不敢有絲毫怠慢。 「怎麼會是她!?」 童貫的臉色有點難看。 但不管他心中如何作想,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恭迎顧仙子!」 「拜見大宗師!」 「.」 場中響起了恭迎聲。 「還真是她。」 陳平安眸光微凝,看著不遠處的顧清嬋。 今夜的顧清嬋倒是多了幾分清麗之感。 一襲淡藍仙裙,裙擺隨風搖曳,猶如一朵盛開的淡藍仙蓮。 他如今拔筋伐骨,改換形象,用的是馬甲的身份。 顧清嬋剛剛破境,境界不如他,陳平安倒不擔心會被她識破真容。但大宗師親至,他終究還是要多些謹慎,免得通過什麼蛛絲馬跡,懷疑到他的身上。 眼下眾人拱手恭迎,他倒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 念及此處,陳平安站起身來,也同在場宗師一般,向著顧清嬋所在,遙遙拱手一禮。 「恭迎大宗師。」 「諸位,不必多禮。本場小會,由本宮主持。」顧清嬋玉手輕抬,姿態優雅,聲音嬌嫩清脆,悅耳依舊。 「多謝大宗師。」眾人齊齊一禮。 此番小會,由顧清嬋主持,眾人雖有訝異,但總的來說倒也不覺得奇怪。 如意寶閣背後最大的東家,便是蒼龍顧家。 顧清嬋身為顧家元老,過來主持小會,雖有紆尊降貴的嫌疑,但並非是毫無緣由。 隨著顧清嬋的到來,本場交易也就正式開始了。 相較於其餘主持,顧清嬋的話並不算多,寥寥幾句便點明了主題,宣布了小會的開始。 顧清嬋的話雖然不多,但在場的宗師可半點不敢不給面子。 當下是應和連連,紛紛捧場。 「大宗師親自主持,這場小會,不管收穫如何,都值了!」狂叟朱長烈,神色興奮,舉止豪邁。 縱然到了他們這等境界,還是會有需要追求的東西。 只不過,他們所追求的東西,格局更高,尋常人不一定理解得了。 朱長烈的話,也是在場大部分宗師的心聲。 近來顧清嬋登臨大宗師之境,名震蒼龍,名傳北境諸州。 顧清嬋可不是普通的大宗師,按她的破境速度,女君之姿雖稍有誇大,但並非是毫無可能。 這可是將來有望登臨大乾風雲榜的絕代人物! 有機會與這等存在接觸,本身確實就是一個極大的收穫。 等到他日,未必不是一次值得吹噓的經歷! 此外,還有極少部分的宗師,看著場中風華絕代的顧仙子,眸內異彩連連,隱隱有驚艷之色。 能成就宗師的,武道之心甚堅,尋常美色早已不入他們的眼了。 但即使身為宗師,也有道侶的需求。 大部分宗師,往往都要經歷一到兩任的道侶。 並非是他們不夠長情,而是他們的道侶,受壽元所限,已經提前離開他們。 當然,過程中也有部分極其專情的宗師,從一而終,此生再無他人。 不過這樣的宗師終究只是少數,既成宗師,往往大部分的心思都在武道之上,兒女情長不過只是次要之事。 甚至有不少宗師,在道侶老去之後,氣血衰敗,年老色衰,便會另尋道侶,作為相伴。 對於宗師來說,真正重要的是武道,至於其他不過就是武道之途上用來消遣寂寞的附帶品。 世俗的眼光,他們不在乎! 除了個別鑽牛角尖的,以及修行功法特殊的宗師外,其餘宗師皆是這般態度。 但這是建立在道侶於武道無益的前提下,若是他們的道侶於武道有益,那麼情形便會大大變化。 伉儷情深,伉儷情深,往往也發生在這種情況下。 夫婦兩人,同生共死,共赴危難。 這等情感,也是不少宗師所追求和嚮往的。 這也導致了,在宗師當中,一尊女子宗師,尤受追捧。 境界等同,壽元等同,認知等同,若能得一佳偶,能長伴此生,共求武道,這是何等美事! 但宗師當中,女子宗師本就偏少,年輕貌美的,那就更為稀缺了。 在這等情況下,誰要是能有一尊女子宗師作為道侶,那往往是一件再值得吹噓不過的事情。 而能做到這一步的,往往是那些背景深厚,境界高深,戰力強大的宗師才有資格。 宗師與宗師之間,同樣有著鄙視鏈。 同為宗師,那就比較境界。同等境界,那就比較戰力。同等戰力,那就比較背景。同等背景,那就比較外物。而道侶的衡量,也是鄙視鏈中的重要一環。 若能得一佳偶,那絕對是一件風風光光的事情。 當然了,顧清嬋的身份太過高貴,在場的宗師多只是驚艷,不敢真的打那不切實際的主意。甚至,在觀望之時,都不敢多看,生怕引來顧清嬋的不虞。 總而言之,他們是慎之又慎。 再是膽大的人,有些事情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還不敢表露出分毫。 按照慣例,在主持人開完場後,便由參加小會的宗師依次發言,說明需求和售賣物品。 其餘人手上若有合適籌碼或是意動,那便可直接出言,進行交易。 當正如方才所言,交易之時,各方面往往也嚴格遵循著宗師間的鄙視鏈。 與世人想像的不太一樣,宗師間的相處模式,同樣有著三六九等。 當然,這些劃分更多的是心裡層面的,大部分場景都不會真正體現出來。 除去部分直來直去,性格怪異的宗師外,不少宗師還是精通於人情世故的。 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好,並不會真的說出來,以免傷了雙方顏面。 不過,要是真有人不識相,那就別怪別人不給你顏面! 這一點,世人或許難以想像,按照他們的理解,宗師就應該是高高在上,氣度淵深,威嚴無比。 但實則,這些高高在上和威嚴無比,是針對宗師之下的。若是到了同等層次,大部分還是會回歸本真,相處之時不會都是深沉無比。 同為宗師,脾性各異,其中不乏有話癆逗比的存在。 「諸位,老夫手上有一株八百年份的月華天心草,優先交易赤炎隕銅,玄冰寒鐵這等具備神異類的礦石資源。另外,老夫手上還有一件閒置的准神兵,有意向購買的,可以私下商榷。」 最先發言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翁。 他拿出的交易物品,陳平安沒什麼興趣。 月華天心草對凝聚靈花有著極大裨益,算是破境關隘的輔助靈物。 備受玄光境極限,龍虎榜高手追捧的破境靈物,對陳平安來說連雞肋也算不上。 至於准神兵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尋常神兵都未必能入他眼,更何況是准神兵。 不過他倒是注意到,關於這件准神兵,對方倒是沒怎麼介紹,想來也是為真正的買家留有一定的隱私。 畢竟兵刃關乎戰力,若能保密一二,留有一手,那自然是極好的。 白髮老翁說完後,很快便有宗師接話,提出了對那株八百年份的月華天心草頗感興趣。 幾番交流後,一尊玉衡初期圓滿的宗師,用數塊功效類似的礦石將其交易置換下來。 「諸位,我這裡有一枚妖獸大丹,生前戰力接近宗師層級,距離大丹渾圓只差一步,優先交易增益類寶丹和大藥,另外用元晶購買也可以商榷.」 老翁交易完畢後,後面一尊宗師很快出面發言。他拿出來的物品頗為不錯,引來數位宗師競價。 妖獸大丹的用途頗廣,除了可以入藥外,還可以作為一些修行功法的前置材料。此外,在煉製一些特殊神兵時,妖獸大丹還能作為鍛造寶材使用。 接下來接連有宗師發言,交易資源有多有少,多是一些天材地寶,礦石寶材,偶有準神兵出現。 「諸位,老朽這次過來,準備的資源不少,想著交易一件側重攻伐神兵。這是物品的交易清單」 一名拄著龍頭拐杖,臉帶暗斑的老者,取出了一卷清單,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紫藤木清心丹.天淨水.」 「天淨水!」 陳平安心中一動。 天淨水除了能蘊養靈性外,還能加快靈性傷勢的恢復,效果比蘊靈丹還要高出數籌。 是他需要的資源。 「苦老,這紫藤木我要了。」 老者的清單剛剛展示,便有宗師開口準備交易。 陳平安雙目一凝,也直接加入了交易序列。 「這瓶天淨水,本座要了!」 陳平安身著黑袍,聲音猶如悶雷。此前他展露過部分實力,在場不少宗師對他頗有忌憚。 「這老怪.」 不遠處的山石上,那名黑臉漢子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警惕。 經過簡單協商,他花費數百元晶,購置下了這一小瓶天淨水。 「誠惠。」老者面露微笑,頷首示意。 陳平安藏於黑袍內,虛手一引,那一小瓶剛剛交易到的天淨水便落入了手中。 顧清嬋站在一旁,不由多看了黑袍人一眼。 一旁的朱長烈盤坐在一旁,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莫非.顧仙子對這老怪感興趣!?」 不過此種念頭,也就轉念一想,朱長烈並未深思。 交易小會之時,遇到實力強的,顧仙子作為小會主持,多關注幾分也實屬正常。 「注意到我了。」 陳平安靈性充沛,感知敏銳,雖說因為顧清嬋的到來,他有所顧忌,並未肆無忌憚地感應,但基本的感知判斷還是有的。 「她境界不如我,應該發現不了。」 陳平安心中一定。 剛剛開場沒多久,就交易到了天淨水,這讓陳平安對接下去的交易信心大增。 接下來又過了幾名宗師,提及了一些交易資源和需求。不過,都不是陳平安所需要的。 先前打量他的那名黑臉漢子也展示的相應物品,說出了自己的交易需求,想要一件側重防禦的准神兵寶甲,最好是軟甲類型,不影響靈活性。 他要的物品,陳平安倒是有。身上的這件藍鱗軟甲完全符合,還遠超對方的預期,達到了神兵層次。 不過只可惜,對方交易的那些資源,陳平安沒有看上的。 事實上,就算他看上了,也不會隨便把這件藍鱗軟甲交易出去。若是閒置的那把神兵長刀,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按著順序,以此往下,很快便輪到陳平安展示交易。 隨著上一個宗師交易完畢,在場眾人的目光也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本座需要高品階的神功,神功種類不限,品階越高越好,主要用元晶購買。如果品階合適,可以通過神兵置換。」 陳平安聲音低沉,言簡意賅,直接說出了交易需求。 像他這般沒有交易物資,直接說出需求的,前面也有宗師如此,倒也不見得奇怪。 「神兵?」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瞬間便引起了不少宗師的興趣。 神兵珍貴,哪怕對宗師來說,也同樣如此。 這等寶物,自己用還不夠,怎會輕易對外交易。除非是相性天然就不適配,不然的話,哪怕有所偏差,也會直接祭煉使用。 「還真夠財大氣粗的。」黑臉漢子感嘆一聲,露出一絲艷羨。 他方才交易不夠理想,不但物品沒交易出去幾樣,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沒買到。 他要是有神兵作為籌碼的話,那防護類的寶甲不是輕輕鬆鬆。 「高品階的神功?」 童貫面露意動,思索片刻,最終選擇放棄。 他身上雖有功法,品階也不低,但卻是從乾坤司兌換所得,按照規矩,不得對外交易。 雖有取巧手段,但風險太高,尋常時候,沒人會去冒這個險。 「這位道友,敢問是何種類型的神兵?」 朱長烈出言說道。 陳平安抬眼看去,不帶絲毫感情道:「可有功法?」 「某家身上倒是有一門功法。」朱長烈笑著道:「只是不知,道友身上的神兵是否是某家需要的類型。」 朱長烈雖是笑著,但言語間也沒有太給對方面子。 對方雖是一尊頂尖宗師,但他倒也不太畏懼。他自幼流落,於微末崛起,不知遭遇過多少兇險,此等膽氣他自是有的。 「你需要什麼類型的神兵?」 陳平安的發言,讓在場不少宗師的神情一愣,微微有些錯愕。 直接問他需要什麼類型的神兵,而不是說自己有什麼。 這個意思是? 聽聞此言,朱長烈的神情也是一怔。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唬我? 朱長烈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道銳利。不過很快他便豪邁大笑,面色坦然道:「某家需要一件擅長攻伐的靈巧神兵,不知道友有是沒有?」 他剛剛說完,便見那黑袍男子冷聲道:「功法合適,可以交易!」 還真有? 朱長烈稍有錯愕,不過轉瞬一喜:「道友,某家這有一門擒龍功,擅長正面攻堅,剛猛無儔,靈活性也是可圈可點。」 「擒龍功?」陳平安眉頭一皺。 這一門神功他有所耳聞,算是一門爪功的升級版。在神功裡面也算是比較強橫的類型。 倘若是兩年前遇上這門神功,陳平安都不會猶豫,勢必會把它拿下。但是現在. 有點雞肋。 擒龍功雖然不錯,但距離龍象霸體訣都差了不少,對他的作用,連聊勝於無都算不上。 陳平安心中失望,直言道:「品階不夠!」 嗯? 朱長烈一愣。 「這老怪什麼意思?」黑臉漢子看著不遠處的黑袍人,心中思索。 擒龍功的品階已然不俗,哪怕對宗師來說也算是一門頗為強力的功法。若能修得爐火純青,其中秘技也算是一道不錯的殺手鐧。 可這老怪竟然覺得不夠! 他是要什麼品階的功法? 強橫神功?頂尖神功?還是 無上神功? 不少宗師紛紛側目,猜測著這黑袍人的真實需求。 「敢問道友需要何種品階的功法?」朱長烈問道。 「頂尖神功亦或是無上神功!」陳平安直言不諱道。 「讓道友失望了。」 朱長烈雖想交易神兵,但他身上的擒龍功不符合陳平安的預期。 「道友其他可有需要的資源,某家願意用元晶和珍稀資源換道友身上的神兵。」 「本座只需要神功。」陳平安斷然拒絕。 他現在身上富得流油,根本不需要什么元晶和資源,也就只需要高品階的神功了。 若是有特異性神兵他倒是也可以考慮,但很顯然朱長烈的身上並沒有。 「如此倒是可惜了。」 朱長烈無奈退場。 陳平安提出的需求,讓其他意動的宗師,望而卻步,最終打消了交易籌算。 他們當中身上雖有神功,但品階都不如朱長烈的那門擒龍功。 擒龍功都不符合那老怪的預期,那就更不用說他們了。 就連個別想要再努力下的,在聽到兩人最後的交流時,也只能放下了爭取的念頭。 「這老怪怎麼想的,要求這麼高?」有人暗暗腹議道。 「這老怪積累多年,一般的神功怕是不缺了。」有人嘆息。 等了數息時間,都沒人再說話。 最終陳平安的交易期望,就此落空。 「諸位同道,老身」 陳平安後面的一位宗師開始發言,展示交易物品和需求。 「可惜。」陳平安難掩心中失望。 小會剛開始沒多久,他就交易到了天淨水,本來他還滿懷希望的,結果現實給他了一記重錘。 等了近一個月的小會,並未交易到他真正渴求的無上神功。 「果然.無上神功哪怕對宗師來說,也是極其珍貴的。尋常時候根本就交易不到。」陳平安心中嘆息。 小會上交易不大,他恐怕也就只能打打州鎮撫司寶庫的主意了。 州鎮撫司作為一州中樞,寶庫內的珍藏秘藏,恐怕比蒼龍三大世家還要誇張。只要功勳足夠,級別足夠,便能從裡面兌換出相應的資源來。 陳平安此前之所以沒有打州鎮撫司寶庫的主意,核心原因是在於他的功勳不夠,級別不夠。 想要兌換一門無上神功,哪怕他現實中展露出宗師的境界,恐怕也是夠嗆。 不過 要是一尊天驕宗師的話,那或許. 就另當別論了。 陳平安心中籌算著。 只要他在明面上成就宗師之境,然後晉升掌司候補,那麼他便有足夠的資格去州鎮撫司的寶庫兌換無上神功。 屆時,他真正需要考慮的就是功勳問題。 陳平安思索稍許,發現幾種可能的辦法中,就只有這個辦法可行性最高。 雖說不願如此,但眼下看來,想要儘快弄到一門無上神功,只能是如此了。 「不過.」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凝:「明面上究竟如何破境,具體之事,還是需要籌劃一下。」 顧清嬋看著不遠處的黑袍人,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 從剛剛開始,她便一直在關注著這名黑袍人。 「他」 顧清嬋的美眸內泛起一絲異彩。 「顧仙子?」 方才交易失利,朱長烈的心思有些游離,沒完全放在小會的交易上,他百無聊賴地四下環顧,不經意間,看到顧清嬋的身影。 他的目光很快便被顧清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吸引住了。 他不敢多看,生怕引起顧清嬋的注意。 可就在他準備移開目光之時,就發現顧清嬋的眼神變了。 那眼神絕非是看向一個陌生人,甚至是好友時該有的,其中泛起的色彩和漣漪,似乎在看情郎一般。 情郎? 朱長烈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 他不禁循著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那盤膝落座的黑袍人。 「這」 朱長烈有些懵。 這什麼情況?(本章完) 第495章 燃血大丹,道友留步(求月 「這想的都是啥!?什麼亂七八糟的!」 朱長烈心中腹議。 顧仙子何等風姿,又怎會看上那黑袍老怪。 那黑袍老怪雖為頂尖宗師,但在顧仙子看來恐怕也就那樣。 以顧仙子今日之姿,便是頂尖大宗師都難以相配。恐怕也就那風雲榜上的風雲大宗師,才可有些許可能。 在經歷了錯愕和懵懂之後,將心中的雜念全部拋之腦後,朱長烈的神色很快便恢復如常。 朱長烈又看了一眼顧清嬋,然後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小會之中。 此時小會的進程已經過半,但還有不少宗師尚未展示交易物資。 目前輪到一名方臉宗師正在展示資源。 「再看看,沒準有收穫。」朱長烈思忖一句,認真關注起場中的情形。 「倒是可惜。」陳平安暗暗搖頭。 方臉男子正在展示的交易物資當中,有一件具備鎮壓效果的准神兵。這是一枚類似玉石材質的方形大印,對戰之時,體積可以變大數十倍,化身巨石大印,蓋壓而下。 說實話這件准神兵的效果,陳平安挺心動的,但是只可惜,品階太低了。 看著威風八面,氣勢恢宏,實際上到他手中,如同雞肋。 大印蓋壓而下,實際產生的效果和威能,可能還不如他完全體的萬魔大手掌。 准神兵. 但凡這方大印的品質再提一個檔次,邁入神兵層次,他就直接出手交易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僅僅只是一件准神兵。 同為神兵,一般而言,困禁類的,鎮壓類的神兵,價值往往要高於攻伐類和防護類的。 一是涉及到煉製材質的問題,二是涉及到耐久性和使用度。 神兵雖然鋒銳無雙,堅韌無比。 但長時間與同等級別的神兵對戰碰撞,也會出現相應的磨損和靈性的損耗。 這種情況下,就需要進行一些養護和蘊養。 而在這便意味著額外的支出的。 想要持有一件神兵,作為主戰兵器,其背後的代價,往往不是只有神兵本身,還會涉及到後續一系列的養護成本。 至於成本的高低,那就看對戰的頻次和強度了。 若是連番大戰,事後若不進行妥善的維護和蘊養,那麼這件神兵便會有降低品質的風險。 相較於攻伐類和防護類的,鎮壓類的神兵養護成本往往要更低一些。另外,鎮壓類神兵,稍有瑕疵,也不會太過影響鎮壓的威能。 但反觀攻伐類和防護類神兵,稍有不慎,那就是威能大跌,鋒銳不在,防護不存。 至於困禁類的話,那相較於鎮壓類,這養護成本反倒是小頭,主要還是材質問題和希有性的問題。 此等神兵,往往是同階神兵,價值最高的。 不過,當中有一個特例,那就是輔助類神兵。 相比較其他類型的神兵,輔助類神兵的上下限極大。下限可以是同階神兵的墊底,上限也可以是他同階神兵的天花板。 具體價值如何,還是要根據輔助效用來定。 據傳,一些洞天福地,山水畫卷類型的輔助神兵。不過這等神兵,縱然是大宗師,恐怕等閒也接觸不到。 稍稍可惜之後,陳平安的心情再度變得波瀾不驚。 接下去又講了幾位宗師,拿出來的物品倒也不俗。不過都沒有陳平安需要的。 反倒是有個別宗師,接連出手,將一些寶丹大藥紛紛收入囊中,引來了不少人的艷羨。 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所需要的資源也變得越來越珍稀。 你需要用到的寶物,往往也是別人需要用到的。 有些時候,能夠交易到自己想要的資源,那也是一種幸運。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明知道拍賣會的競爭激烈,也要積累身家,籌備資源,去爭一爭那些寶物。為此,哪怕是爭個頭破血流,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陳平安閉目假寐,靜靜聽著場中宗師發言。 又過了兩尊宗師的交易環節,一尊乾瘦宗師的發言吸引了陳平安的注意。 他交易的資源不錯,引來了不少宗師的爭搶。 很快便交易一空,收穫頗豐。 就在其他人以為他就此落座時,他又拋出了一個交易信息。 「諸位同道,老夫這裡有一則關於紫眼魔君秘藏的情報分享。不知道有沒有道友感興趣的?」 紫眼魔君!? 他的交易內容,很快便引起了小範圍的熱議。 紫眼魔君,一尊名傳天下的魔道巨擘。 其鼎盛時期,能與皇室頂尖宗老分庭抗禮。 但因行事太過乖張,在大乾皇室的意志下,七百多年前,隕落在了一場聲勢浩蕩的聯合圍剿之下。 據傳,紫眼魔君生前,曾有秘藏存世。秘藏之中,留有無上功法,天地奇寶,護道重寶以及海量的修行資源。 若能得此秘藏,受其傳承,恐怕一飛沖天,也絕非是痴人說夢。 但很可惜,這數百年來,雖偶有紫眼魔君的秘藏現世,但並未有所謂的天地奇寶,護道重寶和無上功法。 絕大部分的傳言的秘藏之中,都不過只是尋常之物。也只有極少數,方才有不菲收穫。不過距離那傳說中的海量資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按照現在最可靠的說法,紫眼魔君離世之際,遺留的秘藏之地,應該不止一處。 這些秘藏之地,應該有著嚴格的級別劃分,不同的級別蘊藏著不同的資源。 那級別最高的秘藏之地,方才會有傳說中蘊藏的那些海量資源。 不過市面上大多流傳的信息,真偽不論,縱然是真的,恐怕最終指向的也只是最低級別的秘藏。 不過,紫眼魔君的名聲太大,終究還是有不少宗師出言相詢。 「敢問道友,這是何種級別的秘藏信息?」 「若是價格合適,老朽有一定興趣。」 「信息的詳細程度,道友可否簡單介紹一下。」 「.」 陳平安注意到童貫也出言問了一句,似乎饒有興致。 對於童貫此人,陳平安多有關注。 此前童貫出手幾次,似是收穫頗豐。 「老夫要價不高,有興趣的道友,可以私下相詢。」乾瘦宗師說了一句後,便坐下不言。 基本信息已經分享出去了,若是再想要詳細的,那就只能私下溝通了。 這也是提高成交率的一個小小手段。 當對方主動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等於就是已經投入了這件物品的潛在成本。 中間消化的時間和精力越多,那潛在成本就越高。 厭惡損失,人之本性! 當潛在成本足夠高時,價碼與預期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往往會更加容易成功。 涉及到心理博弈,這些老怪一個比一個精。 就在乾瘦宗師坐下不久,陳平安便截取到部分聲音,顯然已經有宗師傳音入密,開始進行詳細交流了。 「紫眼魔君.」陳平安思索了一番,最終放棄了這個籌算。 與旁人不同,他武道前景,堪稱無限。理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瓶頸關隘。 他只要就這麼按部就班的修煉下去,終是登凌絕巔。 與其去博取一個風險未知,收穫未知的機緣,還不如自己穩步修行要來得好。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在於收穫未知。 關於紫眼魔君秘藏的信息,世面上流傳的不少。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假消息。 偶有真實消息,在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之後,最後才發現只是一個最低級別的普通秘藏。 這些秘藏對於尋常修行者來說,或許是不菲。但對他來說,恐怕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另外,相較於其他宗師老怪,他的時間精力更加寶貴。 那些老怪修行多年,各方面外物,資源,功法,早已到了瓶頸程度。他們有更多的閒暇去博取那些虛無縹緲的機緣。縱然失敗了,左右也不過是浪費了一點時間和精力,於他們的修為並無大礙。 但陳平安不一樣。 他的每一點精力,每一天時間,都格外的寶貴。 少修行一天,那就是耽誤了一天的進境。 每一天代表著的都是無限可能。 此種情況下,他自然不會去浪費時間。 送上門來的還差不多! 對於紫眼魔君,陳平安也偶有耳聞。 雖是七百多年前的人物,但因為秘藏的關係,還經常活躍在一些投機份子的口中。加上時不時出現的秘藏信息和收穫,更是渲染了紫眼魔君的聲名。 按照陳平安有限的了解,這紫眼魔君修為強橫,似是活了一千多年。 若非大乾皇室的意志,以他的境界,恐怕就算是活到當世,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據傳,紫眼魔君年輕時,曾與天羅教的核心高層有過一段時間的糾葛纏綿,譜寫過一段纏綿悱惻,盪氣迴腸,感人至深的愛情傳奇。 不過後面好像因為一些糾葛,兩人最終沒能一起走下去。 從此相忘於江湖。 不復相見! 不過,此事倒也只是傳言,人云亦云,具體如何,恐怕也就當時代的那些人知道了。 紫眼魔君一生,頗為傳奇,算是當時時代,璀璨一時的蓋世豪雄。 確切地說,應是蓋世魔梟。 其人狂傲不羈,雖有偏執,但不減分毫魅力,周圍愛慕者眾多,是不少仙子妖女的入幕之賓。 按照坊間傳言,甚至就連一些正道仙子,也與紫眼魔君有染。 紫眼魔君的風流韻事頗多,很多韻事早已無從考究,多是後人想像豐富,加以杜撰。 像與天羅教核心高層的纏綿情怨,具體是真是假,那就一切由心了。 乾瘦宗師交易完畢後,依次有宗師展示交易。 「諸位同道,老夫這裡有三株.」 後面展示的資源雖然不少,但無一例外,都沒有被陳平安看重。 輪到童貫時,他也展示了準備交易的資源。 一件成套的連環精品寶器,幾瓶丹藥,幾塊品階不一的礦石,還有些許雜物。 童貫交易的限制並沒有卡的太死,幾番交流,成功地交易出去了大半物資。其人收穫頗豐,算是場中宗師里,成功率最高的幾人之一。 「倒是好運道。」陳平安掩在黑袍下的面容沉靜,看了童貫一眼。 「赤炎石。」 童貫看著身前拳頭大小的赤銅精石,不禁長舒一口氣。 「如此一來,著手修行的輔材就全部準備齊全了。」 他的天罡童子功卡在大成境界已經好些年月。這些年雖隱隱有所感悟,但無論怎麼修行,終究是隔了一層。 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難以跨越。 早些年,他曾準備過一些修行輔料,嘗試破開關隘,將天罡童子功修至圓滿。 但一番嘗試,終是沒能成功。 如今,他籌備多年,準備更為齊全,有多種方案和後手,算是一整套配置的輔助資源。 應是能一鼓作氣破開關隘,將天罡童子功修至圓滿。 苦心孤詣積累多年,終於到了這一天,童貫的心中隱隱還是有些興奮。 他雖未能邁入玉衡中期,但若是將天罡童子功修至圓滿,他的戰力也將迎來大幅度提升,甚至接近資深宗師的水準。在玉衡初期中絕對是最拔尖的那一小戳人。 此番交易小會,他的收穫遠超預期,本以為還要在等些時日,沒曾想一次小會將剩下的資源全部交易齊全。 念及此處,童貫不禁用餘光掃了一眼顧清嬋。 本以為交易之時,顧清嬋或會阻礙,但沒曾想對方竟然毫無反應,仍由他出手交易。 「這如意寶閣倒是好信譽。」童貫贊了一句,將此是歸功於如意寶閣的信譽上。 陳平安僅僅看了童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此時,交易小會已經接近尾聲,只剩下寥寥數人還未曾展示交易物資。 陳平安本以為,本場小會差不多到此為止,他不會再有其他收穫。 倒是沒曾想,在末尾的時候,收穫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一枚燃血大丹。 燃血大丹,一種爆發類的丹藥。 刺激體魄,燃燒精血,短期內提升戰力手段。 相較於其他比較知名的爆發類型的丹藥,燃血大丹的名氣並不算出眾。但再怎麼不出眾,那也是用來爆發的手段。完全可以當做一道底牌來使用。 燃燒精血的手段,用來刺激爆發,往往後遺症都不會輕。 對於宗師來說,最好的爆發手段,其實是直接刺激真元的增元寶丹,亦或是爆元寶丹。 後者的價值更高於前者。 而到了陳平安這等大宗師境界,比爆元寶丹價值更高的,效用更好的,那就是直接用來刺激靈性的爆發丹藥。 不過那等丹藥珍貴無比,縱然以大宗師的身家,想要購置一枚也會覺得肉痛。 對大宗師一下,那更是覺得心驚肉跳了。 除了丹藥外,可以用來刺激爆發的,還有著其他手段,諸如像是一些具備特異性的寶藥秘藥,玉髓鍾乳等。 至於爆發類的功法秘術那就更不用說了。 相較於這些爆發手段,這枚燃血大丹算是在鄙視鏈的下端。 但爆發類的丹藥向來珍貴,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實力太強,手段太多。 關鍵時候,同療傷寶丹,回元秘藥一般,那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雖說服用後,會有不輕的後遺症,但如果能撿回一條性命亦或是滅殺一個仇敵,那是太值得不過了。 燃血大丹出示交易,感興趣的宗師不少,當下就引來了一番爭搶。 像那黑臉漢子,狂叟朱長烈,對其都頗感興趣。此外還有數尊宗師,紛紛給出價碼。 不過在陳平安的強勢出手下,最終此物被他收入囊中。 「可惡。」 眼見黑袍人出手,黑臉漢子面露忌憚,只能悻悻作罷。 「這老怪,怎麼哪都有他!」朱長烈看了黑袍人一眼。 對這枚燃血大丹,朱長烈頗為意動。 若能得此大丹,他的底牌手段,倒是能再添置一道。 這老怪給出的價碼太高,他倒不是承擔不起,只是再競爭的話,就有點不太划算了。 而且,為此還得罪一個老怪,不太值當。 他雖不太畏懼老怪,但也不想無意義的結怨。 錢貨兩訖,交易的那尊宗師,面露滿意神色。 這枚燃血大丹被封裝在一個血色玉瓶中,防止藥力流逝。 陳平安檢查一番後,確認並無問題,便將其收入千機袋內。 交易下這枚燃血大丹,陳平安倒是又多了一道強力手段。 不過,還算不上是底牌手段。 這燃血大丹的爆發效果雖是不俗,但對陳平安的效用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更多的是對體魄精血的加強,通過精血反哺真元,然後再提振些許靈性。 於戰力上會有不少裨益,但遠遠沒到大幅度提升的程度。 他如今邁入大宗師之境,最渴望契合的還是那些刺激靈性的爆發手段。 若是沒有的話,爆元丹倒也能夠接受。 總的來說,這枚燃血大丹算是額外收穫,一個小驚喜,大驚喜還算不上。 隨著最後一尊宗師展示完畢,本場交易小會也就真正迎來了尾聲。 「諸位,本場小會正式結束。今夜交易,皆承因果,諸位所得,皆是機緣。」 顧清嬋一襲仙裙搖曳,風姿綽約,盡顯大宗師風采。 不過,她似無心多言,寥寥幾語便結束了本場小會。 「多謝大宗師。」 「謝顧仙子。」 「.」 參會宗師,紛紛拜禮,言語恭敬,姿態謙和。 縱然有個別脾性怪異之人,此時也不敢有絲毫托大。 交易完畢,陳平安無心久留,他還有事情要做。 此番小會,收穫低於預期。 雖說交易到了天淨水和燃血大丹,但最想要的神功和神兵,一無所獲。 此時,小會結束,有不少宗師起身準備離去。 但也有部分宗師,留在此處,交流此前未盡話題。 此外,還有個別宗師似有相約,準備一同離去。 陳平安注意到,童觀孤身一人,並無相約,似要直接離去。 「今夜做個了結。」陳平安平靜的雙眸內,泛起一絲冷意。 此前,他雖未曾見過童貫,他對方對他頗有針對。 幾番謀算,更是欲置他於死地。 不曾尋覓,今夜剛巧遇上,不自相逢。 當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正所謂,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今夜,念頭通達! 眼見童貫即將離去,陳平安靈性感應,將其牢牢鎖定。 嗖! 陳平安黑袍獵獵,正欲離去,身後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甜美嬌嫩的聲音。 「道友留步。」(本章完) 第496章 既見天命,為何不拜(月底 「朱道友,暫且別過,來日再敘。」 有宗師身形一閃,從怪石上一躍而下,向著朱長烈拱手告別。 「鐵老,下次再見,那就是不醉不歸了。」朱長烈笑著拱手,神態間多有豪邁。 他雖名為狂叟,但為人豪邁,人緣不錯。 在宗師當中,好友頗多。此番小會,多有相識之人。 不過真正相交甚篤的卻不是不多,眼前的鐵老算是一位。不過,這幾日對方剛巧有事,倒是不能與他相敘一番了。 兩人互相一禮,朱長烈正欲送別,突然間他的神色就怔住了。 眼見朱長烈的神色變化,那名為鐵老的宗師稍有詫異。還沒待他轉頭看去,便聽到了一道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道友留步。」 嗯? 是顧仙子的聲音。 鐵老的神色同樣一怔,不過轉瞬化作了好奇。 顧仙子是在喊誰? 大宗師當面,他不敢靈性感應,他循著朱長烈的目光轉頭看去,只見一道流光閃過,藍光流轉間,顧仙子的絕世仙姿,在一名黑袍人的身前,緩緩顯化。 「是那黑袍老怪!」鐵老心中一動,認出了那黑袍人的身份。 兩次交易競爭,那黑袍老怪的出手都極其強勢,一副勢在必得的氣勢。 另外,對方交易之時,只交易高品階的神功,也讓他對黑袍老怪的印象頗深。 那老怪的眼界頗高,狂叟朱長烈的擒龍功都沒看在眼裡。 不過老怪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他雖後至,但聽朱長烈所言,這老怪是一尊頂尖宗師。 不知顧仙子攔住這老怪,是何原由? 是有結怨?還是 鐵老的心緒變化,思索頗多。 一旁的朱長烈想的可就要比他複雜多了。 方才他就奇怪,顧仙子貴為大宗師,雖為會場主持,但為何不直接離去。但是現在. 他突然有點明白過來。 恍惚之間,方才那一幕的景象再次浮現心頭,顧仙子星眸內的神采,還有那似看情郎的眼神. 朱長烈又看了看那黑袍老怪,有些驚疑不定。 「盯上了?」 聽到顧清嬋開口,童貫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反應叫的不是他。 他與顧清嬋有隙,小會之時,他可以相信如意寶閣的信譽。但是現在小會結束,他還是不要賭顧清嬋那虛無縹緲的氣度為好。 儘快離去! 越快越好! 嗖! 沒有絲毫猶豫,童貫也不再招呼幾名相熟的宗師,身形一閃,便是化作一道殘影,迅速離去。 顧清嬋出言相留的舉動,幾乎引來了在場所有宗師的注意。 除了極少數心無波瀾的宗師,正常離去外,其餘宗師一下子倒是止住了腳步。紛紛打量,看著場中的情形,暗自猜測著。 「顧仙子?」黑臉漢子藏在一旁山石的陰影里,心中詫異。 顧仙子怎麼找上這老怪了? 「顧仙子,此乃何意?」 看著在淡藍流光中顯現的顧清嬋,陳平安化身的黑袍老漢面露不虞。 在顧清嬋出言留步的那一剎那,陳平安便意識到,對方應該是盯上自己了。 顧清嬋剛剛破境,境界不如他,應該勘破不了他的真容。 那麼,讓顧清嬋出言留步,就只能是馬甲的問題。 他今夜所變化的是一凶神惡煞的老漢形象,與當初三岐山時的那虎背熊腰的雄壯模樣完全不同。 另外,當初顧清嬋從始至終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背影,未曾見過他馬甲的面容。當時正值顧清嬋的虛弱之際,剛剛甦醒過來,應是沒有餘力來窺探他。 如此種種,這顧清嬋是怎麼發現他的? 莫非是氣息? 是已經確定了,還是說僅僅只是懷疑? 就這麼短短的瞬息之間,陳平安思緒變化,反覆思量。 他自詡沒留下什麼破綻,不知這顧清嬋是怎麼發現的。 亦或是說,他是怎麼被懷疑上的? 思緒之際,陳平安也做出了回應。 看著面前仙裙麗人,他冷聲言語,隱隱蘊含質問之意。 看似莽撞,實則卻是經他深思熟慮後說出。此番言語,符合方才交易之時老怪的氣質。 他化身的馬甲,不是什麼新晉宗師,也不是什麼精於世故的秩序宗師。 若是說什麼原來是顧仙子,顧仙子有何指教之類的,方才會顯得有些奇怪,不符合老怪人設。 對於老怪來說,顧清嬋出言留步倒是尚可,但如此攔路,多少是有些不禮貌了。 「顧仙子當面,這老怪,未免也托大了。」聽到黑袍老怪言語,鐵老當即向著朱長烈傳音入密。 這黑袍老怪雖為頂尖宗師,但如此行徑,冷聲言語,隱隱蘊藏質問,無疑是太不給顧仙子面子了。 朱長烈沒有回答鐵老,此時的他還處於驚疑不定中。 「有好戲看了。」山石陰影處,黑臉男子面露玩味,饒有興致地看著場中情形。 他在黑袍老怪手下吃過虧,現在看到這老怪如此托大,他自然是喜聞樂見。 這等情形下,顧仙子再是大度,想來都是要教訓教訓這老怪了。 他此前服軟,損了不少顏面。 他巴不得這老怪吃癟,好出一出他心中的惡氣。 尤其是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他自然是再樂意不過。 「這老怪,還真是硬!」 「哈哈哈,有點意思。」 「散都散了,沒想到還有這好戲看。」 「.」 要說先前是好奇顧清嬋為何找上這老怪,現在他的好奇的點都變成接下去的好戲了。 這老怪,如此托大,誰能慣他? 殊不知,顧仙子剛剛破境,缺的就是一場立威之戰!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那老怪即將吃癟的時候,卻見顧清嬋素手輕抬,輕撫仙裙,向著那老怪,盈盈一禮。 「道友莫怪,本宮並無冒犯之意。」 聲音宛轉悠揚,如山間清泉,清新中透著美好。 「什麼!?」顧清嬋的舉動,讓在場不少宗師,大跌眼鏡。 這是為何!?顧仙子竟 部分幾人,面面相覷,面露不解。 「這老怪是何根腳?竟讓顧仙子主動賠禮?」鐵老面露詫異,對面前的情形,感到難以置信。 「果然!」 朱長烈面露瞭然,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顧仙子若無他事,本座就不奉陪了。」陳平安冷聲道。 說罷,他就要越過顧清嬋,徑直離去。 從顧清嬋主動賠禮的反應來看,陳平安知道她大概率是認出自己來了。 他不欲過多糾纏,以免露了真的根腳。 不管顧清嬋是猜的還是怎麼樣,既然她能認出他的馬甲來,那理論上來說,也有可能勘破他的偽裝。 馬甲泄露事小,本尊泄露事大! 三岐山萬魔圍剿時的馬甲泄露,雖說仍有影響,但總的來說,陳平安也沒有做什麼。當初左右還救了顧清嬋一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顧清嬋就算識破了,還能對他幹什麼? 可要是本尊泄露,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意味著陳平安苦心孤詣,隱藏多年的修為境界,一朝告破! 這麼多年,他明里暗裡,維持雙重境界容易嗎? 他日日苦修,沒有絲毫鬆懈,暗裡精進修為,明里穩中有進,各個環節都經得起推敲,每一次的破境也都是有跡可循。 除了天資妖孽一點外,其餘並無任何不合理之處。 他既沒有天羅聖女那般有那般雄厚的背景,也沒有自幼教導成長的師尊前輩,更沒有知根知,底生死相隨的護道之人。 他有的只是他自己,一塊金手指面板。 還有 他的妹妹。 他們這樣的小家,經不起絲毫的風浪。 他如果行在小溪當中,那他一定不只是一葉扁舟,如此方才保風浪無虞。 他如果行在大河,他早已是破海巨輪,在兇險的急湍,也絕難攔阻他的航行。 若是有朝一日,他行在江海,那他已然是蛟龍,怒滔難撼,扶搖直上! 要是真的被顧清嬋識破了本尊,陳平安恐怕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如今展露的實力,雖仍有所保留,但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頂尖宗師。 不足二十四歲的頂尖宗師!? 這等天資,恐怕距離天羅聖女也相去不遠了吧! 天羅聖女,那可是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 放在檯面上,與這等絕代妖孽爭鋒,這其中的兇險有多少,不言而喻。 這對於勢必能登凌巔峰的人來說,這其中的風險太大,而且沒有任何必要! 最後得到的,恐怕也就是些虛名。或許還會有些好處,只是 那等好處,陳平安稀罕嗎!? 或許稀罕吧 但如果與初衷相悖,那也只能就此作罷。 所謂好處,他若需要,自會奮力爭取! 根本無需如此! 陳平安修行武道,四載有餘,關於此事,在多少日夜裡,他都曾反覆思想,細細衡量。 最後,他橫看豎看,左看右看,看到的都是八個字,穩中有進,鈍里藏鋒! 此事唯一的偏差和命門,陳平安做過無數推算,或許只會在小丫頭一人身上。 「適才小會交易,本宮見道友所獲寥寥,想來應是未能盡心如意。」 顧清嬋膚若凝脂,風姿綽約,一雙燦爛星眸,正盈盈看著面前的黑袍老漢。對他的冷聲言語,似乎並無任何不耐。 「寶閣近來會有一場,規格更勝數籌的交易小會,不知道友可有興趣?」 「規格更甚數籌!?」 陳平安心中一動。 的確如顧清嬋所言,此番小會交易,他的收穫寥寥。 按照他的設想,他都準備打州鎮撫司寶庫的主意了。要是再有一場規格更甚的交易小伙,或許. 他需要的功法和神兵都能交易到。 只是 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終究是心有顧忌,拒絕了對方提議。 「顧仙子的好意,本座心領了。不過本座並無閒暇,對此事並無興致。」 「道友先不忙著拒絕。」顧清嬋眸光盈盈,嫣然淺笑:「不如先看一看往屆小會上,交易陳列之物,再做決斷如何?」 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 看顧清嬋這模樣,八成是認出他的馬甲來了。 此前交集,今夜若不講個明白,恐怕不會讓他輕易脫身。 若是顧清嬋真盯上他了,一意攔阻,他還真沒把握能安然脫身。 尤其是在這蒼龍州城內,他還需要顧忌變化身份。 陳平安思忖稍許,終是應了下來。 「好。」 顧清嬋眼眸燦亮,笑靨生輝,似有驚喜。 「還請道友移步。」 佳人聲音清甜,美妙絕倫,讓聞者心曠神怡。 陳平安深藏黑袍,猶如暗夜裡的幽影,隨著顧清嬋一同離去。 光芒流轉間,兩人身形消失不見,只餘下一地的錯愕。 黑臉漢子目送兩人離去,只覺得自己像是只陰溝里的老鼠。 其餘宗師都覺得詫異無比,兩人離去雖看似正常,因交易之事詳細交流,但怎麼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呢!? 此等高規格交易,不應是參會者主動相求嘛!? 現在怎麼覺得顧仙子才是主動的那一方呢!? 那黑袍老怪都已經明言拒絕,顧仙子還執意相邀。 如此姿態,顧仙子莫不是 「這」目睹了全過程的鐵老,只感覺有些發蒙。 寥寥幾語間,他便仿佛經歷了一場峰迴路轉的大戲。 那黑袍老怪應下邀約之時,顧仙子臉上泛起神采,他看得尤為清晰。 這等神采,似是驚喜! 老怪應下邀約,顧仙子驚喜,這. 再結合此前種種,鐵老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但這個答案,卻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大宗師啊! 有望登臨風雲榜的風雲大宗師! 相較於鐵老的不可置信,一旁朱長烈的臉色已經變得坦然了。 他看了看黑袍老怪和顧清嬋離去的方向,腦海里已經隱隱間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湖心島嶼,一處幽靜花苑。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顧清嬋笑意盈盈,詢問著陳平安的信息。 「本座夜梟。」陳平安身軀罩於黑袍之下,冷聲言語,隨便取了一個名字。 「夜宵道友,倒像是本宮的一個故人。」 顧清嬋雙眸清幽,一襲淡藍仙裙,蓮步款款,向著陳平安走來。 「顧仙子帶本座來這,不是就為了說這些吧。」陳平安身形微動,退開兩步,聲音如寒夜霜風,帶著疏離之感。 「夜梟道友,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顧清嬋俏臉含嗔,向著陳平安再度靠近。 這一次陳平安倒沒有退,他站在原地,神色冷峻道:「顧仙子何出此言。」 顧清嬋神色流露出一絲複雜:「前輩,你於清嬋有救命之恩,無需如此忌諱。此前之事,清嬋守口如瓶,爛於心底,誰都沒有告訴。」 顧清嬋沒有再自稱本宮,直接點破了陳平安的馬甲身份。 陳平安站立不語,沉默應對。 顧清嬋言語篤定,不像是在詐他,顯然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前輩,當日是前輩救下清嬋,讓清嬋免於厄運。此等大恩,清嬋從未拜謝,今日有緣得見前輩.」佳人妙音玉容,流露感激,提起仙裙,便欲盈盈下拜。 「還請前輩,受清嬋一禮。」 顧清嬋雙腿欲跪,顯然她所言之禮,並非尋常拜禮,而是行跪拜之禮。 「本座恰逢其會,你不必如此。」 黑袍內,陳平安虛手一抬,幽光流轉間,便如一雙無形的大手一般托住了顧清嬋的身姿。 這顧清嬋還挺重情重義啊,上來就直接是行跪拜大禮。 讓一尊女子大宗師下跪,一般人還真不敢想。要是大宗師主動,那更是如天方夜譚。 幽光剛剛接觸顧清嬋的身軀,便有淡藍光芒如本能般浮現而出。好在在顧清嬋的有意控制下,並無排斥之意。 看著幽光與淡藍光芒相互交織,彼此糾纏,顧清嬋星眸清亮,面露欣喜。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些場景。 這是記憶當中的景象,是她親身經歷。 三岐山,萬魔血潭. 宮裙殘破,裙幅破裂,雲鬢凌亂,口含. 還有 顧清嬋星眸朦朧,看了面前的黑袍人一眼。 「前輩的那件灰布麻衫。」 一幕幕的景象不斷浮現而過,顧清嬋雜念叢生,隱隱有蕩漾之意。 「本宮這是.怎麼了?」 前輩當面,她竟是有些情難自禁。 諸多景象回憶,似是不由自主,自發浮現,讓她不禁沉浸其中,甚至隱隱有些失態。 念及此處,顧情嬋星眸微顫,摒棄雜念。 顧清嬋的神態,陳平安看在眼裡,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顧清嬋的臉上竟然是看到了一絲柔媚? 「這顧清嬋怎麼回事?難不成與我一般,受當初靈性交融的影響?」陳平安心中暗暗猜測。 思索之際,看著面前俏臉紅暈,似有嬌羞的顧清嬋,陳平安的心境險些不穩,差點就要浮想聯翩,走上了當初的老路。 「鎮!」陳平安輕音暗吐,心神一凝,穩定心緒。 「前輩品性高潔,如松間明月,但前輩大恩大德,清嬋不能不報。」說話之時,顧清嬋面色羞紅,隱隱覺得有些羞恥。 方才她心神蕩漾,竟是當著前輩的面,浮想聯翩,想那不知羞恥之事。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以她的心性縱然心中波瀾起伏,也能做到面色平靜,似水沉靜,波瀾不驚。但前輩當面 不知怎的,讓她失了往昔的鎮定,諸多情緒猶如潮水一般讓她多年修行,築起的心防搖搖欲墜。 此時,顧清嬋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她之所以如此失態,恐怕和玄女心法的修行之道脫不開關係。 自那一日後,她變換修行法門,寄託情思,以情入道。 雖然前輩的身影,在她這裡僅僅只有一個背影,但絲毫不影響她的情思。 「品性高潔?如松間明月!?」 聽著顧清嬋對他的評價,陳平安不禁有些想要發笑。 雖說顧清嬋應是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是偽裝的,但對著他這個兇惡老漢說這些。 這顧清嬋,是這認真的嘛! 他之前怎麼不知道,顧清嬋還有這麼一面呢!? 「清嬋慚愧,不知如何才能報答前輩的大恩。」說話之間,顧清嬋又是向著陳平安走近了一步。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然不足半丈。 佳人臨身,幽香襲來,如春日幽蘭,清香裊裊。 絲絲縷縷,縈繞鼻端,撩拔心弦。 再看眼前的顧清嬋,臻首蛾眉,風姿綽約,蓮步輕移間,體態嫻雅,似有無盡柔情。 「這顧清嬋,想幹什麼?」 陳平安眼皮一跳。 好不容易鎮壓的心緒,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顧清嬋看著身前,那道掩於黑袍之下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激動。 這是她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是她寄託情思,以情入道的修行錨點。 若能目睹對方真容,具象心中身影,勾勒出天命形象,那她必能更進一步。甚至破開修行關隘,將玄女心法推至圓滿,也並非是痴人說夢。 此時她心中的激動,不單單是見到了前輩,還有契合修行之法,成全道途之事。 早在當初,她將對方身影勾勒,以此作為錨點,寄託情思之時,他的身影便與她的修行之法,相互融合,難以分離! 在她漫漫道途之上,對方的身影必如大日一般高懸,見證著她每一步的攀升。 此為天命! 他日若得九天玄女真卷,與此天命陰陽交融,性命相修,便能修出一條煌煌大道。 此為情,也亦為道! 心念之間,顧清嬋又是向前走出了一步,再有一步,她便能觸及對方身軀,以玄女心法靈性法門,勘破對方真容, 屆時,天命形象具現,她的修為大進! 「前輩.」 顧清嬋輕啟朱唇,聲音輕柔婉轉。仙裙輕擺間,她緩緩伸出柔夷,指尖微顫,向著面前的黑袍人探去。(本章完) 第497章 小會之約,薛家來訪 嗡~ 幽光一閃。 顧清嬋的柔夷玉手,還未觸及陳平安便被彈開。 「前輩.」顧清嬋面露不解,似有幽怨。 「裝什麼裝。」 陳平安心中腹議,不為所動。 佳人哀怨,似嗔非嗔。 尤其是像顧清嬋這等聲名在外的大宗師。 正常而言,對男性的殺傷力極大。 在身份的加持下,哪怕是宗師也難以免俗。 只是,陳平安是看到過顧清嬋另外一面的。 當初的那一絲霸道和睥睨,他還記憶尤新。 他可不相信顧清嬋真會是眼眸瀲灩,似水柔情這般姿態。 今夜不算,兩人不過就只見了一面。 不,確切地說,當初他以背影示人,兩人一面都沒見到過。 顧清嬋如此舉動,八成是有所圖謀。 至於說是為了報恩 誰信? 信她就是大傻子。 再者,陳平安心有顧忌,自是不會讓顧清嬋接觸。 此番應對,顧清嬋已經勘破了他馬甲身份。 陳平安自是不會久留,以免暴露本尊身份。 「你真若心報恩,那就將方才言及的小會詳盡,告訴本座。」陳平安聲如悶雷,保持著與顧清嬋的距離。 有一說一,顧清嬋這般姿態,誘惑確實不小,還隱隱帶著一絲反差意味。 不過,在道途和安危面前,這點誘惑不算什麼。 顧清嬋看著面前的黑袍人,有心想要強行接觸,靈性觸及感應,從而勘破對方真容。 但對方來歷神秘,根腳莫測,她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 氣息感應之下,對方確實是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 修為壓制之下,縱然對方手段再多,她想要強行接觸,應是不難吧? 顧清嬋稍稍有些猶豫。 她靈性感應之下,對方雖有黑袍遮掩,但她能窺測到對方的面容,一個滿臉兇相的老漢形象。 不過,顧清嬋知道,這應是對面的偽裝。 具體模樣,並非如此。 「前輩,這是同等規格小會,歷屆交易陳列過的物品資料。您請過目。」 猶豫著要不要出手的顧清嬋,面上並無絲毫異狀,神態自若地同著面前的黑袍人,介紹著交易小會之事。 仿佛方才哀怨嬌羞之人,並非是她一般。 顧清嬋手上有歷屆高規格交易小會的詳細資料,陳平安虛手一引,資料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幽光之下,沒給顧清嬋任何接觸到他的機會。 同樣是靈性感應,大範圍的查探和小範圍的精細查探還有肢體接觸的靈性入體查探,這等查探的精準度完全是不一樣的。 看目前情形,單憑小範圍的精細查探,顧清嬋應是勘破不了他的真容。 確認這一點後,陳平安稍稍放心。 資料浮空,書頁無風自動,陳平安雙眸一凝,迅速查看起來。 以他目前的境界,靈性充沛,說一目十行百行,那都是慢的。 短短十數息的時間,他便將面前這厚厚一冊的資料,全部掃了一遍。 裡面的信息很豐富,記載了如意寶閣近些年來召開過的交易小會詳盡。 關於客戶的信息倒沒有提及,但其內交易的資源和價位基本都有記錄。 如意寶閣作為蒼龍州境第一寶閣,其內珍藏豐富,尤其是線下舉辦的交易小會,那更是貴重珍稀。 除了十年一屆,三年一屆,一年一屆等不同規格的蒼龍拍賣會外,如果想要交易到好的東西,那如意寶閣召開的交易小會,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渠道。 此前陳平安也是這麼考慮的,不過參加完今夜的交易小會,倒是讓他大失所望。 雖有收穫,但核心需求,別說是交易了,連提及的信息都不曾有。 但翻看了這冊資料,倒是讓陳平安稍稍恢復了點信心。 同樣是交易小會,但規格卻有不同。 按照如意寶閣的劃分,交易小會大體分為五個檔次。 像陳平安今夜參加的這場交易小會,便是被劃分在第三檔次。 而顧清嬋方才提及的高規格小會,屬於是第五檔次,最高規格的交易小會。 按照資料記載,參加這等交易小會的資格,最起碼要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小會上就算有大宗師出面,也毫不希奇。 在蒼龍州境的正常交易平台中,此類小會便算是最頂級交易渠道。 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個別大型拍賣會,州境盛會才能壓它一頭了。 當然,這指的是蒼龍州境內。 像在周邊諸州之中,還會有規模更大的交易小會。只不過,那舉辦的召集人就不是如意寶閣了。 這等盛會的舉辦者,會是某一方大型勢力,也會是一些聲名極大的高階修行者。 不過,這些對目前的陳平安來說,還是有些遙遠,所以他倒沒有多少關注。 一番查閱,了解完情況後,讓陳平安對顧清嬋提及的交易小會頗感興趣。 不過其內記載的一則信息,讓他微微有些在意。 「這場小會,五個多月前才剛剛舉辦過。」陳平安看著顧清嬋,冷聲質問道:「你指的的近期,是讓本座再等上個半年?」 這等最高規格的交易小會,按照資料上所載,差不多是一年舉辦一次。 上一次舉辦在五個多月前,這也就意味著下一次召開,最起碼是要在半年後了。 陳平安對這小會雖感興趣,但他可沒有這麼多時間,一直等在蒼龍州城。 他若是返回北蒼,來迴路途遙遠,等下一次過來就指不定是什麼時候了。 顧清嬋心緒變化,正星眸燦燦地看著面前的天命。本以為對方翻看完應該能比較滿意,但是沒想到迎來了對方的質問。 「前輩,再過些時日,便是清嬋的晉升慶典。各方慶賀應會提前趕到州城,高手齊聚,小會也可以提前籌備,前輩不必再苦等半年。」顧清嬋盈盈福身,柔聲解釋。 「要等多久?」陳平安眸光一凝。 若是時間合適的話,他倒是能參加一番。 「一個半月。」顧清嬋美眸流轉略帶一絲遲疑,思索片刻,最終給出了這個答覆。 「好。」陳平安冷聲道。 按照顧清嬋此言所言,他需要在州城配合處理一些聯姻細節。 一個半月的時間,他等的起。 確定完相應細節後,顧清嬋笑意盈盈,向著陳平安撫裙一禮。 「屆時清嬋在此,翹首以盼,恭候前輩大駕。」 諸多事畢,陳平安無心在此久留,他眉心靈光一閃,黑袍席捲,便是直接離去。 「恭送前輩。」顧清嬋星眸璀璨,目送陳平安離開。 方才諸多思量,她最終打消了暴起發難的念頭。 一來對方的修為雖不如她,但她不確定對方是否有所保留。突然發難,未必能討到便宜。 二來她暴起發難就算能夠成功,但怎麼收場卻是個問題。若是因此惹怒了他,長期看來弊大於利。 三來此番交流頗為順利,定下小會之約,後面還有再見之日,她不必急於一時。與其她來強行勘破,不如用心經營,讓對方主動展露面容。 既遇天命,她自然做好了長期接觸,持續交流的準備。 不圖一時之快,方才契合修行二字。 如今已經有了好的開始,她自己是要抓住機會,以求大道。 晚風吹拂而過,顧清嬋並未用真元隔絕,而是靜靜體悟著。吹過湖水的夜風,似乎增添了幾分柔軟,宛如一雙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撩動她鬢角的髮絲。 淡藍仙裙蕩漾,似是一汪被微風吹皺的湖水,泛起層層柔美的漣漪。 顧清嬋微微閉上雙眸,靜靜佇立在夜風之中。 這一刻,她似是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她的天命。 晉升元老之後,等到慶典結束,她便將前往雷鳴城,坐鎮顧家利益。 一次偶生興致的小會主持,卻是遇到了她的天命。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切因果,皆有前定。 「夜梟.」 嗖! 一道微不可見的殘影飛掠而過,悄無聲息地進了一座小院。 這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人發現。 「回來了。」 陳平安回到了房間中,確認周圍的布局沒有發生變化,他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從湖心島嶼趕回來的時候,由於擔心有人跟蹤,他幾番折騰,過程中變化數次形象,確認安全後,這才回來。 以他大宗師的境界,正常而言,有人想要跟蹤他,根本瞞不過他的感應。 但小心無大錯,安全為上。 在真元的隔絕下,陳平安一番拔筋伐骨,很快變化形象。 他今夜以黑袍老漢的形象示人,與此前三岐山馬甲的形象並不相同。但最終還是被顧清嬋察覺到了。 果然,他想要變化形象,製造出第三個馬甲身份,想要瞞過真正的高手,還是比較難的。尤其是之前有過一次接觸的情況下。 「倒是讓童貫跑了。」陳平安眸光微凝,在床榻上盤膝坐下。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直接尾隨出去,找個地方將童貫直接結果。 以他如今的戰力,速殺一個玉衡中期都不到的童貫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只是沒想到,被顧清嬋攔住了去路,耽誤了一點時間。 等他再去的時候,童貫早就跑的沒影了。 「這老小子,是有點氣運在身上的。」 陳平安感嘆一聲,不再深思。 人生之事,哪有盡如人意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裡畢竟是蒼龍州城,一尊宗師身死其中,又是乾坤司的高層。 他要是真的得手了,引發的波瀾恐怕絕不會小。就算大宗師出面介入,也絲毫不奇怪。 他雖不算太過畏懼,但多少是要擔點風險。 他與童貫有仇,但還不至於,說是讓他迫不及待的程度。 否則的話,陳平安初臨蒼龍州城乾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是殺童貫。 這次錯過了,那就下次再說。 他的修為一直穩中有進,相信不要多少日子,他殺一個童貫,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更費力。 甚至,有朝一日,無需他親自動手,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決定童貫生死! 童貫沒殺掉,顧清嬋橫插一槓,他倒也有額外收穫。 一個半月後的高規格小會,按照往屆交易物資來看,有較大概率能滿足他的需求。 不過,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到時候的情形。 謀求功法神兵之事,或許,可以州鎮撫司的寶庫,兩條線齊頭並進。 從本心考量,陳平安還是希望不要動用州鎮撫司的這條線。畢竟,這需要他明面上展露出更多的實力。 他如今雖早過了二十三歲的生辰,距離二十四歲也走過了一大段時光。這個時候破境宗師要比當初好上一些。 但不管怎麼說,不足二十四的宗師,還是有些太過引人注目了。 或許 陳平安不及深思,又將思緒放在了修行之上。 一個半月後的交易小會,按照規格來看,大宗師都有可能出席。 到時候,他以馬甲之身前往,想要不暴露的話,還需要在武道境界上下功夫。 唯有確保他的境界高於其他大宗師,才能讓他的馬甲身份不暴露。這樣對方縱然知曉他是在偽裝,但也勘不透他的根腳如何。 陳平安心念一轉,一塊金手指面板,便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三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608/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608點,越來越近了。」 苦修多日,這面板上的修行經驗點,也給了他足夠的反饋。按照目前進度來看,再有五六日時間,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小成。 屆時,他的武道境界或能更進一步! 如此在小會上隱藏身份,又多了一分保障。 嘩啦啦~ 面板消散,陳平安收斂心神,靈台空明,便開始修行起七絕神功。 嗡~ 七絕幽光亮起,房間內寂靜一片。 蒼龍顧家,清幽樓閣。 清香裊裊,餘韻悠長。 十餘名身著各色華服,氣質不凡的男女,正神色恭敬地靜立於青玉階下,聽候著元老的訓誨。 他們都是如意寶閣內的核心管事,打理著如寶閣大大小小的事務。 任何一人放在外界,那都算是聲名顯赫的人物。 他們背靠如意寶閣,在這蒼龍州城內,明面暗面基本都吃得開。 不少人求人辦事,最終都要求到他們身上來。 那可是真正的猛江龍! 但此時此刻,這些猛江龍們表現得一個比一個乖巧,一個比一個恭敬。 此番元老召見,過問寶閣運營之事,他們自是嚴陣以待。 不過,當他們聽到元老的最後要求後,不少人面露難色。 「元老,天等交易小會事涉諸多資深宗師,甚至還有大宗師的到來。此事影響面甚廣,若是貿然提前,怕是」 一名身著錦袍,面容沉穩的老者因著頭皮站了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惶恐。 若是尋常小會也就罷了,元老既然開口,他們難辦也就辦了。 但天等作為最高規格的交易小會,想要提前召開,絕非易事。而且,元老給出的時間又那麼緊,他們根本就不敢應承下來。 籌備的困難再多,他們倒都可以克服。但事涉資深宗師,大宗師,時間倉促之下,這小會的效果如何,他們根本就不敢保證。 參會的人來不來,來的人又有多少,諸多細節,條條框框. 恐怕能將他們逼瘋不成。 「難以周全。」老者恭聲下拜,以示惶恐。 老者的言語,迎來眾人的紛紛應和。 天等小會,按例應是要半年後召開,這次提前到一個半月,若非是元老開口,他們恐怕當場就能翻臉。 「參會貴賓的邀約,進入緊急邀約程序。相應審批事項,一切從簡。各項籌備,資源調度,本宮放權特許。」顧清嬋美目含威,掃視眾人:「本宮如此安排,此事可還有難處?」 元老放權特許,很顯然心意已決,此事斷無轉圜可能。 他們難處雖仍是不少,但此時卻沒有人敢當那個出頭鳥了。 「謹遵元老玉令。」 幾番交流,眾人躬身退下。 離開樓閣後,眾人無心閒談,神色匆匆,紛紛離去。 此事事關重大,元老雖放權特許,但籌備之事甚多,不容他們有絲毫鬆懈。 樓閣內,顧清嬋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粗布麻衫,質地粗劣,針腳粗糙,再者滿樓的華美下,顯得格格不入。 但此時,顧清嬋卻似捧著一件世間珍寶一般,將其緊緊地貼在胸前。 她雙目幽幽,猶如一汪洋海,藏著無盡神思和眷戀。那泛起的神思,在她的眼眸內蕩漾,將她的思緒帶回到那遙遠的記憶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嬋緩緩回神,珍之又珍地將手中的粗布麻衫收起,然後宮裙搖曳,她緩緩走下玉階。 關於一個半月後的交易小會,她還有事情要處理。 按照往常慣例,天等交易小會除了參會嘉賓交易的物資外,小會的組織方還會拿出幾件珍藏,作為小會交易物品。 在她的印象里,家族寶庫似是珍藏著一門完整的無上神功傳承,準備作為新年拍賣會的壓軸拍品拍賣。 她要去說服其餘元老,將這一門傳承完整的無上神功,放到一個半月後的天等小會上交易。 天一大亮,陳平安便出了房間,同小丫頭一起吃了早餐。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真元流轉,吞吐靈性,雖不至於到了辟穀的地步,但對一般的食物需求也沒那麼高。 不過只要小丫頭在,他用早餐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還記得當初,小丫頭每每都會給他煮好一大碗的米粥,看著他吃完後,便站在院門口送著他去上差。 如今,形式倒是改了,變成陳平安站在院門口,送小丫頭去上堂。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變的東西也不少。但唯一沒變的,就是兄妹倆的那顆心。 很多事情,旁人不理解,但只有一起從苦日子裡過來,體驗過相依為命的感覺後,才會能深切體會到這種情感。 有時候,他在院裡練著功,小丫頭坐在一旁的小方凳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有時候,他下差回來,推開門的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那張笑靨如花的臉,以及那一聲多年來不變的哥哥。 有時候,小丫頭搶過哥哥手上的掃帚,說哥哥男子漢大丈夫,這些事情讓她來可以了。 也有的時候,小丫頭端著一碗香噴噴肉,讓哥哥嘗嘗她的手藝。明明已經饞的流口水了,還是執拗地讓哥哥先吃。 「哥哥,你吃的飽,我才能過上好日子哩。」 那時候窮,吃食有限,一切最好的都要給出門在外的陳平安。 而現在. 想要有的,不想要有的,都有了。 甚至,夢裡不敢想的,也有了。 有人生來富貴,但如今,他們也富貴了! 不一樣了。 都不一樣了。 有些人生來不同,在這浩渺人世,有些人生來就是站在高位,他們生來便站在雲端高位,腳下是芸芸眾生。 他們俯瞰著天下群黎,舉手投足間,便能攪動風雲,讓無數人疲於奔命。 如那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金枝玉葉,不過區區一場及笄之禮,便能成為北境盛事。 他們如星辰高懸九天,俯瞰百萬里河山。 既然註定要有人站在那個位置上,可那人為什麼就一定要是別人。 為何不能是二丫呢!? 當初他在微末時,身旁站著的是小丫頭。現在他崛起於一城,站著的還是小丫頭。那麼. 當初如是,現在如是,將來 更如是! 他日他登臨絕巔,身旁是翻湧的雲海,是呼嘯的狂風,是世間萬物皆臣服於腳下的壯麗景象。還有. 他的這個妹妹! 目送小丫頭離去,陳平安感慨頗多。 這人啊,不能失了銳意進取的心,要樹立目標,勇往直前。 可有時候啊,也要偶爾回顧回顧從前,才能感受到幸福。 回顧以往,才能更好前行,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力量的體現呢。 小丫頭去上堂後,陳平安同著芍藥聊了兩句,便準備回房間繼續修行。 只是還沒待他回房,小院的門外便迎來了一輛車駕。 一輛來自薛家的車架。(本章完) 第498章 薛家之邀,清嬋猜疑 陳平安收到了一封請柬。 一封薛家送來的請柬。 過來送請柬的是薛家的一名大管事,慈眉善目,笑容和煦,見到陳平安時,一口一個老奴,幾步一個躬身,態度恭敬得不像話。 那種感覺,不像是在見一個外人貴客,倒是在像見自家的姑爺一般。 薛家突然到訪,還興師動眾地送來了一封請柬。 此事,疑竇頗多。 陳平安可沒有忘記,當初七曜封脈手薛世順的意圖襲殺之事。 薛家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藥,陳平安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薛家的那一封請柬,他沒看,更沒有收,直接拒了。 這名薛家的大管事倒是恭敬得不行,直言此事只是私下相邀,讓陳大人不要有所顧忌。 再三請求,請陳大人務必光臨。 言談間,陳平安倒是知曉了此次薛家相邀之事。 再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是煙雨渡口一年一度的花魁評比。 每一屆的花魁評比,煙雨渡口的眾多青樓畫舫會聯合起來,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百花宴。 百花宴上,飲酒作樂,賞樂聽曲,當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以想像,明月高懸,畫舫遊船,燈火通明,猶如點點星火,鑲嵌粼粼水面。 畫舫遊船之上,賓客高坐,滿席珍饈佳肴,美酒佳釀,歡聲笑語間,欣賞著各個美艷舞女歌女,各展所能。 舞姿婀娜,絲竹管弦,宛轉悠揚 若是財力雄厚,還能邀請盛名在外的花魁清倌陪酒作伴。 在宴樂間,迎接新一屆的百花仙子。 這等享樂,端是美妙無比。 按照陳平安此前了解,這百花宴極受州境豪貴追捧。 不少州境內的世家子弟,勢力嫡系,都會特意從地方趕來州城,就為了一睹此等盛景。 不過,百花宴的名額有限,大部份人都只能在岸邊一觀。 另外,同樣是百花宴的參會名額,依據不同的畫舫和場地,也有著三六九等之分。 其中最好的位置,那自然是盛名在外的煙雨畫舫。 此前,陳平安還未至蒼龍州城,便聽過煙雨畫舫的名聲。前些時日,他初臨蒼龍州城,也聽那趕車的老漢口中提起。 彼時,他途徑碧落河,曾遙遙見過煙雨渡口的盛景。按老漢所言,這地便是蒼龍州城的極致享樂之地。 尤其是那煙雨畫舫,更是傳說中的銷金窟。單是登舫便要白銀千兩,其他消耗還不涵蓋在內。 而這價格,僅僅只是尋常時候,等到百花宴的那一天,其價格恐怕要暴漲十倍不止。 而且恐怕,還不單單是錢的事情,若無關係門路,縱然有錢恐怕也求不到一張登舫的入場憑證。 對於絕大部分世家子弟來說,能求到一張其餘畫舫的入場憑證,便是得天之幸,好過岸邊觀賞之人不知多少。 這百花宴上,煙雨畫舫的坐席名額,想都不敢想。 薛家此番相邀,便是邀請陳平安出席百花宴,飲酒作樂,享這夜間璀璨的百花盛景。 陳平安倒是知曉,這煙雨渡口諸多青樓畫舫背後的最大東家,正是蒼龍薛家。 薛家有此相邀,倒也不顯得奇怪。 蒼龍三大世家,再加上各自的派系勢力,共同分潤著這蒼龍州境內大大小小的各項利益。 像蒼龍顧家的核心利益便是以如意寶閣為主的商貿利益,像蒼龍薛家便是以煙雨畫舫為主的享樂利益,像那蒼龍王家便是 總之三大家族,每一家,每一個派系,都有著自己的利益劃分。 值得一提的是,各家除了核心利益之外,其餘利益都呈現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相互之間如老樹盤根,交錯不清。 自蒼龍三大世家為主的利益集合,把持著蒼龍州境內可分派利益當中的大部分。 而剩下的勢力,則是共同分潤著剩餘利益。如那雷鳴谷家,北地朱家,無影刀宗等。 至於下面的各郡的地方勢力,則是喝著剩下的那些湯湯水水,邊角余料。 至於說那些不可分配的利益 那自然是大乾王朝的自留地,由鎮撫司,乾坤司等暴力機構把持。 像一些鎮撫司,乾坤司強勢的州境,各大勢力染指的利益,還要吐出來一部分,讓渡到鎮撫司,乾坤司等勢力,上下分潤。 此外,還有一些軍方勢力。 當然此種情形太過宏觀,像陳平安此前視野並未觸及,也是近來才有所耳聞了解。 更多的是淺淺知曉,並未深入。 薛家把持著煙雨渡口的核心利益,想要弄幾張百花宴的入場憑證,那自是再容易不過。 別人想盡千方百計,擠破腦袋都搶不到的一次機會,被陳平安輕描淡寫拒絕。 薛家既有意想邀,想來應是煙雨畫舫上的核心位置,其內享樂當屬最頂級之流。 甚至於,只要陳平安想,那些花魁娘子,嬌俏清倌,任意挑選,任君品嘗。 以薛家之勢,做到這一點,再是輕鬆不過。 不過對此,陳平安的興趣不大,自是斷然拒絕。 哪怕這薛家的大管事,再三請求,他也沒有送客,直至他面露不虞,對方這才恭身離去。 「薛家此番想邀,莫不是聽了我在北蒼的名聲?」陳平安合理猜測道。 此前他赴任北蒼,接風洗塵宴上,眾女獻舞,他當著北蒼眾多勢力的面,收下了鴛鴦閣清倌人李香君。 此事流傳甚廣,算是他的一件風流韻事。 不少人直言,莽刀少年意氣,金屋藏嬌,當真是風流不羈,吾輩楷模。 當中,其中也不乏有酸溜溜之人,不過多是不敢在北蒼提及。 莽刀凶名,可不是鬧著玩的。 薛家聽聞此事,怕是以為他好美人。 此番相邀,是準備用那花魁清倌開道,來緩和雙方關係? 還是說,另有思量? 若是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 「薛家」陳平安心緒流轉,眼眸內泛起一絲冷意。 薛世順襲殺之事,他可一直記在帳上。 這會兒,要真是包藏禍心,算計於他 那就別怪他,提前發動,大開殺戒了! 顧文德是如意寶閣三層的一名實權掌柜。 此時他剛剛接待完一名寶閣貴賓,心情極為不錯。 剛剛做完的這筆生意和前不久的那筆價值數千元晶的收購,那自然是沒法比。 但這筆生意的價碼也是頗多,能很有效的補充他的業績。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月度的業績籌算,他又是要名列前茅了。 念及此處,顧文德的心情越發不錯,頗有幾分怡然自得之感。 不過,他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總閣的一位大管事突然傳來消息,讓他放下手中之事,速速過去一趟。 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顧文德整顆心馬上就提了起來。 這位大管事和他隔了好幾層,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匯報的那一位,都還不是這位大管事的直接下級。 尋常時候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什麼交際,像現在這般直接越過上級來找他,更是不會有。 現在如此是不是他犯了什麼事了? 念及此處,顧文德便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著過來傳話之人。 「大管事可有說是什麼事情?」 「傳話的人神色有些焦急,似是十萬火急。 「沒說什麼,就是很著急,讓你馬上過去。」 聽聞此言,顧文德的心不禁懸得更厲害了。 一路上,他反覆琢磨,細細回想,確認自己近來沒出過什麼錯。 可饒是如此,他的一顆始終沒能放下來。 大管事找的這麼急,必然有重要原因。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看似是小事,實際上非常重要? 在焦慮和惶恐中,顧文德到了那位大管事的公房附近。 他還未進門,那位大管事便直接沖了出來,幾步出現在他身前,一把抓起他的手。 顧文德有些惶恐,他正要行禮,便聽到對方的聲音響起。 「快,隨我去見元老。」 「元元老?」 顧文德的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怔在當場。 顧文德低著頭,站在青玉階下,屏氣凝神,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往日裡威嚴深重的大管事正畢恭畢敬站著一側,垂手拱立,聽候元老訓誨。 顧清嬋星眸似水,如幽潭深邃。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嬋緩緩開口,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都退下吧。」 「是,元老。」顧文德兩人如蒙大赦,拱手離去。 「陳平安」顧清嬋的雙眸內隱隱泛起一道奇異光芒。 就在剛剛不久,她從顧文德口中,了解到了當初接待時的詳盡信息。 此前交易小會是由如意寶閣組織,相應的參會貴賓,如意寶閣內自是有相應的信息存檔。 此等信息算是如意寶閣的密檔,內部的保密級別極高,等閒不會輕易泄露。 不過,顧家作為如意寶閣背後的最大東家,顧清嬋身為顧家元老,位高權重,在她有意相詢下,有誰敢隱瞞半分? 對方的舉止和言語,相應交易的物品資源,售賣的價格 不管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只要是知道的,顧文德事無巨細地全部講來。 其中蘊含的有效信息不多,但報名小會時,對方出示的那一塊貴賓令牌讓如意寶閣查到了太多信息。 對於發放出去的每一塊貴賓令牌,如意寶閣內部都會做一份相應的貴賓檔案。 這些檔案當中,有些是詳細的,有些的簡略的,這取決於當初貴賓交易展露信息的多與寡。 但無論如何,此中信息如意寶閣皆有詳細存檔。 這些信息,尋常時候,只會落在檔案密室內落灰。 但如今元老問及此事,他們自是慎之又慎,在一番追溯查源後,從對方出示的那塊令牌上,查出了一道重要信息。 那一塊令牌,曾為一名叫做山中老人的武道高手所有! 山中老人,玄光境圓滿境界,曾憑藉神功金剛不壞,登臨大乾龍虎榜,位列一百七十三位,攪動一地風雲。 此人於七十多年前銷聲匿跡,再無任何消息流傳,疑似坐化而亡。 不過,就在一年多前,曾有一則山中老人的相關信息流傳。 而地點,就在北蒼重鎮! 彼時,北蒼之亂,曾有一神秘高手現身,鎮殺邪道龍虎榜高手鐵塔魔羅,以神功金剛不壞,強勢擊退子午青光劍蓋子傑,而後與偽宗師五毒地煞掌,藍盈盈生死激戰。 接連激戰,疲態不顯,展露出極其誇張的持久力。 以極其強橫的戰力和綜合實力,在此前一期的龍虎榜更新時,登臨龍虎榜第十七位,號稱怒目金剛! 「北蒼重鎮,怒目金剛,疑似與山中老人存在關聯」 「按照呼聲最高的說法,怒目金剛是當初山中老人在世時收下的傳人弟子」 「山中老人令牌,怒目金剛,夜梟」 「假若這怒目金剛與夜梟是同一人的話,那麼」 「」 就在剛剛,顧清嬋心緒流轉,諸多思緒一一浮現。 此前幾個想不透的關鍵信息,似乎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當初三岐山萬魔圍剿,是她和夜梟的首次相見。彼時,她受萬魔引欲,陷入迷離,是夜宵現身救她於水火。 她清醒之後,夜梟只留下一個背影和寥寥幾語,便就此離去。 當時萬魔血潭之內,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一個陳平安。 她曾一度懷疑過陳平安就是夜梟,不過結合種種信息,她最終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測。 可是現在 幾條關鍵信息之下,讓她不得不再次生出了對陳平安的懷疑。 當初怒目金剛首次現身,陳平安剛好就在北蒼重鎮,參加北蒼拍賣會。 萬魔血潭就不用提了,夜梟現身時,陳平安剛好也在那裡。 而現在,陳平安前腳剛剛到蒼龍州城沒多久,夜梟就現身在如意寶閣報名了交易小會。 接連三次,兩人現身的場合和地點,保持高度一致,這未免有點太過於巧合了。 假設怒目金剛與夜梟是同一人的話,那麼 陳平安就是夜梟! 這個猜測讓顧清嬋有些難以置信,甚至有點難以接受。 但是如此多的巧合信息就放在她的面前,讓她不得不生出如此想法。 念及此處,顧清嬋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這也是剛剛她沉默這麼久的原因。 另外 不足二十四歲的頂尖宗師。 如果她的猜測成立,那陳平安的天資才情恐怕遠遠超過所有人的想像,甚至於是到了驚世駭俗地步。 顧清嬋眸光微顫,沉默許久,終是緩緩開口。 「去把陳平安叫來。」 「是,元老。」侍女恭敬應聲,領命而去。 「莽刀陳平安」顧清嬋雙目幽幽,心情越發複雜。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婚約之事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三紋) 武學:七絕神功入門(643/7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這七絕神功不愧是無上神功,哪怕他尚未邁入小成,但每一次修煉和運行都讓他有了些許體悟。 他如今邁入大宗師之境,受限於年齡問題,武道見識雖稱不上是廣博,但也是深厚無比。 諸多見解,往往是一針見血。 這七絕神功的核心在於七絕心法,若是他能將七絕心法完美掌握的話,那憑藉著心法由心,他能以此推導,精通出不少拳腳爪法功夫和刀劍槍法功夫。 距離小會過去了兩日,他一番苦練,距離七絕神功小成,更進一步! 陳平安心情愉悅,走出了房間。 七絕神功是無上神功,若是功法破境的話,金手指面板的助益極大。 按照他的估計,等七絕神功小成之時,他應是能再度銘刻一道靈紋,成就四紋大宗師之境! 這等效果,足以媲美最頂尖神功修至圓滿的裨益。 按照他這些年對金手指面板的判斷,同等功法入門時的助益最小,然後是小成,大成,圓滿,以此類推。 功法品階占優的情況下,如果僅僅只是入門,效果未必會比其他功法修至圓滿,甚至是大成要好。 陳平安出了房間,同芍藥聊了兩句,還沒消遣多久,門外便停駐了一輛車飾鎏金的紫檀車駕。 「顧家的車架?」靈性感應之下,陳平安雖未出門,但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猶如親眼相見。「不知是有何事。」 在下人通報聲中,陳平安很快便見到了顧家來人。 來的還是之前的老熟人,那名精神矍鑠,一絲不苟的顧家管事。 一見面,對方自是恭請問安,幾番寒暄之後,對方表露出了來意。 「陳大人,奉元老之命,邀您上門一敘。」 「何事?」 「元老並未明言,大人一去便知。」老者恭敬道。 核心城區和內城之間雖有關隘審查,但這等關隘審查對顧家來說,自然是毫無意義。 在一眾僕役護衛的恭迎中,陳平安走進顧家,很快便來到了一棟幽靜樓閣。 「陳大人,裡面請。」 侍女素手輕抬,引領陳平安走入樓閣。 樓閣內,顧清嬋立於青玉階上,青絲如瀑,珠翠垂落,如寒潭凝滯。 第499章 清嬋試探,天潢貴胄(月初 蒼龍薛家。 「拒絕了?」 陳平安拒絕百花宴邀請的消息,也通過管事的口傳到了薛家族老的耳中。 這個結果,倒是有些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按照此前他們所掌握的情報,此番邀約莽刀陳平安應有極大可能出席。 百花宴非同尋常,於蒼龍州境而言,也算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莽刀名聲在外,於北蒼上任不久,便是金屋藏嬌,這等百花齊聚,花魁評選的盛事,他怎麼會不去湊一湊熱鬧呢!? 「可有言及百花宴細節之事?」 薛家的幾名族老,問了幾句當時邀請時的具體細節。 從管事的口中,他們也了解到了,他們準備的那一封請柬,陳平安連看都沒有看。 「如此一來,倒是解釋得通了。」有族老撫須笑道。 百花宴名聲極大,但陳平安初來蒼龍州城,未必能了解其中細節。若是在不知曉的情況下,陳平安心存顧忌,確實未必會應下他們薛家的邀約。 「再去邀請一次!這次要加上百花宴的詳細信息介紹。」有族老一槌定音,定下了基調。「注意,姿態要給足,禮儀要到位!另外,告訴陳平安,這次邀約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是我薛家天驕,紫柔相邀。讓他不必有所顧忌!」 「是,族老。」管事應聲,領命而去。 在顧家的樓閣內,陳平安見到了站在青玉階上的顧清嬋。 今日的顧清嬋和以往大不一樣。 他與顧清嬋的幾次見面,對方多是以端莊典雅,風華絕代的形象示人。 像現在這樣青絲如瀑散落的景象,陳平安更是從未見過。 嗯? 陳平安心中一個咯噔,本能地生出了一絲警惕。 「平安拜見顧前輩。」陳平安面色如常,如往常一般,向著顧清嬋拱手行禮。 行禮之際,他的心中思緒流轉,思索著此前破綻。 他以夜梟身份與顧清相處時的細節,陳平安事後都有進行復盤和推敲。幾番思量之下,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紕漏。 按理來說,對方應該沒有發現他的可能。 但是,今日顧清嬋突然召見,多少有些奇怪。他此前還隱隱猜測,或是刀法之事有所落實,顧清嬋今日見他是為了遵從此前承諾,特要賜下刀法。 但現在顧清嬋的姿態,讓陳平安心中打消了賜下刀法的猜測。倘若真是因為刀法,顧清嬋的舉止不會如此。 「難道是有什麼地方的疏漏,我沒有注意到?」陳平安心中暗道。 眼見顧清嬋並未叫他起身,他依舊保持著垂首拱手的姿態。 顧清嬋站在青玉階上,靜靜地看著下面拱手而立的陳平安。 當看到對方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時,顧清嬋的眸光微凝,眼眸內更是忍不住浮現出了一抹怪異。 陳平安拱手而立,靜候片刻,卻始終沒等來顧清嬋的隻言片語。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若是再這麼等下去,那完全就不是他莽刀的脾性。 從眼下局勢來看,顧清嬋八成對他起了疑,雖然不知道具體緣由,但此等情形下,已經容不得他過多思考。 在這等微妙的情形下,他哪怕只有一絲微不可見的遲疑,都有可能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在不經意間,露了怯,是會把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當中,從而露出更大破綻。 很多時候,那些看似萬無一失,穩妥至極的做法,往往才是最危險,最不穩妥的舉動。 局勢的破綻,也是在此等情形下暴露的。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再等顧清嬋的回應,直接起身,朗聲問道:「顧前輩,不知您喚平安過來,所為何事?」 說話之間,陳平安的目光順勢落在了顧清嬋的身上。 顧清嬋輕抬螓首,眸光清寒,緩緩掃過陳平安的臉龐:「陳平安,本宮是該叫你一聲莽刀?還是」顧清嬋話音一頓,垂眸凝視:「該稱你一聲夜梟!」 顧清嬋的聲音清甜依舊,但聽在陳平安的耳中,卻感受到了一絲難言的冷冽。 「夜梟?」陳平安神情一愣,面色適時露出一絲疑惑,看著顧清嬋:「顧前輩,你這是」 「前輩?是本宮該稱呼你前輩才是!」顧清嬋嬌叱一聲:「陳平安,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宮都敢戲弄!」 「顧前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陳平安神色懵懂,一臉不明所以,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還想裝!」 顧清嬋杏眼圓睜,俏臉寒霜。 嗡~ 一抹淡藍色的流光亮起,幾乎在瞬息之間,顧清嬋便出現在了陳平安的身前。 顧清嬋嬌嫩清甜中帶著幾分嗔怒的聲音,才剛剛在陳平安的耳旁響起,他便看到顧清嬋的身影化作一抹淡藍色的煙霞,裙袂飄飄,宛若仙子下凡一般,向著他飛掠而去。 幾乎是本能地,陳平安便要做出反制,但終究理智壓過了一切。 雖然不知道顧清嬋為何如此篤定,但他自身絕不能露出半絲破綻。 顧清嬋出現在他身前之時,陳平安方才適時露出一絲驚恐和措手不及,眼眸深處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驚疑和不解。 以顧清嬋的速度,他若是反應太快,那等於是不打自招,他若是反應太慢,那演戲的痕跡就太過濃重了。 他如今這等姿態,不偏不倚,正是合適。神情變化和行為舉止,完全符合他的性格和明面展露的實力境界。 陳平安面上的驚疑才剛剛浮現之時,顧清嬋的一雙皓腕凝霜的玉手便已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根如蔥玉指直指陳平安眉心,一隻如寒玉般的白皙玉手撫在他的丹田。 嗡~ 淡藍光暈閃爍,陳平安只感覺眉心清涼,指尖的寒意帶著絲絲縷縷的靈性,沒入他的眉心深處。 陳平安的丹田所在與眉心的情形大同小異,在柔軟的觸感當中,流淌著難以言喻的力量。 靈性感應,真元探查,顧清嬋竟是雙管齊下,準備一舉戳穿陳平安隱藏的身份。 「夜梟!」 「這麼多日來,騙得本宮好苦啊!」 顧清嬋雙眸清寒,真元和靈性齊齊湧出,向著陳平安的身軀和眉心內瘋狂探去。 在將夜梟前輩和陳平安綁定在一起時,她一時間有些難以面對曾經的自己。 尤其是那多少日夜中,修行時的臆想,更是讓她隱隱感覺到一絲羞恥。 若是陳平安真的是朝思暮想的夜梟前輩,聯想此前的種種交流互動,尤其是在三岐山時石室內的場景,她甚至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此外,還有前不久剛剛定下,由她一力主導而成,家族天驕顧傾城和陳平安的婚事。 兩人的婚書上,甚至還簽上了她的名字。由她作為證婚人,見證兩人婚書契約,見證兩人此後的成婚合卺。 見證兩人,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但是現在 倘若陳平安真的是夜梟的話,那 她該如何面對傾城!又該如何面對家族之人!還有 陳平安這一個一路提攜的小輩! 出手感應之際,顧清嬋想了很多。 她的猜想一經證實的話,她將面臨的挑戰將會極多。 但無論如何,機緣在前,她都不會放過! 一切外物皆為虛幻,唯有武道方為本真! 寄情於道,既為武道,怎可捨本逐末!? 淡藍流光流轉,事情的進展,遠要比顧清嬋預想得順利。 按照她此前猜想,她以為此番出手,會遭遇陳平安的阻攔。 倘若陳平安真的是夜梟的話,那絕對不可能讓她觸及眉心靈台,臍下丹田,這兩大要地。 兩者的任意一者,對任何一個武道修行者都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都是至關重要之地。 尤其是前者,對於宗師來說,那更是重中之重,可謂是最為隱秘之地。若是有外在靈性探入,那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受損,嚴重者影響武道潛能不說,甚至會導致修為大跌。 此種情形下,尋常宗師,哪裡敢讓對方探入靈性? 她此前見夜梟前輩之面,言語間的感恩並非是虛情假意,而是真心如此。 當初在三岐山時,她受萬魔引欲,是夜梟前輩出手將她救下。 而在救人之際,也窺探到了她最為隱秘之地,而在這等情形下,對方並未做出太多舉動,此等行徑,自是讓她心懷感恩。 另外,自那日起,那一道雄厚偉岸的背影,便在的心中烙下了印記。 也是因為此,她找到了玄女心法真正的修行之法,寄託情思,以情入道。 此中之念,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瞬息之念,當現實顧清嬋的一雙玉手觸及陳平安的身軀眉心時,她不由得有些錯愕,星眸內甚至泛起了一絲狐疑。 倘若陳平安真的是夜梟前輩的話,豈會讓她如此輕易的探入靈性? 雖是隱隱懷疑起自己的猜測,但此等情形之下,顧清嬋自是不會半途而廢,她的真元進入陳平安的體內,靈性探入靈性,詳細查探。 武道宗師,體內真元雄厚,其形制表現和玄光境早已是天壤之別。另外,武道宗師,凝聚靈性之花,眉心深處的靈台景象,無論是怎麼掩蓋都不可能掩蓋得了的。 有風雲大宗師,憑藉秘法,或許能隱藏成玉衡初期的宗師修為,但眉心內的靈台神異卻是不可能憑空消弭。 顧清嬋修行的玄女心法,正是精通靈性之道,在靈性探入的查探之下,縱然是風雲大宗師當面,都不可能在她面前有絲毫隱瞞。 如此查探之下,陳平安是否是夜梟前輩,一查便知! 而實際的查探結果,卻是完全不是顧清嬋預想中的那般。她一番查探,並未在陳平安的身上發出絲毫異樣。 莽刀陳平安確實是玄光境修行者無疑!眉心景象,靈光充沛,距離凝聚靈性之花,只差最後半步! 「不是?」 顧清嬋面露驚疑,眼眸內的錯愕越發濃郁。 「世間真有如此巧合?」 在她如此程度的查探下,陳平安的武道境界,絕對不可能能瞞過她的眼睛。 既然陳平安的修為未至宗師的話,那他就不可能會是夜梟前輩。 「顧前輩」陳平安有些懵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清嬋。 嗡~ 淡藍流光流光,殘留的靈性和真元盡皆回到顧清嬋體內。 「猜錯了。」顧清嬋心中失望。 「顧前輩,你這是怎麼了?」陳平安一臉警惕地看著顧清嬋,眼眸內情緒複雜,有驚疑,有不解,有提防,也有一絲隱隱的微妙情緒。 陳平安眼神中的複雜情緒,盡皆落入了顧清嬋的眼帘之中。顧清嬋的一雙星眸內,閃過一絲不自然,隱隱帶著些許羞赧,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 「陳平安,本宮乏了,你退下吧!」顧清嬋眸若星辰,螓首微抬,神色冷傲,優雅轉身離去。 顧清嬋一身宮裙,周身絲絛環繞,走動之間,裙擺搖曳,猶如一朵高貴清冷的淡色藍蓮。 陳平安一臉懵逼地看著顧清嬋離去的背影,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應了一句。 「是,顧前輩。」 直至陳平安離開,顧清嬋的嬌嫩的臉上若有所思。 她星眸璀璨,凝視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思索許久,最終打消了心中那一個可怕猜測。 以她的靈性探查之能,在靈性入體的查探下,縱然是風雲大宗師能難以有太多的隱藏。 畢竟,風雲大宗師雖是強橫,但真要深究起來,也不過與她是同一境的存在。 退一步講,縱然有個別精通靈性秘法和偽裝的風雲大宗師,可以隱藏稍許神異,但絕對不可能把一整個靈台神異都隱藏起來。 想要完全瞞過她的探查感應,恐怕或許就只有大宗師之上,才有可能做到! 但就是大宗師之上,在掩蓋隱藏自身靈台神異的情況下,再完美模擬出玄光境的眉心景象,想要做到這等地步,恐怕也絕非異事! 就她所知,這等手段,尋常的大宗師之上,幾乎不太可能做到。若真有做到這等程度的,恐怕在那等境界中,也是絕對的強者! 所以,在她剛剛的查探之下,陳平安絕對不可能有什麼隱匿手段是能瞞過她的! 除非 陳平安的境界已然達到臻至大宗師之上,並且在其中還走出了很遠的一段距離。然後再精通此中隱藏秘法,如此方才能完美瞞過她的感應。 可要滿足這些條件,陳平安可能嗎? 絕對不可能! 莫說其他,單是一個大宗師之上,便是斷了所有可能。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陳平安今日還未及二十四歲。以不足二十四歲之齡,登臨大宗師之上!?而且還是其中強者! 這怎麼可能! 縱觀大乾王朝四境,可有以如此年齡,達成此等境界的!? 大乾潛龍榜上,可從未有這等天驕! 縱然再算上不列入潛龍榜的皇室血脈和大乾軍方以及堪稱罕見的隱世門派傳人,恐怕都不會有人能觸及此等成就! 要說唯一例外的,或許也就只有身具天下三鬥氣運的大乾帝子當年,方才會有此可能! 至於具體有沒有做到,那就不是外人所能知曉的了。 皇室天驕,自古不入潛龍排位,其中事跡,不為外人知曉。更何況是有望得承大寶的帝子,且不論此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便是當年,恐怕所知者也是不多。 此等秘聞,便是同為皇室血脈,都未必知曉,更何況是他們了。 乾帝子嗣眾多,數以千計,身具帝皇血脈者寥寥百人,能稱皇子者九人,而能稱帝子者,僅有一人! 帝子之姿,莫說是世人,便是像木家徐家柴家那等傳承多年的州境大族,恐怕都難以想像。 也只有顧家這等影響數州,屹立北境的大族世家,方才能從寥寥幾語間,窺測稍許,想像出帝子的鼎盛之威。 不過,昔年帝子,如今早已是威壓大乾的至尊強者!其昔年風采,當今潛龍榜上,又有幾人能得帝子些許風姿呢!? 帝子天資本就逆天,再有血脈氣運加持,早已超越所有天驕界限,非是世間之人所能比擬。 帝子光芒璀璨,如大日高懸,生來便是統御萬方之輩,是為生來神聖者,! 莫說是帝子,便是那些皇子,生來便有神異伴生,任何一人都是秉承著大氣運降生,這等帝皇血脈,天潢貴胄,每一人都已非是凡人,生而不同,非是世間凡人所能仰望。 大乾皇室,得王朝正統,氣運集聚,哪怕只有些許微薄血脈,得血脈氣運加持,天資也能出類拔萃,遠超尋常天驕。 若是那些血脈濃郁者,天資才情更非是尋常天驕所能染指,恐怕輕易便能登臨潛龍榜。 至於,身具帝皇血脈者,那天資才情更是超越世人眼界,這等天潢貴胄,恐怕也就潛龍榜前列天驕方才能夠比擬。 此等情形之下,才會有凡皇室血脈者,皆不入潛龍榜的約定。 一來是保持大乾皇室的神秘性,二來也是為天下驕子留名! 若是大乾皇室子弟可入潛龍榜,那這潛龍榜一大半的潛龍天驕,皆為皇室子弟。 潛龍潛龍,真龍若在,潛龍難出其頭! 不過皇室血脈雖然神異非常,但再想要有當初帝子輝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另外,皇子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 昔年的帝子和皇子,如今早已是名震大乾的巔峰強者,其年歲早已過了與所謂潛龍天驕爭鋒的年紀。 乾帝執掌天下數千載,垂垂老矣,近些年來,雖有血脈後裔誕生,但早已沒有身具帝皇血脈者降生,更不要論是皇子了。 當然,此中之事,皆為皇室秘聞,顧清嬋也僅僅在秘檔的隻言片語間推測得出。 當今之勢,帝皇血脈者多是過了潛龍榜爭鋒的年歲,又無新的帝皇血脈子嗣降生,真正符合潛龍榜年歲的皇室血脈,恐怕也沒有多少人。 皇室之中,真正與世爭鋒者,也就近五十年來降生的血脈後裔,以及一些王府和郡王府的子嗣後輩。就世所流傳的信息,天資血脈,並未有比肩皇子類的天驕存在! 縱然考慮上軍方勢力和隱世門派傳人,恐怕也不會有這等天驕。 顧清嬋猜測的可能性,也就只有當年帝子或許可能達到。就連生來神異的大乾皇子幾乎都不可能做到。 陳平安的天資雖然不俗,但至今連潛龍榜都未能登臨。連身具天下氣運的帝皇血脈,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清嬋對陳平安的猜測,那自然完全屬於無稽。 陳平安身上的嫌疑自然是不復存在,洗得一乾二淨。 不過 除了修為因素之外,還有一些天地奇寶,或許有掩蓋境界的神異。 那陳平安身上會不會就有這種天地奇寶,騙過了她的查探? 顧清嬋想了想,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等天地奇寶,秉承天地氣運而生,非大氣運之輩不可得。 此等氣運昌隆之輩,受天地鍾愛,剛一降生,天地間恐怕便有神異降下。 陳平安的身世背景,成長經歷,履歷細節,她都很清楚,絕不會是此等氣運之輩。 話雖如此,顧清嬋的心中,終究是留下了些許疑竇。 「如果不是陳平安的話,那夜梟前輩」顧清嬋星眸內神光一黯:「會是誰呢?」 以夜梟前輩的實力,絕不會寂寂無名之輩。若是蒼龍州境之人,恐怕名聲早已在外。若不是的話,那 顧清嬋如月華般的清幽雙眸內,泛起一縷神思。 「夜梟前輩」 直至離開,陳平安的臉上都帶著幾分驚疑和不解,猶如湖面泛起的漣漪,久久不散。 直到他坐上了紫檀車駕,隨著車輪滾滾轉動,離開顧家之後,他的神色才恢復如常,忍不住贊了一句。 「面板牛逼!」 若非是金手指面板的掩蓋,他的真實情況,決計不可能瞞過顧清嬋的眼睛。 縱然他銘刻的靈紋再多幾道,其結果也是一樣。 隱匿修為和隱藏靈台景象,那完全就是兩碼事。此外,面對顧清嬋此番查探,還需要虛擬出玄光境的眉心景象,此等手段,絕非是大宗師所能做到。 顧清嬋非是常人,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宗師,要瞞過她,簡直難如登天。 好在一切順利,並未露出太多破綻。 陳平安回顧了一番剛才表現,整體而言,堪稱完美,各方面的反應和情緒,基本算是拿捏到位。 再配合查探的情況,此種情況下,顧清嬋對他的懷疑應是基本打消。就算還有懷疑,恐怕剩的也不多了。 此前查探之時,倒是頗有一些插曲,顧清嬋靈性進入他的眉心景象之內,他的靈性竟是隱隱有交融之感,若非以意念鎮壓,恐怕就算有金手指面板的掩蓋,恐怕也要露了一絲破綻。 再度感受顧清嬋靈性,陳平安倒是有了新的理解。 金手指面板有掩蓋修為境界之能,而這個掩蓋修飾的程度,是同他對外展示的境界強關聯。 若是他展示的境界與真實境界趨於一致,那面板的掩蓋功能也會相應減弱。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以馬甲現身時,顧清嬋能認出他馬甲的身份,並且對他的靈性有所反應。 而當他的顯露境界和實際境界差異大時,面板的掩蓋功能加強,那這等蹤跡便會徹底消弭。所以他本尊現身之時,有金手指面板的掩蓋,顧清嬋才會毫無所動。 「顯露頂尖宗師修為時,掩蓋的效果和大宗師時趨於一致。而如果顯示玉衡初期修為,掩蓋的效果又和本尊趨於一致。」 「看來馬甲出動之時,還是要拉大與對外顯露境界的差距,否則的話,極有可能被人聯想到本尊之上。差距越大,金手指掩蓋效果的差異性越強,如此方才能做到瞞天過海!」 「以目前對外顯露境界,馬甲出動最起碼要是頂尖宗師的層次,再低的話,就有可能會被人通過氣息,聯想到本尊身上。」 「若是本尊對外顯露出宗師境界,那馬甲展露的境界就要相應提升,否則風險係數會大大增加。」 「倒是要定個規矩,本尊顯露的境界和馬甲出面展示的境界,兩者之間的差距至少要保持兩個小境界,否則的話,存在風險!」 「」 此番查驗,算是證實了陳平安心中的一個想法。對於金手指面板的利用,有了更多成功的經驗。 說實話,顧清嬋剛才直接點破身份之時,他還真以為對方拿到了什麼確定性的證據。 當時,陳平安甚至還想過,扯出一個什麼護道人的身份來。或者用其他什麼法子,混淆視聽。 理論上來講,他對顧清嬋雖有一定的信任,但還沒有信任到這等地步。修為之事,事關他的底氣底牌,是他的核心利益,說一句身家性命也毫不為過。 此種情況下,他自是不可能會讓顧清嬋知曉。 不過,好在對方出手查驗之時,倒是讓陳平安猜測了顧清嬋手上的證據不多,否則的話,根本不必如此。 總而言之,此番交互算是順利度過。 但此事也不可不防,顧清嬋能修到如今這般境界,絕非是什麼傻白甜。今日一番查探,他身上絕大半的嫌疑應是洗清了,但難保對方不會再起疑心做出什麼試探的舉動。 此事,倒是要早作思量。 就在思索之間,陳平安坐著顧家的車架,也抵達了小院門口。 「嗯?」陳平安目光微微一動。 此時,小院門前,除了顧家的車架外,還停著薛家的一輛車架。 車架的一旁,正恭恭敬敬站著一名薛家老僕。 「陳大人,老奴就先告退了。」顧家管事似是沒有看到薛家的車架一般,彎腰拱手,向著陳平安恭聲告退。 臨別之前,他眼角的餘光,剛好看到薛家老僕迎到了陳平安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陳大人。 顧家管事心念轉動,駕著車架很快離去。 第500章 七絕小成,風雲宗師(求月 「陳大人。」 薛家老僕拱手彎腰,恭敬致意。 陳平安淡淡瞥了薛家老奴一眼,並未說話。 眼見陳平安沒有說話的意思,這名薛家的老僕笑容和訊,當即開口說明原由。 事情還是此前之事,邀請莽刀陳平安參加一個多月後的百花宴。 不過,此番相邀與上次卻稍有不同,對方特意提及,此番邀約是紫柔小姐親自發起。 紫柔小姐久聞莽刀威嚴,如雷貫耳,恰逢此時機緣巧合。紫柔小姐心中動念,想要一睹莽刀風采,特命老奴相邀大人。 此事純粹是紫柔小姐的一番雅意,絕無半分利益糾葛摻雜其中,望大人不必忌諱。 薛家老僕有點講說,提及百花宴細節之時,本來還擔心會如此前那般被陳平安趕走。 沒曾想,他一番介紹,陳平安竟是饒有興致地聽著。 他心中一動,當下講起更多的細節。 「陳大人,百花宴當晚,會有大大小小花魁數十人,登台獻藝 觀賞之時,若有心儀之人,可以酌情賞賜 花魁評比名次除了專業點評外,更大程度上參照的便是賞賜金額的大小和收穫禮物的多寡 若有豪客一擲萬金,或有與花魁共飲一杯的可能。此外,若是禮遇貴重之人,可得花魁陪酒的殊榮。 像大人是由紫柔小姐親自相邀,非是尋常禮遇貴重之人所能比擬。相應待遇更是遠甚。 當然,大人天資非凡,地位尊崇,對大人來說,花魁陪酒不算什麼,但此乃紫柔小姐的一番好意,還請大人不要推卻。 若是大人有意,雲夢仙子登台獻藝完畢,皆可入席陪酒,與大人共飲一杯」 薛家老僕說了很多,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陳平安的神色。陳平安臉上的興趣之色稍弱,他便馬上變化話題,說起更為關鍵的信息。若是陳平安的興趣濃烈,那他就重點渲染,好生講說。 幾番詳盡講說之後,陳平安緩緩開口。 「好,此事,本鎮知道了。」 薛家老僕神態恭敬,眉宇間透著一絲遲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大人,那關於邀約之事」 「等時日一到,本鎮自會赴約!」陳平安神色平靜,淡然道。 聞言,薛家老僕神色一喜,恭敬開口。 「老奴謝過大人,此事老奴定會即可轉告紫柔小姐,想必小姐得知,定是欣喜,掃榻以待。」 陳平安擺了擺手,並未多言。 事情談定,對方也知道差不多了,當下便是恭敬拱手,躬身告退。 薛家老僕離去後,陳平安駐留在原地,並未馬上離開。 不管薛家說的有多少聽,對薛家的盤算他隱隱有所猜測。按照他此前的預想,根本就不打算同薛家玩這些過家家。等時日一到,便以雷霆手段,以報當初襲殺之仇。 不過現在嘛 對方介紹之時,他突然發現百花宴的那一晚,剛好是他與顧清嬋約定參加交易小會的那一晚。 時間一致,既然如此,或許能 陳平安心緒流轉,思索片刻後,這才回到了房間內。 顧清嬋此番查探,基本算是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只是,他日若再有接觸,難保對方不會有起別的什麼心思。萬一再露破綻,再進行彌補,未必次次會如今日這般好運。 既然如此,與其被動招架,不如主動出擊, 而這百花宴,或許就是一次極好的機會。 百花宴的時間與交易小會衝突,若是他在百花宴上現身,意氣風發,恣意飛揚,揚名四方,而夜梟正常出現在交易會上交易時,那他身上剩下的那丁點嫌疑,恐怕也將不復存在了吧。 當然,此事需要籌算的事情不少,若是操作不好的話,恐怕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風險。此事,還需仔細思量。 索性,還有時間,足以讓他細細推敲。 陳平安心中思索,幾件事情,基本明晰之後,他便盤膝而坐,開始修行起七絕神功。 嗡~ 幽光閃爍,真元流轉。 「正如族老所言,莽刀已經應下百花宴之邀。」 蒼龍薛家,剛剛從陳家小院返回的薛家老僕,正向各位族老匯報著喜訊。 「好!」場中有族老大喜。 「這莽刀陳平安果是風流,言及細節,便有意動。」 「自古天驕風流,多是如是。」 「看來莽刀陳平安,此前推脫,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並非是出自真心。」 「坊間傳言,他與顧家嫡女之事將定,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是多些顧忌。」 「再有顧忌,此時還不是照樣應下。花魁獻藝,雲夢陪酒,此等誘惑,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如此甚好!莽刀心高氣傲,覺得此事不算什麼。單純陪酒確實不算什麼,可席間要是傳出什麼風流韻事,那哈哈哈」 「以顧家那些老頑固的個性,雖不至於說取消聯姻,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傳出此等韻事,八成是心中生隙,對莽刀多有意見。此口一開,後續操作,倒是要容易多了。」 「哈哈哈暢快!此乃陽謀,全看莽刀自身。他若是拒不應下,我等也無計可施。可他若是應下此事,主動給了破綻,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由他了。」 「確實,按照現在的情況判斷,顧家的聯姻之事應該已經確定。從對外的宣傳節奏來看,正式對外宣布也就是這兩個月的時間裡。聯姻將成,要是在宣布的近期,傳出莽刀的韻事,鬧得人盡皆知,那顧家的臉面可往哪裡放啊!」 「家族嫡女外嫁,婚約對外宣布之際,欽定的女婿鬧出這等事情哈哈哈」 「痛快!將此事告知紫柔,讓她好生準備,會一會這莽刀陳平安。」 「是,族老。」薛家老僕恭敬應聲,領命而去。 「說來,顧家準備聯姻外嫁的嫡女,最後定了何人,此事可有消息?」薛世敬高坐族老位上,好奇詢問。 此事雖然不算特別重要,但他也是偶有關注。 「顧家的保密措施極其嚴格,動用了幾個暗子,並未知悉此事。過程中,反倒是折了一個。」有族老回應道。 「如此,倒是可惜了。」薛世敬道了一句。 暗子安插進去不容易,因為此事折了,確實可惜。 「想來也不過就是那幾個核心嫡女,等時候到了,自然就會知道。此事不必著急。」 「確實,為此事大動干戈不值當,到時候自會知曉。」有族老應聲道。 「有理。」 「說來,坤生之事調查得如何了?」 「」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陳平安幾乎全部都投入到了七絕神功的修行當中。 腿、掌、拳、爪、槍、刀、劍! 七絕神功,將這七門功法歸整為一,極其玄妙。 陳平安盤坐床榻,偶有閒暇,便在小院內動動拳腳。拳腳招式變化間,並未有真元流轉,但卻有獨特韻味。 此外,妖獸雕刻的研究陳平安從未落下,每日靈性調用,探索其中奧秘。 嗡~ 七絕幽光接連閃爍,這一次的變化,與往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突破!」 陳平安心神一凝,浮現在身前的金手指面板,開始瘋狂攪動起來。 嘩啦啦~ 面板上七絕神功後的數字,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了陳平安的眉心之間。 星光入內,似有無窮吸引力,很快便和靈台靈性交融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大量關於七絕神功的感悟、技巧、經驗在陳平安的心頭浮現,猶如塵封了許久的記憶,突然解封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身經歷所得,點點滴滴,皆是他自身積累而來。 七絕神功,小成! 轟! 陳平安體內的真元開始澎湃起來,在他的通體百骸之中,開始瘋狂流竄。 與此同時,陳平安眉心靈台的靈性變得活躍無比,猶如有組織一般,向著靈台上的靈果齊聚而去。 靈性閃耀,如星辰璀璨,光輝映照之下,靈果上的第四道靈紋開始緩緩成型。 大量的靈性集聚,共同銘刻著這第四道的靈紋。 靈台靈果涉及靈性奧秘,更是武道修行者的核心根基所在。想要這裡銘刻靈紋,任何的一筆勾勒都需要花費無數的精力和心血。 哪怕籌備許久,手段良多,這一整個過程都要慎之又慎。稍有偏差,便是前功盡棄。 任何一尊大宗師,想要在靈性銘刻上更進一步,往往需要準備諸多護持的寶丹和大藥。以防銘刻過程中的意外因素,若是偏差不大,還能以寶丹大藥相救,若是偏差極大,也能用此大藥,快速恢復靈性,以保根基不失。 而讓無數修行者慎之又慎,每一步都極其艱難的靈性銘刻,在陳平安這裡,卻顯得水到渠成一般。 每一刻都有靈性閃耀,靈性紋路悄然浮現,在陳平安感官中,似乎沒有過上多久,他的靈台靈果上便誕生出了一道新的靈紋。 靈紋繁複至極,精美絕倫,同著其他三道靈紋,如繁花一般,共同烙印在這一枚靈果之上。 眉心靈台內的靈性開始漸漸平息,體內的真元流轉,也開始漸漸放緩。 「四紋!」 陳平安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地睜開雙眸。 金手指面板浮現,呈現在他的眼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四紋) 武學:七絕神功小成(0/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四紋大宗師! 七絕神功邁入小成,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也再度邁出一步,登上一小台階。 靈台靈果上銘刻六道靈紋,一般來說,便可以算是大宗師境界的頂點。 達到這等境界,哪怕戰力秘法方面平庸一點,也可以穩穩地站在大宗師境的頂端。稱得上是一尊頂尖大宗師。 而陳平安銘刻靈紋四道,單以境界論,他已經算是大宗師內的強橫層次。但若論及戰力,以他如今的護道手段和功法神異,可以媲美鼎盛戰力的頂尖大宗師。 此外,七絕神功邁入小成,他對靈性秘法的一些防護能力,也是大大地增強。還能在一定程度上,以靈性干擾對方感官。 不過,此等手段也就對宗師境下,尚未凝聚武道意志的修行者有用,在正式戰鬥中,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此番破境,他的靈性根基越發穩固,再加上七絕心法的加持,達成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在靈性方面,他的綜合實力算是提升了幾小籌。 除卻靈性之外,陳平安對七絕神功的運用,也越發嫻熟,諸多殺招變招瞭然於心。戰鬥之時,基本可以靈活運用,七種神功的變招。 這等手段,再加上百幻神刃的變化,可謂是如魚得水。 縱然不算是橫練手段,陳平安的戰力在大宗師境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 「痛快!」 細細消化感悟了一番,陳平安心情大好。 以他如今之能,只要不是點背到一定程度,風雲大宗師不出,可保性命無虞! 縱然是像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這等高手,正面交戰或許可以壓制他,但想要在短時間內將他擊敗無疑是痴人說夢。 擊敗尚且如此,更不用論是擊潰和擊殺了。 按照已知的情報,陳平安一番實力對比,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絲傲然。 不過他的這一絲傲然,也就存在了一小會的時間,很快就消失不見。 此種感悟,算是他刻苦修煉的一個小小獎勵,也算是他努力前行的一個小小動力。 「以我如今之力,足以壓制州鎮撫司內絕大半的供奉。但面對寧正岳這等鼎盛副掌司,想要抗衡起來依舊是有些吃力。真正想要做到壓制對方,最穩妥的辦法,還是要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境界,顯化出萬魔真身,將其強勢鎮壓! 不過萬魔鑄身訣圓滿需要花費的時間更長,從性價比的角度來看,還是繼續修行七絕神功更為划算。 若是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不但能掌握靈性秘術七絕惑心術,還能將靈性短板徹底補齊。屆時,靈性和體魄防護,皆是強橫,等閒大宗師根本就破不了我的防。 若是生死激戰,我完全可以用以傷換傷的打法,將對方硬生生地磨死!」 能成就大宗師的,只要不是新晉的那種,積累多年之下,哪一個手上沒有保命底牌? 擊敗一尊大宗師或許容易,但想要擊殺,實力至少要比對方強出兩個檔,方才有可能做到。 而這也只是說可能,具體結果還是因對戰時的情形而變化。 以陳平安如今的實力,諸多手段齊出之下,理論上來講,只要操作得當,鎮殺一尊新晉大宗師應該不是太大問題。 但是如果一些老辣的大宗師,他最終能不能鎮殺,還是要因實際情形而定。但如果他的實力要是更進一步的話,再強出半檔,甚至是一檔,那麼幾乎一大半的大宗師,在他面前應該都站立不住。 「以我現在的戰力,對戰天羅聖女,想來應是五五開的局面吧!」陳平安暗自思索,評估著兩者間的戰力。 當初天羅聖女呈現出的手段太過誇張,剛以破境便重傷州鎮撫司大供奉,更是險些鎮殺了對方。雖說是有外物加持的結果,但也能看出對方根基的可怕。 常理來論,陳平安現在之力,哪怕外物要遜色不少,但也能與天羅聖女一戰。 不過,距離當初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天羅聖女可不是遭遇瓶頸的老牌大宗師,而是站在大乾王朝天驕頂端的,真正妖孽天驕,想來對方現在的實力又是精進不少。 就算提升到與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五五開的程度,陳平安也不會覺得太奇怪。 天羅教近三千年第一天驕,這一個名頭,可不是捧出來的。 另外,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雖是位高權重,但論身家和積累,未必比得上天羅聖女。再者,天羅聖女此番破境,天羅教內再賜下什麼重寶,也不會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此類天驕用的寶丹大藥,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可以以極快的速度積累靈性,省去積年累月下的水磨功夫。 再配合無上的天資,一身進境,簡直如開掛了一般。 不過像這等天驕,縱觀王朝也沒有多少。拿天羅教來說,天羅教傳承多年,教內天驕輩出,但真正能稱得上是聖女的,千年以來,也不過只有五人。 天羅教五十年為一代,當代除聖女外,還有聖子臨世,可謂大興鼎盛之勢。 上一代有如此之勢,還要追溯到千年以前。 當然此中秘聞,陳平安所知甚少,具體情形如何實不清楚。 不過站位越高,知道的越多,他才深深感受到獨自一人的無力。 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身後是萬丈深淵,無一人可以扶持,你稍有失誤,便是萬劫不復。 任憑你天驕無雙,又怎及我宗門千載輝煌!? 任憑你氣運如龍,又如何能比我八千載底蘊!? 階級固化這幾個字,不是說說那麼簡單。如百萬里大山橫亘在世人的面前。 他陳平安何其有幸,能在世人之中,脫穎而出,得此憑依。 既然此等機會,那他自然不會暴殄天物,中道崩阻,他要用此憑依,登臨絕巔,讓風雲變色,讓山川動容,讓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秩序和階級,都為他讓道。 他要用手中憑依,攪動世間那惶惶大勢! 心懷此念,他的每一步,都要走的比別人穩。 慢一點沒關係,他要走得穩! 有些人走的快,但他要走的遠! 多少天驕半途夭折,多少巨擘未能壽盡而亡,身死道消! 是非成敗一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多少血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他陳平安豈能再踏上前人之路! 如那紫眼魔君,何等梟雄,依舊隕落於大乾皇室的大勢圍剿之下。 可若是他當初他縱橫天下之時,早已擁有更大的底氣實力,那縱然皇室有心,又能為之奈何!? 德不配位,此理又豈止是在世俗藩籬,在武道之途上也同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若有大德者,即使身居微末小位,但亦如巍峨高山,任那狂風呼嘯,驟雨傾盆,我自巋然不動。又有何人能以撼之!? 若動,如驚雷震嘯,聲震寰宇,讓宵小俯首,震怖在這惶惶天威之下! 陳平安一步一個腳印,所圖的便是如此! 任憑外人如何見地,但我享之位,皆為微末小位,以我之能,如九霄驚雷,雷霆霹靂! 陳平安思緒流轉,一時間有些心潮澎湃。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平息心情,思索起風雲榜和潛龍榜兩榜之事。 他如今的實力層級,已經完全可以接觸大乾風雲榜之事。 大乾風雲榜和其他榜單不太一樣,風雲榜的更新並非是定期發布,而是榜上的名次排序只要發生變化,那榜單便會進行一次更新。 大乾風雲榜上一共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任何一尊都絕對是站在了大宗師境界的頂點,如那龍虎榜一樣,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甚至有跨境而戰之能。 只不過,相比較龍虎榜高手,風雲榜上的高手,想要逆境而戰的難度會更大。 按照世間傳聞,唯有排名前十的風雲大宗師,方才有可能達到此等程度。 至於具體如何,陳平安倒是不太清楚。 但不管怎麼說,風雲大宗師的含金量,尤其是排名前列的那些,早已超過了世人想像。 一般而言,能夠破開大宗師之境,邁入上境的修行者,基本都能登臨一段時間的大乾風雲榜。但並非是所有人都能登臨,一是並無可靠戰績,有個別存在,雖然實力超然,但並未有逆天戰績,在蹉跎一段時間後,便是破境而上。 二是受限於年歲,能夠破境而上的大宗師固然逆天,戰力遠超尋常同境大宗師。但風雲榜上的風雲大宗師,積累年月之下,早已將各方面的戰力近乎是提升到了極限。一身境界底蘊,絕非常人能比,不能破境有著其他方面的因素影響,並非是戰力不如。 有天資超凡者,心性堅韌者,固然能夠破境而上,但同境之時,對比那些風雲大宗師,尤其是排名前列的,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 此二者為主要原因。 總的而言,若能登臨風雲榜,那便是名震大乾的赫赫人物。 這等存在,莫說是像顧家這等的州境世家,便是去郡王府上,王府上,那都是禮遇有佳的貴客。 風雲大宗師,之所謂貫之風雲之名,那便是因能攪動風雲而聞名。尤其是那等,未來潛力尚未用盡的風雲大宗師。 這等風雲大宗師,那才是真正世所矚目的對象,有望成為真正的巔峰強者。 大乾風雲榜,已經有將近三年時間,沒有更新。這代表著近三年來,風雲榜上的人物排名並未發生變化,沒有任何一人登榜,也沒有任何一人下榜。 大宗師壽元漫長,此種情況,倒也屬於正常現象。 「我手上的這幾本州境宗師傳記,目前來說,對我的用處已經不大了。後面倒是要定向搜尋一些風雲大宗師的傳記,同時有機會的話,可以交易一本風雲榜了解一下。」陳平安暗道。 「此外,還有潛龍榜」 相較於風雲榜,潛龍榜的含金量同樣不小,像一些妖孽天驕,往往都有登臨數榜的經驗。 最早的時候,登臨州境新秀榜,然後登龍虎榜,破入宗師後,再登潛龍榜,待成為大宗師中的強者後,登臨風雲榜! 此為修行四榜,若有登臨四榜的經驗,那真的是可以稱為無上天驕! 「潛龍榜同龍虎榜半年更新一次,按照時間的話,再過些時日就應該更新了。到時候倒是可以看看,這大乾疆域之內究竟誕生了哪些妖孽天驕!」 一州境內,能知曉潛龍榜者甚少,多是一些上了層次的人物和世家大族之輩,才會知曉。 對於尋常人來說,關注新秀榜上天驕,便已經足夠了。 潛龍榜,那完全就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層次。 說是潛龍,但對於尋常修行者,甚至是一些大族來說,那已經是成了形的強者! 也唯有那些真正的頂尖勢力,方才會將潛龍榜上的潛龍,當成是後輩晚輩看待。 陳平安稍作調息,便繼續開始修行七絕神功來。有面板之助,他需要鞏固境界的時間大大降低,雖是剛剛破境,但狀態完好,屬於鼎盛狀態,完全可以繼續修行。 嗡~ 七絕幽光流轉,伴隨著真元靈性變化,很快便有一道修行經驗浮現而出。 +1! 距離交易小會和百花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陳平安身在蒼龍州城,也無瑣事纏身。他配合聯姻宣布的節奏,算是舒舒坦坦的放了一個大假。 當然,以他在北蒼的地位,只要大局不失,就是給自己放個假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州城內,能如此悠閒,確實是沾了顧家的光。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除了修行七絕神功外,還成功地將最後一件神兵幽雨針祭煉完畢。至此,他身上的五件神兵,盡皆煉化。 隨著幽雨針的祭煉完成,陳平安能攻伐的手段倒是又多了一種。 他如今靈性充沛,一口氣使用三四件神兵,並非是什麼難事。 他雖名為莽刀,但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並非是什麼真正刀客。更不會有專注於刀的那些說辭了。 對他來說,什麼手段好用,那就用什麼手段。外物皆為術,唯有自己是道! 道不變,術皆可用! 神兵祭煉完畢,陳平安每日裡做的事情倒是少了一件。 不知是靈性充沛的緣故,還是境界提升的緣故,他對七絕神功的修煉,越發熟稔,每日裡能積累的修行經驗,竟是提升到了近三十點。 按照這個進度,兩個月多一點的時間,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 屆時,他的武道境界或將再度迎來一次提升。 到了他這一個境界,靈紋的每一道銘刻雖然是變得越來越難。但是相應的,陳平安修行功法的境界也在提升。從入門到小成,從小成到入門。 若是後續他拿到新的功法,從未入門到入門,未必能有這麼大的提升。 一晃眼便是十日過去,而在這十日間,蒼龍州城內,倒是有一則不大不小的流言正在盛傳。 說它不大吧,它並未涉及什麼機要秘事,也沒涉及到什麼利益糾葛。 說它不小吧,但它涉及之人的身份貴重,聲名極盛。 之所以如此盛傳,因為這則流言的內容,正是坊間最喜聞樂見的八卦軼事。 蒼龍州城內,大街小巷,酒樓雅苑,到處都在議論著這一則逸聞,其聲勢甚至短暫蓋過了即將到來的百花宴。 陳平安這些時日在家中苦修,倒是沒有聽聞這則逸聞。不過以他性格,縱然是聽到了也不會在意。 這日裡,他剛剛送完二丫,正準備閉門苦修之時,顧家的人便是登門拜訪,言及元老請他上門一敘。 第501章 坊間傳言,再訪顧家(求月 「聽說了嗎?」 「什麼事?」 「顧家元老和黑袍老怪的愛恨糾葛。」 「竟有此事!?」 原來興趣乏乏的聽客,聽到這個後,一下子來了興趣。 「是顧家的哪位元老?」 「還能有誰,自然是冰魄神針顧清嬋!」 「噓~直呼顧家元老之名!你是真不怕事啊!」 「沒關係,大家都這麼叫。再說了,你聽聽,你以為就我再聊啊!」說話之人,一臉坦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聽客屏氣凝神,聽了一會,發現確實是如對方所言,周圍議論之事,有一半都是在聊這個。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邊上一下子就有人躥了過來。他在邊上旁聽,心中的蛔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兄台,快展開說說,詳細說說。」 說話之人看了來人一眼,神色平靜,顯然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想法。 來人也極其上道,當下叫了小二,上了一壺好酒。 說話之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此前的好友,然後繼續說道。 「兩位且聽好,聽說啊,那晚,顧清嬋和那黑袍老怪,月下私會,正是卿卿我我之際,被人不小心撞見。此事,就這麼流傳出來了。」 「月下相會,這麼刺激!」來人眼睛瞪得渾圓,一臉興奮。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啊」 「」 「顧家元老和黑袍老怪不得不說的故事。」 「震驚!顧家元老月下私會黑袍老怪,慘遭」 「黑袍老怪的幸福人生!」 「」 也不知是哪裡傳出的風聲,關於顧清嬋和黑袍老怪的消息,一時間是傳得鋪天蓋地。但凡是在蒼龍州城待上個兩日的,基本就能聽到相關的傳言。 隨著時間的醱酵,連帶著像州鎮撫司,州乾坤司這等重地內,都偶有人提及。 州鎮撫司內,有幾名署衙的副官正聚在一起討論著這件事情。 「哎哎哎,你們說,傳言是不是真的!?」 「都說是傳言了,那肯定是假的咯!」 「哈哈,言之有理。坊間流傳太過誇張,若真是如此,那」 「不過假歸假,此事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多少是有根據在。」 「確實,事關大宗師逸事,要是全都是編瞎話的話,那可沒人敢!」 「嘿嘿嘿你們是說月下私會是真的!?聽說那黑袍老怪,長得是極為兇惡,一副老漢模樣。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佳人與老漢?其中滋味嘖嘖」 「???」 「葉大人,你這是在想什麼?」 「恥與為伍!咳咳不如展開詳細說說。」 「你們說,顧清嬋會不會真的就喜歡這一款!不然的話」 「不然什麼?」 「噓,不可說,不可說!」 「此事當真是勁爆,細細想來,別有一番風味。方才葉大人所言,倒是激起了我無限靈感。」 「哦?李大人有何見地!」 「你們看啊,那黑袍老怪」 「」 幾人聊得正酣,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抬眼看去,發現風大人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們。 幾人嚇了一跳,嚇得臉色煞白,連忙站起身來,彎腰拱手,神色惶恐叫了一聲:「風大人。」 雲隱劍,風無痕,蒼龍州鎮撫司的實權供奉。 論身份地位,甚至還要比一般的掌司候補高上半籌。 「當值之時,罔顧公務,肆意談論坊間無稽傳言,玩忽職守,有負公器。」風無痕面如寒霜,冷冷掃視眾人,眼神冰冷得猶如冬日寒冰。 「罰俸一年,禁閉十日!再有下次,審議彈劾,聽候發落!」 幾人暗自叫苦,但不敢有絲毫不安。 「多謝風大人開恩。」 風無痕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徑直離開這裡,只剩下幾人恭敬拱手。 直至風無痕遠去,他們這才緩緩起身,面面相覷,叫苦不迭。 早知風大人在此,他們何苦來哉! 誰人不知,風大人情根深種,痴情顧家元老顧清嬋。曾甘願入贅之事,更是轟動州境。 在他面前提及此事,那真就是往槍口上撞啊! 念及此處,幾人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後怕。 風無痕劍眉朗目,身姿飄逸,端是好風采。哪怕是此時,也絲毫不減身上的氣度。 調整心境月余,他終是撫平了心中波瀾,恢復以往幾分神采。 近日關於顧清嬋的那則傳言,他自然也是聽聞了。 不過,坊間傳言,不足為信。 什麼月下私會,不過是以訛傳訛,其中定有誤會。 清嬋是何等人物,怎會喜歡那黑袍老怪? 關於此事,他是半點都不相信。 「清嬋」 回到公房後的風無痕雙目溫情,似是陷入追憶之中。 幾日間,關於顧清嬋的流言甚囂,不少人對黑袍老怪的身份有些好奇。 能成就宗師的,大都聲名在外,尤其是這等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 有好事者開始總結特徵細節,一一比對,推測黑袍老怪究竟是何人。 此事,在坊間還掀起了一陣熱度,有不少投機者跟風博取眼球,共同分享了一番利益。 女子宗師本就稀少,更不用說是女子大宗師了。 以顧清嬋此前的聲勢,莫說是在蒼龍州境,便是在周邊的炎烈州,玄靈州,碧蒼州等地,都享有極大身份。 再加上此前風無痕之事的比對,更是讓此事掀起了更高熱度。 像什麼不得不說系列,震驚系列,秘聞系列等諸多版本的故事,應運而生,在市面上瘋狂流傳。 不過後者的內容,涉及上綱上線的內容極多,慘遭封禁。據傳,連帶著撰寫之人,都遭受到了極其嚴厲的處罰。 當今之勢,武道鼎盛,有不少人圍繞著武道熱點,寫著一些傳記評議,博人眼球,賺取利益。這等人天資大都尋常,但文筆頗佳,思維清奇,多是靠此事養家餬口。有出類拔萃者,甚至可以用此賺取修行資糧。 總而言之,近日裡蒼龍州城內熱度最高的三件事,一件是顧家元老顧清嬋的晉升典禮,州境甚至是周圍數州的勢力,都會有代表前來慶賀。 第二件是不久後即將召開煙雨渡口的百花宴。 最後一件,則是方才提及的流言之事。 三件事情當中,有兩件是與冰魄神針顧清嬋有關。 這位本就享譽在外的女子大宗師,聲勢倒是更上了一層樓。單論名聲,橫跨數州聞名的頂尖大宗師,都遠不如她。 不過,關於流言之事,坊間也有不少明事理之人,知曉此事多是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像什麼月下私會之言,純屬無稽之談。 包括那些位居高層的宗師和勢力核心,也多是如此看待。 若此事為真,以顧家之勢,豈容外界如此流傳?恐怕早已出手整治,開始平息此事。 顧家並未作為,多是清者自清,或是想藉此事,為接下去的熱度提振。 坊間流言發酵,陳平安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收到了顧清嬋的邀請,邀請他再度登門一敘。 收到消息時,陳平安還心中暗揣,這娘們怎麼又找他了? 那日試探後,他事後復盤,也大概想明白了,顧清嬋是怎麼懷疑上他的。 雖然他有所掩飾,用了不同的馬甲,展露了不同的手段,看來終究是難以瞞過有心之人。 他此前雖然暫時打消了顧清嬋的疑慮,但後面若是再有巧合之事,恐怕一時間怕是難以掩蓋。 不如 陳平安心中思量,應下了邀約。 不知顧清嬋這次找他,究竟是為何事? 陳平安心中思索,坐著顧家的紫檀車架,很快便到了蒼龍顧家。 這次來蒼龍顧家,他還以為會和往常一樣,同著顧清嬋見一面後,很快離去。 但沒曾想,這一次倒是大不一樣。 他見到顧清嬋後,自是恭敬拜禮,臉上毫無異樣。 顧清嬋朱唇輕啟,道了一聲起來吧。她的雙眸如星,神色平靜,也絲毫看不出異樣。 兩人一番見禮,仿佛此前之事,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不過,此前之事,排除掉全知視角,單從陳平安的角度看來,確實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要是什麼也不問,那未免太不符合他陳平安的人設了。 所以,在寒暄了幾句後,陳平安便是遲疑著開口。 「顧前輩,之前說的夜梟」 陳平安的話還沒能說完,便被顧清嬋直接打斷。 「此事,不必再提。」顧清嬋廣袖輕揚,素白絲絛如寒煙漫捲,神色清冷道。 陳平安適時露出疑惑,面帶不解,喉結滾動,正欲開口。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見顧清嬋忽地抬眸,眼眸內似有寒星。 陳平安當即閉口,不再多言。 這小娘們,還學會威脅了。 好在他此番計較,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心中猶如明鏡,並無什麼疑惑。 顧清嬋微微垂眸,眼底深處泛起些許漣漪。 此前試探,她太過篤定,言語間,險在小輩面前失儀,這讓她隱隱間有些不自然。不過,畢竟是修至大宗師的人物,些許漣漪很快平息。 幾番對談,就在陳平安以為今日面見,就這麼結束的時候,誰曾想顧清嬋裙裾拂過青玉階,緩緩走下高台,走至陳平安身前。 「陳平安,你隨本宮來。」 顧清嬋的聲音猶如清泉,清脆中帶著絲絲甜美,甜美中又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還有事? 陳平安心中一怔。 說話間,顧清嬋已經越過了陳平安。她走至陳平安身後,腳步微微一頓,如秋水般的眼眸微顫,似有波光流轉。她輕輕轉過螓首,目光落在了陳平安背影上。 陳平安的背影挺拔,如青松一般,勾勒著堅毅的輪廓。 顧清嬋靜靜凝視著,星眸內浮現出一絲期待,她的思緒飄揚,往昔畫面如夢幻般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瞬息之後,她的神情一黯,緩緩轉頭離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陳平安的背影雖是挺拔,但卻不是她記憶中的那一幕場景,更非是她心中日夜所念之人。 「不錯!是個好苗子!」 一間方閣內,陳平安同著幾個老頭老太,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銀髮老嫗笑著開口。 說是老嫗其實是有些誇張,對方的髮絲雖白,但容顏卻是保養得當,皮膚細膩,看上去如四五十歲一般。 「這位是蘭老。」顧清嬋在一旁介紹道:「論輩分蘭老是傾城的天祖輩,你稱一句蘭祖也不過分。」 「蘭祖好。」陳平安恭敬問了一聲好。 「好孩子。」蘭老面色和善,笑著道。 「不足二十四,戰力力壓尋常宗師,確實不錯。」說話的是一名老頭,白髮垂肩,面容慈祥如鄰家老翁。 「這位是恆老,傾城的烈祖輩。」顧清嬋介紹道。 「恆祖好。」陳平安繼續問好。 與蘭祖不同,他從這位恆祖的身上,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感。他靈性充沛,六感敏銳,一般來說,他的感覺絕不會出錯。 這位恆祖,恐怕至少是一尊頂尖大宗師。 除了兩人之外,邊上還坐著三人,不過此時並未開口,只是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陳平安。 一名滿臉虬髯,如鋼針倒豎,看上去脾氣極為火爆。還有一人神情沉穩,似是有些古板。剩下的一人,下頜三縷青須,披著一件陰陽道袍,看上去有幾分仙風道骨。 此人,也是所有人當中,陳平安唯一一個看不透的。從感覺來說,應是超過頂尖大宗師的層次。這等感覺,比當初的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還要誇張。 「這位是玄老,這位是」 對談之間,顧清嬋向著陳平安依次介紹。 不得不說,此時的陳平安還是極有牌面。眾多大宗師圍觀,女子大宗師親自介紹。 坐在這裡的,都是蒼龍顧家元老堂的元老,也是顧家的決策層。 算上顧清嬋在內,一共是六個人。 六尊大宗師! 陳平安對顧家的實力底蘊,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直觀認識。 只是不知道是所有元老都到了,還是說只來了一部分。 顧家的利益產業分布整個蒼龍州境,像周邊數州影響力也有所輻射。除了坐鎮在蒼龍州城祖地的大宗師外,一些核心利益之地,都會有大宗師坐鎮。 像那雷鳴大城,像那北地都會有顧家的大宗師坐鎮。 嚴格論來,坐鎮在本族的大宗師不會太多。更多的需要投入到其他場合,以保利益不失。 「如此推算的話,顧家的大宗師至少在十二尊往上!」陳平安心中暗暗推斷。 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實力絕非尋常世家所能比擬。像那王家和薛家雖然同顧家並列稱為蒼龍州三大世家。 但實際來論,顧家的整體勢力,要比其餘兩家強出半檔! 陳平安管中窺豹,倒是見識到了顧家的實力底蘊。 「不知道顧家有沒有大宗師之上的存在?」陳平安暗自猜測著。 許是有顧清嬋在旁,整體交流氛圍倒是頗為融洽。雖說大部分的時候,就只有那銀髮老嫗和白髮老者在說,其他人就是當個旁觀者。 主要聊的內容也就是一些勉勵後輩之言,讓他好生修行,早日破入玉衡境,成就宗師,如此云云。 對此陳平安自是微笑應和,敬重有加。 他此前崛起,雖有自身實力之故,但多有顧家幫襯。在座的幾人也算是他半個長輩。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陳平安自是樂得賣他們幾分面子。 以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很顯然已經能夠入了這些顧家元老的眼,否則的話也不會大費周章,抽出時間來見陳平安一面。 尋常的聯姻,可引不起顧家的如此重視。如此倒也算是對陳平安的重視。 以他目前的情形,當能稱得上是大宗師之姿,假以時日,應是能與在座的各位,平起平坐。 不過雖是如此,在場幾人到並未表現得太過熱情,除了性格因素外,還有一些隱性地位的考量。 畢竟,陳平安縱然是成長起來,也不過就和他們是平起平坐。這等情形,至多是多幾分看重,還不至於說是熱情交好。此番見面,更多是以考察為主,而非是來上演什麼勉勵小輩的戲碼。 不過像蘭老和恆老倒是頗為熱情,幾番交流之下,倒是聊得極其熟稔。 到後面蘭老還情真意切地說了幾句,平安,傾城託付給你,我就放心了。希望你們能彼此扶持,一路相護,不辜負大家的期待。 恆老在一旁也提了幾句說,此前聽聞莽刀行事莽撞,還心有顧忌,今日一見,倒是徹底放下心來,端是一個丰神俊秀,英氣勃勃的少年郎,當是我顧家的乘龍佳婿。 對此,陳平安自是謙和一笑,拱手說道:「多謝蘭祖恆祖誇讚,平安當不起如此讚譽。」 交流對談到了尾聲,就在陳平安以為這一次算是聯姻前的見禮,應該到這裡就結束的時候,沒曾想,他竟是收穫了一份驚喜。 淡藍光芒一閃,顧清嬋的身前緩緩浮現出了兩本造型古樸的傳承玉冊。 顧清嬋微微抬眸,眼眸內帶著些許柔和:「陳平安,這裡是兩門功法傳承,依照此前所言,你可以任意選擇一門。」 「算是」顧清嬋的聲音如清泉潺潺,玉珠落盤:「為傾城添置的嫁妝。」 第502章 顧家重禮,霸刀傳承(求月 「嫁妝?」陳平安神情微怔。 好你個小娘們,之前還說是念我資質難得,可以通融一二。 現在怎麼就變成是給顧傾城的嫁妝了? 不過,此類念頭也就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 神功難得,縱然是顧家也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賜下。眼下以嫁妝的名義,賜下功法倒也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順。他自然無需計較太多。 陳平安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兩本傳承玉冊吸引。 兩本傳承玉冊周圍皆有光芒流轉,一門紫芒閃耀顯得有些妖異神秘,一門乳白色的光暈中隱隱間泛著漆黑,顯出幾分深邃。 「這兩門攻伐傳承,一門是最頂尖的攻伐神功,紫雲刀訣。還有一門是無尚神功,霸刀!」顧清嬋清眸如水,站在一旁介紹道。 無上神功? 陳平安神情錯愕,有些難以置信。 無上神功,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極其珍稀之物。哪怕對州境內的頂尖勢力來說,一門無上神功也絕對是勢力內的不傳之秘。 現在顧家就這麼大方!? 直接將一門無上神功的傳承送給他了? 不過,陳平安很快就意識到了,顧清嬋將這兩門功法傳承放在一起比較,讓他選擇,顯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不然的話,一門頂尖神功,一門無上神功,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顧清嬋又補充了一句。 「這門紫雲刀訣的功法傳承完整,可以經歷一次完整的意境感悟。而這門霸刀,品階雖高,但功法傳承有缺,難以承受完整感悟。」 「果然!」 陳平安暗道一聲。 不過聽了顧清嬋的介紹,他心中反而大定。 他有金手指面板,不怕功法傳承有缺,只怕沒有傳承。 只要他能成功修行一次,那便意味著可以持續不斷地提升。日積月累下,終是能將這一門刀法修至圓滿。 僅僅是初步判斷,陳平安的心中便有了傾向。 「顧前輩,敢問這門霸刀傳承有缺,是缺少多少意境?」陳平安開口詢問道。 「六成意境感悟!」顧清嬋平靜道。 陳平安沒先問紫雲刀訣的功法威能,而是直接問了霸刀傳承的情況,她一點都不感到不奇怪。 一門無上神功,一門頂尖神功,兩者放在一起,任誰都知道怎麼選。 哪怕前者的傳承有缺,也會有不少人考慮意動。只是 六成意境感悟的缺乏,這等門檻已經足以攔阻近乎九成九的人! 無上神功的修行難度本就極其誇張,縱然是宗師修行,也沒有絕對得把握說,一定能修行入門。 而這還是有完整傳承意境的情況下!若是傳承意境有缺,難度只會加劇。 像這門霸刀缺少足足六成的傳承意境,基本可以和修行入門這幾個字說一聲告別了。 本以為能從陳平安的臉上看到一絲失望,沒曾想對方竟然沒有太多反應,反而又詢問起了紫雲刀訣的一些細節。 顧清嬋如實回答,並未有所掩蓋。 紫雲刀訣威能強橫,屬於是最頂尖的攻伐神功,其價值比一般的頂尖神功還要高出一倍! 雖說功法品階不如霸刀,但勝在傳承完整,以陳平安的天資,輕易便能入門。 若再苦修一段時間,修至小成,乃至於大成,也絕非什麼難事。 若得此刀法,苦修個三年五載,陳平安的戰力必定會再上一個台階。屆時,縱然他尚未破入宗師,他的戰力也能和最頂尖的玉衡初期抗衡。 雖不是宗師,但勝似宗師。 反觀霸刀,品階雖穩壓紫雲刀訣,但修行難度本就極其誇張,再缺少六成傳承意境,修行難度極具增加,哪怕以陳平安的天資來說,也未必能將其修行入門。 很有可能空耗數載光陰,最終一無所獲。 相對於紫雲刀訣的確定性,霸刀無疑是太過虛無縹緲了些。 對於絕大多數的修行者來說,與其搏一個未知的未來,那不如選擇一份穩穩的幸福。 今日她們將這兩門功法傳承拿出來,放在陳平安的面前,讓他選擇,也是想看看他究竟是如何考慮。 是選擇博一搏,還是選擇確定性。 當然,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們都沒有任何意見。但無論怎麼選,那都是陳平安自己的選擇,既是自己的選擇,那就要為結果負責。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能看到很多東西,更深一步了解莽刀陳平安為人。 只見,陳平安了解完兩者的情況後,沉吟少許,最終做出的選擇。 「顧前輩,我選擇霸刀傳承。」 顧清嬋的美眸內泛起一絲異色。 陳平安怎麼選,她都不奇怪。但陳平安能這麼快做出決定,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好兒郎!好魄力!」一旁的銀髮老嫗,蘭老笑著贊道。 顧清嬋如蔥玉指,輕輕一點,那門記錄著霸刀傳承的玉冊便向著陳平安而來,很快落入了他的手中。 陳平安面露感激,拱手說道;「多謝各位前輩成全。」 「好孩子,起來吧。」恆老慈眉善目,笑眯眯地道。 其餘幾名元老,各有反應,整體而言,他們對陳平安並無惡感。 「回去好生感悟,爭取將此刀法,修行入門。」身穿陰陽道袍的玄祖,勉勵了陳平安一句。 「是,多謝玄祖。」陳平安再度拱手。 功法選擇已經結束,該說的話,該了解的人,也基本都了解了。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陳平安便是拱手告退。 幾位元老也沒有留他,在管事的帶領下,陳平安很快便出了這座方閣。 「確實是個好苗子。」看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銀髮老嫗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為人談吐也不錯,和傾城正是般配。」 「還是清嬋你有眼光,一早就相中了這小子。」恆老撫須笑道。 「天祖,清嬋不敢居功,此子最早是由二伯發現。」顧清嬋面帶笑意,雙眸盈盈。 場中倒也不都是誇讚的聲音,那名滿臉虬髯的元老就有不同聲音。 「此子雖然不錯,但比起傾城來還差不少。若非碧蒼郡王府之勢,吾等也不會將傾城外嫁!」 銀髮老嫗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源子,你得了吧你,可別說人家了,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你連龍虎榜都還沒登上,還好意思說人家天資不行。」 如果是旁人這麼說的話,這名滿臉虬髯的顧家元老,這火爆脾氣恐怕一下子就上來了。但說這話的人是蘭老,那他一下子就沒了脾氣。 「蘭姨,你可揭老底了。」源老大感頭痛,無奈道。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除了直系親緣外,輩分其實已經不算太看重了。更多的還是以實力為尊。 誰讓他是人家看著長大的呢。 從小到大的糗事不要太多。 哪怕後面他小有所成,但蘭姨一直都走在他前面,當著他的老前輩。雖說現在他已經可以平起平坐,甚至還隱隱超越,但從小到大的習慣可沒那麼容易改得了的。 其他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源老的的戰力不俗,在顧家元老堂的排序不低,而且他在大宗師境中還屬於是鼎盛年華,將來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加之脾氣火爆的緣故,一般敢惹他的元老少之又少。 難道看他吃癟,他們自是要多看一會。 「好了,都別看我了!這功法也給出去了,這聯姻的事情是不是也該正式對外宣布了。」源老環顧一圈,一瞪眼道。 得罪不起蘭姨,他還得罪不起其他人嘛! 「此事不急,傾城的事情,碧蒼郡王府那雖說已經有了準備,但姬長空那邊第二次寄來的求婚書信,不久前才剛剛退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外宣布,無疑是有點不給他們面子了。等再緩緩。」身穿陰陽道袍的玄老,捋著青須道。 額 源老的氣勢一滯,然後道了一聲,玄老言之有理,那就再等等。 在場六人當中,玄老的地位無疑是最高的。玄老既然開口了,那他也只能低頭認了。 看著源老這幅模樣,其餘幾人不禁有點想笑。 到了大宗師境界,身邊還能夠和他們說上幾句的人,已經不多了。尤其是關係親近,能夠彼此體恤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像他們幾名元老之間,彼此間雖常有意見爭執,但大部分時候,他們還是頗為珍稀相互間的相處。 世間不乏有薄情冷酷之人,但對於他們這等家族修行者來說,更多的還是會享受血脈間的溫情。 不過,當然了,這是建立在彼此沒有巨大利益衝突的情況下。像尋常利益,比如為血脈後輩,派系天驕,大打出手的場面,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了。 不過大部分時候,後面互相給個台階,關係還是能恢復如初的。 像在座的幾名元老,關係大都不錯,算是顧家內部的主流派系。 「既然已經定下了陳平安,那什麼配不配的,就不必再提。再者,聯姻之事,當初也是問過傾城意見的。她自己既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們這些老頑固,只要符合家族利益,也就不要再操心了。」玄老一錘定音,定下了基調。 「是。」其餘幾人紛紛稱是。 「陳平安既然選擇了霸刀,那後續的修行情況,我們這邊還是要做好實時關注。若是真讓他修成了,那算是一個意外收穫,這門殘缺的無上神功,也是有了用武之地。」說著,玄老看了眼顧清嬋:「清嬋,此事就交給你了。」 「是,玄老。」顧清嬋應下此事。 在場諸多元老當中,就她與陳平安的關係最為親近。加上此前一直是由她在對接此事,這件事情交給她合情合理,完全說得過去。 賜下刀法傳承,並非是她一人的主意。既是家族之物,自然是要經元老堂決策。此前陳平安提出刀法之事,她自是第一時間同步元老堂。 按照她最初設想,是賜下一門強橫神功,可以是極具殺伐的類型。但沒想到玄老有如此魄力,竟然願意拿出一門頂尖攻伐神功。另外,還將那一門傳承有缺的霸刀作為選擇之一,任陳平安挑選。 此事,顧清嬋倒也樂得見成。 不過,陳平安選擇霸刀傳承,她雖是感嘆陳平安的心性氣魄,但心中免不了是有些擔心。 陳平安天資驚艷,但畢竟是一門缺了六成意境的無上神功,修行難度極其巨大。她是擔心無上神功誘惑在前,陳平安滿心都是這門霸刀,要是遇挫,到時候未能修行入門不說,還白白浪費了數載光陰。 甚至數載還算是好的,就怕鑽了牛角尖,盯著這門霸刀不放。恐怕 顧清嬋的星眸內泛起一絲憂色,心裡打定主意,以三年為限,若是這三年中,陳平安毫無所得,那便出言勸阻。 顧清嬋正思想之間,在場幾名元老聊的話題,倒是聊到了她的身上。 關於顧清嬋和黑袍老怪的消息,近日裡傳遍蒼龍州城,聲勢極盛。他們這些顧家的元老,自也是有從各自的心腹口中聽聞。 對於此事他們自是不會相信。 黑袍老怪? 聽都沒聽說過! 當初,顧清嬋還是宗師時,已是玉衡中期的雲隱劍風無痕,苦苦追求。 雲隱劍風無痕,風度翩翩,飄逸灑脫,顧清嬋都沒有看上,更何況是那黑袍老怪了。 按照坊間傳言,那老怪形如老漢,面相兇惡,以顧清嬋的眼光,有怎會看上他呢!? 世間之人,多是盲目。 如此明顯的事情,還能引來眾人追捧,熱議許久,當真是有些令人發笑。 不過 謠言歸謠言,此時,倒是不影響他們借著此事調侃幾句顧清嬋。 「清嬋,快和我們說說,那黑袍老怪究竟是誰,竟然能和你來這麼一出月下私會。」 「什麼時候的事啊,清嬋,你怎麼沒告訴我們啊。」 「」 在場幾名元老,議論紛紛,多是以打趣為主,幾名元老面露微笑,頗為玩味地看著顧清嬋,期待她會如何辯駁。 其中一名元老,蘭老還眯起了眼睛,狀似認真,實則打趣說道:「清嬋,你之前提議,將家族珍藏的拳法傳承,提前拿到天等交易會上拍賣,不會就是因為這黑袍老怪的緣故吧。」 蘭老說話間,一旁的恆老還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都說女生外向,這都到了大宗師,看來也不能免俗啊。你說是吧,清嬋。」 兩人說完後就笑眯眯地看著顧清嬋,期待著她的回應。 包括其他元老在內,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 什麼為了黑袍老怪,所以提前了交易,還拿出了家族準備用於明年拍賣會的珍藏拳法傳承,這怎麼可能!? 結果 當兩人的話音落下,過了許久,都沒等來顧清嬋的回應。 他們看向顧清嬋,只見顧清嬋眸光盈盈,如一汪幽潭,眼神中似有無限追憶。 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真的假的? 原本正一臉調侃的蘭老和恆老,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怔在當場。 有元老的眼睛瞪大,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清嬋。 顧清嬋黑袍老怪,月下私會 坊間傳言,不會 是真的吧!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房間內,看著懸浮在身前的傳承玉冊,陳平安的臉上泛起一絲欣喜。 他這次來蒼龍州城,最大的需求,就是謀求一門無上神功。 此前無論是交易小會,還是應下了顧清嬋的小會之約,他都是奔著無上神功去的。 但是現在,一門無上神功的傳承,就這麼放在他的面前,任他修行感悟。 這等超乎預期的收穫,對陳平安來說,無疑是一個驚喜。 他這次去顧家,可沒有抱著類似的主意,沒想到這媳婦沒見著,功法傳承倒是拿回來了。 嚴格說來,這門霸刀傳承,算是顧傾城的陪嫁嫁妝。 如今顧傾城還沒有出嫁,他還沒有成婚,倒是提前享受到了這份嫁妝。 按照顧清嬋等人的說辭,這份嫁妝只是添置的那部分,不知道完整的嫁妝又該如何豐厚。 陳平安心中欣喜,一時間有些胡思亂想。 一門無上神功固然讓他驚喜,最關鍵的是這門功法傳承,他明面上可以使用! 後續他戰力穩步提升,這門霸刀傳承,無疑就是很好的手段和籌碼。 無上神功在前,陳平安見獵心喜,自然沒有太多耽延。他盤膝而坐,伴隨著光芒流轉,傳承玉冊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嗡~ 乳白光暈中泛著漆黑之色,猶如墨水落下在清水當中暈染開來,泛起絲絲漣漪,帶著一絲厚重和神秘。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靈性探出與玉冊上的光暈交織在了一起。 伴隨著光芒閃耀,一股凌厲決絕的意境顯化而出。 霸刀意境! 陳平安靈性牽引交織,但是感應便能夠感受到其中的鋒芒。此等意境,常人哪怕是接觸的時間久一點,都有損傷靈性的可能。更何況是長久感悟。 且不論難度如何,但是克服鋒芒這一點,便能攔阻一大半的武道修行者。 但對陳平安來說,這個攔阻倒是次要的,以他如今的境界,哪怕沒有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也能完美承受下意境當中的凌厲。 伴隨著靈性與意境的交織,大量關於霸刀傳承的感悟,在陳平安的心中浮現。 對旁人來說,難之又難的意境感悟,對陳平安來說,其實也就是個靈性交織的事兒。 「刀者,百兵之膽。霸刀之道,以霸道為基,以刀為鋒,劈開世間三千障!」 「刀出如玄鐵斷岳不求花巧,單憑一往無前之勢」 「霸刀之刀,遇水斷流,遇金裂甲,遇人催魂」 「刀起之勢,當懷焚山煮海之念。觀敵如草芥刀芒未至,刀意已噬人魂魄,此為未戰先勝,乃霸刀精髓。」 「霸刀易傷,易狂,當以自身精血,蘊養刀意若鮮血斷盡,恐有反噬之危」 「刀出無悔,霸者無懼!」 「」 大量的霸刀感悟一一浮現,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這些感悟被陳平安迅速消化吸收,如自身感悟所得一般。 +1! +1! 在旁人看不見的虛空處,一道道修行經驗飛速閃現而過。 嘩啦啦~ 不知過了多久,傳承玉冊上的光芒開始漸漸暗淡,直至最後一絲靈光消耗殆盡。 伴隨著靈性耗盡,意境消散,那本傳承玉冊似是少了光澤一般,看上去平平無奇,再無此前神韻。 在傳承玉冊下落中,陳平安緩緩睜開了雙眼。 剎那間,精光爆射,似有刀光流轉,似是寶刀出鞘,凌厲決絕。 「霸道刀法!」 陳平安陡然雙目一凝,聲似金鐵交鳴。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四紋) 武學:霸刀未入門(64/160)七絕神功小成(278/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64點!」 這門霸刀傳承,意境有缺,陳平安倒是不能一鼓作氣,直接將其修行入門。 按照顧清嬋的說法,這霸刀意境缺失六成,如今觀此修行經驗,倒是分毫不差。 傳承玉冊中,霸刀意境雖然缺失不少,但是好在總綱完整,倒是不影響他的修行。 對於尋常人而言,空有總綱,但沒有意境配合,根本理解不了。 但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可以通過感悟到的意境根基,與總綱相互印證,繼續修行這門霸刀。 從金手指面板的反饋來看,這門霸刀的品階和萬魔鑄身訣一致,入門需要的經驗都是160點。 相比七絕神功來說,倒是差了一籌。不過,七絕神功的核心秘要,主要是在於七絕心法,用於化用七門神功,統合綜效,不拘於形,一切隨心。 七絕神功不重外招,更重於心法,注重心境和靈性修行。 相比較而言,霸刀更注重殺伐,真正單論招式威能,七絕神功未必能比得了霸刀。 「繼續修行!」 剛剛感悟完霸刀意境,陳平安狀態正好,自然不會錯過此等機會。 既然不能通過傳承玉冊直接將霸刀修至入門,那他便通過修煉,積累經驗,來將霸刀推至入門。 陳平安心念一定,再度閉上了雙眼。 嗡~ 靈光閃爍間,陳平安體內的真元,按照特定軌跡開始運轉。 第503章 霸刀入門,掌司候補(求月 第503章 霸刀入門,掌司候補(求月票~) 嗡~ 光芒一顫,陳平安眉心靈光暗淡,緩緩睜開雙眼。 霸刀! 不知道是他如今武道境界提升的緣故,還是有修行斷魂刀法的基礎在,再加上七絕心法的加持,讓他修煉起霸刀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 論修行速度要比七絕神功快上不少! 按照目前進度,若是全力修行,估計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將這一門霸刀徹底入門。 他前腳才剛剛拿到這門霸刀傳承,後腳就基本感悟完畢,只差時間,就能水到渠成的修行入門。 不知道贈他刀法傳承的幾名顧家元老,若是知道這個事情後,究竟會作何感想!?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一門傳承意境有缺的無上神功,走上修行正途。 這等修行速度,就算是那些刀道上的妖孽天驕,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痛快!」 陳平安袖袍一揮,整個人便是懸空而起。他的周身,光芒環繞,隱隱有漆黑如墨的光暈暈染開來。 霸刀,顧名思義,霸道刀法! 論殺伐之力,在同品階的功法中,霸刀絕對是首屈一指。 不過,凡物守恆,此等霸道的刀法,若是接連施展,會有遭受反噬的風險。 關於這個信息,方才感悟之時,陳平安也有所了解。但好在他有金手指面板的助力,可以說是完美掌握了這一門無上刀法,對功法的理解達到了一個極高的高度。 雖說仍有反噬的可能存在,但在完美掌握的基礎上,正常使用,基本影響不了他分毫。哪怕有所反噬,嚴重程度也會大大減緩。 這倒是免去了陳平安的一個後顧之憂。相較於正常的霸刀修行者,他更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一些招式和刀意。 只要將霸刀修至入門,便會掌握到霸刀刀意,在對戰之時,刀意透體而出,將會具備極強的震懾作用。這等作用,在武道意志和修為境界的加持下,將會達到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 當然,具體效果如何,還是要根據對方的修行境界,修行功法和心性意志來確定。 不過入門境界的霸刀刀意,尚屬稀薄,若是能將霸刀修至小成,那可以實現刀意實質化,產生的壓迫之力倍增。縱然是同境修行者,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若是能將霸刀修至大成,那麼刀意可以附著在真元之上,在周身自然形成一層刀意護罩,刀意護體,除了能提升防護手段之外,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擾對方的精神感知,對於一些靈性牽引的導向性秘術,有著極強的規避作用。 若是能將霸刀修至圓滿,刀意提升至極致,各方面的震懾和護體防護達到了堪稱恐怖的地步。 霸刀修行者雖攻伐無雙,但在刀意護體下,其防護手段也絕不容小覷。雖比不了那些最頂尖的橫練修行者,但比起一些身法類,攻伐類的修行者,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除了刀意的變化外,霸刀一共有三大秘技。霸刀小成掌握秘技絕地斬,大成掌握秘技霸天斬,若是修至圓滿,那便將解鎖霸刀的最終秘技,霸者領域。 無論是絕地斬還是霸天斬,都是極其恐怖的殺伐秘技,其爆發的威能,足以讓戰力提升一兩個小台階。 而霸者領域,會釋放出極其磅礴的刀氣和刀意,在這個領域範圍內,霸刀的修行者將會成為絕對的主宰,所有的刀法攻擊威能都會大大提升,刀氣困鎖之下,還會大幅度的降低敵人實力。 「霸刀刀意,絕地斬,霸天斬,霸者領域。」陳平安口中喃喃,心中暢快。 他如今手段雖然不俗,但明面上可用的實在是不多。 像什麼大金剛掌之流的功法,到了他如今的境界也就只能噹噹輔助手段,虐虐低境修行者。 目前也就是靠著一門斷魂刀法和游龍身法撐撐場面。 後者還是身法類神功,對殺伐之力只能起到些許助力。 如此論來,他能打出莽刀的名聲,其實現在靠的就是一名斷魂刀法。 斷魂泣血斬下,爆發出力壓宗師的一刀! 但力壓歸力壓,真若是與宗師對戰,他這一刀一旦沒能取得決定性的戰果,一旦招式用老,未必能奈何得了對方。 在不暴露境界和展露其他手段的情況下,他想要斬殺一尊宗師,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 有了這一門霸刀,那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一門無上神功帶來的助力無疑是巨大,哪怕僅僅只是入門,對他明面上的戰力也能提升一大截。 有霸刀作為傍依,明面上可操作的空間,無疑是大大增加。 「還真是瞌睡送了枕頭。」 霸刀的出現,不但又提升了他修行的籌碼資糧,還給他明面上展露更高一層的戰力,提前鋪好了路。 嗯,顧家,不錯! 「如此一來的話,前期可以先把大半精力花在霸刀的上面,等到霸刀入門之後,再慢慢轉回到七絕神功!」依據局勢,一番分析後,陳平安做出了決斷。 霸刀入門,他斬一尊兩尊宗師,不過分吧!? 在接下來的時日裡,陳平安一心修行,大半的精力都放在霸刀的修行上,剩下的一部分精力,主要是拿來修行七絕神功和研究妖獸雕刻。 如果說這妖獸雕刻是無底洞還是一句戲言,但是現在長時間研究下來,發現這還真就是個無底洞。 吞噬了他靈性這麼久,也沒看到任何有填滿的跡象。 最關鍵的是,在研究過程中,陳平安發現,隨著他靈性的不斷沒入,這塊妖獸雕刻吞噬的速度似乎在隱隱加快。雖說哪怕是加快後,也是微乎其微,但確實是這麼一個趨勢。 這讓陳平安研究之餘,不禁腦洞大開,浮想聯翩,給這妖獸雕刻展露的神異想了不少應用場合。 比如像是將這塊妖獸雕刻,鎮於靈台之上,對戰之時,若有靈性秘術攻伐而至,他靈台靈性牽引,將敵方攻伐靈性引至妖獸雕刻所在,將其靈性吞噬,一場危機消匿於無形。 再比如後續能找到靈性反哺的方法,這塊妖獸雕刻完全可以儲存靈性之用,由於出自同源,關鍵時候完全可以應急使用,還不虞有任何風險。 甚至他要是能研究明白,一些靈性秘術的調度靈性完全可以至妖獸雕刻內提取,可以讓他的續航能力大大增強。平日裡儲存,關鍵時候使用,當真是美哉妙哉。 再比如 總之方向不定,功用極多。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些功用只是空中樓閣,多是陳平安自己的臆想。就妖獸雕刻展露的那點吞噬靈性的速度,敵方的靈性攻伐都釋放完畢了,恐怕吞噬得連百分之一都未必能到。 不過,武道之事,自古沒有恆定。多少前輩高人,草創功法,鍛造神兵,都是從一個臆想開始。 創新之事,無論是那條道路,都是離不開的。 苦修十數日,這一日,陳平安盤膝端坐,眼眸前一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160點!」陳平安眸燦金光,輕吐出聲:「修行經驗,夠了!」 他的心神一凝,虛空處的面板便開始瘋狂攪動,數字盤旋,最終化作點點星光。 嘩啦啦~ 隨著星光沒入,陳平安的腦海里湧現出大量關於霸刀的功法感悟,實戰經歷,對戰技巧等。 伴隨著金手指面板的助益,陳平安體內的真元開始沸騰,靈性開始激盪。 類似突破的場景,陳平安經歷了無數次。整個過程都是嫻熟無比,自然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不過,讓陳平安微微有些失望的是,霸刀的入門,雖然增益他不少的靈性,但終究是沒能邁出那一步,直接在靈果上銘刻出第五道靈紋。 「看來哪怕是無上神功,如果只是功法入門的助益也還是不夠。」 對於此種情形,陳平安早有準備,雖說不免有些失望,但很快便消逝不見。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四紋) 武學:霸刀入門(0/480)七絕神功小成(351/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三大無上神功,四大神功!」 陳平安心中暢快,看著面板上的信息,他倒是起了一個念頭。 不知道這金手指面板有沒有可能將各門功法整合,抽絲剝繭,化繁為簡,去蕪存菁。 去除掉功法的冗餘枝節,留功法的精髓要義,相互整合,最終形成一門優化版本的強力功法? 不過此中念頭,陳平安也就如此一想。 能得此面板已是得天之幸,他豈能再奢求更多? 另外,就算沒有金手指面板,以他目前的武學造詣和對功法的理解,若再積累一些年月,未必不能達成此等成就。 豈不聞,再好的功法,都是由人創造。 只要他造詣足夠,做到這等程度,並不難! 不過,功法與功法之間大不相同,有些屬性相剋,有些線路衝突,有些神異對抗,如果需要去蕪存菁,相互整合的話,還需要有合適的功法作為基礎。 就陳平安目前觀察,這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正是合適。 「後續若是積累足夠,當親手嘗試此事!」陳平安念頭通達,心情大好。 面板可倚,但除了面板之外,他自身並非毫無作為,既然登臨武道,他自是要親身感受,好生體悟,其中的各異滋味。 在霸刀入門後,陳平安特意找了機會,嘗試了一番霸刀刀意。 刀意一出,似有狂風席捲,周圍草木盡皆倒伏。 由於擔心暴露的問題,陳平安並未施展武道意志,若得武道意志加持,尚未對戰,刀意觸發,必能讓對手為之膽寒,通體生涼。 在確定刀意的效果後,陳平安就開始有效分配接下去的時間。 他暫時放下了萬魔鑄身訣的修行,開始輪換修行七絕神功和霸刀。 兩門功法他都有根基所在,修行起來的速度要比萬魔鑄身訣快上些許。 在陳平安埋頭苦修之際,此前流傳的那則關於顧清嬋和黑袍老怪的流言,顧家也開始出手整治。 此舉讓不少勢力頗為疑惑,此前顧家沒有出手,他們還以為顧家不在意此事,或另有盤算。 若真要出手,之前流言剛起之時,無疑是出手整治的良機,可為何要等到現在? 此事疑點頗多,加之事涉顧家,倒是讓不少勢力多了幾分關注。 甚至有心者,開始重新思考起這則流言的真實性。 不過,無論如何,這則盛傳的流言,在顧家的影響下,算是壓了下去。雖說仍然不乏有流傳討論的聲音,但總的來說勢頭卻遠不如此前。 流言的消息開始消弭,關於百花宴的消息,則開始瘋狂席捲起來。 煙雨渡口,百花宴,一年一度的花魁評比,此等艷趣,向來受坊間喜愛,在冰魄神針顧清嬋和黑袍老怪的八卦沒得吃後,坊間熱議的話題便變成了此事。 其他倒也有不少熱議之事,但總的而言,比之百花宴來說,卻是遠遠不如。 關於外面的盛傳,陳平安向來是不關心的。 這蒼龍州城,又不是他的地方,坊間熱議這麼關注幹嘛!? 有朝一日他要是入主蒼龍的話,那就另當別論,或許可以 陳平安心念一動,並未深思。 此事還是他從小丫頭的口裡聽聞,小丫頭一次放堂後的閒聊,同著他講起此事。 小丫頭雖專注學業,但架不住身旁學子偶有議論,此事倒也被她得知。 蒼龍學堂雖為蒼龍州城最高的學堂,但其內學子依舊免不了攀比之風。 像其內部分學子,依舊是以家中背景為傲。 無論是財力,還是人脈,皆有攀比言說之勢。 像百花宴這等大事,作為蒼龍州城近日裡的大事,學堂學子閒暇之時,自然是有所提及。 按照小丫頭所言,此事也形成了一條完美閉環的鄙視鏈。 像學堂內最顯赫,聲勢最盛的幾名學子,家中是有人買到了煙雨渡口上的大型畫舫的入舫名額。 說是買到,其實不盡然。 作為州境內一年一度的盛事,百花宴畫舫的入舫名額早就是搶瘋了。 這等情形,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像一些商會寶閣間,就算自己不去,也會以此作為饋送貴賓的答謝好禮。此外,諸多生意往來,利益交織的勢力,也會選擇以此來作為饋賂的佳品。 當然,對於真正的大勢力,此等之物,只能算是一個添頭,真正的戲碼並不在此。 但不管如何,對於蒼龍學堂的學子而言,一個入舫的名額已然是極其難得的存在。哪怕這個名額,有很多時候,只是家裡人的。 煙雨渡口,遊船畫舫眾多,同樣是入舫名額,自然也有著三六九等。 像小丫頭學堂內的那幾個聲勢最盛的學子,家中有人買到的入舫名額,是屬於大型畫舫。在這鄙視鏈中,無疑是站在的上端。 此外,還有一些中型的畫舫和小型的遊船,這些同樣都是鄙視鏈中的一環。 但不管如何,能夠買到入舫名額的,對於尋常人來說,其家世背景都算是不俗之輩。 這等人物,在蒼龍學堂內,便是屬於被其他學子吹捧吹噓的存在。 不過其中還有不少細分,最為矚目的自然就是自己拿到了這個入舫名額,這可比家人拿到要好使太多了。 而同樣沒拿到入舫名額的,還有著三六九等的劃分。比如像是能在臨河的青樓,酒樓內拿到觀賞坐席的。再像是只能在岸邊站著觀賞的。 要說最次的,那自然是當時候連擠都擠不進去的。 陳平安聽了小丫頭述說一番,倒是大開眼界,沒想到一個小小學堂里,還有這麼多的門道和講究。 說是一個小小學堂,實則是一個大大的世界,裡面寫滿了現實和殘酷。 不過 好好的一個學堂,不好好搞學問,搞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要是這麼攀比成風了,這裡面的學子還怎麼學得下去。 念及此處,陳平安微微皺了皺眉。 「先生們都不管嗎?」陳平安問了一句。 「管啊。」小丫頭回應道:「只是,管也管不了。這些帶頭攀比的,家境都不俗。先生們也不敢太過得罪他們。」 陳平安點了點頭。 蒼龍學堂內的學子,尤其是背景最頂尖的那一批,雖然不比不上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但在普通人眼裡,已經頂了天的人物了。 學堂教諭社會地位雖然不差,但比起這些學子的家庭來說,還是差了不少。甚至在某些時候,往往還要求到這些人身上。 此中情況下,要說讓教諭們能一視同仁,那顯然不太現實。 蒼龍學堂內倒也有地位高的,不過這些人早已不入基層教育,平日裡也接觸不到這些。 此前陳平安倒一直不怎麼擔心小丫頭學業的事情,不過今天聽小丫頭提起這個,他倒是有些操心起來。 「他們這樣,影響你學業嘛?」 小丫頭神色恬淡,嫻靜一笑:「不影響,課堂上都不聊這些,他們管他們的,我管我自己的。」 眼看著陳平安還有點不太放心,小丫頭又是補充了幾句。 「還有教諭們都管著呢,像林教諭,就是很好的教諭。雖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管得了。但課堂的紀律還是很嚴格的。在學業上,除了少部分,也沒人敢放鬆太多。」 「再說了,他們只是一部分,其他安心學習的也有不少。雖然大家都有攀比的想法,但真正喧嚷出來的,其實也就一部分。」 「都有攀比的想法啊!?」陳平安嘴角輕揚,露出一絲促狹笑意:「這麼說你也有咯。」 「當然咯。」小丫頭得意得仰了仰頭。 這小丫頭。 陳平安會心一笑:「哥哥這裡有煙雨渡口的入舫名額,煙雨畫舫的,怎麼樣,要不要去?」 別人有的,他這個妹妹,自然是要有的。 「我不去了。」 出乎預料的,小丫頭竟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怎麼了?」陳平安疑惑不解:「不是有攀比的想法?怎麼不去了。」 「我攀比的才不是這個呢。」說話的時候,小丫頭眼睛亮亮的。 「那是什麼?」陳平安還真是有點好奇了。 「你猜。」小丫頭看了陳平安一眼,狡黠一笑。 兄妹倆的一場對話,就此告一段落。 雖然陳平安後面又問小丫頭一遍,但是小丫頭說什麼也不肯說。 比學業?比背景?還是 總不能是比我這個哥哥吧。 陳平安自嘲一笑。 要真是這樣,他可還真被這個小丫頭暖到了。 說來,小丫頭今日提到的事情 她自己雖然不在乎,但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是要重視一下的。 蒼龍學堂里攀比成風,學風不正,這件事情還是要儘快處理。 隔日一大早,陳平安去了一趟蒼龍州鎮撫司。 他擔任北蒼副鎮守,直接掛職是掛在蒼龍州鎮撫司,嚴格來論,這些鎮撫司辦差的都算是他的直系同僚。 蒼龍學堂位於內城區,直接由內城鎮撫司管理。 陳平安在內城鎮撫司沒什麼熟人,雖說直接上門事情也能辦,但終歸是要費些手腳,麻煩不少。 之前他聽老仲說起過,這段時間正好是在內城鎮撫司做什麼標準化巡查。 剛好有這層關係在,陳平安也就不費什麼事情了。今日裡上門,就是來找老仲幫忙處理這個問題的。 仲澤宇在州鎮撫司混了多年,能量不小,又有巡查之便,處理起這件事情來,還是比較簡單的。 陳平安上門同著仲澤宇一說,對方也沒問什麼緣由,直接就是一口答應。 不單單是答應,而且還答應得很高興。 陳平安是什麼人物!? 蒼龍州鎮撫司的潛力新星哦,不,潛力新星那是對副掌司這等州境巨頭來論的,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陳平安本身就是州鎮撫司的高層之一。 這樣的人物,送上門來的人情,怎麼可能拒絕嘛。 再者,事情又不難辦,所有就是下道審查令的事情。要是重視些,事後可以再做一次巡查,檢驗成果。要是再重視些,再進行一次暗訪。 幾次下來,不怕蒼龍學堂方面不重視。 不重視,那就是求錘得錘! 事情辦妥後,陳平安也沒馬上離去,坐著同仲澤宇聊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這次交流他總感覺,這老仲對他多有寬慰之言。 像什麼陳大人,最近心情還好吧。 有些事情,也不用太在乎,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謠言止於智者,消息傳得廣,不代表它是真的。 如此云云。 陳平安聽得是莫名其妙,只覺得這老仲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離開州鎮撫司的時候,陳平安半途遇上了一名身穿黑色玄紋大袍的男子,身邊跟著不少人。 陳平安本想直接過去,沒想到對方把他攔了下來。 「你就是陳平安?」男子的聲音尖銳,聽起來有些刺耳。 「正是。」陳平安神色平靜,雙目深邃:「大人是?」 「這是韋大人!」身旁有一親信站了出來,語氣不算太客氣。 陳平安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他手肘象徵性微微彎曲,敷衍地拱了拱手。 「原來是韋大人。」 男子眯了眯眼睛:「陳平安,久聞你聲名,都說你行事無度,今日一見,倒還真是如此。」 「不知韋大人,有何指教?」陳平安面無表情道。 「在鎮撫司小輩要有小輩的樣子,下屬要有下屬的姿態。面見上官,恭敬行禮,這是常理,也是最基本的禮儀。豈有如你這般敷衍?」男子雙目陰鷙,冷笑訓斥。 陳平安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了對方一眼。對方身材瘦高,臉色灰撲撲的,沒有絲毫血色,一副削腮尖嘴的模樣。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玉衡中期修為。 按照顧家的信息情報,在蒼龍州鎮撫司,此人歸屬王家陣營。為人陰險,最惡天驕。 「韋大人提點的有理,只是韋大人一非本鎮直系長輩,二非本鎮的直接上級,此事未免管的太寬了一些?」 陳平安神色平靜,直視對方雙目。 「好好好!」韋一奇原本就眯緊的陰鷙雙目,眯得更緊了一些,鼻翼微微翕動,好似要爆發一般。 不過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並沒有發作,只是冷笑道:「好一個莽刀陳平安!你目無尊長,肆意妄為,本掌司今日算是領教了。 過剛易折,陳平安,你這樣可走不遠!」 「這就不勞韋大人關心。」陳平安眼如深潭,面色毫無波瀾。 說罷,沒等韋一奇回應,他便是徑直離去。 「韋大人!這陳平安實在可恨!」直至陳平安走遠,一旁有親信站了出來。 「沒錯,行事如此無禮,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人附和道。 作為韋大人身旁心腹,該有的姿態,他們自然不能少。 韋一奇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他目送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陰鷙的雙目中閃過一抹寒光。 「鋒芒太盛,可活不長啊!」 韋一奇嘴角突然上揚,扯出一個僵硬冰冷的笑容,如同冬日裡的寒霜,沒有一絲溫度,讓人不寒而慄。 世間天驕,雖光芒璀璨,但曇花一現者,卻絕非寥寥! 曇花一現的天驕,可從來不再少數! 周圍幾人,見此情形,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韋一奇!」 陳平安目光平靜,雙目如深潭幽寒,算是記下了這個名字。 自他坐掌大權,聲名在外後,好像已經很久沒人和他這麼說過話了。 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陌生了。 還記得在南泉里巷時,鄭差頭也曾這麼和他說過話。 只是不知道,鄭差頭墳頭上的草,長得有多高了。 這屍骨是寒還是沒寒啊!? 方才交流,雖圍觀者寥寥,但想必今日之事,很快便會傳遍蒼龍州鎮撫司。 韋一奇,是一時興起,還是早有謀算,此事究竟有何考量,有何理由,這些 他都管不著。 他也不想管。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做作為付出代價。 既然韋一奇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也應該教教他一些道理。 沒事的時候,就不要結仇!不然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走出州鎮撫司門口,陳平安回頭看了那一眼那座威嚴深重的州鎮撫司。 他或許 是想錯了。 有的時候,一味的低調隱忍,未必能取得預想中的結果。 不展露出足夠的手段,不立下足夠的威勢,麻煩也會許源源不斷地找上門。 「看來,明面上展露的實力,還是低了些。」 陳平安向前邁出了一步,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了滿身斑駁。 時間過得很快,那日州鎮撫司發生的事情,事後如何發酵,眾人對此有何議論,陳平安都沒有關注。 倒是這幾日間,他從小丫頭那知道,蒼龍學堂上下,正在進行整頓學風的行動。平日裡不關注的細節,一件件都被拿出來整改。 像什麼攀比之風,更是打擊的重中之重。 閒談間,小丫頭還面帶狐疑地看著陳平安,說這件事情是不是他搞的鬼。 陳平安笑容溫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說了一句。 「你猜。」 可把小丫頭氣得夠嗆,說哥哥的報復心理越來越重了。 陳平安笑而不語。 這些日子裡,陳平安霸刀和七絕神功輪換著修行。 兩門功法都取得了不錯的進境,而隨著百花宴和交易小會的時日臨近,他開始有意識的把精力放在霸刀的上面。 相較於而言,霸刀距離突破,所需的修行經驗更少。 他要在交易小會開始之前,再破一次境! 按照此前了解,此次交易會規格極高,最基準的入會門檻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在這等情況下,必然是會有大宗師參會。 再加上,時近顧清嬋的晉升慶典,出現大宗師強者的概率,大大提高。 他要想不露根腳,自是要再做一些努力。 在陳平安苦修之際,關於百花宴的消息,傳得越發濃烈。 尤其在背後勢力的推波助瀾下,相關的消息鋪天蓋地。 像什麼某某青樓的頭牌花魁已經抵達蒼龍州城。像什麼有花魁苦練絕藝,意圖一雪前恥,摘得百花仙子桂冠。 熱度最高的幾條自然是與雲夢仙子有關的消息。 作為蟬聯四屆百花仙子的雲夢仙子,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任何一條關於雲夢仙子的消息,大家都不會錯過。 若是這一屆花魁評比,雲夢仙子能再度摘得百花仙子的桂冠,那她就算是破了煙雨渡口百年來的記錄。 除了百花仙子的身份外,雲夢仙子還是煙雨畫舫的頭牌清倌,受無數人追捧。平日裡,哪怕只是遙遙的一次見面,恐怕都能價值千金,更不用論是其他了。 此次若能打破記錄,那雲夢仙子的身價當能打破百年來所有花魁的記錄。 縱然是等身的黃金碧玉,恐怕也不及雲夢仙子本人絲毫。 而在無數話題中,最為大眾熱議的是,雲夢仙子參加完這一屆百花仙子評比後,或有梳攏的可能! 消息一出,讓無數人為之瘋狂。 雖說消息的真實性並沒有得到驗證,但這可是雲夢啊,是雲夢仙子! 若能一親佳人芳澤,那哪怕是死也樂意啊! 不少大族子弟,紛紛意動,一片拳拳。 而在這樣的背景下,終於是到了百花宴的這一天。 PS:兄弟們,準備換封面了。 第504章 修為再進,有女紫柔(求月 嗡~ 房間內,陳平安的衣袂翻飛,髮絲無風自動。 他眉心靈光閃耀,周身真元鼓盪,隱隱有漆黑如墨的光暈暈染。 不知持續了多久,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 +1! 一道熟悉無比的修行經驗,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480點,突破!」 嘩啦啦~ 面板攪動,化作星光點點,沒入他的眉心之內。 如同記憶復甦一般,大量的感悟和技巧不斷浮現。每一次的體悟,盡皆來源於生死間的實戰磨練,猶如過了一甲子光陰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陳平安的理解都上升到了一大台階。 無尚神功,霸刀,小成! 隨著功法突破,金手指面板隨之產生助力,陳平安原先已是渾厚到極致的真元更是再度變化,總量上升,持續作戰能力提升。 眉心靈台處的靈性閃耀,光芒大漲,在靈性的不斷流轉下,靈果上的第五道靈紋開始迅速成型。 嗡~嗡~嗡~ 靈性顫動,變化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陳平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的眼眸睜開,隱隱有刀光閃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五紋) 武學: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小成(687/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五道靈紋!」 看著面板上的信息,陳平安心中湧現一絲欣喜。 靈性感應,靈台內的靈果,紋路繁複,五道靈紋相互交錯,熠熠生輝。 靈紋銘刻五道,靈台內的靈性根基再度提升一個台階。 這等渾厚的靈性,再得七絕心法的加持,尋常的靈性攻伐已經很難對他造成大的影響。除非是顧清嬋那等頂尖無上神功的靈性秘術! 如此方才會對陳平安造成大的威脅! 不過這也是暫時的,等到陳平安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七絕心法感悟加深,那縱然是這等大殺傷力的靈性秘術,陳平安也不會有太多的忌憚。 但話又說回來,不忌憚歸不忌憚,不代表他可以完全無視!若是對方的武道境界夠高,從本質上來講,還是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威脅。 另外,除了靈性秘術方面,還會有一些增益靈性,極擅精神攻伐的神兵奇物,若是兩者雙重夾擊,那威脅係數無疑是大大上升! 總的而言,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靈性防護已經不算是他的短板,算是全方位能夠與那些動輒浸淫兩百年乃至於更多的資深大宗師比擬!當然,個別精鑽靈性秘法的大宗師排除在外。 霸刀邁入小成境界,陳平安也可以做到刀意實質化,得武道意志加持,能產生的壓迫感倍增。 這等壓迫感,縱然是大宗師也會感受到極大壓力。 與此同時,陳平安也順勢掌握了霸刀的第一式秘技,絕地斬!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催動,這絕地斬理論上已經可以威脅到大宗師的性命! 具體表現如何,還需要陳平安實際感受一番。 領悟霸刀秘技,絕地斬,陳平安的底牌手段再加一道! 如今單以境界論,銘刻五道靈紋的陳平安,已經是在大宗師境中走了很遠,算是接近此境的巔峰水準。 一般來說,銘刻六道靈紋便已是大宗師境的極致,除了極少部分破境無望,亦或是心懷巨大野心之輩,到了這等境界基本開始著手破境之事。 當然,大宗師的數量本就稀少,能達到這等程度的,更是少之又少。 陳平安接近這個水準,馬甲現身之下,只要點不是太背,基本不會有人識破他的真容。 不過話雖如此,陳平安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憂慮。 「果然還是少了真正能掩蓋氣息的重寶!」 「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少做,等這次功法籌備到位,就安心回北蒼,好生修行一段時間!」 陳平安心中思索。 參加交流小會和用馬甲去襲殺,那是兩個概念。前者需要長時間接觸,容易露出破綻的窗口期太長,後者完全可以做到奔襲千里,只殺一人,處理完手尾,功成身退。 只要能殺掉對方,後者暴露的風險極低。 「今晚便是交易小會,也該準備準備動身了!不過在此之前」陳平安眸光一凝,緩緩起身:「還是要先去一趟百花宴,露個面,弄出點動靜來!」 這幾日間,顧清嬋曾邀請了他一次,講了一些關於聯姻之事的細節。中途還詢問了他關於霸刀的修行情況。 陳平安有意鋪墊,直言修行之事比較順利,基本已經有了構想,比預想中的要快上一些。 這讓顧清嬋美眸泛起一絲異色,微微有些詫異。 不過,顧清嬋訝異過後,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進展順利和修行入門,那是兩個概念! 傳承意境有缺,想要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行入門,那是以年作為計量單位的。陳平安的進展雖是順利,但在她想來,再快再快恐怕也是要一年後才能見到成果了。 在勉勵了幾句後,顧清嬋的話題就提到了即將召開的交易小會上。在簡單提及幾句後,她便直言相問,陳平安想不想同她一起過去,旁觀交易過程,算是增長一些見聞。 對此,陳平安自是婉言相拒。 顧清嬋勸說了兩句,眼見陳平安理由充分,倒也沒再提及此事。 顧清嬋此舉,看似正常,有提攜後輩之意,但整個過程中,陳平安卻隱隱感受到了試探之意。 顧清嬋說的平靜,但在交流過程中,卻是用了一些語言陷阱,在省略部分細枝末節但卻關鍵的信息,詢問陳平安的意見。 比如像是,交流小會的時間,地點,內容等。每一條信息都有提及,但每一條都提及的不夠完整。 如果說陳平安在回答過程中,本能忽略了這些細節,把本不應該他知道的信息,在交流時說了出來,或者是默認知曉,那麼無疑是落入了顧清嬋的陷阱當中。 如顧清嬋最開始提及的交易小會,並未提及時間,但陳平安要是默認知曉,直接以百花宴的時間衝突為由,拒絕顧清嬋的話,那無疑證明了他早就知曉此事。 在顧清嬋沒有說明之前,他便知道了交易小會的時間,在此種情況下,哪怕陳平安有理由找補,但他身上的嫌疑,恐怕是怎麼也洗不乾淨了。 再例如交易小會的規格,顧清嬋雖有提及,但並未提及太多,而且故意忽略了關鍵信息。 如果陳平安默認回答,此等高規格的小會,他囊中羞澀,就算參加也是力有未逮,如此云云。那同樣是不攻自破。 例如此類,還有不少陷阱,比之更容易中招。 顧清嬋寥寥幾語,話語精煉,很顯然是提前設計過的。 好在陳平安對於此種門道,早有防備,諸多應對,毫無瑕疵。 像他婉拒之言,都是先有所意動,然後在詢問了交易小會的召開時間後,面露由於,取捨不下,最後才是無奈放棄。 他直言自己已受薛家之邀,準備參加煙雨渡口的百花宴,時間衝突,他還是選擇參加此宴,顧前輩的好意,他心領了。 陳平安說的坦然,提及薛家之時,也沒有藏著掖著。 顧清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關於此事,顧家早已知悉。但知悉歸知悉,從陳平安口中親耳聽到,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另外,此事也在籌算之中。 她此前用語言陷阱,提及交易小會之時,雖隱有時間提及,但實則並未說的那般清晰。倘若陳平安真是第一次聽聞此事,那在具體時間上並不會特別清晰。 可陳平安要是夜梟的話,早已知曉此事,自是再明晰不過,兩者之間的回答,大相逕庭。 眼下陳平安表現一切正常,並未有任何異常,這讓顧清嬋疑慮稍解。 加上此前查探,陳平安身上的嫌疑怕是已經很小了。 剛好陳平安提及薛家,她就順著他的話題,提醒了幾句。 明言目前州境大勢和各大世家的實際情形,此事她並未多說,相信陳平安自己應該能夠明白。 末了,顧清嬋還提醒了陳平安一句,參加百花宴可以,但是別鬧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 說話間,顧清嬋星眸微凝,垂眸凝視陳平安,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清冷如霜的威儀。 別鬧出一些曖昧不清的風流韻事! 這些日子以來,顧家都在有意識的渲染聯姻之事,各項事宜按照節奏有序安排。 陳平安和顧傾城的婚約,對外公布的時間已經確定。 顧家當代的天驕嫡女外嫁,一旦消息對外公布,必定能傳遍州境,影響輻射周邊數州之地。 要是在這麼重要的一個檔口,陳平安這個顧家的乘龍快婿,在外面搞東搞西,傳出些曖昧不清的緋聞來,那對顧家來說必然是顏面無光的一件事情。 真要是發生類似事件,恐怕立時便會掀起一陣輿論浪潮,同著聯姻的消息,席捲州境,輻射數州之地。 此事關係家族體面,顧清嬋自然是要多提醒一句的。尤其陳平安此人,是有前科在身,此前北蒼重鎮,鴛鴦清倌之事,可是傳了一個金屋藏嬌的名聲出來。 誤解啊!偏見啊! 看著顧清嬋的清冷威儀,陳平安心中叫苦。 世人對他多偏見,他堂堂莽刀,豈能做出這般沒品的事情!? 陳平安一身正氣,正欲坦然應下。 只是他的話還沒出口,突然想到了百花宴上自己可能會做的事情,不由一怔,終是沒開口應下。 顧清嬋眸光清冷,看了眼陳平安,沒在此事上太過深究。 陳平安心有溝壑,行事頗有章法,此事涉及聯姻大事,想來知道輕重,不必她多言提及。 陳平安思緒翻飛,心緒流轉,此前回憶浮現,不由搖了搖頭。 今晚,他一人分飾兩角。 百花宴上他勢必是要鬧出動靜來的,重點渲染,他莽刀在這百花宴上。 事情鬧的越大越好,只有鬧的事情夠大,才傳出他莽刀的恣意和意氣。 才能讓所有人知道,那一晚,他莽刀,哪都沒去,就在百花宴上! 此事,陳平安心中大概已有籌算。 不過具體如何,那就得看薛家是準備怎麼接待他的了!? 倘若沒有此前,薛世順埋伏襲殺之事,他或許還會懷疑薛家此舉意在拉攏於他。 但此事既然已經發生,那毫無疑問薛家此舉,絕無拉攏的可能! 既不是拉攏,薛家又這麼費盡心思的整了這麼一出。他可沒有天真到以為,薛家如此是為了賠罪交好於他。 結合當前局勢分析,薛家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希望薛家的反應,可以讓我滿意。」陳平安眸光一凝,便閉上了雙眼,開始靜心修行。 現在距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他倒是還能再修煉一會兒。 蒼龍,薛家。 薛紫柔一身淡紫長裙,看著滿園花圃有些出神。 今日的薛紫柔顯然是盛裝打扮過的,眉如遠黛,唇瓣如櫻桃紅潤,面容精緻得猶如精心雕琢的玉器一般,如水晶般的耳墜垂落增添幾分韻味。 精緻的長裙上面繡著精美雲紋,外披一件輕紗披風,隨風飄動,宛如夢幻。 皓腕之上,一條淡紫手鍊輕輕垂落,更顯得她肌膚勝雪,手腕纖細。 「陳平安」 薛紫柔如遠黛般眉線,微微蹙起,呢喃自語。 昔年,莽刀陳平安展露絕世天資,雖已得顧家拉攏,但家族不願錯失此等天驕俊傑,有意將其收入麾下。 彼時,薛家為表誠意,許以重利,以豐厚籌碼,作為拉攏陳平安的條件。其中一項重要籌碼,便是外嫁嫡女,聯姻莽刀陳平安。 而這一個外嫁的嫡女,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作為薛家嫡女,薛紫柔自幼便有為家族利益聯姻的準備。但隨著年歲漸長,她的天資越發顯露,這等心思倒是淡了很多。 畢竟,正常情況,再是如何重要的政治聯姻,也不會將作為當代扛鼎天驕的嫡女外嫁。像她這等天驕嫡女,正常的人生軌跡應是留在家族之內,為家族繁榮獻出一份自己的力。 若有合適婚配,那便是以招贅的形式,招入薛家,讓其改姓,成為薛家的一份子。 若是她心不願,也無合適良配,那便是精進武道亦或是專司族業,待有朝一日她自己願意為止。 當然此等待遇,尋常嫡女可享受不到,也唯有她這等頂尖天驕,方才能享此優待。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 彼時,她作為聯姻籌碼,用以拉攏莽刀陳平安。此事她還頗為不願,但在家族大勢之下以及自幼時起的理念,讓她暫時是認了下來。 可誰曾想 此事竟是以莽刀陳平安拒絕而作為告終。 剛剛得知消息的那一晚,薛紫柔的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作為薛家驕女,她自幼要強,同代之中,向來只有她拒絕別人的份,何曾有人拒絕過她? 陳平安的拒絕,讓她的心境隱隱蒙上了一層陰霾。 昔日,她曾在月下定念,若是有機會的話,她想親口問一問陳平安,究竟是憑什麼!? 而這一個念頭,一直持續到幾個月前,突然變得有些茫然和失措。 那一日,莽刀陳平安以鎮殺風雨刀嚴盛之姿,登臨大乾龍虎榜,位列榜單第九! 此事轟動州境,無數人為之驚嘆! 直言莽刀陳平安有大宗師之姿! 其中,自然包含了她,薛家天驕薛紫柔。 以玄光境做到力壓宗師的程度,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她身為天驕,自然更加明白其中的難度。 她苦修多年,得家族賜予,獲各項資源增益,到如今也不過做到了堪堪與絕頂頂尖高手抗衡的程度。 若是久戰,還有失利的可能性! 可陳平安呢!? 才修行多長時間!就做到了如此地步! 絕頂頂尖高手與龍虎榜高手,是一個門檻。 龍虎榜高手和龍虎榜前列高手,又是一個更大的門檻。 而陳平安以不足二十四之齡,躋身其上,這等天資讓薛紫柔為之驚嘆。 也是因為如此,在不經意間,她的態度開始發生了微妙轉變。 前不久,莽刀陳平安坐鎮北蒼大局,拒絕蒼龍州鎮撫司傳令,廢蒼龍特使齊廣山修為。 此事在大部分眼裡,陳平安做的頗為不智。 但了解完前因後果後,她對陳平安的魄力和手段,不禁生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倒非是什麼愛慕之情,只是讓她內心對陳平安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她如今的心情,有心境蒙塵時留下的淡淡恨意,有驕傲心靈受挫的一絲不甘,也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 欽佩。 今晚百花宴 家族的最新安排,她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招待好陳平安。然後在招待的過程中,加上一點小小的手段。 此事她雖頗有排斥,但家族利益在前,她終究是要做出妥協。 「今夜之後,此前之事,一筆勾銷。」薛紫柔輕聲自語。 她與陳平安從未見面,但此前拉攏之事,讓她心裡泛起漣漪,生出了一絲糾葛恩怨。陳平安雖是不知,但對她卻產生了些許影響。 而這一絲糾葛,將隨今晚的夜風,一齊而去。 薛紫柔正出神之際,一旁曲折環繞的迴廊里,走出了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看到薛紫柔在這,嘴角勾出一抹略顯諂媚的笑容,開口叫了一聲。 「大姐頭。」 薛紫柔眸光輕轉,盈盈轉身,目光淡淡地落在對方的身上。 「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嘛?」 「回大姐頭,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粉面公子滿臉堆笑,笑容中滿是討好:「妥妥噹噹,絕無疏漏。」 薛紫柔瞥了眼面前這個從小跟到大的弟弟,看著對方這副騷包的樣子,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都是男孩子,要這麼騷包幹嘛!?這幅樣子,給誰看呢!? 不過晚上還有大事,她終究沒有如往常那樣,開口訓斥。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快點出發吧。天色也差不多了,莫要耽擱才是。」 說罷,薛紫柔便不再看他,徑直向前走去。 「好嘞。」薛光宇高聲應道,快步跟上。 才走了沒兩步,他就一臉狗腿地湊到了薛紫柔身旁。 「大姐頭,我們這麼早過去啊,是不是太給他莽刀陳平安面子了?依我看,要不咱遲點走,讓莽刀先到,多等等,吃吃癟?」 薛紫柔聞言,腳步未停。 「莽刀是家族邀請的客人,事關家族臉面,豈容你這般兒戲?」 「是是是,大姐頭說的是。」薛光宇連連點頭,而後又補充了一句:「我這不是想給您出氣嘛。」 薛紫柔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看得薛光宇一陣發毛。 他在薛家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別說是同代的那些小輩了,就是家族裡的那些老頑固老族老,他也向來是不賣面子的。 看到不高興的事情,他說甩臉子就甩臉子。在薛家活生生就是個混不吝的小霸王! 可一物降一物,他最怕的就是面前的這個姐姐。 這姐姐下手,那是真下死手啊!但凡求饒的慢一點,那就是往死里打! 這誰能頂得住。 從小到大的,他是被打得徹底沒脾氣。 在他心目中,大姐頭的一句話,可比什麼家規祖訓要好使多了。 他方才所言,確實出自真心。 此前莽刀陳平安拒絕薛家拉攏,此事雖然隱秘,但他身為薛家當代的第二天驕,自是從族老們的口中知曉了此事。 當時知道消息的時候,可是把薛光宇氣得夠嗆! 莽刀!莽刀! 真是豈有此理! 他姐姐這麼出落美麗,下嫁於他,竟然還敢拒絕!?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那次莽刀真同意了這門婚事。 估計,他該氣的地方,還是會生氣。 在他心裡,那姐姐可是不嫁人的,就算要成婚,那也是別人來他們薛家,是要招贅的。 這姐姐要是外嫁了,他還怎麼屁顛屁顛當個跟屁蟲!? 但不管怎樣,知道消息後的薛光宇,當時就是恨恨道。 要有機會的話,他一定狠狠揍莽刀一頓,給姐姐出口氣! 不過,很顯然,他是想多了! 陳平安的聲勢,與日俱增,新秀榜一期期更新,這排名是越來越高。 起先他還有心氣說,自己年紀小,還有機會衝上去,直接揍翻莽刀。 直到陳平安攜鎮殺無影刀宗高手,風雨刀嚴盛的威勢,登臨大乾龍虎榜前十! 他才算是徹底啞了火。 不過,沉寂了兩天,他的心氣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哼哼,莽刀,你厲害又怎樣? 我全力施為,手段盡出 未必不能扛得住你一招!? 只要我能抗住你一招,莽刀你就是垃圾! 連我這個大姐頭的小弟,都一招擊敗不了,你竟然還敢拒絕大姐頭? 大姐頭這麼完美,你莽刀有什麼資格拒絕!? 來! 回答我! 你哪來的底氣拒絕!? 要拒絕也也得是大姐頭拒絕! 哼哼! 薛光宇如此想著,心情大好。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精神勝利法還是很有用的。 至少,它能讓人的心情變得不那麼壞。 「二小姐好!」 「七少爺好!」 兩人走在薛家的迴廊中,時不時地遇到一些僕婦管事。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這些僕婦管事自是恭敬問好。 不管是薛紫柔,還是薛光宇,兩人在薛家小輩當中的聲勢極大。 稱之為薛家當代,第一天驕和第二天驕。 像他們這等小姐公子,自然是有著類似二小姐,七公子這等排序稱呼,而非是像尋常的嫡女嫡子,大多以小姐少爺泛泛稱呼。 面臨一些場合的時候,往往是要在前面加上名字,以此來作為地位間的區分。 面對僕婦管事的問好,薛光宇都沒怎麼理會,此時他正恬著臉跟在薛紫柔的邊上,滿面帶笑,一臉討好的模樣。 大姐頭從剛剛開始到現在都沒和他說過話了。 誰知道他就提了嘴莽刀,大姐頭就這樣了。 「大姐頭,我也是出於好心啊。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大姐頭,你」 「」 薛光宇一路解釋,滿臉的狗腿和諂笑,看上去沒有半點薛家核心嫡子的牌面。 不過考慮到他面前之人,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見過二姐,見過七哥!」 兩人一路向外走去,路上有同代嫡子,看到兩人時,馬上彎腰拱手,恭敬行禮,態度方面,毫無指責之處。 「嗯。」薛光宇應了一聲,繼續討好一旁的大姐頭。 「大姐頭,我說錯話了,你就當忘了吧!」 「大姐頭」 看著兩人的背影,尤其是薛光宇的,那名薛家的同代嫡子,不禁長舒一口氣。 薛光宇名聲在外,這同代中,可沒什麼人敢惹他啊。 事實上,不僅僅是惹不惹的問題,而是要看他看你順不順眼。 他看你不順眼,沒事都要吊你兩句。 說吊就吊!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你要是開口解釋兩句。 好了,那就不是吊你的事了,那是開始準備揍你了。 薛家武風昌盛,向來以打磨戰力,砥礪自身為要務。 等挨了揍,人家一句切磋,你苦都沒地訴去! 別有這個小心思倒還好,要是有了,那等著吧。 後面有你苦頭吃。 幸好,幸好 眼見薛光宇走遠,這個同代嫡子,不由有些慶幸。 二姐也在。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當即快步離去。 出了門,薛光宇一路討好賣乖,終究是讓大姐頭同他講了一句話,他的心情當即大好。 門外早已經有奢華車架等候,護衛成列,薛家旗幟飄揚。 「莽刀!今晚就讓本公子會一會你,看看你是否如傳聞所言!」 薛光宇環顧四周,傲然挺立。 近些時日,在蒼龍州境,莽刀的名聲極大。 他雖自認不是莽刀的對手,但也想見識見識對方的風采,看看他莽刀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如此天資! 另外,若有機會的話,他定要給大姐頭出一出心頭惡氣。 他雖然打不過莽刀,但出惡氣的手段,可不是只有打鬥一途! 此前莽刀拒絕,他知道大姐頭心裡是不甘心的。 現在礙於家族情況,大姐頭不好出面刁難,那此事就讓他來做。 罷了罷了,萬般罪責,便由我一力承擔吧! 一時間,薛光宇心中豪情萬丈,一股捨我其誰的豪邁氣概,油然而生。 這一刻,他只覺得自身的人格無限拔高。 只是他還沒沉醉多久,就被薛紫柔打斷。 「等會見了莽刀,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做的事,不要做。」薛紫柔美眸含威,語氣嚴厲,帶著幾分警告:「你可記住!?」 「啊?」薛光宇一個愣神,下意識地應道:「哦哦,好好,記住了。」 隨後,兩人各自走上各自車架。 隨著一聲出發,車架緩緩行駛,在一眾護衛的隨行下,向著煙雨渡口而去。 嗡~ 房間內,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霸刀修至小成後,他便把主要精力又重新放回到了七絕神功上面。 霸刀是他明面上的功法,如今修至小成已經是夠用了。 像近些時日他甚至還要遮掩一二,若是對外施展的話,展露入門便已經足夠了。 但七絕神功不一樣,是他馬甲所獲,此事並無任何人知曉。 完全可以作為他馬甲的核心戰力,就算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也不會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還有,七絕神功中的七絕心法,涉及靈性奧秘更多,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他對七絕神功大成後的七絕惑心術,也是期待的很啊! 此外,陳平安心裡還存著一些別的心思。 此前他擊殺七絕老人,手尾處理得極其乾淨,並無任何人知曉。 而對於天羅教來說,七絕老人作為頂尖宗師,外出一趟,一時半會沒個音信,倒也不算奇怪。 只要時間間隔不長,事後再有理由說明,那此事便能順利掩蓋。 另外,他在七絕老人的遺留之物里,拿到了不少好東西,像一些撰寫的書冊里,還記載著七絕老人的不少事跡和感悟。 陳平安得七絕老人遺留,像百幻神刃,藍鱗軟甲,還有幽雨針,要是後面再加上他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這一條的話,那無論是功法,還是外物,他各方面基本算是全了。 再加上七絕撰寫書冊里記載的一些隱秘,要是操作得當的話,他或許可以 冒充七絕老人! 此事並非是陳平安異想天開,而是確實存在可行性。 一來,天羅教不知道七絕老人身死,此事天知地知,短時間內完全可以掩蓋。 二來,他修有七絕神功,只要將功法修至大成,那在這方面就基本是等同了。 三來,他得七絕老人的諸多外物,如今已經祭煉完畢,對戰的破綻幾乎等同於無。 四來,七絕老人的遺留之物里,好巧不巧記載了一些隱秘事跡,他知道後,可以彌補一大塊信息上的空白。 最關鍵的是,他冒充七絕老人,有潛在好處存在。 他如今雖有馬甲,但行蹤不定,而且沒有根腳。若是長久顯露在外,深查之下,必有破綻。 若是能以七絕老人的身份露面,那各方面就可以完美閉環。而七絕老人已經身死,他若冒充,便沒有人能揭穿他。 另外,通過七絕老人這一身份,他可以名正言順接觸到天羅教。他收下李香君,放在身邊,可不是用來擺設的。 七絕老人在天羅教內的地位不低,他可以接觸到足夠多的隱秘。 若是操作得當,順藤摸瓜之下,未必不能撈到什麼好處。 當然,更為關鍵的是,他或許可以藉此接觸到天羅聖女,然後 報那一眼之仇!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向來是陳平安的宗旨。 他或許他報得那麼快! 但再不快,終歸是要報的! 如今情形下,諸多要素,已經齊備,唯一差的,其實就是氣息遮掩上的寶物。 如果沒有類似寶物的話,那修煉像氣息遮掩,靈性模擬方面的功法也具備一定可能性。 但不管怎麼說,他想要真正偽裝成七絕老人,這一環,無論如何都是避不過去的。 只要能真正補足這一點,那他冒充七絕老人,便是再無破綻。 陳平安心緒流轉,思緒紛飛,思索著後續計較。 不過,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快便收回了思緒。 「差不多該出發了!」 陳平安緩緩起身,走出了門外。 今晚,還有大事! 第505章 木家兄妹,百花盛宴(求月 第505章 木家兄妹,百花盛宴(求月票) 夜色低垂,天幕漸染。 今夜的煙雨渡口,燈火闌珊,人群熙然,遠比往日更加喧鬧。 一年一度的百花仙子評比,讓蒼龍州境內熱衷此道之人,紛紛匯聚於此。當中有各家公子,傑出俊傑,幫派核心,乃至於一些勢力的掌舵人。 當中一些真正頂層的人物,早在剛剛趕至煙雨渡口時,便經特殊通道,早早進入畫舫之內。一些關係頗深之輩,也通過各種各樣的門路上了大小不一的遊船,提前落位觀賞。 碧落河上,遍布著各式各樣的遊船畫舫,兩岸熙熙然然的人群,充滿著興奮和歡聲。 「快看那!是猛虎幫的人!」 「還有鱷魚幫,他們也來了!」 「來的幫派好多啊!」 「沒什麼稀奇的,每年都這樣啊!一年一度的盛會,這些大老粗肯定是要來附庸附庸風雅的。」 「噓,你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了!」 「沒事!這裡這麼多人,再說了,往日裡他們稱王稱霸,作威作福。今晚盛會,他們在這,不夠看的!」 「兄弟,豪橫!有膽魄!」 「哪裡哪裡!」 「.」 百花宴名聲極大,雖不是什麼武道盛事,但一些州境知名的勢力還是會來此附庸附庸風雅,享受享受人生。 不過百花宴名聲雖大,但對蒼龍州境內真正頂級的大勢力來說,吸引力卻只是一般。 大多都不會有真正的高層巨頭過來。多是一些勢力內的小輩,頂了天了就是勢力高層的一些核心子嗣。 但除了百花宴本身外,雲夢仙子的名頭,依舊是吸引了不少天驕俊傑過來。此外,由於早有流傳的梳攏傳聞,讓不少天驕甚至一些頗有名望的勢力掌舵紛紛意動。 對於他們來說,若能得雲夢仙子梳攏的機會,不單單是本身的好處那麼簡單,還是一種聲勢的體現。 於眾多競爭者,脫穎而出,何曾不是一種勢力底蘊的比拼? 「快看,廣元天驕快手劍牟石驥!」 「游龍步,朱冠文!」 「好生飄逸的身法!」 「崩石手,丁金升!」 「鐵索橋,金三不!」 「奪命槍,丘凌兵!」 「.」 隨著一個個成名高手的到來,兩岸的人群中時不時響起一聲驚呼,一臉艷羨地看著他們登上畫舫。 煙雨渡口,百花宴,參加者雖眾,但真正能赴宴的不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便是世家大族的後輩子弟,亦或是郡級勢力的核心高層。 過程中還有不少聲名在外的世家公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相繼抵達,在眾人的視線中,登上畫舫。 一座座的畫舫,一艘艘的遊船,如繁星般布散在碧落河上,時不時地傳出歡聲笑語聲和管弦絲竹聲。 百花宴雖未正式開始,但早已到了預熱階段。 一座大型畫舫的雅間內,木辰傑謝絕了過來陪酒的畫舫佳人,一臉關切地看著前方。 「怎麼樣,清瑤,哥哥沒騙你,是還不錯吧。」 坐在木辰傑面前的正是女扮男裝的木清瑤。不過,她雖然刻意做了掩蓋,以男裝示人,但一雙清盈的雙目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質,仍難掩女兒家特有的柔美。 「確實很好。」木清瑤輕笑應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出去跑了一趟,這些時日,她倒是不習慣家裡了。 木辰傑看她在家中待得有些煩悶,就把她帶了出來,當是出來散散心。 像今晚的百花宴上,像木清瑤這等情況也不少。 像有出於好奇的,有喜好熱鬧的,也有陪同跟隨的,不管什麼樣的緣由,今晚的百花宴上參加的不僅僅只有男性。 煙雨渡口上的畫舫極多,當中作為核心的自然是雲夢仙子所在的煙雨畫舫。往下就是大中小型的各等畫舫,再往下才是一些遊船。 以木辰傑的家世地位,如果想要的話,自然是有機會拿到煙雨畫舫的入舫資格。 他之所以在此,主要還是恰逢其會,以陪妹妹散心為主。 像那煙雨畫舫雖好,但入席者駁雜,多是社交寒暄,這等氛圍他自是不喜。既然選擇了同妹妹一起,那這等感受能避免自是要避免的。 另外,他蒼龍木家歸屬顧家派系,與薛家存在一定的競爭關係。此次百花晚宴,煙雨畫舫上必然會有薛家的人物存在。他身為木家當代扛鼎,若無必要的話,還是要儘可能的避開這等場合,以免鬧出什麼誤會來。 此外,還有一個隱性的原因,那就是他對雲夢仙子雖也有興趣,但與傾慕二字卻是毫不相關。 他真正傾慕的,另有其人,遠非雲夢仙子所能比較! 木辰傑喝著酒,看著畫舫外的景象,心情倒是頗為舒暢。 木清瑤是不喝酒的,她的杯子裡盛的是茶水。 她沒看外面,而是看著桌上的酒壺,有些出神。不經意間,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學堂最近是生了什麼事了,引得你們內城鎮撫司這麼多關注?」 距離煙雨渡口不遠,沿岸的酒肆里坐著一對中年男女。此時,一名素色衣衫的女子正向著一旁的男子詢問著。 周圍熱火朝天,喧鬧無比,剛好有人一路擠了過來,男子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妻子在前,他終究是沒有發作。 今夜百花盛會,除了煙雨渡口的畫舫遊船外,沿岸兩側倒處都是擠滿了人。哪怕這裡距離煙雨渡口還有一段距離,在這酒肆內也是人滿為患。 「你說這事啊。」郎士元夾了一口菜,眉宇間露出一抹沉思。 他知道妻子說的是什麼事情,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內城鎮撫司三天兩頭往蒼龍學堂跑,還成立了專班,說是檢查體系化,整治學風,實際上在他看來就是個說辭。 體系化這不檢查,那不檢查的,偏偏找了你蒼龍學堂檢查。 什麼整治學風的,都只是藉口。 八成是蒼龍學堂得罪到什麼人了!而且,還不是一般人,是真正手眼能通天的大人物! 「這段時間州鎮撫司不是在巡查體系化落實情況嘛!這次上頭給了命令,說除了內城鎮撫司本級外,還要嚴查內城的各個機構,其中還著重點了蒼龍學堂的名字。 你說整這麼一出,撫司上下能不明白,能不重視嘛!?這不就三天兩頭往你們那跑了嘛!」 說的時候,郎士元也有些鬱悶。 州鎮撫司過來巡查體系化落實,他是內城鎮撫司方面負責對接的幾個代表之一。本來巡查的事情大差不差,都快要過去了。結果來了這麼一出,相應的巡查進度又得往後拖延一段時間。 工作量加大不說,事情還多了未知數。 他這能不惱火嘛! 惱火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同樣是代表的幾人,以及他上頭的那些撫司大佬。 最早的時候,作為州鎮撫司巡查代表的仲大人提出了新要求,他們還以為他們這哪裡辦的不到位,是關係網沒有捋順,還是上下打點還不夠。 他頂上的幾個大佬出面交涉,本來還想著緩和一二,結果交涉完,一個個嚴肅無比的走出來。同仲大人一般,重點提了蒼龍學堂的名字。 讓內城鎮撫司上下,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以蒼龍學堂為典型的下轄機構,都要好生巡查。像什麼學風不正這等現象,更是要嚴厲打擊。 當時他們幾個對接代表,就懵了! 不是,大佬! 說好的出去交涉,怎麼交涉完,口徑就同步了呢!? 是沒談攏,還是怎麼的!? 不過看幾個大佬的模樣,也不像是沒談攏的模樣,反倒是和仲大人那般,是起了好生整治的心思。 都是在內城鎮撫司混的,上上下下都是人精。他們幾個代表,旁敲側擊之下,倒是大概搞明白的緣由。 蒼龍學堂好像是真的得罪人了! 蒼龍學堂,麻煩大了! 還不是那種隨便說情,賄賂賄賂,運作運作關係就能解決的麻煩! 像這些日子裡,蒼龍學堂的堂長,那是天天往內城鎮撫司跑啊。就郎士元看到了,除了蒼龍學堂的堂長外,學堂背後的幾家勢力,都有代表過來內城鎮撫司。 但這麼多天下來,也沒見到事情有所減緩,倒是越發嚴厲了。任何不正學風,嚴正懲處,絕不姑息,任何人來說情都不好使。 這讓就郎士元對此事,越發地慎重,處理起來絲毫不敢麻煩,對此事背後的那一位大人物,越發地嘆服,心存敬畏。 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能讓內城鎮撫司上面的幾位大佬,紛紛低頭不說,還能一同出力推動此事。 事情雖然不大,但知微顯著啊! 對於背後的那位大人物,郎士元心生猜測,卻不敢深想。 這等事,知道的越多越麻煩,與其麻煩,不如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 經郎士元這麼一說,他的那個妻子,林教諭很顯然也明白過來了。 蒼龍學堂是真的得罪人了! 得罪的還是上面的高層巨頭! 這事怕是一時半會了不了了。 她倒是突然意識到,怪不得這些時日以來,往日裡叫囂得最凶的那幾個學子家長,這些時候好像突然也沒什麼聲音了。一個個偃旗息鼓,低調得有些不像話。 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了什麼? 像有一些學子作為典型,拎出來嚴正懲處,也不見有跳出來反抗的。 要是之前,恐怕早就有學子家長抱團,站出來一起抗議抵抗了。 這些學子家長能量不俗,抱團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學堂也要賣他們幾分面子。 一些不觸及嚴苛底線的事情,學堂到最後一般都是會退讓的,這也讓部分學子家長的氣焰越發囂張,連帶著部分教諭,在涉及到這些學子的事情上,也不敢深入管得太多,反向讓這些學子在學堂內地位,隱隱變得超然起來。 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至少,在林教諭看來,這件事情就是這樣。 整治吧!整治了也好! 好好地治一下學堂的歪風邪氣。 至於上面人的焦頭爛額,林教諭她就管不了了。 她只知道近來的學堂學風確實是要好上個不少。典型拎出來,學堂的態度拿出來後,以往自恃背景,有些跳脫的學子,乖了不知道多少。 要是早些這樣就好了,這兩年,像什麼抱團抗議反抗的事情,可是在學堂里霍霍了不少。 像她最看重的學子陳二丫,就是因為破格進入內舍,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家長抱團起來抗議,成了此等風氣的受害者。 說什麼年齡太小,資歷不足,說什麼外舍學子不滿,影響學業,說什麼學堂不能拿了好處,就不分是非,給予優待。 優待!? 開什麼玩笑! 以陳二丫的學業,還需要什麼優待?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後是怎麼解決,但她卻知道,陳二丫進內舍學習,絕對是實力所至,而非是所謂的優待之言。 就拿近來的事情舉例子,陳二丫才進入內舍多久,學業進度就直接超過了不少老學員。按照這個進度,再有幾年,陳二丫把所有的基準課程學完,甚至是直接獲得學宮的保送名額,她也不會覺得太過奇怪。 這等天驕,需要給什麼優待,才能進內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莫說是內舍了,假以時日,縱然是考入學宮,也根本不需什麼優待。 公平競爭,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優待! 只可惜. 想到這裡,林教諭的心情稍稍有些失落。 這個世道,想做到公平競爭,何其艱難! 陳二丫的文道天賦雖然堪稱絕艷,但與那些豪門貴子相競爭,恐怕也會被倍感吃力。 在沒有雄厚底蘊支持下,想要和別人齊頭並進,勢必要付出數倍,十倍,甚至數十倍的努力。亦或是超越此等貴子十倍,數十倍的文道天資! 「可惜了。」林教諭輕嘆一聲。 陳二丫的文道天賦確實恐怖,按照她從業多年的經驗來看,縱然是世家貴子中的出類拔萃者,也未必能與之爭鋒。 若只做學問,二丫他日的成就,未必會遜色於他們! 可要是入了學宮,真正步入文道,那需要依仗的,可不僅僅只是天資那麼簡單!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 王朝疆域之地,超過世人想像! 你天資驚艷,豈不聞有更為驚艷者! 不過 不管如何,陳二丫的文道天賦,都是出類拔萃,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只要她的文道天賦,能一以貫之,從理論上來說,她的下限已經有了保障。 只是 正如她丈夫郎士元所言,學文容易,但想要支撐起文道修行,可不是什麼家庭都能負擔得起的。 不斷試錯下的研究,其中的消耗,堪稱海量!而且隨著等階的提高,消耗的材料資源,價值程度也會相應提升! 真正的文道修行者,哪怕是最基礎的,也非是尋常小門小戶能提供。 按照她的觀察,陳二丫的家境應該尚可,但要是說能支撐她文道修行,恐怕是力有未逮。甚至說到能與豪門貴子中表現優異者競爭的程度,那相差得何止是一截! 在這等情況下,林教諭哪怕是再是看好陳二丫,也只覺得可惜無比。 以陳二丫的天賦,若是生在世家大族內,將來之路必是坦途。 若再得些許福緣,甚至於說,在學宮內出類拔萃,出盡風頭,都大有可能。 奈何,奈何,為之奈何啊! 世間千般願,終不是現實! 郎士元倒是沒想到妻子的情緒怎麼就突然低落下來。 他溫聲安慰了兩句。 今夜百花盛宴,他們雖不參與其中,但在這岸旁的酒肆里,倒也能窺探些許百花盛宴。 不說是雲夢仙子,便是其餘競爭百花仙子名頭的花魁娘子,都是盛名一方,不是他們這等小有成就的權貴能染指的。 郎士元想的倒是通透,與其追逐外面的鶯鶯燕燕,不如守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心念之間,他又是一杯酒下肚,正提壺斟酒之際,他無意間看到了酒肆外的一道身影。 「你看那人,是不是上回你遇上那學生的哥哥。」郎士元眼神微微一凝,眉宇間透著一絲訝異和思索,對著一旁的妻子說道。 林教諭順著丈夫的目光看去,在熙熙然然的人群看到了那一道挺拔如松的修長身影。 「好像是。」林教諭微微點頭,認可了丈夫的說法。 她對陳二丫這個學生向來關注,連帶著對她身邊的人也多了幾分關注。雖說上次只見了一面,但陳二丫哥哥的模樣,她終是記了下來。 「氣度倒是不凡,不知是在哪裡的門路。」郎士元評說了一句。 蒼龍州城百業興旺,能在州城內站穩腳跟的,基本都有一技之長。尤其像能在蒼龍州城買了院子,能定居的,那在業內更是頗具盛名。 這陳二丫的哥哥氣度斐然,看著不像是個碌碌無為的人。 郎士元和妻子言談間,看到對方也注意到了他們,隔著人群向著他們友善一笑,遙遙一禮, 林教諭也是個守禮之人,自也是起身還禮。 郎士元平日裡在內城鎮撫司,雖不算是位高權重,但也是素有威名,若是尋常他恐怕至多就微笑應對,但不知是妻子在側的緣故,還是旁的什麼,他竟福至心靈般,向著對方虛手見禮。 雖未起身,但多少也算是還以一禮。 「倒是個有禮的。」郎士元笑著評說了一句:「看到我們還知道行禮問好。」 不過此事他也沒怎麼在意,在他眼裡,對方不過就是個小輩,若無妻子的關係,恐怕過他面的機會都沒有。 他如今的地位,比起真正上層人物或許比不了。但在尋常百姓的眼裡,那也是頂了天的人物。 「說來,倒是巧了。」眼見對方走遠,郎士元哈哈一笑:「不過怎麼沒見你那得意門生?」 林教諭看了丈夫一眼,沒有說話。 郎士元也不以為意,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看著外面景象。 外面是煙雨美景,是熙然人群,是盛名在外的百花宴。 只是可惜,不是誰都能真正欣賞到百花爭艷的美景的。 他們這等人,遙遙遠觀,便已是得天之幸。 不及論他們,便是遊船畫舫上的那些人,人雖眾,但真正能得品到百花風姿的,所數寥寥! 盛宴,盛宴,終究是極少數人的盛宴。 而這等人,註定和他們是兩個世界! 陳平安走在人群中,神情閒舒地看著周邊景象。 周圍人群熙攘,倒處充滿了歡聲笑語,時不時穿插著叫嚷和驚嘆。有一小部分的群體,雖遠遠不到能參加百花宴的資格,但他們對此中人物和情景卻是再熟悉不過。對於一位位參與評比的花魁娘子,那更是如數家珍。 他們在岸邊興奮地議論著。在他們的周圍,往往能聚起一大群人,細細聽著他們講說。有神色好奇的,有面露希冀的,也有不以為意的,種種神情和姿態,同著喧嚷一起,共同譜寫著今晚的盛事。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出來赴個宴,還能遇上幾個熟人。 剛剛小丫頭的先生算是一人,邊上坐著的又算是一人。還有剛剛在煙雨渡口附近,遇上的那個駕車老漢。 遇上的時候,老漢剛剛送完了一波客人。 對方的記憶力很好,這麼多日子沒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葛老伯。」陳平安笑著回應著。 「公子好久沒見,真是有緣啊。」葛老漢皺著滿臉褶子,笑呵呵地看著陳平安。 「是啊。」 陳平安笑著道。 說來他到蒼龍州城也快兩個半月了,當初僅見了一面的人,到如今還能再見,確實也算是個緣分。 不知道人老了念福,還是旁的什麼原因,再次看到陳平安,葛老漢表現得很熱情,問他來這裡是不是也來看花魁評比的。說他剛剛送的那幾個客人,就是特意趕過來看的。 陳平安笑著點頭,說了一句。 他是來看雲夢的。 葛老漢聞言,頓時肅然起敬,一連誇了陳平安好幾句,說年輕人有志氣,要看就是要看最好的! 陳平安笑而不語。 葛老漢講起這幾日他接過的最豪橫的客人,為了看今晚的花魁評比,早幾日就到了蒼龍州城,說是花了大代價弄到了百花宴的參會資格,雖說只是在一條遊船上,但那也是頂了天的豪橫。 能在這個時節,弄到這個名額的,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葛老漢笑呵呵地同陳平安分享著,說著從各處聽來的百花宴八卦。 像什麼某某仙子得了哪家公子的力捧,這次是要大出風頭了。像什麼豪客一擲萬金,準備一睹佳人風采,邀花魁娘子親自陪酒。 說起雲夢仙子梳攏消息的時候,葛老漢讓陳平安今晚好好努力,抓緊機會多看幾眼。 過了今晚,指不定什麼時候,雲夢仙子就成了哪個真正大人物的房中禁臠。到時候再想看,可都沒機會看了。 還有啊,雲夢仙子盛名在外,平日裡縱有千金,都難見雲夢仙子的面。多虧了今晚百花宴,才有這麼好的機會,讓咱們也有機會看到雲夢仙子。 能多看一眼,那就是就是多賺一眼,按往日的價格換算下來,這得多少個千金都不知道啊! 說起雲夢仙子,葛老漢說的興起,滿臉的皺子好像是老樹開花了一般。 陳平安笑問道,說他要不要一起,去見見這雲夢仙子。 葛老漢說趁著現在還能再做幾單。他等客人差不多了,他把馬車安頓好,再去岸邊碰碰運氣,能不能看到雲夢仙子出場。 陳平安笑著勸了一句。 葛老漢說他和陳平安不一樣,他福薄,像這樣的仙子可不敢多看。到時候看不到,也是他福份不夠,不怪其他。 老漢執拗地很,陳平安倒也沒有再勸。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葛老漢說他還要去趕趕單子,就不和公子多說了。說這次機會難得,要比平日裡多賺好幾波。 等明天早上,百花宴結束,還能有一波高峰。 陳平安也問老漢是不是不打算睡了,他也窮困過,知道對方的心理,這等話自是說不出來。 臨了時候,葛老漢順口問了句,陳平安吃過飯沒。 陳平安回了句,沒。 他武道有成,只要氣血精元足夠,幾日不吃飯也沒什麼事情。 只是沒曾想,葛老漢給了他一張餅,溫溫熱熱的,一看就藏得極其嚴實。 「公子,等會還要在這一夜呢,天是不冷了,但多少吃點東西補補體力。」葛老漢笑呵呵地說著,露出兩顆大板牙。 陳平安有些怔然,從老漢的手中接過了餅。 看著葛老漢駕著馬車遠去的身影,他突然覺得有些恍惚,依稀間,好像看到了老陳頭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陳平安才漸漸回神,看了眼手中的餅,鄭重其事地將其收好。 縱有良人千萬,難及此餅之 咳咳。 不對啊,這餅是男的送的,不是女的!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平生第二次從旁人手裡收到燒餅,竟然依舊是從一個男人的手上收的。 確切地說,是一個老漢! 這張餅倒是簡單,價值不過幾個小錢,但就是這麼一張餅,在陳平安的眼裡遠甚於當初谷家之禮。 後者送禮,是因為他的地位,而前者,只是因為他,因為他陳平安自己,沒有利益間的考量,沒有局勢間的思索,就是這麼簡單。 陳平安站在岸邊,看著煙雨渡口裡,滿河的畫舫遊船,一時間有些深思。 隨著百花宴開始時間的臨近,登舫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 岸邊偶爾間,會出現幾人,越過人群,趾高氣揚地登上了畫舫遊船。這個時候,他們往往會成為人群的中心,人群中也隨即出現了一陣羨慕。 入舫資格,代表著的便是參加百花宴的資格! 不管是遊船還是畫舫,不管船再小,但資格就是資格! 當然,不乏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之人,在邊上酸溜溜地嘲諷幾言。 「就一艘小型遊船,嘚瑟什麼啊!」 「就是啊!你看剛剛那幾個公子,進的是中型畫舫,都沒他們這麼裝的!」 「說的沒錯,裝什麼啊!?」 「.」 陳平安收回思緒,正準備登舫會一會薛家的時候,倒是沒想到身旁響起了一年輕男子的聲音。 「這位仁兄,可是來參加百花宴的?」 推薦一本書,星海趕潮兒 簡介:宇宙、高武,情緒爆點、張力十足,又名《開局死了爹媽的我沒有弱點》,《全身上下一張嘴是最厲害的》 (本章完) 第506章 徐家旁系,莽刀莽刀!(求 「百花歌舞!開始了!百花宴開始了!」 「一上來就這麼大場面嘛!」 「沒見識!這才哪到哪,等那些花魁仙子真的登台獻藝了,那才是真正的大場面。」 「快看,是幽蘭仙子!」 「真的哎,幽蘭仙子,上一屆花魁評比,位列前三,若不是雲夢仙子,上一屆應該就是百花仙子了。」 「幽蘭仙子,果然是國色天香!」 「切!裝什麼啊,隔這麼遠,你看得清嘛!?」 「我武道有成,目力驚人,不行啊!」 「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多的畫舫遮掩,你就是玄光境,也看不清啊!怎麼?你是想說你已經玄光了?那不知閣下是哪位新秀天驕?說出來,好讓我等漲漲見識。」 「你他娘的,是不是不給面子!」 「最煩你們這種裝的人,裝就算了,還裝不明白。有本事裝,就別怕被人拆穿啊!」 「裝?我那是裝嗎!我這叫搞氛圍,慫包!」 「是不是找事?」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看仙子獻藝要緊啊!」 「他這人就是欠揍!」 「你說誰?」 「」 臨岸的一座青樓雅閣內,紛紛擾擾,喧譁聲一片。陳平安坐在沿窗的位置,舉著一隻白瓷杯,看著遠處煙雨渡口上的景象。 幾座大型畫舫相互排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舞台,周圍圍繞著眾多遊船畫舫,共同欣賞著這開場的百花歌舞。 畫舫上的舞女長袖飄飄,裙擺飛揚,絲竹管弦似是從四面八方響起,伴隨著清越婉轉,傳入眾人的耳朵之中。 他們距離煙雨渡口的大型畫舫,雖是有著一段極遠的距離,但依舊可以清晰聽見歌女們的歌聲。 不過聲音雖是不差,但在畫面的享受上就要差上太多了。 距離遙遠不說,中間還有太多阻隔,讓整個觀演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沒有入舫資格,正式參加百花宴,能在這臨岸的青樓上,找到這麼一個地方,已經足夠大多數人羨慕了。 「陳公子,這裡觀演雖比不得畫舫遊船,但在沿岸之地,已是難得的享受了。」 陳平安的對面坐著一個白衣公子,面容清瘦,五官端正,卻不張揚。此人正是方才叫住陳平安之人,見陳平安一人在此,有意結交。 陳平安本打算直接登舫去會會薛家,鬧出點聲勢動靜出來,不過臨了的時候,陳平安倒是改了主意。 這凡事講究一個有禮有節,他要鬧事也不能無緣無故,多多少少得帶著點師出有名。距離交易小會開始還早,他倒還有不少時間。既然有時間,那就陪他們玩玩。 等百花宴開始,他再登場,這麼多年了,也該他出出風頭了。 陳平安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面前的白衣男子身上。 此前對談間,他倒是知曉了對方身份。按照他自己所言,他是徐家的旁系子弟,叫徐志奇。這次聽聞百花宴就準備過來湊湊熱鬧。 本來是同著弟弟來的,不過昨日裡弟弟犯了事,被家族長輩關了禁閉,所以他提前預定的位置倒是空了下來。 「確實不錯。」陳平安淡笑道:「要我說,在此地觀演,縱然比起在遊船畫舫上,應該也是相差仿佛。」 陳平安倒是所言非虛,他的靈性充沛,目力驚人,哪怕這裡相隔甚遠,遠處的歌舞情形,也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以他的目力,別說是這了,就是再遠一些,他都看得清楚。 這地方是徐志奇挑的,陳平安抬高這裡,自然是等於在夸徐志奇。對於陳平安的話,徐志奇自是謙和一禮。 「陳兄謬讚。」 徐志奇雖為徐家子弟,但身為旁系,在家族內卻不算多受重視。不然的話,以徐家在蒼龍州城的聲勢,他不會連畫舫的入舫資格都拿不到。 不過他自小就有一個本事,這讓他在家族裡生活的還算不錯。他的直覺敏銳,能幾乎本能般在眾多事務中,做出最好的選擇。雖然這個直覺,在大部分的時候都只是他憑空意想,不一定準。 而且往往都是一閃而逝,時靈時不靈的,但這麼多年下來,帶給他的益處頗大。 剛剛他正準備移步步入青樓的時候,無意間在人群里看到了陳平安的背影,幾乎本能般他心裡就浮現出了一個想法,要把對方邀請進來。 還沒及徐志奇深思,這個念頭便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是憑空意想一般。 不過,有多年經驗的徐志奇,還是不打算放過,準備先嘗試一番再說。 這才會有方才的舉動,主動上前搭話。 幾番寒暄,事情倒是出乎預料的順利,成功地把對方邀請了進來。 席間,他借喝酒之際,反覆打量,除了對方的氣度不俗外,他也沒從對方的身上看出其他什麼特異來。 這讓他心中不禁暗暗猜測,思索起方才的感覺是直覺發動,還是隨意空想。 如此想著,徐志奇便起了幾分試探的心思。不過還沒待他開始試探,邊上幾桌的交談上就傳到了他們這裡。 「只是遙遙觀看,就覺得這麼震撼了,要是在畫舫上,那又該是何等享受啊!」 「是啊,要是有幸就在那幾座大型畫舫上,看著仙子佳人獻藝,這讓我少活幾年我都樂意啊!」 「過了,過了,說的過了!這佳人再好,哪有命重要啊!」 「一點都不過!我和你們說,這面對面的獻藝,體驗絕佳,絕非遠距離觀看能比!有些人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明明就是沒資格去,還自己找平衡,說在這裡也一樣。」 「說的有理,要是在現場,就有機會讓花魁仙子陪酒了!」 「花魁仙子陪酒!?別逗我笑了,就你這德行?」 「哈哈哈,就算是在現場,花魁仙子也不是誰都陪的啊!能遙遙敬一杯酒已經是莫大的造化了!」 「敬酒也好啊!要是有這麼個經歷,我出去能吹一年!」 「我和你們說,現不現場其實無所謂,你看煙雨畫舫,有貴人一擲萬金,還不是能讓花魁娘子乖乖地送上門去陪酒!你要是有這財力,你在這也一樣!」 「你說的不是廢話嘛!我要是有這財力,我還在這!?」 「哎哎哎!兄弟,你這話裡有話啊!」 「仁者見仁咯!」 「」 周圍等人的交流,雖是吹牛打趣,議論閒聊,但涉及到的部份言語隱隱間對陳平安有嘲笑之意。 像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之言,正好是對應陳平安說在這裡欣賞也一樣之言。 徐志奇的反應敏銳,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他看了陳平安一眼,眼見對方怡然自得地看著外面,他這才舒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陳平安也是他請來的客人,要是在這裡聽人閒言碎語,心生不悅,他多少也是過意不去。 「陳兄,不知今晚的百花仙子,最終是會花落誰家?」徐志奇岔開話題,同著陳平安閒聊著。 陳平安持著酒杯,欣賞著窗外美景。 「徐兄,過了今晚,自會知曉。」 「哈哈,說的也是。」徐志奇哈哈一笑。 兩人隨意閒聊,一旁的議論交流倒也是頗為熱烈。 比較著各個花魁娘子的優缺點,暢想著花魁娘子的陪酒宴樂,想像著煙雨畫舫內的紙醉金迷,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言談間倒是再度提及了雲夢仙子,直言云夢仙子美艷無雙,艷壓煙雨眾花魁。又提及了梳攏之言,不知得是何等人物才有享受此等絕美風姿。 類似此等言語,陳平安不知聽了多少,此時聽旁人閒聊,自是不會在意。 不過,幾人交流間,話鋒一轉,又提及此事多是坊間好事者的好事之言,是謠言的可能性極大。雲夢仙子若是蟬聯百花仙子,身家地位再漲,日進斗金也絕非妄言,煙雨畫舫豈會輕易割捨。 莫說是梳攏之言了,便是讓雲夢仙子陪酒,那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此等言語,倒是引來另外幾桌之人的興趣,直言此話何解。 眼見目光吸引,說話者自是頗感風光,好生言語。 「諸位有所不知,這雲夢仙子自出道以來,可從未陪酒宴樂過!」 此言一出,自是引來眾人的訝異連連,大感不可思議。很快就有人提出質疑。 「這不太可能吧!州城顯貴何其眾多,雲夢仙子艷名廣為流傳,豈會沒有人動這心思?」 「州城顯貴?諸位,莫不是不知道這煙雨畫舫的背後東家?」說話之人環顧四周:「東家不點頭,哪家敢使手段?」 部分深知內情者,很快就反應過來。不過也有不知所云的幾人,被其他人悄然提點幾句,也很快便明白過來。 蒼龍薛家! 以薛家之勢,他們若不點頭,哪個敢真的為難雲夢仙子? 「陳兄,此言不虛,這雲夢仙子確實向來有個規矩,可以獻禮,可以敬酒,但卻從不會陪酒!此事州城內知道的人不少!之所以沒有廣為流傳,因為能接觸到這個信息的,多是一些資深老饕,沒事的時候,也不會隨意往外講。」 徐志奇聽得認真,面露微笑,同著陳平安分說著。 「原來如此。」陳平安微微頷首,笑著道:「那不知今晚百花宴,她會不會壞了她這規矩?」 「今夜百花宴上,貴客雲集,尤其是能上煙雨畫舫的,那更是頂了天的人物。煙雨畫舫也不好厚此薄彼,安排給誰陪酒也不合適,與其得罪多數人,不如誰都不安排。 依我想來,這規矩不會壞!」 徐志奇狀似篤定道。 「如此。」陳平安淡笑道:「倒是可惜。」 聞言,徐志奇面上不禁露出一絲訝異,好奇問道:「不知陳兄,為何可惜?」 陳平安神色悠然,緩緩開口:「徐兄有所不知,我今來此,其一念,是為雲夢而來。她若有此規矩,豈不言可惜?」 徐志奇神情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大笑一聲:「陳兄豪情壯志,志向遠大,徐某遠不及矣。徐某欽佩!」 說罷,徐志奇便是舉起手中酒杯,敬酒一禮:「來,陳兄,徐某敬你一杯。」 陳平安剛剛舉起酒杯,還未答話,邊上倒是響起了嬉笑言語。 「這人還真是有意思!雲夢仙子的面都見不到,還擔心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這是他該關心的事情嗎!?別說我們這的人了,就是那些親臨現場,大型畫舫上的貴客都不敢想這個事情!」 「這位兄台,莫激動,莫激動。人嘛,吹牛打屁,隨意說說,不礙事的!」 「你看他那認真勁!隨意什麼啊?要我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了,像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兄弟,少說兩句。我們出來是來找自在的,沒事別瞎惹什麼事!」一旁有人勸說道。 「哈哈,剛剛我還說別人裝什麼,沒想到自己邊上倒是有人裝起來了!雲夢仙子的規矩有沒有先另說,就是尋常的敬酒,也不是誰都能享受到了!你看那煙雨畫舫上這麼多貴客,可有多少貴客能獲此殊榮!?前面幾步都沒走明白,就想著一步登天!想的倒是美!」也有人應和道,語氣中頗為不忿。 都是同一個樓里的,誰比誰能耐,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說你們幾個,也太苛刻了吧。都是出來尋歡作樂的,這做不到的事情,還不許人想了?這樣有意思嘛!?」 「哈哈哈,說的有理,有理。當然可以想!來,兄弟們,我們一起想。想想是讓幽蘭仙子陪酒呢,還是想想讓雲夢仙子獻舞呢?」 「我看你想都想不明白!當然是兩個仙子一起咯!」 「哈哈哈,有點意思!」 「我說,想這個就有點遠了,太不現實。要想不如想想先把觀演的環境改善改善,登那遊船畫舫上看去!有機會的話,還能和幾位仙子近距離接觸呢!?」 「近距離接觸?怎麼近?」有人一臉壞笑,調侃道。 「還能怎麼近!?有機會,那當然是能有多近就多近咯!」說話之時,有人的眼睛在放光,腦袋裡甚至開始想入非非起來。 「好了好了,別臆想了!說實話,別說你們沒在那,就是在那,也沒那個擔子接近幾位仙子。真當邊上沒人了啊!?你們稍有動作,一群人盯著!要是做的過分了,後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都不用煙雨畫舫的人動手,那些個大族子弟,成名高手,幾句話就把你們搞死了!還近距離接觸呢!?想的倒是美!」 「哎,雖然不想承認,但實話實說,好像就是這樣。現在說的歡,真要有機會在那,恐怕動都不敢動一下!」 「講這些喪氣話幹嘛,都說了是暢想。只要想想是美滋滋的,那就夠了!其他想這麼多幹嘛!」 「說的沒錯,現實雖然是骨感的,但夢想還是要的!人生已是艱難,不暢想一下,怎麼行?你們說對吧?」 「兄弟說的在理,為這句話,我敬你一杯!」 「客氣客氣。」 「來來來,喝酒喝酒。」 「」 周圍言語接連響起,議論聲中,陳平安神色坦然自若,舉起酒杯,與徐志奇輕輕一碰,便是將其一飲而盡。 周遭雖隱隱有嗤笑之言,但陳平安神色自然,不以為意,顧自喝酒。 徐志奇不由高看了陳平安一眼,旁的不說,就是這養氣功夫,便足以讓他佩服。 煙雨畫舫,頂層雅間。 「大姐頭,這莽刀什麼情況?不是打算放我們鴿子吧!」 眼看百花宴的開場歌舞結束,第一個花魁都準備登台獻藝了,莽刀陳平安還沒有到,薛光宇不由有些不忿,語氣中怨氣滿滿。 「浮浮躁躁的,像什麼樣子。」薛紫柔訓斥了一句。 「姐,沒到的是那莽刀,你罵我幹嘛啊!」 薛光宇不由有些委屈,連帶著大姐頭也不叫了。 薛紫柔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莽刀行事無狀,莽撞無度,可卻從未聽聞有失信之言! 莽刀 薛紫柔看著畫舫外的繁華盛景,思緒紛飛,髮絲飄揚。 蒼龍顧家。 「夜梟前輩」 顧清嬋聲音似清泉流水,清新甜美,隱隱間帶著一絲幽然,似是一縷裊裊輕煙,悠悠飄揚。 她盈盈抬首,凝望著夜空中的那輪皎潔明月,明月的清輝灑落,灑落在她的眉梢眼角,灑落在她那雙如秋水般的清眸。 月色暈染,顧清嬋的思緒幽遠,面露期待。 再有少許,她便能見到夜梟前輩。念及此處,顧清嬋沉靜的心情隱隱泛起一絲激動。 情思只是一方面,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在於武道修行! 上一次見到夜梟,她雖未能成功勾勒天命形象,但彼此間的近距離接觸,讓她玄女心法的修行毫無阻隔。不過短短月余,便將此前境界徹底鞏固,甚至隱隱有再進一步的趨勢。 今夜若見,不論結果如何,她或能破開關隘,更進一步! 她對玄女心法的感悟,在以情入道,寄託情思的修行中越發深刻。她一身的武道根基,猶如破土幼苗,在情與道的澆灌下,茁壯成長。 如此下去,終有一日,將會長成一棵參天巨木! 武道修行,她已踏上了一條通天之途! 一為天資! 二為機緣! 三為功法! 四為心性! 五為積累! 世所流傳,冰魄神針顧清嬋,有女君之姿,此言亦或非是虛妄! 成就女君,執掌權柄,此事,或有一日,成為現實。 陳平安看了一眼煙雨渡口上的繁華盛景。此時,外面喧譁一片,興奮聲叫嚷聲混做一團。 百花宴已經開始了好一些時間,參與評比的花魁已經登台了數位,中間一連掀起好幾波小高潮,引來不少豪客擲下重金。 「時間差不多了。」 陳平安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周圍的歡聲笑語不斷,依舊是議論紛紛,評說著登台的各個花魁,暢想著美妙細節。 「徐兄,這杯酒敬你,多謝款待!」 陳平安舉起手中酒杯,抬手示意。 「徐兄,陳某想去煙雨畫舫上看看,徐兄可要一起?」 徐志奇神情一怔,以為陳平安在開玩笑。 還沒待他答話,周圍倒是有人聽到了陳平安的言語,不由有些發笑。 「徐兄若是無意的話,那陳某便一人前往。」 周圍笑得更厲害了。 好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子! 莫說百花宴已經開始,便是還未曾開始,這煙雨畫舫豈是想登就能登的。 這小子莫不是在引他們發笑!? 「陳兄,你這是」徐志奇面露詫異,心生不解。 「徐兄,陳某想去看看這雲夢仙子是否如傳聞所言,有那般沉魚落雁,美艷動人。陳某也想看看這雲夢仙子今晚究竟」 陳平安緩緩起身,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能不能為陳某壞了規矩!」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周圍轟然大笑,鬨笑聲成了一片。 啊!? 徐志奇腦袋有些發懵,一時間以為自己沒有聽清。他看著陳平安,試圖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陳平安面色淡然,緩緩轉過身,朝著徐志奇笑了一笑。 不少人面露嘲諷,目含戲謔,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讓雲夢仙子壞了規矩!? 童話故事裡都不敢這麼寫! 嗡~ 淡青色光芒亮起,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房間內,鬨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斷了喉嚨。眾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滿臉的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這是」 徐志奇嘴巴大張,滿臉的震驚和茫然。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他心神失守,愣在原地。 PS:改了幾遍,遲了。 第507章 雲夢仙子,一掌拍飛(求月 嗖! 一道泛著淡青色的流光,划過天際,出現在煙雨渡口的剎那,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快看!那是什麼?」 「流光飛掠,好像是一個人!」 「武道高手!真正的武道高手!」 「這人是誰?」 「」 一時間,人群開始喧鬧起來。 畫舫樓船上,正在翩翩起舞,淺唱低吟的花魁娘子,風采都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流光壓了下去。 「好快的速度!」 大型畫舫上,木辰傑臨窗而坐,看著外面的青光,面露驚異之色。 一旁的木清瑤也望著遠處的那道流光,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和驚嘆。 兩人身為木家當代天驕,眼界自非是旁人可比,就在這麼短短的瞬息之間,他們便判斷出了那道流光的主人絕非尋常。 畫舫距離岸邊不算近,更不用說中央位置的那幾座畫舫。想要從臨岸的樓閣,一路飛掠,順利抵達,這等手段和能力,就算是尋常玄光高境都未必能夠做到。 想要做到這一步,最起碼要是玄光高境中的高手! 煙雨畫舫。 「莽刀來了。」薛紫柔凝視著由遠及近的流光,很快便認出的對方的身份。 能在這個節骨眼,大張旗鼓到來的,又如此年輕的,除了莽刀還能有誰? 「這莽刀還真會擺譜!」薛光宇的怨氣頗重。 他們在這等了許久,百花宴都開始了,莽刀到現在才過來,真是半點面子都沒給。 「走吧,出去迎迎莽刀。」薛紫柔看了薛光一眼,美目中含著一絲警示:「記住,等會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亂說!」 「知道了。」薛光宇嘟囔了一句。 他在外面也是赫赫有名的天驕,怎麼在姐這邊,這麼沒有牌面呢。 煙雨畫舫,雖名為畫舫,但要說是一座樓船也絲毫不為過。 畫舫高五層,在明晃晃的燈籠中間,高懸著一塊巨大匾額,清晰地寫著煙雨畫舫四個大字。 在眾人的視線中,青光飛掠,最終落在了煙雨畫舫的二層上。 嗖! 青光閃爍,陳平安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 煙雨畫舫內隔間雅座極多,當中不少人正面露好奇地打量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陳平安不以為意,淡然地掃視四周。 「陳大人大駕光臨,煙雨畫舫不勝榮幸!」一名身穿艷彩華服的女子迎了出來,身邊跟著一大群人。 女子的一出現,便引起了周圍人的驚嘆,看向陳平安目光中帶上了凝重。 能讓煙雨畫舫的老鴇親自迎接,這年輕男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蒼龍三大世家中,可未曾有類似樣貌的核心子弟聽聞啊!? 陳大人? 當中有客人思緒流傳,開始猜測起陳平安的身份來。 不過,不需要他們太多猜測,陳平安的身份很快便有了答案。 薛紫柔和薛光宇,兩位聲名在外的薛家當代天驕,竟是齊齊現身。 在看到陳平安的一瞬間,薛光宇的神情一愣,好似有些恍惚。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當初蒼龍州城外,隨意一瞥的場景,那個仰天躺在馬車上的慵懶青年。 他 就是莽刀? 薛光宇心情有些複雜。 來之前,他正想著要好好見識見識這傳聞中的莽刀,究竟有何風采,沒曾想兩人竟然早就見過了面。 一旁的薛光宇心情複雜,薛紫柔可沒有閒著,她面露淺笑,向著陳平安盈盈一禮。 「陳兄應邀赴宴,紫柔有失遠迎,非是待客之道,實乃紫柔之過,還望陳兄勿怪。」 這是陳平安第一次見到這位薛家的掌上明珠,當代天驕。 薛紫柔的一襲淡紫長裙,婷婷裊裊,嬌美得不可方物。 猶記得他第一次聽聞對方的名字,還是在南泉里巷。那時的他,不過是南泉里巷的一個小小差頭,距離這等傳說中的天之驕女,相差得何止十萬八千里。 可誰曾想,際遇變化,當初的天之嬌女,世家貴女,如今卻在他面前盈盈拜禮,以陳兄相稱。 「紫柔小姐客氣了。」陳平安淡笑道。 「紫柔雖居州城,但也久聞莽刀聲名,今日得見陳兄,果是如傳聞所言,丰神俊秀,風采照人。」薛紫柔盈盈起身,笑著道。 看著面前的男子,薛紫柔的心情稍顯複雜,眼見弟弟呆愣在一旁,不禁心生氣惱。 讓你別亂說話,也不是讓你在這裡裝啞巴! 「陳兄,這是舍弟薛光宇。」薛紫柔輕輕抬手,笑著為陳平安介紹道:「光宇,還不快見過陳兄!」 薛光宇恍然回神,拱手一禮:「光宇見過陳兄。」 陳平安淡笑著,並未多言。 幾人間的寒暄幾語,陳平安便在老鴇等一眾管事的恭迎下,同著薛紫柔和薛光宇上了畫舫五層,只留下畫舫二層的眾人,留在原處發蒙。 北蒼副鎮守,陳平安!? 不單單如此,還有薛家當代天驕,在此齊齊恭迎? 這莽刀陳平安,好大的牌面! 「薛光宇!還有薛紫柔?」 木辰傑有些吃驚,他的武道境界不俗,雖說距離關係,他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依稀看出了迎接之人的模樣。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那都是薛家當代的真正天驕,聲名赫赫,可比他這個所謂的木家扛鼎天驕要強出太多了。 這樣的人物,竟然親自出來迎接一個客人? 此人是誰? 木辰傑心生好奇。 由於角度關係,他並沒有看到來人的樣貌,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一旁的木清瑤雖然也有些好奇,但好奇心倒沒有木辰傑那麼重。在遙遙看了對方幾眼後,木清瑤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那正在獻藝的花魁身上。 畫舫五層的雅間,倒是比陳平安想像中的要更加奢華。與其說是一個雅間,不如說一個由數個大型雅間組成的套間。 在陳平安的靈性感應中,除了他們用宴的正廳外,兩側還有偏廳和臥房。臥房內芙蓉帳暖,床榻雕花。 陳平安心中一動,便有了籌算。 此時,距離百花宴開始已經過了好一會兒,外面登台獻藝的花魁已經接近半數。 按照百花評比的規矩,每一個花魁獻藝結束,下面看客都可以給出賞銀,最終各家花魁獻藝結束,會進行賞銀的最終統算,作為百花仙子評比的依據之一。 而除了這個外,一些專門邀請的貴客也擁有極高的話語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評比結果。 而這一份殊榮,作為薛家力邀的貴客,陳平安自也是享受到了。 雖說是殊榮,但按照薛紫柔的說辭,自是以陳平安為主,言談間提及陳平安風流韻事廣為流傳,金屋藏嬌之言,更是讓無數人心嚮往之。紫柔想來,陳兄應是此道高手,這裁決評分之事,就全權仰仗陳兄了。 陳平安心中有所籌算,自然不可能會真的做這勞什子的裁決評分。不過,此時他倒也沒有推脫。 這雅間雖大,但人數卻沒有幾個,除了薛紫柔和薛光宇外,就只剩下一個老鴇在旁陪客,活絡氛圍。邊上倒是站了幾個侍女,不過各個都必恭必敬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很顯然,他們也知道,今晚這裡的宴,規格極高。 「紫柔小姐,都說這百花宴,應是百花雲集,怎麼到了陳某這,倒是寡淡的很啊。」 陳平安有意無意道。 薛紫柔還未接話,一旁的老鴇馬上笑意和煦接上了話茬。 「陳大人,此事奴家已有安排。前面獻藝完的幾個花魁,已經在準備曲目,任大人挑選。」 這老鴇倒確實上道,不過既然薛紫柔薛光宇在這裡,那麼這事還輪不到她做主。想來,這應該是薛家的安排。 陳平安心中還掛念著交易小會的事,有意把事情快速推進。席間用餐交流間,倒是又催促了一次。 眼見陳平安如此,薛紫柔不由有些失望。 雖知陳平安在北蒼的風流韻事,但她倒是沒想到陳平安會如此急不可耐。 雖說有些失望,但今日邀陳平安來此,薛家的目的正是如此,巴不得陳平安沉溺其中才是好的。 外面的喧鬧聲時不時地響起,在歌舞聲中倒也是頗有一番韻味。 陳平安坐在雅間內也沒有等多久,很快便有一群鶯鶯燕燕魚貫而入。 「姑娘們,向陳大人拜禮吧。」 老鴇起身笑著言語。 入場的十數人,自是紛紛行禮。這些女子長得各有特色,正是不久前正在外面登台獻藝的花魁娘子。 陳平安一眼看去,就沒有姿色稍差的,任何一人拿出去都算得上是美艷動人。 老鴇一一介紹了幾人後,曲目便正式開始。 不得不說清一色的上乘美人湊在一起,身著各色舞裙,自是一件極為賞心悅目的事情。 「陳兄覺得這些女子如何?」薛紫柔問道。 「不錯,都不錯啊。」陳平安笑著道,笑得頗為開懷。 看出了陳平安的意動之色,薛紫柔淺笑道:「陳兄覺得不錯就好,稍後紫柔還有大禮獻上。」 「哦?」陳平安故作訝異:「不知是何禮,竟能勞紫柔小姐言說大禮之言?」 「陳兄稍後便知。」薛紫柔賣了個關子。 一位位的花魁登台獻藝,一個個的豪客一擲千金,讓這一場百花盛宴,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等到雲夢仙子登台的時候,更是將這一波波的高潮推到了頂峰。 畫舫樓船上,悠然站著一位身姿綽約的白衫女子。女子面上半罩薄紗,雙手捧著一支玉簫,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也不知道這玉簫究竟是何物,聲音悠揚,竟能清晰無比地傳入眾人耳中。 「雲夢仙子!是雲夢仙子!」距離最近的畫舫,上面有人已經開始徹底激動起來。 「一年了!我等了足足一年了,終於又見到雲夢仙子了!」 「啊啊啊!好激動!」 「」 畫舫上,除了雲夢仙子外,還有一眾舞女翩翩起舞。伴隨著簫聲悠揚,譜寫著一場難言盛事。 這些舞女尤其是前面領舞的幾人,身段和容顏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拔尖。若是單獨放在任一場合,那都是備受眾人追捧的美艷佳人。 可此刻,在雲夢仙子的身影下,她們卻是顯得有些平庸起來。 「雨花軒舫,三號雅間客人,賞金三百兩!」 「如夢畫舫,包老爺,賞金五百兩!」 「如幽畫舫,張公子,賞金六百兩!」 「」 隨著雲夢仙子的登場,這波光粼粼的煙雨渡口,接連有賞金之言響起。超高的頻率,讓此前登場的所有花魁,都黯然失色。 各艘畫舫遊船,連帶著兩岸的客人都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陳平安坐在煙雨畫舫五層的雅間,擁有著最好的觀賞視線,自也是看到了傳言中的雲夢仙子。 陳平安的目力驚人,一眼就看清了對方的姿容,倒確實是個好顏色。 縱然是比起身前的薛家天驕,薛紫柔,單論姿容和身段的話,那也是不分上下。 不過比起當初見過的顧傾城,好似還要那麼差上一籌。 最關鍵,顧傾城的美不僅僅是體現在容顏上的,更是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清冷氣質,以及女子劍客所特有的凌厲。 傾國傾城,清冷凌厲,相互交織,彼此交融,形成了一種複雜而迷人的獨特氣質,好似那縹緲在雲霧間的仙山,如此這般的氣質和姿容,也讓顧傾城成為了陳平安生平所見過女子中的獨一份! 不過 要說是過目難忘,倒還是真的,但說是魂牽夢縈,陳平安確實還沒到這個程度。 顧傾城美則美矣,確實是傾國傾城之貌。 但再怎麼說,也就見了一面,陳平安還真不至於說直接就情根深種了。 另外,顧傾城的話 陳平安回憶著上次見面時的細節,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要說哪裡怪的話,他具體也說不上來。 另外,顧傾城身邊的那個叫做明月的少女,還是讓他有些在意的。 這還沒成婚呢,就已經惦記起對方身邊的通房丫鬟了,這讓陳平安覺得有些汗顏。 放著好好的大美人不惦記,怎麼就先一小丫頭感興趣了呢? 我這還正常嘛!? 陳平安心中暗道,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審美。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審美水準還是處於正常水平線之上的。 雲夢仙子的登台,讓煙雨渡口的熱潮過了許久才稍稍消退。雲夢仙子的一曲一舞,吸金無數。 而這位艷名遠播的雲夢仙子,此時也到陳平安的雅間之內。 「來,雲夢啊,還不過來給陳大人斟酒。」老鴇哈哈笑意,對著雲夢仙子遙遙招手道:「然後就坐在大人身邊,好生服侍。」 「是,媽媽。」這位聲名在外的美人兒,薄紗遮面,從一旁侍女的手中取過酒壺,盈盈走到了陳平安的身邊。 此時,陳平安也終於近距離地看到了這位傳言中的雲夢仙子。 對方雖有薄紗遮面,但在陳平安的眼中,卻如毫無遮掩一般,容顏清麗絕美,體態端雅,氣質如蘭,但在一舉一動間,卻有著世上絕大多數女子都難以企及魅惑之感。 非是矯揉造作而來的魅惑,而是與生俱來般,帶著清純無暇之感的魅惑。 好似聖潔如蘭,又好似頻頻吸引,勾人心魄。 明明是相互矛盾的氣質,卻又完美無瑕地組合在一起。 薛紫柔看到陳平安的目光全都在雲夢的身上,對接下去的安排倒是又多了幾分把握。但見陳平安如此,她不知怎麼的,心緒還是稍稍有些複雜的。 不知是鄙夷還是失落。 另外一側,薛光宇看場中的雲夢仙子,不由有些嘆息。 雲夢仙子艷名在外,他這個薛家的天驕,怎會沒有半點想法。不過雲夢仙子代表著家族的利益,他雖然放縱,但涉及家族利益之事,他多少還是會有一些顧忌,此前也不敢如何。 本以為後面會有機會,倒是沒想到被莽刀此人占了便宜。 眼見雲夢仙子盈盈一禮,便落座在陳平安身側,他本能地便要出言反對,但是想起大姐頭對他的關照,他終究只是嘆息一聲,沒有言語。 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莽刀! 莽刀! 看著已經快和雲夢仙子貼在一起的陳平安,薛光宇心中怨念十足,憤懣難平。 雲夢仙子的體態端雅,肌膚緊緻,陳平安同著她坐在一起,倒是感受到了些許溫潤滑膩,隱隱間觸感倒是令人頗為回味。 看著美人廣袖輕拂,皓腕微抬,為他斟酒,陳平安倒是想著,看來這雲夢仙子的規矩終究還是為他破了。 規矩破得那般的隨意,破得讓人覺得水到渠成,沒有絲毫阻礙。甚至要是沒人提起的話,他都不知道雲夢仙子有這個規矩。 果然這世間終究是沒有什麼絕對的規矩! 你實力不夠,說什麼規矩之言,那都是空的!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手中的拳頭好使! 「大人。」雲夢仙子如吐幽蘭,玉手白皙,端著一杯酒,到了陳平安的身前。 說話間,遮蓋面容的薄紗微微揚起,露出美人兒那絕世容顏來。 身旁優雅體態傳遞而來的溫潤和緊緻,以及足以令人心馳神往浮想聯翩的沁香氣息,讓陳平安確認了這位蟬聯四屆的百花仙子確實是不負盛名。 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間好似閃過一絲迷醉,看著胸前的白玉皓腕,他露出一絲笑意,並未有所動作。 聞弦知雅意,雲夢仙子玉手輕抬,將酒水送到了陳平安唇邊。 「好酒。」美人玉手服侍,陳平安一飲而盡,高聲贊了一聲。 一旁老鴇眼見氛圍融洽,又是恭維了幾句,言談間多是英雄配美人的意思。像陳大人年紀輕輕便是坐鎮一方,自是英勇無雙的大英雄。 薛光宇在一旁聽的無趣,但終究是知道輕重的,索性也不再看陳平安和雲夢仙子的互動,來了一出眼不見為淨。 陳平安光明正大地摟著雲夢仙子的嬌軀,感受著腰間的緊緻彈性,鼻尖縈繞對方身上特有的清香。 陳平安看似迷醉,但實則場中情形,一清二楚。他估摸著時間,也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從這裡去交易小會的路線雖然提前摸好,但終究還是要留一些預留量的。 薛紫柔看著陳平安神色迷醉,時不時地上下其手,這莽刀還真是沒把她當外人啊! 雖說她們的計劃本是如此,但這一幕就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多少還是有些不適。 眼前這幕場景,若是外面的任何一人來了,恐怕是要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受無數人追捧,在前不久才引發真正熱潮的雲夢仙子,此時正靠在陳平安的懷裡,任由對方任意褻玩。時不時地還越過裙衫,做著一些出格的事情。 「陳兄,福運俱佳,艷福不淺,實乃羨煞旁人。」薛紫柔強壓下心中的不適,走到了陳平安身前,為他斟了一杯酒:「紫柔敬陳兄一杯。」 「多謝紫柔小姐。」陳平安似笑非笑。 「陳兄不必客氣,恭喜陳兄抱得美人歸。」薛紫柔為自己也倒了一杯,笑著舉起了酒杯。 薛紫柔雖未明言,但卻隱隱間給出了暗示。 一旁的老鴇聞言一陣心驚肉跳。 東家,竟然如此捨得!? 意以雲夢仙子相贈!? 雲夢仙子玉手輕抬,舉起了酒杯,遞至陳平安唇邊。 本以為陳平安會如方才那般,一飲而盡,但沒曾想陳平安摟著雲夢仙子,一臉迷醉地看著她。 「陳兄,這是?」薛紫柔一臉詫異地看著陳平安。 「紫柔小姐誠意滿滿,陳某感同身受。」陳平安迷醉的神情下,隱隱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玩味兒:「依陳某之見,此酒不如由紫柔小姐親自代勞,方能真切彰顯紫柔小姐誠意。」 薛紫柔美目圓睜,柳眉微蹙,她沒想到陳平安會說出這樣的話。 聞言,老鴇神情一怔,有些發懵。 她茫然地看了看陳平安懷裡的雲夢仙子,又看了看身前不遠處的薛紫柔。 他這是要 「陳平安,你欺人太甚!」薛光宇神色憤怒,暴起發難:「你把我大姐頭,當成是什麼人了!?」 他對陳平安本就多有怨念,不論是百花宴的事,還是雲夢仙子的事,都讓他心生不耐,若非大姐頭攔阻,他怎麼著也要比劃比劃。 當然了,他打不過陳平安,也占據著很大一部分的因素。 本來他打算就這麼捏著鼻子認下了。 可誰曾想,這莽刀欺人太甚! 竟然讓大姐頭陪酒代勞,親自餵他喝下!? 把大姐頭當場是什麼了? 莽刀眼裡可還有他薛家,有他薛家天驕! 孰可忍是不可忍! 薛光宇眉心靈光閃爍,周身隱隱有真氣蕩漾。 「這就是薛家的待客之道?」陳平安眯起了眼睛,看著站在身前的薛紫柔。 從始至終,他都沒看薛光宇一眼。 「陳平安!」 陳平安這副無視的態度,讓薛光宇徹底暴怒。 轟! 一股磅礴的氣勢徹底席捲,幾個侍立在一旁的侍女,臉色瞬間煞白一片。 不得不說,這薛光宇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作為薛家當代第二天驕,新秀榜上有名的存在,年紀輕輕便已修至玄光中境圓滿。 單論戰力的話,甚至能與絕頂高手正面匹敵。 不過,只可惜他遇上的是陳平安。 「聒噪!」 陳平安一手擁著雲夢仙子,另外一隻手,向前輕輕一拍,暴怒的薛光宇還未反應,整個人便是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 蓬! 巨大的衝擊力,讓畫舫的木牆,如同一張薄紙般,結構瞬間崩塌,徹底破裂。 撲通! 薛光宇的身子同著碎裂的木板碎屑一同落入了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而在此時,薛紫柔的聲音方才響起。 「住手!」 一旁的雲夢仙子伏在陳平安的懷裡,纖細的手指緊緊揪著陳平安的衣衫,指節因用力有些泛白,嬌軀微顫,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失去了方才的從容與優雅。 陳平安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著薛紫柔。 第508章 美人侍酒,圖窮匕見(求月 煙雨渡口,花魁獻藝。 波光粼粼的碧落河上,遍布著一座座畫舫和遊船,舫上的客人,一個個是搖頭晃腦,意興十足。 有奢華宴樂者邊上陪著一些鶯鶯燕燕,也有志趣相投之輩,暢聊著花魁美艷,風流韻事。 蓬!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讓無數人的神情一滯。 「怎麼了?」 「哪來的聲音!」 「是出什麼事了?」 「有人落水了!」 「快看那!是煙雨畫舫!」 「」 距離煙雨畫舫比較近的幾座大型畫舫上,很快就有客人發現了煙雨畫舫內的情形。 在煙雨畫舫的頂層側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有目力極佳之輩,甚至還能通過這個豁口看到其內的情形。 裝飾奢糜,盡顯華貴。 不少人不明所以,面露疑惑,顯然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在煙雨畫舫上惹事。 「是打起來了嘛!?怎麼動靜這麼大!」 「爭風吃醋!」 「是誰啊!膽子這麼大,煙雨畫舫上都敢動手!」 「估計喝酒喝上頭了!」 「不可能吧!那裡開始煙雨畫舫頂層,在的都是畫舫上最頂級的貴客!」 「難不成是刺殺?」 「也不像啊!這會兒沒動靜了!」 「」 周圍各座畫舫上客人交頭接耳,紛紛擾擾,顯然對此事極其好奇。 在煙雨畫舫上打架,這事可沒這麼簡單啊! 包括要遠些的中小型畫舫遊船上的客人,一個個都面露好奇,探究著煙雨畫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登台獻藝的花魁雖仍在表演,但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卻被煙雨畫舫吸引去了大半。 「哎哎哎,你們看,那人像不像是雲夢仙子!」有人驚奇得發現,看著雅間內那個被人摟在懷裡的女子。 豁口之下,煙雨畫舫內頂層雅間內的情景,有不少都顯露在外。 他這麼一說,立時引起了眾人興趣。 「哪呢!?哪呢!?讓我看看!」有人好奇探頭道,張望著想要再睹雲夢仙子風采。 「不可能吧!雲夢仙子前不久才剛剛登完台,祝謝敬酒的時間也沒到,這會兒應該是在歇息吧!」也有人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頂層雅間乃是宴樂之所,這個時間點,雲夢仙子應該不會出現在那裡。 「老哥,你說的雲夢仙子,應該不是那個被人摟在懷裡的女子吧!?這麼可能!?」 「是啊,雲夢仙子品性高潔,潔身自好,怎會做那鶯鶯燕燕之事。都不用想,可能性直接排除!」 「被人摟著啊!?那應該是看錯了!」 「哎,兄弟,下次別瞎說了,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 在看清了雅間內的情況後,看到那女子是被人摟在懷裡,不少人直接排除了雲夢仙子的可能性。 雲夢仙子蟬聯數屆百花仙子,何曾聽聞有此等之事。以雲夢仙子的身價,尋常便是博佳人一笑,都是難得的美事。 至於像現在嬌柔地伏在男子的懷裡,這等情形,想都不敢想。 「你們還真別說,還真有點像是雲夢仙子!」一名年輕公子仔細觀察了幾眼,些許有些詫異。 「估計又是哪個雲夢仙子的傾慕者,玩那腦補的戲碼!」 「哈哈哈,真不是東西啊!」 「我看看!好像是有點像哎!」 「這麼遠你都能看出來?」 「廢話!我追雲夢仙子都多少年了!這還能看不出來?」 「你追雲夢仙子?」有人上下打量,目光中帶著審視:「沒聽說過啊!」 另一人乾咳了兩聲,擺弄了一番:「怎麼?不行啊!」 兩人還在聊著,一旁已經有人發現了部隊:「等等!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什麼?」 「煙雨畫舫頂層的貴客,祝謝敬酒的時候,好像是能見到雲夢仙子的吧!」 「是啊!所以呢?」 「所以,就算真有替身,他帶出來幹嘛!不怕雲夢仙子看了心生不快嘛!?」 「可能人家有這癖好,當著本人的面專門玩這一出?再者說了,可能也沒那麼像,隔得這麼遠,我們也只看到了小半。」 「說的也是。」 「」 各座畫舫上議論紛紛,七嘴八舌。看似時間漫長,實則人多口雜,多是同步進行。 眾人正議論之際,突然響起了一道震天怒吼, 「莽刀!」 聲音巨大,壓下四周喧囂,響徹了碧落河上空。 此時的薛光宇顯得極其狼狽,他的胸前一片血污,雙手隱隱有些顫抖,雙目熊熊怒火,但在這怒火深處隱隱蘊藏著一絲驚駭。 一招! 僅僅一招,他就這麼敗了! 敗得毫無懸念,敗得摧枯拉朽! 但敗歸敗,他薛家兒郎,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輩! 真氣流轉,薛光宇身上的水跡迅速蒸乾,他眉心靈光瘋狂閃爍,身形猶如驚虹掠影,瞬間飛掠至煙雨畫舫。 「你欺人太甚!」 莽刀雖強,但他薛家在這裡也不是毫無布置。有這些暗手布置,再加上有姐姐在側,他們等人聯手,這莽刀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只要拖延一點時間,薛家增援必至,屆時莽刀獨木難支,必將難脫重圍。 薛光宇想的雖好,但他身形飛掠,還未臨近陳平安,便被一道淡紫光芒攔在身前。 「姐!」薛光宇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錯愕,似是沒想到薛紫柔會在這個時候攔住他:「他剛剛讓你餵酒,是在羞辱你啊!」 「退下!」薛紫柔髮絲飄揚,裙衫輕擺,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嚴。 「姐!」薛光宇的聲音急切,帶著一絲憤懣。 「退下!光宇!」薛紫柔神色平靜,美眸含威。 薛光宇一臉不甘,最終在薛紫柔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他憤憤地看了一眼高坐上首,輕聲安慰著懷中美人的陳平安。 薛光宇猛地一甩衣袖,身形如離弦之箭般飛掠離去,幾個起落間,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莽刀!?是我聽錯了嘛?」 「莽刀怎麼在這!?」 「剛剛那是薛家天驕,薛光宇!?」 「所以說」 「」 碧落河上,各座畫舫遊船內,議論紛紛。薛光宇的一聲怒吼,讓本就洶湧的浪潮,變得越發愈烈。 莽刀陳平安在這裡的消息,除了煙雨畫舫上的部分人,絕大部分的人並不清楚。 此前,陳平安雖是青光飛掠,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場景,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就是莽刀。 而現在,薛光宇的一聲怒吼,顯然揭示著莽刀陳平安,就在煙雨畫舫之上! 不單單是在煙雨畫舫上,而且還和薛光宇鬧出了極大的不愉快,觀此情形,方才將薛光宇拍落水中之人,恐怕就是莽刀陳平安! 這個消息,讓不少人開始心潮澎湃起來! 一場百花宴,享樂之餘,他們竟然還看到了天驕風采。 不單單是薛光宇,薛家當代扛鼎天驕,薛紫柔,同樣也在煙雨畫舫之上,而且看情形,幾人還在同一個包廂雅間內,鬧出了矛盾! 薛家天驕,薛光宇被莽刀打落水中!薛光宇心中憤怒,意圖再戰!薛紫柔出面調和,攔住了薛光宇,將其喝退!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疑是太過勁爆! 不用多想,今晚之事,很快便會傳遍蒼龍州城。至於,會有幾個版本,那就全看信息的詳略程度,以及切入角度了。 「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 「莽刀!莽刀也在!」 「」 不少成名高手有些吃驚,包括那些登舫的天驕,也同樣如此。 他們的名聲雖盛,但比起莽刀來,無疑是差了幾個檔次! 「不是說,莽刀馬上就要成顧家的乘龍快婿了嘛!怎麼這個節骨眼了,他還會在這!?」有天驕驚異道。 「莽刀風流,金屋藏嬌之名,早有流傳,今夜在此,倒也不奇怪。」 「若是尋常時候,確實一點都不奇怪。但畢竟情況特殊,他稍有妄動,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啊!」 「莽刀,薛紫柔你們說他們在同一個包廂,是在幹什麼!?」 「哈哈哈你有點污哦!」 「瞎說什麼,我可沒這麼意思!薛紫柔是薛家當代的扛鼎天驕!她在這裡很大程度上,代表的就是薛家。莽刀與薛家交會,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薛家和顧家最近可不太對付!莽刀在這裡,是有內情啊!」 「莽刀!莽刀!果然是行事無度,莽撞無比啊!都快聯姻了,還和薛家的人不清不楚!」 「確實。真的是毫無顧忌。就不怕顧家多想?」 「或許他壓根就沒想到這一層!」 「哈哈哈你這罵人不帶髒字的!」 「別瞎說,我可沒這個意思!哈哈哈」 「沒這個意思,你笑什麼!?」 「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笑笑不行啊!」 「莽刀和薛家的人見面,但又把薛家的人打了,但薛紫柔又把薛家的人攔了。你們說說,這是個什麼事,我怎麼繞不清呢?」 「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薛紫柔在幫莽刀嘛!兩人有私情!」 「瞎說什麼啊,認真點!」 「哈哈哈,開個玩笑!不過,事情確實有點小複雜,按理說鬧掰的話,薛紫柔應該也不會攔了吧!可要說談的好,這薛光宇也不至於到出手的地步,看他那氣憤程度,可不像是作假!」 「估計是有什麼內情。」 「好了,好了,先不用想了,明天看消息就知道了。」 「哈哈,也是,也是。」 「」 同樣的一件事情,所處地位不同,認知格局不同,討論的方向和深度,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莽刀陳平安現身煙雨畫舫,引起一片波瀾,周遭議論紛紛。 有考慮內情探究深層次緣由的,也有以此關心背後的大勢博弈的,當然更多的還是只關注在莽刀本人身上。除了莽刀之外,一些距離近的畫舫客人,看到了更多的場景。 「莽刀陳平安!」 「那人就是莽刀!」 「美人在懷,好生享受啊!」 「等等!你們看!」 「怎麼了?」 「他懷裡的女子,好像就是雲夢仙子!」 「怎麼可能!?」 「對啊,怎麼可能,剛剛不是說了嘛,最多就是雲夢仙子的替身!」 「是啊,是啊,嗯?不對,等等!真的是雲夢仙子!」 「啊!不可能吧!」 「」 煙雨畫舫內的情形,瞬間掀起一片狂潮。尤其雲夢仙子依偎在莽刀懷中,這等衝擊,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 心心念念的高潔仙子,如今卻在別人的懷中,此等感觸,何其劇烈! 他們當中很多人,寧願雲夢仙子一直是天邊那虛無縹緲的一抹雲彩,也不願仙子跌落凡塵,化作他人懷中的溫香軟玉。 至少,前者,仙子高潔無暇,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他們還有幻想的空間!可以期待著有朝一日,仙子垂青! 但是現在 眼前的一幕讓人抓狂,夢想破碎。 「莽刀?」 木辰傑也有些驚詫。 他剛剛的好奇,現在顯然已經有了答案。方才那道青色掠影,正是莽刀陳平安! 「原來是他!」 莽刀聲名在外,年紀輕輕便位列龍虎,入主北蒼,坐鎮一方,已有巨頭氣象。 放眼蒼龍州境,乃至周邊數州,那也是最頂尖的天驕人物! 他沒想到今晚百花宴,還能見到這樣的絕世人物。 角度關係,雖然有豁口,但他也看不到煙雨畫舫頂層包廂的全貌。 「哥哥,你看那薛光宇,好狼狽啊!」木清瑤面露好奇,興致盎然。 「之前還那麼裝,現在踢到鐵板了吧!」 有心想要換個地方一睹莽刀風采,但是看著面前的妹妹,木辰傑暫時按捺住了心中想法。 他木家歸屬顧家派系,莽刀與顧家聯姻,那便是天然的派系同盟。 他身為木家天驕,與莽刀又是同代,總會有機會見面的。 只要顧家對外宣布聯姻,邀請各方共同見證,他自是能見到莽刀陳平安。 如此一想,木辰傑心中的念頭倒又是淡了不少。 莽刀雖盛名在外,天驕無雙,但在這蒼龍州境內,終究不是新秀榜首! 新秀榜第一,是他心中魂牽夢繞之人。 這才是他真正想見的對象! 不過,莽刀既娶顧家嫡女,成顧家乘龍快婿,那後面要是有機會的話,他還是要適當交莽刀一番。 「紫柔小姐,這是薛家的意思?」 陳平安的語氣平淡,靜靜看著薛紫柔。 此時,令無數人抓狂的一幕,雲夢仙子正乖乖巧巧依偎在他的懷裡。 溫香軟玉在懷,鼻尖清香縈繞,但從面容來看,陳平安心情可沒有好到哪裡去。 薛紫柔面露歉意:「陳兄是我薛家誠心邀請的貴客,此事絕非是我薛家之意,請陳兄不要誤會。」 方才薛光宇出手,薛紫柔就大感不妙,她雖有意攔阻,但時機倉促,終究沒能攔下來。 但僅用了一掌就將薛光宇拍飛,這確實是她沒有想到的。 薛光宇雖然不著調,但也是新秀榜前十的天驕!一身戰力雖未至絕頂,但要說正面硬撼百來回合,也不是什麼難事。 陳平安聲名赫赫,戰力強橫,薛光宇肯定不是對手,但也不至於說一招都撐不下來吧!? 不單單薛紫柔這麼想的,薛光宇出手前也是這麼想的。 而現在無疑是好好給他上了一課。 也是這麼一掌,讓薛紫柔真正見識到了陳平安的可怕! 莽刀陳平安,莽刀 他真正擅長的,可不是掌法啊! 這個看見,讓薛紫柔對陳平安的忌憚幾乎是到了極限。 陳平安此前舉動,逗弄佳人,上下其手,讓她感官有損,但無論如何,陳平安的戰力足以讓眾多天驕閉嘴仰望! 「舍弟莽撞之舉,還望陳兄莫要見怪。此等良辰美景,該是享樂才是,莫要因此事壞了心情。」 薛紫柔微微抬手,輕撫身上長裙,儀態端莊,向著陳平安欠身一禮:「紫柔代舍弟,向陳兄賠罪。」 兩人現在在的雅間,已經不是方才那間,所以薛紫柔的舉動,外界自然是不知道的。 陳平安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把玩著懷中佳人的青絲:「既然紫柔小姐都親自賠罪了,那陳某要是再拿著不放,未免顯得有些太過小氣。左右不過一件小事,還不值得陳某勞心費神。此事到此作罷,不過」 陳平安的目光一轉,帶著幾分玩味,看向一襲淡紫長裙的薛紫柔:「方才的酒,紫柔小姐,可還沒敬啊!」 「是紫柔失禮。」薛紫柔聲音清婉,神色平靜,內心究竟如何作想,倒是看不分明。 陳平安只覺得一陣幽香襲來,薛紫柔便已走到了他的身前。薛紫柔神色柔和地為陳平安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陳兄,紫柔敬你!」 懷中的佳人正要端起酒杯,送至陳平安的唇邊,卻被陳平安輕輕攔了下來。 「紫柔小姐,是不是誤會了。」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著薛紫柔:「陳某說的敬酒,可不是這麼敬的。」 薛紫柔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是紫柔誤會了。」 「來,紫柔小姐,這邊坐。」陳平安輕輕地拍了拍另一側的席凳:「坐著也方便不是。」 雅間內的老鴇和幾個侍女紛紛低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此等情景,她們哪裡敢看。如果不是東家的命令,她們巴不得直接出去,走的越遠越好。 今日這幾幕場景,對煙雨畫舫的老鴇來說或許還能勉力接受,再怎麼說也是見過場面的。但對邊上的幾個侍女來說,那衝擊無疑是巨大的。 雲夢仙子甘願委身,依偎在男子的懷中,這等畫面的衝擊力就已經足夠強了。 但怎的,就連是新秀天驕,世家貴女的東家,都要親自下場作陪,為莽刀斟酒陪酒? 此等場景,太過匪夷所思,無疑是讓她們有些恍惚。 但不管她們如何作想,薛紫柔卻是已經在陳平安的一側落座,與雲夢仙子一左一右,共同陪侍著陳平安。 要說與雲夢仙子不同的是,那就是前者是依偎在陳平安的懷中,緊貼著他的身軀,而薛紫柔卻是刻意保持著半臂距離。 於世家貴女而言,這等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陌生男女間的界限,但此時此刻,薛紫柔卻是真真切切坐在陳平安身側。 不得不說,薛紫柔的姿容也是相當能打,再配合上她的身份,不知能讓多少俊傑拜倒在她的裙下。 而事實也確實就是如此,遍數蒼龍州境,薛紫柔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於當代天驕之中,聲名只遜色於顧傾城一人而已! 薛紫柔入席之間,陳平安笑口贊了一句。 若是尋常也就罷了,但在此等情形下,未免有輕薄之意。 不過,薛紫柔竟倒是沒有怒色,連帶著一絲不悅神情都沒能發覺。 這下子不僅僅是周邊的老鴇和侍女了,連帶著在陳平安懷中的雲夢仙子都頓感詫異。 莫非這莽刀的魅力竟有如此之大? 「陳兄,這杯酒紫柔敬。」薛紫柔膚如凝脂,手腕纖細,帶著一串紫玉手鍊。 此時,她白皙的玉手正持著一杯酒,遞送到了陳平安的唇邊。 「那陳某就卻之不恭了。」陳平安神色迷醉,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著陳平安飲酒時的神情,薛紫柔心中隱隱閃過一絲厭惡。 此前事跡,讓她對陳平安的感官有所變化,但今日一見,陳平安的好色之舉,讓她的濾鏡徹底破碎,感官還不及當初知曉陳平安拒絕聯姻之時。 此外,令她心中更為不甘的是,陳平安即是如此好色,可當初為何要拒絕她薛家的好意。 難不成顧家還能給出更好的籌碼? 若不是這樣,她難道還不如一個顧家的嫡女嘛!? 可若是如此,有雲夢仙子再懷,這莽刀為何又要如此作弄於她! 讓她陪酒宴樂,如同一個婢女一般。 莽刀陳平安!好一個莽刀陳平安! 念及此處,薛紫柔的心緒越發複雜。 但無論心裡如何作想,但此時此刻一切以家族之事為重,區區屈辱只能暫作忍耐。 「好酒!」陳平安將薛紫柔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暢快笑道。 「紫柔小姐,此酒甚妙,不如再敬陳某一杯?」陳平安轉頭看向身側的薛紫柔,看著她的絕美容顏,眼底浮現出一絲戲謔。 幾乎所有人都會以為薛紫柔會就此拒絕,但沒曾想卻薛紫柔卻是應了下來。 「那紫柔便再敬陳兄一杯!」 言罷,薛紫柔便提起一旁酒壺,又是為陳平安斟了一杯酒。就在她準備送至陳平安唇邊,準備「敬酒」的時候,卻是被陳平安攔了下來。 「既然是敬酒,那紫柔小姐也要喝上一杯才是。」陳平安的笑容里隱隱透著一絲玩味。 「陳兄此言有理。」 薛紫柔準備放下酒杯,去拿剛才給自己斟的那杯酒時,卻聽見陳平安朗聲一笑,悠悠開口。 「紫柔小姐,何須如此周折,就飲此杯便可!」 薛紫柔微微一怔,隨即輕搖螓首:「陳兄,這杯酒乃是紫柔欲敬陳兄的,紫柔豈敢越俎代庖,壞了這敬酒之意。」 「無妨無妨。」陳平安笑著道:「能與佳人共飲此杯,陳某求之不得。」 薛紫柔神情一冷,帶著幾分疏離:「陳兄,莫要如此玩笑,還望自重。」 薛紫柔的聲音如碎玉落盤,清冷如冰,帶著一絲寒意。 場中的氣氛變化,似是冰霜凝固,就在氣氛即將變得凝重之際,卻聽到陳平安輕笑一聲。 「陳某開個玩笑。紫柔小姐,莫要見怪,自便即可。」 薛紫柔看了陳平安一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紫柔小姐,痛快!」陳平安贊了一句。 薛紫柔的神情稍顯柔和,放下酒杯,換成了案桌上的那一隻,遲疑稍許,最終遞送到了陳平安的唇邊。 「紫柔敬陳兄。」 「好好好!」陳平安笑意漸濃,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薛紫柔這般舉動,倒是給老鴇整不會了。 剛剛不還請自重嘛! 怎麼這會兒,就直接遞酒了呢!? 剛剛的清冷,到哪去了!? 不單單是老鴇,連帶著雲夢仙子也是詫異莫名,美眸之中,浮現出些許異色。 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間似有一抹愜意悄然浮現,仰首便是將杯中酒水喝得點滴不剩。 酒水方盡,陳平安卻是忽然低頭,唇邊便是觸到了薛紫柔那如羊脂美玉般的纖細皓腕。 剎那間,便有一縷若有如無的幽香在陳平安鼻尖縈繞,清新淡雅,如空谷幽蘭。 薛紫柔未曾預料到陳平安會有這般舉動,心中一驚,急忙想要抽回手,但終究慢了半拍,皓腕被陳平安牢牢握住。 「你要幹什麼!」薛紫柔嬌叱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惱怒和羞澀。 「紫柔小姐,玉質天成,氣質高雅,今晚不如就留在此處,隨陳某共度良宵如何!?」陳平安神情迷醉,目光熾熱。 「荒唐!」薛紫柔柳眉倒豎,俏臉含霜,怒叱道:「休要如此放浪形骸!紫柔雖一介女流,卻也知禮義廉恥。」 薛紫柔猛地抽回手,裙衫翻飛,起身欲走。 「陳大人,你是我薛家邀請而來的貴客,紫柔不願因此等荒唐之事,鬧得太過難堪,壞了彼此的情分。還請自重!」 薛紫柔走至雅間門前,回頭冷冷地瞥了陳平安一眼:「我薛家向來以禮待人,紫柔先前所言,照樣有效,陳大人請自便。」 說罷,薛紫柔裙裾飄揚,離開了這裡。 「大人想必是醉了。」 一旁的老鴇滿臉堆笑,站了出來。 「雲夢啊,還不快扶大人下去休息。」 有老鴇緩和著氛圍,薛紫柔雖是離去,但場面也沒有太過難看。在雲夢仙子輕柔攙扶下,陳平安進了雅間邊上的一間臥房內。 房間的角落裡,放著一個鎏金香爐,香爐里正燃燒著薰香,青煙裊裊升起,瀰漫整個房間。 才剛一進門,陳平安便聞到了一股甜膩的香味,混合著麝香的味道,讓人心神一盪。 房間的裝飾奢靡,每一寸空間都述說著旖旎的味道。 鴛鴦戲水,情意纏綿。 「成功了!」薛紫柔輕咬下唇,平復著心情。 此番算計,雖有波折,但終是平穩順利。 酒水裡下了迷情秘藥,清風情絲散! 清風情絲散為薛家寶庫秘藏,價值不菲,乃是極其珍稀之物。 其藥效,不單單是作用在肉體上的,還有精神方面的魅惑刺激。 莽刀陳平安戰力強橫,力壓宗師,此番算計,薛家諸多籌備,絲毫不敢小視。 各方面規格配備,完全是按照一尊正式宗師,量身定製。 那迷情秘藥的效力,便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也很難說能完全抵禦。 更何況是連宗師都不是的莽刀陳平安了。 秘藥效力之下,再有雲夢仙子為伴,她就不信這莽刀陳平安還能不就範。 任憑那莽刀陳平安戰力如何高絕,今晚恐怕也難過美人關! 莽刀今夜留宿在此,與雲夢仙子生米煮成熟飯,此一事在聯姻之事即將宣布的關口發生,那顧家恐怕是顏面盡失。 能不能破壞聯姻,倒是另說。但顧家的那些老傢伙,勢必會對莽刀陳平安多有不滿。 還有顧家的那些小輩,對莽刀陳平安的態度,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另外,此事流傳發酵,連帶著顧家的聲勢都會有所影響。 兩者生隙,打擊顧家聲勢,便是薛家的算計。 當然,在此算計制定之前,薛家還有另外計劃審議。 比如像是 藉此機會,毒殺陳平安! 但相較於催情,此事難度太大,事後影響更大。 經審議後,最終被薛家排除在外。 像同等品階的秘藥,往往毒藥是最容易被人察覺的。 此乃世間藥理,除了那些天地奇毒外,多是遵守此等之理。 像一些毒性剛猛的毒藥,可以做到毒殺宗師,但氣味刺鼻,形制明顯,太過容易發覺。往往還沒送到宗師面前,就早早已被發現。 當然也不乏有那些無色無味的毒藥,但在宗師靈性之下,這等毒藥,往往也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除了毒藥外,還有一些限制類的藥散,還有一些偏向於功能性的秘藥,像這等催情類的秘藥。 相對而言,這等催情秘藥,往往更不容易察覺,也更容易成功的。 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實際操作過程中,薛家還準備了一些手段,比如房間內的一些催情之物,比如那陰陽酒壺 陰陽酒壺,看似與普通酒壺一般,實則內藏乾坤,陰膽和陽膽之分。 兩膽之中,可以裝不同之物。 到了陳平安這等境界,感官敏銳,尋常的器物可瞞不過他。像什麼機關設計,操作之時,哪怕動靜再是細微,恐怕也瞞不過陳平安的耳朵。 但這陰陽酒壺完全不一樣,內在驅動,縱然是宗師恐怕也難以察覺。 是為下藥秘器! 不過相應的,其價值也是不菲。最核心的原理,涉及到千機袋神異。 在倒酒的時候,薛紫柔用的就是陰陽酒壺,為的便是防止陳平安起疑心,有所防備。 兩人同飲一壺酒,若有毒藥,兩人應是一同中招。此舉,可大幅度降低陳平安警惕。 可實際情形卻是,薛紫柔在給自己倒酒的時候,用的是陽壺,酒水正常。在給陳平安倒的時候,用的是陰壺,含有催情秘藥。 其中的相互切換,薛紫柔嘗試許久,方才能掌握得毫無破綻。 在下催情秘藥的時候,薛家特意減少了調配比例,以此來降低暴露的可能性。 比例下降,同等酒水中,效力也會相應下降。 為了保證效果,薛紫柔便是讓陳平安喝了兩杯。 此事波折不小,她第一次敬酒的時候,陳平安說讓她親手相喂,引發了薛光宇之事。 對於陳平安的要求,她自也是氣氛,不過為了家族之事,她自是忍耐了下來。但薛光宇並不知道此事,自是直接發作。 最終結果,也是顯而易見。 好不容易平息此事,以賠罪為由,再度向陳平安敬酒,第一杯一切順利,但第二杯卻又出了波折。 說實話,當時她還以為已經發現了。 陳平安讓她喝自己那杯酒,就算是沒有發現,恐怕也起了試探之心。 不過好在,在她的臨場反應下,順利度過這一關。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在喝第二杯酒的時候,陳平安竟是如此親吻了她的手腕! 薛紫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想著陳平安當時的神情,心中泛起一絲噁心。 是藥效提前發動了?還是本性如此? 薛紫柔不清楚,但她也不敢賭。 畢竟,她雖戰力不俗,但遠不是陳平安對手。此等情形下,她自是要儘早離開,讓陳平安和雲夢單獨相處。 剛好陳平安給了她發作的機會,她一番嬌叱之下,自是順勢離開。 「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了吧!」估摸著時間,薛紫柔心中暗暗道。 她早已下了命令,那房間周圍不會有人打擾。 只要等到明日,那此事便是徹底落定。 諸多算計,便將迎來收穫。 後續運作,薛家早已安排妥當,一切就只等明日! 就在薛紫柔準備離開之際,心念一動,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雖說基本不會有什麼偏差,但此等大事,還是要去確認一遍為好。 莽刀陳平安受藥力影響,對周遭的感知大幅度的下跌,她又擅長身法隱秘,同境之下,她悄然查探,對方絕無發現的可能。 如此想著,薛紫柔便是變了方向,悄然向著五層房間而去。 煙雨渡口,波光粼粼。 此前風波,在一位位花魁的登台獻藝下,也是漸漸平息。 花魁娘子身著華服,身姿婀娜,翩翩起舞,眼神流轉間,似有萬種風情;朱唇輕啟,婉轉悠揚,如夜鶯啼鳴,撩撥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美人歌舞,絲竹雅樂,幾乎讓所有人沉浸其中。 今夜的燈火,不知為誰而眠。 第509章 並蒂雙蓮,湖心小會(求月 芙蓉帳暖,雲夢仙子美艷得不可方物。 螓首蛾眉,身段婀娜,特別是那雙掩在紗裙之下的修長玉腿,單單只是輪廓便讓人心神一盪。 不得不說,這雲夢仙子能有今日這般成就,自是有真東西在身的。 才剛一進臥房,她便是主動請纓為陳平安獻舞一曲。 美人歌舞,如夢如幻,牽魂動魄! 前不久,陳平安才剛聽聞了雲夢仙子所謂從不陪酒的規矩。 但才過了這麼一會兒,他便看到了佳人蓮步輕移,在他身前翩然起舞,一顰一笑間,似有無盡風情。 若是有人知曉,他們心中的聖潔仙子,在此刻如此主動,不知會作何感想。 「這薛家倒是捨得!」陳平安心中瞭然,猶如明鏡:「藥是好藥,可惜對我無用。」 他靈性充沛,感知非常,薛紫柔在他面前的小小手段,自然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在斟酒之時,他便發現了酒水中的異樣。 如此,方才會有他讓薛紫柔代為餵酒之言,此一舉不過是些許戲謔。 他今夜來此,本就是準備鬧出動靜,正好有此良機,他自然不會錯過。 事情倒是順利,薛光宇站了出來。 雖說不過是一掌拍飛的命,但終究是成全了陳平安的心意。 而後,對方的那一聲怒吼,更是讓陳平安倍感滿意。 都不需要他主動宣揚,薛光宇一聲怒吼,直接就是全場宣告了他的身份。 不錯!不錯! 此子,大有可為啊! 陳平安不由暗贊。 本還以為薛紫柔會隨著弟弟一同發難,若是如此的話,他今夜大戰薛家雙驕,倒也不失為一件妙事。 說是大戰倒是抬舉了他們。 實則的話,對陳平安來說其實就是一掌一個的份! 薛紫柔要比薛光宇強上數籌,但在陳平安眼裡,其實都一樣。 他能一招鎮壓薛光宇,不是他的極限如此,而是薛光宇的上限如此。若是薛紫柔出手,同樣也免不了被一招鎮壓的結局。 絕頂頂尖和接近絕頂,這兩等戰力,在陳平安看來,都一樣! 莫說是絕頂高手,便是尋常宗師,陳平安出手之下,也免不了被一招鎮壓的結局。 以陳平安如今之力,想要抗住他完整的一招,恐怕最起碼也要是那些精通橫練或是身法的資深宗師,方才有所可能! 當然,不排除個別宗師有威能極其強橫的殺手鐧的情況。 薛紫柔離去,雲夢仙子入房,他的一切籌算得當。 眼看夜色深沉,交易小會臨近,陳平安自然也不可能毫無動作。 佳人之舞,雖是賞心悅目,但陳平安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 心念一動,陳平安伸手一拉,便是將雲夢仙子擁入了懷中。 「大人~」 雲夢仙子嬌呼一聲,似是被嚇了一跳。 「仙子莫忙,今夜良辰難得,合該好好把握才是。」 說話間,陳平安便是撫上了雲夢仙子那緊繃的玉腿,將其攔腰抱起。 紗裙曳地,青絲垂落。 雲夢仙子的身軀微微一顫,似是有些緊張,但卻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陳平安抱著雲夢仙子進了芙蓉帳內,雲夢仙子面頰緋紅,聲音有些發顫。 「還請大人憐惜。」 陳平安面露微笑,輕輕摩挲著雲夢仙子的臉頰。 雲夢仙子一雙眼眸似水柔光,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平安,猶如看著良人佳偶。 嗡~ 陳平安指尖青光一閃,瞬間沒入雲夢仙子的眉心。 前一刻,佳人還欲迎還羞的模樣,下一刻便是徹底昏迷了過去。 「這小小煙雨畫舫內,還真是臥虎藏龍啊!」陳平安笑了一聲,看了眼身下已經陷入昏迷的雲夢仙子,便是立時起身。 「時間正是合適。不過」陳平安雙目一冷,身形便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東側窗口。 「什麼?」剛剛斂息隱匿至窗前的薛紫柔被嚇了一跳。 還沒待她有所反應,陳平安便透過窗口,一指點在了她的嬌軀上,讓她混身酥麻,瞬間無力。 「這是什麼招式?」薛紫柔心中大駭,體內真元猶如徹底停滯了一般,難以調度。 沒待她如何深思,下一刻,她便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沒有引起任何動靜,陳平安打開了窗戶,探手一抓,便是將薛紫柔抓了進來。 薛紫柔美目驚詫,驚駭得不能自己。 她想過莽刀的強,但從未想過,對方區區一指,便能讓她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紫柔小姐,如此關懷陳某,情真意切。那陳某」陳平安一臉玩味地看著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的薛紫柔:「盛情難卻了。今夜良辰美景,紫柔小姐不如一起!」 聽聞此言,薛紫柔哪裡還顧得上驚詫,面色羞憤欲絕,竭力掙扎。但很可惜,此時的她渾身酥麻,哪裡還有半分氣力。 所謂掙扎之舉,看起來倒是像在調情。 「如此,那陳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平安暢快一笑,雙手席捲,薛紫柔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佳人嬌軀顫動,似要掙扎脫困,但所有的一切盡都是徒勞。 陳平安攬著薛紫柔的纖細玉腿,在她恨不得殺人的眼神中,抱到了床前:「紫柔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 嗡~ 青光一閃,同雲夢仙子一般,薛紫柔同樣陷入了昏迷當中。 陳平安抱著薛紫柔,將她和雲夢仙子排排放好。 不得不說,兩人並排躺臥,嬌軀輕軟,曲線曼妙,盡顯溫婉嫵媚。紅潤的嬌唇,讓人食指大動。 陳平安看了一眼,想了想,穩妥起見,還是先搜搜身比較好。 薛紫柔身為薛家貴女,身上好東西不好,不過陳平安倒也沒動,他一番摸索,倒也沒發現什麼特異的東西。 至於對他有威脅的,那更是沒有。 雲夢仙子這般的,似乎是知道要來服侍的緣故,身上沒放太多的東西,除了一些首飾和裝飾外,就沒有另外之物了。 「倒是機警。」 陳平安頗為玩味地多看了雲夢仙子一眼,然後直起了身。 剛剛搜查完,兩人的衣衫長裙都顯得有些凌亂,不過陳平安也沒有在意。 他又檢查了一番,兩人昏迷的情況。想了想,又是補入了一點靈性壓制住了兩人的意識。 邁入大宗師後,便涉及到靈性妙用。他修行七絕神功,其中的七絕心法,讓他對靈性有所探究。 此等效用,不過是靈性最粗淺的使用。若是涉及到精妙處,還能布下靈性禁制,維持一段時間的效用。 像那李香君身上便是布下了一道涉及隱匿的靈性禁制,這等手段至少是出自精通靈性的大宗師之手! 陳平安思緒變化,看著躺在床上的雙生並蒂,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當即轉身離去。 「一切等回來再說!」 碧玉湖上,有著一座景色秀美的湖心島嶼。 這一座島嶼,也是今夜如意寶閣組織的天等交易小會所在。 這一個地方陳平安此前來過,這一次再來,自然是熟門熟路。 煙雨渡口的人雖多,但以他大宗師之境,想要做到毫無聲息悄然離開,無疑是易如反掌。 他經碧落河一路水下潛行,按照此前摸排的路線,順利抵達交易場地。 為了防止被人察覺,這一路他並未支起真元護罩,倒是讓他身軀徹底浸濕。 不過這一點,在他上岸以後,自是處理妥當。真元蒸騰之下,他身上的水汽很快便蒸騰乾淨,毫無異常。 此外,還有一些行跡的手尾,陳平安也是處理乾淨。有他大宗師的靈性感知加持,倒是不虞會有什麼遺漏。 「夜梟前輩!」 等陳平安到了約定地點,顧清嬋早已等在了那裡。 今夜的顧清嬋盛裝打扮,雲鬢高挽,窈窕優美,一襲冰藍廣袖流仙裙,似那九天之上傾瀉而下的銀河,帶著無盡的清冷與高貴。 仙裙雲紋淡雅,絲絲縷縷,在月下泛著微光,如同夜空中的閃耀星辰。 陳平安一襲寬大黑袍,掩住身軀,走動之間,隱隱可見一個兇惡老漢的模樣。 「顧仙子。」陳平安聲音沙啞,道了一聲。 「前輩,稱妾身清嬋便可。」顧清嬋眸光盈盈,靈光輕顫,感知著身前老怪的氣息。 「這娘們。」陳平安心中腹議。 顧清嬋這次見他,並未以本宮自稱,而是以妾身代稱。 言語之間,盡顯恭順之意。 此前他去顧家,顧清嬋對他的態度雖然不錯,但也都是以本宮自稱。 對於顧清嬋此舉,陳平安倒也能夠理解。 畢竟,你不展露出相應的實力,人家怎麼能對你體現出相應的禮遇。 不過禮遇歸禮遇,顧清嬋今夜的態度,似是有些超脫這個範疇。 「又在打什麼算盤?」 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警惕。 他如今靈果靈紋銘刻五道,大宗師境即將登凌巔峰,按理來說,顧清嬋已是不太可能窺破他的真容。 不過此事,關係到他的核心利益,自是要慎之又慎。 時隔一個半月未見,顧清嬋的態度不減絲毫熱切。交談之間,倒是忍不住讓陳平安直呼雙標狗。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清嬋。 相較與顧清嬋的熱切,陳平安的反應無疑是要平淡太多了。 「顧仙子,前輩之言不必再提,你與本座道友相稱便可。」 陳平安並未認可顧清嬋的稱謂,而是順勢提出了建議。 此番小會來的高手應是不少,他也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以顧清嬋今時的地位,她的一句前輩,恐怕立時就能吸引來無數目光。 他今夜來此參加小會,一些必要的爭奪引起注目,那沒有辦法,但像顧清嬋的稱謂之言,則完全是可以避免。 面對陳平安的提議,顧清嬋並未提出異議,盈盈道了一聲,夜梟道友。 眼見顧清嬋如此配合,陳平安自是樂得如此。 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娘們,還挺好說話的。 天等交流小會,規格極高,考慮到安全性和私密性,交易的場地並不在此前之地,而是在島嶼深處的一處秘地。 在顧清嬋的帶領下,陳平安步入暗道,很快便抵達了交易之地。 陳平安來的時間不算早,中間又和顧清嬋寒暄幾句,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他們到的時候,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兩人剛一到,眾人的目光便是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看到是顧清嬋,不少人紛紛開口問好。 「顧仙子。」 「顧宗師。」 「顧仙子,上次一別,可是許久未見啊!」 「」 女子宗師本就稀少,更何況是女子大宗師了。像顧清嬋這等天資不俗,潛力完全沒有耗盡的,那更是眾人追捧的對象。 此外,顧清嬋身為顧家元老,算是此次交流小會的組織人之一。 此時現身,自然是迎來了眾人的見禮寒暄。 顧清嬋面露淺笑,神情寧靜,向著眾人一一見禮。 相較於顧清嬋,陳平安受到的待遇,無疑是要冷清太多。 自他進門以來,眾人的關注和招呼基本都在顧清嬋的身上。到他這裡的幾乎是寥寥無幾,偶爾有的,也基本都是一眼掃過,很快便轉移到了顧清嬋的身上。 作為顧家元老,女子大宗師,顧清嬋到哪裡無疑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不過這等現象,很快便發生了重大轉變。 「夜梟道友,這邊請。」同著重點的幾人,寒暄見禮了幾句,顧清嬋便是向著陳平安盈盈笑道。 也就是這麼一聲招呼,讓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夜梟?這人是誰?」 「不知道啊,沒怎麼聽說過。」 「怎勞顧仙子親自指引?」 「」 此前陳平安同顧清嬋一起,他們還以為是剛巧碰上。畢竟交易小會開始就這麼個點,中途遇上也沒有半點奇怪的。 但是現在顧清嬋主動表態,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顯然,這尊黑袍宗師,身份沒那麼簡單。 「身著黑袍黑袍!等等,不會是」場中有宗師看著一身黑袍的陳平安,想起了前不久蒼龍州城內的傳言。 「黑袍老怪?」 想起那則傳言的,很顯然不僅僅只有一尊宗師,還是有不少宗師想起之前那則鬧得沸沸揚揚的消息。 彼時,底下人鬧的歡快,但在他們這個層級可都是當做謠言處理的。 冰魄神針,顧清嬋,何等風姿,一個其貌不揚,戰力不如的黑袍老怪,哪有能獲佳人青睞的資格。 但此時再見,卻是讓不少宗師的心裡生出了一絲疑惑。 「會有這麼巧嘛?」 「三尊大宗師!」 陳平安靈性充沛,感官強大,在進入交易之地的第一時間,便判斷出了現場大宗師的數量。 三尊大宗師,都在中心的位置。 剛剛到的時候,顧清嬋重點回禮的幾人,也就是他們。 三人的氣息各異,各有各的特色,但毫無例外,在陳平安的觀察下,發現他們的修為應該都不如自己。 確認這一點後,讓陳平安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他來參加這次小會,最擔心的就是有修為超過他的人出現,如此他的掩蓋或許就是不攻自破。 好在如今他靈紋銘刻五道,只要不是點特別背,正常來說,應該不太會遇上那些銘刻六道靈紋的巔峰大宗師。 像這樣的大宗師,除了一些極高規格的盛會和某些特殊情況外,尋常時候都不太會在外面亂跑。 他們往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場中的宗師數量不算太多,就目前看來,大抵是二十餘人。 在一眾面孔中,陳平安也看到了兩個熟面孔。 一人是狂叟朱長烈,此前交易小會,他們倆還曾有交易的互動。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此前作為比較稀少的幾位玉衡中期之一,在這一場小會上,已經淪為了墊底存在,算是小會交易時的邊緣人物。 很顯然,這次小會的規格更高,玉衡中期的境界不過是參加小會最基本的門檻之一。 另外一人則是陳平安的直接上級,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呂元載! 相較於狂叟朱長烈,具備頂尖宗師修為的呂元載,無疑是要好上太多。算是這一場交易小會的中堅。 而陳平安如今對外展露的修為,正是與呂元載同屬一個層次。 「他怎麼在這?」陳平安有些好奇。 按理說州鎮撫司作為蒼龍州境內的超然勢力,論綜合實力還要在蒼龍三大世家之上。其內寶庫庫藏豐富,真要有什麼需求的話,完全可以用功勳兌換。常理來講,不太需要參加這等小會。 不過此事陳平安也並未深思,左右不過是碰巧遇上,他如今的身份和對方也沒有什麼交集,儘管放心大膽就是。 有顧清嬋的指引,陳平安很快便找到了位置落定。不知道是不是顧清嬋的緣故,他所處的位置,接近中心位置。相較於其他宗師,是最靠近幾尊大宗師的。 這等舉動,自然又是引起了不少宗師的目光。 「黑袍老怪!」呂元載面露一絲詫異,看著不遠處的黑袍老怪。 他倒是沒想到冰魄神針顧清嬋竟然這麼看重這黑袍老怪。 那則傳言,莫非 呂元載的腦海里不禁想起了此前風無痕死寂灰暗的面孔,雖說現如今已經恢復,但是 看著眼前的一幕,呂元載不禁為風無痕產生了一絲悲憫。 第510章 六合瘋魔,卜卦之術(求月 第510章 六合瘋魔,卜卦之術(求月票~) 一刻鐘後,參加交易小會的宗師陸續到齊。 算上後面到的幾人,參加本場交易小會的,一共二十多人。 如此高規格的小會,能來這麼多人,說實話有些出乎陳平安的預期。 按他的想法,這場小會能有個十多人,二十來人參加,便已是極好了。畢竟,參會門檻最低都要是玉衡中期的宗師。 但很顯然他是低估了蒼龍州城內的宗師數量。 此外,或許也和顧家的晉升慶典有所關聯,讓遍布在各處的宗師,紛紛聚集在蒼龍州城。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參會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人越多,代表著等會可能交易出來的珍寶概率也會越高! 「希望這一次能有個好收穫。」陳平安心中暗道。 讓陳平安微微有些在意的是,在小會即將開始前不久,又來了一尊大宗師。 六合瘋魔拳,楚狂雄! 楚狂雄並不歸屬於任何勢力,在散修當中名氣極大,算是散修的一面旗幟。 早年間,楚狂雄主要混跡在炎烈州,成就大宗師後,方才有在蒼龍州境內出沒。不過距今也有近百年的時間。 按照陳平安了解到的信息,據傳,楚狂雄此人,曾是贅婿出身,似是遭受過某些非人待遇,養成了暴躁易怒,兇惡暴戾的性格。其人在蒼龍州境內可沒怎麼少幹壞事。 不過由於其大宗師的境界,加上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他倒是活得瀟灑自在,滋潤享受。 「哈哈哈,顧仙子,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啊!」 才剛一見面,楚狂雄便是大大咧咧的開口,似是橫行無忌。 楚狂雄膚色黝黑,泛著油光,亂發如草,左眼上蒙著一小塊浸血獸皮。 「交易小會馬上開始,請楚盟主儘快落座。」顧清嬋面色寧靜,並未接話。 楚狂雄此人,雖為散修,但鼓搗出了一個瘋魔門,門內上下就他一人,自稱盟主。 「哈哈哈顧仙子金口玉言,本盟豈敢不從。」楚狂雄縱聲狂笑,顯露在外的一隻眼睛,肆無忌憚地看著顧清嬋,目光中滿是侵占欲望。 顧清嬋柳眉微蹙,面露一絲不虞。 不過來者是客,她終究沒有發作。 好在楚狂雄眼神雖是肆無忌憚,但好在也算配合,越過人群直接找了一個核心的位置。 楚狂雄名聲在外,為人易怒,沒什麼利益糾紛,自然不會有宗師去招惹他。眼見他上前,自是紛紛讓路。 楚狂雄昂首闊步,神情豪橫,看著周圍宗師的反應,他的心中閃過一絲輕蔑。 武道者,強者為上! 既是弱者,就要承受強者的一切! 陳平安靠近核心所在,楚狂雄向前邁步,自然是要經過他的這邊,不過陳平安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絲毫不動。 嗯? 楚狂雄皺起了眉頭,冷冷地掃向陳平安。 面前的路雖然寬闊,但對方的舉動,卻是引起了他的不滿。 強者出行,弱者毫無反應,如何能稱得上尊重二字!? 陳平安恍若未覺,紋絲不動。 「讓開!」楚狂雄臉上浮現出一絲暴虐。 眾人目光匯聚,他們倒是沒想到這黑袍老怪,還真是頂啊! 到了宗師這個層級,有的看重面子,有的看重里子,但無論如何,為一尊大宗師讓路,也不算特別丟臉的事情。 境界差異之下,居於下境者,讓開一條路,也實屬正常。 不過此等情景之下,唯一有點不正常的就是,哪怕黑袍老怪不讓路,也不會影響楚狂雄向前。 當然,在楚狂雄的威勢下,此等之事,便是細枝末節。 對楚狂雄來說,更多的是想要一個態度! 一個弱者尊重強者的態度! 出來混,尤其是像他這種散修,要的就是牌面! 牌面從哪裡來? 就是從這些弱者的態度上來! 此時,楚狂雄突然開口,眾人都想看看這黑袍老怪究竟會如何應對。 是硬剛到底?還是退後讓步。 只不過,他們沒能看到黑袍老怪的態度,因為在楚狂雄的聲音才剛剛響起,顧清嬋嬌嫩清脆的聲音便是響了起來。 「楚盟主,注意場合!這裡是如意寶閣的天等交易小會!」 「既然顧仙子開口。」楚狂雄臉上的暴虐稍稍消退:「那本盟就給仙子一個面子!」 說罷,他冷冷地看了陳平安一眼,大步向前邁步。 有你好果子吃的! 他楚狂雄能有今日的成就,讓人不敢輕易招惹,所憑藉的就是他的強者為尊。 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今日既然有人挑釁了他的威嚴,那他勢必是要報復回來。 否則的話,這些弱者就不知道後果! 頂尖宗師?很強! 但很可惜,在他面前,只是一個弱者! 他邁入玉衡後期,成就大宗師近百年,靈果靈紋早已銘刻兩道。 一身戰力,縱然在大宗師中也不算是弱者。 他縱橫多年,積累豐厚,尋常頂尖宗師,在他面前走不過十招! 「楚狂雄!」 陳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今日在此,主要為交易而來,不願徒生枝節。 可真若是有不開眼的找上門來,那他也不介意大開殺戒! 雖說事後有些麻煩,需要收拾的手尾極多,但人家一心求死,他能怎麼辦? 今天的他,用的可不是本尊的形象!行事上面,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一些。 不過 這裡是蒼龍州城,真要是出手的話. 引起的動靜極大,保不齊有什麼絕巔大宗師出面。 如果出手的話,那就要乾脆利落,果決狠辣,不能留有一絲餘地。 若是功成,即刻遠遁離去。 陳平安心中做著權衡。 楚狂雄成就大宗師百餘年,說沒有底牌手段是不可能的。 以陳平安的戰力,擊敗他不難,重傷也不過多費些手腳,但想殺掉他,還是需要那麼一絲運氣。 就在陳平安權衡之際,交易小會也是正式開始。 「一件攻伐類的神兵長劍,一門頂尖劍法的神功傳承,還有一塊高品精石,可以用於強橫神兵的鍛造.優先交易精神靈性方面的功法傳承,若有防護類的神兵,也可以接受交易。」 不得不說,天等交易小會的規格到底不一樣,才剛一上來,就有一尊大宗師提出了神兵和功法的交易。 場中除了一部分,心有顧忌的宗師有所偽裝外,還是有不少人是以真面目示人。 一來這裡是蒼龍州城,安全性極高,不會有不開眼的人隨意動手。 二來適當展露出身份地位,在某些時候其實也是一種震懾。 一些混跡了多年的宗師,雖然實力未必強橫,但身後的關係網絡複雜,一般宗師沒有什麼必要的話,也不像貿然招惹這等宗師。 這尊大宗師的跟腳,陳平安也有所了解,是烈陽閣的一尊太上長老。成名一百多年,戰力非同小可。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對方有可能已經銘刻了三道靈紋。 單單交易拿出來的這些物資,價值就已經超過了上萬元晶,可謂是豪橫無比。要說身家底蘊,還得是大宗師。 無論是神兵還是功法,這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絕對的搶手貨。 他才剛剛介紹完,便有不少宗師參與競爭。 要是陳平安沒從顧家拿到那門霸刀傳承,他必然會參與這門頂尖神功傳承的競爭。 不過有了霸刀之後,他的眼界倒是高了不少。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要拿到一門無上神功。 就目前來說,一門霸刀,一門七絕神功,還有一門萬魔鑄身訣,已經足夠他修行一段時日。 有的選的情況下,他自是希望能有威能更強的功法。 交易小會的開場,便是引起了爭搶的態勢。 經過數輪博弈溝通,這尊大宗師也交易到了感興趣之物。 接下來的交易依次進行,有天材地寶,寶丹大藥,神兵利器,功法傳承,秘聞情報等等等等。 中間陳平安也出手了兩次,一次因為他手上沒有對方需要的物品,而競爭對手又剛好有,所以競爭失敗。而另外一次,他則是順利地從一尊頂尖宗師的手上,交易到了一小罐黑玉膏。 黑玉膏,療傷大藥,價值不菲,對宗師來說,也是難得之物。 黑玉膏更多作用於外傷方面的療愈,在真元以及靈性方面的療愈作用並不強。但正因為專,所以黑玉膏在外傷方面的療效極其強橫,可以極大程度上促進恢復。 哪怕是一些不可逆的傷勢,黑玉膏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緩和,為其餘療傷大藥提供極強的輔助作用。 像此前北蒼之亂中,有宗師手臂被廢,但當時他若是有黑玉膏,及時使用的話,那此等傷勢或是可以避免。 不過黑玉膏功效如此強大,那自也是珍貴非常,像這一小罐的黑玉膏,花了陳平安足足兩千元晶。 都有二分之一的神兵價值了。 而若是遭受的外傷嚴重,面積巨大的話,這一小罐的黑玉膏,恐怕也就只能用個一到兩次。 一般的宗師,可不太用的不起 但保命之物的價值向來珍貴,像黑玉膏這等外傷的療愈大藥,在某些關鍵的時候能救命,貴一點倒也無妨。 陳平安擅長橫練功法,但若是受傷的話,必然不會輕到哪裡去。 有這黑玉膏在,陳平安倒也能多幾分保障。 剛剛競爭黑玉膏的時候,他還以為那楚狂雄會給他下下絆子,但不知道是顧清嬋面子的緣故,還是有其他什麼考量,楚狂雄實際並沒有出手。 將黑玉膏收入囊中,陳平安心情向好。 靈性,真元,體魄,這幾方面的傷勢,他基本都算有了著落。除了真元方面是從別的地方繳獲,像其他兩方面的療傷藥物,都算是不錯。 真若是經歷生死激戰,他也算有了幾分保障和底氣。 眾人交易間,陳平安順勢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不得不說,想要免費獲知信息的最好方法,就是混圈子! 混符合信息認知的圈子! 而現在的這場天等交易小會,便是一場很好的圈子。 陳平安明面上展露的境界未至宗師,雖有天驕的身份加持,但像這樣的機會其實並不多。 現在剛好有這麼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輕易錯過,將諸多信息一一消化吸收。 在場宗師交流到的信息,頗為駁雜,但最讓陳平安在意的,是關於兩大學宮的消息! 大乾王朝,東南西北四境! 南境,陰陽學宮! 北境,稷下學宮! 主要交流的是兩尊大宗師,偶有頂尖宗師參與。真正談及的話題,重點倒不是在兩大學宮的上面。 而是一門關於卜卦傳承的消息。 兩大學宮,都有關於卜卦之術的課程修習,但具體傳承路數,大不相同。 一個注重天罡星象,一個注重地煞陰陽。 可以說各有特色! 而交易小會上所交流的,正是一門出自於陰陽學宮的卜卦傳承! 卜卦之術,可以知凶吉禍福,若修至高深境界,更是可以牽引命數天機,改變路徑軌跡,甚至於是改變命運。 談及此事,哪怕是大宗師,也是意興盎然。 若能提前知悉命理天機,應時而變,那所謀之事,或是盡得天時地利,無不順利! 「卜卦之術。」陳平安將其暗暗地記在心裡。 他視野層次不差,在同代之中,算是翹楚。但比起歷經數百年風雨時光的資深大宗師,終究還是差了不少。 他的進境雖猛,但是積累和底蘊,往往是需要時間來打磨的。 「修行不足五年,臻至大宗師之境,此中之事,無需強求太多,過度苛責。按此積累,一步一個腳印,當能步步登高,問鼎巔峰!」 除了卜卦之術外,中間陳平安還看到了有一尊頂尖宗師,從大宗師的手上交易到了一枚雲紋壽果。 雲紋壽果,天材地寶中的一種,算是一味寶藥。 若有技藝高深的合適丹師,配合上諸多輔材,可以煉製出幾枚延壽丹。 當然 但凡武道修行者,無論是氣血,內氣,還是玄光,玉衡,壽元終有盡時。在如此情形之下,能夠延年益壽的丹藥和寶藥,無疑就是極其搶手之物。 不過,同一類型的丹藥或是壽果,服用第二次的時候,效用會大幅度的下跌。 所以市面上也不乏有相應的的交易之物。 當然,再怎麼流傳,也不會在普通的交易渠道中出現,多是出現在這等高規格的交易小會,亦或是大型的拍賣會上。 這枚雲紋壽果的品階不算高,若是直接服用,估計能延壽十年八載。 如果能找到合適丹師,籌謀一二,那煉製成幾枚能夠延壽半甲子的延壽丹,那應該問題不大。 具體能煉製幾枚,效用幾何,那還是得看丹師的技藝和煉丹輔材的品階和種類。 「道友購下這枚雲紋壽果,是打算直接服用,還是準備煉製成延壽丹。若是後者,老夫認識回春堂的炎葉丹師,可以幫忙引薦一二。」 雲紋壽果的競爭者不少,在那尊頂尖宗師脫穎而出,錢貨兩訖,將其收入囊中後,便有另外一尊頂尖宗師出言相詢。 「炎葉丹師!」聞者眼睛一亮。 回春堂,蒼龍州城內的寶閣勢力,專司煉丹大藥之事,是蒼龍三大世家往下,最頂尖的勢力之一。 而炎葉丹師則是回春堂內的首席丹師,浸淫丹道兩百年,技藝高超,尤其擅長一些輔助類丹藥的煉製,在蒼龍州城內名聲不小! 直接服用和煉製成延壽丹,兩者各有利弊。 前者的結果更有確定性,後者的風險較高,但相應的收益也會更高。 想要煉製成延壽丹的話,需要耗費不菲的價格,請丹師出手煉製,還需要額外採買一些煉丹用的輔助寶材和靈物。 而涉及延壽之事,這等輔助寶材靈物,價值大多不俗。 此外,還需要耗費額外的心血精力,以及等待的時間,來博一個未知的可能性。 如果延壽丹成丹品階夠高,數量夠多,抵消掉籌備煉丹的支出外,最終還能大賺一筆。 可要是成丹的品階一般甚至事低劣,數量也稀少,那結果只會是大虧一場! 當然,最壞的結果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除了壽果這邊穩穩的確定性沒撈到外,為了煉丹額外加注的籌碼,全都打了水漂。 面臨此等結果,若是心性一般的宗師,恐怕是難以接受的。 畢竟,這等規格的靈物輔材,還有請丹師出手的費用,哪怕對頂尖宗師來說,也不是隨便就能出的。 稍有差池,便是十數年的積累,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幾十年的底蘊積累,就全部投進去了。 那尊頂尖宗師思忖片刻,最終表示需要考慮一下。 「道友若是考慮清楚了,直接找老夫便是。」聞言,此前相詢的宗師,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若能順利引薦煉丹,自然少不了他的好處。現在對方提出需要考慮,自是免不了失望。 正所謂,財侶法地,財字在前,想要好生修行,自然免不了這個財字。 像什麼宗師供奉,宗師任務,宗師護衛.等等,都是宗師謀獲財力資糧的方法之一。 部分做的比較好的宗師,除了本職收入之外,還會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哉的副業,可謂是財源廣進。 總之,各有各的門道,各有各的盤算。 修行不易,哪怕對宗師來說,也同是如此! 修為雖有提升,但相應的功法,兵刃,靈物,寶材,還有諸多輔助之物,價值都在隨之提升。 隨著交易的進行,很快就輪到了陳平安。 在眾人的注目下,陳平安言簡意賅,說明了自身需求。 「本座需要無上神功傳承,類型不限,還有困禁類限制類神兵,主要用元晶交易。」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倒是引來了不少注目。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極其珍稀之物,哪怕對大宗師來說,也同是如此。他開口如此豪橫,自是讓不少人起了窺探之意。 顧清嬋的美眸一亮,泛起一絲異彩。 「無上神功?功能性神兵?」楚狂雄冷笑一聲,不過並未多言。 神兵珍稀,但對於頂尖宗師來說,只要想的話,花費一定力氣,終究是能搞到的。 但是困禁類限制類這等功能性神兵不一樣,在同等品階中,本就是最稀少的一種類型。 就算有人有,但也未必會拿出來交易。 能不能弄到,從一定程度上來看,還是需要運氣。 「無上神功麼!」朱長烈看著不遠處的黑袍老怪,心中隱隱有些訝異。 上一次小會的時候,對方提及的還是頂尖神功,但時隔一個多月,在這次小會上,這黑袍老怪就直接以無上神功起步了。 他看了幾眼黑袍老怪,隱隱間覺得對方有些神秘。再聯想到顧仙子對他的態度 這黑袍老怪. 「老朽這裡有一面玄光鏡,屬於限制類神兵,不知道符不符合道友需求。」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破舊長袍,面容蒼老的男子。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沙啞:「勞煩道友詳細介紹。」 對方並未繼續答話,而是以傳音入密的手段,簡明扼要地說明了這面玄光境的功用。 聽完陳平安心中稍稍有些失望。 這面玄光境確實是限制類神兵沒錯,但是整體功用雖不至於說是雞肋,但效用卻極其有限。 不是那種直接束縛住敵人的限制,也不是籠罩一定範圍的限制,而是通過靈性催發,從玄光鏡打出一道玄光,如果能擊中敵人,那就能減緩對方的速度。 使用限制頗多不說,限制效果也不甚理想。 不過陳平安也沒輕易放棄,又詢問了一些功用細節。 對方倒也沒藏著掖著,一一解答。 這面玄光鏡,最主要的限制功能就是減緩速度,對真元,靈性沒有任何限制作用。生效的前提,還是需要玄光擊中對方。 好在這玄光的速度不慢,若是靈性充沛,催發之時的速度還能快上一籌。 有心算無心之下,一般的資深宗師躲不過去。就算是頂尖宗師也有極大的把握擊中。 但是大宗師的話.那就是全看運氣了。而且就算擊中了效果,也不會特別理想。能削減對方一兩成速度,就已經很樂觀了。 「削減一兩成速度。」 幾番了解後,陳平安陷入了短暫思索。 他需要限制類神兵,真正需要針對的,其實也就是大宗師。像那些資深宗師,頂尖宗師,他需要限制個什麼。直接硬實力,他就橫推了。 他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再加上境界的關係,在大宗師中他的速度不算慢。不過要是對上那種修行無上身法的大宗師,他就是相形見絀了。 不過要是能削減對方一兩成速度的話,或許. 可以把他們拉到同一個水平線。 但凡這面玄光鏡可以確保百分百命中,哪怕功效弱點,他也就直接下手交易了。但能不能命中得看概率,而且聽對方的說法,這個概率還不是不大,甚至有一定運氣成分。這就讓他有些猶豫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真沒這些缺陷和弊端,對方也不會說拿出來交易,完全可以當做是一道壓箱底的底牌。 這面玄光鏡雖然不差,但離他的心意終歸還是差了不少,眼下交易小會尚未結束,他打算先觀望觀望。 他的身家雖然不菲,但除掉之前的花銷,真正能夠動用的元晶也就兩萬不到。還是要集中財力,先辦大事! 「道友,等小會結束後,再做詳談如何?」 陳平安思索片刻,最終給出了答覆。 「好。」對方回了一個字,顯然不抱什麼期望。 此番交易發言,沒有任何關於無上神功的動靜,這讓陳平安有些失望。看來哪怕是大宗師,也不會隨意交易一門無上神功的傳承。 不過他想到顧清嬋所言,小會的後面還會有幾件壓軸物品的拍賣,這讓他提起了幾分興致。 希望接下來不會讓他失望。 接下去的交易倒是又熱烈了不少,顯然只要需求不放的特別高,在場不少宗師還是都能滿足的。 而陳平安也看到了呂元載準備交易的物品,一枚染血的妖獸蛋。 (本章完) 第511章 重寶拍賣,鎮壓當場(求月 第511章 重寶拍賣,鎮壓當場(求月票~) 「玄岩龜蛋!」 聽完呂元載的介紹,交易現場引起了一陣小範圍的波瀾。 陳平安的目光也落在了懸浮在呂元載身前的那枚玄岩龜蛋的上面。 蛋殼呈暗褐色,暗紅的血漬如藤蔓般蔓延,從陳平安的視線看去,隱隱能夠感知到蛋殼深處的生命律動。 這是陳平安第一次見到妖獸蛋,但他僅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而這一幕場景,同樣落在顧清嬋的眼裡。 「上等血脈..... 》 在聽完呂元載的完整介紹後,楚狂雄也移開了自光。 他身為散修,妖獸的馴化,天然對他存在著吸引力。不過一枚上等血脈的玄岩龜蛋,卻還不足以讓他動心。 「若是地品血脈......」不僅僅是楚狂雄,另外兩尊大宗師在聽完妖獸的血脈介紹後,同樣也是放下了心思。 不過倒是有一尊膚如古銅的大宗師,對這枚妖獸蛋頗感興趣。 與人族修行者不同,妖獸更講究血脈天賦。一頭妖獸在生下來的那一刻,它的上限和下限基本已經恆定。 除了極少部分的變異血脈,絕大部分的妖獸都嚴格遵循著這個原理。 不過同等血脈之下,因著後天情形的不同,照樣還是會出現不少差異。有部分優異者可以做到上限,而部分只能做到下限。 尋常而言,存在最普遍的妖獸,就是下等血脈。這等血脈的妖獸,一般而言,戰力至多與初入內氣境的武道修行者等同。在妖獸血脈的鄙視鏈中,屬於是最底端的存在。 像中等血脈則是要比下等血脈好上不少,數量方面雖然要比下等血脈少上不少,但相關的種類和品種也再少數。 具備中等血脈的妖獸,一般而言擁有蘊養出內丹的可能,可以與玄光境修行者抗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像他們交易的寶材大藥,其中一味的內丹,至少都是從中等血脈的妖獸身上獲得的。 而到了上等血脈,妖獸的數量也就大大的減少。哪怕是上等血脈的妖獸,誕生出血脈後裔,也未必一定能繼承到上輩的全部血脈,有較大概率存在跌落風險。 上等血脈的妖獸,有機會做到內丹渾圓的程度,當然機會也是極其渺茫,屬於是上等血脈妖獸的極限。 內丹渾圓的妖獸,等同於武道宗師。當然考慮到一些外力扶持因素,內丹渾圓的妖獸大概率都不會是武道宗師的對手! 這等妖獸,便是放眼綿延萬里蒼龍山脈上都是不多,由於誕生了部分靈智的緣故,它們也不會無緣無故在人族面前露頭。 至於再往上的血脈..::::.比如像是地品血脈,那便是有著銘刻真印的機會, 也就是等同人族的武道大宗師! 當然,資格歸資格,並非說有地品血脈就一定能夠成功。具體情形,還會受多種因素限制。 但只要是地品血脈的妖獸,不中途天折,順利成長起來的,至少都是能夠做到內丹渾圓,也就是媲擬武道宗師。 這等妖獸,靈性智慧雖然還不如人族,但已經極為可觀。 像楚狂雄真正想要的,便是這等血脈妖獸,從小馴養在身邊,等成長起來便可以作為戰力輔助。 一般這等血脈的妖獸,哪怕最後未能銘刻真印,但壽元也絕對不會比人族的武道大宗師差上多少。 彼此相伴個幾百年,也是常事! 地品血脈的妖獸本就稀少,想要流傳出來拍賣,那更是難上加難,縱然是一些大型拍賣會,這等寶物也是不多見的。 就算是有,除卻部分成長期太長的,絕大部分的價格,都不是一般的武道大宗師能夠承受得了的。 這等血脈品階的妖獸,最受那些傳承多年的勢力歡迎,留在家族內或是門內,作為傳承巨獸,端是好得無比。 眼見場中的波瀾有所降低,呂元載又是拋出了一個消息。 「諸位同道,這枚玄岩龜蛋,曾沾染過玄申地龍的真血,理論上存在一定變異可能。有可能跨越血脈階級,晉升至地品血脈!」 「玄甲地龍?」 「看著確實是有血跡沾染。」 北S 呂元載的兩句言語,又是探來了不少目光。 玄申地龍,乃是地品血脈,而且還是血脈當中的極其強橫者。 一頭完全成長起來的玄申地龍,基本可以獨步大宗師之境,恐怕也就風雲榜上的風雲大宗師才有可能將其鎮壓。 若是沾染玄甲地龍的真血,理論上來說,確實存在變異的可能性。 不過在場的宗師也不是傻子,不會就被這三言兩語直接忽悠。 「血跡確實有,但是不是地龍真血,誰也說不好。」 「變異!?終究只是理論,難度何其之大。」 「就算有幸變異,想要血脈進階,概率太過渺茫。」 「玄岩龜啊!不擅攻伐啊!」 場中類似之言雖是層出不窮,但終究還是增添了不少吸引力。 不管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多多少少都想摻和一手。 此中之語,多是為了壓價。 在有足夠財力的情況下,誰又會不想開一手盲盒呢!? 連帶著原先失去了興趣的楚狂雄,也起了心思,打算嘗試一二「諸位,玄岩龜雖然不擅攻伐,但防禦強橫,而且壽元漫長,絕對是鎮壓宗門家族的最佳選擇。另外,進階地品血脈或許有難度,但只要變異,絕對是凌駕在尋常上等血脈之上,成長起來的戰力,絕對不會遜色於頂尖宗師!」眼見不少人紛紛意動,呂元載順勢渲染。 很快便有不少宗師下場,參與這枚妖獸蛋的競爭。 陳平安沒參與競爭的想法,在一旁看著戲。他的實力進境太快,根本不用等到妖獸成長起來,他自身的境界恐怕就跨越了好幾個台階。 以他的速度,別說是地品血脈,就是傳說中的天品血脈,恐怕也不一定能跟得上他。 「這枚玄岩龜蛋,呂元載從哪裡搞到的?」 蒼龍山脈上妖獸雖然不少,但上等血脈的妖獸可是不多。找到合適妖獸不說,又剛好能弄到妖獸蛋,那難度不可謂不大。 畢竟,上等血脈的妖獸,也難以保證後代的血脈。除了要找到合適妖獸外, 還需要極大的運氣成分。 另外,這枚妖獸蛋還剛好沾染了地龍真血,身家倍增。 這呂元載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果然,所謂機緣向來不是他一個人的專利。 能成就今日這番光景的,每一個人都不可小。 呂元載沒在州鎮撫司消化,這枚玄岩龜蛋的來路怕是不正。 陳平安如此想到,倒也搞清楚了呂元載來參加這場交易小會的自的。到了他這個層級,只要沒拿到實錘證據,州鎮撫司就算有所聽聞,頂多只是聲譽方面有所影響,造成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呂元載來此,恐怕也是如此考量。 看著節節高漲的價格,呂元載的心情不錯,連帶著看似有些衰老的面容,都變得精神煥發起來。 這枚玄岩龜蛋,他之所以不自己留,自然是自己的考慮。 馴化妖獸存在一定風險,有失敗的可能性。另外,就算馴化成功,餵養方面也不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此外,成長期太過漫長,不是所有人都能等的。 諸多因素之下,對他來說,變賣轉化成資源,方才是最優解。 經過一陣激烈的博弈,最終這枚沾染了地龍真血的玄岩龜蛋,被那尊膚如古銅的大宗師拍賣到手。 這尊大宗師,遮掩了根腳,倒是不知道是什麼門路。 「可惡。」競爭失敗,楚狂雄的眼眸內隱隱浮現出一絲血色,但終究沒有發泄出來。 按照他的判斷,對方的實力不在他之下,真要正面交戰的話,他可能要吃虧。 黑袍下,陳平安看了楚狂雄一眼。 看來這聲名赫赫的楚盟主,性格是有缺陷,但也不是傻子。 很快,錢貨兩訖,交易達成。 從對方手上拿到了數味寶藥,一瓶修行寶丹,還有價值不菲的元晶,呂元載的心情大好。 交易持續進行,在一輪輪的溝通後,很快在場所有的宗師交易完畢。 而這一場交易小會,也正式迎來了高峰。 重寶拍賣! 「感謝諸位前輩的捧場,今夜的交易小會,一共是拍賣三件重寶!希望能夠讓大家滿意,下面讓我來請出第一件重寶,這第一件的重寶是..::: 3 說話的是面色和煦的富態老者,由他來作為最後壓軸大戲的主持。 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一襲冰藍流仙裙,珠翠雲鬢,風華絕代。 這娘們,不是主持過來千什麼? 維持秩序?守護重寶?還是...: 如意寶閣的手筆不小,最後的拍賣重寶,剛一開場就是一件神兵。 品階不俗,接近強橫神兵範疇,縱然對大宗師也存在一定的吸引力。 在經過接連競爭博弈後,最終以五千六百元晶,被一尊頂尖宗師所獲。 正常普通神兵的價格在三千到五千元晶不等,這個價格有所溢價,但整體屬於可以接受的範疇。 第二件重寶,是一株寶藥,有助於破開玉衡後期的關隘,邁入大宗師之境。 在破境靈物,三等規格當中,屬於是主要破境靈物,凌駕於次要和輔助之上。 另外,這一株寶藥,對靈紋銘刻也具備不少益,只是相較於而言,性價比沒有那麼高。 很顯然,這等重寶的出現,很快便迎來了一輪輪瘋狂的競價。 縱然是大宗師也多有出手。 最終這一株寶藥,被一尊長眉垂落的大宗師拍下。 除了直接服用外,這一株寶藥同樣可以作為煉製破境丹藥的主材。只是這等高品階的丹藥,放眼整個蒼龍州境,有資格煉製的丹師蓼蓼無幾。 莫說想要請動這等丹師,背後需要付出的人脈關係和資源,單是煉製費用就不是誰都能夠承受得了的。 陳平安注意到,楚狂雄同樣有參與競爭這味寶藥,但不知是財力問題,還是覺得溢價嚴重,最終放棄了競爭。 「好的,恭喜長眉前輩.......本場交易小會競拍的最後一件重寶......無上神功,七殺天罡拳!」 「無上神功?」有宗師面露異,按照往屆的交易小會來看,如意寶閣拍賣的重寶多是一些神兵和寶藥,亦或是破境丹藥和爆發丹藥,沒想到這次變成無上神功了。 「無上神功!」陳平安心中大喜。 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這一門無上神功,他志在必得! 陳平安察覺到一道目光注視,他轉頭望去,發現顧清嬋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是這娘們......安排的!? 不過,他很快便打消了這種猜測。 每一次交易小會的庫藏,應該提前都安排好了,這種可能性不大! 顧清嬋望向陳平安的這一幕,剛好被朱長烈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浮想聯。 「七殺天罡拳!哈哈哈.......」楚狂雄面露狂態,暢快大笑。 他號稱六合瘋魔拳,自是最擅拳法,六合瘋魔之下,拳鎮四方。但這一門拳法副作用不小,每次全力施為都會隱隱影響他的神智,這些年來影響越來越大。 可面臨強敵,這一門功法又不可能不是使用。他修習的其他功法,可還壓不住場子。 如果有的選的情況下,他自然想要再修一門強橫功法。而這一門七殺天罡拳,無疑是極其合適的。 有此前修行的根基在,他修行起這門功法應該要容易不少。 這一門功法,他勢在必得! 「起拍價,五千元晶,每次加價不少於一百,現在.......競拍開始。」 隨著老者的宣布,競拍馬上開始。 陳平安察覺到有不少目光掃過他的身上,想來應是剛剛交易之事提及需要無上神功的緣故。 「六千元晶!」才剛一開始,楚狂雄便是直接加了一千元晶,勢在必得的姿態,逼退了不少有意參與競爭的頂尖宗師。 「七千元晶!」陳平安的聲音沙啞,如老漢推磨,在場中響起。 「你要和本盟作對!?」楚狂雄聲如狂獅,語氣不善。 「楚盟主,請注意你的態度,本場小會嚴禁威脅,違者逐出小會。」顧清嬋的聲音嬌嫩清脆,但卻透著威嚴。 楚狂雄的瞳光閃爍,看了一眼顧清嬋,冷哼一聲,終是沒有發作。 他孤家寡人,沒必要和顧清嬋這等大族元老作對。 「一萬元晶!」他聲音狂傲,直接加了三千元晶。 楚狂雄面色不善,環顧場中,雖未明言,但已經全然表露了他的態度。 本就所剩無幾的宗師,看爹他這幅姿態,虧虧打起了退堂鼓。 無上神功雖好,但想要順利修行,限制不少,還要投入不少資源。為了這個,被一尊大宗師惦記上,必要性不大。 此趁,一萬元晶的價碼已經不低,綜合因素考慮,多是放棄了競爭。 正常來說,大宗師不會這麼不注重自身身份,競價不成亜自下場個壓。但楚狂雄夕躁易怒,和一般大宗師不同,自不能用常理對待。 「一萬兩千元晶。」陳平安語氣平淡,報出了他的價格。 不少介面露訝亂,沒想爹這黑袍老怪還在競爭。 一萬兩千元晶的價碼,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完全可以購置一件比較不錯的強橫神兵。 「好!好!好!」楚狂雄的眼眸乖,開始有血光閃爍。「一萬三千元晶!」 「一萬五千元晶。」陳平安無視楚狂雄的態度,繼續參與競價。 轟! 一股磅礴中帶著血腥之星的氣勢,在場中轟然爆發。 「老匹夫,本盟看你是活膩歪了!」 楚狂雄狠狠地盯著陳平安,發如狂獅,無風自動。 「楚狂雄!」 顧清嬋眉心靈光閃耀,隱隱浮現出一個淡藍色印記,猶如一尊冰雪中的井皇。 「本宮最後一次警告,若再如此亻逼同道,輕則逐出小會,重則鎮壓當場! 」 「顧仙子是在個脅本盟?」楚狂雄面色不善,衣袍鼓盪猶如怒濤:「本盟修行至今,可不是嚇大的!」 對於顧清嬋,楚狂雄不是特別又憚。他成就大宗師百餘年,「蘊深厚,非是顧清嬋這等新普大宗師所能夠比擬的。 相較於顧清嬋,他其實更忌憚的是她的身份。 顧家元老! 但又憚歸又憚,顧清嬋對他的態度有些屍了。他自不可能就此低頭。 「楚盟主,何必這麼大火氣!」長眉大宗師在一旁勸說道:「顧仙子所言, 確實是交易小會的規矩。是你戶了。」 「顧仙子風華絕代,楚盟主如此對待,老朽可看不下去。」烈陽閣的那尊大宗師同樣也站了出來,笑著緩和著氛圍。 幾番言語之下,楚狂雄也算是有了一個台階可下,終是沒有當場發作。 他雖不又憚顧清嬋,但就此爆發作對,釣面怕是鬧的不好看。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走爹這一步! 「好!本盟就給諸位一個面子!就看這老匹夫給不給本盟面子了。」楚狂雄如怒濤般鼓盪的衣袍,漸漸平息下來:「一萬四千元晶!再加三瓶蘊靈丹!」 他方才之所以爆發,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陳平安給的價碼超戶了他所能支配的元晶極限。 聞言,主持會場的老者面有難色,看了顧清嬋一眼釣,終是硬著頭皮說道:「楚前輩,本場拍賣,只以元晶計價,暫不接受靈物加碼。」 「什麼狗屁規矩!」楚狂雄怒容浮現,發須皆張,如一頭夕怒的雄獅。 雖是夕怒,但楚狂雄終究顧又影響,並未以氣勢干擾。眼見顧清嬋面若寒霜,眸光乖滿是冷星。他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小賤介,早晚有一天讓你跪下來哭著求我! 楚狂雄舔了舔嘴唇,喉結滾動。 嗡~ 光芒一閃,楚狂雄的身前便浮現了數件物品。 「三瓶蘊靈丹,一件准神兵,現場交易!」 顧清嬋看了老者一眼,後者瞬間會星。 「一萬五千元晶,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丹音落下,無介回應。 但楚狂雄眼眸乖的血光變得更濃郁了一些。 「一萬五千元晶,第一次!」 「一萬五千元晶,第二次!」 「一萬五千元晶. ? 就在老者準備喊出第三次的時候,楚狂雄喊出了他的價格。 「一萬六千元晶!」 他方才傳音入密,已經與介達成了交易, 畢竟有物品合適,加上他大宗師的身份,不是誰都會拒絕交易的。 「一萬六千一百元晶!」陳平安聲音沙啞,卻顯得從容不迫。 楚狂雄的財力已經爹了極限,他完全沒有必要繼續一千元晶一千元晶的加。 看了半場好戲,他心裡已經起了殺星。 「一萬六千四百元晶!」楚狂雄的瞳光閃爍,心中的不耐已經爹了極致。 這個價碼,是他最釣的價碼,如果對方還繼續叫價,那麼.:.:, 「一萬六千五百!」陳平安淡淡地奕道。 「好!好!好!老匹夫,就看你有沒有福緣能.....:」楚狂雄發如狂獅,衣袍鼓動,夕怒出聲。 淡藍色的光芒閃耀,仿若冰霜臨世,風浪席捲,在場中轟然爆發。冰寒入骨的氣息將他的丹打斷,扔「咽死在了肚子裡。 「楚狂雄,你無視小會規則,再三個逼同道,對本宮提醒,置若罔聞,藥重破壞交易秩序。本宮現以顧家元老之職,將你就此鎮壓,以效尤!」 顧清嬋眉心淡藍印記驟然綻放霜芒,周身似有一朵朵冰蓮盛開,一道道流光激射,直向楚狂雄而去。 楚狂雄沒想到最後的一句狠丹,竟然直接引動顧清嬋出手。平心而論,顧家勢大,他不願戶分得罪。 但形式如此,他自也不可能就此低頭服輸。 他身為散修大宗師,若是面對顧清嬋這一尊新普大宗師,都退避三舍,低頭服寧,傳出去他的聲勢必將大跌。 此時此刻,不管戶程如何,他都要出手碰上一碰。 又禪歸又憚,但他又憚的可不是顧清嬋本介! 轟! 楚狂雄雙目赤紅,凶戾之氣自瞳孔中爆射而出,周身氣息高漲,猛地轟出一拳,拳風呼嘯,如排山倒海般,似要將眼前的一切盡都摧毀。 「顧清嬋,你如此偏,這老匹夫莫不真是你的情介不成!」 轟!轟! 一道道震耳欲聾的巨響,兩尊大宗師瞬間交手。 形式突變! 場中眾介虧虧閃爍,周身撐起真元護罩,拉開距離。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場交易小會還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顧清嬋出手果決,楚狂雄分毫不讓。 藥格來說,這一次交手的道理必然是在顧清嬋一側,但問題在於,楚狂雄非是常介,縱然有所違規,多是警告為主,也不至直接出手。 此番顧清嬋出手,確實是讓所有介都沒有想爹的。 顧清嬋聲名雖大,但畢竟剛剛破境不久,如何能是成名多年的散修大宗師楚狂雄的對手!? 說實丹,陳平安也沒想爹顧清嬋出手會如此果斷,警告兩次釣,根本沒給楚狂雄不駁的機會,直接冰芒席捲,出手鎮壓。 楚狂雄再三挑,就算顧清嬋不出手,陳平安也不會讓他好過。 他心中已有籌算,只待小會結束,尋覓良機,直接|牌盡出,不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 他倒是沒有想爹會有這樣的變故,不戶此時他的大半心神都落在那主持拍賣會的老者身上。 不知道那門無上神功的傳承從冊是不是在他的身上。 別有介葬亂玩那搶功法的戲碼!那他真的是欲哭無公了。 好不容易拍的無上神功,最釣被別介吃了去,這個結果他自然不可能會接受。所以他現在做的事情,就是盯死場中旁觀之介,別有介葬亂動什麼歪心溜。 顧清嬋和楚狂雄戰的突然,若非場中之介,最次都是從衡宗師,恐怕方才交手之際,一場席捲的餘波便是能讓介紛身在此。 短短數息時間,兩介便是交手了不知多少招。 夜空之下,肉眼可見的冰藍光芒和暗黑色光芒,在半空中相互碰撞交錯,不斷的碰撞中捲起一片片的餘波,如同漣漪一般在夜空之下泛開。 真元碰撞,靈性交織,狂風呼嘯,碎石席捲! 六合瘋魔,瘋魔亂舞! 此時的楚狂雄已經戰至的瘋魔狀態,周身暗黑光芒間,有無數拳影變化,真元席捲間,令介難以捉摸。 「顧仙子風采絕世,本盟好生領教高招!」楚狂雄獰笑著。 他的衣袍鼓盪如怒濤,發梢燃起寸寸暗芒,恍若瘋魔現世。 轟隆! 六合瘋魔拳下,爆發出震天巨響,狂夕的轟擊險些擊中顧清嬋。 顧清嬋的身姿猶如夢幻,周身冰藍光芒閃耀,閃躲之間,流光閃爍,不斷向著楚狂雄發起進攻。 「楚狂雄的六合瘋魔已經臻至大成之境了!距離圓滿恐怕也只差最釣半步!」長眉大宗師雙目凝重,看著遠處半空中交戰的兩介。 「瘋魔意志之下,楚狂雄的戰力怕是已經不在老朽之下了。」烈陽閣那尊太上長老神色間隱有驚嘆。 他靈紋銘刻三道,但因主修功法之故,戰力火爆兇猛,足以和四紋大宗師媲美。沒曾想這楚狂雄不屍銘刻兩道靈紋,憑藉著一門六合瘋魔拳,竟然能夠與他並列。 「顧仙子托大了!」他嘆息一聲。 那尊膚如古銅的大宗師,沒有說話,負手而立,看看遠處大戰。 就在所有介以為這將是一場久戰,一場苦戰之時,場中形式突變。 「玄月紙魄!」顧清嬋眸若事燦,驟然亮起。 楚狂雄狀似瘋魔的身形突然猛地一滯,原先密不透風的拳法出現重大紕漏。 「靈性秘術!」 「這是.......玄井心法?」 「顧清嬋修的是玄井心法?」 觀戰的宗師中,驚呼聲接連響起。 楚狂雄身形一滯間,變故突生。 「這是..... 學朱長烈面色驚,不可置信地看著場中情形。 「頂尖神兵!」有宗師驚呼道。 只見一縷猶如冰晶般的雪白絲線突然出現,以令介躲閃不及的速度,將楚狂雄牢牢束縛。 楚狂雄鬚髮皆張,神情夕怒,似如瘋魔,眉間一道暗紋夕漲,周身罡風呼嘯,似要將周身空間碾為粉。 但無論他如何掙扎,如何怒吼,都不能掙脫分毫。那細若遊絲的雪白絲線, 如同捆粽子一般,將他死死束縛。 雪魄纏繞,顧清嬋珠翠搖曳,盡顯冰麗高貴,神情莊藥,猶如九天玄井一般,俯瞰著芸芸眾生。 「宵小伏首,小會繼續!」 第512章 小會落幕,收穫滿滿(求月 第512章 小會落幕,收穫滿滿(求月票~) 一場鬧劇以所有人都沒預想到的結局,最終落下帷幕。 成就大宗師近百年,橫行蒼龍州多年的散修大宗師,六合瘋魔拳,楚狂雄,竟被冰魄神針顧清嬋鎮壓當場。 「玄女心法!」 「頂尖神兵!」 這一場大戰中,顧清嬋暴露出來的實力和底蘊,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玄女心法,最為頂尖的無上神功! 縱然是修為臻至圓滿的絕頂大宗師,都未必能修有此等品階的無上神功。 憑藉此功法根基,便足以能讓顧清嬋在同境之中脫穎而出。哪怕以新晉大宗師之身,也能爆發出媲美二紋乃至於三紋的大宗師戰力。 顧清嬋此前破境速度,便足以讓人匪夷所思,而若是在以修行玄女心法的基礎上,達成此等成就,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冰魄神針,顧清嬋,有女君之姿! 這一刻,不少之前對此說辭,嗤之以鼻的資深宗師,大宗師們,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嘆服! 「限制類神兵!」對顧清嬋展露出的那一縷縷冰晶絲線,陳平安是眼熱不已。 那如雪魄般的冰晶絲線,不僅僅是一件頂尖神兵,還是頂尖神兵中的稀有之物。 限制類神兵! 具備極強的限制束縛之能! 單單憑藉玄女心法根基,顧清嬋或許能壓制乃至於說擊敗楚狂雄。但想要將其生擒,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能做到這等程度,除了自身修為之外,更多憑藉這一件限制類的頂尖神兵。 以自身的武道根基,再輔以一件珍稀無比的頂尖神兵,方才做到此等壯舉! 生擒一尊尚處於鼎盛時期的大宗師! 可以預見,今夜過後,顧清嬋的聲勢必將大振。 她的名聲或能與那些名動數州,聲名赫赫的絕巔大宗師,較量一二! 以顧清嬋展露的實力,雖還不如這等絕巔大宗師,但以她的潛力和根基,完全可以媲美一二。 「這娘們藏的還真夠深的!」 陳平安身著黑袍,頗為忌憚地看了顧清嬋兩眼。 以顧清嬋如今展露出來的手段,雖還不是他的對手,但憑藉著那件效用神異的頂尖神兵,在某些場合往往能夠給他帶來一些麻煩。 最關鍵的是,這娘們近來的修行速度快得有些誇張,越發有不講道理的趨勢。 「難不成這玄女心法修行到後面是會變得越來越快!?」陳平安腹議了一句,暗自猜測著。 玄女心法名聲不小,但真正涉及具體,知道的人卻是不多。 他只知道在玄女心法大成之前,修行者需要確保元陰不失,如此方能維持住玄女意境。否則的話,元陰一破,玄女意境跌落,難有破境之望。 「以這娘們的手段,應該已經大成了吧。」看著不遠處風華絕代,靚麗無比的顧清嬋,陳平安心中如此想到。 沒有了楚狂雄的攪亂,這最後一件重寶的拍賣,自然就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無上神功,七殺天罡拳! 一萬六千五百元晶! 用這個數額元晶來拍賣一門無上神功,毫無疑問是有較大程度的溢價的。 但如果考慮到傳承完整性以及這門無上神功,哪怕在同品階的功法也當得上強橫之名。那自是能大大削減額外支出過程中的心理負擔。 若是再考慮到金手指面板的額外增益,那對陳平安來說,自然是一筆再值得不過的買賣。 「恭喜這位道友,順利拍下七殺天罡拳!」 隨著會場主持的老者宣布,也徹底宣告了這一門無上神功的最終得主。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陳平安順利完成交割。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交割之時,一旁如女皇般站立的顧清嬋,隱匿靈性波動,竟是偷偷地傳音入密,詢問他身上的元晶是否足夠,若是不夠,她可以提供些許助力。 當然顧清嬋的原話,要更為委婉,在表明態度的同時,還照顧了他的面子。 不得不說,這小娘們是有點雙標在身上的。 此前還威嚴凜然地拒絕了楚狂雄的靈物抵押之言,現在轉頭就來詢問陳平安身上的元晶是否足夠。 說實話,按照小會拍賣的規矩,他身上的元晶要真是不夠。那他就是違反小會禁令,惡意哄抬物價,虛假參與競拍。此種情況,那可是要嚴懲的! 這一番行徑,要面臨的懲罰,可不會比楚狂雄的要輕! 想不到這娘們還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當初萬魔血潭的一次出手相救,這娘們倒是記到了現在。 不錯!不錯! 對顧清嬋的表現,陳平安表示頗為滿意。 連帶著獵物被奪之事,他心裡計較也一同淡了下去。 再怎麼說,顧清嬋此番出手,也是因為他的緣故,算是變現的偏袒。他若心中念念,多少顯得有些不地道。 陳平安身家足夠,能夠靈活調配的元晶接近兩萬,此番交易自然不會假借於人。面對顧清嬋的好意,自是拒絕。 當著眾人的面,錢貨兩訖,陳平安順利得到了這一門無上神功的傳承玉冊。 玉冊晶瑩,光芒流轉,泛著淡淡光芒。 陳平安心中欣喜,檢查一番後,毫不猶豫地將其收入千機袋中。 交易順暢,陳平安展露出來的財力,也讓不少人微微訝異。 一萬六千五百元晶! 縱然是提前籌備,但也不是一尊普通的頂尖宗師能拿得出來的。 畢竟,身家歸身家,現金流歸現金流。 這黑袍老怪,倒真是財大氣粗。 黑袍老怪身家豐富,出手果斷,倒是讓個別宗師心裡的小心思,徹底熄滅。 本場小會本就是接近尾聲,伴隨著最後一件重寶交割完畢,這一場小會也終是落下帷幕。 值得一提的是,方才大戰,引來了不少關注的目光。不過此地歸屬如意寶閣,也就是顧家的勢力範圍。關注的目光雖然不少,但真正過來的卻是不多。 多是趕來維護秩序的鎮撫司高手和乾坤司高手,事涉大宗師,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後面依次趕來了幾尊宗師,但有在場諸多宗師的見證,此事自然順利平息。不過,在蒼龍州城內大打出手,相應的手續和解釋自然是免不了的。 相較於那些,按照違反州城嚴令,直接緝拿歸案的人,大宗師的地位超然,無疑擁有著特權。 哪怕是大戰一場,也僅僅只需要見證和緣由,事後的手續和解釋,也根本無需本人出面,更多的是走一個過程。 當然,有此結果,除了大宗師自身的影響外,還有部分是因為戰局已定,事態已經平息。 假若等州鎮撫司,州乾坤司的人趕到,大戰還在繼續,那最後處理的基調自然需要有所變化。 當面違抗和背地違抗,無疑是兩件事情! 但無論如何,都與大宗師的特權是分不開的。 果然只要實力足夠,到哪都是特權。 哪怕這個地方,是在 蒼龍州城! 諸多事態處理完畢,交易小會結束,在場宗師心思各異,有行色匆匆離去的,也有留在現場,相互交流的。 離別之際的告別之言,也盡顯謙和。不僅僅是那些頂尖宗師,更包含三尊大宗師在內。 很顯然,顧清嬋展露出來的戰力,足以讓他們另眼相看。 不論其他,但論戰力,如今的顧清嬋便足以壓他們一頭!更何況,在大宗師中,顧清嬋尚處青春年華,未來潛力,堪稱可怖! 這等有望風雲大宗師,甚至於更高境界的天驕大宗師,眾人的態度自然不敢敷衍。 除了顧清嬋外,還有不少宗師也記住了陳平安化身的這個黑袍老怪。 無論是他的財力,還是顧清嬋的態度,都足以讓他們在意。 像鎮壓楚狂雄之事,雖說是有維護小會秩序之意,但顧清嬋出手如此果斷,要說和這黑袍老怪沒有半點關係,他們是一丁點都不相信。 這黑袍老怪和顧清嬋的關係 不簡單啊! 若再結合此前傳言,兩人之間 果然,傳言並非都是空穴來風啊! 「道友留步!」 陳平安聲音沙啞,出言喊住了一名身穿破舊長袍的蒼老男子。 此人正是有意和他交易限制類神兵玄光鏡的那尊頂尖宗師。 對方身形一滯,停下了腳步。 「道友?」 此前之言,他還以為對方不過只是客套,倒沒想到還真喊住了他。 說來 這黑袍老怪已經拍下了一門無上神功,所費甚多,難道還有能圖謀神兵的餘力不成!? 「道友方才所言的玄光鏡,能否讓本座一觀?」 在對方略顯詫異的目光中,陳平安直接表露的目的。 嗡~ 淡黃色的光芒一閃,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便出現在了蒼老男子的身前。 「道友請看。」 陳平安的目光一瞬間便落在了這面鏡子之上。 限制類神兵,玄光鏡! 關於這面鏡子的神異,在此前的溝通中,陳平安已經知道了不少。 和顧清嬋展露的頂尖神兵不同,這面玄光鏡非是硬性控制和束縛,更多是軟性方面的限制。 通過靈性催發出一道玄光,在擊中對方的前提下,可以削減對方的速度。 削減的速度依據雙方修為差距而定,若是敵我雙方修為相仿,效果或許不甚理想! 另外,若是大宗師的話,玄光鏡催動玄光,命中的概率並不高。就算命中的話,也不過削減對方一兩成的速度。 對於這個功效神異,陳平安自然是不太滿意的。 但再怎麼說也是件限制類神兵,他不仔細看看,心裡多少是有點不甘心的。 「嗯?」看著這面鏡子,陳平安心中一動。 「敢問道友,這是」 目光掃過鏡面上方的空白鑲嵌,蒼老男子苦笑一聲:「道友有所不知,這面玄光鏡曾經歷過一場大戰,慘遭損毀,不過事後經過修復,已無大礙。」 「大戰?」黑袍下,陳平安雙目一凝,面露一絲探尋。「品階跌落?」 「此寶老朽前人所傳,關於大戰細節,所知甚微。」 蒼老男子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提了一句後,便直接回到了交易上面:「不瞞道友,這面玄光鏡的品階確實是有過跌落,但在神異效用方面並無太大削減!」 神異並無太大削減? 陳平安心中冷笑。 這句話他自然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上面鑲嵌的寶石都不見了,還神異效用並無太大削減!? 騙鬼呢! 不過,顯然,對方也不期望能就此騙過他。 都是混跡多年的人精,誰又會是傻子呢? 此事雙方心知肚明,陳平安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刻意計較。 「道友直言,此物作價幾何?」陳平安開門見山道。 蒼老男子咧嘴低笑:「道友若是能拿出五千元晶,那此物便是道友的了!」 「五千元晶?」陳平安面露不虞,冷笑道:「道友若是無心交易,本座轉頭就走!」 這面玄光境再是珍貴,也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神兵,而是還是品階受損,風險未知的神兵。 縱然有限制類的稀有加持,但價值絕對不會超過一般的攻伐神兵。 「道友莫急,老朽開個玩笑。」蒼老男子咧嘴低笑:「道友若是誠心,這面玄光鏡,四千五百元晶,就賣與道友了!」 聞言,陳平安不發一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道友且慢,有話好商量。」蒼龍男子笑聲阻止:「這賣的喊價,買的壓價,都是常理。這買賣之事,本就講究個你情我願、公平合理。道友若是嫌高,商議便是,何必直接走呢。」 陳平安微微止步。 「兩千元晶!」 「不可能!道友莫不是在跟老朽開玩笑!兩千元晶,哪裡能買得到一件神兵?」蒼老男子斷然拒絕。 陳平安自然不奢望能以兩千元晶買下這面玄光鏡。 正如對方所言,這賣的喊價,買的壓價,都是常理。對方既然敢抬,他自然敢壓。 「品階跌落過的神兵,可不能以尋常神兵看待。」 「道友此言差矣,品階跌落,意味著曾經的品階上限更高,也意味著潛力。此物價值更高才是。」 「」 雙方都有意交易,自是坐下來好好商談。 談論間,雙方都在試探著彼此的底線。過程中自然免不了博弈和較量。 對陳平安來說,此番交易小會,收穫頗豐,此行最大的目標,無上神功,也被收入囊中。 得霸刀傳承後,再得一門七殺天罡拳,他的萬魔鑄身訣也尚未修至圓滿,此外還有七絕神功,四門無上神功在身,短時間內,他無需再為功法的事情奔波。 最大的需求解決,他暫時也用不太太多的元晶。 在這樣的情形下,元晶自是無用。與其放在身上閒置,還不如運用起來,將其轉化成戰力。 哪怕是增益一絲一毫的戰力,對他目前來說,也是值得的。 難得有渠道交易,眼下又有合適的神兵,自然花掉才是最划算的。 豈不聞千金散盡還復來。 戰力強了,該有的自然都會有。 若是能得這一面玄光鏡,雖說效用雖有偏差,但總的來說,也算是得了一件限制類神兵,增添些許助力。 屆時,神兵方面,他攻伐有強橫神兵百幻神刃,防護有藍鱗軟甲,偷襲有幽雨針,限制有玄光鏡,短時間來看,足夠他使用。 靈藥方面,靈性恢復有天淨水、蘊靈丹,體魄方面的傷勢有黑玉膏,爆發方面還有一個聊勝於無的燃血大丹。 諸多方面,綜合來看,也不算是辱沒了他大宗師的身份。 諸多身家消化,他如今的外物手段,已然不遜色於一些底蘊淺薄的大宗師! 兩人一番交流,最終以三千五百枚元晶的價格,談妥交易。 這等價格,比當初北蒼拍賣會上的那件攻伐神兵,還要低上些許。 不過,考慮到兩人是私下交易,再加上玄光鏡的品階曾有跌落,風險未知的情形,這件限制類神兵,以如此價格成交,倒也合適。 「道友,價格既已談妥,那」蒼老男子看著身前的黑袍老怪,目光微微閃爍,有意提醒道。 雙方交易談妥,但面前的黑袍老怪卻遲遲沒有動作,這不免讓他有些擔憂。 正如交易之前所料,這黑袍老怪花費重金拍下了一門無上神功,身上是否有足夠元晶交易? 他現在有些擔心這黑袍老怪有意逗弄於他,並無交易誠意。 事實確是如蒼老男子所料,陳平安身上確實沒有足夠的身家。 交易完無上神功後,他身上不過三千元晶左右,距離交易約定的三千五百元晶還差上不少。 嗡~ 陳平安微微抬手,面前便出現了一袋元晶。 蒼老男子靈性一掃,深深皺起了眉頭。他一番清點,發現袋內的元晶,並不足交易約定的數額。 「道友這是何意?」他面露不快,冷聲問道。 「道友莫急。」陳平安乾笑一聲,微微轉頭。 蒼老男子循著陳平安的目光望去,卻見一位風華絕代的冰裙麗人微微側首,眸若星辰,正向著他們望來。 蒼老男子的目光一縮,看著矜持優雅,辭別了兩尊大宗師的顧仙子,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一個令人驚愕的猜測。 不會是 第513章 茶里茶氣,眾宗驚嘆(求月 第513章 茶里茶氣,眾宗驚嘆(求月票~) 「顧仙子請便。」 長眉大宗師慈眉善目,袖袍垂落,笑著作揖。 他的目光循著顧清嬋的妍麗身姿,落在了遠處那黑袍老怪的身上。 方才他正與顧清嬋交流間,能很明顯地感應到一道傳音入密的訊息。 顧清嬋境界不俗,手段非常,他自是沒有貿然截獲。不過,他雖未能獲悉訊息的具體內容。但卻敏銳地察覺到顧清嬋在接收訊息後,雙目盈盈,面泛光彩,似如桃花嬌艷。 顧清嬋對這老怪的態度明顯異於常人。 對方一道傳訊,便讓顧清嬋含笑離去,其在心目中的地位,還要勝過同境大宗師的交流。 「這老怪,什麼來路?」 長眉道人眸光微亮,面露思索。 他成就大宗師多年,戰力雖不算頂尖,但交友廣闊,涉獵頗多,像玄靈州,炎烈州,碧蒼州等地皆有踏足。 但這麼多年來,他卻從未聽聞過有黑袍老怪這麼一號人物。 「這老怪,道兄可知是何根腳?」 長眉道人思索之間,站在他對面的烈陽閣太上長老傳音入密,低聲說道。 很顯然方才顧清嬋的態度和反應,也被這尊烈陽閣太上長老看在眼裡。 「老道不知。」長眉道人喟然一嘆:「莫非魏兄知道?」 烈陽閣太上長老目視前方,並未答話,顯然並不知道這黑袍老怪的真實根腳。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好奇得緊。 從顧清嬋的反應來看,與這黑袍老怪顯然相交甚篤。對方的一道傳音訊息,便足以讓顧清嬋放下與他們的交談,紆尊降貴,親自前來。 這等情誼,遠勝尋常交往。 只是不知那黑袍老怪,叫顧仙子過去是為何事? 就在兩人心念轉動,面露好奇間,便見遠處淡藍光芒一閃,顧清嬋的身前便是浮現出了一小堆元晶。 只見,黑袍老怪身前的蒼老男子拱手一禮,便是坦然收下,而後淡黃光芒如流螢般跳躍,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便落入了黑袍老怪的手中。 這等場景似是 交易? 而交易之資竟是. 兩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眼神深處看到了一抹難以掩飾的不可思議。 顧仙子親手給予! 莫非 兩人心思浮動,隱隱想起了前不久流傳的那道傳言! 見到這一幕的不僅僅是兩尊大宗師,還有其他尚未離場的資深宗師。 朱長烈看著遠處情形,面露不可思議。 尤其看到了顧仙子仙裙廣袖,高貴優雅,向著黑袍老怪款款靠近。 他的雙目更是愕然。 這黑袍老怪. 猛然之間,他回想起了一年前還是兩年前的在蒼龍州境內廣為流傳的一件事情。 當初雲隱劍風無痕,傾慕冰魄神針顧清嬋,寧為顧家贅婿,也要抱得美人歸。此事引得州境熱議,本以為風無痕以資深宗師之尊,以破釜沉舟之勢,放下身段威嚴,甘願入贅,應能打動顧家之心。 但誰曾知曉,顧家明言相拒,讓他險些淪為州境笑柄。 當時傳言,冰魄神針顧清嬋,心有所屬,考慮顧清嬋之意,故而顧家明言拒絕風無痕的入贅請求。 此事,流傳過一陣子,不少人對冰魄神針顧清嬋心有所屬之人,還有過一段時間的猜測。 但此等猜測,畢竟太過虛無縹緲,最終是不了了之,只留下些許記憶。 但是現在 朱長烈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有所悟,突然明白過來。 或許 「多謝顧仙子紓困解難,慷慨相助。」陳平安化身的黑袍老怪,面容兇惡,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著顧清嬋微微拱手。 方才購買玄光鏡,他短了近五百元晶,正是顧清嬋慷慨解囊,幫忙補上。 此前拍賣會交割之時,顧清嬋主動相詢,現在有需要了,陳平安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 當然陳平安不白要,乃是向顧清嬋借貸周轉,後面那是要還的! 可不是某些人心裡的狹隘之念,像什麼吃軟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說來,方才交易之時,那蒼老男子眼眸內的錯愕和驚詫,陳平安至今還是浮現在眼帘之中。 「夜梟前道友,你我之間不必如此。」顧清嬋輕抬螓首,眸光盈盈,窈窕優美的身軀向著陳平安隱隱靠攏。 這娘們什麼情況? 好幾次了。 陳平安察覺到顧清嬋的動作,倒是沒有避讓,不過心中卻是有些稱奇。 這是 發情了!? 不過,類似念頭也就在陳平安的心中一閃而逝。 以顧清嬋的心志,發情顯然是不可能的,從方才到現在接連如此,八成是有什麼謀算。 念及此處,陳平安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警惕。 此番小會,他收穫滿滿,不但將無上神功收入囊中,連帶著限制類神兵也一同購下。 諸多事了,目的達成,他自是有心離去。 從小會開始到現在,雖然進展頗快,但也快過去了一個半時辰。眼看著天色將明,他自是沒有什麼心思久留。 煙雨畫舫上可還有兩朵並蒂雙蓮在等著他呢,要是回去晚了,保不齊會出什麼變故。 他心思浮動,自是準備告別離去。 「顧仙子,此間事了,本座也該告辭了。」陳平安黑袍獵獵,聲音沙啞,直言離去。 此時,顧清嬋的窈窕身軀已然靠近,幽香浮動,絲絲縷縷,在陳平安身前縈繞。 「夜梟道友,妾身已經備好茶水,掃榻以待,何不如留下,稍作閒暇,共敘情誼。」 顧清嬋面露期盼,盈盈秋水間儘是挽留之意。 若是尋常時候,陳平安或許真有可能留下來一敘,但此番事了,收穫豐厚,他尚有要務需要處理,自然不可能閒暇耽擱。 對此,陳平安自是斷言拒絕,直言多謝顧仙子好意,本座心懷要事,不便久留。 「道友若心意如此,妾身自不敢強留。只是,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聚妾身特意尋來了北海靈芽,靈谷清泉,道友.」 顧清嬋的聲音嬌嫩清脆,清新甜美,隱隱間帶著一絲哀婉之意。 說話間,顧清嬋的嬌美身軀已然貼近陳平安身側。 耳旁是顧清嬋如泣如訴的嬌嫩嗓音,身側是那柔若軟玉的溫潤緊緻,眼前是冰肌玉骨的仙姿玉容,那如星辰璀璨的眼眸內,盈盈流轉流露出期盼,眼神如同是在望著自家的良人眷侶,聲音哀婉懇切,期盼著,懇求著。 一尊仙姿玉色的大宗師,以如此姿態,向你請求,似這般手段,又有幾人能招架得住呢!? 「不是!」陳平安暗自腹議:「以前沒發現顧清嬋這麼綠茶呢?」 這語氣,這手段,百分百純綠茶! 身側佳人的溫潤緊緻,陳平安倒是沒有拒絕,不過佳人的挽留之言,他也就如耳旁風,聽聽就過去了。 「既然顧仙子如此明理,那本座也就不多言了。」陳平安沙啞輕笑,便是準備離去。 「夜梟道友,再過半月,是妾身的晉升典禮。」顧清嬋挽住了陳平安的手臂,一雙眼眸如星辰般閃爍,滿是期盼。 「道友會來參加嘛?」 感受著手臂傳來的柔軟緊緻,陳平安神情不變:「有緣自會相見!」 說罷,他輕輕甩手,便欲離去。 只是沒曾想,他甩手揮袍,顧清嬋不退反進,竟是順勢抱住了他的身軀。 陳平安神情一冷。 咣! 暗紅色的光芒一閃,顧清嬋的嬌軀便是被震開。 「前輩.」顧清嬋心中震驚,肌體發寒。 就在剛剛,她察覺到了一股一閃而逝的力量。這股力量,遠要在她之上! 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即使是鞏固了大宗師之境,她依舊無法看清夜梟前輩。 陳平安雙目幽深,目光輕掃,回頭看了顧清嬋一眼。 剎那間,顧清嬋有一種渾身上下被洞穿看透的感覺,仿佛身上的冰藍流仙裙形同虛設一般。 陳平安並未說話,徑直離去。 顧清嬋站在原地,看似平靜的嬌顏,實則內心早已掀起浪潮。 夜梟前輩 實錘了!實錘了! 朱長烈看著遠處,已經貼近到黑袍老怪身側的顧清嬋,心中的諸多猜測,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尤其到顧清嬋主動挽住對方的手時,更是徹底坐實他的心中猜測。 周圍目光紛亂,有艷羨,有驚詫,有好奇,有 這些宗師,看似正在交談,實則明里暗裡,多多少少都在關注著顧清嬋動向。 包括烈陽閣太上長老,長眉道人兩尊大宗師在內,看到向來是端莊典雅,矜持淺笑的冰魄神針,顧清嬋此時竟是紆尊降貴,主動貼近黑袍老怪,挽上了對方的手,心中無疑是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 此前傳言,竟然是真的。 顧家元老,冰魄神針,顧仙子心有所屬,所屬之人正是這名不見經傳的黑袍老怪! 若真是如此,那此前流傳的月下私會,以及坊間所傳的不得不說系列,莫不是 都是真的! 不僅僅如此,兩人相處之時,顧仙子竟還是主動的那一方。 真元隔絕之下,他們雖未能聽見雙方的交流,但從舉動上卻能看得分明。 烈陽閣太上長老和長眉道人,兩人面面相覷,皆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一抹驚詫。 在一舉鎮壓楚狂雄厚,哪怕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顧清嬋的驚才絕艷。時至今日,顧清嬋雖只是新晉大宗師,但論地位聲勢,遠要在他們之上! 武道一途,向來是強者為尊,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清嬋與這黑袍老怪相處,竟然還是主動的那一方。 那這黑袍 看著遠處的情形,兩尊大宗師心思浮動。 就在他們思索之間,便看到了顧清嬋嬌軀緊貼,抱住了黑袍老怪的那一幕。 「這」朱長烈雙目驚愕,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一幕。 大庭廣眾之下,顧仙子如此舉動,顯然顧仙子不打算隱瞞了,有意藉此場合宣揚雙方關係。 「這黑袍老怪身上究竟有何吸引顧仙子之處?」 「這老怪何德何能,竟能讓顧仙子付出至此!?」 「顧仙子莫不是真有意結成道侶!?否則,何至於此啊!」 「.」 場中不少宗師,看著遠處的那一幕,心情複雜,隱隱有嫉妒和艷羨浮現。 除了極少部分功法特殊的,成就宗師,並不代表著就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相反有部分宗師,武道之心熾熱,反而欲望更甚! 宗師以下有宗師以下的圈子,宗師間有宗師的圈子,大宗師有大宗師的圈子,有圈子間的交流,自然而然會分為三六九等。 只是不同的圈子間,相互比較的東西往往不太一樣。 有人求物,有人求名,有人求權,有人求財.但無論如何,道侶二字,是怎麼也繞不開的。 縱然有無情道者,極於道者,在道途風景之上,也會偶有嘗試,以驗證所得。 一名好的道侶,所能帶來的幫助和助益,無疑是巨大的,影響力也是驚人的。 像有的宗師,求得良人佳偶,得對方家世底蘊之助,一舉破開關隘,邁入更高境界。也有宗師得道侶扶持,相互依託,進兇險之地,闖機緣秘境,最終得了一個不菲身家。 也有宗師因功法之故,得道侶雙修,進境一日千里.更有宗師得佳妻美眷,揚名州境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所以哪怕是宗師,同樣有七情六慾,凡俗之念! 對於道侶的執念,不比尋常修行者要輕,甚至在有些時候,因為宗師的壽命更久,他們對道侶執念反而還要更重。 家人長輩未必會陪他走完一生,但如果有合適的道侶,卻是可以! 正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在場宗師看到前不久還如俯瞰天下,執掌權柄的女皇一般,將六合瘋魔拳楚狂雄強勢鎮壓的顧清嬋,此刻卻是青絲如瀑,嬌軀緊貼,雙手抱住了那黑袍老怪,心中自是五味雜陳,紛紛感嘆黑袍老怪的好運。 尋常而言,能以一尊女子宗師作為道侶,已是得天之幸! 一尊大宗師作為道侶,扶持此生,此等情形,怕是想都不敢想! 莫說是尋常頂尖宗師了,縱然是大宗師,若無身世背景,頂尖戰力,想要得一尊女子大宗師作為道侶,也離不開奢望二字。 女子宗師本就稀少,更何況是女子大宗師呢!? 此外,能成就大宗師的,多是心性絕佳,心志甚堅。 若無志趣相投,意氣相合之人,那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會隨意嫁娶。 一般而言,若是選擇道侶,女子大宗師的選擇空間極大。 天下名門,王侯血脈,州境世家,無不可選! 在這樣的情況下,縱然是大宗師,想要配得一尊女子大宗師,作為道侶,其難度也可想而知。 不單單是道侶本身,還有結為道侶之事,本就是千難萬難。 屬於是看得上的配不上,配得上的看不上! 不過在場的都是宗師,自然不可能因為顧仙子如此,就去對那黑袍老怪做什麼莽撞之舉。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心中吃味,艷羨嫉妒。 尤其是一些苦修多年,孑然一身的頂尖宗師,看著眼前情形,心中越發吃味。像有個別宗師,雖是枝繁葉茂,子孫成群,但卻無道侶美眷,此時也是惆悵不已。 顧清嬋不是普通的大宗師,而是一尊有望登臨風雲榜,乃至於跨越大宗師之上的天驕大宗師! 其年齡在大宗師中,尚處於青春年華,猶如朝陽初升,未來潛力難以言喻。 在此背景下,誰能不感嘆一聲黑袍老怪的好運呢!? 若真能與顧清嬋結成道侶,那不單單是抱得美人歸那麼簡單,而是權勢地位財力,無需再有任何煩愁,都將會紛沓而至。 以顧清嬋的潛力,將來最次都是風雲大宗師之下最強橫的那一小撮人。 能與她結為道侶,得她全力扶持,這黑袍老怪,恐怕大宗師都有望了! 道侶道侶,於道途之上,都大有裨益!如此,方才不失為道侶之名! 而無疑,這黑袍老怪,站在鄙視鏈的頂端,得道侶美眷! 這黑袍老怪到底是有什麼門道!? 不單單能得顧仙子青睞,還能讓顧仙子如此主動!? 像那雲隱劍風無痕也是天資不凡,星眉朗目,英姿勃發之輩,用情至深,甘願入贅,放下一切尊嚴,都沒能換來佳人芳心。 而這黑袍老怪,此前從未聽聞,不聲不響間,竟然就把顧仙子搞定了? 若是顧仙子尚未凝聚武道意志,他們還能想像,這黑袍老怪下了什麼情蠱的手段的。但武道意志凝聚,心性堅韌,絕非尋常情蠱可以撼動的。 更何況顧仙子已然破開關隘,成就大宗師之境,在這等情形下,能讓其心甘情願,想憑藉外物手段,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 短短半息之間,在場宗師心思浮動,感嘆不已。 而就在他們感嘆之間,他們看到了此生或難忘記的一幕。 那黑袍老怪竟是將顧仙子直接震開,而後一言不發徑直離去。 面對顧仙子的主動,這黑袍老怪,不但沒有順勢回應,反而是用行動拒絕,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強行震開。 這. 看著遠處,仍然駐留在原地,宛如望夫石般的顧仙子,在場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之中。 冰藍流仙裙流光溢彩,廣袖輕揚,盡顯窈窕身姿,螓首蛾眉,眉心淡藍印記緩緩流轉,勾勒出幾縷意境,越發襯得顧清嬋的仙姿玉色。 這樣的絕代佳人,天驕大宗師,主動相擁,以示親密,竟然被拒絕了? 這黑袍老怪. 是個狠人! 「好一個顧清嬋!」陳平安的神色隱隱有些發冷,感受著周身流轉缺失的一縷氣息。 嬌軀輕軟,溫潤緊緻,他起初還頗為享受。 但沒想到這小娘們包藏禍心,直接上手,靈性感應,窺探氣息。 若非他反應及時,恐怕真要著了她的道! 可饒是如此,他身上的氣息還是被顧清嬋截取了一絲。 雖然極其細微,不足他身上的萬一,但在此等情況下,無疑是留下了一個破綻。 他心性雖堅,但自靈性油然散發的愉悅感,讓他產生的極其細微的鬆懈。 也就是這麼一絲間隙,讓顧清嬋抓住了機會。 「大意了!」陳平安輕聲一嘆。 綠茶! 這娘們妥妥的綠茶! 事情已經發生了,終是難以挽回。 不過好在截取之時,那一縷氣息他有所隱藏,更是運轉七絕心法模擬加持,未必會暴露他的真實根腳。 縱然是暴露了,追溯歸源之下,也只會導向到七絕神功上。 只要他不用七絕神功,便不會有任何風險。 (本章完) 第514章 輕紗幔帳,七式殺拳(求月 煙雨渡口上,絲弦雅樂,歌舞依舊。 陳平安施展游龍身法,沿著碧羅河,自水下潛行,很順利地便回到了煙雨畫舫之上。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自然不虞會留下什麼痕跡,露出什麼破綻。 這一路,他靈性感應,確保沒有任何尾隨和手尾。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而逝,悄無聲息地進入了煙雨畫舫的臥房之內。 他回到臥房後的第一時間,先是檢查了一番此前的布置。 他離開煙雨畫舫,自然不可能什麼布置都不做。 布置雖然微小,但足以讓他知曉,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到底有沒有人進來過。 經過一番查探,陳平安倒是放下了心神,微微鬆了一口氣。 最後一道環節,順利閉環! 「倒是順利!」 陳平安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芙蓉帳前,芙蓉帳內一對並蒂雙蓮,並排躺臥,嬌柔美艷,青春靚麗,氣質各異。 薛家嬌女,薛紫柔。煙雨花魁,雲夢仙子。 嗡~ 陳平安指尖輕觸,點入眉心,確保兩人中途沒有醒轉過來的痕跡。 他此前離去之時,便已經快過了子時,來迴路程加上交易小會的耗費,如今已經過寅時,到了卯時。 此時遠處天際早已浮現出了一抹魚肚白,外面的百花盛宴也已經接近了尾聲,想來再有大半個時辰,這場一年一度的州境盛事就將會落下帷幕。 此番邀約赴宴,薛家顯然沒安什麼好心。若非他實力遠超外界預料,此番之事,恐怕還真著了薛家的道。 雖說此舉也有他個人的考量存在,但總的來說,他與薛家,仇怨已結。 縱然沒有昨夜之事,他也早有報復之意,如今送上門來的肥羊,他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薛家?」陳平安頓了一頓,浮現出一抹冷意:「先收點利息。」 看著並排躺在床榻上風姿各異,韻味迥然的美妙佳人,陳平安心思浮動。 若是薛家當代扛鼎天驕,薛紫柔今日折在這裡,不知薛家會有何反應? 不過他如今已至大宗師之境,以大欺小對付一個小輩天驕,哪怕有所斬獲,也沒有什麼樂趣。既然是要報仇,那再怎麼說,至少也得是打殺薛家族老級別的人物。 正兒八經的鎮壓個幾尊,如此方才不失他苦修之道! 不過 陳平安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了薛紫柔如櫻桃般的唇角上面,如同春日裡初綻的光芒,泛著誘人的色澤,一張玉容,渾然天成,青春洋溢間,泛著嬌俏的味道。 此外,陳平安微微轉眸,看向了一旁的雲夢仙子。 佳人胸脯起伏,吐息間的溫香似桂,讓人心馳神往。 「也是個不簡單的!不過」陳平安雙目幽深,如古井無波:「遇上了我,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送上來門來的羔羊,不嘗嘗滋味怎麼行?」 絲帶輕解,長裙散落,青絲盤起,下頷光潔如玉,宛如遺世明珠。 另一側,衣衫褪落,潔白玉臂如無暇玉藕,青絲披落間,如瓷器般的華美,隱隱能見到一抹殷紅之色。 雕花床榻,輕紗幔帳。 「嚶~」 薛紫柔幽幽醒轉,如春水般的眼眸中,還遺留著幾分迷離和繾綣。 「這裡是」 看著周圍的環境,薛紫柔微微有些失神,腦海中迎來了片刻恍惚。 素手輕抬間,她看到了身側衣不遮體的絕美佳人,髮絲凌亂地貼在臉上,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態。濕潤的肌膚在微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如同一朵帶露的嬌花。 剎那間,薛紫柔的美眸一睜,玉足瞬間繃緊,沉寂的記憶瞬間浮現。 「清風情絲散」 「陰陽飲酒壺」 「莽刀陳平安」 「」 薛紫柔的神情一緊,連忙起身查看。 她這一起身,蓋在她嬌軀之上的衣衫瞬間滑落,露出大片大片的春光。 薛紫柔美目圓睜,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猶如陷入了一片泥潭之中,面前的一切仿佛變得模糊虛幻起來。 佳人皮膚白皙,不少地方都泛著粉紅色澤,仿若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顯得有些過度亢奮。 等薛紫柔再度回神,她隱隱感覺有些作嘔,身下隱隱作痛,一陣陣,仿佛是受到了什麼摧殘,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胸脯起伏間,她無意間看到了那白皙嫣紅上的一排牙印。 這一刻,她再是稚嫩都知道發生了何事。 「莽刀!」 薛紫柔美目圓睜,眼中似有寒星乍現,無盡的屈辱感油然浮現,她的嬌軀輕顫,卻是渾然不覺。 似是在寒風中瑟縮的嬌花,有好似在怒火中搖曳的烈焰。 「嚶~」 雲夢仙子嚶嚀一聲,睫毛輕顫,好似要醒轉過來。 薛紫柔的心神一緊,理智壓過了怒火。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 雖是經歷了些許摧殘,但薛紫柔的實力尚在,隨著甦醒,緩過神來,身上的酥麻之感也是漸漸消退,雖說有些作嘔,但已然沒了大礙。 薛紫柔的動作很快,很快便是衣裙垂落,長裙飄飄。惟一有些在意的是,時間緊迫,再加上一點毫無緣由的心虛之感,薛紫柔並未更換著裝,依舊是那一套淡紫長裙。 裙衫之間,似有別樣味道,但這一刻,薛紫柔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雲夢仙子即將醒轉,她需要儘快離開這裡,至於莽刀之事 此時此刻,她的心有些亂,只覺得一片空白。 離去前夕,薛紫柔無意間的匆匆一瞥,看到了雲夢仙子身上那與她似乎別無二致的牙印。薛紫柔的心,徹底亂了! 莽刀 薛紫柔銀牙緊咬,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薛紫柔離開房間的那一刻,躺在輕紗幔帳內的雲夢仙子幽幽醒轉,一雙清幽的眼眸緩緩睜開,素手輕抬間,似是湧現出無數思緒。 「莽刀陳平安」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前,那一排牙印宛如一朵盛開的妖冶之花,帶著一絲曖昧的痕跡,又帶著幾分警告之意。 她緩緩起身,手環抱著雙膝,一雙美眸似是亮得驚人。 床榻上,鮮紅一片,似是在述說著昨夜的夢幻和瘋狂。 「姐,莽刀陳平安呢?」 薛光宇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毫無血色。 昨夜裡他挨了莽刀陳平安一掌,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雖說當時陳平安並未使用全力,只是以明面上的境界,隨意拍出一掌。 但這等威能也不是薛光宇這個連玄光高境都沒到的區區天驕能抵擋的。 事實上,要不是薛光宇身上穿著一件精品寶甲,這會兒他能不能下地都是個問題。 昨夜裡,他先是被莽刀陳平安一掌拍落水中,而後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大姐頭阻止喝退,這搞得他極為沒有面子。 家族那幾個老頑固,害怕他誤事,沒把計劃告訴他,他也不知道大姐頭具體是個什麼籌算。當時喝退他沒準就是計劃的一環。 薛光宇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回來看看。 這莽刀非同小可,實力遠在預料之上,大姐頭雖然厲害,但僅憑她一人之力,怕難以與莽刀周旋。 雖說回來的遲了一點,但終歸是要來看看,萬一大姐頭真受了欺負,他這做弟弟多少也能安慰安慰不是? 不過,話雖如此,昨晚大庭廣眾下他丟了這麼大面兒,大姐頭不幫他就算了,還幫著莽刀呵斥,雖說可能有理由,但他心裡怎麼地還是有點氣的。 所以,這次見到大姐頭,薛光宇沒像先前一樣喊大姐頭,而是直接喊了一聲姐。 薛紫柔一身淡紫長裙,正是心煩意亂間,看到薛光宇冒冒失失地進來,哪裡會有心思理會。 「姐?怎麼不理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薛光宇感覺今天的大姐頭有點不太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在弟弟面帶疑惑的目光中,薛紫柔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感突然間涌了上來。連帶著身軀,都隱隱變得有些熾熱起來。 一夜時間,她已經不再是她了。 「光宇,你先出去,有點事情,我需要靜靜。」 薛紫柔隨意敷衍一句,把薛光宇轟出了房間。 她現在的思緒有點亂,確實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捋一捋思路。 按照家族計劃,讓陳平安服下那混有清風情絲散的酒水,留他在煙雨畫舫內同著雲夢仙子過宿,計劃便算是成功。 事實確如預料一般,那含有催情秘藥的酒水,陳平安也服下了,雲夢仙子也睡了。 按理說,計劃應該是大功告成。可 薛紫柔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不自然,胸前的印記似乎是在發燙一般,將她身軀灼燒。 當中還多了一個她! 按理說她應該是恨陳平安的。 可此番算計,盡皆出於她薛家之手。陳平安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刻意推導。 無論是服下含有催情秘藥的酒水,還是將雲夢仙子送到他手,以及臥房內催情之物 都是她有意促成。 要說唯一的偏差,就是她太過托大,錯誤地估計了服下催情秘藥後陳平安的感知,也錯誤估計了陳平安的實力。 誰能想到,她才剛剛隱匿潛藏,還未窺探,便被陳平安直接發現,而後更是出手,僅僅一擊便讓她失去了反抗能力。 別說是反抗了,就是大聲呼求都做不到。 服下催情秘藥,感知削弱,都有如此實力,若是全盛時期,陳平安又將會恐怖到何種地步? 她和陳平安之間差距,讓一向來心高氣傲的她,無論如何都是接受不了的。 可再接受不了,事情也早已經發生了。 有催情秘藥的效果,她失去反抗能力,接下來的一切,無疑就水到渠成了。 無論是前因,還是後果,皆有她自主參與。 內中因果,循環閉環,讓她有心責怪,一時間都找不到可以責怪的地方。 是要說他厚顏無恥,還是要說他太過野蠻? 一連串的事情,無疑讓薛紫柔徹底迷茫了。 有心遷怒,但思緒紛雜之下,讓她也無心深思。 無論是隱隱作嘔之感,還是胸前灼燒發燙的印記,都衝擊著她這二十多年來的三觀。 「大姐頭這什麼情況?」被薛紫柔趕出了房間的薛光宇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還需要一個人靜靜。」 「怪!有點怪!」薛光宇越想越不對味。 平日裡的大姐頭,可不是這樣的。就算是要一個人靜靜,那也不會和他解釋,直接就把他轟出去了,哪有這麼多廢話,還和他解釋解釋。 不過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薛光宇也說不上來緣由。 剛好走出了幾步,就看到了煙雨畫舫的老鴇。說是老鴇,其實是個韻味十足的中年美婦。 「莽刀呢?」薛光宇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 「回薛公子,已經走了。」美婦笑著回答了薛光宇的問題。 「走了?」薛光宇一瞪眼:「怎麼就走了呢!?」 雖說打不過陳平安,但他這次回來,也是準備嘴遁來找回點場子的。再怎麼說,自信心不能輸。 要說昨夜之前,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先前在州城外隨意瞥了眼的人,就會是聲名赫赫的莽刀陳平安。也不會想到,自詡力抗絕頂的他,卻連莽刀陳平安一招都接不下來。 「什麼時候走的?」薛光宇追問道。 「薛公子,就在半個時辰前,走的時候,還向您和小姐道了一聲謝,說是多謝款待。」 道謝? 薛光宇的眼眸內浮現出一抹狐疑之色。 以莽刀陳平安的性格,會是那種道謝的人? 還多謝款待? 款待什麼了!? 不過很快,薛光宇就想到了款待了什麼,想到這個他就心痛不已。 天殺的! 他自己都還沒上手呢,就被莽刀陳平安搶了先。 雲夢蟬聯好幾屆百花仙子,家族看的重,提點也多,他都沒什麼機會,這些年,別說是上手了,就是小手都沒摸過一下。 本來還想著這次百花宴後,雲夢準備梳攏,他應該就有了機會。 但誰能想到,這好好的雲夢仙子,被家族拿來送給陳平安!!! 該死! 薛剛宇越想越氣,就種惦記了好幾年的珍饈,好不容易可以吃了,卻被別人搶了先。搶了先也就算了,還連吃的機會都給他奪走了。 「雲夢呢?」 「薛公子,昨日勞累,雲夢這會兒,應該還在房間歇息。」 「好,知道了。」薛光宇有些躊躇,想著要不要這會兒過去,品嘗品嘗。 不過,家族幾個老紈絝,既然已經把雲夢送給莽刀了,他要是再這麼做的話多少有點不給面子了。 另外,大姐頭那邊,他也交代不過去了。 可要是就這麼放棄的話,那這心裡多少有點痒痒。 去還是不去呢!? 薛光宇陷入了猶豫。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猶豫了。 因為,薛家來人了。 他想要品嘗,也沒機會了。 嗡~ 房間內,散發著瑩瑩微光。 陳平安的身前,懸浮著一本傳承玉冊。 無上神功,七殺天罡拳的傳承玉冊! 陳平安從煙雨畫舫離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中間搗騰花費的時間,倒是比他預料中的要長上不少。 看來他還真夠頂的! 一身體魄橫練,沒有白修煉。 哪怕是些許精力,便足以折騰許久。 兩女各有心思,不懷好意,陳平安自然沒有對待慕婉君時那般的憐香惜玉,部分行徑之中,表現得頗為粗暴。 放下顧忌的一番折騰,他狠狠地鞭策了兩人一番。 絕美臉靨間的含嗔帶羞,意亂情迷間的迷離亢奮,似是情動的不由自主,吹彈可破的肌膚,如雪瓷一般的華美 時間關係,此番體驗,雖不至於說讓他真正的舒爽到骨髓,但也可以算是小小的酣暢淋漓了一把。 習武之人,向來火旺。 尤其是修行體魄之人,那火氣更是旺盛無比。 此前顧忌影響,多有壓抑之舉,此時他心意通暢,在合適機會下,發泄出來,端是一個神清氣爽,舒暢無比。 在這等情況下,他感悟起新入手的無上神功傳承,只覺得毫無阻礙,順暢無比。 嗡~嗡~嗡~ 瑩瑩光芒閃動,陳平安眉心靈性牽引,伴隨著光芒交織,越來越多的感悟在陳平安心中湧現。 「拳風如鬼泣拳出則震怖四方拳勁如魂拳出則天崩地裂拳影如血拳出則」 自然而然地,一切都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陳平安很順利的便將這一門無上神功,七殺天罡拳修行入門。 「這七殺天罡拳」感受著心中浮現的感悟,陳平安的神情微微變化。 這一門七殺天罡拳的威能,好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強一點! 此前交易小會時,按照對方拍賣時的介紹,這門七殺天罡拳屬於是無上神功的強橫層次。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綜合品級應該是要高於七絕神功,但整體來說高的應該有限! 但此番感悟,結果卻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 非是這門七殺天罡拳功法本身品階如何,而是在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讓他能夠完美掌握! 究其原因,還是這門七殺天罡拳和尋常的功法有些不一樣。 七殺天罡拳,顧名思義,共計七殺!包含七種殺意! 修煉之時,可以通過天材地寶,寶丹秘藥輔助修行,用以來感悟這七種殺意。 除了藉助外在靈物外,還需要修行時獨特的心境,只有感悟拿捏到位,方才能領悟相應的殺意。 這七種殺意,分別是驚殺、怒殺、狂殺、絕殺、冥殺、無殺、天殺! 七種殺意存在遞進關係,自最弱的驚殺,直到最強的天殺。 每領悟一種殺意,便是在功法的修行上更進一步。 功法入門的標準,便是需要領悟第一種殺意,驚殺! 功法小成,需要再領悟兩種殺意,怒殺和狂殺。 功法大成,需要再領悟三種殺意,絕殺、冥殺和無殺。 而功法圓滿的唯一標註,也就是領悟到了最終殺意,天殺! 整個修行難度呈現出一個階梯提升的狀態,哪怕是大宗師想要將這一門功法修行至小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過程中需要耗費的心血精力,還有投入的天材地寶以及相匹配的經歷感悟,絕非是十年二十年能夠解決得了的。 可以說,這門無上神功的修行時間,是以百年來作為計量單位。 而相應的,若是修有所成,這門功法的威力,也完全值得上修行時的付出。 但唯一可惜的是,常理來說,極難將這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圓滿。理論上來講,需要耗費的時間太過漫長,縱然是大宗師也未必有足夠的壽元消耗。 除非是那種天資妖孽,有望更高境界的天驕大宗師,方才有機會能在一兩百內將其修至圓滿。這還是在資源條件完全充裕的情況下。 綜合難度,威能,可行性,將這一門無上神功最終定級為強橫層次。 但單論威能而言,依據傳承玉冊記載,完全是頂尖無上神功以下,最強橫的一個層次,可以說是幾無對手。 尤其是功法的最高層次,七種殺意中的,最強殺意,天殺! 殺意通天,代天行道。 按照傳承玉冊中的感悟:拳如天威,無可抗拒,裁決生死,終結一切! 最終拳法秘技,天罰終! 拳勁如天罰之雷,轟然降世,萬物皆滅,唯殺止殺。 這等威能,完全可以媲美頂尖無上神功之威!在同等境界催動的前提下,其威能完全是無上神功中的最高層次! 不單單是天殺,七種殺意中的每一種都代表著一種秘技。 只是,在功法的實際修行時,可以感悟到殺意,卻極難將殺意凝練,形成殺招! 所以,縱然有武道修行者,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圓滿,將七種殺意,一一感悟。但也沒辦法能領悟到七種秘技殺招。 按照傳承玉冊內的感悟標準,拳法圓滿時,將七種殺意,凝練出三招殺意秘技,那便是合格。如果凝練出四招,那可以算得上出色,如果凝練出五招秘技,那便是極優異者。 若是六招秘技的話,可以稱之為成果驚人,僅次於理論上存在的情形。 而若是將每一種殺意盡皆領悟的話,那就是理論當中的完美層次,七殺天罡拳的歷代的諸多傳承者,能做到這個層度的,或許只有寥寥幾人,又或許只有拳法的開創者,方才能夠做到。 理論情形來講,若是能將七種殺意,盡皆凝練,形成七式殺招,那一門七殺天罡拳,完全可以當做是一門最頂尖的無上神功。 但論品階,完全不次於顧清嬋的玄女心法。 只是相較於對方的玄女心法,這門七殺天罡拳,無疑太具有理論性,想要做到這個程度,幾無可能。莫說是七種了,便是能凝練出五式殺招,那已是得天之幸。 可即使是凝練五式殺招,綜合威能也要遜色於頂尖無上神功。 所以綜合來說,這門七殺天罡拳的品階,只能算是強橫層次。 但是 這個問題,在陳平安這裡,完全就是不存在的! 什麼修行難度,輔助寶材,感悟意境,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形同虛設。 有金手指面板存在,他根本就沒有類似的顧忌和考量。 像正常武道修行者,是需要感悟到了意境,方才能夠功法進境。若是機緣不到,火候不至,縱然再修行個五十年六十百年的,都不能有所寸進。 但是對陳平安來說 只要苦修,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那便一定會有進境!只要投入的心血精力足夠多,修行經驗足夠,那他便能自然而然地進境。 只要功法進境,他便能掌握到相應殺意。不僅僅是殺意那麼簡單,還能一鼓作氣,凝練意境,將其轉化為秘技殺招! 先有感悟再破境,和先破境再有感悟,簡單順序之差,但卻是千差萬別! 此外,完全感悟的意境加持,讓諸多殺招門檻,對他來說等於是不復存在。、 這一門七殺天罡拳,他完全可以當做一門頂尖無上神功看待! 「撿大漏了!」明悟過來的陳平安,神色有些興奮。 沒想到一場交易小會上的拍賣會,竟能讓他撿到如此神功! 雖說價格有點高,但絕對是物超所值! 相較於一門頂尖無上神功,一萬六千多的元晶,這個價格無疑是太過於便宜了。 想要交易一門頂尖無上神功,且不說有沒有合適的渠道,即便是有,那價格也不是他之前的身家能摻和得了的! 如此說來,倒是還得謝謝顧清嬋。 若非她此前執意邀約,陳平安還沒有這樣的好機會。 當然,這也免不了是金手指面板的作用。若無金手指面板助力,這門七殺天罡拳,也不過只是比七絕神功強上一點的無上神功,遠沒有現在的效果。 嗡~ 陳平安眸光微凝,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五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小成(702/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440點!」 藉助傳承玉冊上完整七殺意境感悟,陳平安直接邁過了入門門檻。 下一步,就是功法小成! 按照方才金手指面板反饋,要將這門七殺天罡拳修行入門的標準,是360點修行經驗。 這個數額,遠高於霸刀和萬魔鑄身訣,高於七絕神功。 七殺天罡拳,七種殺意,對應著七種殺招秘技。 對陳平那來說,這七殺天罡拳,也可以稱之為七式殺拳! 他將這門功法修行入門,自然而然地便掌握到了第一種殺意,驚殺。 在金手指面板的整合下,他凝聚驚殺意境,也順勢掌握到了第一式拳法秘技:驚雷破! 殺意爆起,如驚雷乍破,此為,驚殺,驚雷破! 拳出如電,拳風如雷,以聲威奪其膽,直擊對手要害。 「好東西啊!」陳平安由衷贊道。 僅僅是七式殺拳里的第一招秘技,威能就完全不遜色於三分人劫指的最終秘技,震雷指。 甚至相比較而言,爆發速度要更為迅猛,更適合突襲之用! 時至今日,當初修行的神功秘技,已然化做威能較強的攻伐手段。雖不至於淪落到說毫無作用,但卻再無底牌秘技的光環所在。 並非是功法不利,而是他的進境太快! 快到諸多秘技手段,已經漸漸跟不上他的境界! 相信再有不久的將來,哪怕是神功秘技,也會漸漸走上歷史的舞台。從底牌手段漸漸變成主力手段,再到漸漸淪為旁枝末節。 但無論如何,伴隨著他成長的這些神功秘技,歷史地位都值得肯定。 「四門無上神功,四門神功。明面上可以展露的手段,主要是霸刀,游龍身法,斷魂刀這幾門主要功法。其中霸刀剛剛獲得不久,還不能展露太多。」 「就目前馬甲展露過的手段,主要有萬魔鑄身訣,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三分人劫指,還有震開顧清嬋時,極其隱晦的七絕神功功法展露方面,與真實根腳並無任何衝突。另外」 「」 陳平安思緒變化,思索著後續方向。 在昨日將霸刀修至小成後,他便將精力重新放回到了七絕神功上面。 按理來說,現在有了七殺天罡拳,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這個上面。但陳平安有自己的考量,一番決斷後,還是決定優先修行七絕神功。 一來,相比較而言他如今需要提升的,其實主要是在靈性方面,而七絕神功能有效的補充這一塊短板。 二來,因為馬甲根基的籌算,七絕神功的破境要顯得更為迫切一點。 另外,還有比較隱晦的一點,那就是七殺天罡拳的修行難度太高,不但修行速度慢,而且需要破鏡的修行經驗也很高。雖說殺伐之力極其剛猛,但從武道進境的角度考量,速度偏慢。 綜合決斷之下,陳平安還是維持既有的修行方針。 值得一提的是,他此番感悟,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入門,帶來的靈性能量,並未讓他銘刻出第六道靈紋。 果然,靈紋銘刻越到後面越難! 到了這一步,哪怕是無上神功,單憑一個入門的進境,就想要直接銘刻一道靈紋,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 從入門到小成的進境還差不多,功法品階差的話,沒準需要小成到大成的靈性能量增益。 不過,對此,陳平安倒也沒有多大失望。 此番功法進境,他眉心靈台靈性能量增益不少,靈果之上隱隱有第六道靈紋的虛影浮現,想來再有一次功法破境,便能滿足第六道靈紋的銘刻需要。 若是他將第六道靈紋銘刻成型,那也就意味著他滿足了靈紋升華的需要,可以嘗試破境之事。 不過 陳平安眸光一閃,腦海中有思緒浮現,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他這次在煙雨畫舫耽誤的時間比較多,等他回來,小丫頭已經去學堂上學了。 他白日裡倒是無事,可以安心修行。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在煙雨畫舫上鬧出了點亂子,顧家那邊會不會找他。 「修行!修行!」 陳平安微微一笑,緩緩閉眸,並未深思。 嗡~ 七絕幽光亮起,靈光顫動間,有真元流轉。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逝。 +1! 武道武道,何謂武道。 吾道是也! 第515章 仙子入懷,玄光寶鏡(求月 煙雨渡口剛剛結束的花魁評比百花盛宴,讓無數圍觀者精神亢奮。哪怕一夜未眠,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熱情和興奮。 往日裡繁華喧囂的蒼龍州城,今日無疑是更加地喧囂。 酒樓客棧,雅軒寶閣,只要是人群匯聚的地方,到處都充滿了熱議和交流。 州城內一座規模頗大的酒樓里,跑堂的小廝端著托盤在桌間穿梭,耳朵卻豎著老高,聽著客人們唾沫橫飛的熱議,聊著煙雨渡口,青樓畫舫的花魁姿容和才藝,聊著昨夜盛會的奇聞和趣事。 「花魁評比結束,那百花仙子究竟是誰!?」 「哈哈,你這消息也太滯後了。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百花仙子是誰還不知道。」 「家有悍婦管得嚴,昨夜裡睡蒙過去,適才方醒,此事真是不知。」 「你說還能是誰,那當然是雲夢仙子啊!」 「」 「要我說啊,雲夢仙子的實至名歸,一曲洞簫,一曲霓裳羽衣舞,簡直就如仙女下凡,把人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是極是極!那幽蘭仙子雖是不錯,但離雲夢仙子還是差了不少。」 「雲夢仙子再度蟬聯百花仙子,如此一來,雲夢仙子算是破了這煙雨渡口百年來的記錄!」 「」 酒樓內熱鬧無比,爭相熱議著昨夜裡的百花盛景。 昨夜裡,陳平安一掌將薛家天驕薛光宇拍落水中,此事目睹之人眾多。 除了提及花魁之事,眾人也同樣提到了此事。 「一掌拍飛薛家天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薛家薛光宇似是能與絕頂抗衡?」 「確實如此,這莽刀輕描淡寫間,能做到這等地步,當真無愧是州境難尋的絕世天驕!」 「能位列龍虎的新秀天驕,戰力自是可怖!」 「說來有一事,你們可曾知曉?」 「何事?說來聽聽。」 「昨夜裡,莽刀拍薛光宇時,有人通過煙雨畫舫上的豁口,看到了雲夢仙子」 「雲夢仙子?是看錯了吧!」 「也不一定,莽刀除了是新秀天驕外,還是北蒼副鎮守,位高權重,有他參宴,雲夢仙子出來招呼一二,也實屬正常。」 「確實,此事倒也合理。」 有幾人邏輯自洽,反應過來,紛紛應和。以莽刀的地位,參加百花宴,享受到的待遇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雲夢仙子身份嬌貴,但有莽刀在場,出來見一見也不是什麼怪事。 「招呼一二?錯了!」 「嗯?什麼意思?」 「有人看到雲夢仙子與莽刀舉止親密,同坐一席!」 「什麼啊!?」 「雲夢仙子?不可能吧!」 「此事是真是假!?」 「關於雲夢仙子的傳言多了去了,當不得真!你們說是吧!」 「是啊,估計看錯了!」 「」 關於雲夢仙子與莽刀舉止親密之言,才剛剛提起,立時就迎來了一陣駁斥聲。 若說只是見面,他們還信上一二,但要是說兩人舉止親密,同坐一席,那他們就不相信了。 雲夢仙子剛剛蟬聯完百花仙子,身價何其貴重,縱然是要入席同坐,那也要等到梳攏之後啊。可就算是梳攏,那也多是坊間之言,可從未聽到過什麼實證。 所以,不管是利益使然,還是時機使然,此事按理來說,應該不可能會發生。 說話者雖然說的真切,但終究是敵不過四方之嘴。就在此事就要這麼過去的時候,酒樓里卻是又來了幾位客人。 言談間似是從煙雨渡口剛剛回來,正在熱議的幾人見此,自然邀請他們加入了交流的隊伍。 「雲夢仙子和莽刀舉止親密?」新來的幾人聽著眾人的相詢,不由有些愣神。 「是吧,你們也覺得不可能吧!」看到幾人的反應,問話者不由哈哈笑了起來:「我就說,這怎麼可能!雲夢仙子冰清玉潔怎麼會」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身前的幾人打斷。 「兄弟,你還不知道吧。外面都傳遍了。」 「什麼?」 「哪裡只是什麼舉止親密啊,莽刀就直接都把雲夢仙子睡了!」 「啊!」 話音一落,不僅僅是說話的人,還有周圍旁聽的人,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神情錯愕無比,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盡皆陷入了懵懂階段。 莽刀陳平安把雲夢仙子 睡了? 這 「天殺的莽刀!」 「啊啊啊啊!我的雲夢仙子啊!」 「莽刀在哪裡,我要找他拼命!」 「還我冰清玉潔的雲夢仙子!」 「他還是人嘛!」 「」 蒼龍州城不少酒樓酒肆,客棧雅苑內,那是一個慘不忍睹,嚎聲一片。 他們心心念念的雲夢仙子,竟然遭了莽刀的毒手! 多少人夢裡的夢幻仙子,竟是最終落入了莽刀手中。蒼龍州境迷戀雲夢仙子者無數,最後被莽刀捷足先登! 此事 無數風流少年,大族子弟,豪商大幫,心碎了一地。 此事由煙雨畫舫親自出面確實,不復絲毫幻想,沒有半點轉圜。 血淋淋的現實,慘痛的事實,放在無數迷戀雲夢仙子之人的面前。 此外,還有諸多消息一同流傳而出,增添著莽刀陳平安和雲夢仙子間的細節豐滿。 像昨夜裡因為煙雨畫舫上的豁口,有不少人親眼目睹那一幕,紛紛現身說話,言談間更是言之有物。 像什麼雲夢仙子依偎在莽刀陳平安的懷中,一改往昔清麗高潔,嬌滴滴的模樣,惹人憐愛。 像什麼雲夢仙子眉眼含情,奉酒至莽刀陳平安的唇邊,嬌聲軟語,嬌羞清嫵,令人不勝憐惜。 還有 類似言語不少,紛紛擾擾,流傳在蒼龍州城之內。像此中言語,有不少都經過了藝術化的加工處理,以確保傳唱度和話題度。 此外,還有一些心思頗深之輩,進行了適當的腦補,加工出了一條條小道消息。 莽刀陳平安的那一夜風流! 雲夢仙子終是落了虎口! 芙蓉帳內的風情! 什麼!?清麗仙子暗地裡竟然 身臨其境,感受莽刀陳平安的酣暢淋漓。 那一夜,仙子入我懷中。 諸多消息,真假混雜,真實間又透著幾分風流韻味,讓人慾罷不能。 有人聽得罵罵咧咧,又是罵罵咧咧地聽著。 有人聽得雙目通紅,怒火中燒,直想拎起刀來,蒼龍州鎮撫司走一遭。 也有人直欲大喊一聲:彼可取而代之!但最終只是悵然一嘆,頓感虛空。 忿恨間帶著嫉妒,嫉妒間帶著羨慕! 諸多情緒混雜,讓莽刀陳平安的名聲再度響徹整個蒼龍州城。 「殺千刀的莽刀,還我雲夢仙子來!」雅苑間,有少年公子不顧體面,憤然出聲。發泄一通,恢復情緒後,又對著前方的說書人說道:「你繼續說,我聽著。」 「剛剛說到,莽刀陳平安的十八種花樣玩法,現在說到的是第七種話說,那一夜」 一旁有跑堂的聽得愣神,直被管事的催促,都不帶動彈的,直到掌柜的出面,罵了一通,方才戀戀不捨的出去跑堂。 「莽刀啊」有聽客喟然一嘆。 「雲夢仙子」 也有聽客心情複雜,空虛一片。 有些夢是他們的,可現實卻是莽刀的! 「這莽刀,艷福倒是不淺。」木辰傑放下手中的帳務,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近兩日莽刀的聲勢頗大,不過與往日不同,這次更重要的還是在他的風流韻事上。 摘得百花仙子桂冠的雲夢仙子,無數人心目中的夢中女神,最終委身給了莽刀陳平安。 無數人羨慕嫉妒,憤恨莫名,但對他來說,倒是還好。 雖說也有點羨慕莽刀陳平安的艷福,但整體情緒處於可控範圍,盤旋一陣子,馬上就消解下去了。 雲夢仙子再好,對他來說,也不過只是一個花魁清倌,名聲雖盛,但就如同那可口的點心,品嘗滋味雖美,但終究不是必須之物。 他身為木家當代扛鼎天驕,志向遠大,自然不可能留戀於畫舫青樓之間。 諸多美妙,不過只是他枯燥生涯里的一個小小調劑品。 像什麼困頓於兒女情長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在他木辰傑身上發生! 額 顧仙子不算! 木辰傑心中連忙補充了一句。 不經意間,他的腦海里便浮現出了那道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似是月宮臨凡的仙子,空靈絕美,又似盛開在雲端的聖蓮,清澈無暇。 白衣勝雪,清冷出塵,驚鴻一瞥間,便讓他再難以忘懷。 此一眼,便是終生! 木辰傑嘴角一抿,陡然察覺,心中雜念叢生,有浮想聯翩之感,忙收斂心神,止住了心緒。此等天驕貴女,但凡他多想一點,都是對她的玷污。 他雖傾慕,但卻不敢有絲毫染指。 只是夢醒時分,思緒混沌之際,偶爾間他還會帶著些許奢想。他木家與薛家乃是派系同盟,同為當代扛鼎天驕,若是時運得濟,或許 當然每逢此時,他便很快清醒,諸多思緒,終究不過是他的妄想罷了。 以傾城之名,他又如何能配得! 此等月宮仙子,或許也就只有皇室血脈,方才能與之相配。 又或許,此等仙子,在這世間,就不應有夫婿良配,孤傲此生,方才是一生宿命。 可真的好想好想 好想一親佳人芳澤 剛剛止住的心緒,又開始有不穩的態勢,木辰傑很快反應過來,忙止住了心中的浮想聯翩,轉移的注意力,很快又落到了莽刀的身上。 說來,那一日,他倒未能目睹莽刀陳平安的風采。 倒不是沒有機會,只是清瑤在側,他心存顧忌,終是沒有去見。 這莽刀陳平安雖是驚才絕艷,地位也足夠高,但身上的風流韻事太多,可不是什麼佳偶良配啊! 好不容易甩了那小子,止住了清瑤心裡的那一點點苗頭,到時候別落在莽刀陳平安身上咯! 這莽刀不是普通人,清瑤這小妮子,可遭不住! 木辰傑心緒流轉,思緒變化,暫時放下了心中魂牽夢繞的那道絕美身影。 傾城仙子 「傳的倒是夠快的!」 房間內,陳平安微微搖頭。 這兩日間,他倒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消息的大頭,自然就是關於他的。 百花盛宴剛剛結束,花魁評比的餘韻正濃。 他將剛剛摘得百花仙子桂冠的雲夢,收入房中,此事自是備受矚目。 整個蒼龍州城內,除了極少部分的地段,到處都在熱議此事。 只要在州城內生活,不管是感興趣的還是不感興趣的,耳邊多多少少都能聽到類似的議論。 距離百花盛會才剛剛過去的兩日,嚴格來論,兩日都還不到,消息就基本傳遍的蒼龍州城,熱度還炒的這麼高。 要說這背後沒有人在推動,陳平安是不信的。 另外,還有煙雨畫舫出面,親口確認此事,以最快的速度炒爆此事,同時還以此來壓下一切懷疑的聲音。 常理來說,自家的花魁清倌被人睡了,不出面闢謠,默不作聲已經是不錯了,還主動出面燒上一把火,這怎麼可能!? 這種違反常理的舉動,若無背後東家的點頭,煙雨畫舫哪個敢做這樣的主? 那麼,煙雨畫舫背後的東家是誰呢? 結果顯而易見,在整件事上推波助瀾的,毫無疑問就是蒼龍薛家。 從開始的邀約,到中間的接待,再到現在的推波助瀾,都是薛家一連串算計中的一環。 嚴格來論,此事的影響雖有,但實際並不大。 不過就是為莽刀陳平安的風流韻事上,再添上那麼一件。 只是 如果考慮到前不久,顧家有意識地開始渲染顧家和莽刀陳平安的聯姻之事,將兩件事情放在一起,無疑是正中薛家下懷。 若是事後再加上系列操作,離心背德也亦非是完全不可能。 對於薛家算計,陳平安心中明晰,早有應對。 「算計雖好,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不知是否合你薛家的心意」 陳平安笑了笑,並未深思。 坊間熱議,流傳之事,對他來說倒只是細枝末節。 他真正在意,終究還是修行之事。 另外,他現在留在蒼龍州城,主要還是顧家打通了州鎮撫司關節,讓他留在這裡,配合顧家對外宣布聯姻的事情。估摸正式對外宣布的時候,還會有一場宴會。 按照顧家這段時日以來的宣布節奏,估計這個時間點想來也就在顧清嬋的晉升慶典前後腳。 前腳的可能性不高,同步也不太可能,一事一議,總有一個主次,大概率會是在晉升慶典之後。算算時間,他待在蒼龍州城,至多也就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一個月後,他可能就要離開蒼龍州城,回歸北蒼。畢竟,薛坤生的事情,可還沒有處理完畢呢。 王凌志雖然已經在北蒼處理了,但終究還沒有消息傳來,他這裡事情結束,再留在蒼龍州城也不像話。 他來蒼龍州城的幾件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心裡倒是沒有什麼妨礙。 只是這一離開,下次再要見到妹妹就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是要好好珍惜與妹妹相處的時間。 此外,顧清嬋的晉升慶典將近,州境各方來州城的勢力高手,應該不少。要是有機會的話,他倒也可以好好見識一下。 看看這些個高手,究竟是怎麼個成分! 當面接觸過,也好作為依據,再精準衡量衡量自己的實力。 本來剛好有一個合適對手,能好好衡量一下他這些時日以來的積累。看看全力施為之下,一尊成名近百年的大宗師,究竟能抗住他多少招。而他自己又能做到哪一步!? 只可惜 這麼好的機會,被顧清嬋橫插一槓,給破壞了。雖說有為了他的緣故,但怎麼算,還是稍稍有點不爽。 難得的一次出手機會! 「算了!」陳平安心念轉動,難得大氣了一回。 念在這七殺天罡拳和霸刀的份上,就饒了這娘們,不惦記這件事情了。 說來,那一夜湖心島上的激戰,聲勢頗大,雖說有湖泊相隔,但應該也有聽到的人。大宗師交戰,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早應該傳遍蒼龍州城了。 但事實上,他卻沒怎麼聽人說起過這件事情。反倒是他一件小小的風流韻事,鬧得沸沸揚揚。 此事坊間鮮有流傳,偶有提及也很快被其他聲音壓了下去。 果然,不同規格的事件,有著不同渠道的流傳。有某些時候,身份地位沒到那份上,想要接觸類似的信息,都接觸不到。 想來大宗師之戰,這等層次的信息,除非是大庭廣眾之下的激戰,或是渲染許久的邀戰,否則想要聽聞的話,最次都得是宗師層次,亦或是家世地位媲美宗師的存在。 不過,作為現場的親歷者,他對那一場大戰流傳的信息,並沒什麼興趣。 這兩日間,他主要的精力還是在七絕神功的修行上。除此之外,他還研究了一番新近到手的限制類神兵,玄光鏡! 這面玄光寶鏡的品階曾經有過跌落,鏡面上有一塊鑲嵌空白,按照蒼老男子的說法,這上面原先嵌著一顆寶珠。 只不過在祖上的一場大戰中跌落遺失,導致品階大幅度下跌,事後雖有修復,但終究沒能找到合適的鑲嵌,所以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當然此中信息,並非是對方直接所言,而是陳平安綜合對方說辭,最終推導出來的。 對方是賣家,自然不可能說什麼貶低之言。正好相反,對於這面寶鏡,那蒼老男子是多有溢美之詞。 各種各樣的典故傳說,信手捏來,像什麼按照祖上秘典所載,這上面鑲嵌的寶珠,原先是叫做定身珠,對戰之時,觸發寶珠神異,擁有定身之效,威能堪稱恐怖,可謂是最頂級的限制類殺器! 再比如,這玄光寶鏡,品階雖有跌落,但按照他的推斷,這面寶鏡鼎盛時期,品階都快接近頂尖神兵了! 再比如,寶鏡的鏡面擁有什麼什麼效果,可以 總而言之,言談之中,皆是抬高價碼的言語。 類似言語,陳平安自然不會相信。 旁的倒是還好說,像那觸發寶珠神異,擁有定身之效,他基本就是聽一嘴,放一嘴。 定身之效!? 開什麼玩笑! 這面玄光寶鏡,鼎盛時期,要是真有這等神異,哪怕只有半息時間,那品階也不是什麼頂尖神兵能碰瓷的。 還按照推測接近頂尖神兵,完全就是自相矛盾之言。 對戰之中,擁有定身之效,這是什麼概念! 大宗師交手,快若閃電,瞬息之間,便能交手數十招,乃至於上百招。 哪怕只能定身一點點時間,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生死激戰中,有一方難以動彈,那結局基本已經預示了。 定身神異觸發,只要能擊中對方,那戰鬥基本就不用打了。 頂尖神兵神異固然強大,但決計也強大不到這等地步。 陳平安靈性祭煉,實際感受了一番,發現這面玄光寶鏡的磨損,遠要比想像中的嚴重。 不過好在嚴重歸嚴重,但終究可以使用,只是若是保養不當的話,使用壽命未必有那麼長。 弄清楚了這個,陳平安也理解了,對方為何會願意出手,而且要的價碼也不高的原因。 按照這玄光寶鏡的磨損,基本催動幾次,就要好生保養一次,如果接連使用,還有過載損壞的可能。 這麼折騰,哪個宗師吃得住。 這丫的不是一件神兵,這就是一個銷金獸啊! 好在陳平安也沒有虧。 因為他在祭煉過程中發現,這面玄光境的實際威能,好像比他了解到的要強上一些。 不知是他靈性根基渾厚的原因,還是武道境界夠高的原因。 此外,磨損方面的問題,以他大宗師境的靈性,若是好生蘊養,雖不至於說是徹底修復,但也能極大程度上的減緩磨損。 對他來說,這面玄光寶鏡用個十年八年的,也差不多的。 以他目前的武道進境,十年之後,早就不知道是何等境界了。 到時候,一件普通的限制類神兵,可不會再帶給他什麼助力。 所以,於他而言,所謂神兵,只要用好當下即可,不必想的如此深遠。 若是有大戰,他便憑藉諸多底蘊,酣暢淋漓一把。若是沒有大戰,那他也算是平穩過渡,爭取到了更多的發育時間。 有些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爭取十日之內,將這面玄光寶鏡祭煉到位,再添一絲助力。」陳平安心中暗道。 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祭煉起一件普通神兵,不算特別難的事情。按照他的盤算,十日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說來,若再過個十日,也就快到顧清嬋的晉升慶典了。 到時候,不單單是蒼龍州境內的勢力,便是周邊諸州都會有勢力代表過來,算得上是風雲際會,一方盛事。 就目前這個節骨眼,想來已經有不少勢力代表已經到了州城。明面上雖未宣揚,但涉及到的人脈關係,勢力幫派,家族宗門恐怕早已知曉。 不過,這幾日,陳平安連州鎮撫司都沒有去,自然不會知曉。 說起來,顧清嬋倒是邀請過他,參加她的晉升慶典,只不過邀請的對象是他的馬甲。 不知道,以他目前和顧家的關係態勢,這場慶典最後會不會邀請他參加。 「先安生修行,靜候晉升慶典。」 陳平安眸光一凝,不再思索,緩緩閉上了雙眸。 嗡~ 七絕幽光閃爍,房間內靜謐無比。 陳平安的安生修行才剛剛開始,還沒安生多久,便直接被打斷。 當天下午,顧家的車架便到了小院門前,有管事登門,邀請他過府一敘。 顧家元老,冰魄神針顧清嬋,有找! 結合當下情形,不用想也知道,顧清嬋這次找過來,只怕是為了煙雨畫舫之事。 他與雲夢仙子傳遍蒼龍州城,影響了顧家的聯姻節奏。 而就在陳平安坐上顧家車架,前往顧家的路上,一則關於顧清嬋和黑袍老怪的消息,也在某些高層次的渠道間悄然流傳 第516章 薛家錯算,老怪無情!(求 蒼龍,薛家。 「紫柔,成果斐然,表現不錯。」 薛家族老堂內,主要負責莽刀之事的幾名族老,笑得頗為開懷。 經這兩日的醱酵,莽刀陳平安和雲夢仙子之間的風流韻事,早已傳遍蒼龍州城。他們此前的諸多算計設想,一一成功現實。 有此事打底,接下來的算計,必定是順利無比。 不說讓莽刀與顧家離心背德,也要好好離間兩方關係。 莽刀此人天資驚艷,年紀輕輕便坐掌大權,手段魄力樣樣不缺,但心性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面對此番籌算,最好的解決方法,其實就是拒不赴宴。不管薛家如何說辭,如何禮遇,莽刀都不應該赴宴。 因為一旦赴宴,就落入了他們的盤算之中。等上了煙雨畫舫,就不是莽刀想怎樣就怎樣的,有他們的手段布局,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不過,事情雖是順利,但還是出現了一個小小插曲,好在沒有影響事情進展。 念及此處,便有族老笑著開口贊道。 「紫柔,若非你機變得當,還真要被光宇那小子誤了事!」 薛光宇出手,無論是激怒莽刀,還是改變莽刀心意,可能都會影響計劃。當時,薛紫柔沒有被情緒控制,選擇喝退薛光宇,緩和矛盾,無疑是一個正確之舉。 說來,薛光宇年紀輕輕,戰力比肩玄光高境,已是同代翹楚,但連莽刀陳平安的一招都沒能擋下來,此事確實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莽刀此子,才情驚艷,戰力絕倫,當真是有絕世之姿。 幾人心念間,越發動了扼殺離隙之念。 「百花盛宴一事,莽刀算是名傳蒼龍了,成了不少人同仇敵愾。不過,坊間之言,多是說說罷了。不要看現在說的有多漂亮多憤慨,等真見了莽刀,怕是連出言呵斥的底氣都不會有。」 「確實如此,不過憤慨之言,不過就是添頭。此等言語,無論是對莽刀還是對顧家,影響甚微。真正影響雙方的,是州境內的輿論!」 「炒熱州境輿論,輿論越是熱烈,顧家宣布聯姻就越被動。藉由此事契機,更是可以逼迫顧家表態!無論顧家是過問還是不過問,對莽刀來說可都不是一個好消息!此事一經發生,便是種下了一顆種子,只要養分作料足夠,終有一日會慢慢發生。」 「是極是極」 「等再過幾日,紫柔登門親自把雲夢送過去,徹底炒熱輿論。到時候,顧家縱然是冷處理,不想過問,也只能被逼著做出表達!家族親選的乘龍快婿,在嫡女外嫁的檔口,鬧出這麼大的事情,要還裝成啞巴的話,那可不是大族之風啊!」 「妙啊!」 「紫柔,沒問題吧?此事到時候由你操辦!也只有你操辦,才是最合適的!才能把輿論拉到最大。」 「輿論之言,我等大族雖不在意,但想要在規則體系內,深挖耕耘,終究還是要多上幾分重視。大族之事,非是散修個體,寥寥幾語,可以一概而論。」 「」 幾人議了幾句,發現站在堂中的薛紫柔,情緒不高,當下不由有些詫異,關切問道:「紫柔,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薛紫柔輕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片刻之後,薛紫柔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眼神逐漸堅定。 「太叔公」 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薛紫柔緩緩抬起頭,直視身前的幾人。 「紫柔有話要說。」 蓬! 一聲巨響,如驚雷乍破,震得空氣都為之一顫。 「莽刀!」 一名族老怒目圓睜,發須皆張,額上青筋暴起,如同蜿蜒虬龍。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有族老聲如洪鐘,神情暴怒得像一頭獅子。 薛家嫡女!他薛家當代的扛鼎天驕,竟然 「這莽刀該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包含著無盡的殺意和憤怒。 奇恥大辱! 真正的奇恥大辱! 族老堂中,其餘幾人臉色陰沉一片,似是蒙上了一層陰翳。 族老堂內空氣好似凝固,讓人透不過氣來。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有族老冷靜下來,看著站在堂內身影顯得有些孤單的薛紫柔,寬聲安慰:「紫柔,你先下去吧。這不是你的問題,好好休息。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用想。」 「嗯。」薛紫柔沒有多言,點了點頭,直接離開了這裡。 她的心真的有點亂。 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告訴了族中長輩。 這兩日間,她的內心如何掙扎,只有她自己知道。 州城內關於莽刀和雲夢仙子的傳言消息,她幾乎收集了個遍。 並非是她關心此事,而是這件事情當中,其實還有她的一份。 無論是流言還是小道消息,她都看了。 哪怕是再羞人的版本,她都仔細看了。她想要看看,這版本裡面究竟有沒有涉及她的信息。 最後的結果讓她鬆了一口氣,但看的過程也讓她的耳根泛紅。 流傳在外的小道消息,細節清晰得有點不像話。清晰到她恍惚間,都仿佛回到了那一個夜晚。 記憶幾乎空白,但身上留下的痕跡卻不會騙人。 「莽刀」薛紫柔的盈盈眸光,透著極其複雜的情緒。 「立即召開族老會,共同審議此事!」 薛紫柔走後,薛家族老堂內有族老強壓心中怒火,鎮定發言。 他薛家的天之驕女,不明不白地失身莽刀! 這件事情無疑已經是家族內的一件大事,後續基調如何,已經不是一個兩個族老能夠決定得了的。 剛剛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人的反應無疑是暴怒的。他薛家當代的扛鼎天驕,竟然遭了莽刀的毒手!此事,換誰來都不能接受! 可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卻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苦。 如果不是因為喝了混雜催情秘藥的酒,莽刀就算再是大膽,也不敢睡了他薛家的天之驕女! 雲夢名聲再大,艷名再是遠播,終究只是混跡歡場的花魁清倌。哪怕接連數屆摘得了百花仙子的桂冠,也只是讓她增添了幾分色彩和高潔,其本質上終究只是權貴大人物手中的玩物。 固然能風光一時,但未來成就,頂了天了就是一方豪雄身邊的一個受寵妾室,就連平妻都算不上! 可薛紫柔呢!? 是他薛家有望宗師的天之嬌女! 將來是可以入他薛家的族老堂,成薛家族老,甚至是核心族老的潛力苗子! 退一步說,縱然外嫁,那也絕對是一方大族,一方豪雄的結髮之妻,其地位超然,遠雲夢所能比擬。 花魁清倌,聲名雖盛,但遠遠比不了世家貴女! 在此等情形下,這莽刀睡了雲夢和這睡了他薛家的天之驕女,那完全就是兩碼事情。 前者,頂多算是一件風流韻事。可後者 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若是常人的話,他們就此打殺了都行! 縱然是莽刀 此事一經宣揚,恐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順勢發難,破壞顧家和莽刀的聯姻都有可能! 可如此一來,他薛家嬌女的名節,無疑是徹底不保!不單單如此,連帶著他薛家的聲勢都會有些微影響。 畢竟,在自家的嫡女,在自家勢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睡了!這傳出去,恐怕真要成了一個笑話! 是要保家族聲勢,保嫡女名節,還是藉機發難,破壞顧家聯姻,此事需要家族族老堂共同商議。 另外,基調確定,需要達成一個怎麼樣的成果,也需要審慎推敲,仔細探討。 是要讓莽刀付出代價,還是破壞完聯姻後可以借勢拉攏 此外,還需要看顧家的態度,以及顧家對這件事情的容忍程度。若是顧家對莽刀的包容度極高,此事宣揚出去,雖然會對莽刀極其不滿,但卻沒有取消聯姻的想法,那他薛家付出了籌碼,卻未能達成理想中的效果,此事也是需要考慮的一環。 另外,理想的效果究竟如何,同樣需要共同確認。 總而言之,諸多細節,需要細細推敲,非是外人想的那麼簡單。 莽刀啊莽刀! 當初我薛家有意聯姻,你不要,現在你又睡了我薛家嬌女,此為何意!? 此中細節,雖有諸多因素,相互迭加而成,但從結果來看,無疑就是這麼一個現實! 像催情秘藥之事,他薛家自不可能承認! 諸般緣由,皆為莽刀,色膽包天,蓄意為之! 蒼龍顧家,清幽樓閣。 嗡~ 一縷幽光輕輕跳躍,盡顯靈動之感。 顧清嬋眉心的淡藍印記,如同璀璨的星辰,散發著盈盈清輝,與這縷幽光相互交織,顯得斟藍清亮。 「天命」 顧清嬋星眸微睜,抬眸間,恰似寒潭映月,清冷幽謐。 夜梟前輩的實力,遠遠要在她預料之上。 那一夜,她雖未能功成,但卻從夜梟前輩的身上截取了一縷氣息。 這一縷氣息,虛無縹緲,似霧中看霧,看不分明。但她卻另闢蹊徑,以玄女心法根基,凝練氣息,將其化為幽光。以此幽光,虛擬氣息,勾勒出天命形象。 此番作為,雖非是最優之解,但已是現有條件下的上上之選。 修行輔材,靈物寶藥等諸多外物,已經盡皆準備妥當。有此根基,玄女心法圓滿,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待玄女心法圓滿,便意味著她這一條寄託情思,以情入道的道途,已經走出了一個階段。 若再得九天玄女真卷,便能以此根基,走上一條性命雙修的惶惶之道。 屆時若再遇夜梟前輩,那便是 顧清嬋眸光盈盈,如煙雨空濛,情意繾綣。 關於九天玄女真卷的下落,她已經有了一些線索,想來再有不多日,便會有一個比較清晰的方向。 顧清嬋並未繼續深思下去,而是緩緩起身,淡藍裙擺曳地,絲絛環繞間,有暗香浮動。 這兩日,她雖醉心修行,但也聽到了不少坊間傳言。 好一個莽刀,好一個陳平安! 赴宴之前,她特意提醒陳平安,星眸清冷,垂眸凝視,提醒他:參加百花宴可以,但是別鬧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別鬧出一些曖昧不清的風流韻事。 但是現在呢!? 陳平安做什麼? 不單單鬧出了事情,還傳出了和百花仙子云夢共度春宵的風流韻事! 將她的一番提點,盡皆拋之腦後! 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等事情,這陳平安的腦子是被豬蹄了嘛! 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簡直是色膽包天! 顧清嬋微微垂眸,面色清冷如霜。 陳平安的心性手段,她應是比較了解一個。但不管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陳平安為何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是色令智昏?還是另有緣由。 所以在凝練完幽光後,她第一時間便叫來了陳平安。 她倒想要聽一聽,這陳平安究竟作何辯解!? 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容顏明麗,氣質清冷。 這兩日間,發生的事情不少。除了陳平安的事情外,還有其他消息流傳。 比如她與楚狂雄一戰,事後引發的震動。 再比如在某些渠道之中,流傳著她和夜梟前輩之事。 消息流傳雖然隱秘,但顯然是不可能避開顧家的耳目。像元老堂的那幾位,早就找過她詢問了一些細節。 此事是真是假?那黑袍老怪是什麼身份?她是否真如外面傳言,有結道侶之念?還有 她是不是真的墊資了一部分元晶,幫那黑袍老怪交易神兵!? 諸多疑惑,相詢之事頗多,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意。 此前元老堂的這些元老,就對她和黑袍老怪之間的事情,極感興趣。現在有了合適契機,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面對諸多疑問,顧清嬋並未多言,只是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將這些事情一一承認。 她心有所屬之人,確實就是傳言中的那一位! 還有像諸多消息中,最廣為熱議的那一條,她也坦然承認,確實是她主動上前擁抱,最後被對方強行震開。 至於究竟是何緣由,顧清嬋並未做出解釋。 「外界都流傳,神女有夢,老怪無情!」 「糊塗啊!清嬋!」 「這不是,這不是」 「」 幾位元老的神情頗為錯愕,誰能想到他顧家的天驕大宗師,不知不覺間竟然就被人拐走了。 心有所屬之念,此前已經有所聽聞,但誰能想到,雙方相處,竟然是這樣? 家裡白菜被拱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白菜送上去拱!人家還跑走了!!! 面對此等言語,顧清嬋並沒有闢謠的打算。 對她來說,天命形象已經可以著手勾勒,其餘之事,不過只是細枝末節,並不重要。 再者,此事雖說她有部分靠量,但也並非就是空穴來風,事實也確如他們所見,是她主動上前,然後被夜梟前輩震開。 顧清嬋靜心沉思之際,外面便傳來了侍女的聲音。 「元老,陳大人到了。」 「讓他進來。」顧清嬋緩緩開口,聲音甜美依舊,但卻透著清冷威儀。 一名面容姣好的清麗侍女,搭著手在陳平安的前面小步疾行。 「陳大人,這邊請。」 行至樓閣迴廊,侍女回身恭敬指引。 陳平安這次過來顧家,倒是發現了這些侍女對他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好。雖然之前也算恭敬,但細節之處還是能感受出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這些時日以來,顧家已經在有意識地渲染聯姻之事,於外界而言,此事雖未實錘宣布,但基本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包括顧家的僕婦丫鬟在內,陳平安成為顧家的乘龍快婿,已經完全可以確定。 在此種情況下,這些丫鬟侍女,對陳平安的態度自是客氣。那後面可是顧家的姑爺啊,既然是姑爺,那就是半個主人,自是要留下一個好印象。 雖說具體哪一位小姐外嫁,目前還並不知曉,但她們這些丫鬟僕婦侍女間,也有過一些短暫的討論,以陳平安如今的聲勢,外嫁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嫡女那麼簡單。最起碼都是核心嫡女那一個範疇的。 核心嫡女的長輩,這些在顧家,那可都是掌實權的啊!她們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想不開地去得罪這未來的姑爺。 要知道姑爺和姑爺之間,那也是分著個三六九等。像陳平安如今的聲勢,一旦成了顧家的姑爺,那絕對是鄙視鏈最頂端的那一個。 另外,拋開這些不談,陳平安本身便足夠優秀,非是尋常俗物雖能比較。 「多謝。」陳平安笑意和煦,微笑點頭。 這次引他的侍女,是第一次,見陳平安如此,有些受寵若驚。 陳平安大步向前,走進了樓閣之內。 侍女站在後面低著頭,偷偷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第517章 雙標清嬋,如實坦白(求月 第517章 雙標清嬋,如實坦白(求月票~) 陳平安剛一進去,就看到了玉階上靜靜站立的顧清嬋。今日的顧清嬋,並未佩戴珠翠,也沒有繁雜瑣碎的配飾,一襲冰藍長裙,清麗優雅。 不得不說,顧清嬋的年紀,雖說是大了一點,但這個人還是很有味道的。 也怪不得雲隱劍風無痕,會放下劍客的傲骨,傾心追隨,整得跟條舔狗是的。 其實說起來,大宗師壽五百,顧傾嬋的年齡其實也不算大。恰恰相反,以她的年齡,在大宗師中,還屬於是青春年華,未來還有大把的美好時光。 按照此前獲悉的消息,這顧清嬋在大宗師的道侶選項裡面,那是穩穩地站在最頂端啊。 天驕大宗師! 什麼概念!? 那是有望風雲榜,甚至更高的存在! 看著不遠處威儀清冷,面若寒霜的顧清嬋,陳平安忙收斂心神,拱手行了一禮。 「平安拜見顧前輩。」 說來還真是戲曲性,前兩天還聽到顧清嬋前輩前輩地喊他,現在轉頭就擱他喊人家前輩了。 這事情整的! 拱手之際,陳平安的心緒分出一絲,倒是回到了那一晚。顧清嬋嬌軀緊貼,溫潤緊緻,豐潤間透著一絲彈性。 還有最後的那一抱. 該死! 又來了! 陳平安心神一凜,忙收回思索。 這靈性交融的後遺症,他有面板掩蓋氣息,並非當初氣息,顧清嬋不一定會有感應,但他可沒這麼好運咯。 當初馬甲現身,雖也有胡思亂想,但有正事要做,整體倒是還好。現在剛剛見面,閒暇放鬆,險些又著了道。 顧清嬋那邊怎麼樣,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被害得夠慘的。 好在一番見禮之後,陳平安很快就沒時間昏死亂想了。 才剛剛一見面,顧清嬋便是冷聲質問:「陳平安,本宮的話你是一點沒放心上啊!」 顧清嬋雖是冷聲質問,但嗓音的獨特,卻讓她透著絲絲縷縷的甜美之感,嬌嫩清脆得猶如稚嫩女童。 再看著顧清嬋眸如寒潭,面若寒霜,轉換間,有著極致的反差之感。 若是地位屈於之下的人,見此自然不敢有什麼別樣的想法。此等情形下,怕還來不及呢,豈有心思想東想西。 可要是一個心理上平等相待的人在這裡,除非是不近女色,否則免不了要起一些波瀾。 陳平安雖也有些許波瀾,但好在此事心中繫著事情,並未真的想東想西。 對於顧清嬋的質問,他自早有一套完整的說辭。但在這等氛圍之下,他並未先著急解釋,而是先來了一手大表忠心。 解釋雖然有用,但那指的是事情,對事情有用,但對情緒,可就未必了。 顧清嬋得知雲夢之事,這個時候把他叫來,心裡肯定是不滿意的。可能還不僅僅只是顧清嬋,還有顧家的那些元老族老們,顧清嬋站在這裡和他說話,僅僅是顧家意志的一個代表。 他上來直接解釋,恐怕是收效甚微啊。 這個情況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先表明一下態度,讓對方把情緒發泄出來,等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才是到了真正可以解釋的時候。 此種手段,對人不對事,往往對女人更加好用。 女子大宗師怎麼了? 頂破天了,那也是女人! 無非是面對下位者時,她身上的這些特質並不會對外顯露,唯有平等相待之時,她的這些特性才會顯露。 面對下位者,除開部分性格,大部分人就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 上位者! 面對顧清嬋的質問,陳平安直言,顧前輩的話,他自然是牢記在心,絲毫不敢忘記。 陳平安如此言語,顧清嬋自然不可能就此罷休。 雲夢仙子委身,莽刀一夜風流,外面事情都傳成什麼樣了,還牢記在心?是牢記在什麼地方了? 幾番發泄下來,顧清嬋的聲音越發清冷,冷意更濃。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陳平安先是鋪墊了一句:「顧前輩息怒,此事發生,實在非是平安之願啊!」 「不是你之願?難不成還是那雲夢之願?」顧清嬋垂眸冷視:「你是想說,你莽刀正人君子,心無雜念,一切都是那雲夢主動的?」 陳平安苦笑一聲,正欲說話,顧清嬋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陳平安,你若真將本宮的話記在心裡,別說是那雲夢主動了,便是再絕代的佳人,你都應該不為所動!」 這話說的! 陳平安抬眸看了顧清嬋一眼,只見佳人神色清冷,蛾眉輕蹙,眸光中隱隱泛著一絲凌厲。 就問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不為所動了! 是誰一直貼過來貼過來,臨了還直接抱了上來,你就說有沒有震開就完事了! 我有沒有不為所動,你自己還不知道嘛!? 現在反過來問我!? 不知道夜梟面前,你還這麼問不問了。問了是想他不為所動,還是想他反手一抱,把你攬入懷中!? 陳平安心中腹議。 不得不說,這清嬋,確實是有點雙標在身上! 當然,此多言語,也就在陳平安心中一想,也算是對談間的一種小小趣味。 他並未有片刻耽誤,苦笑一聲:「顧前輩,別有隱情啊!」 「一夜風流,共度良宵,陳平安,你還有苦衷不成?」顧清嬋聲如寒泉,雖是清脆嬌嫩,但冷意沛然。 時機合適,陳平安自然就開始解釋何至於此。直言,他此前赴宴牢記顧前輩提醒,並未有絲毫放肆,像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兩岸的樓內小飲,遠遠觀看百花盛宴。直到過了薛家的邀約時間,這才慢慢悠悠地登上煙雨畫舫。 此前顧前輩提點,州境態勢,他也是念及此,方才有如此之舉。此中之言,皆有實證,還請顧前輩明察。 他登舫之後,也是恪守本分,雖有些許享樂,但並未有過分之舉。甚至在宴樂間,還遭到了薛家天驕薛光宇的挑釁。 如此方才有他出手的事情,將薛光宇一掌拍落水中! 諸多細節,並無任何虛謊,只不過加上了他的適當修飾,讓整件事情的邏輯顯得極其通順。 「薛光宇挑釁於你?」 不過,顧清嬋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冷聲打斷了陳平安的解釋:「本宮怎麼聽說是你讓薛紫柔上前餵酒,那薛光宇聽了氣之不過,這才徹底爆發?」 果然! 陳平安心中瞭然。 那煙雨畫舫上發生的事情,果然瞞不過顧家的眼線。 不過此番言語,本就是他的籌算設計。也就是他此番口徑的第二步。 在別人已經起疑的情況下,想要讓別人完全相信你的話,那就不能全給真話! 要在八分半真話里,摻上一分半的假話,並且還要讓對方親自揪出一分假話,然後在其他話語的印證下,你這剩下的半分假話,便會自然而然地被對方採信。 想要掩蓋謊言,並非是撒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因為世上,本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謊言! 真正該做的是將謊言融合在真話裡面,並且用大部分看似有所意義的謊言,來掩蓋你真正的目的。 陳平安訕笑一聲,並未接話。 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合適的! 謊言被揭穿,直接辯駁解釋,那是蠢,不是他! 「都說薛光宇張揚跋扈,是薛家的紈絝子弟。但比起你來,本宮倒是覺得他望塵莫及了。當著人家面,讓他的親姐奉酒相送。陳平安,你倒真是敢想!」 「顧前輩謬讚了。」 陳平安訕訕笑道。 「你當本宮是在誇你!?」顧清嬋鳳目一睜,有寒星乍現,盡顯威儀。 陳平安適時垂首,安撫了一句:「顧前輩息怒。」 眼見顧清嬋鳳目圓睜,垂眸凝視,陳平安便是繼續解釋。 他隱瞞了部分細節,按照實際情況,一一講說。像什麼中途離開之言,自然不可能會說。 直言自己飲酒到了後面才發現不對勁,但六感遲鈍,情慾發動,已經來不及了。然後被人半推半就地送到了臥房之內。 「半推半就!?」顧清嬋神情一冷,嬌叱一聲:「你倒是誠實!」 陳平安微微垂首,似是不敢直視目光。 催情秘藥? 薛家算計? 顧清嬋情緒稍解,對陳平安的話,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 薛家此舉,看似針對陳平安,實則意在顧家。在家族聯姻消息即將宣布的檔口,鬧出這麼一件事情,無疑是會徹底炒熱州境輿論。 依照現在情形,關於莽刀之事的討論雖然熱烈,但整體還處於可控範圍,可若是等到聯姻的消息宣布,那恐怕立時便會形成席捲之勢,瞬間掀起巨大浪潮,傳遍蒼龍州境以及周邊數州之地。 另外,這還是正常情況,如若眾人知曉,顧家準備外嫁的嫡女,是顧傾城的話,那輿論浪潮不知會掀到怎麼樣的程度。 顧家嫁出當代扛鼎天驕,可謂是放下了架子,給足了莽刀陳平安面子。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莽刀陳平安還明晃晃地在州城內同那雲夢傳出了這等風流韻事。 在此等情景,對顧家聲勢造成的影響,無疑完全是可以預見的! 顧家全心拉攏,以貴女為注,但莽刀陳平安卻毫不領情,仍是我行我素,與那雲夢卿卿我我,一夜春宵。 聯姻之事,一旦宣布,毫無疑問,類似言語,並不會少。 「薛家好算計」 借著空檔,顧清嬋凝神沉思,一番思量之下,不得不得說,薛家此舉,無疑是把顧家放在火堆上烤。 發生這等事情,顧家是宣布也不是,不宣布也不是。 另外,薛家不知道的是,顧家準備外嫁的嫡女,遠要比他們預想中的高。所以也就變相導致,實際可能會造成的形象,還會在薛家的預料之上。 顧清嬋鳳目含威,看著面前的陳平安,心中不由有些怒意。 雖說有薛家的算計在內,但有了她的提醒,陳平安還如此大意,讓聯姻之事陷入了不上不下的困頓之局。 如此大意 另外,薛家邀約的百花宴,明明知曉可能會有算計,還一意前往,不是色令智昏,是什麼? 念及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麻煩事,顧清嬋不由有些遷怒陳平安。 不過在這等情形下,遷怒往往比不遷怒要好。 因為遷怒代表著不放棄,還是想要將事情進行下去,如此方才會有遷怒之舉。可若是準備放棄,以顧清嬋的心性,自是神情平靜,毫無波瀾。 一個準備放棄的棄子,不值得浪費她任何的情緒。 顧清嬋畢竟不是常人,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便平息了心中情緒,就在她準備呵斥幾句陳平安,便去找其他幾位元老,確定後續應對基調時,她便從陳平安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更不可思議的消息。 「什麼?你把薛紫柔也一起睡了?」顧清嬋稍稍有些失態,失去了往日的端莊和優雅。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陳平安,換作是其他人的話,她也不會這麼失態。 陳平安這個小輩,她極其看好,認為將來完全有望成就大宗師,與顧家諸多元老並列。甚至還有一定機會,能夠成為大宗師中的絕巔強者! 他日縱然是登臨風雲榜,成就風雲大宗師,也不是那般的虛無縹緲。雖說希望不大,但終歸是有那麼一絲可能性。 「是的。」陳平安訕笑一聲,然後按照既定方針,繼續說明了緣由。 當時他情慾發動,同著雲夢仙子進入臥房後,還在前戲之際,他便感到了有人窺探。然後憑藉著僅剩意志,將那人直接鎮壓。 誰曾想,那人是薛紫柔。然後,情慾之下,他就直接. 「好了不必再說了!」 眼見陳平安越說越不像話,顧清嬋出言阻止,讓他不用再繼續說下去。 什麼前戲,床戲,說的這麼清楚,像什麼話? 當著她的面,說這些,若非面前之人是她看重的小輩,另外此事由她問起,她都要當做是調戲之言。 只是不知怎的,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當初石室內的那一幕。 髮絲凌亂,媚眼如絲,宮裙殘破,玉體白皙.夜梟前輩就在她的身前,諸多場景,盡入夜梟前輩眼帘。 那時,她受萬魔引欲,情難自己,是夜梟前輩 顧清嬋心緒飄揚,靈台內,由一縷幽光,剛剛勾勒了些許的虛影,似是有些感應,與她的思緒交相呼應一抹嬌羞緋紅,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靨。 「顧前輩?」 陳平安嘗試性地喊了一聲,這顧清嬋怎麼了? 是在想後續的應對,還是他說的太詳細,聽得有些羞澀? 應該不太可能! 顧清嬋又不是什麼真的娃娃,以她大宗師的心性,別說就是說的這些,就是親眼目睹了,心裡都未必能起一絲波瀾。 真要有不開心的,當著面行那淫穢之事,以顧清嬋的性格,直接斬了都有可能。 察覺到自己剛剛的反應,陳平安可能是誤會了,不過,顧清嬋也沒解釋的念頭。 她收斂心神,暫時壓下了心中的那道身影,直點要害,開口相詢:「薛紫柔的手段不差,你是怎麼發現她的?」 顧清嬋問的自然是陳平安言談間的矛盾點。陳平安說自己中了催情秘藥,六感遲緩,薛紫柔又非是什麼常人,玄光高境的修為,加上精通身法,按理說當時狀態下的陳平安應該發現不了。 對此,陳平安早有準備。 「顧前輩,此事平安也不甚明了。至今回想起來,有些昏昏沉沉,摸不著頭腦。」陳平安似是回憶,面露疑惑道。 誰說什麼問題,都需要有答案的? 有的時候,說不知道,往往比精心編造的理由要更加好用。 後者足以讓人起疑,而前者卻會讓人有無限遐想。 當然,是在雙方已經建立了基本信任的前提下。 顧清嬋垂眸凝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陳平安。 薛紫柔失身陳平安。 這件事情,是薛家原本就計劃好的一環?還是計劃出現了偏差? 她個人更傾向於後者! 沒有人會隨便拿族內嫡女開玩笑,尤其是當代扛鼎的天之驕女。 家族嬌女稀里糊塗失身給了外人。 這放在任何家族,都是一件足以震動族議的大事! 按理來說,薛家不可能會動用這個籌碼開玩笑。 可若是. 顧清嬋不由有些深思。 薛家打的主意,是想藉此機會,直接趕在顧家前面破壞聯姻,那此事. 以輿論之事,將生米煮成熟飯,讓顧家騎虎難下。 如此倒也有一絲可能。 只是,若真是如此,那不得不感嘆薛家的魄力。 以族內貴女名節作為籌碼賭注,來博一個未知的可能! 另外,也有可能是薛家算計中的錯漏,陰差陽錯之下,發生這等之事。若是如此,薛家後續的應對又或許是另外的籌算。 薛紫柔失身,相比較而言,雲夢仙子那不過就是件小事。 若是應對不好,恐怕會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屆時,不說是聲勢影響,就是聯姻之事也會變得一地雞毛。 鬧到最後,很可能是沒有贏家!反倒是被那王家撿了便宜,占了好處。 說來,王家那邊也不能不防,保不齊後面會扮演個什麼角色。 諸多細節,都需要一一考慮。 此事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儘快推動族議。 另外,元老堂那邊也要及時同步消息。 需要儘早拿出一個應對方略來。 念及此處,顧清嬋也沒了繼續追問的興致。 最近族裡的事情本就不少,現在又多了這麼一件事。這陳平安還真是夠會惹事的。 若非此事一來確有薛家算計因素,二來陳平安天資確實驚艷,她恐怕早就訓斥責問了。 顧清嬋看了陳平安一眼,不由有些氣惱。 「在這裡等著。」 「是,顧前輩。」陳平安應了一聲。 顧清嬋說完話,幽香盈動間,便是離開了這裡。 (本章完) 第518章 顧家族議,新秀更新(求月 第518章 顧家族議,新秀更新(求月票~) 說是讓陳平安等在這裡,但事實上在顧清嬋離開後,便有侍女進來,主動相詢,將他引至了偏廳等候。 期間,茶水珍果自是樣樣不缺。 身穿淺色羅裙的侍女,更是含笑俯身,親手為他斟茶。 不得不說,待遇還真不錯。 若非剛剛和顧清嬋談及的話題,氛圍頗不融洽,他險些都要以為這次過來他是來享受的。 經此一事,他在顧清嬋那邊的嫌疑想來也基本洗清了。雖然還有點不乾淨的點,但基本上是影響不了什麼。 接下來,就看顧家這邊的態度了。 理論上來說,此事影響確實不小。這也是他及時告知,並未隱瞞此事的根本緣由。 從雙方聯姻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做的不太地道。所以,此事具體如何,他還是會充分顧家的意見。 大丈夫在世,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若有什麼錯漏,自是一力擔之。 眼見一時半會,顧清嬋也不會回來,陳平安便是靜心凝神,緩緩閉上雙眼,開始修行起霸刀。 這裡是顧家,他在這裡修行七絕神功,自然是不合適。 雖說在他的感應下,附近並無大宗師級的高手,但小心無大錯,難保不會有什麼錯漏。 退一萬步講,真的被人發現了,也只是在修行顧家得贈的霸刀。 只要不是當面查探,哪怕是大宗師,也發現不了修行的具體進境。 顧傾城的嫁妝都先給了他一部分了,偏偏還鬧出了這麼一件事情。 說來,還真是有點對不起顧家。 陳平安一直等到夜幕落下,也沒等到顧清嬋回來。不過,他倒也不著急,此事影響不小,多討論會也實屬正常。 直到明月高懸,清輝灑落,顧清嬋這才回來。 月光下的顧清嬋,似是添了幾分別樣魅力。 陳平安壓下心緒,聽著顧清嬋帶回來的結果。 經過族老堂審議,報元老堂決議,聯姻之事基調維持不變,但對陳平安這邊做出比較嚴正的警告。 讓他潔身自好,專注修行,類似之事,切莫再發生了。 不得不說,顧家的態度,稍稍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更多的是警告意味,並沒有任何的實質性動作。 可以說算是輕拿輕放了。 就是不知道,過程中,有沒有顧清嬋的轉圜協調。 「薛家那邊,家族會統一處理,這段時間你表現得低調點,不要再鬧出什麼動靜來!」顧清嬋聲音有點冷,警告道。 「明白。」陳平安點頭。 「另外,有什麼事情,及時告知本宮。家族那邊.」顧清嬋提醒著。 以她大宗師之尊,對陳平安如此,算得上是盡心竭力。 對顧家的反應,陳平安也稍稍有些感動。像這等世家,做出此等決斷,雖說多少夾雜著利益的考量,但著並不妨礙他的態度。 「另外,傾城那邊」顧清嬋眸光微冷:「就看你自己處理了。」 「平安明白。」陳平安拱手。 按照顧清嬋的說法,這件事情他們會原原本本地告訴顧傾城。雖說不影響聯姻,但毫無疑問是會影響到顧傾城對他的感官。 婚書都已經定下來了,他還在外面搞出這等事情,換成是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太可能接受。無關乎喜歡,只在乎名分二字。 武道盛世,不乏有巨擘豪雄,州境巨頭,三妻四妾。 但不管現在或是將來,結髮之妻都只會只有一人!也就是王朝正統意義上的道侶之名! 顧清嬋提點了幾句,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陳平安自然識趣,便是準備起身告退。 他話還沒有出口,顧清嬋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後問了陳平安一句,霸刀的修行情況。 「顧前輩,近來感悟頗深,一切順利,想來不日便能修行入門。」 陳平安面色坦然,笑著回應道。 他之後或許就要展露出霸刀的手段,現在順勢鋪墊一句,也符合他的利益。 顧清嬋的美眸內閃過一絲訝異。 她沒想到會從陳平安口裡聽到這個回答。 不日便能修行入門? 他拿到霸刀傳承才幾天!?就快要修行入門!? 顧清嬋的第一反應,便覺得陳平安是為了緩和事情的影響,所以才會如此言語,以此提高自身的天資籌碼。但仔細想想,依照她對陳平安的了解,又覺得不太可能。 「即是如此,那便好生修行,爭取早日將其入門。」顧清嬋終是沒有吐露心中疑惑,勉勵了陳平安一句。 「定不負顧前輩期望。」陳平安說了兩句漂亮話,便是告辭離去。 顧家的這一遭,算是過了! 顧清嬋凝視著陳平安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了不久前族老會的場景畫面。 不單單是雲夢仙子,還有薛家的嬌女,同樣失身在了莽刀陳平安的手上。 此事才剛剛開始審議,便有族老對陳平安的舉動表示憤慨。 在聯姻即將宣布的檔口,此等影響太過惡劣,若單單是雲夢也就罷了,現在還有一個薛紫柔! 當場便有族老提出,建議取消聯姻,婚書作廢。 提出的這個建議,很快便有不少族老表示同意。 雖說此事有薛家的算計影響,但若非莽刀赴宴之舉,豈會發生此等之事。 說到底,還是生性風流,性格使然。 若是外界流傳此事,他顧家還一意外嫁嫡女,那外界會如何看待他顧家。 莽刀此舉,無疑是影響了他顧家的利益。 類似想法的族老,不在少數。 但隨著族議的繼續,情緒漸漸冷靜下來,也就多了不少不同的觀點。 諸如像是推遲聯姻,更換嫡女等等。 她作為負責此事的元老,旁聽此場族議。 經過一番激烈的探討,最終確定了聯姻維持不變的基調。當然過程中免不了有她的適當引領。 確定完基調後,又探討了一系列的應對措施和方略,對薛家的後續舉動,進行了詳細分類,依據不同情形,指定不同方略。 最終,族議結束,上報元老堂,最終決議通過。 決議的結果,對陳平安雖然沒有太大影響,但幾位元老得知此事後,對陳平安的不免有些失望。 尤其是最看好陳平安的蘭老和恆老兩人,對他更是失望到了極點。 直言,此子色性不改,難成大器! 對此,顧清嬋並未多言。 路是他自己選的,那後果就要他自己來承擔。 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她已經仁至義盡,接下來如何,就看陳平安自己了。 是成,還是敗,一切只看他自己! 等陳平安回到家的時候,小丫頭正拿著本書,坐在椅子上看。 「二丫,還不睡啊!」陳平安笑著問道。 他離開顧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再加上回來的路程,這會兒已經是子時了,小丫頭第二天要上學,一般來說,這個點都已經睡了。 「睡不太著,想著先看看書。」 小丫頭沒明說,但陳平安知道小丫頭是在等他回來。 「早點睡,習武可以睡的少,但也要精神不是。」陳平安笑著道。 「嗯。」小丫頭點點頭。 兄妹倆聊了一會兒,小丫頭便先回房去睡了。 陳平安沒回去,他坐在椅子上,還在想著小丫頭說起的事情。 「家長會?」 陳平安有些莞爾。 剛剛小丫頭同他說起,再過幾日學堂會組織一場學業探討會,邀請學員家長參與。探討會上主要是分享學子們的學業情況,學堂的教育理念,還有近期重點關注的學風問題。 小丫頭和他說起這個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像這樣的探討會,近些年來,學堂還是第一次組織。若是往常時候,小丫頭恐怕只能叫芍藥,或者是誰,假裝一下家中長輩,去參加這堂探討會。 但是現在,他正好在蒼龍州城,自是不必如此麻煩。 自從老陳頭離世,在這個世界上,小丫頭也就只有他一個親人了。 所謂,長兄如父,他自是能擔得起家長稱謂。屆時,他也能以哥哥的身份,參加蒼龍學堂組織的這堂學業探討會,感受感受自家的學霸在學堂的學習情況。 說起學風的問題,這事兒,還是他提起來,找的仲澤宇幫忙,看學堂組織這探討會,想來也是整改方案中的一環。 他這幾日間忙的事情不少,倒是還沒找過仲澤宇詢問情況。 「有時間倒是可以去一趟。」類似思緒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七絕神功的修煉,玄光寶鏡的祭煉,妖獸雕刻的研究,聯姻的配合. 他現在要處理的事情不少,這件事情的優先序列不高,他沒什麼事自然不會特意跑過去問。 接下來的幾日,由於顧清嬋的晉升慶典將近,莽刀和雲夢仙子的風流韻事,熱度倒是稍稍退卻了一些,不過依舊是蒼龍州城內比較熱議的話題之一。 這幾日間,顧家倒也沒有來找過他,也沒說什麼配合聯姻消息宣傳的事情。 另外一方面,薛家那邊也是毫無動靜,好像是把這件事情忘記了一般。 顧家薛家,兩家之間的博弈較量,進展如何,陳平安也沒關注。具體兩家,究竟出了什麼牌,過了什麼招,陳平安一概不知。 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結果其實一樣,安心強大自己就好。 明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波濤洶湧,陳平安拋開這些紛紛擾擾,安心祭煉著神兵,修煉著功法。 他距離銘刻第六道靈紋已經很近了,只要功法再有破境,第六道靈紋便能一舉銘刻成型。到那時,單論境界,他便也已經站在了大宗師境的巔峰。 若是在功法和外物上面,在提升一些短板,陳平安甚至能展望與風雲大宗師板板手腕! 不過說來,他目前的外物配置,倒也不差。這些時日,他不斷祭煉著玄光寶鏡,想來再有幾日時間,便能徹底為他所用,爆發出這件限制類神兵的真正威能。 按照陳平安這幾日的判斷,以他同境完美的靈性根基催動,這件神兵的效果或許會出乎他的預料。 只要能命中對手,那想要從他手中逃跑,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到時候,留給對方的選擇,就只有死戰和就縛這兩個選擇。 說來幾日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情。三個月更新一次的,蒼龍新秀榜發布了。 這件事情,也是這兩日蒼龍州城內最為熱議的話題之一。熱度比他與雲夢仙子的風流韻事,還要高上些許。 說來,他和薛紫柔的事情,倒是沒有流傳出來。不知道是薛家有所顧忌,還是另有謀算,亦或是,薛紫柔壓根就沒告訴家族。 不過,此事不流傳出來也好,對陳平安來說,倒是省卻了一部分麻煩。當然,與之相對應的,也少了他一部分動手的藉口。 最新一期的新秀榜,排名變動不小,但前面的那些名字倒是沒怎麼變動。 新秀榜第一,還是顧傾城。 從帳面實力來看,她將一門無上劍法,明月劍法修至圓滿境界,確實是厲害,一般的宗師恐怕都難以攖其鋒芒。 陳平安雖位列龍虎第九,巔峰戰力能力壓尋常宗師,但確實不是顧傾城的對手。 新秀榜第二,那自然就是他了,莽刀陳平安! 說起來,這新秀榜更新消息的速度倒是夠快的,才過了沒幾天時間,就把他一掌拍飛薛光宇的戰績加了上去。 新秀榜第三,王思遠。新秀榜第四,薛紫柔。新秀榜第五. 還是那些老面孔。 值得一提的是,慕婉君憑藉著神功入門,進步神速,新秀榜上位列第十三位。 按照新秀榜的說法,慕婉君有媲美玄光中境的戰力。 「看來有那些寶丹供應,婉君的修煉速度也快了不少。另外,北蒼大比的那門神功的助益倒也是不少。」陳平安面露一絲笑意。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對新秀榜的興趣缺缺。之所以還有些許關注,主要還是想看看那婉君的情況。好在婉君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進步飛速。 這次回去,他路過渭水郡城,倒是要再給婉君籌備一些丹藥。 新秀榜既然已經更新了,那麼從時間來看,龍虎榜的更新應該也快的。潛龍榜的節點和龍虎榜稍有不同,所以應該還要稍稍延後一些。 前段時間,陳平安也找了如意寶閣的渠道,了解了一些潛龍榜的消息。潛龍榜不會進行大規模的發布,主要還是在那一小撮人的渠道中流傳。 按照陳平安了解到的消息,有資格了解潛龍榜信息的,起碼要是宗師。宗師之下,那就只能從別人口中聽聞了。 陳平安本來想著安心修行,一股腦地等到顧家正式宣布聯姻的消息。 但是沒想到,遠在北蒼重鎮的王凌志,來消息了。 (本章完) 第519章 北蒼消息,刀下亡魂(求月 「這王凌志倒是有些本事。」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的臉灰撲撲的,正舒舒坦坦地靠在一張大椅上,聽著下屬的匯報。 就在不久前,在北蒼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的王凌志,傳回來消息,說是順利拔出了兩個邪道據點,一個萬魔教據點。另外,他順藤摸瓜,細細查探,已經掌握到了不少線索,對薛坤生身死之事,已經有了一些頭緒,相信再有不久,就能徹底勘破此案。 薛坤生在北蒼重鎮內,離奇身死,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鬧得人心惶惶。 連重鎮內的高層巨頭,都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底下的那些人,哪裡還能安心得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凌志要是真能勘破此案,找到幕後兇手,那毫無疑問是大功一件。 以王凌志的境界,基本已經符合晉升掌司候補的條件。他真正缺的是功勞和資歷。如果能得此功勞,那王家想要給他運作晉升,無疑是要簡單太多。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想來再過個一段時間,這蒼龍州鎮撫司內,又要辦上一場晉升慶典。 只要晉昇州鎮撫司掌司候補,便意味著真正邁入了蒼龍州鎮撫司體系的巨頭之列。 雖不及副掌司威風,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權貴人物! 縱然同為宗師,面對一尊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也要賣上幾分面子。 韋一奇在州鎮撫司歸屬王家陣營,與王凌志的關係,雖不見得有多好,但陣營勢力能增添幾分實力,他自也是樂見其成。 身赴北蒼重鎮的王凌志來了消息,陳平安這個名義上的北蒼副鎮守,不來一趟州鎮撫司關心一下,怎麼都有點說不去。 說來,他這些時日待在蒼龍州城算是休沐,但月俸方面倒是沒有絲毫剋扣,按照正常足額發放。 當然了,到了他這個級別,每月拿的這些月俸只是小頭,真正的收益還是那些過一手的利益。 對陳平安來說,算是比較穩定的收益部份。 像此前他赴任北蒼,各方勢力送的禮,也算是他這個職位所帶來的額外收益。此外,還有逢年過節的一些慰問,額外的抽水和籌算,都算在他的收益裡面。 如果陳平安只是普通宗師的話,這些抽水分潤算得上是豐厚。但對他如今的大宗師之境來說,這等收益,無疑是有點不太夠了。 確切地說,應是相差甚遠。 他對外物的依賴雖是有限,但無論是購買神兵還是修行功法,都需要大量的元晶。而這些元晶,自然不能奢望於有一單沒一單買賣,需要有定期固定的收益。 「這級別上,終究還是差了一點。若是能再晉升的話,那倒是能彌補一二。」陳平安心中籌算。 他的晉升速度,其實不算慢,恰恰來說,算得上是火速提拔。 但對陳平安的需求來說,再是火速終究還是跟不上他的進境。 這一趟蒼龍州城一行,不知道能不能為他再謀一個前程回去。 陳平安到了蒼龍州鎮撫司,先是去找了一趟呂元載。 呂元載分管重鎮業務,是他名義上的上級,王凌志有消息傳回來,他自然第一時間要來找他。 不知道是賣出了那枚妖獸蛋,收穫頗豐呢,還是王凌志傳回來的消息,取得了重大進展,這次見到陳平安,呂元載也沒板著個臉,看上去心情不錯。 當然,按照陳平安的猜測,應該是兩者盡皆有之。 說來,他倒是也是有些好奇,這王凌志所言的重大突破,究竟是什麼。 按照他此前的猜想,薛坤生應該是死在了七絕老人的手上。而七絕老人又死在了他的手上,那這王凌志的突破會是什麼? 難道他之前猜錯了,薛坤生的身死和七絕老人的上門,只是個巧合,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另外,李香君作為天羅教的釘子,釘在北蒼重鎮,潛伏在他身邊,要說天羅教沒任何籌算,他是一萬個不相信。 莫非王凌志是找到那條線上去了? 陳平安作為北蒼重鎮副鎮守,關於薛坤生身死的細節和王凌志的調查內容,自然是有權過問。 呂元載也沒有瞞著他,直接就說清楚了王凌志的調查進展。 「兩個邪道據點,一個萬魔教據點?」陳平安眸光微凜:「這裡面還有萬魔教的事兒?」 再有幾個月就是龍安重鎮籌備的龍安盛會,涉及到兩州交流,這些個邪魔外道,莫非是準備要搞什麼大動作? 陳平安知悉天羅教之事,對於這個消息的反應要更加敏感一點。 交流完消息後,呂元載和陳平安也沒聊多久,主要就是問了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大概還需要多久。 此前交流時,呂元載也是知道他在州城,主要還是配合顧家聯姻宣傳的。所以這次交流,也問了他幾嘴,算是關心關心下屬。 呂元載雖是相詢,但實際上並不怎麼好奇,更多的還是找個話題,表達親近之意。 以陳平安的聲勢,顧家年齡相近,能外嫁的嫡女其實也就那麼幾個。不是顧明蘭就是顧舒萱,反正總不可能是顧傾城吧! 嚴格意義上來講,呂元載不算是顧家在州鎮撫司的派系成員,但對顧家多有親近,算是顧家在州鎮撫司的助力。 「想來再有幾日,應該就會有消息明確。」陳平安笑著回答。 具體細節他倒是沒說太多,顧家那邊什麼都還沒說呢,他就眼巴巴地說顧傾城要嫁給他了。這不合適。 顧家既然是在有序預熱,那麼他這邊也要配合才是。 「那就等著喝你的成婚酒了。」呂元載笑著說了幾句。 「呂大人,成婚還早,還早啊」陳平安也笑著回應了幾句,總的來說氛圍不錯。 世家貴女出嫁,環節眾多,極為繁雜。 就像此前陳平安前往顧家,由顧清嬋見證,定下的婚書,按照正常步驟來說,其實有極多的繁文縟節。 此外,就拿正常的婚約步驟來說,像前期的納采,問名,中期的納吉,納徵,再到後期的請期和親迎,每一道步驟都需要大量的準備。 像什麼代表忠貞不二的大雁,像什麼價值不菲的聘禮,再像什麼 而在這些方面,顧家也是考慮到了陳平安的實際情況,進行了大量的簡化,更快地推動聯姻之事。 當然,若是對外,涉及到顧家顏面的,那顧家自然不會失了體面,是要大操大辦。 不過此事為時尚早,從正常步驟來看,在婚約確定之後,最先操辦的是訂婚宴,然後才是成婚。這個過程中,需要間隔的時間不等,具體看雙方的約定和實際情形。 當然,此中之禮,多為道侶獨享,是結髮之妻的獨特待遇。像後面的平妻妾室的納娶,就不會有這等高規格。 「說起來,平安,你可真是艷福不淺啊。這艷名淵博,聞名蒼龍的百花仙子,最後竟然是」呂元載笑著調侃了幾句。 他說的正是近日裡傳的沸沸揚揚,陳平安和雲夢仙子之間的風流韻事。 以呂元載的地位,提及這等風流韻事,自然不會與小輩一般。他真正關注的還是由此事引發的博弈和反應。 常理來說,煙雨畫舫是薛家的產業,自然而然地雲夢仙子身上也帶著薛家的記號,陳平安和雲夢仙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這顧家竟然沒有半點表示? 陳平安竟然得顧家如此看重? 類似想法不乏在呂元載的腦海中閃過,不過面上笑容依舊,兩人聊得是其樂融融。 陳平安快成了顧家的乘龍快婿,再加上對外展露的天資,呂元載自然是樂意交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眼見時間差不多,陳平安便是告別離去。呂元載象徵性地挽留了兩句,眼見陳平安已經起身,便不再多言。 呂元載目送陳平安離去,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看著桌上的公務,腦海里倒是想起了這幾日在宗師圈子裡廣為流傳的那道消息。 幾日前的那場交易小會發生了不少事情,包括顧清嬋鎮壓六合瘋魔拳楚狂雄的事。 像顧清嬋修行頂尖無上神功,玄女心法,顧清嬋擁有頂尖神兵之事,都在圈子裡流傳甚廣。 但這些消息,卻遠不如顧清嬋貼近相擁,卻慘遭黑袍老怪拒絕的那一條消息勁爆。 呂元載當時走的早,並未親眼目睹這一幕,對此事將信將疑。 消息太過離譜,以至於讓人都覺得是假的。 但當時目睹此事的宗師不少,無疑是確認了此事的真實性。 此外,聽說那黑袍老怪交易之時,似是元晶不夠,還曾叫來了顧清嬋買單。 此事也從好幾尊參加小會的宗師口中得到了實錘。 據說當時,顧清嬋正與兩尊大宗師交談,黑袍老怪傳音入密的消息剛一過來,就放下了大宗師間的交談,直接跑過去找那老怪去了。按照圍觀宗師的說法,那老怪似是讓顧清嬋支付元晶,用以購買珍寶靈物。 「何其有幸啊!」 呂元載面露艷羨,心嚮往之。 顧清嬋身為顧家元老,本身地位便足夠貴重,遠非尋常大宗師所能比擬。更何論,她的天資潛力,足以有望位列風雲,成就一尊風雲大宗師! 那老怪能得顧清嬋青睞,這得少走多少年彎路! 他費盡心血,辛苦打拼,好不容易籌備到的資源,可能都不如那老怪的一句話。 一道傳音入密,便能讓一尊天驕大宗師,放下手中要事,心甘情願地為其買單。 這老怪究竟有什麼魔力,能讓顧清嬋如此不顧一切。 「哎」 心念至處,呂元載不禁嘆息一聲。 顧清嬋風華絕代,光彩奪目,有望執掌顧家權柄,此等風雲人物,都避免不了走上了一條單戀之路。 情之一字,當真是奧妙難測。 呂元載微微搖頭,恍然間,倒是想到了風無痕。 說來,這位雲隱劍客,已經好幾日沒來州鎮撫司了。 從呂元載那出來,陳平安去找了一趟仲澤宇。此前他就想著問一問蒼龍學堂的學風整治情況,這件事的優先級在他那不算高,所以一直沒特意過來。 現在剛好有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仲澤宇的級別不如呂元載,他的公房位置要在外側一點,不過不是在主幹要道上,陳平安剛剛過來的時候也沒有路過。 在去找仲澤宇的路上,陳平安倒是隱隱聽到了一些議論聲。當中有不少是在聊風無痕的,說是已經好些日子沒看到風大人了,風大人是不是有任務外派了。 對於此事,幾人多有議論,但從言談間來看,顯然都不知道具體緣由。倒是有人猜測,是不是前段時間冰魄神針顧仙子的事情,讓風大人頗感神傷,所以 不過,他這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攔了下來,說州鎮撫司內一切慎言。聽其語氣,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後面倒是又有人補充,說前些時日風大人應該恢復了才是,還來過州鎮撫司,應該不是這件事情。風大人如此,怕是另有緣由 接下去的話,陳平安就沒注意聽了。 這些交談的人,級別不算低,都是州鎮撫司內的中堅。相互間的交流,倒非是他們不小心,隱私工作做的不足。 事實上,他們交談的聲音極其細微,若是旁人的話,別說是聽清楚了,就是想要聽見聲音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陳平安的靈性充沛,感官敏銳,哪怕只是經過的隨意一聽,都能聽得清晰無比。 「陳大人,來來來,快裡面請。」時隔多日,再次見到陳平安,仲澤宇表現得極為熱切。 「老仲,我這次過來」 陳平安聊了兩句,也沒過多寒暄,直入主題表達了來意。 「陳大人,此事放心,一切都在有序推進。本想著再過兩日,等有階段性成果後,再向你匯報。不過現在,陳大人你剛好過來了,那我就簡單說明一下情況。」 對蒼龍學堂學風整治的問題,仲澤宇一直都有在跟進,陳平安一發問,他便是開始講了起來,顯然是成竹在胸,早有準備。 「蒼龍學堂的學風問題,內城鎮撫司那邊也極為重視。近來,針對蒼龍學堂,一共組織了兩次暗訪,一次巡查,當中檢查出來的問題不少,比較典型的有這些問題,內城鎮撫司已經責令學堂方面在時限內儘快做出整改,在前幾日,學堂方面也出具了相應文書報告,在整改措施和時限上,做出了詳細的解釋說明。」 「針對學堂安排的階段性整改時間,我和內城鎮撫司那邊做過系列溝通,準備再進行一次系統性全方位的系列檢查,嚴禁杜絕此類現象的再度發生。目前暫時溝通的檢查時間,是在三日後,更深化更具體的整改成果,也需要那時候來檢驗。另外,關於」 「」 仲澤宇說是簡單匯報,實際上講的很細,涉及到具體整改措施上,都有相應的事例證明。此外,還有關於整改的時限,都有詳盡的解讀。 雖然還沒有具體的文書報告,但陳平安一番聽下來,倒是清晰無比,對這件事情,有了全方位的把握。 像蒼龍學堂組織的那場學業探討會,也是整改措施中的一環,是出具文書報告向內城鎮撫司打過包票的。意在建立學風共同整治機制,維繫學堂與家庭之間的關係。 此外,還有一攬子計劃,用以整改此事,從根本性上解決問題。 對於這件事情,不單單是學堂方面,還有內城鎮撫司都給予高度的重視,確保在節點內,穩步推進此事。 而這一切的源頭,不過只是陳平安不經意間的一個念頭。 有時候,讓下面人跑斷腿,說磨嘴,改爛手的,往往只是上面大人物的一個念頭。一個微不足道的念頭。 「老仲,靠譜啊。」陳平安笑著贊了一句。 「陳大人的事情,不敢不放心上啊。」仲澤宇笑呵呵地自謙了一句。 事實上,雖說從職權角度來看,陳平安入主北蒼,坐掌大局,地位要遠高於州鎮撫司一個署衙的仲澤宇。 但從職級來說,仲澤宇與陳平安同屬一級,並未高低之分。另外,兩人之間,並無任何的上下級關係。仲澤宇完全可以不賣陳平安面子。 但幾番言談,仲澤宇對陳平安多有敬意,顯然是看好他的未來,有意交好。 仲澤宇此人,無論是為人還能力,陳平安都頗為看好。兩人間,也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對方有意結交,陳平安自也樂得如此。 後面要是有機會的話,陳平安不介意拉仲澤宇一把。 聊完正事,仲澤宇的神情倒是輕鬆了一些,語氣艷羨地聊起了雲夢仙子的事情。 雲夢仙子蟬聯了好幾屆百花仙子,他身在蒼龍州城,對方的名聲自然有所聽聞。前段時日的百花宴,更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聲名在外的百花仙子,最終由莽刀陳平安抱得美人歸。此事一經傳出,誰人又能不羨慕呢!? 仲澤宇是真的羨慕。 但他的羨慕又不僅僅止於此。 前些時日,冰魄神針顧仙子與黑袍老怪月下私會,不清不楚的消息,成為了蒼龍州城內最為熱議的消息。 顧仙子和陳平安的關係,他可是太知道了。 傳出了這樣的消息,可想而知對陳平安的打擊究竟有多大。 當時,深知內情的他,還好生安慰了一番陳平安。 讓他不必在意,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就算事情一時半會沒過去,也不用太在乎,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再說了,謠言止於智者,消息傳得廣,不代表它是真的,陳大人不必介懷如此云云,諸多言語,多有安慰。 只是沒曾想,這才過了多久,陳大人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直接就睡了盛名在外的雲夢仙子! 鬧得州境皆知。 前腳才沒了軟飯,後腳就睡了煙雨清倌。 而且還是在顧家即將宣布聯姻消息的檔口。 陳大人,頂啊! 仲澤宇由衷生出敬意。 說來 仲澤宇看了看眼前的陳平安,不由遲疑了一下。 「這是陳大人的報復嗎?是對冰魄神針顧仙子的報復。」 顧仙子和黑袍老怪月下私會,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陳平安和雲夢仙子之間的風流韻事,也鬧得人盡皆知。 不得不讓他聯想,這件事就是陳平安對顧清嬋的蓄意報復。 陳平安鬧了這麼大動靜出來,怕就是有意氣冰魄神針顧清嬋的! 你可以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那我當然也可以和別的女的你儂我儂。 若是如此的話,此事 還有顧家的聯姻,恐怕也是 仲澤宇的眼皮一跳,不敢再深想下去。 這裡面的水很深啊! 眼見陳平安無意多聊,仲澤宇心緒變化,浮想聯翩。 怪不得啊,我說呢! 陳平安此時無意多聊的態度,也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果然如此!」 仲澤宇瞭然於心,眼見陳平安如此,他也不在一個勁地聊下去,而是刻意引開話題,聊起了其他事情。 陳大人的傷疤,他怎能忍心去揭呢!? 外人以為陳大人春風一度,終是抱得美人歸,是旁若無人的意氣風發,但只有他老仲,才懂陳大人的無奈和悵然。 「這老仲古里古怪的。」 從州鎮撫司出來,陳平安覺得仲澤宇的言談舉止有些奇怪。前面的時候倒是正常,但到後面就有點不太對勁了,雖說不算特別明顯,但作為交流的另一方,陳平安還是很敏銳地感覺出來。 「上次是神神叨叨的,這倒是變得稀奇古怪了。」陳平安心中暗道:「這老仲,是遇上事了?」 他對仲澤宇的感官不錯,這幫忙也是真盡心,仲澤宇要是真遇上事兒的話,他不介意出手幫一幫。 他如今的能量,可比旁人想像中的還要恐怖。 說來 陳平安倒是想到了一事。 在同仲澤宇交流的後面,對方提到了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 當初韋一奇的一句,目無尊長,肆意妄為,本掌司今日算是領教了,事後在蒼龍州鎮撫司鬧出了不小動靜。 莽刀陳平安目無尊長,交惡掌司候補韋一奇。 州鎮撫司內的不少署衙,差房都聽說過這件事情。包括州鎮撫司不少高層供奉和掌司候補,耳朵里也有此等消息的傳聞。 這件事情給陳平安帶來了極多的負面影響。 陳平安此前斬殺蒼龍特使齊廣山,不少人對他的印象本就不佳。而現在韋一奇的一句目無尊長,更是加劇了對他的印象認知,變得徹底負面。 好在陳平安受顧家看重,有顧家派系的人明里暗裡的扶持,所以印象雖然負面,但倒也沒什麼不開眼的人跳出來造勢。 頂多就是在私下裡暗暗議論,就連明面上討論攻訐都不太會有。 都是在州鎮撫司過的,下面人多多少少是有顧忌,生怕招惹了什麼麻煩。 但是現在 形勢卻發生了變化。 顧家有意和陳平安聯姻,此事眾所周知。 前不久顧家各方面預熱,渲染聯姻之事,更是徹底證實了此事。顯然再過不久,陳平安即將成顧家乘龍快婿的消息,就會正式宣布,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就在這麼一個檔口,傳出了莽刀陳平安的風流韻事。這件事,無疑是在打顧家的臉,讓顧家顏面無光。 在這樣的情形下,顧家的態度暫且不論,但顧家派系內成員對陳平安的態度,卻是可想而知。 一個色慾薰心,不識抬舉的評價是免不了了的。 此番因素之下,原先明里暗裡護持陳平安的力量,雖不至於說反過來出面教訓他一頓,但毫無疑問,有些事情從原先的抗拒抵禦變成了樂見其成。 此前韋一奇一事,引發的影響,在近期有開始爆發的趨勢。 原先私下的議論攻訐,也漸漸轉到了明面上,就仲澤宇聽聞的,便不止一次。 仲澤宇提起此事,自是讓陳平安一切小心,若是聽到了類似言語,切勿衝動。真要是因此發作,那事情恐怕就真的是麻煩了。 此前護庇他的那些力量,這會兒可未必還會出面。 對州鎮撫司內不少人來說,在這件事情上,陳平安要是真給了機會,那就是新仇舊恨一起算。 「屆時,陳大人縱然無性命之危,也勢必免不了一番責問嚴懲。真若是如此,大人不但傷了體面,還損了根基,困頓蹉跎,大好前程付之一炬。」 仲澤宇苦口婆心地勸著。 總之,陳平安聽到了什麼聲音,一定不能衝動,他要是出手,那就是正入那些人的下懷。 沒了顧家派系力量的護持,陳平安的結局只會是嚴懲。而嚴懲之下,陳平安這麼久以來,搭建的威勢高牆,便是徹底崩塌。 有了一次失敗,諸多觀望的情緒,也會漸漸上來。牆倒眾人推,此為亘古不變的真理。 總之,徐徐圖之,從長計議,才是解決之道。 只要陳平安和顧家聯姻的事情不受影響,那這件事情不管有多難,影響有多大,最終一定是會圓滿解決的。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插曲,還會有這些餘波影響。 不過,仲澤宇的提醒,陳平安倒是記下了。 不管是州鎮撫司內,還是州鎮撫司外,聽到一些不好的言論,不利的影響,他當然不會衝動。 都是些被推出來的棋子,他去計較,未免是有些可笑。 但任由此事發展影響,卻不是他的風格。 解鈴還須繫鈴人! 「韋一奇」 陳平安雙目深邃,猶如古井深潭,毫無波瀾。 霸刀初成,可刀下 可有亡魂!? 第520章 學堂探討,聯姻傳聞(上) 蒼龍州新秀榜的更新,在蒼龍州境內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不僅僅是蒼龍州,周邊諸州皆有新秀榜更新。各州境內,皆有天驕,位列其上。 新秀榜榜單含金量雖高,但更多是限於一州之地,想要流傳外州,諸州聞名,那最起碼都是新秀前十的天驕! 不過,像顧傾城,陳平安這等資質絕世的新秀天驕,自然是諸州聞名。尤其莽刀陳平安位列龍虎第九,更是讓蒼龍州境內的新秀榜含金量大大增加。 連帶著新秀榜上能穩壓陳平安一頭的顧傾城,在外界的眼裡也多了幾分神秘。 各州雖都有新秀榜,但不同州境內的新秀榜含金量卻大不一樣。像一些弱小州境的新秀榜首,放到一些強大州境的新秀榜內,未必能排入前十之列。反之亦然,強大州境的新秀榜末尾,放在某些州境的新秀榜上,可能就是前十甚至是前五的戰力! 不同的疆域,不同的人口基數,不同的武道理念,不同的競爭氛圍,雖同為新秀天驕,但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卻是截然不同。 放眼北境諸州,蒼龍州的實力不算弱,州境疆域也屬中上之流。蒼龍新秀榜的含金量向來不低,而這一屆因為顧傾城和陳平安的存在,更是讓新秀榜的含金量大大提升。 北境之內,除開個別州境,蒼龍州這一屆新秀榜首的含金量算是到了一個頂峰。 像這等天驕,未來都是有望大宗師的! 基本上每隔十年,新秀榜上的天驕就要完整換上一批。十年便有望出一兩尊大宗師,這個時間範圍,誕生出的強者比例無疑是極高的水平。 大宗師壽五百,放眼北境都是絕對的強者。而這樣的人物,在蒼龍州這一屆的新秀榜中有望出上個一兩尊,無疑就是對蒼龍新秀榜的肯定。 所以,前幾日的新秀榜更新,陳平安雖沒有做出太多的關注。但事實上,這一屆榜單的更新,引起了不小範圍的探討。 包括周邊的數州境內,都有關於蒼龍州新秀榜探討的聲音。 此外,借著龍安商路,青靈州境內,也有關於蒼龍州新秀榜的消息。莽刀陳平安位列龍虎榜,本就是名聲不小,此番新秀榜更新,名次雖未發生變化,但仍舊引起了不小的熱度。 不過,在眼下的蒼龍州城內,經過幾日的討論,熱度最高的卻已經不是蒼龍新秀榜的更新。畢竟,新秀天驕的天資再是驚艷,那也終究只是小輩罷了。相比較真正的巔峰強者,終究是差了不止一籌。 冰魄神針,顧清嬋,新生代大宗師中的典範人物。在她成就大宗師境後,顧家便有消息傳出,冰魄神針顧清嬋入家族元老堂。此外,將於三個月後,舉辦盛大典禮。 而現在,再有七八日的光景,便是顧清嬋的晉升大典。 這一場大典,規格極高,不單單是蒼龍州境內,蒼龍州周邊諸州,皆有勢力代表前來參加。顧清嬋潛力不俗,並非是一般的大宗師,她的晉升典禮,引來了各大勢力的高度重視。 而早在前些時候,便有勢力代表陸續抵達州城。當時雖有些許聲音,但總的來說熱度不高。但現在隨著時間的臨近,越多越多的勢力代表抵達州城,話題的熱度也在不斷提升。 很快便超過了新秀榜更新,莽刀陳平安與雲夢仙子畫舫春宵等事件,成為了蒼龍州城內熱度最高之事。 對於這些事情,陳平安並沒有做太多關注。自那一日他去了州鎮撫司之後,他便安心在家裡祭煉玄光寶鏡,修煉七絕神功。 最近七絕神功的修煉進度倒是可圈可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武道境界提升,靈性根基越發穩固的原故。 按照這個進度,相信再有不久,便能一舉邁入大成之境。到時候,便是真正成就六紋大宗師的時候。 不過,陳平安的安心修行倒沒持續幾日。因為,蒼龍學堂的學業探討會來了。 難得在蒼龍州城,有關小丫頭的事情,陳平安自然不會錯過。 學業探討會的時間,是在放堂結束後,邀請了學員家長,共同探討分享一系列的問題。 臨近傍晚,陳平安估算著的時間,早早就過去了蒼龍學堂。 說來,這么正兒八經到蒼龍學堂,他還真是第一次。 到了學堂門口,陳平安本來想著直接進去,不過守門的幾個門子,說放堂時間還沒到,現在還不能進去。 陳平安心態平和,倒也不與他們為難。都是奉公職守,聽命行事,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的過程中,他剛好看到有一班巡街的差役的路過,一行四人,身穿皂服,腰佩大刀,看上去威風凜凜。 陳平安目光平和,目送幾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巡街差役 柳葉街,牛葉坊,雞鳴巷 一轉眼就快是五年了! 時間過的真快。 陳平安有些感觸,昔年的他,混跡在里巷之間,誰又有能知道他今日的模樣。 陳平安正感觸之間,倒是聽見了幾個門子的議論。 「又過去了一班,最近的巡邏越來越頻繁了。」 「我看不是巡邏頻繁,是咱們這特殊,鎮撫司那特意加的班次。」 「這麼多年不都這麼過來,特殊不也早特殊了。哪有特意加的班次。」 「沒聽說吧,學堂這的事兒,上頭有人關注,下面自然就多了重視。」 「是這樣麼?沒聽說啊。」 「你休了幾天你不知道,不信你問問鐵子和大勇。」 「」 門子間的交流倒是輕鬆,言談間看得出來幾人的關係很好。看著那人還在疑惑,稱作是鐵子和大勇的兩個門子,很快便出面做了解釋。 說暗訪都來了兩次了,這件事情是真的。你看這些日子以來,學堂轟轟烈烈做的整改整治,不就是因為上頭重視嘛。還有今日的學業探討會,也是因為這 陳平安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情倒是頗為放鬆。苦苦修煉之餘,能體會到生活的平淡,這等感受當真不錯。 或如傳記小說內的天命主角所感悟的那樣,久經沉浮,領略滄海之後,再度體會到生活的平淡,方才知道其中的寶貴。 這些年,踏過仙山雲海,也見過屍山血海,昔年劍鋒似還藏在眉宇里,但看著鄰家稚子的追逐打鬧,聽著坊間的嬉笑怒罵,嗅著灶台間飄來的煙火氣息,生活仿佛在那一刻就鮮活過來了。 原來最珍貴的修行,早已被歲月揉進了生活里。 道途漫漫,總道平淡最難得,卻不知這難得二字,或要用一生顛沛才能掂量得清楚。 天地大美,此世修行,終要歸於人間煙火。 陳平安享受著這難得的體悟,等待之間,學堂外的人倒是越來越多。除了有參加學業探討會的家長,還有一同陪同的僕婦隨從。 能在蒼龍學堂就讀的,家境大都不俗。從他們這齣行的派頭上,也能窺探到幾分。 期間,倒也有人想提前進去,門子一視同仁,回答倒沒什麼不同,說的還是那幾句。放堂時間還沒到,按照規定,現在還不能進去。 大多家長態度倒都是配合,聽了之後就到了一旁等待起來。有車架的坐車架上歇息,沒車架的站在路面等候。 不過也有個別擺譜的,問話是隨行的小廝去問的,回傳回來,聽到還不能進去,一下子就拉臉子了。 有克制的只是臉色不好看,也有驕縱一點的,罵罵咧咧了兩句,表達了對蒼龍學堂的不滿。 既然定了時間開探討會,讓他們等在這像什麼話。 不過,上前去鬧的,倒是沒有。 難得來一趟開學堂探討會,主題的一部分又是學風的整治問題,事情不算太過分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想鬧點不愉快出來。 鬧事的沒有,但抱怨的倒是不少。不拘是有車架的,那些沒車架的也是一樣。 事實上,往往就是這些,因為一點點小事,就罵罵咧咧的家長,成了家裡影響下一代性格的潛在因素。 下一代,也就是學堂學子,耳濡目染之下,情緒變得不夠穩定,思考變得不夠冷靜。諸多因素匯雜之下,最終影響到了學堂的學風。 當然,此中之事,只是一部分的緣由,像學堂本身的氛圍,教諭的理念,性格的好壞,都是影響的關鍵因素。 蒼龍學堂拿出來的整改措施,考慮的還是比較全面的,諸多環節都有涉及到。像這一次學業探討會更多的還是想從家長方面著手。此外,也是變現地震懾一下學堂學子。 又是等了一會兒,陳平安看到學堂內匆匆忙忙地簇擁著走出來了幾個人,最前面的那人,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銀線暗繡,做工考究的長袍。 「郭堂好。」 幾個門子一臉緊張地打著招呼。 他們幾人剛還在閒聊,郭堂突然過來,他們有點沒來得及反應,閉嘴閉得有些慢了,擔心會被郭堂責罵。 郭堂是學堂的副堂長,他們所在的門房,剛好是郭堂分管的內容之一。 這要是被郭堂罵了,抓了現行,那就是天塌了。頭兒能直接罵死他們,辭退都有可能。 堂長,副堂長,總教,教諭,教助 一層層,一級級,整個蒼龍學堂內,等級森嚴,涇渭分明。 郭堂對著幾個躬身問好的門子,只是微微頷首,目光早已越過了朱紅門檻望向了外面。 陳平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 「郭堂?」 蒼龍學堂的最高負責人是堂長,其下就是幾個副堂長,各自有各自的分管職責。此前仲澤宇在和他交流之時,有簡單提過蒼龍學堂的情況,堂長並不姓郭,顯然眼前的這名郭堂,應是蒼龍學堂幾名副堂長中的一人。 不過,此事對陳平安倒沒什麼干係,堂長也好,副堂長也罷,他今日過來主要是來參加學堂的探討會來的。 郭堂出現在門前沒多久,遠處便傳來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轆轆聲。不多久,一輛華貴無比的寶馬香車便出現在了學堂門前。 隨著寶馬香車的出現,郭堂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舉止有度的迎了上去。 「李夫人。」 「郭先生,好久不見。」在隨行丫鬟的攙扶下,寶馬香車上走下來的一名身材豐腴的婦人。 「這次探討會,叨擾了。」 郭堂連忙擺手,笑著道:「李夫人言重了。夫人能拔冗蒞臨,實乃我蒼龍學堂之幸。此番探討,有夫人參與,必定能增色不少。」 他一邊說著,一邊側過身,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婦人微微頷首,嘴角抿出一抹笑意:「郭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會說話。」 「李夫人,哪裡話,此前聽佟堂提起過,說夫人素日對文教有心」 郭堂陪在一旁,笑著說了幾句,將婦人迎了進去。 看著郭堂親自帶的人,幾個門子哪裡敢攔路,詢問都不敢,連忙讓開了路。 婦人目光掃視周圍,微微揚起了下巴,臉上露出了幾分驕矜。 郭堂引著夫人,進了蒼龍學堂後,笑談間好似想到了什麼,他看了身後隨行一眼。身後隨行的一名長袍男子,很快會意,同著守門的幾個門子吩咐了一句。 「可以讓他們進來了。」 「是,韓教諭。」門子躬身應道,心裡長舒一口氣。 閒談的事兒,算過去了。 「寶馬香車,這哪家的啊?」 「不知道,看這麼大陣仗,身份應該不一般。」 「那人是誰啊?怎還會有學堂的先生出來迎接?」 「先生?你看錯了,那是學堂的副堂長,郭副堂。」 「郭副堂?你怎麼知道?」 「一年多前,來學堂的時候,有幸見過一面。」 「副堂長出來迎接,那婦人」 「」 等在外面的家長們正還猜測著婦人的身份時,就聽到守門的幾個門子說了一聲,可以進來了。 聞言,人群如潮而動,向著學堂門前涌去。 今日學堂探討會,來的家長不少,一時間往裡面走,場面有些混亂。不過好在守門的門子也是身經百戰的,經驗老辣,調控指揮之下,很快便恢復了秩序。 陳平安不急不緩,隨著人流很順利地進入了蒼龍學堂內部。 往裡面走的時候,還有一部分的家長聊著剛剛的婦人。剛剛那婦人的派頭不小,那輛寶馬香車,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消的,再加上學堂副堂長親自迎接,還是有不少人對她的身份比較好奇。 幾番探討交流,還真有認出了那婦人的身份。說是內城一豪商的婦人,那豪商的生意做的極大,和蒼龍州城內城外城裡的不少幫派都有關係。另外,官面上的關係也不少,聽說在內城鎮撫司里都有不少相識的人。 「官面和幫派都有關係!」聽見的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關係可不是說只是認識那麼簡單,這背後代表著的是極其複雜的利益網絡。 幫派就不說了,連鎮撫司那都有利益輸送,很顯然這豪商的生意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得多的多。 「你說的李姓豪商,是不是北街上最大的那家絲綢坊」有人聯想到了什麼。 「對,這也是他們名下的產業。還有東河那邊的聚福酒樓,西街的」說話的人如數家珍,說了不少地方,一連串說下來,遠不止十處。 「」 幾人的交流頗為熱烈,連帶著一同行路的一些人都湊了過來。聽見幾人在說婦人的身份,不禁有些驚呼。 這等豪商,關係通天,本質上其實已經隱隱突破了商人的界限,若是再傳承個幾代,可能就是一方世家。 世家大族的子弟自有族學教諭,像這等背景人物,絕對算是蒼龍學堂眾多家長中最頂尖的背景。 幾人言談間的語氣,不禁多了幾分敬意。 像他們的家境雖然不差,但也就比一般的殷實之家要好上一些,距離豪商這等境地,差了不知道多少籌。 像前面走的幾人,馬車來回,家境或許要好上一些,但更多的也只是在生意人的範疇里,幫派那雖然有些關係,但關係不夠硬,往往只能幫些小忙。這和那等已經建立起了長期穩定的利益網絡,關係可完全不一樣。 蒼龍學堂內的景致不錯,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長卷,青磚黑瓦的建築錯落有致,夕陽西下,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沿途中,他們時不時能遇上一些學子。穿著統一的學服,素淨的衣衫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有人歡快,有人專注,有人熱烈,有人眉飛色舞 三三兩兩的走作一群,構成學堂景致的重要一角。 今日的探討會,學堂方面早就作了安排,路上也安排了相應的指引。 學堂根據學業進度,分為內舍外舍,小丫頭在內舍,陳平安按著指引自然而然就往內舍走去。 進來的一大群家長,有一大半都掉了隊,去了外舍。 方才熱議交流的幾人,自然而然也進行了分流,只剩下一名瘦高的男子,還與陳平安同行。 「這位小哥,你家也內舍的啊。」 男子看陳平安的年紀不大,對他倒是有些好奇,笑著寒暄了幾句。 陳平安也沒端著,正常回應了兩句。 言談中,倒是發現他們倆去的剛好是內舍的同一班,還真是巧了。 「哥哥。」 陳平安才剛一到地方,就聽到了陳二丫的聲音。 小丫頭的聲音如常,但卻隱隱透著興奮。 「二丫。」陳平安目光和煦,面露笑意。 「小哥,有空再聊。」 瘦高男子也看到了自家兒子,笑著道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陳平安也沒在意,笑著回了一句,注意力便都放在了二丫的身上。 「哥哥,這裡是我的位置。」陳二丫伸出手指,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平日裡學習都是在這兒,那的話是」 小丫頭笑著介紹著,眉眼彎彎,神情歡愉。 陳平安能過來學堂,對她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經歷。 陳平安自然察覺出了小丫頭的情緒,認真傾聽著小丫頭的介紹。這些時候,不需要說太多,說什麼都不如行動好。 他算是第一批進來的家長,時間還早,先生教諭都還沒過來,這裡就只有學子和家長。 聽著小丫頭說話間,陳平安倒是注意到了剛剛那個瘦高的男子,在同兒子交聊了幾句後,眼神中便泛起了幾分訝異,不禁向著陳平安這邊多看了幾眼。 陳平安笑意和煦,友善地點了點頭。 看來小丫頭在學堂的名聲不小嘛! 陳平安目光柔和,心中開懷。 有那麼瞬間,甚至覺得,這種感覺比自己武道突破還要高興。 隨著時間的流逝,陸續進來了一些家長。這次探討會,學堂方面沒有做強行限制,學子可以提前回去,也可以留在這裡同著家長一起。 不過,內舍的絕大半學子都留在了學堂里,準備同著家長一起參加完這個探討會。 很快,學堂的教諭走了進來。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林教諭。 「各位家長,大家好,我是內舍一班的教諭,我姓林,今天請大家過來,主要是為了」 林教諭很自然的開場,言談間透著一股書卷氣,容貌雖是普通,但隱隱加上了一絲淡雅之感。 「先看看,人到齊了沒有」 林教諭正準備盤點下人數,門外便出現了幾人。 「郭堂。」林教諭的目光一怔,隨即恢復了正常。 「林教諭,這位是李夫人。」郭堂笑著介紹著:「李澤友同學的母親。」 能讓郭堂親自陪同,很顯然這位李夫人的身份不一般。林教諭執教多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笑著問了一聲好:「李夫人。」 「林教諭。」站郭堂身旁的豐腴婦人,微微頷首,神色間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門前出現的幾人,自然引來學堂內眾人的側目。 不管剛才有沒有看到李夫人的寶馬香車,看到郭堂的門前的迎接,但這個時候任誰都知道這個夫人的身份不同尋常,在學堂內算是特權階級。 「李夫人,我這還有事在忙,我就先過去了。有什麼事兒,直接和林教諭說也是一樣。」 郭堂同著李夫人說了一句,打了聲招呼,便直接走了。 今日探討會,事情不少,他身為學堂副堂長,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的。 李夫人和李澤友,兩人很快落座,坐在學堂的最前方。 「哥,他就是我上次說的,領頭攀比的幾人之一。」小丫頭在一旁小聲地介紹道。 陳平安點點頭。 之前小丫頭說學堂里家裡有人買到大型畫舫席位的,應該就是這家了。 「好的,人都已經齊了。那麼,我這就正式開始了」 林教諭面露淡笑,目視前方,自然開場。 整場學業探討會的流程不複雜,主要就是分享學子學業,教育理念,還有就是學風問題。過程中還會舉一些典型例子。 分享學業情況時,陳二丫作為內舍的學習典範,被林教諭屢次點名表揚。 表揚之時,引得眾人側目,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包括那個李夫人在內,都不禁多看了陳二丫幾眼。此前陳二丫破格調入內舍時,還引起了不小的波瀾,當中有不少學子家長知道有陳二丫這麼一號人物。 「這就是你們學堂的女學霸?」李夫人看著一旁的李澤友問道。 「對,娘,就是她。我和你說,她可厲害了。她才來了幾個月,就把大部人的學業進度都趕超了。」李澤友說話屑屑的,但言談間對陳二丫卻是極為推崇。 陳平安感官敏銳,對方聲音不大,但自然瞞不過他的耳朵。 他倒是沒想到這學堂里的領頭攀比的扛把子大哥,對小丫頭也這麼推崇。 他本來還擔心小丫頭在學堂里會受什麼委屈。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了。 這丫頭,看著柔弱,實際上怕是有些手段。 他認真地打量了小丫頭一眼,目光落在小丫頭光潔的面容上,心中頗為感嘆。 另外一側,李夫人也沒想到,會從兒子的口裡聽到對別人的誇讚。知子莫若母,她這個兒子,自幼聰慧,但為人桀驁,極少看到他這麼推崇一個人的時候。 雖然感覺有些欣慰,但對象是一個同齡女子,作為母親,她本能地還是感覺到一絲不舒適。 「學得再好有什麼用。」李夫人淡淡道,目光中隱隱透著鄙夷:「家裡的幾個丫鬟長隨,當初學業不也挺好,可到頭來還不是來家裡當了長隨。雖說待遇更高些,但終究是來服侍你的。」 「娘,你怎麼這麼說。」李澤友一臉不服氣,他正想爭辯什麼,卻見林教諭的目光看來,已經開始了下一個分享。 看的出來,林教諭做的準備很充分,關於學堂教育理念的分享,也是信手拈來。期間有個別家長提出了一些問題,全部都一一解答。 包括最後環節的學風問題,林教諭詳盡的舉了幾個例子,然後重點說明了其中的危害,希望各位家長能夠重視起來,同學堂一起,共同整治這股不良之風。 分享完畢,就是學子家長的提問分享時間,大部分的家長此類環節都不太會參與,倒是那李夫人提了兩個比較犀利的問題。 林教諭經驗老道,倒是一一解答,並沒有出什麼紕漏。 時間過的很快,一個多時辰的學業探討會很快就到了尾聲。 就在大家以為這場學業探討會就要結束的時候,就看到門外匆匆跑了一人,把林教諭叫了出去,低聲說了幾句。 「聯合巡查?」林教諭的神情一怔。 因為郎士元的關係,她對學堂這段時間來的整改糾偏,了解頗深。 按照郎士元的說法,應該是蒼龍學堂得罪什麼人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這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大人物,是真正的手握重權,關係通天之輩。 像這一次學風整治事件,內城鎮撫司高度重視,學堂上上下下當成第一要務來處理,都是來源於此。 只是她沒想到,前些時日組織了兩次暗訪,一次巡查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有一場大規模全方位的聯合巡查。 「佟堂,郭堂他們已經帶人去迎接了,讓我們隨時待命,先不要動。剛好碰上了,探討會也先不要結束。」來人一臉鄭重,神情有些嚴肅:「林教諭,事情緊急,我還要去通知其他地方,就先不說了。總之,一切如常,該怎樣就怎樣。」 說罷,來人便是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只剩下林教諭一人,站在前面,有些小懵。 一切如常? 該怎樣就怎樣? 在聯合巡查前,呈現出一個最好的狀態,她能理解。 可探討會都已經結束了,還怎麼一切如常呢!?再重新開始探討,這還怎麼算是如常嘛!? 兩人的對話,陳平安自然聽得清楚。 倒是趕巧了! 這次內城鎮撫司的聯合巡查,應該就是老仲說的系統性全方位的系列檢查。想來這次聯合檢查過後,便會出具一份完整的報告提交到州鎮撫司,也就是老仲那裡。經過修繕之後,後續會交到他的手上。 看兩人的反應,這次聯合巡查,應該搞得是突然襲擊,沒有事先通知,倒是不錯。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絕大部分的巡查,看似嚴格嚴苛,實際上早有盤算,事先勾兌好了。巡查之前,下面早就針對性地做足了準備,巡查走一個過場,你好我好大家好。至於後面如何,那依舊是該怎麼就怎樣。 下面人也懂事,事前事後都會給足油水。此等巡查,往往也最有油水可撈。 可要是某一次巡查,上面人不敢撈的時候,下面人就知道,這次那是動真格的了。可不是往日裡嘻嘻哈哈就能過得去了。 這輕則重罰,重則丟官丟命,真要是遇上這個時候的,下面就沒有不緊張的。 「各位家長,剛剛提到的幾點學風問題,不夠詳細,現在我再來闡述補充幾點。」林教諭的反應很快,在經過短暫的愕然後,迅速調整狀態,對著眾人正色道。 此前交流,兩人的聲音不大,加上人在外面,所以學堂內的眾人倒也沒有聽清楚具體的事情。 不少人看到林教諭繼續補充,沒有結束探討會的意思,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有聰明的,已經隱隱猜出了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兒。 李夫人坐在前面,距離比較近,隱隱間聽了些隻言片語,心裡有了一些猜測。 「內城鎮撫司聯合巡查?」李夫人的眼睛有些發亮。 她家在內城鎮撫司關係不淺,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能遇上幾人。雖然有關係,但也要常走動不是。 陳平安神色平靜,坐在堂中,聽著林教諭講說。 就在林教諭強行續著探討會的時長時,外面來了消息。 我以為五千字能搞定,沒想到寫了八千字。很多細節,其實都已經省略了,不然我感覺按我這寫法,能搞個一萬兩千字。說起來,之前剛剛開書的時候,劇情推的很慢,成績一直都很不理想。不過上架後,一路更新下來,成績倒是慢慢漲起來了。評價倒還是一樣,不是很理想。但是有了前面的鋪墊,心態感覺要好很多了。現在成績還在漲,還是按照開書的風格,一如既往下去。吸取經驗,消化吸收,慢慢提升。 第521章 學堂探討,聯姻傳聞(下) 蒼龍學堂門口,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古樸老者,蒼龍學堂堂長,佟堂。 「韓教,這次巡查,怎麼這麼突然,也沒個事先通知。」 「還不明顯嘛!上面是動真格了。」 人群里有人低聲議論。 這一次聯合巡查,陣仗極大,事先沒有任何通知,搞得學堂上上下下都極為緊張。 像這等沒有事先通知的檢查,很顯然是真的來查問題的,關係不夠硬的話,就別想耍什麼花招了。盡心竭力配合檢查就行了! 「都安排好了嘛!」 佟堂神情鄭重,目視前方,對著身旁的幾名副堂長說道。 「佟堂,都安排好了。這次巡查剛好遇上了探討會也是得天之幸。剛好可以在巡查組面前呈現出學堂對這方面的重視。」 「秩序那邊我已經派人去提醒了,這會兒應該溝通得差不多了。還有」 「相關的接待路徑已經安排妥當,整理出來的幾條線路,就看巡查組怎麼選。」 「另外」 「」 幾名副堂長接連開口,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聯合巡查表現出了高度重視。 事關職業壽命,未來發展,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佟堂看了他們一眼,沒在說話。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清楚地知道,這一次的學風整改,內城鎮撫司那邊表現出來的態度,比想像中的還要重視。 他在蒼龍學堂多年,做了堂長這個位置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周邊大大小小的關係也全都捋順,各等干係關節也都打通。 他能坐上堂長這個位置,自然不可能會沒有後台。 這一次學風整改,他跑了內城鎮撫司好幾趟,也特意去拜訪了一次背後的關係。可那邊的態度很明顯,這一次那邊不會出手,讓他鄭重對待,不要有絲毫僥倖。 內城鎮撫司那邊也隱隱點出,是有州鎮撫司的大人物關注此事,讓他放棄一切妄想,少點盤關係的心思,全心整頓便可。 弄清楚了事情的利害,他哪裡還會有半分懈怠。這一次學風整改,他確實是花了大力氣的。 多次主持學堂範圍內的會議,組建各個學風整改小組,上上下下都拿了章程方案,推出強制整改措施,按照節點前置的邏輯,全方位多維度地推進此事。 一段時間下來,在學風問題上也是頗為建樹,算是成果斐然。只是,面對高標準,多方面,系統性的聯合巡查,此時他心裡依舊沒什麼底。 這會兒的他,心裡早就繃成了一根弦。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對著一旁的幾人吩咐道。 「安排人再去檢查檢查。」 「是。」 「好的,佟堂。」 幾人紛紛應和,很快便動了起來。 幾個門子遠遠地站著,身子站得筆直,一時間有些沒搞清楚情況。 堂長,副堂長,還有這麼多的學堂中層,都在這裡。 這是出什麼事了? 看著來來回回跑動的人,周圍肅穆的氛圍,門子們的神情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隨著車輪滾過青石板路的轆轆聲響起,數輛車架由遠及近,佟堂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方大人!趙大人!孫大人」 佟堂一臉和煦笑意,帶著一眾蒼龍學堂的中高層,恭敬地迎了上去。 看著車架上陸續走下來的幾人,他的心神越發緊繃。 聯合巡查!聯合巡查! 這來的可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啊,這下來的幾名大人最低都是差領一方署衙的主官,為首的方大人和趙大人,更是內城鎮撫司的高層巨頭。 一場巡查,兩名巨頭,這次的聯合巡查規格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高。 不僅僅是佟堂,幾個深知內情的副堂長,此時也顯得有些恭敬拘謹。郭堂更是站在一邊,小心地陪著笑。 這是招誰惹誰了!這麼大的陣仗! 看著連連走下來的大佬巨頭,郭堂的心中暗暗叫苦。就在他以為差不多的時候,卻見中間的一輛車駕上,不急不緩地走下來一名大人。 「佟堂長,這位是州鎮撫司的仲大人。」內城鎮撫司的巨頭,方大人直接開口,點明了這一場聯合巡查的主次關係。 州鎮撫司的大人! 郭副堂心裡一緊。 這可是真的大人物啊! 如此向著,郭副堂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謙卑起來。 「仲大人好。」 佟堂面色謙和,拱著雙手,微微躬身: 身邊的幾名副堂,還有一眾中層,也是紛紛問好。 「嗯。」仲澤宇下了車架後,環顧四周:「方大人,時間也不早了,早點開始吧。」 「仲大人說的是,那就開始吧。」方大人豪邁笑道,看上去極好說話。 實則,只有打過交道的人才知道,內城鎮撫司的這一位方大人平日裡的處事風格究竟如何。 「找幾個家長代表過去明倫堂?」 內舍一班內,正勉力續著探討會時長的林教諭收到了郭副堂派人傳來的消息。 郭副堂分管的內容不少,像教務這塊的工作,正是郭副堂分管的其中之一。可以說,郭副堂是林教諭直接上級的上級。 明倫堂是蒼龍學堂內的禮堂,平日裡有什麼重要活動基本都是在那裡召開的。 「有說什麼標準嘛?」林教諭問道。 「沒說,只是說每個舍隨機選幾人過去。但應該是當著巡查組的面不好說,具體就讓我們操辦了。」 「嗯。」林教諭點頭。 說是隨機選,但實際上這等要事,誰敢隨機選。要是當著巡查組的面,捅了什麼婁子,這個罪過誰能承擔得了!? 所以,過去的人,肯定是要嚴格篩查過的。之所以安排她們這些教諭來做,因為她們了解到的情況更多。 「時間比較緊,得快些。選好了人,幾個舍的一起過去。」 「知道了。你先過去吧。」 林教諭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決斷。 外面的交流聲,陳平安自是聽得清楚。不過他倒沒想到,林教諭剛一進來,直接點了幾個名字,讓他們一起去一趟明倫堂。 其中一人,正是陳平安。 不過,林教諭叫的不是陳平安的名字,說的是陳二丫家長。 除了他之外,其他還有幾名家長,像那李澤友的母親,李夫人,正是其中一人。 此外,之前和陳平安同行過來的那名瘦高男子,也剛好被叫到了,一起去了明倫堂。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聚起了不少。 領他們的是一個中年的教諭,看上去有些焦急。 「三舍還沒好嘛!」 「快點,得快點,別讓那邊久等了。」 「五舍,五舍的人呢!?」 「」 「小哥,你說叫我們幾個過去是幹嘛?」瘦高男子站在陳平安邊上,看著周圍的情景,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人緊張忐忑的時候,往往喜歡找一個熟悉的人交談。哪怕說這個人,其實也沒有那麼熟悉。 交談中會讓他找到一些安全感,哪怕只有那麼一絲,但拿來當心理慰藉卻是足夠了。 但也有極少部份的人,內心足夠強大,不借於外物,直視內心冷靜思考。 陳平安實事求是道:「想來應該是學業方面的事情。」 相比較瘦高男子的緊張,一旁的李夫人情緒無疑是要穩定太多了。她頗為坦然地看著周圍家長,倒是有那麼一些神情自若的感覺。 有些時候,讓你超然物外的,不一定是心性,而是你的身份背景。 像李夫人如此,便來源於她對身份的自信。 在教諭的連番催促下,幾個舍選出來的家長很快便齊了。除了家長外,各舍的教諭也都在場。 然後,在那中年教諭的帶領下,他們往明倫堂走去。 途中倒是又遇上了一支隊伍,是外舍那幾個舍選出來的家長。 相較於外舍,內舍的家長,無疑是有那麼一些優越感。更多的時候,與家世地位無關,往往來源於血脈的比較。 他們才剛剛走到半途,便遙遙有人跑過來催促。 「怎麼這麼慢。郭堂那邊已經等急了。佟堂那都催了兩次!」 「馬上,馬上。」中年教諭連連應道。 這是大事,容不得半點疏忽。 當下,他轉過身,對著眾人說道,希望大家能加快些腳步,明倫堂那邊有鎮撫司的巡查組,學堂的一眾中高層也都在那裡,想要和大家聊一聊,時間比較緊急,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中年教諭說明了緣由,眾人自然是百分百理解。 其實不需要說其他,單單說一個鎮撫司就足夠了! 鎮撫司,管轄全城秩序,那可是妥妥的暴力機構啊。雖然不明白巡查組具體是做什麼的,但此等情形下,自然是紛紛加快了腳步。 「小哥,是鎮撫司的人。」瘦高男子快步走著,聲音緊張中摻雜著些許興奮。 對於大多數人來講,這樣的人生經歷,也算是難得的體驗。 陳平安莞爾一笑,並未多言。 在中年教諭的領頭下,眾人的速度明顯提了不止一籌。 快到明倫堂的時候,他們便看到了門前的守衛森嚴。 是鎮撫司的差役! 一眾人快步走著,及至明倫堂前,中年教諭說明情況,便把他們帶了進去。 「郭堂,人都來了。」剛進明倫堂,就看到了來回踱步的郭副堂,中年教諭的眼睛一亮。 「怎麼這麼慢?」郭副堂皺著眉頭,神情嚴肅,掃視著身後眾人。 中年教諭不敢多言,這個時候多說多錯。 郭副堂也沒心情問責,這個時候把人帶進去才是要事。 剛剛巡查的時候,巡查組雖然沒檢查出什麼要害問題,但小問題糾出了好幾個,堂長的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 此前匯報的時候,說今晚剛好組織了學業探討會,就是重點討論學風的糾正問題。 巡查組檢查了部分內容,提出了要見一些家長,深入了解些情況。 巡查組既然發話了,他們哪裡敢有一點馬虎。尤其是剛剛已經出了紕漏,現在自然是要吸取教訓。 好不容易有的加分項,他們怎麼得都不會錯過。 這件事情,佟堂交給了他,事情沒圓滿結束前,他心中的那根弦就不可能松下來。 「郭先生。」看到熟人,李夫人打著招呼。 「李夫人。」郭堂應了一聲。 李夫人的身份不俗,家裡背景過硬,他雖為副堂,但也要刻意交好。 但是現在,要事在身,他卻也沒心情寒暄。 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把人送進去。 不過在送進去之前,他要做最後的把關,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 第一印象很重要。 涉及巡查組的問題,自然要慎之又慎。 他心緒變化,目光帶著審視,看向眾人。 但很快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這是哪舍的家長?」 太年輕了! 巡查組問話不是兒戲,這麼年輕的家長進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學堂敷衍找的人了。 看到郭副堂的神情,中年教諭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回答道:「郭堂,是內舍一班的。」 說話間,他循著郭堂的視線,看到了一名年輕得過分的男子。 這麼年輕? 中年教諭心裡一愣。 他剛剛怎麼沒注意到? 「郭堂,這是陳二丫的哥哥。」林教諭站出來解釋道:「陳二丫的情況您也知道,一向來是學堂的標杆,所以這次問話上,我也想著能起典範作用」 林教諭的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陳二丫在蒼龍學堂的表現,有目共睹,郭堂分管教務自然是聽說過。 不過,之前因為破格升內舍的事情,還鬧出過一場風波,所以,郭堂對這個學子的印象不算太好。 到了他這個位置,最怕的就是麻煩,像風波什麼的,他是最厭惡的。稍稍處理不好,就一個大事件。 他這個年紀,未來還是有望能往上走了一走的。但要是牽涉進了這些事件裡面,將來如何,那可就說不好了。 「怎麼是她哥哥過來,家裡長輩呢!?」郭堂皺眉道。 「郭堂,她家裡的情況有些特殊,主要是」林教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表示說話不太方便。其實她主要也是為了顧及陳二丫的體面。 郭堂看了她一眼,也沒追問。 「先進去吧。」 「是。」中年教諭應了一聲。 「下次注意。」郭堂點了林教諭一句。 他有心想換人,但人都到這了,擔心換出岔子,終究還是熄了心思。 「往裡面走,裡面有位置,到了可以先坐下。後面按照次序一個個進去交流。」中年教諭做著指揮。 進了明倫堂內部,眾人很快依照坐席坐好。有學堂的人帶著一個家長,進了一間房間。 陳平安感知敏銳,雖未刻意關注,但還是感應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老仲?」 從氣息感應來看,老仲在二層的一間房間,裡面還有十來道氣息,應該是在開什麼巡查會。 倒是巧了。 陳平安笑了笑。 第一個學堂家長在房間裡沒待多久,很快就出來了。馬上就輪到第二個,看得出來速度很快。 瘦高男子坐在陳平安一旁,環顧著周圍,既緊張,又興奮。 周圍的其他家長的反應也差不多,由於是抽調的緣故,整體人數倒並不是很多。估摸花費些時間,也就都結束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一個個家長進去,然後出來。 「小哥,馬上就到我了。你也快了。」瘦高男子躍躍欲試道。 陳平安笑著頷首。 就在兩人交流間,遠處出現了一些喧鬧聲。 眾人好奇望去,只見一大群人正往他們這裡走來。一眼看去,就能看到中央位置最顯眼的那人,步伐穩健,面容威嚴,氣質不凡,一看就是位高權重之人。 周圍簇擁著的人也是個個不凡,步態威儀,鋒芒內斂。剛剛還同著指揮的郭堂,此時正站在隊伍的邊緣,小心地賠笑著。 「孫大人?」 李夫人的眼睛一亮。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張熟悉面孔。嚴格來說,這人她其實也就見了幾次。算是她夫君在內城鎮撫司的半個靠山,像一些要分潤的利益,基本是要經他一手。 認出了孫大人,李夫人的心中不禁有些訝異。 按照夫君的說法,孫大人位高權重,在內城鎮撫司的序列當中,足以排入前十。但是看眼下這般場景,孫大人好像 遠不是隊伍的核心,當中有幾人的地位明顯比他要高! 是內城鎮撫司的巨頭?還是 李夫人心中思緒變化,眼神中已經帶上了鄭重。 仲澤宇走在明倫堂內,聽著耳旁畢恭畢敬的匯報聲,心中想的卻是其他事。 今日巡查完,讓內城鎮撫司的人連夜加個班,爭取明日下午就有文書報告,能交到陳大人的手上。 學風問題,陳大人夠重視。剛好蒼龍學堂有學業探討會,他下來,就是打算來聽一些家長的談話,掌握掌握情況。 那兒應該就是學堂叫來的家長們了。 仲澤宇目光如炬,淡淡地掃過人群。只是,沒曾想,他這一掃,卻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陳陳大人?」 仲澤宇心中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佟堂小心翼翼地陪在一側,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啊。其餘幾個副堂的心情也大差不差,一個個精神高度緊繃。 他們正小心陪著走著,卻突然聽到了仲大人的聲音。 陳大人? 什麼陳大人? 瞬時間,幾人有些迷惘,一下子沒搞清楚情況。 不僅僅是他們,陪著仲澤宇的幾名內城鎮撫司的大人,反應也是如此。 不過,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順著仲大人的視線,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是? 仲澤宇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作為場中眾人矚目的焦點,他的一道聲音很顯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在所有人詫異和疑惑的目光之中,仲澤宇臉上浮現笑意,大步快走。 「陳大人,您怎麼在這?」 看著眾人的視線望來,瘦高男子嚇了一跳。然後,他就看到身旁的小哥點了點頭,喊了一聲老仲。 瘦高男子腦袋,「嗡」地一下炸開。 李夫人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陳陳大人?」 郭堂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佟堂及一眾學堂中高層,神情驚駭,有些發懵。 誰能想到蒼龍學堂的一場學業探討會上,竟然會出現一尊州鎮撫司的巨頭。 在仲澤宇的引見下,內城鎮撫司的幾人,面色拘謹,神情恭敬地連連問好。 「卑職參加陳大人!」 「參見陳大人!」 「」 而明倫堂內的眾人也在幾人的隻言片語間,知道了陳平安的身份。 蒼龍州鎮撫司巨頭,北蒼重鎮副鎮守,新秀榜上天驕,莽刀陳平安! 這麼一尊,只有在傳言中才會出現的人物,現在竟然就在他們中間! 這 此時此刻,郭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遠處,林教諭的臉上滿是驚色,再不復此前淡雅。 陳二丫的哥哥是 莽刀陳平安!? 那一夜 煙雨渡口的見禮,他是準備去赴百花盛宴!? 然後在那一夜,他登煙雨畫舫,俘獲雲夢仙子芳心,名傳蒼龍!? 莽刀陳平安聲名遠播,蒼龍州城內誰人不知!?這樣的人物,放眼蒼龍州境內,都是真正的大人物。無可爭議的大人物,但是現在 震驚懵懂的不僅僅是林教諭一人,還有在場的眾多教諭,眾多家長,對他們來說,這件事情的衝擊力太過巨大。 尤其是那瘦高男子,看著眾人簇擁的陳平安,腦海里浮現的滿是方才的幾句小哥小哥。 「陳大人還真巧啊。」 仲澤宇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陳平安。 他沒想到以陳平安之尊,還會來參加這麼一場學業探討會。 方才眾人見禮之間,裡面的巡查談話剛好輪到了陳平安。以陳平安的身份,仲澤宇自然不可能會讓他按照章程繼續去談話,當時就勸說了幾句。一旁的眾人也是紛紛應和。 「老仲,我家二丫也是在這裡上堂的,我這做哥哥也是家長,豈有不談之理。」陳平安淡笑著。 他主意定了,仲澤宇自然不敢再攔。所以結果就是,輪到他的時候,裡面老神在在準備談話的幾人,一下子全部都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陳大人。 一整場談話,與其說是談話,不如說是恭敬之至的請示。 「沒意思。」這麼一搞,陳平安倒是沒了樂趣。 有時候身份是助力,但也有的時候,身份會讓人失了興致。 一場規格極高,興師動眾的巡查談話,因為陳平安的存在,就這麼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其他人的談話倒是正常,但說話的人卻是不敢再亂說什麼。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傳到了外面,出了什麼大事。 學業探討會早就結束了,因為聯合巡查的緣故,才強行續著時長。不知道,這一點,知道他在現場,學堂的人會作何感想。 不過,其他人感不感想的,與陳平安無關。 巡查談話一結束,他就直接離開了明倫堂。 陳平安這個正主在這裡,仲澤宇自然也沒了主持巡查的興致,他主要還是牽頭的那一個,具體的細化統籌工作,有內城鎮撫司的方大人和趙大人。 雖說仲澤宇說了讓他們繼續巡查,但兩人出了明倫堂,下面人自然不敢什麼都不做。當下跟出去了不少。 佟堂等一眾中高層,同樣是隨行了出去。這是他們的地盤,兩位大人在這裡,他們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不顧。 郭堂的臉色發白,嘴唇有些顫抖,但還是強自鎮定著同著隊伍一起。 悔啊! 悔不當初! 他要是早知道,豈會如此! 他剛剛那就是犯賤! 沒事找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最後的那點心思熄了。不然的話,現在 郭堂單是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莽刀陳平安,這是什麼人!? 他眼中的大人物,在他面前,那就是一刀的份! 這一刻,郭堂已經暗暗發了誓,要是過了這一劫,他就是要把陳二丫當成祖宗一樣的供起來。 「二丫。」 在一眾人的隨行中,陳平安看到小丫頭。 看著陳平安身後稀里嘩啦跟著的一大群人,小丫頭覺得有些懵。 才出去了一趟,怎麼回來就這樣了? 懵的不僅僅是小丫頭,還有坐在學堂里的一大群家長,看著這麼大的陣仗,有膽子小的已經開始緊張起來。 當他們認出最前面的那人,好像是剛剛的家長時,整個人那都是發蒙的。 「哥哥。」陳二丫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她知道哥哥的權勢,但這會兒在學堂里這麼大陣仗,她確實還真是第一次見。 學堂內,李澤友等一眾學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陳二丫。 他們雖然服氣陳二丫,但每次攀比比較的時候,她都不聲不響,顧自學習。這世間久了,他們都以為陳二丫的家境尋常,但誰能想到 又看了一眼那一大群人,眾學子的心情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理解。 不!這種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 「二丫,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陳平安看了仲澤宇一眼:「仲哥。」 仲澤宇沒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能給一個沒成年的小丫頭當哥。 但仔細排了一下輩分,好像也沒啥毛病。 不當仲哥,他難不成還當仲叔,當仲爺嘛! 他要是敢這麼說,信不信陳平安轉頭就把他劈了。 小丫頭看了仲澤宇一眼,照著陳平安的說法叫了一聲。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小丫頭叫了一聲仲哥,這感覺還真是有點怪怪的。不過仲澤宇沉浮多年,老辣圓潤,些許波瀾自然不可能影響他的心境。 他面露和煦笑意,看著陳二丫,友善道:「第一次見面,我也沒什麼準備。這小玩意兒,你先拿著。」 說罷,仲澤宇拿出了一個玉佩,遞了過去。 玉佩精緻華美,玉質溫潤細膩,顯然不是尋常之物,價值應是不菲。 陳二丫沒接,而是看了陳平安一眼。 「既然是你仲哥給你,那你就拿著吧。」陳平安笑笑。 聽到哥哥這麼說,小丫頭自然就道了聲謝,接過了玉佩。 仲澤宇同著寒暄了幾句,這裡閒雜人等太多,也不是個能閒聊的地方。眼見陳平安也無意久留,當下就提議去外面找個地方聚一聚。 因為學業探討會的關係,兄妹倆剛好還沒吃飯。 面對仲澤宇的提議,陳平安也沒拒絕,欣然應允。 其實吃不吃的,陳平安倒是無所謂,但是小丫頭武道未成,這飲食還是很重要的。 陳平安雖然針對性的購置了一些修煉丹藥,輔助靈材,但從本源上來說,小丫頭現在還離不開一日三餐。 丹藥雖然能短期服用,補充氣血營養,充當吃食,但長此以往,容易出現丹毒。 唯有邁入玄光境界,精氣神三豐,凝聚玄光之種,方才能在較大程度上消弭丹毒的影響。 這也是很多世家大族,明明做擁大好資源,但在前期的修行上,還是會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克制。 一是為了打牢根基,讓根基穩固。二自然是因為丹毒的緣故。 「陳大人,仲大人慢走!」 「恭送陳大人,仲大人!」 「」 蒼龍學堂內恭送聲一片,佟堂,郭堂等一眾高層,面露謙卑笑意,舉止恭敬。 「仲哥?」目送幾人離去,跟在隊伍的林教諭有些懵。 那仲澤宇的權勢地位,她雖然不是特別清楚。但卻經常從夫君的口裡,聽起過這位仲大人。按照夫君的說法,這位仲大人,正在代表州鎮撫司巡查內城鎮撫司的標準體系,論權勢地位,也就內城鎮撫司的二三把手,才有資格平起平坐。 在內城鎮撫司巡查的這段日子,別說是她丈夫郎士元了,就是郎士元的上級,見到這位仲大人,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大人。 而這樣的人物,一來二去,轉眼就成了陳二丫的仲哥!? 平輩論交!!! 她的這個學生 從蒼龍學堂離開後,陳平安倒是蹭了蹭仲澤宇的車架。帶著小丫頭一起,找了家高檔奢華的酒樓,一起共飲了一番。 小丫頭自然是不喝酒的。 杯盞交錯間,陳平安看著一旁靜靜聽著的小丫頭,倒是想起了當初渭水郡城內的情景。 當時,他在外任職,回歸渭水,即將調任,當初小丫頭也是陪著一起,同著渭水外城鎮撫司的閻武,暢聊著龍安商路,三大重鎮,北蒼拍賣會,絕頂高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長到了這等地步! 成長得比世人想像中的還要誇張! 昔日需要重視萬分的絕頂高手,在他手下都還比不上一合之敵!莫說是絕頂高手,便是尋常宗師,他全力施為之下,也不過就是一招的份。 昔年提及的北蒼重鎮,如今也是由他主掌,一言出,乾坤定!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一場酒,喝得極其盡心。 他離開蒼龍後,小丫頭有顧家,有仲澤宇的照料,想來也要安適不少。 接下來的兩日,陳平安按例修行著七絕神功,祭煉著玄光寶鏡,研究著妖獸雕刻。 經過這些時日的祭煉,距離玄光寶鏡的祭煉功成,也就差最後一步了。 等玄光寶鏡一旦祭煉成功,打同為玉衡後期的大宗師不好說,但要是打玉衡初期,玉衡中期的宗師,哪怕是頂尖宗師,那基本就是碾壓性質的秒殺。 玄光寶鏡的速度限制,讓陳平安攻伐可以更加肆無忌憚,更加精準。 另外,玄光寶鏡的命中率雖然不高,但如果有萬魔血煞的牽制,無疑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玄光寶鏡的命中率。 後面若是能再得霸刀傳承中的秘技,霸者領域之助,那玄光寶鏡的命中率,無疑會在極大程度上提升。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沒有霸者領域,由霸刀領悟出來的霸道刀意,也能牽制些許敵方的身法和反應,從而提高命中概率。 距離顧清嬋的晉升大典,又近了兩日。但讓陳平安有些奇怪的是,他到現在也沒收到顧家的請柬邀請。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雖未至宗師,但論潛能和戰力,完全不在尋常宗師之下。龍虎第九的含金量,足以把他當成一尊正常的宗師看待。若在他推及他的潛能,那他的地位,甚至還要壓過普通宗師一籌! 雖還不如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但在玉衡初期中那也是出類拔萃的。 以他和顧家的關係,顧清嬋的晉升大典,按理來說,無論如何都是會邀請他的。 「難不成是因為薛紫柔之事?」陳平安暗自猜測。 那一夜,雲夢仙子之事倒是為真,薛紫柔身上的印記也是真的,但另外之事,實際上不過是個障眼法。 算是他對薛家收取的一點利息。 自那日後,薛家一直沒什麼動靜,好似風平浪靜,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想來近些時日,顧家和薛家波瀾得厲害,暗地裡恐怕早已是暗濤洶湧了。 只是不知,博弈的結果如何?是還在持續,還是說暫告一段落? 陳平安笑了笑。 顧家沒有發邀請函,他自然也不好厚著臉皮去參加晉升大典。 說來,此前顧清嬋還嬌軀溫潤,溫香軟玉般貼著他,邀請他參加晉升大典。這會兒反倒是不邀請了? 陳平安暗暗腹議了兩句。 不過此中之言,也就是個玩笑。畢竟在顧清嬋的認知里,他和夜梟,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顧清嬋的晉升大典,其本身,陳平安的興趣不大。 本來,參加也好,不參加也好,陳平安是不在乎的。 只是,針對韋一奇之事,以及州鎮撫司近期的言論,他心中已經有了籌算。 而契機 就是在顧清嬋的晉升大典上。 「此事根源在我,就看顧家最後的態度吧。」陳平安心緒一轉,便不再思索。 萬般籌算雖然重要,但終歸不如修行二字! 嗡~ 靈光顫動,七絕幽光亮起。 陳平安盤膝而坐,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 翌日清晨,一道驚聞在蒼龍州城內炸開,徹底燃爆了州城輿論,驚得滿城譁然。 顧家天驕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 第522章 風雲激盪,伏龍刀現(求月 嗡~ 一面巴掌大小的寶鏡,懸浮在陳平安的身前,淡黃色光暈嗡鳴震顫。 陳平安眉心閃耀,淡青色的光暈流轉全身,靈性交織之下,不斷祭煉著這一面玄光寶鏡。 不知過了多久,嗡鳴聲陡然拔高,如洪呂大鐘般震碎空間。 下一刻,淡黃色的光暈收束,化作點點星光,沒入了鏡面之中。 陳平安眸光燦燦,陡然睜開雙眼。 「成了!」 歷時十餘日,他終是將這一面玄光寶鏡,祭煉功成。 隨著陳平安的心念一動,身前的玄光寶鏡,陡然暴漲,化作丈余大小,瞬間撐滿了身前空間。 鏡面嗡鳴如雷,黃芒爆閃,似是醞釀著巔峰一擊。 玄光寶鏡,大小如意! 靈性牽引,觸發神異,可瞬息催動出一道玄光,若是命中,可以極大程度上影響對方的速度。 具體影響的程度,依照雙方修為差距以及實際情形而定。 鏡面嗡鳴,黃芒凝聚,但終究沒有爆射出極致一擊。 雖說有真元隔絕,但這裡可不是什麼嘗試的好地方。 這玄光寶鏡的威能,還是要經歷過一次大戰,方才能充分體悟。不過在那之前,倒是不影響他的摸索研究。 這玄光寶鏡雖然祭煉完成,但想要充分發揮出威能,他自身的施展和配合,也是不可或缺的。 同樣是玄光爆射,但有牽制和沒牽制,有變招和沒變招,命中率就是兩個概念。 玄光寶鏡的祭煉完成,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陳平安的瞬時秒殺能力。像此前,他的殺伐之力雖然剛猛,但在缺少限制手段的情況下,想要做到秒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普通宗師,資深宗師倒也罷了。但是一些存活了兩三百年的頂尖宗師,多年積累之下,手上未必沒有什麼強力的保命手段。若是涉及到逃遁類和防護類的,陳平安想要殺他們雖然依舊輕鬆,但若說是要做到一招秒殺,那他還沒有這個自信。 能成頂尖宗師的,基本都有著自己的獨門秘技和保命手段。以陳平安的戰力,涉及個別頂尖宗師,或許他可以做到瞬殺。但要說能無視所有的頂尖宗師,都能做到一招瞬殺,那只能說,他還是小視天下人了。 同樣的境界,但在時間的積累下,可能會發生一些質變。尤其是一些破境無望的頂尖宗師,他會窮盡一切手段來提升自身的戰力。像一些極致殺伐的頂尖宗師,單論殺伐能力的話,未必會比大宗師差了。反之亦然,一些不斷迭加保命手段的頂尖宗師,可能比個別攻高血脆的大宗師還要能活。 大宗師代表著的是一個境界,代表著綜合素質的最低下限。在正常情況下,自然是遠遠高於頂尖宗師的。但並非說,大宗師的所有的維度就一定能全部徹底碾壓頂尖宗師! 如果雙方都是正常情形,那自然是要依照此中之理。但若是一方屬於是薄弱項,一方屬於是優勢項,然後又進行了極致加強,那雙方放在一起比較,單論這一項的話,大宗師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自古以來,以弱勝強者,雖然罕見,但不是沒有! 大宗師雖強,但歸根到底,和頂尖宗師之流,還是同屬於一個大境界。 大宗師,是為同境大修! 在天時地利人和的算計下,以己之強,攻敵之短,那便有以弱勝強的可能! 當然,這只是一個可能,一個概率極低的可能! 在絕大部分的情況下,還是嚴格依照著境界論。高境武道修行者,就是要比低境修行者強,此為世間常理。 低境修行者,想要逆伐,需要付出的代價和心血,遠遠超過所有人的想像。這還是在兩者之間同屬一個大境界,且境界差異不大的情況下。 像當初,陳平安憑藉著萬魔鑄身訣,憑藉著功法的完美掌握,方才能再不藉助外物手段的情況下,以頂尖宗師的身份,擁有媲美大宗師的戰力。 單論個體素質,想要擁有逆伐之能,那這等難度,絕非尋常天驕所能染指。縱然是絕世天驕,恐怕也就低境界時才有可能做到。一旦到了宗師境界,想要逆伐,想都別想。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除極個別人,哪一個不是絕世天驕? 但是退一步,若是有外物之助,那難度無疑是大大降低。理論來說,擁有一件頂尖神兵,且能充分掌握的頂尖宗師,確實可以擁有著逆伐大宗師的能力。 當然,前提是這尊大宗師並未擁有什麼強力手段,而且還屬於是新近破境不久的大宗師。 但大宗師未曾擁有什麼強力手段? 這可能嘛!? 所謂強力手段,不過是相對而言,對標同境大宗師或許不算是什麼強力手段,但對下境的宗師來說,那一定夠強力! 所以,理論也終究只是理論。具體情形,還是要依據個體差異來定。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自然不可能會出現這等情形。他如今凝聚五道靈紋,在大宗師境都是走的極遠的存在。面對頂尖宗師,他考慮的,只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用最有效的方法將其鎮殺。 不單單是頂尖宗師,大宗師同樣亦然! 按照他如今對自己的判斷,三紋之內的大宗師,他想要鎮殺,應是不難。只是要費些手腳,或許對方有什麼底牌,還會給他一個突然的驚喜。 畢竟,大宗師不是大白菜,可以像砍瓜切菜一樣輕鬆斬殺。尋常而言,大宗師可以擊敗,但想要擊殺,難度無疑呈幾何倍數。 就如陳平安如今戰力,手段盡出之下,可以擊敗一尊頂尖大宗師。但想要擊殺 難度太過巨大! 但如果有了玄光寶鏡 只要能命中,減緩對方身法速度,那或許大有可為! 當然,對方有什麼手段,陳平安也不清楚,更多的只是做一個設想和預演。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實際的情形。此外,就算有萬魔血煞的牽制,他想要命中一尊頂尖大宗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能在對戰開始前,就能知悉對方的手段,那無疑能降低一些難度。 只是,這些大宗師,藏得一個比一個深,在真未交手之前,誰能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底牌。 就像陳平安自己,如今便是手段層出不窮,各等神兵變招,寶丹大藥秘技同境交戰之下,完全可以做到火力全覆蓋! 他雖只銘刻了五道靈紋,但以他如今之力,便是銘刻了六紋,乃至於七紋的大宗師來了,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此外,若是對方以六紋根基升華靈紋,他對上也是頗有自信。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切莫遭遇真正的降維打擊。 所以,自他趕赴蒼龍州城來,除苦修之外,還會了解一些消息,以此來擴充自身的認知,避免出現降維打擊的情況。 像風雲宗師榜,他雖然還沒有弄到,但是通過各個渠道消息,也了解到了一些風雲大宗師的手段。 此外 對大宗師之上的消息,他也隱隱有所窺見! 「萬般修行,始於足下!多思無益,重在修行!」 陳平安悠然一笑,拂袖間,身前丈余大小的玄光寶鏡,重新變成了巴掌大小,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修行!修行! 嗡~ 七絕幽光亮起,房間內再次變得寂靜一片。 +1! 就在陳平安潛心修行之際,蒼龍州城內的輿論早已是鬧翻天。 顧家天驕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超過近期所有事件的熱度,迅速登頂。 顧家聯姻莽刀陳平安的消息,早有流傳。在一些時日的鋪墊和渲染下,蒼龍州城內的普通民眾,包括一些大小幫派勢力,以及州城內的世家,對此早已有所準備,雖不至於說是無感,但也絕對不會生出這麼大的波瀾。 可問題在於,他們此前設想顧家準備聯姻的嫡女,那可不是顧傾城啊! 按照他們的猜測,顧家的年齡合適,還未出嫁的核心嫡女,就那麼幾個,考慮到武道天資,那不是顧明蘭就是顧舒萱。 兩女的才情已經足夠優異,配一個莽刀陳平安,也不算是虧待了他。 但是現在 顧傾城! 這 怎麼可能!? 顧家當代的扛鼎天驕,準備外嫁聯姻,這是瘋了吧! 一時間,州城譁然,群情激忿。 如果說雲夢仙子的事情,讓眾人對莽刀只是艷羨嫉妒,但顧傾城的事兒,讓他們連殺莽刀的心都有了。 恨不得殺了莽刀,取而代之! 「顧傾城!?傾城仙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啊,哪來的消息,弄錯了吧!」 「扛鼎天驕外嫁?你當顧家傻啊!哪來的消息,基本邏輯都不管,整一個胡編亂造!」 「天驕那都是留在家族裡,更何況是傾城仙子這等絕世天驕!最最壞的情況,那也是招贅,怎麼可能外嫁!」 「沒錯!博人眼球,這種假消息都敢放了!別讓我知道是誰!不然的話哼哼」 「啊啊啊!莽刀!」 「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是假消息,你這麼激動幹嘛!」 「我恨啊!這莽刀能和傾城仙子一起傳出謠言緋聞,我為什麼就不能啊!啊啊啊!」 「都說了是假消息!」 「假消息也一樣啊!哪怕是假消息,能這麼傳一次,鬧得眾人皆知,我死也樂意了!」 「無可救藥!不過真要是能傳的話,那」 「哎哎哎,兄弟,你又好哪去了?」 「滾,你懂什麼!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沒救了,沒救了。傾城我的傾城」 「一群蠢貨!有這時間在這裡犯傻,還不如去找找消息的源頭!假的!一定要是假的啊!」 「兄弟,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 蒼龍州城內,一石激起千層浪,街頭巷尾,茶樓酒肆,寶閣雅苑,無不都在議論著這一件事情。 其中絕大半的人對此事都是持懷疑態度,顧家再是捨得重注,都不可能會把當代的扛鼎天驕外嫁。 顧傾城,武道天驕,真正的武道天驕,是無數男兒心中的那一抹遙不可及的白月光,也是讓無數人魂牽夢繞的絕代佳人。 自其登上新秀榜以來,便是以眾人難以預料的速度,迅速登頂,如同一顆璀璨星辰,讓蒼龍州境內無數男兒黯然失色。 縱然是有大乾皇室血脈的郡王王孫,那也是親赴州城,彈奏了一曲鳳求凰,只為搏佳人一笑! 如此驕女,怎會外嫁!? 縱然是外嫁,那也是嫁給碧蒼王孫,而非是莽刀陳平安! 顧傾城,真正的天之驕女,其貌傾城,如仙子臨凡,才情驚艷,如星河璀璨,氣質清冷,似月華傾瀉。 對於蒼龍州城內的眾人來說,顧傾城不僅僅只是顧家天驕那麼簡單,還是無數人的心靈寄託。 消息剛剛傳出的時候,蒼龍薛家便是第一時間得知此事。 「顧傾城外嫁聯姻?」薛世敬神色詫異,眼眸內帶著驚愕。 身為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薛家族老,能讓他驚訝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消息可靠嘛!」 「目前還沒查明消息出處,真假暫未可知。」有獲悉此事的族老回道。 「做好兩手準備,無論消息真假,我薛家都有應對之策!」 「有理!」 這些時日以來,因雲夢仙子一事,他薛家和顧家斗得厲害,但顯然顧家身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底蘊非同小可。他薛家雖有輿論之利,但一時間竟是處處受挫,受了壓制。 除了本身的實力差距外,更為關鍵的是,顧家元老顧清嬋,以新晉大宗師之姿,強勢鎮壓散修大宗師楚狂雄!其展露出來的戰力,已經接近頂尖大宗師水平。 此事,外界或許不知,但在蒼龍州城的高層圈子裡,早已經是傳瘋了。 因為此事,再加上顧家的妥善應對,他們想借莽刀之事,打擊顧家威勢的算盤,很顯然是落了空。 想要逆轉局勢的話,除非,他們把 紫柔失身的事情抖出來。 薛家當代扛鼎天驕,失身顧家乘龍快婿,莽刀陳平安,這個消息無疑是勁爆。除了攪動輿論外,還可以藉此事施壓莽刀陳平安,打擊顧家威勢。 另,還有破壞聯姻的可能! 只是 宣揚此事,不但會損了紫柔的名節,他薛家也未必討得了好。最後的結局,很有可能就是兩敗俱傷。 還有個王家 針對此事,族內籌算頗多,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目前應對策略,多是以雲夢之事攻訐為主,並未動用薛紫柔之事。 顧傾城聯姻嫁於莽刀之事,著實有些出乎薛家的預料。按照他們此前猜測,顧家選定的聯姻對象,只會在顧明蘭和顧舒萱兩人之間。但是現在 倘若消息為真的話,那顧家當真是捨得! 拒絕了碧蒼郡王府的聯姻之請,以顧家當代扛鼎天驕,外嫁聯姻莽刀,顧家這等氣魄,當真是 薛世敬遙遙看著窗外,不禁喟然長嘆。 他薛家也曾有這樣的氣魄,只是卻被陳平安拒絕了。而現在,他薛家當代驕女,陰差陽錯之下,失身莽刀陳平安,那麼或許 薛世敬眸光閃爍,隱隱有了決斷。 若是消息為真,那他便提交議案,邀家族元老堂,決斷此事。 此前關於是否要犧牲一定代價,破壞顧家的聯姻之事,族老堂內有些舉棋不定。但顧家要真的是以顧傾城聯姻莽刀的話,那他們或許是要早作打算了。 這事的影響,可不僅僅只是陳平安和顧傾城兩人這麼簡單。還涉及到顧家更深遠一步的圖謀,涉及到碧蒼郡王府的王位之爭,派系之爭! 不僅僅是蒼龍薛家,蒼龍王家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和薛家一樣,王家一時間也沒有判斷出消息的真假性,還在處於進一步核實消息的階段。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針對這個可能做出及時的判斷。 同一日,王家的宗老閣便召開了一場規模極大的審議會議。與薛家的判斷一樣,王家認為,倘若顧家真的以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那這件事情,遠沒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涉及到顧家更深一步的布局籌算。 涉及大勢博弈,他王家針對此事,必是要做出及時的應對和預案。 「簡直無稽!」 亭台內,王思遠一襲白衫,眉頭緊鎖,神情陰鬱。他望著水池內的景致,失了幾分往日裡謙和公子的氣度。 他剛剛出關,便從族裡聽聞了此事。 他心目中的傾城仙子,聯姻莽刀? 此事太過可笑! 無稽之談! 若說是聯姻碧蒼王孫,他還會相信幾分。但若是聯姻莽刀,那就絕無可能! 莽刀此人,天資雖佳,但一無根基,二無背景。 顧家不是傻子,豈會做此選擇。 但話雖如此,王思遠的臉上還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嘗試破境宗師失敗,雖憑藉著天材地寶保住了性命和根基,但短時間內再想要突破,已經沒了可能。 哪怕有家族珍藏的諸多秘藥,三年之內,他也絕對恢復不到鼎盛之姿。 此番破境,雖不是設想中最壞的結果,但他終究未能了卻心愿,破境宗師,從此天地開闊,人生大不一樣。 「三年」 王思遠站在亭台內,一襲白衫被風輕輕撩動,髮絲在風中凌亂輕舞。 原本觸手可及的宗師之境,如今至少需要再等待三年。三年光景,雖是不長,但身為天驕的三年,無疑是要錯失太多。 或許 在這三年內,他如今的新秀榜第三,恐怕都不一定能保住。 「我還年輕,只要根基不損,一切都有機會。哪怕三年後再破境宗師,我依舊是蒼龍州境當代,最年輕的宗師!」 王思遠堅定著道心。 但不知為何,心中隱隱帶上了一絲愁緒。 「傾城」 「聯姻莽刀!!」木辰傑的神情錯愕,滿是黯然。 「為什麼!?為什麼」 此時的木辰傑心中,有太多的不解。明明前不久,莽刀還鬧出這麼大的事情,與煙雨畫舫雲夢之事,鬧得人盡皆知。 可為什麼在這樣的節骨上,還傳出了傾城仙子聯姻莽刀的消息!? 「假的!一定是假的!」 木辰傑有些難以接受,一顆心好像是塞住了一般。 不遠處,木清瑤看著木辰傑孤寂的背影,有心想要上前安慰,但終究是站在了原地。 這麼多年來,木辰傑藏得雖深,但她這做妹妹的,卻是把一切看在眼裡。 「莽刀」 木清瑤輕咬下唇,這是她又一次聽到關於莽刀的消息。 短短几個月內,這樣的感觸她已經經歷了好幾次。 「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 從同僚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郎士元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就在昨日,他才剛剛從夫人的口中,聽到了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而才過了一日不到,他又從同僚的嘴裡,聽到了這麼勁爆的一個消息。 顧傾城,顧家天驕,蒼龍州新秀榜榜首! 才情卓越,風華絕代,哪怕他身在內城鎮撫司,但也知道對方的追求者無數,引得無數男兒神魂顛倒。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絕世天驕,竟是要嫁給莽刀陳平安!? 喃喃不可置信間,郎士元的腦海里,響起了一道聲音。 「先生,這是我哥哥」 那一日,那一夜,那一道身姿挺拔,猶如青松的身影 莽刀,陳平安! 幾日間,關於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的傳言,鬧得甚囂塵上。州城譁然,坊間熱議,但幾番追溯之下,卻一直沒有找到消息的源頭。 這讓大多數持懷疑態度的人,找到了情緒的出口,直言此事斷然是假!乃是好事者造謠,無憑無據的說辭。 但與此同時,作為事件的兩方,無論是莽刀陳平安,還是顧家,都安靜得有些可怕,絲毫沒有站出來解釋的意思。 此外,蒼龍州城的其他兩大世家,還有各大頂尖勢力,對此都沒有任何表態。 這讓這一整件事情,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讓人難以揣測。 陳平安家中安坐,潛心修行,倒是沒有聽到太多傳言。 幾日時間,他在七絕神功的修煉上,又取得了頗為不錯的成果。閒暇得空之餘,他還研究了一番玄光寶鏡。 如今,他攻伐、防護、襲殺、限制,各類神兵俱全,可謂是全方位成型。 功法方面,若是七絕神功能邁入大成,那他靈性這一塊的短板也將徹底彌補,完全不會遜色於頂尖大宗師的平均水平。 果然,還是那句老話。 強不強的,是相對的。 隨著武道境界的提升,若是某一方面不夠精進,會漸漸跟不上其他方面,終究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塊。 不過,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像武道修行者之中,多是有強有弱,有擅長的,有不擅長,能成全方位選手的,終究是極少數,是少之又少。 像各方面表現都極其突出,極為均衡,這等修行者,往往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在同一境界內滯留太久,耗費海量的時間,日積月累下,方才取得這般成就。 另一個,那就是真正的妖孽天驕,而且還是身家豐厚,背景雄厚的妖孽天驕,如此方才有資格能做到各方面齊頭並進。 陳平安雖不是兩方面中的一人,但是 陳平安笑了笑,沒再想下去。 「兩日後,晉升大典!」 就在昨日,顧家派人送來了一份請帖,邀請他參加顧家新晉元老,顧清嬋的晉升慶典! 「等此間事了,便回歸北蒼,坐鎮大局!」 陳平安心念一動,便再度閉上了眼睛。 夕陽西下,黃昏的淡色光暈,照在蒼龍州城的城牆之上,如同一幅被歲月浸染的古老畫卷。 蒼龍州城的兩側城門,如往常一般排著一支長長的隊伍,在經過嚴格審查,以及繳納完入城費用後,才能進入州城之中。 右城門繁忙有序地忙碌著,兩個披甲壯漢,一邊忙著一邊有搭沒一搭地交流著,神情倒是頗為輕鬆。 「老王,你忙完今天,就輪到換班休沐了吧!五天啊!整整五天,真羨慕你啊!」 「羨慕什麼啊,老秦!老子熬夜上大班的時候,你是沒看到啊!」 「別嘚瑟了,誰沒熬夜上大班的時候,說說吧,休沐這麼久想做什麼。」 「嘿嘿」 「」 兩人正聊著,突然有一人的神情微微變了一變,另一人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當下循著對方的目光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大隊人馬,旗幟高揚,上書,無影刀宗! 「快看那!無影刀宗!」 「無影刀宗的人!」 「來州城幹什麼?」 「」 排隊的人群也顯得有些騷動。 無影刀宗身為蒼龍州境內的頂尖勢力,名聲不小,其勢力底蘊在頂尖勢力當中也是不可小覷的那一家。 「老秦,這兩天什麼情況,接連這麼多勢力趕來!」 「不知道!按上頭的說法,好像是有什麼大事。好像是顧家的元老晉升,還是怎麼的。」 「好大的陣仗啊!前面的都不算,就這幾日我們記的大勢力,數量就不下十家了吧!」 「對!這還不算」 「得了!又來一個大活了!」 兩人的神色雖說不算凝重,但也收斂了方才的輕鬆意味。 這無影刀宗來了,又是一個大活!審查的尺度還得拿捏好,這要是太嚴格了,保不準會出什麼事呢。 「林頭來了!」老秦驚喜地發現,看著不遠處身披玄黑披風的男子,他的神情明顯要輕鬆不少。 「太好了。」老王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這句話,放在工作上也一樣!有林頭在,反正上頭怎麼說,就怎麼做唄!尺不尺度的,上面拿捏就好。 「嚴兄,你與我相識多年,昔年一別,當時情景,還映在我的腦海之中。如今我閉關得出,卻聽聞你慘死莽刀之手。此仇不報!我」 無影刀宗隊伍的最前方,是一名肩背寬厚,背負長刀的高大男子。他看著蒼龍州城的城牆,神色間閃過一絲刀客獨有的凌厲。 「澹臺金鋒誓不為人!」 他的雙目如火,似要將天際點燃。背後長刀嗡顫,似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憤怒。 「莽刀,我要你血債血償!」 伏龍刀,澹臺金鋒! 第523章 晉升慶典,碧蒼使者(求月 「陳大人,元老的晉升大典就要開始了。」 這一日清晨,顧家便派來了車架,接陳平安前去參加顧清嬋的晉升大典。 這兩日間,陳平安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苦修神功法。 他仔細盤點了一番他的秘技手段,像三分人劫指,龍象霸體訣,金剛不壞神功,游龍身法這等神功的尋常秘技不算,那最終秘技,他有震雷指,騰雲駕霧,龍象霸體,金人不壞。 其中,龍象霸體和金人不壞可以相互攙雜在一起施展,其神異效果可以兼容。 萬魔鑄身訣他修至大成,可以動用的手段,有萬魔血煞,還有萬魔侵蝕,以他的靈性根基施展,兩者對大宗師都有極強的牽製作用。尤其是後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大宗師的防護和攻伐。 七絕神功他只是修至小成階段,除了七大神功的變招外,針對七絕神功本身,他更多的只是掌握了一門心法,讓靈性根基更加渾厚,其本質上並無什麼秘技手段。 不過,有七絕神功的存在,讓他能將七大神功的變化,皆由於心,隨心所動,再配合百幻神刃的話,殺伐威能,不容小覷。 七殺天罡拳,他堪堪修至入門,僅僅只掌握了一式殺拳,驚雷破! 拳風如雷,震懾敵心,此為,驚殺! 作為最基礎的一式殺拳秘技,論綜合作用不如萬魔血煞,萬魔侵蝕,但論殺伐之力的話,在陳平安所掌握的手段中,可以排在第二。 最後,還有一門霸刀,作為明面上能順理成章使用的無上神功,陳平安是將其修到了小成境界,除了掌握到了霸刀刀意之外,他還領悟到了霸刀秘技,絕地斬! 有百幻神刃相輔,這絕地斬的殺伐之力,在陳平安所有的手段當中,首屈一指,遠甚於什麼斷魂泣血斬! 斷魂泣血斬,再是極盡升華的一刀,都遠不如這一刀絕地斬! 非刀之罪,而是品階之差! 陳平安仔細盤點了一番秘技,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就積累起了如此多的手段,一道道一門門,若是再算上諸多神兵,靈物丹藥,那他也算是保命底牌頗多,手段層出不窮之人! 馬甲專屬的功法不算,單是明面上的這些手段,也足夠他使用。 今日顧清嬋的晉升慶典,他心有籌算,有這些手段,應對起來,完全是綽綽有餘。 或許 陳平安笑了笑,搖了搖頭。 顧清嬋的晉升大典,沒有放在宅邸之內,而是放在了顧家族地,小盤山。 小盤山,到處都是一派歡騰熱鬧的景象。時不時地便有各家的勢力代表,各自攜帶著重禮,登上了小盤山。 顧家身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勢力輻射影響周邊數州之地。此番家族元老的晉升慶典,早早就是廣邀各方,此時自然是八方匯聚,好不熱鬧。 大宗師,作為州境之內的頂級強者,任何一尊的誕生,都是家族幸事,州境大事。尤其此番新晉的大宗師,在同境之上,尚處青春年華,未來潛力無限。 假以時日,未必不是一尊風雲大宗師。 如此情形下,像炎烈州,玄靈州,碧蒼州等地,自然都是有代表特使前來。 參加慶典的人數極多,顧家按照禮遇規格,分別在山巔的雲坪,山峰的平台,山腰,山腳等地方做出了詳細的安排部署。 能在山巔雲坪參會的,那自然都是最頂級的勢力代表,以及一些極有名望的宿老和大宗師。像蒼龍州鎮撫司,州乾坤司等要員,自然也在這裡。 山峰平台上倒是要差上一些,但能在這裡的,至少也都是宗師或是等同宗師的人物。像一些身份背景比較特殊的勢力隨行,也是會在這裡。 然後山腰處,一般在這裡的大多都只是一些中小型勢力的代表。至於山腳的話,那就是勢力隨行人員在的地方。 像半山腰和山腳,那就只能遙遙地瞻仰大宗師風采,看得並不真切。 陳平安身為龍虎榜位列第九的高手,新秀榜上天驕,受邀的位次是在山峰的平台之上。在顧家管事的引領下,陳平安登上了小盤山。過程中,自然免不了一些寒暄。 「炎烈州,大旗門長老,賀元晶兩千枚,上品靈藥五株」 「玄靈州,天武閣閣老,賀精礦三百斤,靈物大參十根」 「碧蒼州」 小盤山上,時不時地便有傳唱聲響起,用來報送各家勢力的賀禮。除了外州的勢力,像蒼龍州境內的勢力也是接連傳唱。 像什麼蒼龍王家,薛家,烈炎閣,回春堂,薛家,木家 「無影刀宗長老,賀精品寶器十件,增益丹藥二十瓶」 陳平安剛剛落座,便聽到了無影刀宗賀禮的傳唱聲。 「無影刀宗!」陳平安朝著山下淡淡一瞥。 正值此事,倒是聽到了周圍的議論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毫無疑問,全部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無影刀宗了來了!最近聲勢不小啊!」 「你是說伏龍刀破境的事情?」 「是啊!無影刀宗又多了一尊宗師咯。」 「這伏龍刀本就是龍虎榜高手,如今一朝破境宗師,其戰力怕不是普通宗師能比。」 「」 「伏龍刀?」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肩背寬厚的身影,遙遙站在屋脊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當初,北蒼拍賣會時,他化身的馬甲,曾與伏龍刀有過短暫的接觸。 想不到,兩年時間,他倒是突破宗師了。 不過,此事倒也正常。 伏龍刀,澹臺金鋒本就是無影刀宗壯年一代的扛鼎之人,修行的是無影刀宗的頂尖神功,伏龍刀法。 早在當初,便將伏龍刀法修至圓滿境界,已經悟出了伏龍意象,在龍虎榜上排名頗為靠前。 像這等境界的高手,早就將根基修為打磨至圓滿,能不能破境宗師,主要講究的還是心性和緣法,像時間不時間的,反倒不是重要的影響因素了。 陳平安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風雲刀嚴盛一事,他與無影刀宗結怨。此前無影刀宗要求恢復在北蒼的利益,此事可還壓在他的手裡。 當初蒼龍特使,齊廣山之死,有部分緣由,正是基於此。 陳平安坐在長几之前,地面是鋪好了絲綢玉錦,周圍是一片歡慶景象。 很快,陳平安便看到了無影刀宗來人。 無影刀宗一行三人,才剛登上山峰,便有不少人招呼。幾人寒暄見禮,很快落座。落座間,倒是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身上。 「莽刀!」澹臺金鋒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凌厲,殺意隱現。 見到陳平安,其餘兩人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身為刀客大多都是直來直去,也沒什麼人上前,玩那虛以為蛇那一套。 對於澹臺金鋒來說,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誓要殺陳平安為嚴兄報仇。 但卻不是現在,至不濟,也要找一個藉口發難。 他無影刀宗雖強,但在顧家的慶典上,也不是能肆無忌憚的。 「一尊玉衡中期,兩尊玉衡初期。」陳平安一眼便判斷出了幾人的境界層次,感受著隱現的殺意,他淡定自若,舉起酒杯,還遙遙敬了一下。 澹臺金鋒神色陰沉,強自忍耐。 時不時地便有勢力代表到來,慶典的等待過程,自然也就是相互交流的名利場。 「呂大人。」 「風大人。」 陳平安也見到了幾個老熟人,州鎮撫司的呂元載,風無痕。 今日再見風無痕,他顯得有些沉默寡言,全然不似當初三岐山圍剿時的風采。 除了兩人外,自然還有一些州鎮撫司的同僚,能在這裡的,基本都是掌司候補和供奉層級。不過大多數人陳平安都不太熟悉。唯一有那麼一點熟悉的,還算是他半個仇人。 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 其他人見到陳平安,也就是微微頷首,便算是致意見禮。倒是這韋一奇,還特地走了過來,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 陳平安風度不失,讓他享受到了和無影刀宗一樣的待遇,遙遙舉杯,算是見禮。 兩人見面的寥寥幾語,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尤其是州鎮撫司的人,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兒。 近些時日以來,莽刀的風頭太盛,當中有幾人,巴不得韋一奇能好好地教訓他一番。好讓這後起之秀,能認清楚什麼叫做前輩可敬。 當然,此等情況也是借勢發難,大多數人自己並不會站在檯面上。 事實上,若非此前莽刀與雲夢之事,讓顧家態度未明,抱著看好戲的人或許還沒那麼多。 州鎮撫司除了這些人外,還來了幾尊真正的巨頭,像大宗師境的大供奉,還有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像他們這等巨頭的待遇,自然非是尋常宗師所能比。顧家方面派出了族老,專門迎接接待,去的也是山巔的雲坪。 層級差距,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除了州鎮撫司的人外,還有州乾坤司的人也來了不少,至於那邊的人,陳平安就更不熟悉了。不過,當中倒是又看到了一個熟悉面孔。 蒼龍州乾坤司,金鑼乾坤使候補,天罡童子功,童貫! 「要不是要順手」陳平安遙遙地望了一眼:「一起宰了?」 童貫的氣色不錯,看樣子修為有所精進。氣息方面比當初在交易小會上時要渾厚不少。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倒是沒什麼區別。 一招秒你,代表的是你的上限,而不是我的上限!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續有代表到來,期間不乏有了大宗師層級的人物。當中有一人,陳平安 還見過,當初交易小會上的長眉道人。此外,像烈陽閣的太上長老也在其列,不過他到的比較早。 諸多大宗師的到來,顧家方面自然也有對應層級的元老接待,像恆老,蘭老赫然在場。 陳平安入座席上,那蘭老在雲坪之上,似還遙遙看了他一眼,飽含深意,神色間頗為不虞。 想不到,這蘭老一大把年紀了,還是愛憎分明的性格。 薛紫柔一事,確實是 不過此事,雖有些對不住顧家,但陳平安心念倒是順暢。 薛紫柔身上的印記確實是他所留,但其餘之事,不過是障眼之法,是他為薛家特意為準備的。 等待之間,陳平安也終於在雲坪之上,看到了顧清嬋的身影。 今日的顧清嬋,盛裝打扮,形象氣質也與此前大為迥異。 頭戴風冠,步搖金燦,披著華美霞帔,一襲長裙曳地,裙擺如流動的雲霞,上面繡著日月,山川,河流。 顧清嬋剛一出場,便吸引了不少宗師的目光。 當中有不少宗師,或許已經過了好美色的地步,但同境大修的魅力卻不是誰都能抵擋得住的。 而且今日,顧清嬋鳳冠霞帔,璀璨華美的裝飾,再有新晉元老身份的加持,更是大大增加了她的魅力和誘惑。 不過大宗師當面,自然不會有人妄議和私語,更多的心思只是在心裡浮動,並不顯象於外。 唯一有的一個特例 陳平安看了不遠處的風無痕一眼,只見其星眉朗目間,似是恢復了當初的神采,隱隱可見當初的英姿勃發。 見此情形,陳平安不禁微微搖頭嘆息。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啊! 情字 何解!? 一旁的呂元載,也是看了風無痕一眼,態度情形和陳平安大差不差。 「諸位同道,不辭辛勞,一路奔波,來參加本宮的慶典,本宮」 陳平安坐在山峰席間,依稀能聽到顧清嬋的聲音。 顧清嬋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新甜美,嬌嫩清脆,字字句句都如清泉雲彩,扣人心弦。 顧清嬋姿容妍麗,風華絕代,身份高貴,如果有什麼特殊癖好,聽到她的聲音,恐怕是心旌搖曳,情難自已,縱有千般定力,都未必能把持得住。 陳平安倒是沒什麼特殊癖好,只是不知是今日的顧清嬋魅力太盛,還是靈性交融的後遺症,他坐在下面,看著雲坪上的霞光照人的絕代佳人,心中隱隱泛起了一絲波瀾。 眾勢力代表口道慶賀,依次見禮。顧清嬋端莊優雅,一一還禮。 陳平安注意到,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這一位州鎮撫司的副掌司,此時在顧清嬋的面前也是笑意柔和,神情溫潤,全然不見此前見面時的肅穆和威嚴。 此外,州乾坤司的金鑼乾坤副使,也在雲坪之上,鷹鉤鼻,狹長眼,一身金線繡紋的玄色日月服。 雲坪上的大宗師數量不少,陳平安沒仔細感應,但大體判斷,對方的境界層次不在寧正岳之下。 能坐上州乾坤司,州鎮撫司副掌司的位置,最起碼都是大宗師中的強者。若是握有實權的話,實力水平只會更高! 像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早在好多年前,便有正面擊敗頂尖大宗師的戰績,實力層次要比頂尖大宗師強出半檔。 這麼多年過去了,目前究竟是什麼水平,所知者甚少! 州鎮撫司,州乾坤司,兩大暴力機構在這蒼龍州城坐鎮多年,所靠的可不僅僅只是王朝的大義。其勢力底蘊,恐怕遠非常人所能想像。 「咚!咚!咚!」 小盤山上有鐘聲響起。 「吉時到!」 吉時已至,慶賀大典,正式開始。 主持大典的是顧家的一尊資深族老,隨著他的開場見禮,在座的勢力代表,紛紛起身,拱手見禮。 陳平安所在之地,自然也不會例外,眾宗師起身見禮,代表對新晉大宗師的尊重,代表對顧家的敬意。 慶典的一整個過程,其實頗為無聊。大多就是那些儀式和見證,基本是在肅穆的氛圍中度過。 不過,陳平安來這裡,也不是為了來看慶典的。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入席的韋一奇,神色平靜,端起了一杯酒緩緩飲下。 慶典的儀式進展的極為順利,在顧家的安排和籌算下,並未有絲毫紕漏。各家勢力代表,也是笑容和善,心思各異,看著場中儀式的進行。 等慶典結束後,才是他們真正交流要事的時候。像他們當中,有人不遠萬里,甚至三萬里,趕赴蒼龍州城,自然不可能只參加一場慶賀大典那麼簡單。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是帶著各自的任務來的,代表家族,代表宗門,代表各自的勢力,或是表露誠意,或是表達態度,亦或是利益交互 總之,各等訴求不一而足。 「賜元老璽印,以」 顧家的資深族老神色肅穆,主持著儀式。 就在慶典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道洪亮無比的拜賀聲,自山腳傳至山巔雲坪。 「碧蒼郡王府,狂瀾客,裂地叟,前來慶賀——」 第524章 狂瀾裂地,伏龍邀戰(求月 「碧蒼郡王府?」 陳平安眸光微凝,循聲看去。 只見幾道身影,正以極快地速度登上了小盤山,很快便越過了他在的位置,登上了山顛雲坪。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慶典進行到一半,還會出這麼一個插曲。 「碧蒼郡王府,竟然也派人來了?」 「中途到場,碧蒼郡王府這次是來者不善啊!」 「不知道是碧蒼郡王府的哪個派系的?」 「.」 在場的眾多宗師,心思浮動,思緒連連。 碧蒼郡王府,各方派系傾軋,已經到了白熱化,事涉王位之爭,誰都不可能會讓步。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碧蒼郡王府竟然還有高手前來。 此事怕是不簡單啊! 狂瀾客,裂地叟,在尋常武道修行者的耳里或許名聲不顯,但在宗師的圈子裡,那可是如驚雷貫空,威名顯著之輩。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那都是大宗師境中最最頂尖的那一小戳人。其武道境界,早已邁過了靈紋升華這一步關隘,算是真正在玉衡境中修到了圓滿。 兩人的手上,都曾有困殺頂尖大宗師的戰績。其威名比之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更甚! 單單一人便已然在大宗師境走到巔峰,兩人若是聯手,足以力撼風雲大宗師! 據傳,兩人聯手之下,曾有險勝風雲大宗師的戰績。 只是,此事多是傳言,並無根據,恐怕多是揣測之言。 雲坪之上,顧家的幾名元老,神色大多不虞,尤其以蘭老為甚。 大典當前,被人強行打斷,這等情況下,任誰都開心不起來。 「碧蒼郡王府?」 顧清嬋柳眉微蹙,鳳眸凝視,看著剛剛落下的碧蒼郡王府幾人。 「顧仙子,風華絕代,霞光照人,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本尊有禮了。」 說話之人身形修長,一襲墨色長袍,面容清瘦,隱隱帶著皺紋,如五六十歲般的模樣。 他身旁站著兩人,一人身材魁梧,膚色黝黑,猶如一尊移動的鐵塔。還有一人瓊鼻杏眼,身姿綽約,一雙大腿筆直圓潤,行走間裙擺下隱隱可見那豐潤的輪廓。 「久聞狂瀾客威名,沒曾想本宮今日倒是能有幸一見。」 顧清嬋已經恢復了平靜,神情淡然,眸光清冽。 狂瀾客看了顧清嬋一眼,含笑不語。 只言他狂瀾客,卻不提裂地叟,拉一個踩一個,想讓兩人心生比較,此等手段,太過粗陋了一些。 他們二人相交數百年,豈是這小小手段,所能生隙的? 「顧仙子,本尊幾人不遠萬里,特來拜賀,莫不是連落座的地方都沒有!?」一旁的裂地叟咧開大嘴,粗獷開口,說話間一雙銅鈴大眼,熾熱灼灼地看著顧清嬋。 顧清嬋鳳眸一凜,沒了寒暄之意。剛好此時,顧家的幾名元老出面,過來交涉。 「碧蒼郡王府特使親臨,我顧家蓬蓽生輝!還請上座。」 碧蒼郡王府的名頭太大,哪怕他們此舉,失禮在先,但依舊享受到了上賓待遇。除了顧家的寒暄外,雲坪之上,不少勢力代表,紛紛起身相迎。 相較於下面的那些人,他們更加清楚,狂瀾客和裂地叟代表的是郡王府的哪方派系。 但不管代表的是哪方派系,在這等場合,他們代表的就是碧蒼郡王府。 作為北境之中的龐然大物,碧蒼郡王府的特使,在場沒有一人敢輕忽。此外,狂瀾客和裂地叟兩人,其本身的實力便足以讓人動容,任何一人拿出來,便可以碾壓在場九成大宗師。 可以說,除了極個別幾人外,狂瀾客和裂地叟已然能夠橫行此地。 縱然是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這等級別的大宗師,在兩人的面前,恐怕也討不了好。 僅僅是派出來的兩名使者,便可以做到這等程度,碧蒼郡王府的威勢,可見一斑。 所以,兩人明明失禮在先,但在這慶典之中,反倒是頗有幾分反客為主的態勢。 不過,隨著顧家一尊身披陰陽道袍的元老的出面,兩人的態度明顯是要克制了不少。 顧家元老,玄老! 陳平安坐在下方席間,以他的目力,對雲坪上的情形,倒是看得分明。 碧蒼郡王府,北境的龐然大物,其勢力影響,橫跨十數州。像蒼龍州,玄靈州,炎烈州等地,皆是在碧蒼郡王府的勢力影響範圍內。 此前,顧傾城曾有提及北境大勢,倒也提起了些碧蒼郡王府之事。像蒼龍州城幾大世家的勢力博弈,背後不乏有碧蒼郡王府的影子。 此外,還有顧傾城之事 碧蒼王孫,姬長空,親手彈奏一曲鳳求凰,只為博佳人一笑,此事州境皆知。 陳平安和顧傾城之事,若是對外正式宣布,那姬長空那邊,恐怕不會無動於衷。 不管是真的傾慕佳人,還是為了利益考量,亦或是兩者皆有,陳平安這邊的消息一經實錘,按照顧清嬋的說法,姬長空那邊必有動作! 此事,早在聯姻之前,顧清嬋說了個清楚,提前告陳平安知曉。 對此,陳平安也早有準備! 不過,以姬長空的碧蒼王孫的身份,縱然知曉此事,想來也不會在明面上出手,免得影響他的名聲,在王位之爭如此劇烈的節骨眼上,如此作為,無異於給對方送上話柄。 只要未曾失了智,那就不可能會做出這等蠢事。但明面上不會,不代表暗地裡不會。 此事,還是值得陳平安留一個心眼。 另外,他這次見到碧蒼郡王府過來的人,心裡倒是多了幾分謹慎。 不管是狂瀾客,還是裂地叟,都是最最頂尖的大宗師。以他如今的手段,硬碰硬,倒是可以嘗試嘗試,但勝算的話,基本不是很大。 但勝算不大歸勝算不大,他想要敗的話,也沒那麼容易。 以他如今的實力,縱然是風雲大宗師出手,都未必敢說一定能將他鎮壓。 「還是不夠強!」陳平安心中自省。 保命只是他的最低要求,但卻不是他的心中期望。 鎮壓世間一切敵,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狀態! 「著相了!」陳平安哂然一笑。 此番慶典,參會者雲集,他修行不過五年,在場眾人中,戰力能勝過他的,寥寥無幾。 若說能穩勝於他的,那更是幾乎沒有! 五年! 這才五年! 若是再給他一個五年. 陳平安搖了搖頭,顧自斟了一杯酒:「不急!一步一步來!步步穩妥,終有一日,踏上巔峰。」 一場慶賀大典,因為碧蒼郡王府特使的到來,出現了些許間隔與波瀾。不過隨著玄老的出面坐鎮,大典很快便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隨著顧家資深族老的主持,大典按照儀式節點繼續進行。 陳平安坐在下面靜靜等待著,儀式雖然無聊,但慶典的珍饈美酒不錯,倒是沒虧待了他的口腹。像顧家準備的這些美酒,蘊含有一小部分的元氣,縱然對宗師來說,也是頗感滋潤。若是尋常玄光境飲用了,多修行那是大有助力! 不過,玄光境修行者沒資格在這裡落座,想來飲酒的酒水,不至有如此規格。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慶典的儀式也到了尾聲。 儀式只是慶典中的一環,其他還會有各個環節和節點。按照正常晉升儀式的慣例,一般會有其他勢力提出切磋,試探性地了解新晉大宗師的實力層次。 不過,顧清嬋此前有鎮壓六合瘋魔拳楚狂雄的戰績,此番試探切磋,倒是沒有什麼人站出來。一是沒有必要,二是容易得罪人。 哪怕是碧蒼郡王府的人,也沒什麼動作,只是高坐上首,靜靜地看著。 相較於狂瀾客,裂地叟可沒有那麼老實了,咧著大嘴,頗為肆意地隨意遊走著。一雙銅鈴大眼,閃著熾熱的光,時不時地落在顧清嬋的身上。 裂地叟這般無禮的舉動,自也是被不少人看在眼裡。只是不知是忌憚他身後的碧蒼郡王府,還是心中思量著幾人的籌算,並未有人出言阻止。 顧清嬋頭戴鳳冠,美眸含煞,抬眸凝望,聲如寒泉擊石,清脆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本宮聽聞,碧蒼郡王府素來以禮義治家,治下門客亦是恪守本分,謹言慎行。今日裂地道友這般無狀,莫不是已改投門徑,尋了別處?」 裂地叟神情自若,咧開大嘴,嘿嘿一笑:「顧仙子言重了,本座不過多飲了幾杯酒水,見仙子姿容清麗,想起了家中小妾,不由多張望了幾眼,何來無狀之言啊!?」 「裂地道友!慎言!」 顧清嬋風眸一凜,正欲發難,顧家玄老的聲音便響起了起來。 裂地叟看了不遠處,身披陰陽袍的老道一眼,乾笑了兩聲,不再多言。 他們今日過來,主要還是來看看顧家的態度,適當施壓可以,但要拿捏尺度,點到即止。 「老叟心直口快,隨心所欲慣了。顧仙子勿怪。」狂瀾客出言緩和了一下氣氛。 顧清嬋表情不虞,冷冷地看著裂地叟,終是沒有發作。 大局當前,這點忍耐力她還是有的。除此之外,還有技不如人的無奈。 天命形象沒有真正勾勒清晰之前,她不可能會是兩人的對手。 縱然是發作,沒有絕對實力的支持,恐怕也未必討得了好。 碧蒼郡王府來這麼一出,很顯然,顧家的舉動,對方是不太滿意了。 不過,狂瀾客也好,裂地叟也罷,終究只是代表了一方派系所在的利益,並不能真正代表碧蒼郡王府。 各方派系掣肘之下,對方也未必敢在明面上撕破臉皮。 因為碧蒼郡王府特使的到來,後面的幾個環節,氛圍並不算特別融洽。主要還是各家心思各異,各有籌算,個別籌碼,當著幾人的面,並不好拋。 不過此事也不急於一時,有不少勢力代表還會在蒼龍州城待上幾日,可以徐徐圖之。 像薛王兩家前來參加慶典的宗老元老,在交流環節時,也是上前寒暄了幾句。 狂瀾客和裂地叟,是來者不拒,統統笑納。此外,兩人邊上的那名女子,也有人寒暄交流,但幾人並未有介紹的意思,一時間倒也摸不清楚是什麼根腳。 有心想要窺探一下修為根基,但狂瀾客和裂地叟在側,終究是心有顧忌,沒能成行。 一場慶典,就在如此情形下,落下帷幕。 慶典過後,還會有顧家的專門款待,各類圈子的交流,當然此事就和大多數的參會者無關了。 慶典結束,雲坪上的諸多勢力代表和大宗師準備離開,開始真正的交流博弈,小盤山上的眾多參會者,不少人也是準備離去。 陳平安面色平靜,望著遠處的韋一奇,緩緩放下了手中酒杯。 「差不多了.」 他此來慶賀大典,為的就是這一遭。 只是,他才剛剛起身,便見澹臺金鋒背著長刀,滿臉凌厲地望了過來。 「陳平安!可敢一戰!」 說話間,澹臺金鋒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腳下的塵土被震得飛揚而起,背負著的長刀也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澹臺金鋒的聲音洪亮,蘊含刀客特有的凌厲,他的一聲大喝,瞬間驚動了周圍準備離開的宗師們。 「什麼情況!?」 「是澹臺金鋒!」 「慶典才剛剛結束,就出面邀戰,這是算好的吧!」 「無影刀宗記恨莽刀都多久,今天剛剛有機會,不發作還等什麼!」 「看看陳平安什麼反應!」 「應該不會應戰吧!」 「不一定!別急著走,先留下來看看。」 「有好戲看了。」 「.」 「澹臺金鋒?」 雲坪之上,不少準備離去的大宗師,也被澹臺金鋒驚動,不由好奇望了過去。 大宗師目力非同小可,自然一眼便從人群中,看到了背負長刀的澹臺金鋒和一襲青衫的陳平安。 「小輩間的玩鬧!」 「有趣。」 「.」 不少大宗師頗感興趣,駐足留了下來。 「陳平安!」 顧清嬋星眸微凝,向下望去,看到那道如青松挺拔的身影。 戰與不戰,顧家自然都是站在他那一頭,就看陳平安是何態度了。 雲坪上,顧家的幾個元老,還有州鎮撫司州乾坤司的幾人,都關注到了此事。 有幾尊大宗師僅僅看了下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和閱歷,對尋常宗師的邀戰已經提不起了興致。 「陳平安?」狂瀾客和裂地叟身側的女子,頗為好奇地看著下方。 莽刀的名聲,她也曾聽說過,年紀輕輕便位列龍虎,據傳有力壓宗師之力,沒想到今日倒也是在場。 相較於女子的好奇,狂瀾客和裂地叟的表現就只能用寡淡來說了。 來之前,他們有看過莽刀陳平安的情報。但此舉主要針對的還是顧家,莽刀只不過就是順帶。 以他們的境界,像莽刀這等後起之秀,雖是入了他們的眼,但很顯然遠不到重視的程度。 世間天驕雖多,但未登潛龍,終究只是困於一州罷了。他碧蒼郡王府節制諸州,勢力底蘊,眼界認知,自然不是尋常世家所能比擬。 在他們的眼裡,新秀天驕不過就是預備役,唯有潛龍天驕方才能讓他們高看一眼。 至於那些排名前列的妖孽. 那就連他們,也要慎重以待! 兩人對視一眼。 「據傳這莽刀有望大宗師之境!留下來看看成色!」 「宗師邀戰啊!」 小盤山上,不少人倒還沒想到,他們還能看到這麼一幕場景。 州鎮撫司的呂元載、風無痕,韋一奇等人,紛紛停下了腳步,駐留了下來。 「看看你陳平安有幾斤幾兩!」 韋一奇一臉冷笑。 此外,還有州乾坤司的童貫,還有薛王兩家等一眾勢力的宗師。 當中不少人都頗為玩味地看著面前的場景,尤其是薛家,針對莽刀陳平安之事,他們心中大抵已經有了籌算。 慶典之後,便是發難之時。此番舉動,意在污名莽刀,破壞顧家聯姻。雖會犧牲薛家一部分利益,但若能藉此打壓顧家威勢,此事也在所不惜。 但是沒曾想這會兒,在顧家的地盤上,還能見到讓他們喜聞樂見的這麼一幕。 無影刀宗的新晉宗師,眾目睽睽之下邀戰莽刀陳平安。 有趣了. 射出的箭,終有一日會回到自己的靶上。 澹臺金鋒此番邀戰,恐怕還是因為當初北蒼之事。此前,風雨刀嚴盛斃命陳平安之手,無影刀宗在北蒼的利益被莽刀陳平安驅逐。 事後雖有恢復利益之舉,但終究是不了了之。此事雖早已有定論,但嚴格論來,時至今日都未能真正了結。 澹臺金鋒今日發難,恐怕也來源於此。 「本鎮不戰,只殺人!」 陳平安雙目平靜,抬眸望著澹臺金鋒。 他倒沒曾想到,他這還沒發難呢,這半途倒是出現了個澹臺金鋒。 「好!殺人!」 澹臺金鋒怒極反笑,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這莽刀還如此狂悖。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邀戰,為的就是逼陳平安不得不戰。 莽刀雖能避戰,但一旦退避,聲勢必將大跌!但若是應戰的話 那就正合他的心意。 他便以宗師之身,鎮壓莽刀! 血債,只有血償! 「那就死生勿論,生死之戰!」 澹臺金鋒神色凌厲,殺意浮現。 「還請諸位做個見證,今日澹臺金鋒請戰陳平安,死生勿論,是為生死之戰!」 澹臺金鋒做實此事,不給陳平安留下任何退路。 周圍眾人喧鬧,沒想到三言兩語間,就變成了生死之戰。 「這陳平安未免太過托大!若是尋常之戰,他若真的敗下,有顧家護庇,他也不止於失了性命。可現在騎虎難下啊!」 「沒準就是想要逼澹臺金鋒知難而退,但誰能想到他心意如此堅定,分毫不退,立時坐實此事!」 「莽刀莽刀!莽撞無度啊!」 「此言差矣,在我看來,莽刀未及宗師,跨境應戰,勇氣可嘉!」 「這澹臺金鋒豈不是以大欺小了!」 「此戰莽刀並未提出異議,余者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激戰之時,莽刀若危,顧家八成會以此作為藉口,出手干預!」 「我看未必!碧蒼郡王府的人,未必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 童貫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前方。他與陳平安已生間隙,從他的角度看來,巴不得陳平安死在此地。 陳平安的武道進境太快了,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縱然按照世面主流的說辭,半甲子內莽刀絕難晉升宗師。可要是半甲子後呢. 以莽刀的天資,只要不死,大宗師境不好說,但將來必定邁入資深宗師之列,如此情形,對他來說極為不利。 要說場中這麼多人,他絕對是最希望陳平安死的一人。 不過 童貫看了一眼雲坪之上,猶豫片刻,直接離開此處。 死也好,活也罷,此事絕非他所能干預。與其留在此處,不如把握時機,好生修行! 當斷不亂,反受其亂。 嗡~ 澹臺金鋒身後的長刀瘋狂嗡鳴顫動,他的目光冷冽,直視陳平安所在。 「陳平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好大的口氣。」陳平安神情不變:「這話留給你自己聽吧。」 有人瞌睡送枕頭,他豈能辜負美意。 澹臺金鋒殺意湧現,緩緩抽出身後長刀,刀身閃爍著冷冽寒光。 轟! 一股駭然的氣息轟然爆發,帶著凌厲的呼嘯聲,向著四圍激盪。 在場宗師早已避散,為他們騰出了場地。 陳平安雙目平靜,舉起了手中之刀。 今日,斬宗師!(本章完) 第525章 騰雲駕霧,斷魂泣血(求月 狂暴無比的氣息在場中席捲,澹臺金鋒眉心靈光璀璨,周身籠罩在一片火光雲霞之中。 凝鍊無比的武道意志,瞬間瀰漫而出,在靈光的加持下,向著陳平安蓋壓而去。 既然出手,那他便不會有絲毫小視敵人,任何一招都將會是全力以赴! 武道意志,作為區分宗師之上和宗師之下的手段和標誌。其本身存在,便是戰力的一種加持。 武道意志之下,任何一名玄光境修行者,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哪怕陳平安的戰力無雙,修為臻至玄光圓滿,但多多少少也會受到武道意志的影響。 而這一絲影響,便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放下宗師尊嚴,以宗師之境,邀戰莽刀,那便要把自身優勢發揮到極致。 不管是龍虎榜上的排名,還是陳平安的鎮殺嚴盛的戰績,實力都不容他小覷。 「赤焰灼風!」 暗金色的刀身真元流轉,裹挾著赤紅火焰,迴旋橫掃,如龍尾抽擊一般,向著陳平安斬去。 熾熱無比的氣息,撲面而至。 陳平安神色平靜依舊,他若展露手段,這一招下,只手可破。不過在場大宗師太多,玩玩也好。 「游龍靈動!」 陳平安周身青光一閃,瞬間催動了游龍身法的入門秘技。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刀勢變化,幽光之間,一刀向前斬出。 「斷魂一刀!」 唰! 幽光閃爍,瞬息間,便與澹臺金鋒的赤焰灼風碰撞在一起。風暴席捲,火焰四濺,磅礴的沖勢下,地面變得焦黑一片。 盛名之下無虛士,澹臺金鋒自然不可能奢望只用一刀就能解決掉陳平安。早在一刀斬出之際,他靈性牽引,真元變化,瞬息變招,再度斬出一刀。 「赤龍穿雲!」 刀尖之上,似有火龍虛影,拖曳著赤紅尾焰,嘶吼咆哮! 火焰席捲,熾熱間,帶著凌厲的攻勢,但陳平安好似早有準備一般,無視剛剛斬出的一刀的反應餘波,青光一閃,身形瞬時變化,似是消失在了澹臺金鋒的眼前。 游龍秘技,風雲無幻! 嗖! 視覺可以被蒙蔽,但靈性感應卻不會,澹臺金鋒眉心靈光閃耀,刀芒好似長眼了一般,向著左前方直直斬出一刀。 與此同時,方才的那一刀,撲了一個空,向著一旁的山壁直穿而去。 這一刀若是斬實了,恐怕山壁破碎,大石滾落。 周圍觀戰了幾名顧家族老自是不可能讓此事發生,連連找出,消弭了這一刀的攻勢。但仍有餘波落下,在地面裂開了數道火焰溝壑。 嗤! 赤紅的刀芒直劈而至,這一招,陳平安不閃不避,舉起手中百幻神刃,迎擊而去。 神物自晦,尤其是在祭煉之後,只要他不主動觸發百幻神刃的神異,便不會有人能發現他手中的刀乃是一件強橫神兵。 尤其是,在如此遠的距離之下。 一聲爆鳴聲中,澹臺金鋒迅速近身。陳平安神情不變,手中亮起金光,一掌劈出。 「大金剛掌!」 明明只是一門上乘功法,但此刻在陳平安的手中,卻是展露出了極其不俗的威能。 澹臺金鋒不敢托大,長刀一掃,真元激盪,便是破開了這一掌的威能。但這一刀,卻也讓的身形出現了些許停滯。 「斷魂泣血斬!」陳平安的聲音好似在身邊響起,游龍身法之下,他的身形變得靈活無比。 嗡嗡嗡~ 幽藍的光芒變得璀璨無比,幽藍之間,似有摻雜了一絲泣血之意。 斷魂刀法,終極秘技! 唰! 這燃燒精氣神,極致升華的一刀。 當初的風雨刀嚴盛,便是隕落在這一刀之下。 幽藍光芒席捲,似是帶著泣血死寂之意,在短短的一瞬間,便爆發出了極其恐怖的威能。 澹臺金鋒心中凜然,寒毛倒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伏龍嘯!」 澹臺金鋒爆喝出聲,眉心靈光璀璨極致,他手中的暗金色長刀,嗡鳴震盪到了極致,一道磅礴無比的龍形火光浮現,帶著橫掃四荒的氣勢,席捲而出。 在尖銳的顫鳴之間,便是與陳平安的斷魂泣血斬碰撞在了一起。 兩者的席捲,瞬間爆發出了一道環形的火焰氣浪。幽藍光芒逸散,但卻有少量的幽光襲殺而至。 澹臺金鋒頭皮發麻,沒想到他全力施為的一擊,竟然沒能完全招架得住。 「破!」 澹臺金鋒猛地一咬舌尖,精血瞬間噴灑而出,落在火光雲霞之中,氣息瞬息暴漲。 熾熱的龍形火光熊熊燃起,將少量的幽光瞬間吞噬,似有靈性一般,隨刀而至,襲殺至陳平安身前。 不過一個瞬息,便將陳平安瞬間吞噬。 火光熾熱,在咆哮聲中,原地盤旋。 澹臺金鋒的雙目,絲毫不減凝重。 陳平安的氣息並未消散。 「在那裡!」 澹臺金鋒精光爆射,手中長刀揮舞,盤旋在原地的龍形火光,瞬息殺至。 陳平安的身影剛剛顯現,便瞬間浮現出了十數道身影,遍布在周圍。 游龍秘技,幻眼雲煙! 澹臺金鋒有靈性感應,武道意志的壓迫之下,這幻眼雲煙雖是精妙,但顯然瞞不過他的感應。 陳平安僅僅動用了玄光境的武道層次,自然也不會覺得能夠瞞過對方。所以,在幻眼雲煙施展的同一時間,他手中幽藍刀芒凝聚,再度一刀斬出。 「斷魂泣血斬!」 「怎麼會這麼快!」澹臺金鋒心中大駭。陳平安的出招之快,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一刀斷魂泣血斬的殺伐和狠辣,他剛剛就領教過了。哪怕他的秘技手段,伏龍嘯都做不到完全抵消。唯有精血手段之下,方才能做到勉強壓制。 要知道,他雖才破境宗師不久,但卻不是普通的宗師! 有龍虎榜的根基在,加上伏龍刀法,他的戰力層次,在尋常宗師中也能排入強橫之列。 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的常規殺伐,都壓制不了陳平安的一刀泣血斬。 可以說,這一刀的威能,已經完全超過了普通宗師的界限。 陳平安以玄光境之身,催動如此秘技,按理說,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再斬出下一刀。可是現在 竟是接連斬出了第二刀! 場中形式緊急,由不得澹臺金鋒多想。 此時,再度調轉龍形火光,已經趕之不及。 澹臺金鋒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與其趕回來救援,不如不管不顧直襲陳平安。至於這一刀斷魂泣血斬 澹臺金鋒周身淡紅光芒一震,身形爆閃變化,手中刀芒閃耀,不過在瞬息之間,便是斬出了數十刀。 唰唰唰! 赤紅的刀芒,絲毫不能抵禦這極致升華的一刀。幽藍中摻雜泣血幽光,僅僅只有些許削弱,瞬息間便是襲殺至了澹臺金鋒的身前。 澹臺金鋒的身法雖然同樣不俗,但要說能躲開這極致的一刀,想讓是痴人說夢。 既然躲不了,那他就硬撼這一刀! 一枚大丹服入腹中,澹臺金鋒氣血暴漲,一聲爆喝聲中,他刀勢變化,舞得密不透風。舞動之間,有火焰神異噴發,隱隱有龍嘯之聲。 下一刻,斷魂泣血斬斬下,瞬息間激盪起澎湃之意。 狂暴無比的碰撞聲,瞬間席捲,地面大石碎裂,化作一個巨大坑洞。 爆炸碰撞的中心,一道淡紅色的身形倒飛而出,強大的沖勢之下,讓他的身形激射出了數十丈,但他並未因此失去平衡,反而在真元的托舉下,整個人浮空而起。 宗師手段,凌空虛渡! 想要讓整個人懸浮在半空,需要源源不斷的真元托舉,哪怕對宗師來說,這等手段,消耗也是極其巨大。 澹臺金鋒作為新晉宗師,遠遠比不了那些資深宗師,尋常情況下,自然不可能使出這等手段,平白消耗自身真元,但此等情形下,卻也顧不了許多。 斷魂泣血斬下,此時的他顯得頗為狼狽,髮絲凌亂,破碎的衣袍下,露出龜裂的淡色寶甲。 但不管他如何狼狽,這一刀力壓宗師的斷魂泣血斬,終究是被他擋了下來。 這一刀下,他雖看似狼狽,但在身上的這一件准神兵寶甲的護持下,他並未受多大的傷勢。當然相應的,這件准神兵寶甲,也出現了些許損壞。 若是神兵寶甲的話,在這等攻勢下,根本不會出現損壞,但只可惜,他才剛剛破境,積累不足,未能獲得此等神兵寶甲。 莫說是神兵寶甲了,他手上的這一柄長刀,也不過就是品質極佳的准神兵,尚且還不屬於是神兵之列。 若得神兵,他這一戰,也不會打得如此艱難。 不過 澹臺金鋒踏空而立,目光掃視,心中浮現一絲喜意。 另外一側,他的火龍席捲,將陳平安虛幻浮現的十數道身影盡數席捲吞噬。熾熱的火光瀰漫下,帶著焚天的氣魄。 精血催動下的伏龍嘯,一旦中招,別說是陳平安了,便是一尊正式宗師,恐怕也會面臨極其慘烈的結局。 不死也要重傷! 但是下一刻,澹臺金鋒的神色瞬間凝滯,在沖天的火光之中,他竟是再度感應到了陳平安的氣息。 「什麼!?」澹臺金鋒心神震動,便看到一道青光沖開火光雲霞,向著他所在的飛躍而來! 「這怎麼可能!?」澹臺金鋒面露驚駭,難以置信地看著安然無恙的陳平安。 「我想你是忘了,我在稱莽刀之前」陳平安聲音冷冽,手中刀光閃耀,如黑夜中的星辰璀璨:「是叫做莽金剛!」 唰! 摻雜著泣血之意,如死寂般的幽藍光芒亮起,不過瞬時便斬殺至澹臺金鋒身前。 「怎麼還有!」 這一刻,澹臺金鋒是真正的駭然了。 這是陳平安在短時間內,斬出的第三刀斷魂秘技! 「不!」 澹臺金鋒通體火光雲霞暴漲,刀芒閃耀,但依舊被吞噬在刀芒之下。 周圍圍觀的眾人,面露驚色。 這等能媲美玉衡初期中頂尖戰力水平的攻伐,莽刀陳平安竟然斬出了第三刀!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一連斬出三刀! 這莽刀 場中不少宗師,心神震動。 陳平安以玄光境之身,斬出這等殺伐的一刀,很顯然是動用了什麼秘技。 但凡是秘技便都有限制,像具備這等殺伐之力的秘技,限制條件只會更高。 按照他們此前的想法,這莽刀的秘技攻伐雖強,但恐怕也就只有一擊之威。 難不成還能斬出第二刀!? 但類似念頭才剛起,莽刀陳平安便斬出第二刀! 當中也有自認為眼界開闊,認知清晰的,見此情形,心中暗道:「這莽刀雖強,兩刀便就是極限,難道還能再斬出一刀不成!?」 然後,下一刻 又是一刀! 威能絲毫不減,這極盡升華一刀! 場中像呂元載、韋一奇之流,對陳平安的情報頗為熟悉,知曉他這一刀乃是斷魂刀法的最終秘技,需要燃燒自身精氣神,斬出極致升華的一刀。 此前,陳平安便是以此一刀,方才斬了風雨刀嚴盛。此前,他一連斬出兩刀,便已經略微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但是現在,一連三刀 這 呂元載和韋一奇,包括風無痕在內的幾人,神情中滿是愕然,望向遠處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驚色。 燃燒精氣神的一刀,誰說還能一連燃燒三次的!? 陳平安能做到這等地步,除了天賦異稟,對功法掌握極致完美外,已經別無解釋! 「哈哈哈,陳平安,你殺不了我!」 狂暴無比的餘波中,露出了澹臺金鋒凌空而立,仰天長笑。 此時的他,已經不僅僅是用狼狽來形容了,可以說是慘烈無比。左肩之上,整片血肉徹底脫落,露出森森的鎖骨。自左肩往下,只至右腿,一條長長的刀痕。若非身上的這一件准神兵寶甲,剛剛的那一刀,足以讓他徹底貫穿。 但現在,身上的這件寶甲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徹底碎裂,露出焦黑一片的身軀。 不管澹臺金鋒此時如何慘烈,如何狼狽,但他都活了下來。在那致命的一刀下,活了下來! 「方才是我倉促大意,陳平安,你未至宗師,做不到凌空虛渡,又如何能殺得了我!」 澹臺金鋒癲狂大笑,神色間滿是對陳平安的憎恨和怨毒。 「陳平安,任你天驕絕世,終不是宗師,與我輩同列!」 戰到這一刻,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已經徹底失了顏面。今日之後,他在宗師之中,再無顏立足。 現在,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激怒陳平安,最大程度的激怒陳平安,只求在他的道心之上,種下一絲心魔的可能! 「這一戰已經結束了!」 有宗師做出了判斷。 既然澹臺金鋒抗下了這一刀,那這一戰就已經結束了。 「是啊。」他的話,引來了邊上宗師的認同。 剛才澹臺金鋒剛剛脫困,雖是凌空而立,但整體高度並不算高。所以陳平安的一刀方才能產生這麼大的威脅。但是現在,澹臺金鋒有了準備,離地兩百丈,縱然陳平安能再斬出一道威能全盛斷魂泣血斬,恐怕也威脅不了澹臺金鋒太多。 如今,澹臺金鋒傷勢雖重,但並非是完全沒了一戰之力! 「結束了。」呂元載收回了目光,陳平安能做到這等程度,他在龍虎榜上的排名,恐怕還要再進幾位! 「可惜了!」韋一奇心中暗嘆。 陳平安的實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強,這澹臺金鋒手段盡出也奈何不了陳平安分毫,反倒還被逼到這等境地,只能以凌空虛渡的手段保命。 「這澹臺金鋒,還真夠廢物的」這樣的結局收場,韋一奇頗感無趣。 雲坪之上,不少大宗師也紛紛收回了目光。很顯然,他們也認為,此事到此為止。 這一戰,陳平安,勝! 但也就勝到這一步!再想要往下爭取更多,基本沒了可能! 凌空虛渡之下,雖然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海量真元,但以宗師的底蘊,在經歷大戰的情況下,還是能支撐一段時間的。 除非,陳平安準備這麼耗下去。 但很顯然,無影刀宗的其他兩名長老,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無影刀宗的兩尊玉衡宗師已經準備動了。等到澹臺金鋒認輸之後,他們便會正式介入,此事也就到此為止! 此一戰,雖是生死之戰,但只要戰鬥有停頓拉扯的跡象,那無影刀宗便有合理理由介入。 以認輸為由,叫停此事! 其他勢力也不會有太多的說法,畢竟生死之戰,要不一鼓作氣生死相博,要不及時認輸中停此事。哪有中間停頓,反覆拉扯的道理啊。 陳平安殺不了澹臺金鋒,也是他手段不足,怪不了別人。 換而言之,此事形式互換,落入這般光景的是陳平安,顧家若是出面力保,中停此事,那其他勢力也說不了什麼。 同為蒼龍州內的勢力,大家也不會鬧得太難看。畢竟一尊宗師的性命,在哪裡都是寶貴無比的。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有一塊遮羞布遮蓋,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是人之常情。 「依本座之見,此事不如就到此為止?」 雲坪之上,有交好無影刀宗的大宗師,撫須說道。顯然,已經為無影刀宗準備好了台階。 他的這一句話,很快便引來了不少大宗師的應和贊同。 「不錯!此一戰,莽刀勝局已定!確實也無需再戰下去了。」 「慶典之日,也別傷了和氣!」 「此言有理。」 「那麼,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說話的這些大宗師,多是王家和薛家派系,不願見到莽刀陳平安藉此機會,提振更多聲勢。 他以玄光境之身,正面擊敗一尊宗師,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更何況是鎮殺一尊宗師了! 這一幕,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鎮壓一尊宗師,這等聲勢,已經足夠了!不能再多了! 不遠處,狂瀾客,裂地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這蒼龍州境內,看來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分裂得多啊! 莽刀陳平安正面擊敗一尊宗師,固然讓他們稍顯詫異,但這這一點,卻還不如眼前的這一幕要來得有趣。 「有趣!有趣極了」 「陳平安,你奈何不了我!想殺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澹臺金鋒癲狂大笑,響徹半空。 「是嗎?」 陳平安手持兵刃,雙目沉靜,淡淡地看著半空中無能狂怒的澹臺金鋒。 嗡~嗡~嗡~ 他眉心的玄光開始顫動,淡青色的光暈在周身浮現,風暴席捲,隱隱有雲霧之感。 游龍秘技,騰雲駕霧! 嘩! 風暴大起,青光瀰漫,陳平安的身軀浮空而起,在極短的速度內便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這怎麼可能!」澹臺金鋒的狂笑聲瞬間停滯,雙目圓睜,血絲密布,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沒什麼不可能的!」 陳平安神色平靜,幽光閃耀,輕描淡寫中,向前斬出一刀。 斷魂泣血斬! 唰! 幽芒漫天,橫照半空。 「不!」澹臺金鋒面容扭曲,聲嘶力竭般咆哮出聲。通體光芒劇烈閃爍,誓死做出最後反抗。 下一刻! 幽光吞噬,轟鳴震天。 伏龍刀,澹臺金鋒,死! 「什麼!?」 眾人驚愕出聲。 呂元載不可思議地看著遠處場景。 澹臺金鋒,死了!? 「住手!」無影刀宗兩大長老,神色驚駭,正欲出手,卻是被反應過來的顧家族老攔在了當場。「不——」 雲坪之上,風雲突變,大宗師們的臉上浮現出了錯愕。 「游龍秘技,騰雲駕霧!」 「這」 「游龍身法圓滿!?」 狂瀾客,裂地叟的臉上也生了興趣。 兩人身側的那名女子身上,面露驚喜,眼睛放光。 顧清嬋的美眸內,也浮現出了一抹訝異。 以玄光境之身,力斬宗師!這等天資 顧家的幾名元老,面露喜色,放著光彩。當中的蘭老更是忍不住,興奮地贊了一句:「好小子!」 「陳平安」 寧正岳望著遠處的陳平安,神色間已經沒了先前的淡然。 未入宗師,逆斬宗師,他日若入宗師,那 「天驕!」 「真正的天驕!」 眾多見證這一幕的圍觀者,開始興奮! 以玄光境逆戰宗師,便已然是世所罕見的天驕了。但莽刀竟是直接斬了一尊宗師! 「剛剛那是什麼手段!?未入宗師竟是能凌空虛渡!」 「是頂尖身法類的終極秘技!」 「此前流傳莽刀精通游龍身法,我還不信,今日一見,他竟是修到了圓滿!」 「一門頂尖神功修至圓滿!!!嘶」 「快看無影刀宗,急了!」 嗖! 陳平安雙手一抓,澹臺金鋒身上的百寶囊和長刀收走。 蚊子肉再少,那也是肉! 合理所得,豈有不收之理! 此番對戰,他看起來是費了一番手腳,實際上整體打得是頗為輕鬆。事實上,如果不是他的手段受限,像三分人劫指,萬魔鑄身訣,七絕神功這等強力手段,都不能使用,他哪怕將修為壓制在玄光境圓滿,也要打得更加輕鬆。 無論是技藝還是經驗,他都完全碾壓澹臺金鋒。 不過,殺了區區一尊宗師,也沒什麼好說。 踏! 周身青光一閃,陳平安也落在了山峰之上。 「莽刀!」 一道悲憤無比的咆哮聲,震天響起。 是無影刀宗同著澹臺金鋒一起的資深宗師!同樣也是一尊刀客! 陳平安目光淡漠,看著悲憤交加的雄壯老者。 「你想為他報仇?」 陳平安雙目平靜,聲音淡漠,不摻雜絲毫感情。 今日正好趁手,再斬一尊宗師,也不過是順手的事兒! 察覺到眾多宗師的目光匯聚,雄壯老者臉上悲憤依舊,強行壓下了出手的心思。 生死之戰,死生勿論,此事,此前早有約定。 他今日若是出手,沒有人會讓他們如意!眾目睽睽之下,撕毀約定,對無影刀宗的名聲來講,也是不可接受的打擊。 「陳平安,今日一戰,澹臺師弟命喪你手,是他技不如人,我無影刀宗不計較。但澹臺師弟身上所留,卻是他私人之物,與你毫無干係。你私自截留澹臺師弟遺物,此舉,便是公然與我無影刀宗為敵!」 「可笑!生死之戰!性命尚且託付於外,更何況是身外之物!」陳平安冷笑:「老匹夫,你要戰便戰,何來的藉口!」 「你!」雄壯老者氣急。 他幾次想要出手,卻是被生生壓下。 他說的雖然有理,但陳平安說的也不錯。 生死之戰,戰敗一方的遺留,可以算是戰利品,也可以算毫無干係之物。 兩方如何決斷,終究是看雙方誰的拳頭更硬。 「區區小輩,如此放肆,今日若是在荒郊野外」 雄壯老者眼中凶光湧現,殺機畢露,但環顧周圍,終是壓下了心中殺意。 「這老鬼,今日踢到鐵板了!」 「眾人見證,澹臺金鋒技不如人,無影刀宗這虧吃定了。」 「這老鬼難不成還以為無影刀宗的名頭能嚇到莽刀,這莽刀要是這麼好嚇,當初北蒼之事就不會發生!」 「哈哈哈,痛快!這才是天驕的恣意!」 「力斬宗師,這莽刀太過可怖!這等戰力,哪怕在玉衡初期中,也是頂尖戰力!他才玄光境啊!」 「莽刀此人,確實不能以常理度之!」 「」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雄壯老者終是退了下來。 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今日這一遭,他無影刀宗記住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再留在這裡,撂下了一句狠話。 「走!」 老者冷哼了一聲,便是帶著人離開了這裡。 就當所有人以為,今日之事到此為止的時候,卻看到陳平安手持長刀,直指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所在。 「韋大人,今日興致正酣,何不如出來一戰!」 什麼!? 人群震動,面露驚色,不少人面面相覷,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莽刀 他是瘋了嘛! 第526章 血蝙激戰,宗師之境!(求 第526章 血蝙激戰,宗師之境!(求月票~) 莽刀陳平安邀戰血蝠韋一奇!? 人群譁然一片。 韋一奇成就宗師多年,早已邁入了玉衡中期境界,可不是澹臺金鋒之流所能比擬!? 莽刀雖力斬了一尊宗師,展露出強橫戰力,但想要憑此邀戰韋一奇,未免太過托大!? 莽刀此舉 有宗師已經反應過來,想起了近些時日以來,州鎮撫司內的一些傳聞。 莽刀陳平安目無尊長,交惡掌司候補韋一奇。 此前韋一奇的一句,目無尊長,肆意妄為,在州鎮撫司鬧出了不小動靜。前些時日,更是加劇流傳莽刀陳平安的負面印象。 州鎮撫司內多有議論交流之輩,像什麼莽刀陳平安行事莽撞不顧大局,為人驕縱,肆意妄為,目無尊長,橫行無忌之流。 此等言語,縱然在州鎮撫司的高層耳里,也有不少聽聞。 陳平安今日之舉,怕是在為當初言語,近日傳言泄憤吧。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 手段未免太過激進了一些! 如此莽撞,就不怕最後結果難以收場嘛!? 在場眾多宗師面色震動,目光匯聚,都在看著韋一奇的反應。 「邀戰本尊?」韋一奇的神色陰沉,冷笑道:「莽刀,本尊出手,可從不留手,你可想清楚了?」 蠢貨! 殺了一尊新晉宗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個宗師境都未曾入的小輩,哪來的膽氣,向他邀戰!? 他今日若是避不應戰,恐怕立時便會淪為同境之中的笑柄。 避戰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會避戰! 如此良機,他要是錯過了,那豈不是妄為血蝠之名! 既然是要應戰,那他就要堵住陳平安的所有後路,這一戰,只分生死,不決高下! 他真是煩透了這些天驕,一個個自恃天資,不尊強者。可這個世道,終究是強者為尊的世道。 今日,他就以陳平安的血,好讓人知道,當眾挑釁強者,究竟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韋大人,既然戰,那自然是生死之戰!又何來的留手之說?」 陳平安神色淡漠,語氣淡然,但在韋一奇的眼裡看來,卻看到了一絲譏諷之感。 「好!好!好!」韋一奇聲音尖銳,不怒反笑。 「寧大人,您覺得如何?」 事關州鎮撫司內部之戰,他想要名正言順的應下此戰,只分生死,那自然是要得到寧正岳的允首。 否則的話,雖是莽刀主動邀戰,但他以玉衡中期之境,鎮殺莽刀之時,恐怕未必能一帆風順。 雲坪之上,寧正岳沒有接話,而是遙遙看向了陳平安,聲音沉穩,猶如悶雷一般,滾滾散開。 「陳平安,你可想清楚了!這一戰,無論結果如何,本座都不會出手!」 陳平安神色淡然依舊,遙遙回望了寧正岳一眼,他沒有說話,但卻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手中長刀一橫,幽光亮起,刀身之上,泛著刺骨寒意。 寧正岳氣度如淵,吐出了一個字:「可!」 聞言,韋一奇心中大喜,向著寧正岳的方向,遙遙拱手致禮:「多謝寧大人!」 拱手致禮完後,他緩緩轉過頭,望向了陳平安所在,滿臉森然。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找死! 韋一奇殺機畢現,周身血色狂風大作,整個人便是掠空而去。 嗖! 狂風席捲間,激起滿地震盪。 「顧仙子,不阻止一下嗎?」狂瀾客飲下杯中酒水,似笑非笑地看著不遠處的顧清嬋。 「要是晚了,你顧家的乘龍快婿,可就死在這裡了!」 「不勞狂瀾道友費心。」顧清嬋微微垂眸,聲若寒泉。 狂瀾客不以為意,顧自斟了一杯。 此事不管如何,傷的都是他們蒼龍州的體面! 寧正岳坐在一旁,沉默不言,與方才不同,這一戰,他看的格外仔細。 「事情搞大了!」 「生死之戰!是生死之戰!」 「這一戰,莽刀凶多吉少!」 「這莽刀太托大了!可惜了!」 「別急!沒準還有轉機!」 「絕無可能!跨越一個大境界,一個中境界,如此差距,已經不是用天資可以彌補得了的!」 「」 觀戰的人群中,震動非常。誰能想到,今日的一場慶典,竟然會演變為一場生死之戰的決戰現場。而且,已經有一尊宗師,命隕此處! 一尊宗師的隕落,無論在哪裡,都不是一件小事! 呼! 血色狂風呼嘯,包裹著韋一奇襲殺而來。 陳平安雙目沉浸,不閃不避,接連斬出數刀。 「雕蟲小技!」韋一奇冷笑一聲,雙手一卷,便是捲起了一道血色罡風,襲殺而去。 嗤—— 陳平安的數道刀芒,才剛剛臨近罡風便是被徹底吞噬。 玉衡中期之境,已經結出了靈果,無論是真元還是靈性,對玉衡初期,都是占據著絕對優勢。 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遠勝澹臺金鋒! 尋常刀芒,自然是毫無威脅。 罡風瞬息而至,臨近陳平安身前。 「斷魂一刀!」陳平安刀身幽光閃爍,斬出一刀,與此同時,身形變化,瞬間施展起了游龍秘技,風雲無幻,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了極其恐怖的速度。 「自尋死路!」 韋一奇面露譏諷,早有準備。隨著他的手掌揮動,數道血色殘影,便是襲殺而去。而最終的目的地,赫然就是陳平安激射而去的位置。 看了陳平安和澹臺金鋒一整場戰鬥的他,豈會沒有半點準備。像這一招游龍秘技雖然不錯,但身形爆射之際,卻是極難改變方向。縱然想要強行改變,也會迎來一瞬間的滯緩。 而宗師交戰,瞬息之間,便有萬千可能。 這一絲的滯緩,便是生與死的差別。 韋一奇以血色殘影封鎖陳平安的位置,以血色罡風逼壓,這一刻,陳平安的反應如他所料,強行改變方向,身形出現了些許停滯。 「死!」韋一奇尖嘯出聲,一道無形的高頻波紋,似是牢牢鎖住了陳平安所在的方位,向著他轟殺而去。 「噬魂音波!」 無形音波,帶動血色狂風,形成一道道血色波紋,猶如一道道循環的圈環,瞬間罩住陳平安。 與此同時,韋一奇一身凝練無比的武道意志,也已抵至陳平安身前,瞬間鎮壓而下。 以血色罡風布局,以血色殘影鎖陣,武道意志干擾,噬魂音波為最終殺手鐧,形成鎖殺之陣! 此外,他催動血色罡風,掌中已有血色漩渦涌動,只待近身,那便是噬血吞靈!縱然莽刀能拼死破了他的鎖殺之陣,有此後手,可保勝局無虞! 以上種種,諸多籌算,皆在韋一奇的心念之間。 他能成就今日威名,並非是浪得虛名,而是從屍山血海中,實打實地殺出來的! 區區莽刀,一微末後進之輩,豈知他昔年風光! 「幻眼雲煙!」 鎖陣之下,陳平安的身形瞬間變幻成十數道,布散在各處。只是,他的手段,還未能完全施展,便被血色殘影和血色罡風瞬間吞噬。 僅剩下的三道身影,也被血色波紋的音波盡皆吞噬。 音浪炸響,似帶絞殺之力,絞滅一切生命。縱有體魄強橫者,也會被震得氣血翻騰,真氣震顫。 但這等待遇最起碼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所能享受到的,若是尋常,恐怕至多抵抗數息之間,便會被絞滅得無形。 所以,在音波吞噬的同一時間,陳平安兩道殘影便在音浪之中徹底炸開,化作點點青光,消散於無形。 僅剩下的本尊,也是在音浪之中,猶如一艘小帆在驚天巨浪中翻轉,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噬魂音波,血蝙的獨門絕技!縱然是宗師,也不可能硬撼!」 「莽刀,凶多吉少!」 「一代天驕,怕是要命隕在此!」 「」 觀戰的宗師有,有眼光毒辣之輩,已經做出了判斷。 莽刀雖強,但很明顯,與玉衡中期的韋一奇之間,有著猶如鴻溝般的差距。 「可惜了!」有宗師搖頭嘆息。 雲坪之上,狂瀾客的臉色露出玩味之色。 莽刀身隕,真想看看顧家是什麼反應啊! 一旁的裂地叟咧著嘴笑著,看向顧清嬋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深深的嘲弄。 兩人身側的女子已經收回了目光。 這天資雖高,但可惜是個蠢貨!貿然邀戰,還以為有什麼底牌呢! 寧正岳面容威嚴,雙目深邃,看不出絲毫情緒。 今日一戰,無論誰勝誰負,對州鎮撫司都不是一件好事。 一旁的州乾坤司的副掌司,狹長的眼睛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戲謔之意,顯然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反觀顧家的幾名元老,臉色都不太好看。誰能想到事情會變得現在這副模樣。 但這是陳平安自己的決定,他們一時間也不好插手。 顧清嬋長裙曳地,霞帔垂落,淡藍色的光暈流轉,襯得她的神色越發清冷。頂尖神兵,雪魄絲已經在她的皓腕旋轉纏繞 她已經做好了出手準備。 今日縱然是違規在先,她也要出手保下陳平安的性命。 可就在她準備出手之際,她的鳳眸倏然睜大,眼眸內閃爍著驚喜,如同夜空中閃耀的星辰。 「這是」 雲坪之上,遠處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幾尊大宗師坐不住了。 山峰之上,一道霸道無比的刀意,以陳平安為中心,在他的周圍肆虐著。長刀之上,泛著漆黑無比的刀芒,帶著別樣的厚重和深邃。 「霸道刀意!霸刀!他修成入門了!」有顧家元老驚喜出聲:「刀道奇才!」 「是霸刀!」有宗師驚呼出聲。 「無上神功,霸刀!」 「這怎麼可能!?」 在場宗師紛紛不可置信地看著場中的莽刀陳平安。 無上神功,一門貨真價實的無上神功,莽刀竟然修行入門了!? 頂尖神功和無上神功,聽起來就差了兩字,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同一個量級。不管是修行難度,還是功法威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在場宗師當中,有一大半都未曾修行過無上神功,更不用論將其修行入門了。而莽刀以玄光境之身,竟然將一門無上神功修行入門了!? 這 此時此刻,縱然是宗師,也難掩臉上的驚色,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 但不管他們如何地難以置信,事實就擺在他們的眼前,以如此清晰的角度,放在他們眾人之前。 莽刀陳平安,以霸刀之意,破開韋一奇的獨門絕技,噬魂音波,解了困殺之圍! 「這莽刀」有宗師震動莫名,一時無言。 但也有反應過來的宗師,心中出現了另外一個困惑。 莽刀是哪裡得來的無上神功!? 每一門無上神功,都珍貴莫名,別說是宗師了,縱然是資深宗師,想要弄一門無上神功的傳承,也是千難萬難。耗費身家不說,還需要耗費大量的心血。 莽刀以玄光境之身,如何能得來一門無上神功!? 但無論眾人心裡如何作想,場中的大戰還在持續。 陳平安雖是破開了韋一奇的困殺之局,但危機並未徹底消弭。 「霸刀!?」 韋一奇神情一愕。 他精心布置的困殺之局,竟然被莽刀陳平安破了! 霸刀之下,噬魂音波雖未徹底潰散,但很顯然已經傷不了陳平安。 他掌心血噬,還未臨近陳平安的身形,便是被對方一刀斬退。他雖是極快反應,罡風呼嘯,但卻是被陳平安的一招拉開了些許距離。 讓他穩妥起見留下的後手,變得無用武之地。 感受著肆虐周圍,霸道無比的刀意,韋一奇的神色間帶上了一抹慎重。 不過,很快他的神色便恢復了過來。 霸刀!霸刀又如何! 今日,本座要你死! 呼! 血色狂風大作,韋一奇的兩側,似是生出了巨型蝠翼,捲動之間,便有血色罡風席捲! 「血蝠飛翼!」 呼嘯間,韋一奇的身形後發先至,已經臨近陳平安所在。 唰! 一道漆黑無比的刀芒,直斬而來,帶著無盡的殺伐和凌厲。 韋一奇不敢托大,兩側的巨型蝠翼,卷翼化盾,護持住他的周身。蝠翼扇動之間,便有兩道血色罡風成型,向著陳平安席捲而去。 血蝠飛翼,可攻可守! 刀芒瞬間擊中蝠翼化作的護盾,如有漣漪般,泛起陣陣血光,漆黑色的光芒和血光瞬間交織在了一起。 嗤嗤嗤~ 這巨型蝠翼的防護能力不容小覷,那一道霸刀雖是強橫,但終是沒有破開蝠翼的防護,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刀痕。 但血光涌動,不過瞬息時間,這道刀痕便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恢復。 與此同時,陳平安接連兩刀,剛剛斬滅了血色罡風。 韋一奇張開蝠翼,面露冷笑。 「陳平安!就算你掌握了霸刀!你也奈何不了本座!」 嗖! 血風大作,韋一奇掌心血色漩渦,再度浮現,向著陳平安襲殺而去。 只要他的血噬能拍中陳平安,在修為的絕對差距下,他就能將陳平安吸成一具乾屍。 血噬之力,可以吸乾精血,吞噬靈性! 呼!呼!呼! 罡風如刀,肆意席捲,狂暴地攻勢下,時不時地便有山壁碎裂,有碎石席捲。但好在圍觀之人皆為宗師,時不時地出手下,造成的破壞,還在可控範圍內。 血色罡風席捲之中,時不時地有血色殘影出現,每一道都帶著莫大威能,尋常宗師見了,都要慎重以待。 兩人身形變化,激烈交手,風浪席捲,不時便會有捲起一陣劇烈波動。 展露出霸刀手段的陳平安,論正面戰力已經具備玉衡初期中最頂尖的戰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媲美玉衡中期。但論綜合戰力,卻依舊要比火力全開的韋一奇遜色。 韋一奇在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中,雖不算如何強力的貨色,但在猶如鴻溝的境界差距下,讓他戰得極為恣意。 霸刀雖強,但以玄光境驅使,終究是弱了點! 在掌握了節奏了後,韋一奇開始步步緊逼,尋求戰機! 趁著陳平安剛剛斬滅一道罡風,正在躲避殘影之際,韋一奇抓住機會,順時便是一聲尖銳長嘯,轟殺而去。 「噬魂音波!」 無形的音波,激盪起血色狂風,泛起一圈圈漣漪。 唰!唰!唰! 一瞬數十刀,漆黑的刀芒閃爍,似是勉力招架。 「陳平安,你未至宗師,能夠戰到這一步,已經足以自傲!但是」 韋一奇聲音尖銳,面露自信。 「也就到此為止了!」 韋一奇的話音剛落,狂風大作,尖銳的爆鳴聲驟然響起。 霧影蝙蹤! 血色狂風中,韋一奇的身形似乎是消失了一般。 場中大半宗師,哪怕是境界已經臻至了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一時間竟然也沒有察覺到韋一奇的氣息何在。 呼! 狂風呼嘯,席捲一地。 下一刻,韋一奇的身形驟然出現,卻是出現在了陳平安的左側。 血噬! 韋一奇目光森然,掌心血色漩渦湧現,雙掌齊齊拍向陳平安! 血光瀰漫間,他灰撲撲的臉上,似乎是出現了一絲血色。 「死吧!」尖銳無比的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寒意。 「不好!」有宗師驚呼! 「血噬近身,擋不住了!」 「生死難料!」 「差不多該結束了!」 「」 嗡~ 顧清嬋眉心印記浮現,淡藍光暈變得湛藍無比,猶如深海汪洋。廣袖流雲,雪魄絲輕盈跳躍,猶如螭龍,飛射而出。 可就在下一刻,如冰晶般的雪魄,卻是穩穩地停在半空,散發著瑩瑩微光。 顧清嬋皓腕輕抬,鳳眸內的驚喜,如星辰驟亮,泛起了難以言喻的光彩。 「什麼!」 雲坪上,有大宗師面色震動,猛地站了起來。 狂瀾客正欲飲酒,手中卻是猛地一滯,愣在當場。另一側,裂地叟如銅鈴般的大眼也是猛地一睜,咧開的大嘴不由張得更大,隱隱間帶著驚愕。 「這怎麼會!?」 兩人身側的女子,也不禁抬眼望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愕然。 寧正岳的臉色也出現了細微變化,深邃的雙目中,浮現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韋一奇驚駭莫名,看著面前,刀鋒橫轉,淡然接住他一掌的陳平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連宗師都不是,怎麼可能接得住本座的蝠王血噬!」韋一奇心神震動,低聲呢喃。 但不管他如何驚駭,此時此刻,他的戰鬥本能,卻是讓他身形爆退。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陳平安目光幽深,好似深不見底:「連宗師都不是?簡單!」 「我成宗師便是了!」 淡漠無比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風采,響徹整個天空。 陳平安身上的氣息開始極速攀升,以一個堪稱恐怖的速度,達到了一個臨界值。 然後下一刻! 轟! 狂暴無比的氣息瞬間爆發,陳平安眉心玄光瘋狂閃爍,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轉化成了靈光。體內的真氣似是沸騰了一般,迅速向著真元蛻變轉化。 「今日,我入玉衡宗師境!」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陳平安眉心靈光閃耀,通體真元瀰漫。他垂眸輕笑,傲立場中,青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凝聚靈性之花,破開玄光關隘,是為玉衡宗師之境! 「不!不可能!」韋一奇神色驚恐,滿臉不可置信:「絕對不可能!」 宗師關隘,何其艱難! 縱你天驕絕世,也是兇險萬分,生死難料。 可現在 不過瞬息時間,陳平安便是破開關隘,邁入玉衡宗師之境。 破境之快,前所未聞! 「韋大人,到此為止了!」 陳平安神色淡漠,眉心靈光閃耀,靈性牽引之下,真元流轉,遍布刀身。 今日,以玉衡初期之境,逆斬玉衡中期! 以真元催動,斬出霸道一刀。 韋一奇,死! 唰! 漆黑無比的刀芒瞬間凝聚,帶著難以言喻的殺伐和凌厲,向著韋一奇斬殺而去。 同樣的霸道一刀,以真元催動,和與真氣催動,威能不知差了多少! 韋一奇神情驚駭,在這一刀下,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有心想要閃躲,但是這一刀卻是將他牢牢鎖定。 「血蝠飛翼!」 韋一奇爆喝出聲,巨型蝠翼,卷翼化盾,護持周身。 血色罡風席捲,血影浮現,統統轟殺而去,意在消磨這一刀的威能。 轟! 刀芒震天,瞬息間,斬中巨型蝠翼! 嗡嗡嗡~ 血光瘋狂涌動,好似想要抵禦住這驚世的一刀! 但是下一刻,這防護能力堪稱極致的蝠翼,卻是被瞬間撕開了一個口子。 「不!」 一聲絕望的嘶吼聲中,韋一奇被瞬間吞噬。 嗤! 漆黑無比的刀芒下,血光一閃而逝,在慘叫聲中,瞬間消融其中。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死! 狂風呼嘯,風浪席捲,餘波震盪,化作一團團漣漪,四散而去。 陳平安持刀,淡然站立,身姿挺拔,猶如青松,髮絲飄揚間,丰神俊秀,璀璨閃耀。 周圍,寂靜無聲,死寂一片! 第527章 妖孽之姿,慶典落幕(最後 第527章 妖孽之姿,慶典落幕(最後六百月票衝刺~) 小盤山上,寂靜無聲。 足足過了數息時間,人群才開始震動起來。 「玉衡宗師之境!」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 「這」 「天驕!真正的天驕!」 「莽刀陳平安」 看著場中身姿挺拔,淡然站立的陳平安,眾人神情驚駭,震動莫名。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這是怎麼概念? 更何論,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強橫戰力,以霸道一刀逆斬玉衡中期! 一尊真正的絕世天驕,一尊足以傲立北境之巔,名傳大乾王朝疆域的妖孽天驕,正以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陳平安」 呂元載面露震撼,雙目凝重,直直地望著遠處的持刀青年,只覺得有些不認識他。 莽刀陳平安天資絕世,位列新秀榜第二!世所驚嘆。 但不管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如何絕世,只要還沒有邁入宗師,那便存在著諸多變數。先有天資驚艷者,但中途暗淡隕落之人,也不再少數。 他身為莽刀陳平安在州鎮撫司的直屬上級,雖多有交好,常有親善舉動,但更多的是在賣顧家的面子,而非是莽刀本人。 他身為頂尖宗師,沉浮兩百載,歷經近二十屆新秀榜,在他眼裡看來,陳平安的天資確實不俗。但極大概率,將來也不過就只是與他同列罷了。唯有極小可能,方才有機會邁入大宗師之境。但真若有那時,已不知是過去了多少年! 他的修為要是未能更進一步,恐怕也早已過了仰其鼻息的歲數。若是能更進一步,也無需仰起鼻息。 正因如此,他對莽刀陳平安的態度,只是關注交好,而非是到重視震撼的程度! 但是今日一幕 呂元載的目光有些艱難,神色間的震撼,久久不散。 卻是打破了他的所有認知和籌算。 莽刀陳平安,是為妖孽天驕! 「剛剛的那一刀」 風無痕雙目凝重,看著遠處的青年,神色間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驚色。 韋一奇的戰力在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中,不算如何出色。他的血蝙神功,更擅長的是群戰和以力壓人。 若是正面交戰,他便有極大的把握能將其擊敗。 但擊敗歸擊敗,卻不代表能將其擊殺。韋一奇戰力再怎麼普通,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玉衡中期。大宗師往下,除了頂尖宗師,誰能保證可以穩殺韋一奇。 像他自己,在玉衡中期中算得上是強橫之列,劍客特有的凌厲攻勢,更是讓他在同境之中以殺伐聞名。但就在如此情形下,他想要殺韋一奇,也是天時地利無一不可! 稍有不慎,便是被其逃遁而去! 但是現在 韋一奇死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了一個小輩的手中! 莽刀陳平安! 此子的名聲他雖是有所耳聞,但他自身本就是天驕,對未能成長起來的天驕,關注度向來不高。 所以,這就導致了他與陳平安雖有數面之緣,但對他的印象卻不是很深刻。主要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初三岐山萬魔圍剿之時。 而他在三岐山會對陳平安留有印象,也還是因為清嬋的緣故。若非清嬋,他連在三岐山的這點印象恐怕也不會有。 但誰能想到 一個他不太關注的小輩,今日卻是連番帶給了他如此多的震撼。 以玄光境,逆斬宗師,澹臺金鋒! 無上神功,修行入門。 刀意霸道,刀勢老辣,展露出媲美玉衡中期的戰力! 臨戰之時,破境宗師,突破猶如行雲流水,輕鬆寫意,毫無瓶頸關隘。 一刀斬殺資深宗師,韋一奇! 這一切的一切,帶給他太多的震撼。 身為劍客,他的心緒向來沉靜,但是今日裡,他的心緒卻出現的波瀾。 今日的莽刀陳平安,在他的眼裡,已然不是小輩,而是能與他平等交流,平起平坐的宗師強者。 不僅僅是呂元載、風無痕,還有其餘眾宗師,都是神情震撼,驚駭莫名。此戰交鋒之前,誰都未曾想到會有如此結局! 甚至當中有不少人,直至上一刻,都還想著莽刀陳平安今日此舉,未免太過狂悖,目中無人了一些! 有人或許想過韋一奇會敗,但絕對沒有想過,韋一奇今日會身死在此! 橫行蒼龍一百五十載,今日卻死在小輩手中。 人生之事,實在難以言喻! 血蝠韋一奇,這幾個字,淪為過去! 「天縱之資!天縱之資啊!」雲坪之上,蘭老面露驚嘆,神色驚喜。 誰能想到,今日慶典,還能有如此收穫。前一刻,還在為陳平安擔憂,但是下一刻,卻是峰迴路轉,直上雲霄。 不單單是蘭老,還有顧家的其他元老,此時也都是欣喜莫名,神情歡暢。像平日裡不苟言笑的一名元老,此時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短短兩月時間,將一門意境有缺的無上神功,霸刀修行入門! 如此刀道奇才,便足以讓他們驚駭莫名。但誰曾想到,真正的震撼的事情,卻不僅僅只有這麼一件! 今日一戰,莽刀陳平安邁入玉衡宗師之境!以新晉宗師之身,逆斬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如此戰績,縱然是放在風雲大宗師昔年,也足夠亮眼,值得濃墨重彩,重重地書寫一筆。 「驚世之才」 顧清嬋望著遠處那道丰神俊秀,青衫飄揚的身影,星眸之內泛起前所未有的異彩。 臨戰突破之事,雖然罕見,但卻也偶有發生,可像陳平安這般破境的,卻是聞所未聞。 如此天驕,實乃得天之幸! 「臨戰破境,跨境逆伐」 顧家玄老,袖袍翻湧,如陰陽倒卷,一雙老目亮得驚人。 跨境逆伐!是為潛龍天驕! 他顧家得如此天驕,族運昌隆,蒼天相佑! 相較於顧家元老的反應,其他大宗師的心情無疑要複雜得多。尤其同屬蒼龍三大世家,薛家和王家的大宗師,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如此天驕,何不入他薛家,入他王家!竟是被顧家早早發現,早在初時嶄露頭角之時,便以重注相邀,後更是以聯姻為注,將其綁上戰車! 此前莽刀陳平安流傳出來的風流韻事,也並未影響顧家的意志。從今時看來,顧家無疑做出了一個正確無比的選擇。 相較於王家大宗師,薛家大宗師的心情無疑要更加複雜。一來他們也曾下重注拉攏過莽刀陳平安,但卻慘遭拒絕,這是一種錯失的遺憾。 二來,今日赴會之前,薛家內部針對莽刀陳平安之事,便已做出了決斷和籌算。今日慶典之後,便是他薛家猛烈發難之時,以嫡女紫柔失身為憑,污名莽刀,破壞顧家聯姻。此舉固然會犧牲家族部分利益,但整體看來,能藉機打擊顧家威勢,值得一試。 以此前的信息作為基礎判斷,薛家的思路和決斷確實沒錯,但是現在 薛家大宗師神色凝重,隱隱間殘留著一絲驚駭,心中波瀾起伏。 信息出了極大偏差,此前的決斷,已經徹底行不通了。 以莽刀今日之姿,無論他薛家如何污名,顧家恐怕都不可能放棄莽刀這一個乘龍快婿。 很顯然,針對莽刀陳平安之事,他薛家需要重新審議,重新定下基調。此外 這尊薛家的大宗師,雙目凝重,看了遠處的青年一眼。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 這等天資 薛家大宗師神色越發凝重,思緒變化,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知道今日之後,莽刀陳平安必將名震北境,成為蒼龍州境內的天驕傳奇。縱然是王朝廣闊無垠的疆域之內,在諸多妖孽天驕之中,也會有莽刀陳平安的一席之地。 大旗門,天武閣等外州勢力,在這之前大多都是抱著一幅看好戲的心態,看著小盤山上的生死激戰。 今日這一戰,無論是勝是負,都是他們蒼龍州內部的事情,於他們來說,並沒有絲毫的妨礙。大有一種,作壁上觀的心態。 有個別勢力,甚至巴不得莽刀陳平安慘敗甚至是身死當場。 總而言之,相較於蒼龍州境內的勢力,他們頗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感覺。但是現在,莽刀陳平安臨戰突破,成就玉衡宗師之境。而後更以新晉宗師之身,逆斬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這」有外州大宗師心神震動,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場中情形。 這一刻,他們哪裡還能坐得住! 此前的超然心態,瞬間消失無蹤!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讓他們驚嘆。縱然以大宗師的眼界看來,莽刀陳平安今日展露出來的天資,也稱得上一句天資妖孽! 若說從前,莽刀陳平安只是有望大宗師,有望與他們同列。但是現在,若無意外的話,莽刀陳平安成就大宗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單如此,若是機遇得當的話,莽刀陳平安還有衝擊大宗師之上的可能! 看著場中那一位持刀的青年,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尊冉冉升起的絕巔強者。 狂瀾客沉默稍許,隨即輕笑出聲:「顧仙子,時隔多年,看來顧家又出了個麒麟兒!」 狂瀾客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好似讓顧清嬋想到了什麼,她美眸內眸光微斂,神情清冷道:「平安雖非我顧家子弟,但亦是我顧家的佳婿,狂瀾道友所言,確也不算出錯。」 狂瀾客遙遙舉杯,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裂地叟接下了話茬,言語間意有所指。 「顧仙子,三百年前,顧家便有天資妖孽的乘龍快婿,沒曾想,這三百年後,倒是又出了一位。顧家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此時的裂地叟已經從愕然中恢復,咧著一張大嘴,神色玩味地看著顧清嬋。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顧清嬋,連帶著周圍的幾尊顧家元老,都神色不虞。 三百年前的往事,是顧家心中的痛,今日被人提及,心情可想而知。 「我顧家能傳承三千年,自有族運,人才輩出,不過是順應天時罷了。裂地道友,不必驚嘆。」顧清嬋聲音嬌嫩清脆,卻不帶絲毫情緒。 三百年前,她顧家曾有良婿,以二十五歲之齡,邁入玉衡宗師之境,鼎盛之時,位列大乾潛龍榜。 彼時,天資堪稱蒼龍州五百年之最! 顧家耗費心血資源,供養培養,意在振興族運,但誰曾想 北海一行,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顧仙子,人才輩出是好事,但也要好生照料!不然的話,這麒麟兒出得再多,也架不住半途隕落,魂葬他鄉!」裂地叟面帶笑意,狀似好意,卻暗藏譏諷。 顧清嬋面若霜寒,聲如寒泉擊石,冷聲道:「裂地道友的好意,我顧家心領神會。只是與其關心我顧家佳婿,裂地道友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此在蒼龍,對裂地道友來說,可也是他鄉之地!」 「哈哈哈,不勞顧仙子費心。本座在世四百載,去的地方多了,對本座來說,他不他鄉的,都無所謂!」裂地叟大笑道,滿臉不以為意:「狂瀾道兄,你覺得呢。」 一旁的狂瀾客,微笑不語,只是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瀟灑中帶著豪放,似如裂地叟一般,毫不在意。 狂瀾裂地,兩人聯手,足以與風雲大宗師爭鋒,對於一般的威脅,兩人自然是毫不在意。 顧清嬋和狂瀾客,裂地叟的對話,雖只是場中插曲,但卻也吸引了場中諸多大宗師的目光。狂瀾客和裂地叟乃是碧蒼郡王府之人,在一定程度上,足以代表著碧蒼郡王府的態度。 此間之語不過寥寥,但無疑宣告著碧蒼郡王府,亦或是郡王府內的賢選派系對顧家的不滿意。若再念及慶典中途到來之舉,此等態度,無疑是再明顯不過。 一尊光芒璀璨的妖孽天驕,固然讓他們驚嘆,但涉及諸州的大勢博弈,無疑是更讓他們重視。 顧家的這場晉升慶典,最終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帷幕。 大宗師間的博弈爭鋒,尋常人自然不會知曉。但他們卻知曉,莽刀陳平安逆斬宗師,展露出無上之姿!激戰之時,更是邁入了玉衡宗師之境! 一尊傲立北境天驕之巔,足以與王朝妖孽爭鋒的妖孽天驕,如初生的朝陽般在眾人的面前冉冉升起! 陳平安破境玉衡宗師,逆斬資深宗師韋一奇,自然是引起了周圍宗師的轟動。如此震撼的一幕,發生在眾人的面前,有的便只有驚嘆和讚揚。 再是自視甚高之輩,在看到這一幕後,都將陳平安放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上,是能與自己同等,甚至是需要仰望交好的程度。 陳平安傲立場中,圍觀者甚眾,不少宗師紛紛上前交好。一尊資質妖孽的宗師天驕,誰都不想錯過。 像陳平安在蒼龍州鎮撫司的直接上級,呂元載更是滿臉笑意,舉止親和地走了上來。 「平安,恭喜。一朝邁入宗師,享壽三百載,與吾輩同列!」 不僅僅是呂元載,像雲隱劍風雲痕同樣是走了過來,雖不似呂元載那般親切,但論及態度,比以往不知高出了多少。 人群匯聚,接連問好,這一刻,韋一奇的死,一時間好似被人忘卻了一般。 韋一奇在州鎮撫司混跡多年,自也有相交好友。不過這些好友當中有一大半都是利益往來,單憑關係情誼,稱得上是真正好友的便已是寥寥,更不用論是生死之交了! 陳平安和韋一奇此番交戰,有約定在先,寧正岳允肯,眾所見證。韋一奇雖是身死,但卻也沒人為他出頭。 一尊失去的宗師,和一尊活著的妖孽天驕,孰輕孰重,人心自有衡量。 當然,這也是因為韋一奇並無生死之交的緣故。若有生死好友,亦或是情比金堅的道侶,那情形自是不同。 韋一奇雖有道侶,但道侶早已故去,現今存世的不過是幾房妾室,無甚份量。 韋一奇在州鎮撫司耕耘多年,利益交織往來,他的身死,也意味著利益的分配和變更。也意味著這麼多年來,以他為核心,編織出來的關係網的全面洗牌。 在此等情形下,像州鎮撫司的不少宗師,心思各異,各有籌算。個別與韋一奇交好之輩,也只是直接離場,不與陳平安言語罷了。 在同著呂元載等一眾州鎮撫司同僚,簡單寒暄了幾句,陳平安便以剛剛破境,急需鞏固境界為由,離開了這裡。 不過,他才剛剛離開,便收到了顧清嬋的傳言,讓他好生鞏固境界,等境界鞏固後,再來尋她! 不知是為了宣示主權,還是其他什麼緣由,顧清嬋的傳音並未避諱太多,像一些根基渾厚的資深宗師,若是有心,都能聽聞。 在顧清嬋傳音之時,陳平安很明顯地注意到風無痕的神色微微變了一變,看向他的眼神,似是出現了些許狐疑。不過,很快他的神情就變得釋然,顯然是想通了其中關節,自覺有些好笑。 陳平安破境宗師,逆斬資深宗師,天資才情,具稱妖孽,清嬋有此態度,也實屬正常。 是他多想了! 他最近這是這麼了,變得如此不自信,連一個小輩他都要如此擔心。 關心則亂! 風無痕搖了搖頭,暗自嘆了一口氣。 與其關心一個小輩,不如還是想想自己。 風無痕的思緒變化,心中起了波瀾,他想起了前些時日,清嬋和黑袍老怪的事情。 雖然情感上想告訴自己這是假的,是剛好湊巧,但是理智卻告訴著他,這一切或許 都是真的! 那一夜,清嬋主動相擁,卻遭黑袍老怪拒絕。 神女有夢,老怪無情。 或許對他而言,也是一種 幸運! 「清嬋」風無痕低聲喃喃,望著雲坪之上準備離去的絕美身影,他的眼底深處浮現出了一抹濃郁到化不開的情思。 顧家慶典落下帷幕,但關於莽刀陳平安的聲名流傳,才剛剛開始。 蒼龍州八百年來,天資最高者,以二十五歲之齡,登臨宗師之境。 一千八百年來,天資最高者,是以二十四歲余半個月,登臨宗師之境。 莽刀陳平安,年僅二十四歲,成就玉衡宗師之境!是為蒼龍州境 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此事一出,州城震動,大街小巷,酒肆雅舍,到處都充滿著關於莽刀陳平安的議論聲。 聲勢之盛,遠甚於任何傳聞。 莽刀陳平安以玄光境之身,逆斬無影刀宗新晉宗師,澹臺金鋒!而後生死邀戰,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 莽刀陳平安生死激戰間,邁入玉衡宗師之境,鎮殺血蝙韋一奇! 莽刀陳平安 在眾人的熱議中,關於陳平安的消息,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向著蒼龍州境內的各郡各城,瘋狂流傳而去。 先是距離蒼龍州城最近的廣元大城,然後是無影刀宗山門所在的靈峰,再然後是雷鳴山,北地 赤陽郡,離火郡,棲雲郡,渭水郡 可以預見到的是,關於莽刀陳平安的消息,不僅僅局限在蒼龍州境內,像北境諸州,甚至是南境的青靈州等地,都會有他的名聲流傳。 而一切,都只需要等待著時間的發酵。 莽刀之名,註定會璀璨於世,傲立在北境天驕之巔,王朝妖孽之林! 而在消息才剛剛流傳的前幾日,大乾龍虎榜正式更新發布。 第528章 龍虎更新,州境反應(感謝 第528章 龍虎更新,州境反應(感謝道友打賞~) 雷鳴谷家。 「奇怪,怎麼沒看到莽刀的名字。」 谷家小明珠,谷瑾瑜翻看著面前書冊,來回反覆,都沒看到莽刀陳平安的名字,不由有些驚異。 上一屆龍虎榜更新,莽刀陳平安位列龍虎第九,可是震動了家族內部不少宗師。可這一次,為何不在榜單之上? 谷瑾瑜水霧般的靈眸,泛著驚異之色。 此前,族內族老,曾有詢問過她的意見。有意將她許配給莽刀陳平安做側室平妻,問她意見如何。 莽刀陳平安,年少有為,英雄了得,她自然是喜歡的。 只是 側室平妻,她起初願意,但仔細了解後,卻是變了想法。 雷鳴谷家,作為蒼龍州內的頂尖勢力,實力底蘊之深厚,非是常人所能想像。 平妻固然不錯,但如何比得上正妻雍容。 同為嫁娶,正妻之禮和平妻之禮也大不相同。 她為谷家明珠,大族貴女,無論許配給蒼龍州內的哪一家子弟,那都少不了一個正妻之位。 但嫁予莽刀,卻只有側室平妻,此事自是讓她不忿。 她雖未明言拒絕家族,但卻也表露出了她的意思。 若是正妻之位,她自是毫無怨言,願為家族之故,嫁於莽刀陳平安。但若是側室平妻,還請家族收回成命,審慎思量。 此前,顧家有意拉攏莽刀陳平安,願嫁族內貴女,為莽刀之妻。此事,州境皆有所聞,有顧家珠玉在前,想讓莽刀許下一個正妻之位,無疑是不太可能。 所以,她雖未明言,但意思卻表露清晰,此為拒絕之言。 依她看來,那顧家女雖是貴重,但她身為谷家嬌女,未必就比顧家女差了。 那顧家再是求才若渴,難不成還會嫁顧傾城不成!? 這怎麼可能! 除了顧傾城外,像顧家其餘嫡女,雖有兩人位列新秀天驕,但再過個幾年,等她長成,她自信未必就比她們差了。甚至,還有可能會壓她們一頭。 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她去當側室平妻,無論如何都不會甘心。 後面,家族雖然有來勸過一次,但不知為何,後來就沒了動靜。許是家族也意識到了不妥,有了別的思量。 只是家族提及過此事,偶有閒暇,她還是會想起北蒼重鎮的那一道身影。 天資,人品,才貌,樣樣俱全,皆是她心中所想,是她心目中憧憬的如意郎君。 倘若是正妻之位 少女懷春,偶有遐想。 今日龍虎榜一更新,她便第一時間找來翻閱,本想看到莽刀陳平安的排名。但沒曾想,卻是不在榜單之上。 渭水,慕家。 「什麼?莽刀陳平安不在龍虎之列!」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情了!」 「」 一位位慕家族老,情緒激動,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龍虎榜單。 時至今日,莽刀陳平安之名,已經不僅僅代表著他自己一人,還有代表著他們慕家的榮辱興衰。 有族內嬌女,慕婉君和莽刀的這一層關係在。莽刀陳平安位列龍虎第九,對慕家在渭水郡乃至周邊數郡的聲勢,都是一種莫大的震懾和加持。 近來,他慕家聲勢已經隱隱超越渭水柳家,稱之為渭水第一世家,這當中可離不開莽刀陳平安的功勞。 哪怕,莽刀陳平安本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有的時候,一尊武道高手的作用,並不在於他做了什麼,更在於他的威懾! 武道高手對家族聲勢的影響,要比常人想像的要大的大的多。 有時候知道他在,那便比一切的威懾都更加有用。 但是現在 莽刀陳平安下榜了!? 尋常而言,龍虎高手一旦下榜,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實力不濟,被人挑戰下榜,但這個可能基本在龍虎榜末尾經常能夠簡單。可在陳平安這裡,基本屬於不可能。他位列龍虎第九,縱然被人挑戰成功,也一定會在榜單之上。 而另外一個可能,則是他中途身隕! 這 此等之事,太過驚世駭俗,無疑是引起了慕家族內高層的集體震動。 相較於慕家族內的喧譁,慕婉君的雙目泛著異色,似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平安」 渭水鎮撫司。 「不在榜上?」樊正衡神色驚異,雙目中泛著疑色。 這一次龍虎榜更新,登榜人員變動不大,但對他而言,他最為關注的莽刀,卻不在榜單之上。 此事 他與陳平安接觸的時間不算短,自問對他也有一定了解。莽刀此人行事果斷,出手銳意,若有決定之事,便絕無改變的可能。此等性格,在亂局之中,有一錘定音之效,但若是遭遇強手,那 「難道是踢到了什麼鐵板!?」樊正衡心緒變化,浮想聯翩:「慘遭鎮壓!?」 倘若莽刀陳平安真的身死,那對渭水郡內的局勢,又是一種新的改寫,造成的影響可謂是極其深遠。 渭水慕家有今日之勢,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莽刀陳平安的功勞。一方面是莽刀展露出的戰力,另一方面,則是他未來的潛能。因為莽刀這一層關係,不少跨郡的一流勢力都樂意與慕家交好。 渭水,乾坤司駐地。 「書信州乾坤司,儘快弄清楚莽刀下榜的緣由!」在看到龍虎榜的第一時間,封成修便做出了反應。 此前,他統籌乾坤司偵查小隊,負責前渭水乾坤司銀鑼乾坤使,曹應雄身死之事的調查。但調查近兩年,並未取得任何實質性進展。此前懷疑是萬魔教所為,但調查到一定階段,線索也就斷了。 在半年前,州乾坤司審議決定,由他擔任渭水乾坤司銀鑼乾坤使一職。由於靠近龍安商路的緣故,職責範圍內需要兼顧商路外圍監察,故州鎮撫司特批,實際職級待遇超擢半級。 整體來看,算是平級調動,他也算在渭水郡安定下來。 正因為如此,他對渭水郡內可能有的局勢變化,表現得極為關注。此外,不僅僅是渭水郡,他負責商路外圍監察,自然免不了要與北蒼重鎮打交道。莽刀陳平安任著北蒼副鎮守的職位,他的起落,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莽刀啊」封成修雙目如鷹隼,望向窗外景色。 以莽刀陳平安如今的年歲,他登下了龍虎榜,幾乎可以宣告他身隕的結局。但不知為何,他隱隱間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沒看到莽刀的名字,他這是下榜了!?」 北蒼重鎮內,剛剛翻閱完一遍龍虎榜的王凌志面色欣喜,神情有些激動。 莽刀位列龍虎第九,這一屆排名沒再看到他名字,其結局如何,不言而喻! 「州城高手如雲,他去了州城也毫不收斂,一如往日那般張揚,豈有一直都這麼好的運道!」 「痛快!」想通其中關節,王凌志立覺心情舒暢,酣暢快意。 他已邁入宗師之境,修為境界已經滿足掌司候補的晉升要求,所差的只是功勞和資歷。 他此來北蒼重鎮,為的就是補全差著的功勞和資歷,博出一個掌司候補的前程。 經過一個多月以來的日夜奮戰,他帶領偵查小隊全員,協同北蒼各方,抽絲剝繭,層層分析,調查基本已經有了結果。 對於殺死薛坤生的幕後真兇,他也已經有了頭緒,現有線索表明,此事恐怕和邪道勢力,邪極道脫不了干係。 邪極道和升龍道一樣,屬於是蒼龍州內極為知名的邪道勢力。此前有參與過北蒼之亂,這一次出手,恐怕也有更深層次的籌算和布局。 他若是能勘破此案,立下功勞,那最後一塊功勞資歷上的短板,也就徹底補全。 正值此時,莽刀陳平安身隕,那這北蒼重鎮一把手的位置,那可就空出來了。 天時地利人和,樣樣俱全! 「簡直是天助我也!」王凌志心中暢想,神色興奮。 他身在北蒼,修為功勞足夠,莽刀身死,北蒼重鎮新的一把手人選,除了他還會是誰! 當然,他若坐鎮,擔任的那就北蒼副鎮守的位置,而是北蒼鎮守,貨真價實的掌司候補職級! 北蒼鎮守,坐鎮一方重鎮,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這可比在州鎮撫司擔任一個權利不大不小的掌司候補要舒坦多了。若得北蒼鎮守之位,他雖是新晉的掌司候補,但論實權,也超過了部分資深掌司候補,算是彎道超車,超到他們前面去了。 「儘快捋清線索,部署方案,爭取在一個月內,勘破此案!」王凌志壓下心中興奮,準備一鼓作氣斬獲成果!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要破獲此案,有王家之助,那北蒼鎮守之位,便是如探囊取物,非他莫屬! 龍虎榜更新的消息,不僅僅是王凌志,北蒼重鎮內的諸多勢力,皆有關注。像莽刀陳平安並未出現在龍虎榜上的事情,自然也有不少人察覺到了。 朱九環、谷紅秀等勢力代表,都有關注此事。 各人反應各異,各有思量,像谷家在北蒼的勢力代表,谷紅秀,此時不禁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此前寄出的書信,建議家族暫且擱置,平妻之議,觀後續形式再行調整。 此前莽刀陳平安,斬殺蒼龍特使齊廣山,只身前往蒼龍州城。 如今莽刀出現變故,恐怕與此事也脫不了干係。暗地裡,免不了有無影刀宗等勢力的推波助瀾。背後甚至還會有薛王兩家的身影。 現在看來,她當初及時決斷,寄出書信,無疑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過剛易折!」谷紅袖面露思緒,回憶紛飛,想起了前不久青靈州那尊頂尖宗師對莽刀陳平安做出的評價。 莽刀此人,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若不克服此等心性,半甲子內,難成宗師! 一語成讖! 如今看來,莫說是半甲子了,就是這輩子,莽刀都不可能成宗師了! 身隕落榜,道途斷盡!如何再能更進一步!? 不單單是北蒼重鎮內的勢力,像北蒼鎮撫司內陳平安的諸多下屬,馬元邦,劉公錫等人看到最新一期的龍虎榜後,也是思緒變化,心思各異。對於此事,不少人一時間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念及了另外一個可能,卻有很快打消。 「大人」熊三讓面色灰暗,心中苦悶。 北地刀客,關東祥倒是沒有這麼誇張,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稽查署衙的余晉珏,看到榜單時,足足沉默了半響,最後才是輕聲長嘆。昔日,她代師尊火焰刀送出生辰請柬,邀陳大人親身赴宴。如今,師尊火焰刀的生辰將近,但陳大人卻是 龍虎榜更新,莽刀落榜之事,不僅僅是北蒼重鎮,像龍安重鎮,南靈重鎮,乃至於青靈州諸多勢力,都有所發覺。 雖然此事的可能性不少,但毫無列外地都覺得莽刀陳平安極大程度上應是身隕當場!而造成這等後果的緣由,恐怕與齊廣山之事脫不了干係。 當眾斬殺蒼龍特使,他莽刀還真是敢想啊! 過剛易折,過剛易折啊古人誠不欺我! 相較於蒼龍州乃至於其他州境的反應,蒼龍州城內的反應,無疑是另一個極端。 「龍虎榜更新,莽刀未列其上!那他破境宗師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再商榷了。」 「廢話!早就不用商榷了,這麼多宗師出來見證,還商榷什麼啊!」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啊!誰敢想啊!」 「是啊!什麼概念啊!這等年歲能成就內氣第三關,便已是州境天驕!玉衡宗師想都不敢想!」 「他到底是怎麼修煉的啊!」 「生而為人,大不相同啊!」 「你們好像忽略了一個事實。莽刀除了修煉速度快,戰鬥才情也妖孽到了極致!玄光境時,便能逆斬宗師!成就宗師,更是逆斬了玉衡中期!」 「嘶~妖孽天驕!真正的妖孽天驕!」 「兩千年一出的天驕人物啊!放眼王朝浩瀚疆域,那都是有數天驕!」 「」 莽刀陳平安成就玉衡宗師之境,逆斬玉衡中期宗師,血蝠韋一奇,在這個消息流傳出的第一刻,在絕絕大多數人和勢力的眼裡,莽刀陳平安這個名字,已經不僅僅是天驕那麼簡單。而是真正能與老輩強者爭鋒的絕巔人物! 他雖不過二十四歲,但在這蒼龍州境內,無疑已經是巨頭一般的人物!假以時日,甚至能成為蒼龍州境內,乃至北境的絕巔人物! 真正站在雲端,俯瞰眾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思遠的情緒有些崩潰,近乎歇斯底里。此時的他哪還有此前半分的溫潤公子模樣。 他親身嘗試過突破宗師,所以才非常清楚破境的難度。玉衡關隘,攔住了不知多少天驕俊秀! 他破境失敗,還能保住根基不損,便已經超過了不知道天驕俊傑。 但他的這一點,在莽刀的面前,卻顯得格外可笑。 他耗費心血,細細打磨,精心準備,更有破境秘藥,靈材相輔,最終的結果卻是破境失敗。反觀莽刀,生死激戰,臨戰突破,整個過程水到渠成,一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哈哈哈」王思遠失態狂笑。 念及前不久的聯姻傳聞,他心若死灰。 「莽刀!莽刀!」木辰傑臉色蒼白,嘴唇輕顫,險些站立不穩。 莽刀天資妖孽,破境宗師倒是一事,更重要的是回顧此前聯姻傳聞,或許顧家早有決斷 「傾城」木辰傑只感覺夢碎了。 木清瑤遙遙站立,看著幾乎崩潰失神的哥哥,不知如何安慰。 莽刀天驕絕世,妖孽非凡,沒曾想,哥哥卻成了此事的受害人。或許連受害人都算不上。 畢竟,毫無立場! 顧家的傾城仙子,無論嫁與何人,都是顧家的自由!不需要像任何人解釋。 拋開哥哥的立場,顧家的選擇毫無疑問是正確的! 莽刀絕世,顧家傾城,兩者結合,珠聯璧合! 薛家後院,薛紫柔指尖輕動,盤旋髮絲,神色喃喃。 伏龍邀約,逆斬宗師! 臨戰突破,破境宗師! 生死邀戰,鎮殺血蝠韋一奇! 一樁樁一件件,無論哪一件都帶給了她太多太多的震撼。 在遇到莽刀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男兒會如此驚艷! 雖有潛龍天驕,但不過霧中花,水中月,看得見卻摸不真切。但莽刀 卻是如此的真切!真切到,那一晚就在她的身前! 薛紫柔思緒悠揚,不知飄向何處。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這還是人嘛!」薛光宇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自詡天資非凡,年紀輕輕修為便臻至玄光中境圓滿,戰力媲美玄光高境,是薛家當代第二天驕。 但此時他聽聞莽刀之事,驚嘆震撼之餘,才知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對方比起來,他就如林間倒伏的朽木一般,簡直是不可雕也。 空長年歲不說,修為還遠遠不如! 回想起,當初在蒼龍州城外,初見時對莽刀的評價,他頓時覺得羞愧莫名。 畏懼艱辛,行事懈怠,安於享樂無一可取之處,如此之人,豈能有所成!? 薛光宇只覺得臉色一片燥熱,喃喃不知如何言語。 莽刀陳平安的消息,不單單是小輩同輩之間,各家都有在關注。時至今日,莽刀陳平安已經不能以小輩視之,在他斬殺掉血蝠韋一奇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是一尊能夠影響部分局勢的宗師強者! 莽刀雖為新晉宗師,但他的戰力卻絲毫不遜色於資深宗師中的強者!固然還不如頂尖宗師往下最強的一小撮人,但在玉衡中期的宗師中也是有數的存在! 各家關於莽刀陳平安都在做著詳細的研究和探討。像王家,薛家,這等蒼龍州境內超然的勢力,同樣都有召開內部的族老會,進行基調的論證。 像薛家更是推翻了此前決斷,從族老會的規格,上升到了元老會。重新討論莽刀陳平安之事! 不僅僅是家族和門派,像州鎮撫司,州乾坤司對於此事都有相應的基調調整。 此前州鎮撫司內,針對陳平安的不利言論,在短短几日之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各署衙各差房,都在討論著州鎮撫司內這麼一尊冉冉升起的巨頭天驕。 以莽刀今時今地的戰力成就,固然不考慮他的天資潛能,州鎮撫司內部也勢必會有決斷和反應。 不少此前歸屬韋一奇派系的,如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受了什麼牽連。 但也有此前與陳平安結下善緣,交好之人,心中興奮,燃起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比如像是早前因為護刀一事,與陳平安有過一面之緣的戚德良,再比如歸屬顧家派系,與陳平安有過多次交集的余展鴻。 不過余展鴻在興奮之餘,有些懊悔不已。按理來說,他和陳平安相識最久,接觸最多,在蒼龍州鎮撫司,應該是關係最親近的。 但是現在,這個位置顯然是被仲澤宇搶了去。 他懊悔啊,懊悔此前局勢不明之時,他沒有把握住機會,和陳平安建立起更牢固更友善的關係。 現在局勢明朗,說什麼都晚了! 相較於余展鴻的懊悔,得知消息後,仲澤宇無疑就只有興奮。 他這是真的抱上大腿了! 就在陳平安破境的前不久,他還和對方把酒言歡,好生敘舊。現在陳平安破境宗師,更是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戰力,在蒼龍州鎮撫司內的地位直線飆升。 毫無疑問,作為陳平安在州鎮撫司內,有數幾個交好之人,他也將會迎來一波難以想像的豐厚利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並非只是虛言! 比起仲澤宇的興奮,身處蒼龍州乾坤司的童貫無疑是叫苦不迭,後悔不已。 此前莽刀陳平安嶄露頭角,已有宗師之姿! 按他想來,莽刀陳平安固然有一日,能僥倖破入宗師,與他同列,但這一日不知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 縱然陳平安破境,也不過就只與他同列,他孑然一身,又歸屬州乾坤司,未必就怕了陳平安。 諸多思緒之下,他雖有重視,但卻執意報復。 如今看來 他此前,錯漏太多! 要不就不報復,要是報復,就應該以雷霆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將莽刀陳平安扼殺在搖籃之中。 只是現在想來,也不過就是事後諸葛。 以尋常看來,他當初的重視程度已經足夠之高。殺人誅心的計謀,也堪稱無解陽謀。 但誰能想到,莽刀天資如此逆天,步步修行,遠超他的預料。 此外,他千算萬算,就沒有算到莽刀陳平安破境如此之快,戰力如此之強! 剛一破境,便能斬殺得了血蝠韋一奇! 陳平安能斬得了血蝠韋一奇,那同樣也斬得了他!除非他能成就玉衡中期,否則縱然是天罡童子功圓滿也都無濟於事! 悔之晚矣啊! 童貫如同蒙上了一層陰霾,連連嘆息。 不知他此時討饒,莽刀是否會放過他! 不管外界消息如何喧鬧,眾人如何反應,作為關注焦點和輿論中心的陳平安,此時正待在家中潛心閉關。 他對外宣稱的理由自然是剛剛破境,急於鞏固境界。有此理由,不管外界如何熱切,也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鞏固境界之時,過來打擾,那就不是交好,是過來結仇了。 哪怕是顧家,在這個節骨眼,也不敢貿然打擾陳平安,也是讓他在鞏固完境界後,再去尋顧清嬋。 事實上,陳平安此番破境,不過是虛造出來的聲勢,只是藉助金手指面板,對外展露了更多的實力。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倒也不虞會被人發現。 另外,哪怕他是真的破境,有金手指面板之助,每一次破境堪稱完美,根基渾厚,也無需鞏固境界。 他所謂的閉關,鞏固境界,主要是在修煉著七絕神功。 剛好有此機會,也不會有人打擾,他自然是要利用一二。此外,也能讓破境之後的事兒,變得更加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就在陳平安閉關修行之間,關於他的消息,也以一種極其特殊的傳訊手段,傳到了北境鎮撫司。 第529章 七絕大成,破境三關(月初 大乾北境,星瀾州,北境鎮撫司。 北境鎮撫司專司負責北境諸州大小事宜,其內建築成群,樓閣飛檐,自有一番威嚴氣度。 摘星樓,位於北境鎮撫司東南角,樓高九百九十九丈,仿若九天之上垂落的瓊樓玉宇。樓體呈寶塔狀,每一層都微微向外探出,檐角飛揚,好似仙鶴展翅,欲以衝破塵世束縛,直上雲霄。 摘星樓內,神色匆匆,一片忙碌景象。作為北境諸州的信息傳輸中心,在這裡每日都有大量的傳訊需要處理。 摘星樓七層大殿,十二根古樸圓柱自大殿穹頂直貫而下,宛如擎天巨柱,矗立在大殿四周。一根蒼青色的古樸圓柱發出晶瑩微光,由弱轉強,逐漸變盛。 嗡~ 空氣微微震顫,蒼青色的光芒流轉,圓柱底部石台便有文字開始浮現。 「蒼龍州急訊!」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殿內短暫的寂靜。 殿內人群開始忙碌起來,按照標準流程,層層審核加密,依次上報! 天機傳訊! 每一次使用,都需要耗費一定數量的元晶,具體消耗視距離遠近及傳訊速度決定。 相較於傳統的通訊方式,天機傳訊無疑具備更強的即時性。在專屬的天機伶儀銘刻上信息,觸發靈紋禁制,便會通過特地的靈機牽引,靈紋震盪,進行信息傳遞。 具體信息傳遞的速度,由天機靈儀的規格等級決定。按照大乾法度《九霄玄樞築靈章》規定,州境鎮撫司標配靈儀,傳訊速度不超過瞬息百里,中樞州境可特批申請,傳訊速度瞬息百里到三百里不等,具體視情況而定。 以州境鎮撫司最高規格的傳訊速度來看,瞬息百里,萬里之遙,不過百息時間便可傳至抵達。 十萬里之遙,也不過就半刻鐘的時間!百萬里之遙,也不過就半個時辰。 相較於傳統的通訊手段,天機傳訊,無疑具備極強的傳訊優勢。 像蒼龍州距離北境鎮撫司所在的星瀾州,距離遙遠,何止十萬里,若是常規傳訊手段,那不知道要耗費多久,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有可能送達了。 但若是動用天機傳訊,那速度無疑大大增加,左右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便能將信息傳至。 不過此番傳訊手段,消耗不菲,加上每一次使用後,天機靈儀的額外保養,尋常情況下,並不會動用。 像一些毗鄰州境,若非緊急情況,也不會通過這等手段傳遞信息。多是以五千里加急,八千里加急的手段。縱然路途跑死馬匹無數,一路上人吃馬嚼,整體的消耗也遠不如使用天機傳訊的消耗。 外界消息如何,陳平安自然不會關注,此時的他正一門心思修煉著七絕神功。 距離那一日的顧家慶典,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陳平安絲毫沒有浪費。除了最開始的那天,盤點了一番收穫外,其餘時間不是在修煉七絕神功,就是在研究琢磨神兵的戰法。 有金手指面板之助,他的神功技藝和對戰技巧堪稱一個極致。但這個極致僅僅只體現在功法本身的應對手段上,但若是涉及神兵間的配合和使用,其中的契機和配合就需要他自己把握了。 不過,有功法技藝的完美掌握和武道境界的根基在,陳平安琢磨起這些來,比常人那可是要簡單太多了。 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陳平安對神兵間的配合使用,功法間的技巧切換,有了較為不錯的心得。具體如何,那就由實戰來考驗了。 那日他斬殺了澹臺金鋒和韋一奇,從他們身上收穫一筆,算是彌補了他的部分虧空。 只可惜,不管是澹臺金鋒還是韋一奇,並未將所有身家都帶在身上,多是一些常規用到的丹藥和寶材,珍貴的東西並不多。 此外,兩人的身上也沒有神兵傍身。價值最高的兵刃也不過就是接近神兵品質的准神兵。 像澹臺金鋒作為新晉宗師,剛剛破境窮點,沒有神兵傍身,陳平安倒還能理解。這韋一奇早年就破入了玉衡中期,在州鎮撫司擔任掌司候補,坐掌大權,身上沒有神兵,說什麼都不應該啊! 陳平安思來想去,也就只能把緣由歸結到韋一奇的修煉功法上!血蝠神功的特性,像尋常的刀槍劍鉞之類的神兵,對他起到的作用極其有限,提升不算如何明顯。花費巨額代價來購置一件這等類型的神兵,性價比極低! 而像一些對他有所作用的神兵,類型又相對不常見,對他有用,對其他宗師也往往有著大用。幾番限制之下,沒有找到合適的神兵,倒也是有可能的。 對此,陳平安倒也沒有深思。 得之算是意外收穫,失之他也不會在意。 兩人身上帶著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個五六千元晶。不過,當中有一大半都是常規需要用到的寶材和丹藥,還有部分的精品寶器,准神兵。 真正的元晶現金流,反倒是沒有多少。 不過,元晶少歸少,但還顧清嬋那五百元晶的欠款,倒是足夠了。 此前交易小會,購置玄光寶鏡時,他差的五百元晶的差額,是顧清嬋幫忙補上的。 正所謂,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這五百元晶,他自然是要還上的!不過 現在看來,倒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機會!他不可能因為還錢,特地再去見一見顧清嬋。 他如今戰力雖強,但身處蒼龍州城,若是頻繁露面,難免有暴露的風險! 為了還元晶,冒這個風險,不值當! 「下次吧!」 陳平安心念一動,便做出了盤算。 區區五百元晶,想來以顧清嬋的身家,也不會著急! 陳平安面露笑意,緩緩收回了心神。 這大半個月來,他進境不俗,距離七絕神功大成,只差最後一步。 嗡~ 陳平安眸光微動,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五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小成(1912/192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912點!」 陳平安眸光一凜,神色間隱隱露出了一絲期待。 距離七絕神功大成,還差8點修行經驗。 七絕神功一旦大成,他便能掌握七絕秘技,七絕惑心術。屆時,他的靈性防護大增不說,還能真正擁有一道靈性攻伐的手段。七絕惑心術雖不如真正的靈性攻伐秘術凌厲,但也遠非一些輔助類的靈性秘術可比。 此外,七絕神功大成,他的武道境界或將更進一步! 念及此處,陳平安就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他體內真元流轉,調息片刻後,便再度修行起七絕神功來。 七絕大成,就在今日! 嘩啦啦~ 金手指面板瘋狂攪動,大量的星光傾瀉,沒入了陳平安的眉心之中。 星光和靈性交融,大量的感悟和體驗,如同塵封的記憶重新回憶起來一般,在陳平安的心中湧現。 「斷魂七絕化繁為簡,化簡入繁」 「七絕萬般法,皆源心法」 「浮空掠影七絕惑心」 「」 陳平安緊閉著的雙眸,細細體悟內中諸多變化。在同一時間,他的眉心靈性閃耀,靈果之上,第六道靈紋開始迅速成型,相互盤旋,與其他靈紋一起,以極其繁複的姿態呈現在靈果之上。 第六道靈紋,銘刻成功! 陳平安體內的真元洶湧,眉心靈台的靈性根基似也迎來了奇異變化。 足足過了數十息,陳平安這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六紋大宗師之境!」 陳平安面露興奮,神色振奮。 藉助金手指面板之能,隨著七絕神功的大成,他也順利地銘刻出了第六道靈紋。 六紋大宗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算是走在了玉衡後期的尾聲。具備凝華靈紋的資格,可以嘗試向前再邁出一步。 若是成功的話,那便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嘗試! 破境三關,凝華靈紋,是為破境第一關! 不過,銘刻六道靈紋,是嘗試凝華靈紋最低限制。若有天驕銘刻了七道靈紋,那自然也可以嘗試凝華靈紋。 只是相較於銘刻六道靈紋,銘刻七道靈紋的大宗師,凝華靈紋的難度無疑是要高上太多。 像某種極端之下,他銘刻六道靈紋或許可以凝華靈紋成功,但若是六道變成了七道,那迎接他的只會是失敗。 而從戰力角度考量,拋開功法外物等因素,單純銘刻七道靈紋的戰力,要遜色於以六道靈紋為根基,進行靈紋凝華的武道大宗師。 無論是修行難度,還是回報收益,以六道靈紋作為根基凝華靈紋,無疑是武道修行的最優解。 但這一份最優解,卻並非是所有大宗師的最優解,也有天驕大宗師,銘刻七道靈紋,靈紋凝華成功,根基更為渾厚,戰力也更為強橫。 但是相應的,他想要嘗試破境第二關的難度,也會同樣增加,成功概率大大降低。 破境三關,本就是艱難無比,若是難度再增,難無疑是自尋苦惱。 與其追求那等力壓同境的戰力,不如選擇以更輕便的姿態嘗試破境。若是一朝功成,那便是魚躍龍門,扶搖直上九萬里! 世間大宗師九成九,若有機會凝華靈紋,多是以銘刻靈紋六道,作為根基,嘗試破境! 能修到這等境界的,本就是天驕中的天驕,大多選擇如此,自有其一番道理。 不過 陳平安眸光閃爍,心潮湧動。 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沒有破境關隘的苦惱,也沒有諸多外在的限制條件,如此優越的修行條件,他要是不做到理論上的極致,那都對不起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修行。 既然是要破境,那就要做到同境最強! 縱然你有神兵外物,但我以境界壓人,以根基服人! 按照陳平安前些時日來的了解,大宗師境靈果靈紋,理論上可以銘刻靈紋九道。但除了極少數人外,幾乎不會有大宗師嘗試六道以上的靈紋破境。 若非是天資璀璨妖孽者,都不會有銘刻七道靈紋,嘗試破境的勇氣。 不過王朝疆域浩瀚廣闊,在龐大人口基數的堆積下,在時間偉力的作用下,自然也湧現出了數之不盡的妖孽天驕! 其中不乏有銘刻七道靈紋,甚至是銘刻八道靈紋,破境成功的! 不提往昔,便是當代,亦是有以七道靈紋,八道靈紋的天驕大宗師存世。這等大宗師,都曾是潛龍天驕出身,志氣高遠,氣魄非凡。 若是能以這等姿態破境,戰力強橫,遠超同境。曾有以八道靈紋凝華成功者,藉助部分外物手段,有力戰破境第三關的風雲大宗師,最終打成平手的戰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六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大成(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六道靈紋」陳平安眸光微斂,金手指面板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如今諸多手段齊全,根基渾厚無比,功法技藝更是堪稱完美,單憑戰力的話,甚至還要強於那些已經凝華靈紋的大宗師一籌。 雖然還未真正交手過,但陳平安隱隱有種感覺,如今的他,絕對不會遜色於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倘若他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成功銘刻七道靈紋,藉助完美的功法技藝,像此前慶典上的裂地叟,狂瀾客中的其中一人,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若是他再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銘刻出八道靈紋,那麼或許他的戰力層次已經極為接近亦或是已經邁入了風雲大宗師的程度。 若是再等霸刀之助,將其修至大成亦或是圓滿,銘刻出第九道靈紋,那他的戰力,絕對是穩穩的風雲大宗師的程度。而且在風雲榜上排名絕不會低,同時對上那狂瀾客和裂地叟,不說是必勝,但也絕對能夠做到壓制。 以他金手指面板賦予的完美根基,配合諸多殺伐手段,銘刻出的九道靈紋,戰力絕對不會比尋常的達到破境第三關程度的大宗師要差,甚至還有可能更強! 當然具體如何,仍要經過實戰驗證!如果按照此前瘋魔六合拳楚狂雄的戰力作為比較的話,如今的陳平安的戰力,完全可以做到速殺楚狂雄!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 「銘刻八道靈紋方才有機會登上風雲榜,如今六道靈紋,還差得遠呢!」 「像那狂瀾客,裂地叟,如今一對一對上我也就只能做到個勉力抗衡,更不要論兩人聯手了!以我如今的實力,在蒼龍州境或許能做到縱橫一二,但若是放大疆域,我的實力雖也算不俗,但還遠遠沒到縱橫的地步!」 「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越是臨近,方才越知道其中的含金量和恐怖!」 「不過,我如今的戰力多是以推斷為主,更多的信息多是書籍記載,源頭信息有限,真的想要做出判斷的話,還是要找一尊絕巔大宗師驗證一二。」 大宗師境,境界有境界的推論,但戰力也有戰力的劃分。單純境界的壓制,並非代表著戰力的壓制。各人功法不同,外物手段不同,殺伐技藝不同,保命底牌不同,側重領域不同,不能以境界一概而論。 普通,強橫,頂尖,絕巔 陳平安如今的戰力水準,也算是正式邁入了絕巔之列。放眼蒼龍州境內,也是真正的巔峰強者! 不過 陳平安眸光動了動,沒有再思索下去。 靈紋銘刻九道,看似遙遠,以他的武道進境,實則也就一兩年的時間! 二十五六歲的風雲大宗師!? 陳平安笑了笑,便重新閉上了雙眸。 嗡~ 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修行之路,只在腳下! ······ 徵集龍套,感興趣的可以留言報名,戰力設定:大宗師,男女不限。 第530章 浩瀚北境,血脈分封(求月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漸暗淡,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差不多該出關了!」 距離他對外宣布閉關鞏固境界,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時間。 像玉衡宗師,若是閉關修煉什麼功法秘法,閉關近一個月,倒也不算如何希奇。莫說近一個月,像兩個月,三個月也不過只是尋常。 宗師壽命悠久,偶爾的一次進益閉關,時間長一些倒也無妨。 不過,他畢竟只是剛剛破境,僅僅只需閉關鞏固境界罷了,若是時間再長一些,那就不怎麼合適了。 另外,閉關之前,顧清嬋曾有言在先,他此番閉關,拖延的時間要是太長,對顧家那邊多少也交代不過去。 此番閉關修行,目的達成,陳平安自然也不會再做拖延。 他將七絕神功修至大成後,又修煉了幾日。這幾日間,陳平安修行的主要精力也從七絕神功的身上,轉移到了萬魔鑄身訣。 同為大成,萬魔鑄身訣的修行所需,要比七絕神功少上不少。此外,七絕神功修至大成,他的靈性根基也不算如何欠缺。六道靈紋的根基和七絕心法的靈性加持,讓他的靈性防護在大宗師境也算是一等一的存在。 雖然比不上那些精修靈性的大宗師,但比起尋常的大宗師,他已然算是不俗的存在。 靈性這一塊算是完全跟上,那他的體魄橫練自然也不能落下。作為一直以來的優勢項目,陳平安自然還是極為重視。 萬魔鑄身訣作為萬魔教的鎮教神功之一,威能自然不容小覷。除了體魄橫練本身的加持外,還有萬魔血煞,萬魔侵蝕,也是極強的殺伐輔助手段。此外還有類似萬魔引欲的一些變種手段。 更關鍵的是,只要將萬魔鑄身訣修行至圓滿,他就能順勢解鎖這門功法的最終秘技,萬魔真身! 此前在萬魔血潭,他曾見識過瑕疵版本的萬魔真身,其威能便足以讓人動容。更不用說在金手指面板幫助下,完美狀態的萬魔真身。 不但時間更久,萬魔血煞反噬的可能也被降到了最低! 一旦能顯化出萬魔真身,對陳平安的戰力增益,絕對是到了一個極其駭人的地步!陳平安此前推算,皆只是理論階段,具體萬魔真身的強橫,還需要他親自去嘗試經歷。 他如今武道境界比之先前,更為穩固雄渾,修煉起萬魔鑄身訣來,也是如有神助,進境喜人。整體的進度要比七絕神功的修煉快上不少! 「公子,您出關了啊!」 陳平安剛出關走出房間,就遇上了芍藥。看到陳平安在,芍藥面露驚喜,連忙行禮。 「嗯,出關了。」陳平安含笑點頭。 正值白日,他還要去顧家一趟,他也沒同芍藥寒暄了幾句,便讓人備了車馬,準備前往顧家。 「公子」 芍藥俏目圓瞪,目送陳平安離去。 事情雖然過去了快一個月,但直到此時她還如同做夢一般。 公子這就成宗師了? 玉衡宗師,壽元三百載,對尋常人來說,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誰能想到春雨樓內的一次見面,便足以改變她的命運! 陳平安登門拜訪顧家,自然在第一時間便被迎了進去。他如今風頭正勁,可謂是蒼龍州城第一流的人物。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僕婦丫鬟,見到他紛紛行禮問好。態度恭敬,言語謙和,仿佛他陳平安就是顧家的主人一般。 不過,結合此前傳聞,他雖不算顧家的真正主人,但多少也能算是半個。 誰說姑爺就不是爺了!? 在清幽樓閣內,陳平安很順利地便見到了顧清嬋。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領陳平安進來的,還是此前的那一個侍女。對方雖未多言,不過指引間的寥寥幾語,但是陳平安還是很輕易地就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和忐忑。 這是在忐忑什麼? 陳平安心生一絲好奇,不過很快便拋之腦後。 許是見到傳奇人物的緊張!? 顧清嬋還是一如既往的靚麗,雖是長了張娃娃臉,但風姿確實沒話說。 一襲冰藍仙裙,膚如凝脂,皓腕勝雪。 「平安拜見顧前輩!」 陳平安一如往常那般,行禮問好。舉止並未有絲毫不敬,也沒有因為突破宗師而拿捏姿態。 「起來吧。」顧清嬋淡淡開口,端莊優雅。 「是。」陳平安拱手應了一聲。 本以為顧清嬋應該就直入主題,說明重點,但誰知顧清嬋沉默不言,盯了他足足半響,好似要從他身上看出花來。 直到後面看的陳平安都有些不自在起來,顧清嬋這才緩緩開口。 「說來你破境宗師,本宮還沒同你道過一聲恭喜。平安,恭喜了,破境宗師,爭取再進一步,與吾輩同列!」 顧清嬋顯然對他抱著極高的期待,所謂與吾輩同列之言,蘊含著殷切期望,希望他日陳平安能破開關隘,成就大宗師之境! 對此,陳平安自是謙虛幾語,直言自己定會銳意進取,不負前輩厚望。 在簡單寒暄幾語後,顧清嬋也終於點明了主題。 首先,最重要的自然是聯姻的事情。 此前顧家選擇家族當代扛鼎天驕,顧傾城與陳平安聯姻,或許還有高配之嫌。 但是現在,隨著陳平安的破境,顯然這一個問題蕩然無存。 事實上,若非是陳平安突然破境,閉關修煉,按照此前既定的節奏,這一樁婚事也早該落實下來。按照顧家的計劃,在慶典之後,便是正式對外宣布聯姻之事。 不過,好飯不怕晚。此事再行宣布,倒也來得及。 此外,陳平安破境宗師,正是熾手可熱之際,於此時宣布,對顧家的聲勢也大有裨益。 此事雙方早有約定,陳平安自無不可,直言按照顧家節奏安排即可。 確認陳平安沒有變卦的嫌疑,顧清嬋的神情要柔和不少。在沒從陳平安的口中聽到確定答覆之前,此前她還是抱有些許疑慮的。 畢竟,以陳平安如今展露出來的天資,放眼北境,只要陳平安自己樂意的話,大有勢力願意將族內的嫡女貴女嫁與他為妻! 其中,不乏有比顧家實力更為強橫,底蘊更加深厚的勢力。 潛龍榜雖還未曾更新,但毫無疑問,以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和戰力,登上潛龍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區別的只是潛龍榜上的名次問題! 與州境三十為限的新秀榜不同,潛龍榜上的年齡要更加寬鬆一點。 王朝疆域之內,只要未滿五十的宗師天驕,便都有登榜的可能! 不過,縱然王朝疆域廣袤浩瀚,在五十以內能破境宗師,毫無疑問都是絕對的妖孽天驕! 陳平安的天資可謂是站在了北境的頂點,縱然是放眼大乾王朝也是一等一的妖孽。但唯一有點可惜的是,他的年齡還太小了。與那些三四十,甚至四五十的潛龍天驕爭鋒,這一點上屬於是絕對的劣勢。 不過,年輕也意味著無限的可能,也意味著未來登臨巔峰的期望。 此番潛龍榜更新,陳平安的排名或許不會太高。但若是五年後,十年後,甚至二十年後,陳平安必將更進一步,乃至數步。 假以時日,下榜之前,未必沒有登臨潛龍前十的可能! 在提及完聯姻之事後,顧清嬋的話題便轉到了州境大勢之上。這一次的述說和講解,無疑要比此前更加的精細。 很顯然,在顧清嬋的眼裡,如今陳平安邁入宗師境界,算是真正的邁入了強者的門檻,已經有了接觸這些信息的資格。 王朝疆域浩瀚無垠,縱然劃分成為四境,但每一個境的疆域,依舊是廣袤非常。像北境諸州,疆域龐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此中情形,陳平安此前雖有耳聞,但像現在如此清晰,如此全面的介紹,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這個世界,遠要比他想像中的大的大的多! 不提北境諸州,便是碧蒼郡王府影響力所及的疆域,便已然可以稱得上是遼闊廣袤。 碧蒼郡王府,作為北境之中的龐然大物,勢力覆蓋範圍主要是在位於北境東南角的一十七州。 像蒼龍州,炎烈州,玄靈州皆是在其勢力輻射範圍內的一十七州之內。至於碧蒼州那就更不用說了,作為碧蒼郡王府的封地所在,碧蒼州的重要性和影響力,毋庸置疑。 碧蒼州的面積是蒼龍州的三倍大小,其中有接近五分之一的疆域屬於是碧蒼郡王府的直屬封地,其內的稅收,任命,分封,皆有碧蒼郡王府直接掌控。 以碧蒼郡王府的影響力,再有近五分之一的疆域封地,碧蒼州內的情況如何,可想而知。諸多勢力,皆仰碧蒼郡王府的鼻息,方才能得以生存。 不單單是碧蒼州,像毗鄰的幾個州,其內勢力大多如此。碧蒼郡王府雖位於碧蒼州內,但對周邊毗鄰的數州,也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接近說一不二的權利。 若非還有鎮撫司,乾坤司以及軍方等勢力作為掣肘存在,恐怕碧蒼郡王府的影響力會膨脹大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可即使如此,在這一十七州的疆域內,碧蒼郡王府便是誰也繞不開的巨無霸。 地方上的尾大不掉,指的可不僅僅只是那些家族門派,其中自然還有這等分封了的皇室血脈。 像碧蒼郡王府所在的碧蒼州,名義上雖還有稅收上交,但過帳抽水,帳目是真是假,又有誰能夠知曉。本應該上交的稅收,又有多少落入了郡王府的口袋。 不單單是碧蒼州,還有其核心勢力影響到的數州,大多都有著類似的情形,唯一有區別的,無非就是程度的輕與重。 像此等情形,不單單顧清嬋知曉,像一十七州內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勢力和人物,誰不知曉。不單單他們知曉,鎮撫司,乾坤司,哪個不曾知曉。帝京之內,屢次派遣巡查特使,核帳審查,意在消弭此事。 但屢次來,屢次查,多是一些不痛不癢的皮毛問題。針對稅負抽水等核心利要,毫無列外,皆是空手而歸。 每次興師動眾,最終都只落得一個慘澹收場。 一次次的來,一次次的落空,打擊的是中樞帝京的威信。 稅負抽水,涉及王朝之本。帝京方面也不是沒想過用狠手,但碧蒼郡王府身為皇室血脈,在帝京那邊也不是毫無根基,甚至像一些中樞要員,還有著碧蒼郡王府的利益分潤。加上碧蒼郡王府每次處理得極為妥貼,尺度又拿捏得剛剛好。 關係盤根錯節,利益交織密布,帝京中樞雖有有識之士,發現問題弊端,但一時間卻也難以捋清,更難以解決。 於碧蒼郡王府而言,考量的只是這一十七州之地。而於帝京中樞而言,所思量的乃是東南西北四境,乃是這泱泱大乾! 武道大勢,權利傾軋,血脈分封,派系站隊,體系監察,世家門閥,邪魔外道,大能巨擘 這一條條一項項,任何一條,單拎出來,都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講解得明白的。 講解尚且不能講解明白,更何論是捋清,是改善,是解決了! 拿方才提及的稅負抽水,僅僅只是血脈分封這一系列問題中的其中一條。而對帝京中樞來說,像碧蒼郡王府利益染指的數州問題,僅僅只是王朝偌大疆域中的其中一小部分。放眼王朝四境,像碧蒼郡王府這般的情形可也不再少數! 此中問題,相互盤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謂是複雜到了極致。更不用說,便是帝京中樞之中,也有著相互間的派系站隊,權利傾軋,各自的利益輸送,勢力代言,以及暗藏著的波濤洶湧,風雲波譎,一層層一幕幕,若是單拎出來,觸目驚心。 若非帝京之內,尚有擎天巨柱,以王朝這般情形,分崩離析,不過朝夕之間。 顧清嬋主要提及的還是涵蓋蒼龍州在內的這一十七州之地,像王朝帝京不過是簡單提及。但哪怕顧清嬋只是簡單提及,陳平安都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這一座古老王朝中的繁複到極致的複雜態勢。 世間或有指點江山之輩,自詡天生奇才,絕艷無雙,他日若能一展胸中報復,當能氣吞山河,盡掃頹勢,中興大乾! 但現實 真若有這一日,他會發現,其中的掣肘和傾軋,遠遠超過他作為旁觀者的想像。不提問題本身的難度,單是想像這件事情的全貌,便足以耗費掉他所有的心血和精力。 想像的和現實,是兩件事情。 想到的和能做到的,又是兩件事情。 真若走進一看,他會發現,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一個完整的問題里,他只看到了一個片面,或許一個片面還如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看不分明。 事情的全貌,問題的來源,複雜到旁人無法述說的地步。 「這中樞要員,可不好做啊!」 陳平安感嘆了一句。 他單是聽聽,便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更何論局中之人。 或許,隨波逐流,隨水推舟,不會那般艱難。 但若想要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那此中的心血精力,絕非旁人所能想像。 此中謀算,縱然大宗師,恐怕都有心血枯竭,精力耗盡的可能! 思量之際,陳平安倒是想到了,有朝一日,他若入主中樞,那又該如何抉擇呢!? 且不想如此遙遠的事情,單指這一十七州之地,他若是那帝京派遣的巡查要員,又該如何自處,如何消弭此事呢!? 陳平安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顧清嬋此番講解,詳盡非常,有那麼一個瞬間,陳平安甚至覺得顧清嬋就好像是一個知心大姐姐,蘊藏著殷殷期望,在和他講著一些注意要點,期望他能鵬程萬里,展翅翱翔! 一番講解之下,陳平安對這州境大勢倒是更加清晰。像一些事情,都能從大勢博弈中,看到一些端倪。 這是用大勢的眼光來思考問題! 州境巨頭,真正的上位者,需要具備的必備技能! 相較於那些動輒活了兩三百年甚至四五百年的老怪物,陳平安如今雖然年幼,但卻也涉及了此道。 「本宮方才所言,只是涉及到的部分信息,具體全貌,還是需要你平日裡去細細經歷體悟。」顧清嬋眸若星辰,直視著陳平安。 「顧前輩,平安明白。」陳平安點了點頭。 「明白就好。」顧清嬋皓腕輕抬,好似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和傾城的事,明日裡便會對外宣布。之前,碧蒼王孫,姬長空,有意求娶傾城。這件事你也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聯姻的消息,想到多少會有點反應。即便是他沒有反應,他所在的派系,也不會善罷甘休。派系那倒是好處理,更多的只會是衝著顧家來。倒是姬長空那,你自己留個心眼。」 顧清嬋提醒了一句。 陳平安點頭應和,表示自己知道了。 姬長空雖名為碧蒼王孫,但實際上已經是玄孫輩了。雖不是碧蒼郡王正妻所處的主脈,但也是側室平妻往下的嫡脈。 再加上其人天資非凡,是為碧蒼郡王府當代最為驚艷璀璨的幾人之一,在碧蒼郡王府上的小輩之中,極受重視。 其父輩爺輩在碧蒼郡王府皆握有主要權利,周圍站著不少人,大多能量不俗,是碧蒼郡王府內一支極強的派系,也是賢選派系中的代表派系之一! 姬長空早就年逾三十,年齡要比陳平安長上不少,兼之其天資非凡,按照此前傳聞,其修為早已臻至玉衡中期,其家世底蘊雄厚,外物手段層出不窮,底牌手段想來也不在少數。單論戰力,恐怕還要在一般的頂尖宗師之上!若論難纏程度,甚至不會遜色於一般的大宗師。 以姬長空的家世背景,縱然拿出什麼能威脅大宗師的底牌手段,顧清嬋也絲毫不會奇怪。 陳平安天資雖然驚艷,也已經邁入了宗師之境,但畢竟年級尚輕,手段尚淺,外物有限,要是遇上姬長空,恐怕只有吃虧的可能! 眼見陳平安並未多言,顧清嬋又多提點了幾句。 「不過你放心,姬長空自恃地位,想來不會親自出手。一些背地裡的陰招手段,我顧家也有所防範。主要擔心的,還是姬長空同一個圈子的天驕宗師。」 碧蒼郡王府聲勢極大,姬長空作為郡王府當代小輩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周圍自然不乏有人交好。以他為中心,自是建立起了一個小圈層。 能進到這個圈子裡面的,天資或許不如他,但無論是家世還是背景都有可取之處。 「多謝顧前輩提點。」陳平安感謝道。 眼見陳平安已經明白,顧清嬋也沒再多說。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在陳平安以為,這次拜會,該告一段落的時候,顧清嬋卻是把他叫走,帶去見了顧家的其他元老。 「走吧,隨本宮一起,去見見元老。」 第531章 元老之禮,聯姻宣布(求月 有顧清嬋的一路帶領,陳平安自是毫無阻礙,極其順利地見到了顧家的諸位元老。 相比較上次,這一次的陣仗無疑是要大上不少。 除了此前見到的玄老,源老,蘭老,恆老等人外,這一次面見還多了三張生面孔,很顯然也是顧家的元老。 三人當中,其他兩人倒是還好,雖為大宗師之境,但他觀察下來,至多也就是兩紋三紋的武道境界。 這等程度的武道境界,縱然戰力強橫,有秘法傍身,但在如今陳平安的眼裡,對他構成不了任何威脅。 只要雙方的外物差距沒有到一定程度,此等大宗師,陳平安輕易便可鎮壓。 他境界占優,秘法眾多,手段層出不窮,這等境界的大宗師,他鎮壓不了才是一件奇情。 可以說,以他如今的戰力,鎮壓頂尖大宗師或許會辛苦一點,此外還有一定可能會被對方逃跑,但頂尖大宗師之下,基本就別想逃過他的手掌心了。 絕巔大宗師,之所以稱之為絕巔大宗師,那便是意味著,達到這等程度,已然站在了大宗師境的巔峰。 是除風雲大宗師以外的最強戰力! 風雲大宗師不出,這等大宗師,幾無對手! 不過,受限於境界,陳平安雖是邁入了絕巔大宗師的戰力區間,但嚴格深究下來,也不過剛剛邁過門坎,距離此中強者,還有一定的距離。 但不管距離不距離,只要是同一戰力區間所在,那便沒有絕對的差距。雙方交戰,完全是可以打得有來有回,打上個幾百回合上千回合,不過只是尋常。 只要不是犯蠢,亦或是某一方精心謀算,此等交戰情形,或許會有壓制,但想要擊敗也絕非易事。 擊敗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擊潰,乃至於擊殺了! 兩尊新出現的顧家元老,在陳平安看來不過只是尋常。只是,剩下的那人,卻是讓他尤為在意。 眉骨似山間險峰,目光深邃內斂,鼻樑如筆直劍脊,下頜如斧鑿岩壁。 在顧清嬋的介紹下,陳平安也知道了對方的名號,顧家元老,華老。 若是說及華老二字,外界或許不甚明了。但若是提及無極玄功拳,那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無極玄功拳,顧華山,威震蒼龍三百載! 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在其面前,也不過就只是一名小輩! 曾激戰五尊邪道大宗師,四死一傷,威名赫赫,名傳數州之境。 毫無疑問,論及戰力,顧華山早已邁入了絕巔大宗師之境,是風雲大宗師之下的第一梯隊戰力。 此外,距離此前激戰,已經過去了快兩個甲子,如今的顧華山究竟達到何種程度,誰也不知。 「晚輩見過華老,華老之名,如雷貫耳,晚輩有禮了。」陳平安謙遜行禮。 場中顧家元老雖多,但真正讓陳平安忌憚的,其實也就玄老,華老兩人。 若是論及顧家內部派系,華老和玄老,也是各自派系的領頭羊。但顧家族運昌隆,諸多內耗爭鬥,皆是在可控範圍之內。更多的是家族內部的競爭,以保族內小輩不生懈怠之心。若是涉及外部爭鬥,以及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各個派系的立場保持高度一致。 這等情形,比之其他互相使絆,一點小利就算計內耗的家族,不知要好上多少。 「逆伐宗師,臨戰破境,領悟霸刀傳承,更是逆斬了一尊玉衡中期,好一個天資橫溢,丰神俊秀的少年郎!」華老目光如炬,仔細打量著陳平安,神色間隱隱有些驚嘆。 嚴格意義上來說,陳平安二十四歲已經可以歸屬到青年的範疇。但很顯然在華老這等老輩強者的眼裡,區區二十四歲不過就只是少年罷了! 不同的壽命上限,帶來的是眼光和認知的不同。 相關的認知和思量,很顯然和常人已然不同。比如像在宗師的眼裡,五十以內便都可稱做是年輕一代。 宗師眼裡的五十,和常人眼裡的二十,無甚什麼分別。 大乾潛龍榜,便是以五十作為年齡界限! 五十以內,登臨宗師者,皆有機會登臨大乾潛龍榜。縱然未登潛龍正榜,也能被收入在潛龍副榜之中,作為預備潛龍。 「前輩謬讚,平安惶恐。」陳平安拱手行禮,自謙了幾句。 此番面見,氣氛頗為古怪。 有不少元老,此前還在審議著陳平安色膽包天,竟然在聯姻即將宣布的檔口,闖出了讓薛家嫡女失身的禍患。倘若事情暴露,這讓顧家如何處之,如何度之! 甚至有個別元老,還曾提議,暫且取消聯姻之事,待此事過去後,再作思量。 但誰能想到,這才過去多久,陳平安就闖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不單壓過了此前諸多之事,更是以驚世之姿,登臨玉衡宗師之境!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 這是什麼概念!? 哪怕以在場諸多元老的眼界看來,也不得不驚嘆陳平安的驚艷。 這是蒼龍州境,兩千年以來的第一天驕! 比之三百年前,他顧家的乘龍快婿,還要驚艷! 昔年,他顧家佳婿,天縱奇才,以二十五歲之齡,邁入玉衡宗師境。而後十數年,更是以極其恐怖的速度,邁入玉衡中期。 雖才堪堪登臨玉衡中期,但一身殺伐手段,足以媲美頂尖宗師! 但這樣的天驕 北海之行,黯然隕落! 此事,也成了顧家心目中永遠的痛! 這樣的天驕,不說是能不能成大宗師了,便是大宗師之上都有一定機會觸及。 痛失這樣的天驕,對顧家的打擊,可想而知。 若非昔年隕落,像這樣的天驕,若是活到今日,縱然未能邁入大宗師之上,那最起碼也都是一尊絕巔戰力的大宗師! 能做到這等程度的大宗師,放在蒼龍州內的任何一家頂尖勢力,那都是絕對的巨頭領袖。縱然是蒼龍三大世家,州乾坤司,州鎮撫司,那都是無可爭議的派系領袖。 而如今 這樣的天驕再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諸位元老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親歷過此前之事的元老,心情更是激動澎湃。 只是,若是再回想起此前審議之時,各人的言論,此時心中無疑是要增添了幾分尷尬。 尤其是那幾個提議暫且取消聯姻的元老,此時回想來,更是覺得一陣汗顏! 不過好在,在場元老,皆是久經風雨之輩,在經過短暫的古怪後,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言談間也恢復了對陳平安的親切。 相比較三百前的那位,面前的陳平安無疑是要更加優秀。 假以時日,輕易便是一方赫赫威名的巨頭。更有機會登臨大乾風雲榜,攪動風雲的機會。 此外,還有邁入大宗師之上的可能。 這樣的天驕站在他們面前,眾人自是以一種看稀罕物件的心態來看待陳平安。 此前已經錯過,這一次他們自然不想再重蹈覆轍。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 蘭老笑容慈祥,更是連連誇讚。一旁的恆老更是配合著渲染著氛圍。 縱然想源老這等性格剛烈,脾氣火爆之輩,此時好像也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同為天驕,也有著三六九等。像陳平安這般資質妖孽,已經足以讓他們放下顏面,好生交流。 眾人的熱切,陳平安大感吃不消。 好在此番面見,陳平安也不是平白面見。 在末尾的時候,他也從在場諸位元老的手中,各自拿到了一份禮物,算是對他晉升宗師的慶賀。 在場元老十餘位,一人一份禮物,這加起來,手筆可不算小。 顧清嬋也送了陳平安一份禮物,是一塊狀似冰晶的菱形石頭。 高階冰晶石,除了有鎮定心神,提神醒腦的功效外,還可以作為神兵鍛造的主要輔材。 對尋常宗師來說,算是較為珍稀之物。 鍛造神兵的寶材,同煉丹大同小異,主要可以分為核心主材,主要輔材,還有次要輔材,以及部分零碎之物。 主要輔材雖不如主材珍貴,但論價值也來說,也是非同小可。更何況,這塊冰晶石足有拳頭不小,單論量的話,都可以嘗試打造好幾次神兵了。 現如今,陳平安成就宗師,但卻還沒有一件趁手的神兵護身,常理來說,他也應該著手籌備此事了。 神兵雖是外物,但一件合適趁手的神兵,對戰力增益不少。 陳平安若有神兵加持,他的戰力想讓還能再提升一小個台階。 想要得到一件神兵兵,所依賴的無非就是兩個辦法。一個是找到合適渠道交易神兵,還有一個就是自己籌備寶材,鍛造神兵。 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交易渠道雖然不容易,但既然已經入了宗師的圈子,找到渠道也無非就是時間關係。 只是,找到了交易渠道,卻未必能找到合心意的趁手兵器。縱然找到了趁手兵器,也未必一定能交易得手。畢竟好的神兵,競爭的人可不在少數。 像此前北蒼拍賣會上,顧清嬋便是在眾多宗師的競爭中,方才得到了如意玲瓏環。只可惜,北蒼一戰,最終落到了天羅聖女的手中。 正因為有這許多的限制,這也導致了有部分宗師會選擇第二個辦法。 相比較前者,後者雖然費心費力,費時費錢,但只要是成功的話,那必然是稱心如意的。至少,在較大程度上是稱心如意的。 神兵的種類,銘刻的神異,都可以依據修行的功法,戰鬥的技藝,個人的偏好,來量身定製。 若能加持這等神兵,能帶來的戰力增益,無疑是要比常規神兵增益更多。 同品階的神兵,或許沒有好與不好的分別,有的只有是合適和不合適的區別。 都知道定製神兵效果更好,但真正嘗試的卻是不多。 想要將一件神兵的鍛造寶材籌備齊全,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退一步說,縱然籌備齊全了,想要請鍛造宗師出手,也沒那麼容易。過程中的拉扯,利益的分潤,信任的建立,都需要耗費不少心血。此外,還會可能涉及到人情的動用。 等做完了這一切,並不代表一件神兵就已經成型,可以收穫果實。 但凡是鍛造,那便有失敗的風險。若是失敗的話,那就意味著前功盡棄。 不但要重新籌備寶材,更會涉及到重新請動鍛造宗師的費用投入。 當然,具體情形,因人而異。 有部分比較強勢的委託者,會提前約定好風險分擔的細則。倘若鍛造失敗,雙方該如何界定責任,如何承擔利益損失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此外,還有極個別強勢者,會要求鍛造宗師較多程度的利益,若是失敗的話,免費為其重新鍛造,甚至還要補上一部分的輔材,來彌補前者鍛造失敗的利益損失。 當然此等情況只是極少數,在絕大多數的場合下,還是鍛造宗師掌握著更多的主動權。 一般而言,能成鍛造宗師的,武道境界大多不俗。尤其是一些聲名在外的鍛造宗師,那更是武道強者。 此等情形也實屬正常,若無漫長歲月積累,縱然天資非凡,他也到達不了如此高度。而漫長歲月的積累,無疑是需要用壽元來支撐的。 同等天資,操練打磨百年和錘鍊技藝數百年,所能獲得的成就自然是不同的。 像鍛造宗師通過鍛造神兵,來賺取利益,用賺取到的利益來支撐武道修行,然後再用武道修行反哺到的壽元,來支撐鍛造技藝的打磨。 技藝越高,資源越多。資源越多,境界越高。境界越高,壽元越多。壽元越多,技藝越高。 可以說形成了一個完美閉環。 當然了,再是閉環,也需要有足夠天資的支撐。若無天資的話,有再多資源,那也只是枉然。 像鍛造宗師,這等有一技之長的,多是天資非凡之輩。 旁人想要走他這一條路,在沒有天資支撐的情況下,最終也只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外,鍛造同煉丹一樣,也講門戶師承,可不是旁人想學就能學得了的。 若無人領路,縱然走上個百年,恐怕也只是在原地兜轉,打造起一件寶器都費勁,更何論是神兵了。 陳平安如今破入宗師,急需趁手兵器,而顧清嬋便送到了這等鍛造寶材。 很顯然,這份禮,顧清嬋是花了心思的。 不單單是顧清嬋,顧家其他元老中,也有元老送了一些鍛造寶材,不過從量上來看,遠沒有顧清嬋這般出手大方。 這一塊冰晶石,本就珍稀,若再論及量的話,恐怕都快頂得上半件神兵的價值了。 「平安謝過諸位長輩!長輩的殷殷關切,平安銘記在心。」 離別之際,陳平安再度拱手,誠心感謝。 此番交流,聯姻事定,他也在諸多元老的要求下,也從前輩改口成了長輩。 「都自家人,不必多禮。」蘭老笑呵呵地說道。 「我們做的長輩的,理應如此。」恆老也在一旁幫腔著。 場中元老,多是含笑回應,有個別古板的,也是出言回了一句。 顧清嬋在當中,也是出言勉勵了兩句。 陳平安再度拱手,道了幾句,然後便在眾人的和煦的目光中,離開了這裡。 這一次顧清嬋沒同著他離開,顯然還另有要事,不過倒是安排了一個地位不俗的族老送他出去。 此番禮遇,很顯然已經不是尋常小輩所能享受到的了。 陳平安離開後,顧家的元老堂,也再度召開了一場元老會議。 「陳大人一路慢走。」 顧家門前,送著陳平安出來的族老,拱手告別。 面對陳平安這一尊新晉宗師,他雖為顧家族老,但卻絲毫不敢托大。此前相送之時,言辭間,多有敬意恭維。 無論是陳平安的年齡,還是血蝠韋一奇的身死,都不敢讓他把陳平安當做是一尊普通宗師對待。 嚴格來說,從聯姻的角度出發,他還是陳平安的長輩。但長輩 那也是相對而言的。 放眼顧家,除了元老堂的那幾尊元老外,誰敢真正把陳平安當做是晚輩對待。縱然是元老堂的元老,那對陳平安也是笑意和煦,慈眉善目的。 方才從元老堂離開時,元老們的態度,他可是看在眼裡。縱然是那些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元老,在陳平安離開時,那也是致意告別。 這等待遇,縱然是最資深的族老都未必能享受到。很顯然在元老們的眼中,陳平安已然與他們同列。 「感謝族老一路相送。」 陳平安含笑幾句,揮手告別。 對方自是連道,理應如此。 車架緩緩起行,在眾多護衛僕役,敬畏的目光中,漸漸遠去,消失在盡頭。 直到此時,這名顧家的族老才緩緩收回了目光,轉身離去。 「收穫頗豐。」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十數位元老,每人送一份禮物,這加在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身為大宗師,這齣手自然不可能寒磣。 算上他從澹臺金鋒和韋一奇身上拿到的數千元晶,他之前參加交易小會的虧空,竟然補上了大半! 這一來一去的,都快等於沒花錢了。 簡直神奇! 果然,隨著地位的變化,這積累身家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不單單如此,只要他想的話,合理賺錢的門路也只會是越來越多。 但話雖如此,顧家的恩情和情誼,他卻是記在了心裡。 自他修行以來,除了婉君之外,顧家對他的扶持幫助,有目共睹,可以排在最前面! 無論是此前的運作,還是後面的扶持,皆是可圈可點。 此事,他自是常記於心。 微末時的幫助,和其他時候總是不一樣。 陳平安思緒變化,往事一一浮現。 直到車架抵達小院,他這才收回了思緒。 邁入院門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他這次過去顧家,好像又沒見到顧傾城。 說起來,他這個未婚妻,他正兒八經地就只見了一面。 一面,就定了終生!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他當初應下這門婚事,除了對顧傾城的好奇外,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顧傾城本人。 傾國傾城,誠不欺我啊! 此外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甩去了心中思緒。 在陳平安登門拜訪顧家之後,蒼龍州城內的眾多勢力,也知道了他出關的消息。同一日的下午,便有勢力陸續登門。 而在第二日的清晨,顧家天驕顧傾城,聯姻莽刀陳平安的消息,也正式對外宣布,徹底終結了此前大多數人對傳言的懷疑。 消息一出,無數人夢想幻滅,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此事,繼莽刀陳平安成就宗師之境後,掀起了新的輿論狂潮,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州境,向著周邊數州之地流傳而去。 同一時間,距離蒼龍州城數萬里之遙的北蒼重鎮等地,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流傳,也終於收到了莽刀陳平安以無上之姿,成就宗師,逆斬韋一奇的消息。 莽刀陳平安,潛龍之姿,是為蒼龍州境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第532章 碧蒼拉攏,北境傳信(求月 「二十四歲的宗師之境!」 北蒼重鎮,剛剛得知消息的王凌志,瞪大了雙眼,神情有些發怔。 莽刀陳平安於蒼龍州城,顧家慶典之上,凝聚靈性之花,邁入玉衡宗師之境! 他剛剛聽聞此事,還覺得消息流傳有所謬誤,但是現在 王凌志放下手中密信,眼眸內已經布滿了震驚和驚駭。 逆斬伏龍刀澹臺金鋒,鎮殺血蝙韋一奇,這一樁樁一件件,思緒浮現,王凌志只覺得通體發涼。 「莽刀」 「什麼啊!」 聽聞消息後的谷紅秀險些站立不穩。 玉衡宗師境! 莽刀才多大啊!? 此前她還在慶幸,寄送給家族的那封書信,但是此時卻只有由衷的悔意。 「莽刀陳平安邁入玉衡宗師之境!於同一日逆斬資深宗師韋一奇!無影刀宗新晉宗師同樣殞落其手!?」 「莽刀陳平安二十四歲成就玉衡宗師,是為蒼龍州境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生死邀戰,臨戰突破!」 「無上神功,霸刀傳承!」 「」 從消息剛開始流傳,到傳遍整座北蒼重鎮,僅僅只花費了短短几日時間。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破境的消息,太過驚世駭俗,在第一時間,便掀起了一陣輿論狂潮。 整座北蒼重鎮之內,大街小巷,茶樓酒肆,各處都在熱議此事。 不單單是各家駐紮在北蒼的勢力,還有出行在各處的三教九漏,各個商會寶閣,走商行人,盡皆聽聞此事,帶著這個消息,向著龍安重鎮,南靈重鎮,以及遠在南境的青靈州流傳而去。 「大人!」熊三讓面露狂喜,心情激動。 「宗師!」 余晉珏沉默許久,這才書信一封,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龍安重鎮的師尊送去。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任誰都能想明白其中的含金量。 「臨戰破境,逆斬資深宗師?」李香君眉點硃砂,美眸內滿是驚詫和震驚:「二十四歲!?」 對莽刀身死的猜測,還在發酵階段,便被這遠遠傳來的消息徹底打破。 哪怕她見多識廣,但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縱然比起潛龍榜上的那些天驕,恐怕也毫不為過吧! 甚至,莽刀的年齡更輕,單論資質的話,比部分潛龍天驕還要恐怖! 更不用提,他那剛剛破境,便能逆斬資深宗師的戰績了! 此等天資,縱然比起殿下當年,恐怕也是 不逞多讓了! 殿下!那可是殿下啊! 區區莽刀竟 李香君只覺得世界觀受到了極強的衝擊,她花費許久方才勉強平息。 「情況有變,必須及時傳訊聖教!」 李香君銀牙緊咬,心念剛轉,便很快意識到,這個消息動靜鬧得這麼大,保不齊聖教那邊比她還要先知道這個消息。 李香君低垂螓首,素手撫額。 她還真是急糊塗了。 這麼明顯的一點,都沒想到。 「平安,恭喜!」 慕婉君望著半空中的明月,眼角濕潤,內心激動,欣喜。 一入宗師,天地兩寬! 玉衡宗師境,享壽三百載,自此人生大不相同! 「平安,恭喜你。」慕婉君低聲喃喃,又默默恭喜一聲。 「玉衡宗師!哈哈哈哈天佑我慕家!天佑我慕家!」 得知陳平安破境的消息後,慕家舉族興奮,激動莫名。 激動興奮之中,似有一名庶出之女,留給她的是無盡的悔恨。 「宗師之境!」 渭水郡城,樊正衡神情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慕家舉族興奮, 乾坤司渭水分部,封成修滿臉驚色,心中的慶幸到了極致。 不單單還是這兩地,還有早早便聽聞消息的雷鳴山、三岐山、離陽郡、地火郡等地。 在得知陳平安破入宗師之境,並且被譽為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谷瑾瑜沉默了,她的心情複雜,有絲絲悔意縈繞心頭。 倘若那一日,她 一尊玉衡宗師的誕生,放在州境之內的任何地方,都絕對不能算是一件小事。尤其對於一些郡城內的勢力來說,那更是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再怎麼渲染都不為過。 但此時,對於蒼龍州城內剛剛得知聯姻消息的眾多俊傑,世家公子,還有一眾年輕小輩來說,陳平安破不破境的反倒不是一件大事了。 現在,他們只知道,他們一直以來的夢,碎了! 不! 不單單是碎了! 是徹底幻滅了! 此前所有的臆想空想,一切都成了浮雲。 他們心目中魂牽夢縈的那道身影,即將嫁作他人婦,成了莽刀陳平安之妻! 「啊啊啊!」 「不!」 「傾城!我的傾城」 「」 這是無數俊傑的哀哭聲。 「公子,該用膳了。」 王思遠怔怔地坐在窗台邊,對耳旁侍女的聲音,仿若未聞。 「公子,公子」 侍女一連叫了數聲,他的眼眸內才恢復了一絲神采。 「撤了吧。」 「是。」侍女不敢多言,恭敬稱是。 像王思遠這般情況的,各家之中不再少數。不提其他家族,縱然是王家祖宅之內,像這般發怔的年輕俊秀便不下於雙十之數。但是祖宅便是如此,更不用提家族的各個分支血脈了。 木辰傑正常操持著家中商會之事,但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的他顯得極為無精打采。往日裡幾乎不出錯的他,今日對談之間,他一連出了好幾處錯漏。 到後面都有管事的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公子,要不歇歇吧。」 木辰傑好似沒聽到一般,等到管事第二遍提及,木辰傑這才回神:「啊?什麼啊哦,好的。」 管事苦笑一聲,沒敢再提及此事。 「顧家天驕,顧傾城,宛若月宮臨塵的仙子,花容月貌,風華絕代莽刀陳平安,自草莽中崛起,以莽刀為名,斬盡世間一切不平,威名赫赫,天驕絕世」 「兩者結合,便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天驕莽刀,嫡女傾城,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蒼龍州城內各個渠道口,都在宣揚著莽刀陳平安和顧傾城聯姻的消息。宣揚之時,倒也發生了不少插曲。 像有個別情緒激動的世家公子,甚至是動起手來要把攤子砸了,要把宣傳的人打一頓。 「不可能!胡說!你胡說!」 「掌嘴,快掌嘴,他胡說八道!」 「啊,放開我!」 「」 此中事端,花費了好些時日,方才有所平息。 說來有一件事情比較奇異,在顧家正式對外宣布聯姻之事時,同為蒼龍三大世家的王家和薛家,卻顯得出乎意料的沉默。 仍由輿論發酵,並未有任何反制的意向。 而在另一側,隨著陳平安展露出無上威勢,以及顧家聯姻消息的正式宣布,州鎮撫司內的輿論立場盡皆反轉,從此前的不利言論,到沉默不言,再到到處都是讚揚和誇獎聲。 「英雄配美人,才子配佳人啊!陳大人天資妖孽,合該有此婚事!」 「是極!是極!」 「兩位大人此言有理,吾等也是這想的。」 「英雄所見略同,哈哈哈」 「」 「血陽鐵,清風草,這是霜風羽!」 宅院內,陳平安盤點著各家送來的賀禮。 自他出關後,便陸續有勢力前來拜訪。 這些勢力有他比較熟悉的,也有比較陌生的,有大的,也有小的。他剛剛破境宗師,威勢無雙,這些勢力登門拜訪,自然不可能空手而來。 每家勢力或多或少,都帶了一點禮物過來。 宗師出手,哪怕再寒磣,都不可能會是十塊元晶,二十塊元晶的禮物。 以陳平安如今之勢,要是有勢力送出這樣的禮物,那完全就是故意來找事,特意過來結仇了。 像各家的禮物,雖不算特別珍貴,但作為宗師的慶賀之禮,大多不俗。少則一百元晶,多則三四百。 一家家匯總加在起來,也是一筆極其豐厚的財富。 像正常宗師破境,自然不可能享受到如此待遇。縱然有禮物相送,也不會這麼大手筆。 陳平安有此優待,更多的是他那兩千年來第一天驕的名頭,還有他那剛剛破境便逆斬資深宗師的戰績。 眾人看好他的未來,自然會多花費些心思,特意過來交好。縱然交好不了,留下一個名頭,那也是好的。 一番收穫,仔細盤點下來,陳平安這次來蒼龍州城,不但沒消費多少,反而還賺了。像此前交易小會的諸多虧空,算是徹底補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蒼龍州境內的勢力,還有像炎烈州,玄靈州等地的勢力前來拜訪。當中有個別勢力,甚至還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有了拉攏之意。 開出的條件都很有誠意,有的說可以供給陳平安修行到大宗師的所有資源。有的則是以強橫神兵和諸多外物作為拉攏的見面禮,只要陳平安同意拉攏,這些東西就都是他的了。後面相應的修行物品,都可以通過勢力內部的貢獻度進行兌換。 不得不說,這些條件都很誘人,若是普通的宗師,聽了以後,恐怕都不用想,就會爽快應承下來。 不提其他,像那強橫神兵,恐怕也就大宗師以及極少部分的頂尖宗師,才有可能擁有。而這只是拉攏的見面禮中的其中一個籌碼,此等誘惑,論及普通宗師,誰能抵擋得住? 不過,陳平安畢竟不是什麼普通宗師,他六紋大宗師境,未來潛力無限,自然不可能因為這些蠅頭小利就動了心神。 以陳平安如今的情況,一般的勢力可沒什麼底氣能拉攏他的。這次過來開口拉攏的勢力,多是各自州境內的顯赫勢力。像大旗門和天武閣在各自州境內,更是等同蒼龍三大世家這一級數的勢力。 此外,當中份量最重的,還要當屬碧蒼郡王府! 是的,就是碧蒼郡王府。 距離顧家的大典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知道碧蒼郡王府的人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這次登門拜訪,過來拉攏的,自然不是狂瀾客和裂地叟,而是那日跟在他們身邊的那名女子。 對談之間,陳平安也弄清楚了她的身份。好像是碧蒼郡王府某一位實權人物收下的義女。其人名為,梁曉嫻,年齡不小,也有著頂尖宗師的修為。 這次與狂瀾客和裂地叟一起過來蒼龍州,不知是起著監督作用,還是有著其他盤算。 「陳大人,我碧蒼郡王府求賢若渴,以你的天資,若能入我碧蒼郡王府,必定能受上面大人的重用。屆時莫說是大宗師之境,便是大宗師之上,也亦是大有可能!」 梁曉嫻笑意盈盈,許下重諾,拉攏著陳平安。 「陳大人若是願意,我碧蒼郡王府,可以給出優等優待,不但會賜下成套神兵,並且還會擁有定製一次強橫神兵的機會,我郡王府上的客卿之中,不乏有鍛造宗師存在,技藝精深,經驗豐富。 相應的鍛造寶材,皆由我郡王府提供,無需陳大人出一分力。除此之外,郡王府上寶庫對陳大人開放,除了開始可以供陳大人挑選一門無上神功傳承外,後面更是可以通過郡王府的功勳進行珍寶兌換另外,以陳大人的天資,相信義父也會起惜才之心,請宗老出面收陳大人為徒」 梁曉嫻說了不少,但陳平安不為所動。 眼見,勸說不動陳平安,梁曉嫻更是提出了除了優等待遇之外,還可以許以二等客卿的身份,除優待條件外,相應待遇,一律按照大宗師配給! 「陳大人請不要誤會,我郡王府客卿序列,秩序嚴明,等級森嚴,縱然是真正的大宗師,想要晉升為二等客卿,也需要經過層層考核。直接供給陳大人二等客卿,並非是二等客卿尋常,而是我郡王府對陳大人重視,對英才天驕的愛惜。」 不得不說,梁曉嫻給出了條件確實不錯。 若是正常情形,哪怕陳平安有妖孽之姿,但能接受碧蒼郡王府的拉攏,接受這些條件,無疑是能少走很多彎路。 碧蒼郡王府勢力影響一十七州,更有獨屬的封地,勢力眼界自非是安於一州之地的顧家可比。無論是資源,還是舞台,郡王府都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更不用論,碧蒼郡王府給出的格外條件了。 不過對此,陳平安依舊是拒絕了梁曉嫻的好意。 直到此時,梁曉嫻的神色間才隱隱露出了一絲不虞:「陳大人,你天資驚艷,我碧蒼郡王府各方面給出的條件,已經很有誠意。不過,陳大人若是覺得條件哪裡不夠,不必忌諱,直接向我提就可以。若是可行的話,我會向上面爭取。」 陳平安微笑搖頭:「梁宗師的好意,陳某心領了。不過陳某志不在此,梁宗師不必再言。」 「陳大人,良禽擇木而棲,又何必執著於顧家不放呢!?以陳大人的天資,若能入我碧蒼郡王府,他日天人合一,登臨上境的可能,當能提升數籌不止!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陳大人應該是明白的吧。」梁曉嫻一雙杏眼直視著陳平安,似欲想要把他點醒:「陳大人若是顧忌顧家聯姻,此事不必介懷,我碧蒼郡王府威懾諸州,只要陳大人願意,顧家必不敢有絲毫微詞。此外,我還可以做主,向義父提議,請郡王府選一德貌兼備,才情俱佳的貴女,作為陳大人的良配! 以陳大人的天資才情,此事郡王府的諸位大人定然不會拒絕」 梁曉嫻試圖再行勸說,卻被陳平安微笑拒絕。他的話雖然不多,但是拒絕之意,卻是極其明確。 梁曉嫻勸說數次,最終沒能成功,心中暗惱陳平安的不識時務,但卻還是留下了一句:「陳大人,若是什麼時候回心轉意,大可與我聯繫,我郡王府的門,隨時為陳大人開放。」 郡王府求賢若渴,這話確實是真的。 梁曉嫻給出的條件,基本算是各家勢力中的頂配。這周邊諸州,除了碧蒼郡王府外,恐怕也給不出再好的條件了。 同為強橫神兵,這挑選來的和私人定製的,含金量自然不同。更何論,還有一門無上神功傳承,以及未來的無限可能。 不過,對陳平安來說,郡王府區區籌碼,根本掀不起他心中絲毫波瀾。 不要說是強橫神兵了,縱然是頂尖神兵,那有如何!? 他想要的,自會取之! 又何須他人施捨!? 此外,別說是郡王府上什麼貴女了,就是選了郡王府的小郡主,他都不會有絲毫鬆動。 顧家待他不薄,他豈能見利忘義。 顧家既然在他微末時,就一路扶持,那他也不會辜負顧家的情誼。 至於碧蒼郡王府的宗老收徒!? 以他的武道進境,根本無需宗老收徒,他日,他將超越宗老! 陳平安隱隱有所感覺,他若能以九道靈紋的根基,達到破境第三關的程度,他甚至有機會能逆伐大宗師之上! 將諸多收穫盡數盤點,陳平安也慢慢收緩心神。 嗡~ 他眉心靈光閃爍,體表有氤氳之色亮起,如薄紗籠罩,帶著絲絲縷縷的侵蝕之意。 萬魔鑄身訣! 這幾日來,他的精力基本都在修行這一門功法。 他如今根基已成,以六紋大宗師之境,修煉起這門功法來,無疑要比之前輕鬆太多。 每日裡的武道境界縱然說一句一日千里,也毫不為過。 此來蒼龍州城,陳平安最核心的幾個目的,盡皆達成。 此番事了,他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等顧家最後的聯姻章程確定,他也就正式辭行,回歸北蒼! 就在陳平安專注修行之際,蒼龍州鎮撫司也召開了一場規格極高的審議會議。 會議由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主持。 此外,還有八荒拳姚廣,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奔流掌等一眾州鎮撫司副掌司出席。 「諸位,北境鎮撫司回信了。」張天元身披暗金雲袍,腰束墨玉軟帶,一雙灰白眼眸內,似有星芒流轉,勘破世間虛妄。 此前,經蒼龍州鎮撫司諸多高層巨頭審議,決議以天機靈儀上報了莽刀陳平安的情況。歷經多日,北境鎮撫司也下達了最終指令。 第533章 掌司候補,雷鳴山脈(求月 第533章 掌司候補,雷鳴山脈(求月票~) 嗡~ 眉心靈光漸漸黯淡,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285點!」 陳平安眸泛精光,神色間露出一絲喜色。 這萬魔鑄身訣雖同為無上神功,但不知是他境界提升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修行難度要比七絕神功低上不少。 自他出關以來,這幾日的修行,便積累到了頗為不俗的修行經驗。 按照這個進度想來再有個兩個月多點的時間,他便能將其修至圓滿,順勢掌握終極秘技,萬魔真身。 倘若他能順利銘刻第七道靈紋,萬魔真身顯化之下,縱然是絕巔大宗師,他都有信心擊敗。 「也是時候該去辭行了!」 陳平安雙手垂落,緩緩起身。 從他抵達蒼龍州城,到現在也已經快過去四個月的時間。 此前還有顧家出面,聯姻基調的配合以及閉關鞏固境界等事宜,但是現在再繼續待在蒼龍州城,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他身為北蒼副鎮守,還是要待在鎮守之地比較合適。 按照他自己的判斷,這次來蒼龍州城處理齊廣山和購置神功神兵的事兒,至多也就花費個兩個月時間。如今將近四個月,也算是比預期高出了一倍。 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這四個月間,兄妹倆的相處自然而平淡。除了不需要再像當初那般為生計發愁,其他的兩人又好似回到了從前在南泉里巷的日子。 前幾日,陳平安也問過小丫頭意見,問她要不要同著回北蒼待一段時間。不過,卻是被小丫頭拒絕了。 小丫頭志存高遠,不想這麼輕易地放下學業。 蒼龍學堂雖然比不上那些州城世家的族學,但放眼北蒼州境,也是數一數二的學堂。不單單是因為學堂的師資力量和教育條件,還在於蒼龍學堂有通往學宮的可能! 不僅僅是蒼龍學堂,大乾四境,任何以州為名的學堂,都有前往兩大學宮深造學習的機會。 除了學堂之外,還有一些積年世家的族學,只要在學宮那邊掛上號的,便都是有這等機會。 不過,所謂機會,也僅僅只是代表著的可能。 想要真正去學宮深造,還需要經過層層選拔,渡過重重難關。 除此之外,還需要雄厚無比的身家支撐,若無身家的話,縱然進了學宮深造,恐怕也是寸步難行。 除非在學宮內,是表現最優異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可以享受學宮資源傾斜,培養供給,否則的話,一旦涉及天象星卦,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等文道實踐,那就是堪稱海量的資源投入! 按照陳平安了解的情況,以蒼龍學堂的規格,每隔三年都有向兩大學宮推薦學子的機會。 距離上一次學子推薦,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再過一年多一點,便又是蒼龍學堂向兩大學宮推薦學子的時候。 不過,推薦歸推薦,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學子自己的表現,是要看兩大學宮考核的結果。 按照蒼龍學堂以及州城內一些頂級族學往年推薦的情況來看,這些推薦上去的學子,最終能被兩大學宮錄取的,百不存一! 要知道,能被推薦上去的,那都是經過重重篩選過的,這百不存一中的百,本就是極其優異之輩。若論及真正的通過率,在諸多經過系統化學習的學子當中,最終能進入學宮深造學習的,萬里挑一! 而這些萬里挑一的人中,在學宮的錄取考評中,絕大多數獲得的都只是丁下或者是丁中的成績。 甲乙丙丁,丁等為末等!丁等下者是為末等之末! 萬里挑一的文道天驕,在兩大學宮之中,不過是最普通最碌碌無為的一群人。 而這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基礎中的基礎! 與絕大多數的學堂邏輯不一樣,學宮講究的是寬進嚴出。這些所謂萬里挑一的天驕,不過是寬進嚴出的附帶品。 在往後的深造學習中,這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被學宮淘汰。經過漫長的學制和考核,最終能順利混到畢業的。那都是優中選優,真正的天賦之子! 這些人,只要不生什麼大錯,都能有一個很好的著落。像其中優異者,更是能進入大乾皇室直屬機構任職。 此等文道驕子,便是大乾皇室精心篩選的俊傑英才!在不斷的培養和淘汰中,最終便是為匡扶大乾社稷的棟樑之才! 此意為,大乾中興! 陳平安如今的眼界,自非是當日可比。 此事他多少有些耳聞。 小丫頭既然鍾情於此,他這做哥哥的自然是選擇支持。 小丫頭現在是十四歲出頭,等到一年多後,蒼龍學堂可以推薦名額的時候,她便是十五歲多的年紀。以小丫頭的學業進度,那時候,或是能有資格能在這些推薦名額裡面。 假若考核不利,未能進入學宮,那就再等三年。那時候小丫頭也才十八歲多,完全符合學宮的考核的年齡要求。 文道修行與武道修行一般,同樣有著年齡的要求。但凡天資者,自然是越早發覺越好。同等天資之下,年齡越小能越早走上正軌,那便意味著未來成就越佳! 兩大學宮對入學考核的最低年齡要求是多少,陳平安不太清楚,但是想來,以小丫頭的年齡,哪怕在十八歲多的那年考核不利,再過上個三年,應該也還在年齡範圍之內。 陳平安思緒變化,走出了房門。 這會兒小丫頭已經去學堂上堂了。說來自那日在蒼龍學堂顯露身份後,小丫頭在學堂的境遇也生了不少改變。 學堂眾人,皆知學堂驕女,陳二丫,乃是莽刀之妹! 莽刀出生微末,並無世家之基,但以他如今聲勢,不是世家,卻已勝似世家! 也是直到那時,學堂眾高層,也才真正搞清楚了這興師動眾的學風整治行動,究竟事出為何!? 此事之下,小丫頭在學堂的位置自是超然。往日裡傲然攀比之輩,在小丫頭面前都收斂得很,哪敢再有半點驕縱姿態。 按理來說,此事多少會影響到小丫頭的學業,不過小丫頭的心態好得很,並未因此生出太多波瀾。 「公子,請慢走。」在芍藥的送別聲中,陳平安登上了早已備好的車架,向著顧家而去。 他此番既已決議返回北蒼,自是要向顧家辭別。關於此事,此前面見,已有提及,此時事情確定,自然還要做最終的告別。 等辭別了顧家,他再前往州鎮撫司,說明緣由,告別離去。 此番流程,陳平安心中已有籌劃。 只是他的車駕才剛剛行出,便遙遙看到一行州鎮撫司的隊伍,正向著宅院而來。這領頭的一人,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 「可是陳大人車架!」余展鴻身騎駿馬,面色恭敬,朗聲道。 希聿聿—— 在得到趕車僕役的確認答覆後,馬匹嘶鳴,停在了車架之前。 「卑職余展鴻,參見陳大人!」余展鴻一行人齊齊下馬,恭身拱手。 車架寂靜無聲,足足過了數息,陳平安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何事?」 「回大人,撫司急訊,還請大人移步。」余展鴻神色恭敬,垂首拱手,看著面前的車駕,恍惚間,似是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他,似不是這般光景! 在余展鴻出現之時,陳平安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而隨著對方的恭聲拜見,舉止恭謹,神態謙和,執禮之間,一如下級面見上官。陳平安心中所想,便基本有了答案。 茲有北蒼副鎮守,莽刀陳平安,行事有禮,氣魄非凡,自有格局,天資才情俱佳,皆為撫司典範,經過蒼龍州鎮撫司審議,升任莽刀陳平安為北蒼鎮守,授掌司候補之銜,一應待遇同級享受! 特此擢升,以示嘉獎! 另,莽刀陳平安天資絕倫,有潛龍之姿,實乃撫司幸事,掛冊北境鎮撫司,賜璽印,以待重用! 掌司候補! 在州鎮撫司的體系內,屬於是真正的高層巨頭,可以特賜掌司候補套裝,配玄紋玉飾車架。 這等級別,旁人縱然晉升了宗師,也需要有大量的功勳和資歷支撐,才會有可能晉升。否則的話,就只能在州鎮撫司做一個普通的供奉,相應待遇雖然不差,但距離掌司候補無疑是差了一截。 像那王凌志,作為王家的上代天驕,背景人脈,樣樣不缺,但在晉升宗師後,還是需要資歷和功勳作為進身之階。像王凌志奔赴北蒼,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便是因為此。 可對於旁人來說,千難萬難,需要歷經艱辛,方才有機會晉升的掌司候補,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而且,還不單單只是普通的掌司候補,還是坐鎮一方重鎮的實權一把手! 同為掌司候補級,掌不掌實權,那自然不是一回事兒! 此外,掛冊北境鎮撫司,賜璽印,以待重用! 這幾個字,便已經代表著他這次晉升的含金量。 浩瀚北境,州境何其之多,以北境鎮撫司的格局,自然不可能隨便一個州境的掌司候補都有資格掛冊。 像蒼龍州鎮撫司的掌司候補雖多,但能掛冊北境鎮撫司的,恐怕是一個都沒有! 莫說是掌司候補了,便是那些個副掌司,有一個算一個都算上,能掛冊北境鎮撫司,列入考察的,恐怕也是寥寥無幾,不過就一二人。 掛冊北境鎮撫司,已然代表著陳平安如今的聲勢和地位。 一切無需多言,盡在不言之中。 陳平安在到州鎮撫司的時候,便受到了極其熱烈的恭迎。眾差役,眾差房執事,署衙主官以及眾多都指揮使,分兩側站立,高聲恭迎。 「吾等恭迎陳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番景象,與陳平安初臨之時,天差地別,境遇大不相同。 在一路的恭迎聲中,陳平安也很順利地見到了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不僅僅是寧正岳,還有州鎮撫司的其他數位副掌司。 「恭喜!」寧正岳的聲音雖然威嚴依舊,但神情姿態,與以往卻是大不相同。 從北境鎮撫司的反應來看,很顯然是準備重用了蒼龍州鎮撫司的這一位妖孽天驕。 以陳平安今日之勢,若再論及未來潛能,地位縱然不如他,但也已經是大差不差。 「多謝寧大人。」陳平安舉止得當,謙和有禮,絲毫沒有驕縱之心。 「不驕不躁,是我蒼龍州鎮撫司的英才俊傑!陳平安,本座看好你!」一旁的姚廣贊了一句。 「姚大人。」陳平安笑著行禮。 方才對談之間,他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八荒拳姚廣。論州鎮撫司內的排位序列,甚至比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還要高出一位。 姚廣面色和煦,但陳平安從他的身上卻隱隱感受到了一股睥睨四方的壓迫之感。 這八荒拳姚廣的能為,恐怕不在顧家的玄老華老之下。 陳平安雖不畏懼,但還是感受到了些許壓力。 不過好在,在其餘的副掌司身上,陳平安就沒有感受到這等壓力了。當中層次最強的,也不過就與寧正岳是在伯仲之中,有一大半都是遠遠不如,至多是頂尖大宗師的層次。 這等層次,陳平安想要鎮殺不容易,但只是擊敗的話,還是比較輕鬆的。 「陳大人,恭喜了。」州鎮撫司內的一方正堂內,幾位副掌司神情溫和地同著陳平安閒聊著。 陳平安面露笑意,一邊寒暄著,一邊暗暗做著判斷。 「這蒼龍州境,還是藏龍臥虎啊!」 單是州鎮撫司內,他便發現了一尊戰力絕巔的大宗師,以及兩尊接近絕巔戰力的大宗師。像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便是屬於接近絕巔戰力的大宗師,他的實力要比一般的頂尖大宗師強出半檔,但應該還沒有真正邁入絕巔領域。 就是不知道底牌盡出的情況下,能不能達到絕巔大宗師的門檻戰力! 陳平安如今銘刻六道靈紋,這次見面,他也弄清楚了寧正岳的武道境界。寧正岳應該已經到了靈紋凝華階段,距離破境第二關,蘊養武道精魄,已經很接近了。 常理來說,一個掌司候補的晉升,不可能引來這麼多副掌司的重視。但陳平安此次晉升,掛冊北境鎮撫司,聲勢自與尋常不同。眾副掌司匯聚,齊齊道賀。 道賀之間,自然是少不了相應賀禮。 對談寒暄間,陳平安也從眾人的手上,收到了價值不菲的各色賀禮。其中包括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同樣有賀禮相送。 論價值的話,在眾人當中為最,不知是起了緩和的心思,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緣故。 得了這些賀禮,陳平安的身家再度引來小幅度的提升。 溝通之間,陳平安也發現了,幾尊副掌司對他都還算親和,但仔細觀察下來,多少還是有著親疏之分。此外,有兩尊州鎮撫司本級的副掌司並未出現在這裡。雖各自都有著推脫言辭,但很顯然,對陳平安似有不少意見。 兩尊副掌司中,有一尊副掌司正是血蝠韋一奇在州鎮撫司的靠山!至於另外一尊眾人沒提,陳平安也沒有深問。 幾人談笑間,透露這等消息,若是尋常的愣頭青,恐怕會天真地認為,幾人和他是站在同一陣營。要是再有人隱晦地表露出支持的態度,剛剛晉升之人,恐怕會膨脹得不像話。 自覺多數對少數,優勢在我! 但實則,幾人透露這些消息給他,未必安著什麼好心,顯然有著各自的盤算。 近些年來,晉升掌司候補之人,偶有幾人,但能晉升副掌司的,卻是連一個也沒有。 對於副掌司層級的人物來說,州鎮撫司的格局基本確定,相互間的利益糾葛也是到了穩定的一個階段。當中也許有不滿利益分配的,但是礙於大勢,亦或是沒有找到合適理由,終究是這麼持續了下去。 但顯然,陳平安的出現,很顯然讓這個利益格局出現的些許波瀾。陳平安如今雖還只是剛剛晉升掌司候補,但以他展露出來的天資來看,只要半途不隕落,沒有人相信他會晉升不了副掌司! 一尊副掌司的出現,很明顯就是局勢變化的契機。若是新誕生的巨頭,足夠強勢的話,那就是利益分配的重新洗牌。 當然,此時的陳平安還沒有到這等程度,但不妨礙有部分人懷著心思,提前下著眼藥。 此外,在場的幾尊副掌司,向著陳平安恭賀寒暄,可不一定都是向著他的。各自懷揣著心思, 謀算著利益,都有著各自的考量。 能走到的這一步的,誰會因為一個好惡,一個普通的分析,就簡簡單單站隊。 走到這等高度,與你友善的,未必是你的盟友。與你結怨的,也未必是你的仇人! 像當中有幾人,各自身後的利益代言和派系勢力,可未必都是親厚陳平安之輩! 對於上位者來說,通過一次普普通通的事跡,來判斷一個人的立場和好惡,這是最忌諱不過的大忌! 你居上位,下面一堆為你著想,替你分憂之輩。 可究竟誰為了公利,誰又是為了私利,糊裡糊塗,只看得人煙花撩人,看不分明! 或有人持一顆公心,滿腔熱血,但能力不濟,淪為他人棋子而不自知,最終成了他人謀私利的排頭兵。 亦或有人謀算私利,但謀算得當,手段老辣,布局深遠,謀利之際,還成了忠臣良將! 人生之事,一言難以蔽之!私心公心,幾語難以說清!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陳平安非是什麼愣頭青,場中諸人的心思,他心如明鏡,大體也能看得明白。但他看透不說透,自按章程相處寒暄。 掌司候補,作為州鎮撫司高層巨頭,相應待遇,自是一流! 除了月俸的提升,其他還有著不少好處。比如,像出行的車駕規格,在此前的基礎上再做提升。 不但更為寬闊,還更加堅固,配六匹神俊寶駒,拉動車架,是為六駒玄紋玉飾車架,也稱之為六駒玄紋車架! 此等車架出行,無需他人多言,有眼界者,一眼便知州境巨頭出行! 除了配六駒玄紋車架外,陳平安還得了一方璽印,配合著身份腰牌,來證明他的身份。此外,璽印還有蓋印生效之用,者意味著他的決定在一定權限範圍內,便可以代表蒼龍州鎮撫司的意思。 言既是法,是州鎮撫司的法! 除璽印之外,陳平安最大的收穫,便是得了一套掌司候補套裝。這可不是普通的服飾,這組合起來,相當於是一件准神兵的價值。 算是得賜之物里,價值最高的物件。 陳平安如今眼界已開,這准神兵雖不算什麼,但聊勝於無,多少也算是助益。 這掌司候補套裝里,有白玉青雲冠,銀紋玄色袍,金絲步雲履 這套裝上身,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端是一個面如冠玉,丰神俊秀的少年郎! 當然,從常人的視角看來,此時的陳平安已經算是青年。但在場眾人的眼裡,陳平安如今的年歲,還只是一個少年。一個風華正茂,正處於飛速成長期的少年! 這突然其來的晉升,打斷了陳平安的辭行計劃。他原本計劃今日辭行,明日離開蒼龍州城。但是顯然,現在的計劃算是落了空。顧家辭行,也要另擇時日了。 同一日,蒼龍州鎮撫司內部,便舉行了一場聲勢頗為隆重的晉升晚宴。 蒼龍州鎮撫司占地遼闊,內部自有宴請場所,具體菜餚有鎮撫司私廚烹製,論口味論規格,比之州城聞名的酒樓更甚。 這場晚宴的波及範圍不廣,但規格卻是極高,參加的都是有頭有臉之輩,放在外面都是跺一跺腳,影響一方聲勢的人物。像身居州鎮撫司內部關隘要害的要員,便來了不少。 作為晚宴中心的陳平安,自然迎來重重慶賀。 「恭喜陳大人!」呂元載笑容滿面,如春風拂面,手持酒杯高聲慶賀。 「呂大人,客氣了。」陳平安笑著舉杯。 他如今升任北蒼鎮守,呂元載雖還算他名義上的上級,但實則已經沒有考評管控的權利了。他真正需要負責的對象,應是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恭喜。」席間,風無痕也敬了陳平安一杯酒。 自三岐山兩人初次相遇以來,說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喝酒。 這次見面,風無痕的神色正常,看樣子已經徹底從黑袍老怪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杯盞交錯之間,眾人慢慢熟絡。 陳平安也從旁人的口中知曉了,風無痕的下一步安排,他身為州鎮撫司供奉,即將調任雷鳴城擔任首席供奉之職。 雷鳴城是一座州境聞名的大城,城池規模在蒼龍州境位列前三,僅次於蒼龍州城。此外,雷鳴城毗鄰雷鳴山脈,周圍魚龍混雜,時常有邪道魔道的高手出沒,還有懸賞悍匪,草莽大梟藏匿於此,複雜的局勢,讓雷鳴城的規格配置極高,蒼龍州鎮撫司在雷鳴城內也是花了大力氣。 其坐鎮雷鳴城的雷鳴鎮撫司一把手,正是一尊名副其實的大宗師。此外,作為雷鳴鎮撫司二把手的巨頭乃是一尊戰力不俗的頂尖宗師。風無痕作為成名多年的資深宗師,實力雖然不俗,但他此番調任,也只是以首席供奉的身份,擔任雷鳴鎮撫司三把手。 「雷鳴城?」聽聞風無痕調任的是雷鳴城,陳平安也留了點心。 雷鳴山脈雖不是郡,但論規格卻比郡要高出不少,由於地利位置的特殊性,其內龍蛇混雜,邪魔猖獗。 獨特的環境,讓雷鳴山脈的黑市遍布,極為繁華。 每日裡的交易吞吐量,甚至比一些聞名州境的大城還要誇張。 此前,陳平安手上有些見不得光的物品需要變賣,像是神兵長刀,銀月長槍,他對雷鳴山脈有過一段時間的關注。 此時恰巧聽聞雷鳴城的消息,他自然是生了點興趣。 若有機會的話,他或許會往雷鳴山脈走一遭。 從隻言片語的交流中,陳平安也知道了風無痕這次調任,似與雷鳴山脈的局勢有所關聯。 兩年前,蒼龍州境內掀起了一場規模極大的邪魔外道圍剿。在圍剿之勢下,雷鳴山脈內的各股勢力,也安生了不少。流竄在內的老魔老邪老怪們,表現得也極其低調,全都蟄伏了下來。 但近些時日,雷鳴山脈又變得熱鬧起來。 根據雷鳴城傳過來的消息,這些草莽大梟,邪魔外道,還玩起了什麼雷鳴論武,號令群雄的戲碼,按照他們自己內部的說辭,叫做英雄大會。 局勢所致,雷鳴城鎮撫司,也加強了防範。此外,還提議州鎮撫司,圍剿雷鳴邪魔。 不過,圍剿之事,州鎮撫司顧忌重重,疑慮頗多,並未對此做出答覆。 此前北蒼之亂,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圍剿大勢。但最終解決雖對外宣傳,大獲全勝,實則不甚理想,雖有戰果,但距離預期尚有較大差距。 此外,北蒼之亂,影響商路,動到了州境內諸多勢力的利益。如此背景下,方才會有州鎮撫司,振臂一呼,各方齊齊相應。 但此番雷鳴山脈的情形,與當初卻是大不相同。一來,雷鳴山脈之事,局限於山脈一地,所謂的英雄大會,並未影響到各家的利益。縱然有所影響,也絕無龍安商路影響這般巨大。 二來,商路貫通南境青靈州,當初北蒼一事,影響商路運輸,有青靈州的潛在施壓,方才會有如此急迫,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如此規模的圍剿。 三來嘛 這雷鳴山脈內黑市橫行,利益巨大,要說州境各家沒有參與進來,怕是誰都不信。圍剿之下,勢必會影響各家在雷鳴山脈的利益。 此等情形下,各家對圍剿之事,自然多是持反對意見。偶有贊同者,也很快被平息下去。 州鎮撫司想要圍剿,以一家之力推動,恐怕是難之又難。 再者,誰說這雷鳴山脈內的黑市利益,州鎮撫司的高層就一定不感興趣,沒有參與其中!? 州鎮撫司諸多高層中,各自在為誰的利益代言,紛紛擾擾之下,旁人未必清楚。 大勢如此,想要圍剿雷鳴山脈,短時間來看,自是不太可能。 在沒有真正影響到各家的利益之前,沒有人會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出頭鳥,敢冒州境之大不韙而執意圍剿! 圍剿大勢,束之高閣,大勢傾軋,淪為空談。 那所能做的,無非就是加強雷鳴城守備,分化雷鳴山脈各家勢力,潛入英雄大會,一探究竟等策略。 風無痕這次過去,顯然是帶著任務去的。 不過,任務如何,晚宴上自然不會有人提及。 陳平安作為晚宴的中心,眾人的話題中自然是離不開他。開始的時候,眾人還正常恭賀著陳平安晉升,年紀輕輕就坐掌大權,列為州鎮撫司巨頭。 到後面,隨著氛圍的逐漸熱烈,開始有人調侃起了陳平安的婚事。 「諸位,要我說啊,陳大人真是吾輩楷模,人生典範!這天資絕世就不說了,如今還成了顧家的乘龍快婿,當真是羨煞旁人啊!諸位,來,讓我們一起敬陳大人一杯!」 「哈哈哈,來,敬大人!」 「舉杯!」 「」 觥籌交錯間,眾人的熱議聲絲毫不止。 「陳大人的艷福當真是不淺啊!」 「陳大人天資非凡,更是抱得美人歸,喜迎嬌妻,真是羨煞旁人,羨煞旁人啊!」 「陳大人,什麼時候成婚啊!?」 「陳大人天資非凡,才情驚艷,這情字一道,也是深得三味啊!先有雲夢仙子,後有」 「哎哎哎,慎言!慎言!顧家貴女,陳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豈是歡場女子能比!?」 「看我這嘴!陳大人勿怪!」 「陳大人,好事將近!讓我們再次舉杯,共同為陳大人慶賀!」 「好!好!」 「敬陳大人!」 「」 響應者雲集,又是一輪的推杯換盞。 場中氛圍熱烈,但實則卻是暗濤洶湧,各懷心思。 陳平安晉升如此之快,可未必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過,正兒八經地與陳平安作對,一般人還真沒這個膽子。所以,像不少人多是以慶賀為名,來行煽風點火之事。 不過場中顧家派系的人不少,這些人也不敢做的太過,多是點到即止。 但也有拿捏不好尺度的,本想著趁亂調侃陳平安兩句,但卻稍稍過了火,言語中提及了碧蒼王孫之事。 「陳大人,傾城之名,州境皆知,傾慕者不止凡幾,像那碧蒼王孫曾親赴蒼龍,以一曲鳳求凰,意在求娶顧家天驕顧傾城,最終都未能如願!陳大人風姿無雙,喜結良緣,依我看來,當是世間第一流的人物!」 此話雖看似沒有問題,但實則卻是將陳平安放在了碧蒼王孫對立面,起了比較之意。 很顯然,這句話算是很典型的煽風點火。 任何一個男的都不會允許,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最終被別人做到。 雖說陳平安與顧傾城聯姻之事,只要外傳,便會引來碧蒼王孫的不滿。但是這句話,很明顯是有渲染和推波助瀾的作用。 說這話的人,不懷好心! 陳平安神色淡漠,緩緩抬起了頭,一雙猶如寒潭的眼眸中不摻雜絲毫情感,越過人群精準無誤地落在了說話之人身上。 場中喧鬧依舊,但陳平安的舉動,卻是讓喧鬧聲漸漸平息下來。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寂靜。 第534章 絕音無生,潛龍之姿(求月 陳平安雙目平靜,神色淡漠得像是超脫凡塵的嫡仙。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但卻像什麼都做了。 周圍的喧鬧聲,好似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按住,漸漸變得微弱,直至徹底平息。 場中寂靜,闃然無聲。 一股無形的威壓,以陳平安為中心,如潮水般緩緩蔓延開來。 「這」 風無痕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忌憚。 感受著周圍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呂元載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比肩玉衡中期的武道意志!」 那日陳平安逆斬血蝠韋一奇,他們當中不少人親歷現場。但此中的壓迫和威勢,他們卻未親身感受過,多是以經驗判斷,但是此時,很明顯他們感受到了! 本以為陳平安能逆斬韋一奇更多靠得是一身驚才絕艷的戰鬥技藝以及那霸道無比的霸刀刀意,但誰曾想陳平安的武道意志竟是達到了玉衡中期的程度! 論意志磅礴,根基渾厚,絲毫不弱於一些成名多年的資深宗師! 要知道他才剛剛破境宗師啊! 這世間真有如此驚世之才!? 以玉衡初期比肩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這等根基底蘊 他日若是邁入玉衡中期,那豈不是直接有頂尖宗師之威!? 這 場中震動者不少,縱然是出席晚宴,修為已經臻至大宗師幾尊大供奉,同樣是面露驚詫之色。 而被陳平安目光鎖定的那人,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柱往上直躥,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衣衫,整個人如墜冰窖,動彈不得。 這是州鎮撫司的一尊普通供奉,雖已邁入玉衡宗師之境,但早年根基有損,戰力已不復鼎盛,不及絕大多數的尋常宗師。此時被陳平安盯上,哪裡還能落得什麼好處。 此時的壓迫感之強,已經超過他正常狀態所抵禦的極限,若不牽引靈光,以真元護體,他恐有受傷的風險。 但若是牽引靈性,在這州鎮撫司內,便有對戰挑釁之嫌。 所以,這等情況下,他只能硬著頭皮顧自強撐。 感受著周圍的磅礴之力,他心中雖隱隱生出悔意,但是想起厲大人的承諾,他心中便是振奮起來。 僅需一言,便能得來一甲子的積累苦功,這筆買賣,再划算不過! 「陳大人,您這是?」 方正玉面露疑色,滿臉的莫名其妙,實則他心知肚明。 此番言辭,皆是他心中構想,為的就是完成厲大人的要求。 陳平安沒有說話,雙目深邃,猶如寒潭無波,就這麼看著他。 方正玉只覺得周圍的壓迫之感更為濃烈,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向著他傾壓而來。 方正玉的臉上有冷汗垂落,勉力開口:「陳大人,我要是說錯了什麼,您直說就是,何必如此!」 說話之間,他環顧周圍,期望有人能解圍搭腔。只要有人搭腔,他便能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很可惜,他環顧一圈,都未能有一人站出來接話。 方正玉的心中突然格登一聲,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轟! 周遭氣息再漲,方正玉只覺得抵禦不住,身子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什麼?」風無痕心神一震,微微色變。 周遭本就堪比玉衡中期的氣息,此時竟然還能再漲,甚至接近到了他這等境界的程度。 除風無痕外,周遭心驚的人不少,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已經浮現出了不可思議。 莽刀陳平安 氣息猶如浪潮一般,向著方正玉翻滾而去。此時此刻,身處中心的方正玉再也堅持不住。 噗通! 他的身軀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陳大人!」方正玉面露慍色,高聲問道:「請問我是哪裡做錯了!竟要勞您如此!?」 方正玉的反應雖是劇烈,但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牽引靈性,以真元防護。 陳平安沒有理會方正玉,只是又看了他一眼,而後緩緩地收回目光。 也是在這一刻,周遭磅礴翻滾的氣息,消失不見。 方正玉只覺得身軀一松,周遭的壓迫之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通體變得輕鬆起來。但他的嘴角卻溢出了一絲血跡。 很顯然,沒有靈性牽引,用真元護體的他,在剛剛氣息的壓迫震盪中,受了不輕的傷。 隨著陳平安氣息的消退,場中的氣氛再次變得熱鬧起來,喧鬧依舊,祝賀依舊,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方正玉言語的失當,在場眾人基本都能聽得出來。陳平安若是不發作的話,沒有人會去提醒。但陳平安若是發作,只要不真的動手,也不會有人出面攔阻。 以陳平安如今之勢,縱然有人不想交好,但也不會有人貿然得罪!尤其是剛剛,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威勢,似乎比他們預想中的要更加恐怖。 「是因為境界鞏固的緣故?還是」不少宗師暗暗猜測道。 方正玉周遭望了一圈,灰溜溜地離開了這裡。 走出現場,方正玉心中陰霾一掃而空,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感。 莽刀的威勢比他預想中的更強,但是他 賺了! 不過一次言辭上的煽風點火,便能賺來一甲子的苦功積累,這麼好的買賣,哪裡去找!? 現在他便要去找厲大人,匯報情況,拿到屬於他的報酬。 方正玉離去,或明或暗的,顯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方正玉今日之舉,很顯然不是無緣無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以莽刀陳平安今日之勢,方正玉區區州鎮撫司的一個普通供奉,恐怕還得罪不起! 結合此前事件,和方正玉在州鎮撫司內的站隊,這背後指使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此番言語試探,雖是小事,但透露出來的信號卻是極其明顯。 韋一奇的事兒,可還沒完! 「陳大人,我敬您一杯,一些不開心的事兒,不必放心上!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有人含笑持酒,笑著說道。 對於此中之事,他們多是站在中立立場。亦或有立場傾斜,但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 「陳大人,我敬您!」 陳平安神色依舊,回應著眾人的敬酒寒暄。 州鎮撫司的供奉方正玉離開這裡,他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要是只盯著方正玉不放,那這眼界未免是太窄了一些。 今日之事,這方正玉不過只是一枚棋子,這背後的謀算之人,另有其人。 這狗衝著他叫,他展露完威勢,真正該做的,不是找狗,而是要找站在狗後面的主人,教教對方什麼叫做道理。 只看到狗,沒看到後面示意的主人,那是在無形中放低了自己的格局眼界,平白損了顏面,鬧了笑話。 當然了,這狗要是搞不清楚情況,還敢齜牙咧嘴的,那他也不介意殺條狗,添點雅興,露露手段。 不過顯然,這條狗倒還是懂那麼點道理,知道叫嚷是主人的任務,齜牙咧嘴最終痛的是自己。 倒讓他多了那麼一點耐心。 殺不殺狗的不著急,等主人下了場再一起解決! 一次也是個事,兩次也是個事,不如一起,痛痛快快的,送你們上路! 「厲大人,您吩咐的都已經辦妥了,情況就是這樣。」 一方黑玉大桌前,方正玉帶著微笑,有條不紊地講著方才宴上的事兒。 「幹得不錯。」一道低沉中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隱隱間透著陰鷙之意。 黑玉大桌後坐著一個長發如墨,身形清瘦的蒼白男子,男子身披玄色長袍,雙瞳泛著異色。 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絕音掌,厲無生! 「厲大人,那」方正玉唇角動了動。 他既然狠心蹚了這趟渾水,擔了風險和干係,那該要有的報酬自然一點都不會少。 嗖! 一個漆黑如墨,有金香暗繡的百寶囊落入了方正玉的手中。 方正玉打開百寶囊一看,靈性感應,清點一番,臉上由衷露出了笑意。 擔了一點干係,抵了他一甲子的苦功,這次交易 賺了! 「多謝厲大人。」方正玉滿臉微笑,拱手致謝。 寒暄幾語後,他便離開了這裡。 厲無生緩緩抬起頭,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一張慘白無比的臉。 「陳平安」 「倒是有趣了。」 從下面的人口中知道了晚宴上發生的事,姚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之色。 身為蒼龍州鎮撫司序列排名前列的副掌司,值得姚廣感興趣的事情不多,但很顯然陳平安和厲無生的事,算是一件。 絕音掌,厲無生! 血蝠韋一奇在州鎮撫司的最大靠山。 顯然,韋一奇身死,厲無生並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兩人的梁子算是這麼結下了! 晚宴一事,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如今莽刀陳平安聲勢正隆,更是掛冊北境鎮撫司,有加以重用的可能!莽刀如今之勢,不說是如日中天,那也是熾手可熱。 按理來說,這等天驕,交好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會出現此等之事! 但 厲無生作為韋一奇的背後靠山,這下屬身死,他這做上級的要是不聞不問,這傳出去,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且不說對自身威勢的影響,縱然是隊伍內部,心寒之人恐怕也不在少數。 當然,最大的關鍵在於,厲無生自恃實力過人,早年間便邁入了絕巔之列,是風雲大宗師往下最為強橫的一小撮人。 不提蒼龍州鎮撫司的諸位副掌司,便是算上乾坤司的金鑼乾坤副使,其戰力也能穩穩排入前三之列。 有此依仗,他對莽刀陳平安雖是重視,但也不至於會是如此忌憚。縱然有所忌憚,更多的也是忌憚莽刀身後的顧家,忌憚北境鎮撫司,不敢把事情做的太過,做的太明顯。 莽刀天資妖孽,有潛龍之姿,若不隕落的話,必定成就大宗師之境!更有破境大宗師之上的可能! 但 可能,也僅僅只是可能罷了! 退一萬步講,縱然莽刀他日有所成,這都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 兩百年?三百年!亦或是 四百年!? 等到那日,厲無生若還在世,恐怕早已更進一步,破境大宗師之上,也無需忌諱陳平安的報復。 若是身死道消,成了墳中枯骨,那就更不用忌諱陳平安的報復了。 此外,破境大宗師之上,何其艱難! 縱然陳平安天資妖孽,才情驚艷,但也未必就能邁得過這一道門檻! 不! 確切地說,是這重重門檻! 諸多思量之下,以厲無生今時今日的地位,確實不需要顧忌那麼多! 他假借於他人之手,沒有正面發難,便已是對北境鎮撫司的最大尊重。 「難得熱鬧起來咯!」 姚廣負著雙手,站在窗前,饒有興致地看著窗外景色致。 自他八荒拳大成以來,在這州鎮撫司內能讓他真正忌憚的人已經不多了。 而厲無生,算是一位! 莽刀陳平安升任北蒼鎮守,晉升掌司候補,得賜璽印,掛冊北境鎮撫司的消息,很快便傳了 出去,傳入了各家之中。 與之相對的,州鎮撫司晚宴一事,也落入了部分有心之人的耳中。 「北蒼鎮守?莽刀升職了?」 「掌司候補!?這可是真正的州境巨頭啊!」 「二十四歲的掌司候補,嘶~」 「剛剛破境便升任鎮守之位,莽刀的前程,一片坦途啊!」 「青雲直上,直上雲霄啊!」 「」 陳平安晉升的消息,在蒼龍州城掀起一片熱議。 蒼龍州城的一間雅苑內,梁曉嫻也收到了陳平安晉升的消息。 「掌司候補!」 梁曉嫻摸索著手中的情報,一雙杏眼好像是會說話一般。 「這北境鎮撫司的反應倒還真夠快的!」裂地叟袒著胸膛,咧嘴笑道:「年紀輕輕的,就許以重任啊!」 「二十四的玉衡宗師,潛龍之姿,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狂瀾客看了裂地叟一眼,滿臉不在意道:「稍加培養便是一尊大宗師,精心雕琢之下,將來成就大概率不在你我之下!」 「那也是將來。」裂地叟冷笑了兩聲:「成就宗師,他才剛剛起步呢!玉衡關隘,一重難似一重,越到後面越是艱難!別看他二十四歲成就宗師,若是時運不濟,再過一甲子,都未必能邁入玉衡中期!想要成大宗師,還早著呢!」 裂地叟所言,一旁的梁曉嫻深有體會。像顧清嬋這等逆向進境屬於是異數,正常來說,破境耗費的時間越來越長才是正常的。 甚至絕大多數,到了一定的瓶頸關隘,就再也邁不過去了。縱然花費百年,也不過是原地踏步。 「不管怎麼說,這次招攬拉攏算是失敗了!」梁曉嫻的杏眼清澈明亮,隱隱露出一絲失望。 莽刀年紀輕輕便邁入玉衡宗師之境,更有逆斬玉衡中期的戰績,這等天資和才情,強如碧蒼郡王府,遍數數代,也找不出幾人能與之匹敵! 「他會想明白的!」裂地叟冷聲道:「不過區區宗師,便許了他二等客卿的身份。放眼周邊諸州,誰能比我碧蒼郡王府更有誠意?」 碧蒼郡王府底蘊深厚,府上供奉的客卿高手不計其數。針對供奉的客卿,自然有一系列的制度規則約束,也有相應的福利待遇,權利義務的約定。 根據實際情形,對客卿的級別進行了詳細劃分。 像碧蒼郡王府的二等客卿,待遇優渥,在客卿的等級序列中已經屬於是上等規格。一般而言,就算是大宗師,也不是想當就能當得上的。 像他裂地叟和狂瀾客,戰力強橫至極,屬於絕巔大宗師中最為強橫的一批人,但在碧蒼郡王府的客卿規格之中,也不過只堪堪入了一等客卿序列罷了。 莽刀以玉衡宗師,便享受到了二等客卿的待遇,可謂是優渥至極!算是極盡優待了。 「其他勢力未必有我碧蒼郡王府的誠意,可要是內部其他派系的人呢?」梁曉嫻杏眼圓瞪,露出一絲思慮。 碧蒼郡王府勢力雄厚,可內部並非是鐵板一塊。尤其是現在,涉及王位之爭,各大派系斗得是你死我活,不可開交。 在這個關鍵節點,任何一份助力,各大派系都會倍加珍視。 莽刀陳平安的實力,雖然不足,難以真正介入事關王位的大勢博弈。但以他的天資,若是加入一方派系,完全可以用來壯一壯威勢。 類似於對硬實力加持的作用有限,但於軟實力的彰顯卻有極大益處。 這等思量和籌算,他們能意識到,其他派系顯然也能意識到。 陳平安破境宗師之時,他們剛好在蒼龍,占了一個時機優勢。陳平安閉關鞏固境界,將近月余,他們沒有返回碧蒼郡王府,除了處理蒼龍三大世家的事情外,還有就是抱著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心思。 想要把握時機,搶在其他派系之前,將莽刀陳平安招攬拉攏,收入囊中。 但是現在 顯然他們失敗了! 等莽刀陳平安以二十四歲之齡,破境宗師的消息流傳出去,可想而知,各大派系聞風而動,勢必會派人出面接觸。 到時候,這主動權可就不在他們手上了! 對於此事,梁曉嫻也頗感頭痛。 為了拉攏莽刀陳平安,她給出的價碼已經義父權限內的最高授權,再高的話,就不是義父一人能決定得了的。 這等情況下,她自然也不敢隨意許諾。 可現在的情形來看,她現在給出的價碼,顯然完全不足以讓陳平安心動。 陳平安說的倒是好聽,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給出的價碼不夠。 只要價碼足夠,她就不信陳平安會不動心!? 所有的拒絕回應,只不過是他待價而沽的手段罷了! 「要是能有一件頂尖神兵作為籌碼,我就不信他不動心!」梁曉嫻杏眼清亮,心思浮動。 「人心不足蛇吞象。」狂瀾客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嘲弄:「真給他一件頂尖神兵,他可未必守得住!」 頂尖神兵,何其珍貴! 縱然是他們,這麼多年的出生入死,也不過只堪堪得了一件! 莽刀陳平安何德何能,區區玉衡初期,便想得一件頂尖神兵? 開什麼玩笑! 他當他是什麼天潢貴胄不成!? 可笑! 「依本座之見,不如直接出手,威逼莽刀,入我碧蒼郡王府!」裂地叟森然一笑:「生死面前,任他天資妖孽,還不只能乖乖就範!」 「不妥!」 裂地叟的提議才剛剛響起,便遭到了梁曉嫻的反對。 「莽刀若是為利益所誘,自己情願,以我碧蒼郡王府的威勢,顧家再是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麼。可要是我們強行出手,壞了規矩,以威勢逼迫莽刀就範,那顧家可不是泥捏的,正好給了他們介入的理由和藉口!到時候事不成不說,更壞了後續可能!」 「此言有理。」狂瀾客贊同道。 「壞了豈不是更好!我們拉攏不了,其他派系也沒想拉攏!」裂地叟爭辯了一句。 「老叟!」狂瀾客喊住了裂地叟,面容沉靜道:「這裡是蒼龍州!還有,顧家的那一位,你難不成是忘了?」 裂地叟瞳孔一縮,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當即閉上了嘴巴。 梁曉嫻杏目一凝,顯然也想到了什麼。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沉默稍許,梁曉嫻的聲音再次響起了起來。 「既然事情不成,那就早日返回碧蒼,匯報此事,請義父定奪。潛龍榜 也快更新。」 「姑爺,裡面請。」 在侍女恭敬的引領下,陳平安步入了清幽樓閣之中。 隨著他和顧傾城聯姻消息的宣布,他也順理成章地成了顧家的姑爺。 還不是一般象徵意義大於實質意義叫叫的姑爺,他娶的是顧家當代的扛鼎天驕,顧傾城,那可是嫡女中的嫡女,他這個姑爺,正兒八經的! 因為晉升的事,他平白耽誤了一日。但左右也沒什麼妨礙,參加完晚宴的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跑了過來。 陳平安這次來顧家,主要就是來辭行的。 除此之外,他還帶著一點其他目的。 就在陳平安拜訪顧家之際,位於大乾中州的天機樓也收錄完了最新一期的潛龍天驕名單。這一份名單,在進行系列的交叉審核後,便面向整座王朝疆域進行發布。 第535章 顧家姑爺,再見傾城(求月 走進清幽樓閣,陳平安便看到了那道站在青玉階上的絕美身影。 說是絕美,其實倒也不盡然! 顧清嬋的美,不在於容貌,而在於她那一身極具反差之感的獨特氣質。 嗯!? 陳平安雙目微怔,今日的顧清嬋顯然與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他的心思轉動,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種可能。 不及他深思,他便已經到了殿內,站定止步。 他緩緩低下頭,拱手見禮:「平安拜見顧前輩。」 「起來吧。」顧清嬋嬌聲說道。 「多謝顧前輩。」 陳平安適時抬首,目光便落在了顧清嬋的身上。 一襲冰藍的廣袖流仙裙,裙裾輕盈飄逸,如夢如幻,襯得顧清嬋,宛如神女。發間點綴著精緻的淡藍髮飾,更添了幾分清幽之色。 果然! 陳平安心神一動,確認了心中猜測。 距離上次見面,不過數日光景,顧清嬋竟又向前邁出一步,銘刻出了第二道靈紋! 靈紋銘刻二道,是為二紋大宗師! 「這速度」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驚嘆。 他此前來蒼龍州城之時,途徑廣元大城,剛剛聽聞冰魄神針顧清嬋破境的消息。距今滿打滿算,不過四個月的光景。 剛剛破開關隘,成就大宗師之境,連帶著包含鞏固境界在內,僅僅只過去了四個月,便又是進一步! 銘刻出了第二道靈紋! 四個月,銘刻一道靈紋! 這個速度,縱然他有金手指面板在身,恐怕也快不了多少! 「這顧清嬋是開了什麼掛!?」 陳平安不禁心生感嘆,浮想聯翩。 此前,憑藉著玄女心法和那件極為希有的限制類頂尖神兵,顧清嬋便能鎮壓六合瘋魔拳楚狂雄,展露出接近頂尖大宗師的戰力。如今她的境界更進一步,縱然沒有真正觸及頂尖大宗師的領域,恐怕也大差不差了吧! 陳平安不禁回想起了當初在渭水郡城,顧清嬋破境玉衡中期,他剛剛見到時的場景。 好似也如現在這般,明明是剛剛破境不久,卻又給他帶來了別樣的驚喜。 「這娘們真夠邪門的!」陳平安感嘆道。 他諸多思緒,不過在一念之間,此時他的目光停留在顧清嬋的身上不過只有一瞬時間。 「恭喜啊!」顧清嬋笑意盈盈,星眸璀璨,落在了他的身上:「升任北蒼鎮守,晉升掌司候補,掛冊北境鎮撫司!從今往後,真正算是州鎮撫司的一方巨頭了!」 顧清嬋的眸光盈盈,亮得出奇,陳平安忍不住多看了顧清嬋的一眼。 「顧前輩,平安微末之身,巨頭之言愧不敢當。」 「平安,自謙是好事,過分自謙可不一定了。」 顧清嬋的聲音嬌嫩清脆,甜美中帶著一絲柔和。今日的顧清嬋,顯得極為親和。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錯。 面對顧清嬋的誇讚,陳平安也沒過分推辭。兩人都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相交數年,雖說明面上仍有修為差距,但多少也算是老熟人了。 也沒有太多的寒暄,陳平安直入主題,表露了辭行之意。 對此,顧清嬋也沒覺得奇怪。 陳平安身為北蒼鎮守,位高權重,自然不可能長時間待在蒼龍州城。此前因為聯姻之事和鞏固境界,沒有辦法。 但是現在晉升掌司候補,諸事了結,自然不可能繼續如此。 新官新氣象,陳平安這個新升任的北蒼鎮守,雖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新官,但多少也有那麼一個意味。 此時,任命已下,自然要早些離去才是。 「北蒼地處關隘,公務繁忙,但修行之事,切不可落下。」 顧清嬋勉勵了陳平安幾句。 「謝顧前輩提點,平安牢記在心。」 陳平安微笑應對。 他這次來除了辭行之外,還帶著其他的目的。此時,眼看氛圍融洽,他便順勢提了出來。 「顧前輩,平安此番破境,各家慶賀,同僚相贈之禮不少,此中之禮有一大半,平安暫時無用,想著換成合用之物,但初來州城,渠道有限,所知甚少。不知能否,勞煩顧前輩」 陳平安的話沒說話,但是意思卻表達的極其清晰。 顯然是想借顧清嬋的手,將手上的一些無用之物,轉化成有用的資源。 這次各家的贈禮不少,基本各個類別都有涉及到,林林總總,價值不一,算得上是一個大雜燴。他自己處理的話,費時費力不說,可能還會損失一部分的利益。 顧家作為如意寶閣背後最大的東家,自然有相應的渠道可以交易變賣。 他找到顧清嬋代為處理,很顯然是一勞永逸,能省下不少心力。 當然了,這些對陳平安來說,倒不是最關鍵的。 他此番請求,看似是拜託顧清嬋,但實則卻是透露著他對顧家的親近之意。 畢竟涉及各家相贈之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是他個人的私密之事。他交由顧家處理,便代表著他對顧家的信任。 有時候請求別人辦事,不一定是耗費人情,也有可能是在維護人情。 他此番破境,登門拉攏他的勢力不少,不提蒼龍州內,便是炎烈州,玄靈州等地便都有勢力涉及。 顧家坐鎮蒼龍州城多年,情報網絡密布,暗線縱橫交錯,自然不可能會不知曉此事。 像那碧蒼郡王府的拉攏,想來也瞞不過顧家的眼目。 但知道歸一碼事,知道具體情形,又是另一碼事。 想來,碧蒼郡王府究竟是給了何等價碼,開出了何種條件,顧家並不會知曉。 包括,陳平安的心思如何,可有意動,顧家也不會知曉。 此中之事,所知甚少,自然不免會心生擔憂。 但沒搞清楚情況,貿然追問,又容易心生嫌隙,想來顧家這幾日也有思量疑慮。 而現在,陳平安過來,便是表露出態度,以安顧家之心。 顯然,顧清嬋明白了陳平安的意思,臉上露出盈盈笑意,欣然應下了陳平安的請求。 嗡~ 顧清嬋素手一抬,手中便出現了一塊晶瑩透亮的令牌。 「這是顧家的元老令牌,持此令牌,如同顧家元老親臨,可以享受到如意寶閣最高的折扣權限。你持著這塊令牌去如意寶閣,交易變賣即可!」 說話間,這塊晶瑩剔透的淡色令牌便向著陳平安漂浮過來。 元老令牌!? 陳平安雙目微凝,輕輕抬手,便是接過了令牌。 這面令牌通體仿若是由寒玉雕琢而成,觸手生涼,似有寒潭清泉在指尖流淌。令牌質地通透如冰,隱隱泛著淡淡的藍光,猶如天際的流雲,清冷空靈。 「這塊令牌,本宮今日便贈予你了!」 顧清嬋的話也消弭了陳平安的最後一絲誤會,這這顧清嬋好大的手筆。 元老令牌,說送就送! 看這模樣,這塊令牌,還是她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陳平安的指尖竟是在冰涼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潤之感。這一絲溫潤,好像那佳人如凝脂般的肌膚,細膩中透著滋潤,滋潤中蕩漾著的心神。 溫潤之餘,似又透著一縷幽香,縈繞身前。 眼見自己浮想聯翩,想入非非,陳平安忙收斂心神,暗罵了一句。 「該死的後遺症!」 每次這個時候,他的思想就很不對頭! 非常地不對頭! 好在諸多思緒,顧清嬋也並未發覺,陳平安忙拱手一禮,道了一聲謝。 「多謝前輩相贈,前輩大恩大德,平安莫不敢忘!」 「好了!」顧清嬋星眸微凝,素手輕抬:「既然來了,也去見見傾城吧,順便去道個別。等下次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是,顧前輩。」陳平安點頭稱是。 他和顧傾城的婚約,已經正式對外宣布,這幾日間,早已傳遍了整座蒼龍州城。按照消息的流傳速度,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蒼龍州境,向著外州蔓延而去。 此前,碧蒼王孫姬長空的一曲鳳求凰,讓顧傾城名傳諸州,聲名遠播。眾人皆知,蒼龍州境,有傾城之名,甚得碧蒼王孫喜愛,為此甚至願意紆尊降貴,親赴蒼龍。 在此事的影響下,周邊諸州對顧傾城的婚事自然多有關注。 不單單是那些傾慕的俊傑英才,還有各家勢力同樣都在關注著,這顧家的天之驕女,最終是否會嫁入碧蒼郡王府,成了碧蒼王孫姬長空的正妻。 有此前的鋪墊和基礎在,陳平安和顧傾城的婚約之事,自然是會引起一場極為廣泛的討論和輿論。 不拘於蒼龍州境,甚至不拘於玄靈州,炎烈州等地,可以預見到的是,碧蒼郡王府威勢所覆蓋到了這一十七州,都會有陳平安和顧傾城的婚約之事流傳。 甚至浩瀚如北境,都會有此事掀起的些許波瀾。此外,像那南境的青靈州,同樣也會通過龍安商路,獲悉此事! 在諸多的討論和熱議中,碧蒼王孫姬長空,在陳平安的背景下,或有淪為小丑的可能! 此事一旦徹底發酵,姬長空的反應可想而知。 接下去,不論是針對顧家,還是針對陳平安的手段,恐怕都不會少。 此事,顧清嬋早有提及,陳平安自也早已有了準備! 「顧前輩,那陳平安就先行告退了!」陳平安恭聲道。 「去吧。」顧清嬋微微頷首,聲音嬌嫩。 陳平安再度拱手,便轉身離開了清幽樓閣。 顧清嬋眸若星辰,目送陳平安離去。 對於這個她親自選定的顧家佳婿,她再滿意不過。 從最開始勉強位列絕世,到後來天資驚艷,位列龍虎,稱之為絕世天驕!再到今日的破境宗師,足以與妖孽比肩! 陳平安的一路的進境和突破,她都看在眼裡。 庸人,中人之姿,天資聰穎,天才,天驕,絕世天驕,妖孽天驕 一層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無形的階級,一重重恍若天塹的關隘,陳平安已然站在了頂峰了! 單論天資才情,陳平安如今已傲立北境之巔,足以讓碧蒼郡王府這等龐然大物動容。 此等境況,簡直遠超預期,超乎想像。 以陳平安今日光景,若是再往前進一步,那就是真正的王朝天驕,屹立王朝眾多天驕之巔,睥睨天下,同代爭鋒,如皓月當空,光耀一個時代。 顧清嬋一襲冰藍仙裙,神色間露出滿意之色。 如今家族事畢,她也該啟程前往雷鳴城了。她身為顧家元老,自是要守護家族利益。 雷鳴城身為州境大城,在那裡有著顧家的利益。 最近雷鳴山脈頗不平靜,她這次過去,恐怕是沒那麼安穩。 不過 顧清嬋眸光微凝,靈光微微閃爍。 嗡~ 顧清嬋的眉心之中有淡藍色光暈流轉,一枚淡藍色的印記仿若花瓣一般暈染開來。 歷時數月,她的武道之境,再進一步! 她截取夜梟前輩的一縷氣息,以作為基礎,藉助玄女心法,意在勾勒出她的天命形象。 而就在昨日,她成功勾勒出了天命形象的框架,也藉此契機,她銘刻下了第二道靈紋,一身武道境界再度提升一籌! 自天命形象勾勒以來,她本就一日千里的武道進境,更顯誇張!以現在的這個速度,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銘刻出第三道靈紋! 屆時,憑藉著諸多外物和功法,她的一身戰力,絕不遜色於頂尖大宗師之能。 按照她的推斷,等到夜梟前輩的天命形象勾勒完成,她的武道境界,或會臻至此境巔峰! 天命形象一成,便意味著玄女心法的圓滿! 而那時,也代表著她這一條寄託情思,以情入道的道路,走出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以她目前的武道進境,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到這一日。 但到了那日,也意味著她修為的徹底停滯,除非她能在那時順利修行九天玄女真卷! 得真卷修行秘法,她便有破開關隘的機會,以天命形象為引,找到夜梟前輩,修出一條性命雙修的惶惶大道。 以情思為念,性命雙修,性靈交合,靈肉合一,此為 天人合一! 「夜梟前輩」顧清嬋眸光輕顫,似煙雨空濛,情意綿綿。 她已獲悉九天玄女真卷的下落,機緣就在雷鳴山! 「姑爺,這邊請。」 陳平安剛出了樓閣,便有一打扮處事極為幹練的侍女迎了上來。 顧清嬋讓他去見顧傾城,顯然已經做好了安排。 這一路走去,路上時不時地遇上了一些丫鬟僕役,見到他都紛紛行禮問好。 他和顧傾城的婚約已定,如今算是名正言順的顧家姑爺。 此事不單單外界得知,身處顧家祖宅的眾僕役管事自也是知曉! 誰都知道,自家傾城小姐,要嫁的男子,是一個極有本事的!和旁的姑爺可不一樣! 陳平安一路走著,倒也思忖著他和顧傾城的婚事。 此前定下婚約的時候,關於兩人成婚時間,便有過相應的交流和討論。後面第二次確認聯姻的時候,他和顧清嬋也還有過商議。包括當初面見顧家元老之時,幾位長輩也都有聊到過。 武道之人,以修行為先! 考慮到陳平安如今的境界,這門婚事最終定下的時間是三年! 三年之後,陳平安以明媒正禮,迎娶顧家天驕顧傾城! 「姑爺,就是這了。」 侍女微微屈身,雙手迭於身前,恭敬說道。 「好!」 陳平安微微頷首,周圍景致不錯,亭台水榭,九曲石橋,曲水迴廊。 說話之間,便有少女迎了出來,道了一聲姑爺,便將他迎了進去。 陳平安本以為還是和上次一樣,會在香玉暖閣內見到顧傾城。但沒想到這一次是在池邊的綠地中見到了顧家的這位天之驕女,同樣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顧傾城!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面,陳平安依舊為顧傾城的容顏感到驚艷。 一襲月白長裙,眉眼如畫,青絲如瀑,氣質清冷如雪,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典雅之美。 顧家傾城,傾國傾城! 綠地上擺了兩張長几,上面放著一些糕點和珍果,顯然是早有準備。 「顧小姐。」陳平安笑著走了上去。 第536章 傾城之秘,清理身家(求月 「陳公子。」 顧傾城螓首輕抬,一雙冰澈的明眸,看向了走來的陳平安。 說來,兩人的婚約已成,明明應該是再親密不過的關係,但此時彼此間的稱呼卻顯得陌生無比。 周遭樹影婆娑,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落在了顧傾城的身上,晃得有些讓人挪不開眼睛。 這是陳平安第二次見到顧傾城。 相較於上一次的見面,今日的顧傾城無疑更讓他心動。 不單單是她的容顏,還有她身上那如遺世獨立般的超脫之感,讓陳平安生出一絲嚮往。 說來,此時見面,陳平安倒是沒有看到上一次的捧劍的清麗少女。 「陳公子,請。」 顧傾城素手輕抬,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陳平安拱手致意,便在長几後坐下。 邊上有侍女恭敬奉茶,奉完茶後,便是識趣離開。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沉默數息,陳平安這才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靜。 「顧小姐,陳某此來,是來向顧小姐辭行的。」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初見,這次相見就成了辭行。 無趣! 甚是無趣啊! 「公子志存高遠,不困一隅之地,鴻鵠之志,當凌九霄,願公子此去,刀鎮山河,名揚天下!」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顧傾城會這麼說,不但沒有介懷,還真心誠意的祝願。 此前,顧清嬋明言,他與薛紫柔之事,顧傾城也已知悉。 此時見面,陳平安還擔心顧傾城會有所吃味,甚至是出言相譏。但沒曾想,顧傾城竟是毫無介懷,全然沒有在意。 陳平安眸光清朗,落在了顧傾城的臉上,只見對方的目光澄徹,神色淡然,沒有一絲嗔怪和幽怨。 觀對方神態,不似作偽,顯然真心如此。 「顧小姐寄予厚望,陳某勉力為之!」陳平安再度拱手,聲音溫潤,笑著答道。 有了一個好的開場,接下來的氛圍倒是要輕鬆許多。 顧傾城的話不多,但還是恭喜了陳平安破境之事,言語之間,沒有半分嫉妒。只言陳平安臨戰破境,成就宗師,如此風姿,還未來得及向他慶賀。今日相見,傾城恭喜公子破境,登臨宗師之境! 對此,陳平安自是應和連連,言語間多有謙和。 顧傾城聲若清泉,但隱隱間又如銀鈴清脆,廣袖輕揚間,盡顯風華。 陳平安身姿英挺,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丰神俊秀,顧傾城宛如瑤池仙子臨凡,雲鬢花顏,冰肌玉骨,顧盼生輝,一顰一笑間盡顯仙姿綽約。 遠遠望去,兩人就如一對璧人,佳偶天成。 言談間,陳平安神情自若,眉心靈光暗閃,嘗試感應顧傾城的情況。 此前,他曾嘗試感應過顧傾城的修為,但靈性牽引,尚未深入之際,便感受到眉心刺痛,險遭反噬。 他如今銘刻靈紋六道,更是修行了七絕神功,將其修至大成,靈性根基大增,可謂是雄厚無比。 此番面見,他念及此前之事,自是要嘗試一二。 嗡~ 他眉心靈光微顫,暗暗探出,剛剛觸及顧傾城的身軀,那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來。 這是一種如同直面天敵般的忌憚之感! 但相較於此前,陳平安的此時的感受要好上不少,程度明顯是要減緩許多。 「有戲!」陳平安心中暗道。 靈性緩緩探出,向著顧傾城深處探去。 但隨著靈性接觸到顧傾城的眉心,陳平安的壓力陡增。 「繼續!」陳平安暗暗咬牙。 嗡嗡嗡~ 眉心靈台之上,六道靈紋齊齊閃耀,不斷加持著靈性,向外感應。 「要成了!」陳平安心中一喜。 周遭壓力雖大,但他仍是成功探入了顧傾城的眉心之內。猶如破開了一層雲霧般的薄膜,陳平安的靈性進入了一片新的空間,面前一切,豁然開朗。 「這是」 陳平安神情一怔,心神震動。 他還未來得及仔細感應,便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而來的壓迫之力,猶如直面惶惶天威一般。 陳平安的眉心陡然刺痛,靈果之上,原本齊齊閃耀的六道靈紋瞬間黯淡,眉心內磅礴的靈性似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如潮水般開始狂涌,以極快的速度席捲四周。 陳平安只覺得靈台受到了重錘一般,靈性狂涌,氣血翻騰,胸口悶熱,面色潮紅,似有七竅流血之感。 「鎮!」 陳平安心中爆喝。 與此同時,靈台之內,幽藍光芒,瘋狂閃爍,鎮壓靈性,體內真元循環奔息,意圖穩住體內傷勢。 強烈反噬之下,陳平安身子一癱,險些就要跌倒在地。但好在最終控制住了局面,沒有徹底失態。 但是他的一番舉動,也引起了顧傾城的注意。 「陳公子?」顧傾城面露關切,一雙如水般的清眸,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沒事!」陳平安扯了扯嘴角,強笑了兩聲。 此時的他,心中早已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看似平靜的雙眸,實則早已布滿了驚駭之色。 「惶惶天威」 陳平安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就在剛剛那短短的一瞬,他在顧傾城的眉心中,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金輪高懸,璀璨奪目,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金輪之外,霞光漫天,一如天邊雲彩,美麗夢幻。霞光之中,似有皎潔明月升起,明月之中,隱隱有古劍虛影。驚鴻一瞥中,似能看到劍身上密布的神秘紋路,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和劍道的奧秘,無堅不摧的劍意,似能斬斷世間的一切。 雲層之間,有雷霆隱現,蘊有神霄。 金輪,霞光,皓月,古劍,神霄 顧傾城面露關切,關心了陳平安幾句。 佳人清眸流轉,輕聲細語,這般姿態,還真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 顧傾城仙姿玉色,陳平安自也是如此。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剛剛感應到了異象。 有心想要再嘗試一次,但念及方才的惶惶天威,終究按捺下了心思。 「她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陳平安小意觀察著顧傾城。 顧傾城眼眸清澈,氣質清冷,一切如常,並無異色。 但陳平安又有點不太確定。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諸多可能。 「承蒙顧小姐盛情,陳某汗顏,叨擾多時,陳某也該告退了。」陳平安聊了幾句,心中浮想聯翩,越想越是心驚,準備告辭離去。 這顧傾城的身上恐怕有大秘密! 真正的驚天之秘! 「陳公子不必客氣。此去山高水遠,還望珍重萬千。」顧傾城盈盈淺笑,眉眼間透著一絲清冷:「今日暫別,盼他日再續!」 「盼他日再續!」 陳平安起身拱手,鄭重回禮。 兩人言談,不像是已經定了婚約的未婚夫婦,到像是半途中遇的好友。 陳平安寒暄兩語,便是拱手離去。 「陳公子慢走。」 顧傾城清冷如雪,儀容清麗,目送陳平安遠離。 直至陳平安消失在她的視線中,顧傾城微微垂眸,素手滑落至裙幅,似有思緒。 「天象星卦,天命當歸,此世天命,或在 莽刀陳平安!」 「呼!」 直至離開顧家,陳平安神情舒緩,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以他六紋大宗師之境,得七絕神功加持,窺探顧傾城,竟遭反噬,險些就控制不住局面! 這顧傾城究竟是什麼境界!? 還是說 不是境界的問題,是她身上帶有什麼神物秘寶,得寶物護庇,方才有如此神異。 神物自晦,隱於天地之間,有大氣運之人,機緣巧合之下,或能得此神物庇佑,得神物認主之後,走上了一條修行通途。 除了奇寶神物之外,天地之間,也有秉承著大氣運降生之輩,生來神異,有異象相隨,是為天生神聖! 他難以窺探顧傾城,亦或有此種可能。 此外,還有 陳平安思緒萬千,飄揚紛飛。 顧傾城之事,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 他有金手指面板傍身,進境神速,毫無瓶頸可言。 只要付出,便會有收穫! 像他修行武道,至今不過五載光陰,便從一介微末,登臨大宗師之境! 此為金手指面板神異! 可王朝疆域浩瀚,遼闊無垠,其內生靈不知多少兆億。 他雖神異非常,但在龐大的基礎之下,身負大機緣大氣運之輩恐怕也不再少數。 誰能保證同時代沒有與他爭鋒之人!? 同時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論,上一代,上上代,上上上代 天下英豪,如過江之鯽,數不數勝。 且不可小視了天下之人! 陳平安心生凜然,不經意間生起了些許驕縱之心,也瞬間化為烏有。 若是奇物庇佑,倒是還能理解。雖是福源深厚,但更多依靠的是外物。可要是天生神聖亦或是其他可能,那 陳平安心思浮動,不敢再深思下去。 若是其他可能,他這個未過門的媳婦,身上的秘密,恐怕一點都不簡單。 甚至,可能不會比他的小! 陳平安眸光微顫,看到虛空處有面板浮現,心中掀起的波瀾,方才平息了一點。 「我邁入武道修行,不過五年。比起同齡天驕,至少少了十年。若是論及同代天驕,少的只會是更多!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 「全力破境!爭取早日修成萬魔鑄身訣!」 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緊迫之感。 此前,他自覺同代無敵,目光視野更多得是放在老一輩的身上。但今時今日,他才知自身認知的狹隘。 世間氣運之輩雖是稀少,但放眼王朝疆域,恐怕也不在少數!若是氣運之輩,加持家世背景,那未來成就只會是更高! 此外,縱然不是氣運之輩,那些皇室血脈,權貴子弟,世家後裔,門派真傳,恐怕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同代之中,他雖可以傲嘯一時,但就此鬆懈麻痹,恐怕有一日要闖下大禍!付出極大代價! 「七紋!?八紋!? 不! 我要儘快登臨大宗師之上!」 陳平安神色凝重,雙目深沉,周身隱有真元流轉。 各方辭行完畢,陳平安也正式著手回歸北蒼之事。不過,在回歸之前,他自然是要將身上的物資盤點一番。有合適的留下來用,不合適的儘快變賣,轉化成有用的資源和外物。 他此次破境宗師,像各家勢力登門,多少都有慶賀之禮獻上。此外,顧家的諸位元老,也送了他不少好東西,還有他晉升北蒼鎮守之後,州鎮撫司的同僚也都有所表示。 當中手筆最大的幾家,價值都是超過一千元晶的! 像顧清嬋的冰晶石,華老玄老給的靈藥寶材,還有碧蒼郡王府的見面之禮。 當初,梁曉嫻拉攏他失利,但送上的禮物卻沒有就此拿回去,也是一筆頗為豐厚的收益。 諸多身家盤算下來,他來了一趟蒼龍州城,買了一門無上神功,買了一件玄光寶鏡,還有諸多的寶丹大藥,靈物寶材,這最終的身家竟然還是賺的! 不但是賺的,而且還賺的不少! 要不怎麼得說,還是名聲和實力這幾個字最賺錢呢!? 他一次破境慶賀,就勝過尋常宗師多少年的積累? 當然,最終能有達成此效果,除了慶賀的這些收益外,也離不開韋一奇和澹臺金鋒的支持。 兩人的身家雖不算完整,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陳平安從顧家離開,沒有直接回小院,而是直接去了一趟如意寶閣。 憑藉著顧清嬋給予的元老令牌,他很輕易地便享受到了如意寶閣的最高優待。 有此令牌,視若是顧家元老親臨,憑藉著顧家大東家的身份,陳平安一番交易清算,皆是享受到了最優的價格。 在原本收購價的基礎上,向上浮動了不少,有部分珍稀靈藥,甚至上浮到了三成! 可以說,顧清嬋的這塊元老令牌,讓陳平安額外吃到了不少利益。 各方的慶賀,還有同僚的贈禮,陳平安基本清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像高階冰晶石,血陽鐵,霜風羽這等價值不菲的鍛造寶材。 此外有部分效用不俗的療傷大藥和靈物。 其餘之物,陳平安盡皆變賣。 等這些資源變賣清理完成後,諸多外物不算,陳平安身上可以動用的元晶數額又上升到了兩萬關隘。 再算上他額外得來的鍛造寶材和靈物,陳平安如今的身家已經隱隱逼近五萬大關! 像這還是沒有考慮到那門七殺天罡拳價值的基礎上。不過,百幻神刃,玄光寶鏡,七曜指套等物倒都是算了進去。 事實上,這麼多的物品交易,若非他有這塊顧家的元老令牌,如意寶閣恐怕都要進入審核程序,一時半會還賣不完。 好在有如意寶閣最高的特權優待在,陳平安僅花了兩個多時辰,便處理完了此事。 這其中一大半的時間,還都花費在對方鑑定查驗上,真正商定價格,反倒花的不多。 諸多物資清理完畢,陳平安只感覺一身輕鬆。 他如今身上真正需要變賣的物品,其實也就神兵長刀,銀月長槍等寥寥幾件物品。論及價值,差不多四五千元晶的數額。 若是能順利變賣的話,他身上能動用的元晶數額,也會上升到兩萬五這等程度。 「神兵方面,百幻神刃,藍鱗軟甲,幽雨針」 「靈藥方面,天淨水,蘊靈丹,黑玉膏,燃血丹」 「」 元老令牌除了收購有適當上浮的優待外,購置如意寶閣的一些靈物靈藥寶器,也有著不同程度的權限折扣。 具體的折扣數額,要根據購置的物品情況來確定。 按照陳平安剛才交易之時的了解,像一些比較常見的,利潤比較高的物品,最低可以享受到了標價的七成折扣! 像一些比較稀少,利潤比較稀薄的物品,差不多享受八折到九折不等! 像一些極為搶手的真正重寶,憑藉那塊元老令牌,也可以享受到九五折的優惠。 這些折扣看似不高,但若是考慮到沒有次數限制,那這背後的利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旁的不說,單單只是購置陳平安所需之物,就能省下不少元晶。另外,他交易清理,還能享受到額外的收購上浮。 這一來二去,可不是一筆小的財富。 不得不說,顧清嬋這娘們還真是夠大氣的! 就是不知道這塊令牌給了他,顧清嬋自己還有沒有類似優待。 想來應該是有的吧! 陳平安心中暗道。 「後續若有用不到的合適資源,可以來州城的如意寶閣變賣。如果是一些見不得光的,那就想辦法在黑市處理。」 陳平安心中盤算。 盤算之間,他也回到了自家小院。 這會兒時間還早,小丫頭還在學堂,所以陳平安也沒停頓,一回來就直接回了房間,開始修行起萬魔鑄身訣! 武道修行,貴在堅持! 像他這種只要修行就有收穫的,那就更要堅持了! 日復一日,孜孜不倦。終有一日,能至巔峰! 等陳平安的修行暫告一段落,天已經黑了,小丫頭也從蒼龍學堂里回來了。 「二丫回來了啊!」陳平安笑著走了出去。 小丫頭眉眼彎彎,目光也從手中書冊落到了陳平安身上。 將近四個月的相處,兄妹倆的相處趨於平淡。但一言一語間,自有默契。 「今天在學堂怎麼樣?還好吧!」 陳平安笑著聊了幾句,聊的都是日常,問及了學堂之事。 小丫頭眸光盈盈,面色帶笑,回著陳平安的問題。 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二丫,哥哥準備回北蒼了。」 閒聊間,陳平安提起了他準備返回北蒼的事。 此事,他早有和二丫通過氣,也問過了小丫頭的意見。 小丫頭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兒,此時聽聞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笑著應了一聲。 小丫頭雖沒說什麼,但神色間卻透著一絲失落。 陳平安靈覺敏銳,自是能輕易發現。 「再過幾月,等你及笄了,哥哥一定回來看你!」 陳平安寬慰地拍了拍小丫頭的手。 「嗯。」 小丫頭沒說什麼,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知是即將分別的緣故,還是天色漸深,兄妹倆閒聊的興致要淡了不少。 「哥哥打算什麼時候走?」小丫頭突然問道。 眼見小丫頭興致不高,陳平安笑道:「哥哥不急走,再過兩日就是學堂休沐,哥哥和你好好先逛一天,到時候再走不遲!」 「好啊!」 聽聞此言,小丫頭眉眼舒展,喜笑顏開。 第537章 天威難測,潛龍更新(求月 第537章 天威難測,潛龍更新(求月票~) 接下來兩日,陳平安一門心思的埋頭修行。 兩日間,倒也沒什麼人來打擾他! 按照他此前的設想,還以為薛家王家多少都會派人過來。 尤其是薛家,按照此前的連環算計,這會兒多少都應該送個雲夢仙子什麼的,添上一把火! 但沒曾想,他倒是猜錯了。 看來他破境宗師,對薛家的觸動不小啊! 二十四歲的玉衡宗師,對薛家的觸動確實是夠大的! 若是單單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陳平安的身上還有一個逆斬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的戰績在。 以他如今展露出的戰力手段,縱然是薛家的資深族老,薛世敬也不敢說一定就是他的對手! 二十四歲之齡,達到如此高度,在沒有狠下心真正得罪之前,薛家還真沒有底氣來玩這個算計盤算。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在於,薛紫柔失身,還有當初薛世順襲殺之事,他們認為陳平安並不知曉。 除了薛家沒有動靜外,無影刀宗也沒什麼動靜,只是不知是真的沒有動靜,還是只是明面上沒有動靜。 如今他升任北蒼鎮守,在北蒼大勢已成,無論是實力還是威望,在北蒼一地,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撼動得了他。 有他坐鎮北蒼,無影刀宗想要恢復在北蒼的利益,基本是沒這可能了! 此外,不管是澹臺金鋒的身死,還是無影刀宗那一尊刀客的狠話,兩者之間想要緩和關係,基本是沒有可能了! 除非無影刀宗願意卑躬屈膝,臣服在陳平安腳下,將諸多利益拱手相讓,否則的話,斷無轉換可能。 可如此這般 有可能嘛!? 無影刀宗身為蒼龍州內的頂尖勢力,宗內可不止是只有一尊大宗師! 陳平安如此聲勢雖盛,但想要讓無影刀宗不戰而降,顯然不太可能! 至於背後會不會使什麼手段,那就看無影刀宗自己了! 無論是利益之爭,還是生死邀戰,這都符合眾人認知中的道義規矩。可無影刀宗要是使了什麼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那就是違反道義在先,陳平安再怎麼報復都不為過。完全符合州境之內的勢力傾軋! 為了防止無影刀宗狗急跳牆,真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陳平安拜託顧家照料好了他的這個妹妹。各方面的防護和戒備,要再上一個台階。 按照顧家起初的想法,是想把小丫頭接到顧家的族學裡去。只是陳平安想了想,覺得不太合適,考慮到小丫頭自身的情況,還是決定把她留在蒼龍學堂。 蒼龍學堂,身處蒼龍內城,靠近核心城區,再有顧家提升規格的照料和守護,安全方面基本能夠保證。 只要妹妹這邊沒什麼問題,他還真不怕無影刀宗使什麼手段。 事實上,如果不是無影刀宗傳承多年,各方關係盤根錯節,利益往來複雜無比,更有數尊大宗師坐鎮。陳平安想把它給滅了,直接一勞永逸,省了那麼多的事兒! 但可惜,他如今實力雖強,但要說直接以一人之力滅宗,但還是差了不少!或許能殺掉一些頂層高層,但底下的中層底層,想要一個不漏,統統殺個乾淨,那無疑是有點天方夜譚了。 在沒有絕對把握,鎮壓屠戮的情況下,陳平安不會動這個手! 而若是藉助州鎮撫司的力量,以他如今掌司候補的身份,縱然再加上天驕之名,也還差了不少。 畢竟,無影刀宗坐鎮這麼多年,可真不是泥捏的!自有門戶和渠道! 想要真正做到這一步,他升任副掌司恐怕都還差點。最起碼要是實權序列副掌司那一個層級。 而這,還需要無影刀宗犯蠢,主動給他一個動手的機會! 否則的話,師出無名,貿然動手,內部意見不一不說,還容易引發州境騷動,王朝問責! 總而言之,像那傳記小說中,動輒屠人滿門,滅仇敵宗門的劇情,還真沒那麼容易辦到。 除了末世王朝,各方割據之時,或許有機會做到,但王朝大勢,講究的還得是證據! 當然,若是有絕對的實力,這一份證據可以進行適當的修飾和優化。 可大部分的情況是,有絕對實力的勢力,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做這等舉動。 原因無他,影響太大了! 國與國,勢力與勢力,並非是拳頭大的就一定能為所欲為。 只要有規則在,那就要行事處事就是要有有一定的原則,要顧及影響。否則的話,長此以往,便會遭到規則的反噬,不利於勢力的長期穩定,長治久安! 每一次的肆意妄為,乾綱獨斷,所消耗的都是勢力的運勢和信譽! 只要勢力還想要穩定,還想要長久發展,匯聚人心和氣運,此舉必不可少! 此中道理,縱然是那些邪魔外道,也不能無視! 只是他們的規則邏輯,和正常勢力的發展有些不太一樣! 無影刀宗算是一個威脅,陳平安自身倒是不怕,但多少有點擔心二丫這邊。 「學宮!」陳平安雙目一凝:「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把小丫頭送到學宮去!」 只要小丫頭去了學宮,那安全上就一定有保障。 兩大學宮,聲名極大,小丫頭去那,絕對安全! 王朝耗費無數心血,做的其中一件事,便是篩選天下英才,力求盡入彀中。此意是在集天下英才之力,再續大乾之運! 此乃大乾國策,誰若在學宮作亂,那就是公然與王朝對抗! 像平日裡的小打小鬧,受限於精力,王朝可以睜一眼閉一隻眼,只要鬧得不過份,那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要是論及大乾國策,觸及王朝禁忌,那放眼天下,有哪一家的勢力有這等膽魄!? 強如碧蒼郡王府,也只敢虛與委蛇,悄然侵蝕些利益,但論及公然對抗 有誰敢呢!? 王朝雖不比昔年,遠不復鼎盛,但龍威猶在,大勢之下,誰敢放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王朝大勢,猶如惶惶天威! 天威難測,誰又願以身稱量!? 強如當年紫眼魔君,觸及王朝底線,還不是隕落在惶惶天威之下! 蓋世魔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尋常之人!? 對於學宮之事,陳平安也上了心。不過時間還早,最近的一次推薦考核,也還要再過一年多點的時間。 按時間排序,還要在小丫頭及笄之禮之後! 提及及笄之禮,不知怎的,陳平安倒是想到了碧蒼小郡主。 碧蒼小郡主的及笄之禮,可謂是諸州盛事,各方勢力雲集,各路高手拜會,為的只是給一個剛剛年滿十五的小姑娘慶賀。 各方相贈之禮,珍寶層出不窮,當中的任意一件,都是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之物。 碧蒼小郡主的及笄之禮如此,不知小丫頭的及笄之禮,又會是如何!? 陳平安心中暗暗想著! 距離小丫頭及笄,還有大幾個月的時間,具體如何,還要看他這個做哥哥的! 他這做哥哥的,要是能名揚天下,威勢無雙,那做妹妹的自然也是與有榮焉,受各方尊重甚至是敬畏! 他這做哥哥的要是泯於眾人,這妹妹要是沒有其他本事,那也是低在塵埃里! 好在他的本事不差,小丫頭的文道天資也值得期待! 「等去了北蒼,想辦法多積攢點元晶。小丫頭要是真修了文道,需要負擔的可不輕。」 話雖如此,聽起來好似壓力,但陳平安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陳平安修行兩日,很快便到了小丫頭學堂休沐的時候。 按照此前約定,陳平安帶著小丫頭好好地逛了一圈蒼龍州城。 說是他帶著,其實倒也不盡然。在逛之前,芍藥早就做好了功課。 主要還是芍藥提供地點,由兄妹倆人決定。 一大早出門,直至深夜,著實是逛了不少地方。 值得一提的時,帶著小丫頭閒逛的時候,陳平安還遇到了一個熟人,木家天驕木辰傑。 這幾日間,木辰傑的興致都不怎麼高! 傾城仙子和莽刀聯姻消息,雖然過去了好些日子,但他的心情一直不怎麼恢復得過來。 那道在他心目中一直魂牽夢繞的身影,最終與別人定下了婚約。 要是旁人也就罷了,可那人卻是莽刀 莽刀,這可是莽刀啊! 真正的妖孽天驕,蒼龍州境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年僅二十四歲,便是登臨宗師之境,將同代之中的年輕人,遠遠地甩在身後,縱然是大部分的老一輩人物,都不是他的對手! 按理來說,這樣的絕代人物,他連嫉妒相爭的勇氣都不會有。 可是 煙雨渡口百花晚宴之上,莽刀陳平安與雲夢仙子一事,讓他感覺傾城仙子就好像是被莽刀玷污了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久久難以平息。 不單單是嫉妒,而是心中珍視許久,視為夢想,不敢告訴他人的白月光,卻被旁人輕易而又隨意地玷污! 這種感覺,痛苦不堪!痛不欲生! 花費數日,木辰傑雖未走出情緒低谷,但多少恢復了一點神采,好不容易準備處理點寶閣的事情,分散分散精力。 卻沒曾想,竟然遇上了當初一同進城的陳平安! 當初一別,他心情愉悅,只覺得自家白菜是保住了。 但是現在 「都幾個月了,怎麼還能在這遇上!?」 看到陳平安,木辰傑本就糟糕透頂的心情,變得越發糟糕了。 「木兄!」陳平安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木辰傑。 蒼龍州城占地極大,可不是鄉野小城,尋常而言,單是外城下轄的一個城區,兩個人想要見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更不用說是,整座蒼龍州城了! 今日遇見,實屬偶然。 見到故人,陳平安的心情倒也是不錯,當時就打了一聲招呼。 只是,木辰傑的臉色好似不太好看,尤其是當看到他身側的小丫頭和芍藥後,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當初趕赴蒼龍州城還孤身一人的,現在邊上就陪了兩個小姑娘了! 「好啊!就是專門來騙小姑娘的!」 當初妹妹的事兒,木辰傑對陳平安本就有很大的成見,現在再看到這樣的情景,無需多言,木辰傑心裡已經全部都腦補好了。 當初他要是不看牢一點,他的那個傻妹妹,恐怕也就這麼被騙走了吧! 木辰傑看了陳平安一眼,臉色很不好看,沒有理他。 當初離別之時,他還願意維護面上的關係,但是現在,他連裝都不想裝了。 事實上要不是此刻他心情低落,這會兒恐怕連罵對方的心都有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一無是處! 修行修行不努力不說,還專門以欺騙小妹妹為樂! 這麼做,你的良心不會痛嘛! 「陳兄?」 陳平安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念及當初情分,他又招呼了一聲。 他借著木家商隊一路隨行,到了蒼龍州城,這是情分,得念。 眼見陳平安又招呼了一聲,木辰傑眉頭緊蹙,心中雖是極為不適,但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眼見木辰傑心有芥蒂,陳平安也沒有多言,微笑示意了一下,便直接離開了這裡。 邊上小丫頭和芍藥,一左一右地快步跟上。 木辰傑看到這一幕,心中憤憤。 天天騙小姑娘,賭你將來娶不到老婆! 木辰傑的心緒僅僅出了一瞬間的波瀾,很快便又沉浸在了自己傷感悲痛的世界裡。 「傾城」 莽刀玷污了他的傾城,他雖沒有任何立場,但這並不妨礙的他的心痛! 莽刀驚艷,他自認為遠遠不如! 但再驚艷,也不能這麼玷污傾城! 在傾城之前,便與雲夢春風一度,如此作為,可有將傾城放在眼裡! 心目中可有傾城這個未過門的妻子! 「莽刀!」 木辰傑無聲嘶吼,悲痛欲絕! 歡快的時日總是過去得很快,在陪著小丫頭好好地玩了一通了,陳平安也終於到了離開蒼龍州城的日子。 與來時不同,他這次離開,那叫一個興師動眾。 當初王凌志身負重任,前往北蒼,論歡送的陣仗遠不如他的三分之一。 陳平安這次離開州城,不僅僅是州鎮撫司的同僚相送,還有內城鎮撫司,外城鎮撫司的中高層,都有來現場相送。 其實送不送的無所謂,主要還是那個態度和意思。 莽刀天資無雙,成州鎮撫司的巨頭已是定局,假以時日,未必不會是蒼龍州境的一尊巨擘。如此人物,誰人又不願意交好呢!? 除了鎮撫司的同僚外,還有顧家的幾人,都有親臨現場相送。 像顧浩清此時算是兼了兩邊的身份,看著準備登上車架的陳平安,感慨不已。 從他剛剛聽到陳平安的時候,陳平安才剛剛登上新秀榜!甚至都還沒邁入玄光境! 可現在,這才多久,陳平安就成長到了如此高度! 至今已經把他甩在了後面。 顧浩清心中的感慨自不用多提,其他州鎮撫司的同僚,像呂元載,仲澤宇等之流,心情也是大同小異。 相送的眾人中,倒是沒看到風無痕,聽眾人說起,才知道,風無痕已經調任去雷鳴城了。 相應的辭行,陳平安此前都有交流,此時自是場面的寒暄。 「諸位,山水有相逢,各自珍重!」 陳平安拱手一禮,便是登上了車架。 車架是州鎮撫司最新配的,掌司候補的標準車架,比之陳平安在北蒼的車駕還要大出一半,玄紋玉飾,威嚴深重! 「恭送陳大人!」 眾人齊齊拱手,高聲相送。 車架向著州城外駛去,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動靜。縱然是在蒼龍州城,州鎮撫司的一方巨頭,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車架行駛過程中,自然引起了陣陣熱議。 「玄紋玉飾?這是誰的車架!?」 「不知道啊!」 「看這方向好像是出城去的!你們說會不會是」 「你說的是」 眾人看向車架的目光中已經布滿了敬畏和鄭重。 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 蒼龍外城,一身著長袖藍卦,頭髮斑白的老漢正趕著馬車,露著兩顆大板牙,笑呵呵地說著州城的八卦。 他這次拉的客人是出城的,距離很遠,他單趟的收益很高。 想起趕完這趟車能賺到的銀兩,葛老漢趕起車來就更有勁了。 剛好馬車內的客人問到了煙雨花魁雲夢仙子的事兒,他便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 「貴客,你有所不知啊,自從那日百花宴後,雲夢仙子就不接客了!您別誤會,不是那種接客,是正正經經的雅樂歡吟!」 馬車的豪客,身材矮胖,一身員外服,看得出來身家不俗。 不過蒼龍州城有馬車管控,不是有錢就可以了。 此時聽到葛老漢的話,不由面露好奇,問道:「不接客?那是去幹什麼了?」 「聽說啊,雲夢仙子為自己贖了身!在內城還是什麼地方,買了間雅苑,天天撫琴作樂,已經不沾風塵了!」 「不沾風塵?沒那麼容易吧!雲夢仙子蟬聯數屆百花仙子,艷名遠播,聲名遠揚,縱然是贖了身,這找上門去的恩客怕是不會少吧! 沒了煙雨畫舫的保護,她一個弱女子,又如何能維持得了清白之軀呢?」馬車內的豪客面露疑惑,心生不解:「再者,這煙雨畫舫又不是做善事的。雲夢仙子聲名正盛,說一句日進斗金也毫不為過,又如何會同意她贖身之事?」 「小老兒也是道聽途說,也不消準不準的。」 葛老漢憨笑著。 雲夢仙子聲名太大,每日裡迎來送往的,多少都會提及。不管是問到他的,還是內部聊的,他這也聽來了不少消息。 剛剛說的,就是他從兩個年輕公子的交流中聽到的。 「自己贖身?說起來,這事會不會和莽刀有關!」馬車的豪客面露思索之色。 「上面人的事兒,小老兒也說不準。」葛老漢笑著答了幾句。 豪客想了一會兒,也就沒想下去了。 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他雖然算有那麼一點能量。但在這蒼龍州城內,他連屁都不是。 別說是莽刀了,單是雲夢仙子,對他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平日裡議議也就罷了,但若是深想其中糾葛,無非是自找沒趣。 像他這個層次,對於州城內的一些時聞熱議或許會有所聽聞,但對於一些真正高層次的消息,未必會知道的那般的全面。 關於莽刀和雲夢仙子之事,他真正知道的其實也就廣為流傳的兩人春風一度。艷名遠揚的雲夢仙子,最終是由莽刀陳平安抱得美人歸! 至於此事對顧家的聯姻糾葛,薛家的暗中博弈,他自然是不會知曉。 兩人一路閒聊著,但凡豪客感興趣的八卦時聞,葛老漢多少都能說得上來一點。 準不準的不知道,但這情緒價值算是給足了。 葛老漢專門是做趕車這個活計的,這麼多年下來,自然是摸出了門道。 有時候趕車這活,可不是只要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就好了,這過程中的體驗也很重要。 兩人一路侃大山,臨近城門口的時候,周遭卻是有了動靜,而且陣仗還不小! 「是怎麼了?」馬車內的豪客,好奇問道。 葛老漢抬眼望去,只見遠處,那座高大到超乎想像的中央城門,此刻竟然是開了。 葛老漢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色。 州城的中央城門,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會開的。像正常人不管是出城還是進城,走都不是左城門就是右城門。 這中央的城門開了,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有大人物要出行。 「中央城門開了?」豪客顯然也看到了,不由驚詫道。 兩人定睛看去,只見一輛高大寬闊的車架,正向著城門外駛去。周遭守城的差役精銳,神色肅穆,列隊恭送。 「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啊!其他那就是狗屁!」豪客面露艷羨,心生讚嘆。 他們剛剛談及了一些人,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比起眼前的陣仗,顯然啥也不是。 葛老漢倒沒豪客想的這麼多,但比起剛剛無疑是多了幾分拘謹。 豪客的目的地是城門口,不過因為車架的關係,周遭秩序管控,本就密集的人流量顯得更為密集。雖不至於說是停滯,但速度無疑也降低了許多。 周遭議論紛紛,情緒頗為激動。 因為距離關係,有不少議論聲傳入了葛老漢的耳中。 「北蒼鎮守?」 葛老漢一怔,議論聲中,他也弄清楚了車架主人的身份。 正是近來聲名赫赫,名傳州城的莽刀陳平安! 當初百花盛宴,一掌拍落薛家天驕,與雲夢仙子春風一度的,正是此人! 周圍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竭力張望著,想要見識莽刀的風采。 於今時今地,莽刀陳平安可不僅僅只是年輕一代的代言人。更是足以縱橫蒼龍州境的風雲人物! 莽刀風采,縱然是老一輩的巔峰強者,也要賣上幾分薄面。 此等天驕,若能得見,何其幸運! 有人墊著腳,有人伸長了脖子,有人爬上了高處 但是很可惜,沒有一人能見識到北蒼鎮守莽刀的風采。 不單單是沿途的路人,包括城門口的守衛在內,不少人都心生好奇,面露憧憬。 只是相較於而言,城門口的守衛做的更為隱晦一些。 車架緩緩行駛,就在所有人以為今日怕是見不到莽刀的時候,只見車架內走出了一人,面若冠玉,一身玄紋大袍,好不風采。 「莽刀,是莽刀!」 「莽什麼刀!那是陳大人!」 「鎮守大人!」 人群一下子就振奮起來。 「葛老伯,昔日一餅之恩,陳某銘記在心,今奉上紋銀一錠,聊表心意,望老伯笑納!」 聲音成線,越過人群,清晰無比地傳入葛老漢的耳中。 下一刻。 一錠雪白的銀兩,精準無誤地落在了葛老漢的手中。 葛老漢的神情發怔,呆愣當場。 「莽刀?」 諸多思緒浮現,一切如夢一般。 馬車內,豪客的身子猛地一震,雙目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 附近的幾人,微張著嘴,喃喃不知如何言語。 周遭目光匯聚,引起一片震動。 羨慕,驚嘆,嫉妒 諸多情緒,相互交織,匯成一片。 這老頭,走大運了! 周遭的喧譁,一切都與陳平安無關。 車架緩緩起行,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駛出了中央城門。 他來時遇見了老漢,一路趣談,倒是了解了不少時聞。如今離去,又恰巧遇上了老漢。 這一來一去,正是有緣! 萬般因果,皆有前定! 此前煙雨渡口,葛老漢有一餅之恩,於他雖是無益,但心意卻如清泉甘甜,滋潤肺腑。 此一般,一如當年的老陳頭! 既受贈予,自要償還! 以葛老漢的情況,他給的要是多了,平白遭人惦記,未必能守護得住。 這一錠銀兩,雖是不多! 但對葛老漢來說,卻是剛剛好! 此外,他當眾給的好像是給了銀子,但給的卻又不僅僅只是銀子。 他給的是一個態度,給了一個親善的態度。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有他的這個態度在,在這蒼龍州城內,就沒有人會為難葛老漢。 只要葛老漢安分守己,便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一生。 州鎮撫司這架玄紋玉飾的特製車架,緩緩駛離蒼龍州城,州城中央城門還有左右兩側城門內的諸多守衛精銳,身子站得筆直,執禮恭送,神色肅穆,面露敬畏。 直至車架遠去,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在上官的命令下,諸多守衛這才恢復了正常站姿。 「老秦,老秦!」 州城右城門,一個面色黝黑的披甲大漢,神色緊張,慌慌忙忙地喊著一旁的漢子。 「老王,怎麼了?」秦姓漢子膚色同樣黝黑,臉上蓄著濃密的絡腮鬍。 「剛剛陳大人出來,你看到了嗎?」披甲大漢急切地問道。 「看到了啊。」秦姓漢子笑著道:「你問問大傢伙,誰沒看到?」 「有沒有覺得,陳大人有些面熟,好像哪裡見過?」說話的時候,披甲大漢直愣愣地盯著對方。 「你這麼一說」秦姓漢子面露思索,不確定道:「好像是有點。」 「是吧!」披甲大漢臉上露出一絲慌亂:「老秦,你記不記得幾個月,當時來了一個青年,我還多審了兩句。」 「這麼久了,誰還記得啊!」秦姓漢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披甲大漢急了。 「老王,當時你還幫忙搭腔了兩句。」 眼見秦姓漢子還沒記起來,他忙補上了一句:「是同著木家商隊一起來的,當時木公子也在!」 「你這麼一說。」秦姓漢子神情一怔,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我和你說,他就是莽刀,是陳大人!」披甲大漢急得都快要哭了。 「什麼?」秦姓漢子驚了。 蒼龍州城右城門,在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披玄黑披風,一雙虎目炯炯有神。 作為州城右城門的最高指揮官,他單單是站在這裡,便自有威勢所在。但此時,他的臉上滿是凝重,一雙虎目還隱隱殘留著震動,望著遠處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車架。 「莽刀」 昔日城門口,他曾與莽刀有一面之緣。 只是當初,他將對方當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尋常路人。不過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但誰能想到 這聲名赫赫的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陳大人,竟是如此低調,沒有半點陣仗,孤身一人,進了蒼龍州城! 「當初若是再仔細一點」男子的目光微凝,浮現出絲絲悔意:「認出莽刀,如今恐怕」 男子喟然長嘆,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 若是能順勢抱上莽刀大腿,以莽刀如今的威勢,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助力,也足夠他再往上動一動, 這右城門的差事,雖然不錯,可終歸是不如巡查緝捕! 只可惜,錯失良機! 薛紫柔一襲素色長裙,一支玉簪簡單挽起紫發,幾縷碎發隨意垂落在白皙的脖頸間,襯著她越發晃眼。 她站在雕花木窗前,凝望著遠處,一雙清水眼眸內似乎藏著一絲悵惘。 「陳平安」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透過窗戶,回首望了一眼蒼龍州城。巍峨的城牆,猶如巨獸雄踞,更顯威嚴渾厚。 從北蒼重鎮到蒼龍州城,他一路奔波,為的是來解決蒼龍特使,齊廣山之事。也為的是顧家聯姻之事,更為的是解決他的修行功法,護道神兵。 他此在州城,參加小會,購得神兵,拍得神功,結成婚約,破境宗師,晉升鎮守 歷時四月,諸多事宜,圓滿達成! 而他破境宗師,晉升掌司候補,展露出無上天資,也意味著他明面上的身份真正邁入了州境高層之列! 能夠接觸的圈子,能看到的視野,會比以往更加的寬闊。 不單單拘泥於蒼龍州一地,像周邊諸州之事,都會有所涉及和聽聞。 此為州境巨頭! 只是 州境巨頭之言,也只是聽著威風罷了! 在一鎮一郡之地,有著絕對的權勢。但放眼州境,終究是花架子多於實質! 能夠參與州境決議,提出建議,但卻沒有真正的決策之權。 真正的決策,在於州境大勢,在於背地裡的暗濤洶湧,利益博弈,並不在他一人之身! 諸多事宜,他能第一時間獲悉,但卻沒有足夠的能量撬動決議。 此等巨頭,雖是巨頭,但卻只有參事之權!而無決策之實! 這等巨頭,也只是聽著好聽罷了。 可以算作是州境的高層,但距離能真正影響州境命運大勢的頂層,還有一段極為遙遠的路程。 參與決策,只是邁入蒼龍州頂層之列的門檻。 真正能影響決策,方才是具有實質意味的頂層巨頭! 此等頂層巨頭,縱然是放眼整個州鎮撫司,恐怕也沒有幾人! 州鎮撫司,州乾坤司,蒼龍三大世家,各家頂尖勢力的利益代言人 如此多的勢力,如此多的人物,匯聚在一起,共同構建出蒼龍州內完整的頂層架構。 陳平安如今威勢雖是不俗,但更多的是來源於他的潛力加持,論及真正的威勢,遠不如這些真正的頂層人物! 想要真正進入州境頂層,參與決策,他明面上的身份,要進入到副掌司的序列。 而這只是參與決策,進入頂層的門檻,他想要真正的影響大勢,至少還要是其中的佼佼者。 此等人物,像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恐怕都還不夠格! 以陳平安現如今的眼界看來,恐怕最少要是頂尖勢力的掌舵人,蒼龍三大世家的派系領袖,州鎮撫司,州乾坤司的實權副掌司,像這樣的人物,在州境決議之時,方才能影響到各方的態度! 而這也僅僅只是影響 若是論及拍板,那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禁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他明面上的實力,才不過剛剛破境宗師,論及戰力,頂了天了就是一尊強橫的資深宗師,像此等之事,好像是稍稍遙遠了些。 這天下的水,遠要比他想像的深。這州境的水,也不是那麼容易好攪渾的。 不可小視了這天下之人! 他想要有足夠的自保手段,預留出足夠的安全空間,那他暗地裡的真正實力,就一定要比明面上高! 不但要高,還要高出很多! 藏大半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藏的小半里,還要藏上一半,作為他明面上實力爆發的空間。 他如今作為州境巨頭,坐鎮一方,在享受利益分潤的同時,自然免不了得罪一些人或勢力。過程中,難免有一些實力比較強的,超過他明面展露手段的應對。 而此時,便是他明面上那預留的一半空間,該起到作用的時候。 此外,在這個基礎上,他還隱藏了大半手段。若真遇上了什麼額外變故,他也能夠從容應對。 像什麼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打了老的來了更老的。 此等之事,可並非全都是傳記小說杜撰。 現實情景,有據可依! 他實力藏身,自能夠從容招架,將一切來犯之敵統統鎮殺! 他所在的舞台,接觸的事物,一定要低於真實的實力應對,如此才能保證他的安全無虞,長治久安! 像他如今有絕巔大宗師的戰力,那他所站的舞台,是正常宗師的舞台,所接觸的事務也都是北蒼鎮守職責範圍內。是他宗師的實力範圍內,能解決得了的。 縱然是遇上了一些利益糾紛,所面臨的對象,至多也就是頂尖宗師的層次。 考慮到他妖孽天驕的名頭,縱然出了變故,頂了天了也就是一尊普通的大宗師。 而普通的大宗師 以他如今的實力,不說是只手可滅,那也是輕鬆愜意! 此等邏輯循環,方才能保障他的安全。為他的未來發展,留足了空間! 他有金手指面板,對外物的渴求有限。 雖然也有一定的需求,但完全沒必要因此冒險。 按照他目前的邏輯步驟,雖然是慢了些,但勝在穩妥! 倘若有一日,他明面上的實力和身份,真正能進入到蒼龍州的頂層決策序列,那他真實的實力,至少是要高出兩個檔次,甚至有可能還不止! 接近絕巔大宗師的戰力,算是半隻腳邁入了州境的頂層圈子。絕巔大宗師,便是穩穩的邁入。 想要影響決策大勢,不考慮家世背景,最起碼要是接近風雲大宗師的水平。 哪怕不考慮隱藏,以陳平安現在的實力,都還差點。 不過按照現在的武道進境,想來很快便能達成這個程度! 再過個些許時日,不單單是達成,而是超越! 陳平安再度回首望了一眼蒼龍州城。 「等下次回來,就不是今日這般了。」 童貫,方正玉,厲無生,裂地叟,狂瀾客 一個個的名字在陳平安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要回來,要風風光光的回來! 車架在駛離蒼龍州城後,速度激增,途徑廣元大城,並未進城休整,而是一路疾行,向著北蒼而去。 就在陳平安剛剛離開廣元地界,大乾潛龍榜,正式更新發布! 天機樓以極其特殊的手段和方式,面向整座王朝疆域,同步更新至各境各州。 一時間,風雲變幻! 第538章 大乾四境,潛龍排名(求月 第538章 大乾四境,潛龍排名(求月票~) 大乾北境,雪神宮。 積年不散的玄冰風暴肆虐,冰晶如刀刃般切割著空間。 一赤足少女行走在雪山之上,銀髮如月華般傾瀉,每走出一步便生出冰晶蓮花。 所到之處,冰雪寂靜,風暴避讓。 雪神宮,玄冰聖女,玄月璃。 大乾北境,北海。 北海浩渺,霧氣繚繞,隱有島嶼冰川浮現。 冰川之上,有一妖異青年身著玄冰鱗甲,雙臂一震,便有大塊冰川脫落。 北海商盟,九辰商會,李滄溟。 大乾南境,修行大派,七星觀。 萬刃絕壁,雲海翻滾,古松之下,有一青年道子盤膝而坐,身著黑白兩紋道袍,發間插著半截枯木松枝。 「澈兒,潛龍三十九位,比上次還落了兩位,是不是又偷懶了!」 雲海之中,有一老道聲音響起。 「師父,冤枉啊。這次絕對比上次用心,是同時代的妖孽太多。」 青年睜開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著懶散,苦笑著直呼冤枉。 七星觀,雲霄道子,雲無澈! 大乾南境,阮家。 一座華美無比的七彩雲閣中,一嬌俏少女,正鼓著一張小臉,賣力吃著糕點。嘴裡的還沒咽下,一雙白玉般的嬌嫩小手便各自抓好了兩大塊糕點。 一旁華美精緻的長桌上,隨意放著一張古琴,九霄環佩,春雷焦尾。 少女的腮幫子鼓鼓的,體態纖柔,雙目靈動,嬌憨中透著一絲俏皮和可愛。 南境阮家,以音律傳家,是為天下名門! 阮家明珠,大聖遺音,阮玉書。 大乾東境,神水宮。 一身穿神水袍,手持潮汐輪的黑髮青年,踏浪行於倒流逆行的神水流之上。 「第十一位!」 「苦修半載,不進不退!」 「陳玄禮,下一次本聖子定要超越於你,躋身於前十之列!」 神水宮,潮汐聖子,夜寒星。 大乾東境,劍道聖地,天劍閣。 問劍峰,斷劍崖,七十二柄古劍殘片盤旋,劍鳴聲不絕於耳。 一白髮青年盤膝而坐,髮絲飄揚,有三尺玉劍,憑空浮現,鏗鏘一鳴間,便有古劍俯拜。 天劍閣,太虛劍子,江無涯! 大乾東境,玄門。 一方木桌前,有青年打著瞌睡,吞吐之間,似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咚!咚!」 伴隨著山門鐘聲響起,青年渾身一個激靈,馬上清醒過來,著急忙慌地拿出一本書冊,翻看起來。 十數息後,門外走進來了一個身穿古樸長袍的老先生。 老先生一絲不苟,一眼就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確切地說,是他的書冊之上。 「玄禮,你拿反了。」 「哦哦。」青年連聲應道,恍若初覺,忙將書冊翻轉過來。 玄門真傳,潛龍第十,陳玄禮。 大乾西境,西南疆域,五毒神教。 「伊人師妹,恭喜了!」 一臉色蒼白,氣質孤絕的男子,泛紫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渾身上下籠罩著生人勿進的寒氣中。唯有看向面前女子的眼中,方才透著一絲難得的親近。 在男子的不遠處,站著一身穿黑裙,面帶黑紗的女子,髮髻低垂,以銀簪斜斜固定,幾縷青絲垂落頸側,隨著夜風輕輕拂動,平添幾分破碎悽美。 那半覆的黑紗,半遮住她那冷艷的容顏,猶如霧中之花,讓人看不分明。只餘下一雙眼睛,似寒潭,又似深淵,難測間透著絕美的風采。 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株開在暗夜裡的曼陀羅,冷艷得令人窒息。 面對男子的恭喜,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夜色。 今夜的風,好似比以往更加的淒涼一些。 她自生來,便身帶奇毒。 此毒難解,縱然武道有成者,貿然接觸,也只有命隕一途。 而隨著她修為的提升,這毒的毒性越來越的強烈。 武道大宗師之下,直接接觸,必死無疑! 間接接觸,性命難料! 她毒功可控,但這身帶的奇毒,卻是難以控制。 但凡是她接觸過的物品,上面都會帶有劇毒,修為不濟者,觸之必死! 自小到大,除了師尊和大師兄之外,她再無親近之人。 可到如今,縱然是大師兄,也只能遠遠望著她。 以大師兄的修為,雖不畏懼她身上之毒,但長期同一空間的相處,也會影響到修行本源,輒十日二十日的祛毒療養,太過耽誤修行! 五毒神教,以毒聞名,但卻畏懼她身上之毒,此事實在是太過可笑! 以五毒神教的底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她身上的奇毒。但這也意味著會影響到她的天資和根基。 此事自是不了了之。 好在師尊賜下護體寶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她身上奇毒的影響。否則的話,便會出現她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情形。 這毒雖然賦予了她無上的資質,但也帶給了她無盡的麻煩。 可嘆,可笑 黑裙女子似寒潭般的眼眸中透著一絲難言的孤寂。 這世間 可有不懼她身上奇毒之人,若有 黑裙女子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希冀。 世間當真有此人,那她 黑裙女子的思緒沒有繼續飄揚,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伊人師妹,此次潛龍,位列第三,師尊定有賞賜降下,皆時或能進一步減緩師妹身上的奇毒!」 「願如師兄所言。」 女子微微垂眸,聲音似寒潭冰凌。 五毒神教,當代聖女,獨孤伊人! 大乾西境,藥王谷。 一座綠意盎然的山谷中,有著一大片藥田。有一女子行走在藥田之間,時不時彎腰,看看藥草靈物的成色。 「這株玄心蓮成熟了,也該摘了。」 霜色廣袖翻飛間,有翠綠色的香囊浮現。 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藥王谷,當代秘傳,陸夢瑤。 大乾中州,天九門。 有一身穿素袍的青年道人,拎著一個酒葫蘆,暢快痛飲。末了,用袖袍擦乾被浸潤的下巴。 「痛快!」 「還是得喝著青竹靈蟻酒,別的都不是滋味!」 青年道人面露笑容,神色間透著滿意。 天九門,天九道子,風陵引。 「忘塵!該教你的,為師都教給你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 浩渺雲山,一間雲廬前,有一老者對著一個浩然青年說道。 「為師沒有其他什麼心愿,只希望下一次潛龍榜更新,能在前十看到你的名字。」 「忘塵定不負師尊之望。」 青年面露不舍,恭敬開口。 言語間並無任何為難之意,有的只是無盡的自信。 這是獨屬青年的神采。 「恭喜少主,位列潛龍第八!」 一血海魔宮內,有血袍人齊聲恭賀。 魔宮的最上方,躺著一個金紋血袍的青年人。 「曲非煙!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本少主的道侶,只能是你!」 青年神色邪異,瞳孔內泛著奇異的血色,周遭虛影浮現,似有血魔之影。 血獄門少主,殷殤燼。 正道,魔道,邪道,鎮撫司,乾坤司,大乾軍方,世家大族 作為大乾王朝內最為頂級的天驕榜單,潛龍榜的更新牽動無數人的心。 不單單是各大頂級勢力有所關注,像一些知悉潛龍榜的宗門大派,州境大族,商會聯盟,宗師強者,在潛龍榜更新的同時,也進行了採買和了解。 不過與龍虎榜新秀榜不同,潛龍榜價值昂貴,並非是所有宗師都有這個氣魄買的。 記錄潛龍榜的並非是書冊,而是天機樓特質的玉石。相較於書冊,玉石記錄起來更為方便,通過特定的手段,傳播起來也會更為迅捷。 一般來說,能接觸潛龍榜信息,至少都是宗師這個層次。不過也有一小部分身家頗豐,熱衷此道的偽宗師會進行相應的了解。 不過也有部分宗師,未來潛力有限,對潛龍天驕雖是同樣好奇,但並非每一期潛龍榜都會購買。 也有一些勢力,規模不大,運轉拮据,同樣是好奇新一期的潛龍天驕名單,但考慮現實因素,也不一定都能捨得下得了這個本。 但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出現在那等底蘊深厚的傳承勢力。 諸如像位於南境青靈州南宮世家,在潛龍榜更新的同一時間,便拿到了最新一期的潛龍榜。 南宮柳看著最新一期的潛龍榜,在上面看到了莽刀陳平安的名字。 近些時日,莽刀天資無雙,破境宗師的消息,也通過龍安商路傳到了她的耳中。 莽刀天資妖孽,被譽為蒼龍州境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不得不說,莽刀陳平安以二十四歲之齡,成就玉衡宗師,確實當得起妖孽天驕之名! 顧家能得此乘龍快婿,確實是好眼光。 不過 相比較顧家藉助外力,以家族扛鼎天驕為注,拉攏莽刀陳平安。她們南宮世家,無疑是要強出太多。 顧家是用貴女拉攏來的女婿是妖孽天驕,而她們南宮世家是自家出了一個才情驚艷,天資耀世的妖孽天驕! 旁人或許不知,但作為南宮世家核心族老的她,顯然是清楚的,她們南宮世家的天之驕女,南宮婉,早在大半年前,便早已秘密突破,凝結靈性之花,成就玉衡宗師。 南宮婉突破之時,甚至還不到二十四歲,論起天資,比莽刀陳平安更勝一籌! 此外,南宮婉修行功法殘篇,神異非常,雖有難以為繼之危,但論起同境,戰力有碾壓之態。 兼之,南宮婉破境時間更久,其戰力恐怕還要在莽刀陳平安之上! 不過此事甚為隱秘,外人並不知曉! 所以,南宮婉雖是天資妖孽,才情驚艷,但並未在潛龍榜上收錄! 而此是,也是家族籌算,為的是韜光養晦! 以南宮婉的天資,只要能安穩修行,保底便是一尊風雲大宗師。甚至,他日若能補全功法殘篇,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是一尊 念及此處,南宮柳面露笑意,由衷感嘆。 「蒼龍顧家的族運雖盛,但比之我南宮世家,卻是遠遠不如啊!」 「家族籌算之下,那婉兒修行的殘篇功法,或有補全的可能!」 玄靈州。 「阿母,你看,莽刀也在榜上!」 一名皮膚白皙,雙目靈動的少女,指著玉石上顯化的信息,銀鈴般的聲音中帶著詫異。 「莽刀?」少女的一旁站著一花白老嫗,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衣裳。 「七十七位?映兒,他的排名怎麼比你還高!?」 老嫗的臉上滿是不解。 「不知道啊。」少女的臉上也帶著詫異。 老嫗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完了陳平安的詳細介紹。 「莽刀」老嫗的目光閃爍,心中浮現出一絲猜測:「當初在北蒼」 「潛龍榜,第七十七位!」 薛家族老堂,薛世敬面色震動,看著玉石上顯化的信息。 蒼龍州境,莽刀陳平安,任北蒼鎮守,州鎮撫司掌司候補 修有無上神功霸刀,頂尖神功游龍身法,神功斷魂刀法,大金剛掌,飛星劍法,金鐘罩,十三太保橫練,鐵布衫等功法 天資妖孽,於蒼龍州城小盤山破境宗師破境宗師後,於小盤山上逆斬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展露出玉衡中期強橫層次戰力!全力爆發之下,在此層次中,或處於佼佼者! 以新晉宗師之姿,展露出如此戰力,不單單天資妖孽,才情技藝更是驚艷。論及年齡他日或有衝擊潛龍榜前二十的可能! 玉石上顯化的信息極為詳細,不單單只是記錄小盤山一事,像陳平安此前在北蒼重鎮,廢蒼龍特使齊廣山,風雨刀嚴盛等事跡,還有再之前三岐山萬魔圍剿,殺七絕老人座下弟子,五峰山城顯威等等事跡都有所記錄。 可以說,基本把陳平安自武道修行以來,所有的事跡都過了一遍。 論及詳細程度,遠在新秀榜之上! 此外,對於陳平安所修行功法的程度,也有著詳細的解讀,到一些關鍵點,還有更為具體的分析。 比如像陳平安將游龍身法修至圓滿,對戰之時的神異爆發,不同招式下的威能判斷等等。 不得不說,潛龍榜價值昂貴,自然有昂貴的道理。 潛龍榜上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每一尊潛龍天驕的記錄,都是按照這個規格。當中還有武道招式的細化分析和戰力的判斷衡量。 天機樓想要整理出這麼多的信息,不但精準,還講究時效,當中需要耗費的心血和精力可想而知。 此外,不單單是心血和精力,更需要大量的投入。 武道大世,有的時候情報,便是價值! 像在一些貿易大城當中,不乏有情報交易的生意。 在一些黑市,這情報交易,也是一門極受追捧經久不衰的好生意。 如意寶閣,通寶樓,都有關於情報的生意。 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往往能賣出一筆極其豐厚的收益。 像個別珍稀,且作用巨大的情報,遇到合適的顧客,甚至能賣出一份天價來! 情報生意,覆蓋面極廣,裡面也有具體的細分。 比如有基礎的普及,時聞的了解,個別隱秘的打探,以及一些定製化的產品。 情報交易也有著諸多的規矩,有的交易可以透露客戶信息,在交易過程中往往被另外一方知曉,將計就計,進行了系列反制。 渠道方也因此吃到了兩份收益! 而此事,都有提前溝通,將規矩告知。 想要對交易情報的售出與否,客戶信息進行保密,這就需要花費更大的代價,進行交易保全。 有的交易方為了保證信息差,來達成某種目的,會進行交易保全。但也有的交易方受限於身家,或是抱有僥倖心理,再或是不在於對方知曉等等原因,並不會進行保全。 個中之事,網羅交織,局中有局,複雜無比! 「潛龍榜上對莽刀的評價竟是如此之高!」看著玉石顯化的詳細評價,薛家在場的不少族老神情都有些變化。 以莽刀的實力和天資,他們不懷疑莽刀陳平安會登不上潛龍榜,也想過莽刀陳平安的排名應該不會墊底,但是沒想到陳平安一經登榜,就直接排在了第七十七位! 「莽刀!」 「七十七位!」 與薛家一樣,得知陳平安潛龍排名的王家,心情同樣也有些複雜。 未滿五十,破開關隘,成就宗師,確實有機會衝擊潛龍榜沒錯! 但這並不意味著只要年齡符合,邁入宗師,就一定能登上潛龍榜! 潛龍榜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任何一尊拿出來,那都是大乾王朝內當代真正的翹楚人物! 但凡能登臨者,其戰力最次恐怕都是玉衡初期中的頂尖水平! 個別時候,像戰力媲美玉衡中期的天驕墊底,也實屬正常! 莽刀陳平安排在潛龍榜第七十七位的含金量如何,不言而喻! 像一些絕世天驕,雖有幸在五十歲以內登臨宗師,但因為戰力的緣故,僅僅只是被收錄在潛龍副榜之中。 潛龍副榜之中,雖也有名字記錄在內,但並沒有詳細的排名。 只是會定期推出一些有望登臨潛龍正榜的天驕! 諸如像什麼戰績的判斷,最近擊敗了斬殺了誰誰誰,有望衝擊潛龍正榜。再比如像是修行功法的判斷,把一門什麼什麼神功修至大成了,修到圓滿了,戰力有望提升一個台階,有機會衝刺潛龍正榜。 諸如此類! 像天驕破境宗師後,先被潛龍副榜收錄,然後再慢慢嶄露頭角,出現在有望登臨潛龍正榜的天驕名單里。 最後一鼓作氣衝上潛龍榜,這才是正常登榜的流程和步驟! 像不經副榜收錄,直接衝上潛龍正榜的天驕,是少之又少! 至於像莽刀陳平安這樣,剛剛登榜,就直接衝進前八十的,那就更加稀少了! 說一句罕見,也不為過! 此外,像那些被潛龍副榜收錄,被推出來,說有望登臨潛龍正榜的天驕,其中有一大半最終都是泯於眾人,未能成功的。 有的被後來者超越,有的年齡破限,黯然退出。 副榜中的佼佼者,最終衝上潛龍榜了,並非可以就此放鬆! 因為,副榜之中,副榜之外,無數天驕都在盯著你的位置。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每一個人都在進步。 你竭盡全力,尚有被超越落榜的可能,更何況是稍有鬆懈了! 有的時候,你黯然落榜,並非是你不夠努力,也並非是你沒有進步。而是 有的人,進步比你更快! 你走出了一步,他走出了一步半,那他就能超過他,取代你的位置! 就算你走出了三步,也不見得一定能待在潛龍榜。因為有的人,走出了五步! 不一定在副榜之中,也有可能在副榜之上! 潛龍榜上的排名並非是只有前進,也有可能是會後退!等退到一定地步,那就是黯然落榜! 但不管怎麼說,以陳平安如今的排名,位列潛龍七十七位。 接下去的半年,縱然他毫無所進,也能確保仍舊待在榜上! 這等隱性的鬆弛感,是其他墊底的潛龍天驕,所沒有的! 「莽刀」 有王家族老悵然若失,喟然長嘆,心中對顧家的族運,生出了一絲嫉妒和艷羨。 「時隔多年,我蒼龍州又出了一尊潛龍天驕!」 「潛龍排名七十七位!比我預想中的還要高出幾位!」 「以莽刀之姿,等個幾期潛龍榜,必定能再進幾位!」 「痛快!」 「」 相較於其他勢力,今日的顧家,無疑充滿著歡慶之意! 一尊潛龍天驕,在他們的見證下誕生。 莽刀陳平安,雖然不是他們顧家的血脈後裔,但卻是他們顧家的乘龍快婿。 有顧傾城這一層關係,莽刀就是他們顧家的姑爺! 看到潛龍榜排名時,顧清嬋的星眸璀璨,透著欣喜。 作為顧家之中與陳平安接觸時間最長,接觸次數最多的元老,顧清嬋由衷為陳平安感到高興。 陳平安接受了霸刀傳承,在傳承有缺的情況下,將其修至入門。 以他在刀道上的資質,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將霸刀修至小成。再加上武道境界的進境,到時候,陳平安在潛龍榜上的排名必定能再進幾位! 至於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顧清嬋不太確定。 兩年? 三年? 霸道傳承只越修越難,從常理來說,想要修至小成,修行的時間只多不少! 但陳平安向來會給人驚喜,或許 顧清嬋眼眸內露出一抹盈盈笑意,關於修行的問題,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兩年也好,三年也罷,具體的時間,那就看陳平安自己給的答案了。 「雷鳴城,也該啟程出發了。」 顧清嬋心緒轉動,落在了九天玄女真卷的機緣之上。 嗡~ 淡藍色的光芒亮起。 顧清嬋的手上出現了一件粗布麻衫,質地普通,針腳粗劣,和她身上的冰藍宮裙,仿佛就是兩個世界的產物。 顧清嬋珍之又珍地將這件粗布麻衫,擁入懷中,緊貼在了胸口。 顧清嬋情意繾綣,露出一絲迷離之色,腦海中浮現出了那道令她魂牽夢繞的身影。 「夜梟前輩」 最新一期的潛龍榜更新,在大乾各境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莽刀陳平安之名,也為無數勢力所知曉。 潛龍榜上,有天驕登榜,自然也有天驕下榜。 當中任何一點的變化,都會引起各方的震動。 就在各方震動的餘波中,陳平安的車架也抵達了渭水郡城。 第539章 榮歸渭水,修行籌劃(求月 一輛明顯異於尋常的車架,在一眾隨行的拱衛下,行駛在官道之上。 「大人,前面就是渭水郡城了,您看是否要進城休整。」 車架玄紋玉飾,通體寬闊,這輛象徵的州鎮撫司掌司候補身份的車架外,響起了隨行護衛小心翼翼地請示聲。 「進。」車架內響起了一道溫潤清朗的年輕男子聲。 言簡意賅,清晰明確。 「是,大人。」 車架外,披甲壯漢恭敬應命。 大人已經給出了指示,那接下去的工作就由他們來忙碌。 大人出行,威嚴深重。 若是隱秘行路倒也罷了,但若是要進城休整,那便要提前告知城內鎮撫司高層,以最高規格禮遇,迎接大人。 以大人的身份,到了一方郡城,一般都是鎮撫司都指揮使,親率鎮撫司一眾中高層,列於城門之外,恭迎大人入城。 此外,還有城內的諸多家族,諸多勢力,只要是上的了台面的,那都需要出來,恭迎大人的到來。 此為州鎮撫司高層巨頭之儀,也是屬地鎮撫司之禮! 「通告渭水鎮撫司,大人親臨渭水,提前做好準備!」 「是!」 隨行護衛中很快便動了起來,不多時,便有數騎離開隊伍,向著渭水郡城直直而去。 作為州鎮撫司派遣,負責北蒼鎮守陳平安,陳大人的隨行拱衛工作,這些護衛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隨便一人拿出來,那都是內氣有成的高手! 車架外隊伍的忙碌,陳平安自然沒有太多的理會。 以他如今的地位,像這種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州鎮撫司掌司候補,放在蒼龍州城內,或許不算太過顯眼。雖然也是一方巨頭,但州城勢力雲集,有州鎮撫司,州乾坤司,有三大世家,有諸多頂尖勢力。 但這放在州城之外,那毫無疑問絕對是頂了天的大人物! 途徑一郡一城,屬地鎮撫司態度再怎麼恭敬都不為過。 「花費大半月,終於到了渭水郡城。」 感受著周圍熟悉的景致,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不得不說,這玄紋玉飾的特製車架,到底不一般! 比起尋常車架來,速度不知要快了多少! 以蒼龍州城到渭水郡城距離,正常而言,就算是一路快馬馳行,在沒有體系和後勤的支持下,也沒辦法做到僅僅花費大半個月。 陳平安此行速度如此之快,除了有車架的功勞外,與拱衛隨行的護衛個個都是精銳,也有極大的關係。 以他們的武道境界,每日裡基本可以保持極長的趕路時間,遇到一些盤旋險峻之地,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這大半月間,陳平安也沒有閒著。當初他離開蒼龍州城的時候,購置了不少了書冊。書冊基本以人物傳記,奇聞軼事為主。 這些書冊中的一大半都是在如意寶閣買的,因為元老令牌的關係,還打了不小的折扣。 其餘的一小半則是在其他的寶閣店鋪購買,諸如像是通寶樓,金木奇珍坊等。 相較於他以前收集的書冊資料,這些書冊的覆蓋範圍更廣,信息層級更高。 不僅僅局限於蒼龍州一州之地,當中大多數的視角至少都是放在數州之地,像是炎烈州,玄靈州等地。 像碧蒼郡王府所在的一十七州範圍內,大致出現的高手,當中也有不少記載。此外還有關於各州的地貌和特產,人情風味的記載。 此外,他部份購置的一些珍稀書冊,還會有更廣袤的視野,視角基本就是放在了大半個北境,甚至是整個北境。 比如北境的北海,天山等地,當中都有涉及,除此之外,還會有一些北境知名的頂級勢力的概括介紹。 碧蒼郡王府,雪神宮,北海商盟等。 這大半月來,閒暇之餘,陳平安便會翻閱這些書冊,了解時聞,開闊眼界,增長閱歷。 他購置的書冊實在不少,這大半個月來,他只看了小半不到。 他買的這些,若是用馬車來裝的話,恐怕好幾輛都裝不完。 好在陳平安身上的千機袋,百寶囊不少,空間倒也是足夠。 除了翻閱書冊,增長見聞外,這大半個月來,陳平安最大的任務,自然就是修行萬魔鑄身訣。 這萬魔鑄身訣作為萬魔教的鎮教神功之一,自然是非同一般,尤其是血煞的侵蝕,對周圍環境的影響,以及對戰之時的削弱和壓制,對陳平安來說都有著大用。 當然最關鍵的,自然還是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後的最終秘技,萬魔真身! 一旦能掌握這一道秘技,陳平安的保命能力無疑將大大增強! 顯化出萬魔真身,所提升的防護之力,不僅僅只是肉體。縱然在靈性上面也有不俗的增益,只是相對而言沒有肉體增益得多。 若非如此,當初在三岐山萬魔血潭,以灰袍老者當時的狀態,在第二次中了顧清嬋的玄月斬魄時,就應該是死了,而不是只是重傷那麼簡單。 要知道,這可是灰袍老者以血潭之力,強行催動萬魔真身的情況下啊。 論及威能只能算是一個嚴重削弱版的萬魔真身,不但時間短,還有不少缺漏之處。 如此情形,尚有如此威能。更何況是完全體的萬魔真身。 萬魔真身的威能,完全可以期待。 陳平安如今以六紋大宗師之境,靈性牽引,真元流轉,修煉萬魔鑄身訣,這修煉起來簡直是如魚得水,順暢無比。 大半個月時間,他便將萬魔鑄身訣的修行經驗推到了1335點的程度。 按照這個進度,都不用兩個月,他便能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順利掌握最終秘技萬魔真身! 「不錯!」陳平安眸光微顫,看著面前顯露而出的金手指面板,臉上閃過一絲滿意。 他修至如今,比任何人都明白,修行才是根本。 除了修行和翻閱書冊外,關於妖獸雕刻的研究,他也沒有懈怠,每日裡都有靈性投入,看著妖獸雕刻慢慢地將靈性吞沒。 這塊得至七絕老人的妖獸雕刻,陳平安至今都沒搞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 但沒搞明白也沒事,只要東西在他手上,總有一日是會搞清楚的。 以他如今的修行進度,地位只會是越來越高,見識和知悉的事物也只會是越來越多。 「大人,渭水郡城到了。」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間,車架外傳來了護衛畢恭畢敬的匯報聲。 「好。」陳平安微微仰頭,眼神中浮現出了一絲追憶。 渭水郡城啊 「卑職等恭迎陳大人,大人親臨,若皓月臨川,渭水煥彩流光!」 渭水城門口,眾人齊聲高喝,齊齊執禮。 乾坤司渭水分部,銀鑼乾坤使,封城修。 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樊正衡。 柳家家主 這些在渭水郡內跺跺腳能抖三抖的頂層人物,此時站如嘍嘍,畢恭畢敬地站在城門口,看著州鎮撫司巨頭陳平安車架的到來。 樊正衡,封成修,柳元化,慕天雄,吳大鎮,趙連志 站在城門口恭迎的隊伍中,有陳平安太多的熟面孔。 這些人中有他當初的上級,有他當初的同僚,也有當初拉攏他的對象。 或是趾高氣揚,或是有意交好,或是刻意針對,或是 不屑一顧。 而如今,這些人 統統在他的腳下! 不管是地位,還是修為也好,如今的陳平安,已經將他們徹底超越。 此時此刻,他的任何一言,任何一語,都要會被他們奉為圭臬。 再是艱難,再是苛刻的要求,也會被他們嚴格執行。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修為,還因為他的權勢! 蒼龍州鎮撫司內,最年輕的掌司候補,掛冊北境鎮撫司,任一方鎮守! 「樊大人,好久不見!轉念想來,昔日一別,都快有一年的光景。」 陳平安走出車架,笑著說了一句。 沒有人情的權勢,是短命的!不念舊情的人生,也是走不遠的。 陳平安的一句敘舊,讓樊正衡受寵若驚,畢恭畢敬道:「回大人,已有一年了。大人風采,時常在正衡腦海盤旋。」 陳平安笑了笑,也沒有說話,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一旁的封成修身上。 「封大人,近來可好?」 陳平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嚇得封成修身上的冷汗差點就冒出來了。他忙是低頭拱手,恭敬行禮:「托大人洪福,成修一切安好。只是,回想起過往,成修所為,時常惶恐不安,只覺辜負大人厚望。每每念及此處,成修悔不當初。決意痛改前非,不負大人恩德!」 說話間,封成修心中慌亂,生怕陳平安翻起舊帳。 此前他對陳平安所為,可算不上是什麼光明磊落。事後雖有緩和交好,但如今境遇變化,誰能保證此前緩和能一以貫終? 他雖為乾坤司之人,在渭水郡內擔任要職,從名義上來講,不歸屬陳平安管轄。但今時今日的情景,以陳平安的威勢手段,他之生死皆操由對方之手。 生死只在陳平安的一念之間,如此情形,他豈能不懼!? 陳平安的目光落下,他只覺重若萬鈞,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將他徹底碾碎。 好在陳平安的目光僅僅停留了一息時間,便從他的身上的挪開。 封成修如蒙大赦,後背冷汗已經濕成了一片。 陳平安環顧一圈,在垂首恭迎的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倩影,他的臉上露出和煦笑意。 「婉君,來,上面坐,隨我入城。」 陳平安沒有避諱,直接就邀請了慕婉君上了車架。 陳平安既然開了口,那自然不可能會有人攔阻。 慕婉君向來不是扭捏的性格,聽到陳平安的邀請,她當著眾人面,登上了陳平安的車架。 登車之時,陳平安還笑著攙扶了一把。 以慕婉君的武道境界,登個車架,自然不需要什麼攙扶。 但這 卻是陳平安的態度。 伸手握住了慕婉君的柔夷,陳平安面色和煦,眼角帶笑。 慕婉君神情柔和,一剪秋眸似含春水。 兩人四目相對,一切都在不言中。 看著慕婉君登上車架,城門前的慕家族老身子顫抖,難掩心中激動。 慕家家主,心中振奮,激動顫抖。 近來隨著莽刀陳平安的聲名遠播,他慕家的聲勢也隨之大振。 但在這聲勢大振的過程中,卻也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像個別有提及,陳大人的威勢再深,那也是他自己的。慕家與陳大人,無親無故,未必能占上這光! 另外,也有聲音提及,莽刀陳平安已破入宗師之境,享壽三百載,視野格局已非尋常人所能理解。昔年之事,也只是昔年罷了。今日的陳大人,未必還念得上。 這些聲音雖然不多,但卻也給慕家與日俱增的聲勢中,埋下了一層隱憂。像族中未必就沒有這樣的猜測和憂慮。 畢竟,嚴格來論,慕家與莽刀陳平安並無任何關聯。昔年也並無直接資助。唯一的一層關係,還是慕家嫡女,慕婉君。 而且還是無名無分的關係。 尤其是前些時日,隨著莽刀陳平安聯姻的消息傳來,此中議論就更是不在少數。 顧家貴女,何其嬌貴! 稱得上一句金枝玉葉,也毫不為過! 尤其是莽刀陳平安陳大人的聯姻對象,更是顧家當代扛鼎天驕,新秀榜第一,如此驕女,聯姻莽刀,豈會允許旁的女子插足。 縱然莽刀與慕婉君感情甚篤,有心顧念舊情,但也未必會就此扶持慕家! 類似之言,讓慕家的聲勢影響不小。 而今日 莽刀陳平安親臨渭水,在城門前的一個舉動,就打破了所有質疑的聲音。 讓慕婉君登上車架,隨同進城。 這是一個信號。 是陳大人的公然表態! 憑此信號,慕家當興! 「吾等恭請大人入城!」 眾人齊齊恭迎,在一眾精銳的拱衛下,車架緩緩駛入了渭水郡城。 感受著周圍神色各異的目光,慕天雄面容振奮,不經意間挺直了胸膛。 柳家,方家,傅家等一眾族老,看著不遠處的慕家眾人,心中五味雜陳,心情複雜。 尤其是方家,更是後悔不迭。 一旁的柳家也沒好到哪裡去,心中的悔意,難以言語。 曾有麒麟子,藏於渭水之內,卻被他們生生錯失! 今日天資耀世,青雲直上,他們已是望塵莫及! 「婉君,多日不見,你竟消瘦了些。」 陳平安握著慕婉君的柔夷,眼神中有著一絲心疼。 慕婉君垂眸輕撫,此時再見,也顯得有些驚喜。 「平安,自那日」 兩人多日不見,此時再見卻沒有半分生疏。 坐在車架內,兩人互訴衷腸,好生敘舊了一番。 陳平安的這架玄紋玉飾車架,與其說是車架,不如說是一間移動的臥房。 若是尋常的道,恐怕都沒辦法過去。 州鎮撫司掌司候補的氣魄,並非是常人能夠想像的。 不知道是陳平安之前提供修行寶丹的功勞,還是之前在北蒼的獎勵收穫,亦或是慕家這些時日來的資源傾斜。 大半年沒見,慕婉君的修行進度,頗為不俗。 上一次新秀榜更新,陳平安便知道了慕婉君已經將那門神功劍法修行入門,鞏固了玄光境界,戰力爆發下,有媲美玄光中境的戰力。 如今再見,倒是發現婉君的修行進度,都快觸摸到玄光中境的門檻了。 以婉君的根基,若是再有外力扶持的話,那破入玄光中境,應有極大把握。 「婉君,我這裡有一些寶丹」 說話間,陳平安從懷中取出了幾瓶丹藥。 這些丹藥,是他在臨行前購買的,就是為婉君準備的。 當中有不少,都是玄光境中的修行寶丹,效用極其不俗。此外,還有幾枚是用來破境的,對破開修行瓶頸的助益頗大。 本來想著婉君一時半會,可能還用不上。但沒想到,婉君的修行進度,讓人驚喜。 這些丹藥價值不俗,像一般的絕頂高手,恐怕都捨不得拿來修行。 但以陳平安目前的身家,這些卻都不算什麼。 他如今身家雄厚,積累豐富,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把渭水四大家族綁在一起賣了,再算上一些郡城勢力的添頭,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及他身家的一半。 一尊絕巔大宗師的身家,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 這等境界人物,縱然沒有家族,但自身便可以成就一方家族。 雖說受限於年歲和積累,陳平安的身家,比之真正的絕巔大宗師,要淺上不少。但同樣不是旁人所能想像的。 單他身上的這些神兵,單獨拿出一件來,便足以讓一般的宗師世家動用家族的全部現金流,參與競爭,足以讓宗師之下的武道修行者打生打死。 婉君對他有知遇之恩,昔年對他的情誼,他都銘記在心。 事實上,若非婉君的修為還未破開玄光高境門檻,臻至絕頂之列,他都想給婉君籌備一件趁手的准神兵了。 婉君現在手上的安婉寶劍,是他耗費功勳托人精心定製,屬於是極其不俗的精品寶器。 不是准神兵的話,除非是那些成套的精品寶器,否則的話,再更換一件,對婉君效用不大。 而准神兵的話,最起碼也需要玄光高境的修為才能動用。以婉君目前的武道境界還差了一點。 事實上,玄光高境確實是可以使用准神兵,但想要拿來正式對戰,最起碼都要是絕頂中的強橫水平。而想要在較長時間的對戰中,讓這件准神兵不成為負擔的話,那就需要擁有絕頂頂尖的境界水平。 如果不是那些功法特殊,根基特別渾厚的武道修行者,那就都需要遵守這個規則。 「既然准神兵還早的話,有時間倒是可以再找一些助益破境玄光高境的破境寶丹,比如像那什麼三陽蘊神丸!」 類似寶丹在如意寶閣倒是有的賣,不過陳平安想著婉君破境還早,所以也沒怎麼籌備。這次回來,婉君給了他一個驚喜,那他自然是要準備提上日程了。 先助力婉君成就玄光高鏡,邁入絕頂,然後在籌備一些靈材和大藥,儘快鞏固境界,爭取早日積累進強橫之列。 然後在配備個一件准神兵。等後面修為渾厚了,玄光真氣足夠負擔了,可以再籌劃兩件准神兵的事情。 到時候,婉君有兩件准神兵護體,一攻一防,再憑藉著自身的神功劍法和武道境界,不說能成為龍虎榜下最強橫的一批高手,壓制一般的絕頂頂尖,那問題應該不大吧! 婉君若是能做到這等程度,那在渭水郡內,實力便足以排入前十! 除了偽宗師外,也就四大世家裡面幾個鎮壓族運的老傢伙,才能夠和她板板手腕。 對婉君未來的修行情況,陳平安基本已經有了規劃。 婉君的天資本就不俗,雖然比不上那些最頂級的天驕,但也絕對不是尋常的天驕所能比的。 再有他不遺餘力的培養和資源供給,不說是能突破宗師,成就一尊絕頂頂尖高手,那還是比較輕易的。 甚至等到後面,陳平安定向的搜尋一些神功功法,比如像是威能強大的劍法,身法之類的,讓婉君參悟修行,在歲月的積累下,將來躋身進龍虎榜之列,也大有可能! 不過,躋身龍虎榜有可能,想要躋身龍虎榜前列,可能性就不大了,甚至說幾乎是沒有。 一般的武道修行者,受限於年歲和技藝,還有鬥法才情,縱然根基渾厚,功法不俗,但想要以玄光之境,力戰偽宗師,甚至是宗師,可以說是極難做到。 甚至有一些絕世天驕,最終破境成為宗師了,也沒能在龍虎榜上進過一次前百! 龍虎榜只考核戰力,不乏有修為關隘難以寸進,止步於此的老怪物,多年的技藝打磨和本就敏銳的戰鬥直覺,讓他成為龍虎榜上威名赫赫的存在。 不過,龍虎榜之事,已經和陳平安完全無關了。 不提他真正的武道境界,縱然是明面上的實力,也已將其超越。可以說,已經是兩個世界的產物了。 他日,他或許會登臨風雲榜,但卻絕對不可能再登一次龍虎榜了。 他目前主要關心的還是婉君之事。 要是未來,婉君能登上龍虎榜,哪怕只是末尾的幾名,那也代表著他培養的大獲成功。 此事,除了感念婉君的情誼,於他而言,也是一種成就感。 另外,隨著將來陳平安的境界提升,視野開闊,資源的靈物寶丹更加珍貴。以婉君的天資,未必沒有機會邁入宗師之境! 只是,所需要耗費的時間,難以計量就是了。 相較於婉君,讓小丫頭破境宗師,對陳平安來說才是一個真正頭痛的問題。 小丫頭的武道天資,不說是天驕了,頂多就是一個中人之姿。縱然有他不遺餘力的資源供給,但修行進度也就和一般的天才比擬,甚至還追不上天驕! 他日,他或許能硬堆到玄光境,但玄光高境就是第一門檻。 以小丫頭的天資,就算有神功妙法,修行寶丹,也未必能突破這個關隘。 除非,能夠用上效用更強,更為珍稀的寶丹,如此才有可能。 小丫頭要是不能邁入玄光高境,那至多就只能陪伴他一百二十年。算算時間,將來也就百年的時光! 不過有金手指面板在,陳平安對自身還是充滿的信心的,等他視野格局更高,讓小丫頭成就絕頂應是不難。 但宗師這個,還真沒有什麼把握! 宗師需要凝聚武道意志,不是單純靠外力,就一定能培養得出來的。就算天材地寶,靈丹妙藥再多,那也要保證有一個最基本的武道之心才行! 不過好在,讓陳平安稍稍有些慰藉的是,小丫頭的文道天賦妖孽,將來或有望走上文道修行之路。 要是真的有所成的話,壽元這塊或許不用太過擔心! 「給小丫頭得多攢些身家,將來修行文道,指不定要花費多少呢。」陳平安莞爾一笑。 這種給至親花錢的感覺很好,全然不似給旁人花銷。 甚至在某些時候,花在刀刃上,花得越多,滿足感越強。 真是奇也,妙也,道也! 陳平安駕臨渭水,自然是引起了一片震動。 事實上,對於渭水郡城內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城門前這麼大的陣仗,究竟是為了什麼都不知道。 來了什麼人,是什麼身份,有什麼影響 這些問題,他們一概不知。 他們只知道,周圍多了一些事,多提了一些要求。 往日裡管理鬆散的攤位秩序,今日裡變得嚴格無比。 往日裡準點打卯就能走的,今日裡需要加班多出趟差。 往日裡高談闊論,放縱高歌的,今日裡有不少人提醒,無形間好似多了不少規矩。 像往日裡出來嘚瑟顯擺,一些不成器的三代四代,這會兒好像不太見得到了。 各式各樣的事兒,誰也說不清為什麼,但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不同的階層,不同的身份,有著各自不同的感觸。 而讓這些事情發生的緣由,是什麼? 沒有多人能說的清楚。 有人只知道,事情就成這般了。 有人只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這麼做。 也有人知道,上頭給了命令,要盯死這一塊。 也有人清楚,精神要提起來,狀態要拿出來,出了一點紕漏,唯他是問! 還有人清楚,郡城裡來了大人物,整座渭水郡城,各行各業,外松內緊。各大家族,各家幫派,各個勢力,都已經繃成了一根線。生怕有不到位的地方,惹來潑天大禍。 至於,真正知道原因為何的,終究只是極少數人。 是那些真正站在塔尖兒上的人物。 當信息層次太高的時候,底下人往往就只看到要求,卻不知道要求的緣由是為何。 正因為如此,坊間之言,在一些真正知悉內情的人耳中,聽來就好像是那麼一個笑話。 「我和你說,州鎮撫司的巡查天使到了,是來查渭水郡城這麼多年的帳的!」 「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城門口那麼大陣仗你沒看到啊!」 「沒看到!不是早就秩序管控了嘛!哪去看啊!你怎麼看到的!?」 「嘿嘿,那會兒我剛好在茶樓喝茶,進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了!」 「巡查天使?來的是誰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說個得啊!」 「」 第540章 不忘來路,方知何往(昔年 在眾人的恭迎下,陳平安的車架聲勢浩大地進入了郡城之中。 倒不是他想如此興師動眾,而是渭水郡城方面已經做足了準備。 各方面的規格和禮遇,都是按照渭水鎮撫司的最高標準。 進入城中,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等晚間的時候,還會有宴席招待,歌舞歡慶,為陳平安接風洗塵。 不過陳平安沒這個心思。 時隔近一年,再次回到渭水,雖不至於說是近鄉情怯,但心中多少有著一些別的意味。 在陳平安的授意下,為他接風洗塵的晚宴就此取銷。 無數人的籌備,只為他一人服務。 而他的一念,也能改變無數人的命運光景。 晚宴的取消,讓不少有資格出席晚宴的勢力代表,心痛不已,只覺得是錯失良機,失去了混臉熟的機會。 以陳大人今時今日的地位,都不需要說是記住他們,亦或是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印象,只要能讓他們看起來面熟一點,他日或許就是一次寶貴的機緣。 但是現在 這樣的機緣,很顯然是沒有了! 進了渭水郡城後,陳平安先是去了一趟慕家,引來了慕家眾人的一陣振奮,甚至說是欣喜若狂。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極其強烈的信號! 放眼渭水郡城,陳大人最親近的是他們慕家! 陳平安在慕家沒有待上多久,但這並不妨礙慕家以全族之力,細心布置,齊齊招待。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笑臉和敬意。 管事僕役,慕家子弟,低頭垂首,不說是對視,甚至是連目光的短暫接觸都不敢有。 有年紀尚幼,不懂事的子弟,趁著距離遠,想要偷偷地張望上一眼,卻被邊上的長輩一巴掌拍在了腦袋上。 「別亂看!低頭!」 類似的場景,數不勝數。 恭迎的慕家族老,不是誰都有資格近前,能在邊上貼身候著的,那都是慕家一等一的核心族老。 「平安,謝謝你。」慕婉君一剪秋眸直直地看著陳平安,鄭重其事地道了一聲謝。 陳平安輕笑一聲,俯身將慕婉君擁入懷中:「婉君,你我之間不講究這個!」 「嗯。」慕婉君垂眸輕顫,臉埋在陳平安的胸膛中,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二十四歲的北蒼鎮守。 州鎮撫司年齡最輕的掌司候補。 一尊 玉衡宗師! 一切如夢幻一般! 放在五年前,誰能想到那個還在南泉里巷當差的小小差役,時至今日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 正如她當年所言,他就好像是那翱翔於天際的蛟龍,會在更廣闊的天地里闖蕩。 她就只需要靜靜地看著他越行越遠,珍稀每一刻相處的時光,享受那片刻的寧靜和美好。 這是屬於她的幸福。 房間內,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破壞這美好的意境,彼此相擁靜靜溫存著。 從慕家出來,外面早已等候了一大群人。 不僅僅是鎮撫司的人,還有乾坤司,柳家,方家,傅家等各個勢力。 陳平安眉頭微蹙,輕輕地擺了擺手。 「不用這麼多人。」 「是。」 樊正衡和封成修一愣聲,很快便應了下來。 一語之間,他們顯然摸到了陳平安的喜好和脈絡。 陳平安吩咐完,沒理會他們,直接登上了車架。 沒等其他人如何,車架便緩緩起行。 幾人的辦事效率很高,車架才剛剛駛出了十數息,隨行的隊伍便精簡了一大圈。 遣散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放眼望去,都是陳平安的一些熟面孔。 來了一趟慕家,在表達完自己態度後,陳平安的第二站,便是自家的小院子。 不是他調任南城牢獄,擔任牢頭時,後面搬去的小院,是他位於南泉里巷,梨花巷子裡,老陳頭留下來的那一間小院。 是他和二丫相依為命的地方。 一間半的房間,再配上一個小小的院落,那是他們的全部! 也是老陳頭拼多年,在南泉里巷站穩腳跟的最大實證。 當初老陳頭明明是傷重不治,卻偏偏還要耗費心血,托盡關係,為陳平安謀來一個臨時差役的身份,為的就是希望兄妹倆能好好活下去。 在這個吃人的世道下活下去。 如果不是,老陳頭臨終前,在他身上套上這層皮,僅憑陳平安自己,未必能好好地活下來。 沒有這層皮,他也根本就護不住這間院子。 這間院子,如今看來不過只是尋常。但在當時,一大家子人要擠在一間房睡,這自帶院落的小院,卻是周圍人眼裡的香餑餑。 是老陳頭打拼多年,留下來的最大財富。 沒有臨時差役的皮,陳平安根本就鎮不住這群豺狼虎豹。 以他當時的狀態,恐怕分分鐘就被吞吃了去。 老陳頭寧願向虎頭幫借高利貸,也要如此,盤出一個臨時差役的身份,便是基於此。 有了它,陳平安或許會遭受言語的欺辱,但自身的安危可以保證。 只要謹微慎行些,就可以在這個世道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平安,平安,平安好啊! 望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一幕幕塵封在陳平安腦海中的記憶好似就此解開,浮現在他的心中。 「平安啊」 陳平安面露悵惘,似有嘆息。 老陳頭耗盡心血,為他爭來了一個身家性命的保障。 以陳平安當時做臨時差役的月俸,按部就班一年下來,還清那欠下的銀兩不難。 接下來守著自家的院子,賺的月俸,那就都是多的了。 全款的院子,鐵打的飯碗,穩定收入,加上或許可能會有的額外收益,這日子總是過得越來越好。 這是老陳頭的盤算,也是他期待想要看見的。 只是 老陳頭懂人走茶涼的道理,但他不懂的是,茶涼得會這麼快。 他死後幾個月,不但他生平苦心經營的關係,沒能幫上陳平安不說,之前一個唾沫一個釘,胸脯拍得咣咣響,應承得好好的小虎爺,還會毀約,要求陳平安提前還款。 此一事,也給陳平安帶來的麻煩! 只能說,人算不能天算! 但再怎麼錯算,憑著陳平安當時身上那層臨時差役的皮,或許保不下這間小院,但身家性命卻終歸是有了保障。 老陳頭苦心孤詣,耗費心血,籌謀許久,想要為兒子留下的。 他如今,輕易便能買上個百間千間萬間!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去買,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示意,便有無數人心甘情願地送上更豪綽,更寬闊的宅院。 時至今日,老陳頭在天有靈,看到他今日這般光景,不知會作何感想。 「老陳頭」 陳平安幽然嘆息一聲。 他和老陳頭的接觸時間不算久,但那份情,他卻記了下來。 老陳頭死於萬魔教,這仇,他從來沒忘! 陳平安重回故地,到了自家小院,在南泉里巷引起的動靜,自不必多提。 早在兩三年前,梨花巷的街坊鄰居,就知道巷子裡出了了不得的人物,是老陳頭家的陳平安。 但要是問及是如何的了不得,這卻超過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在他們的眼裡,南泉里巷的正式差役,那是響噹噹的一條漢子。 管著好幾班差役的差頭,是南泉里巷裡的人物。 至於差頭上面的副差司,差司,那就真的是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了。 掌著南泉里巷近萬人,這威勢不是誰都能想像的。 至於比南泉里巷的差司大人,大了不知多少的陳平安,在他們的眼裡,就只是頂了天的人物。 不過,他們也知道,頂了天的人物,還分著大小。 那些比差司大人還要大的官,在老陳頭家的陳平安面前,只能伏低做小,畢恭畢敬。 每每提及此事,街坊間的議論,那都是老陳頭家祖墳冒青煙了。是老陳頭家,祖墳就著起來了! 這些街坊鄰居里,有眼界頗開的,好像是知道一點。這渭水郡數十城,千萬人,都沒老陳頭家的那個大! 離了自家小院,陳平安去了南泉里巷鎮撫司。 引起的動靜,如山崩海嘯。 肅穆得有些不像話。 南泉里巷鎮撫司的差,還是田福亮在當,任的是南泉里巷鎮撫司差司,正兒八經的一把手。 此時再見,田福亮連寒暄的心都不敢有。 當地位差距過大的時候,再多的寒暄,也只是苦悶。 甚至於他寒暄,要是被隨行的大人物看了去,生了什麼心思,指不定還會惹來什麼禍患。 不過,嚴格說來,這兩年,田福亮過得還不錯。 當初陳平安寫給外城鎮撫司指揮使,林紹華的那封照顧名單里,點了田福亮的名。 田福亮能力不差,又有上頭照應,自然是過得滋潤了。 走進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東西還是那些東西,但卻是物是人非。 老秦頭已經退休,退休的時候,上頭頗為照顧。 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陳平安閉著眼,腦海里一幕幕的場景浮現。 這裡是他最開始的地方! 從臨時差役,到正式差役,再到預備差頭,差頭,差司候補 周圍一群人站著,低頭頭垂著手,不敢發出半點聲息,生怕就影響了大人的思緒。 離開了南泉里巷鎮撫司,陳平安又逛了幾個地方,雞鳴巷,柳葉巷,牛葉坊 記憶中的場景,都是熟悉的味道。 離開南泉里巷,陳平安又去了南城鎮撫司和南城牢獄,還有當初住過一段時間的那間小院。 逛了幾個地方,也見了幾個人。 在南城鎮撫司,他見到了大山。 這個高高大大,憨憨的漢子,如今也是獨當一面了。 臉上出了些堅毅的味道。 陳平安當初的照顧名單里,有大山的名字,照顧的規格也是最高的。 不過大山的武道天賦一般,武道進境也不算出色,目前擔的是南城鎮撫司差頭的位置。不過下面管著五班差役,算是比較資深的差頭,論權勢的話,不比一般的差司候補要差。 突然的重逢,大山看著陳平安,喃喃得不知如何言語。 陳平安笑了笑,極為自然地拍了拍大山的肩膀。 還是從前的那一句:「大山。」 這一次的見面,陳平安什麼也沒說,但邊上的人,卻都記了下來。 想來要不了多少時候,這大山的位置,或許會動上一動。 在南城牢獄裡,陳平安見到了小曾。 當初那個剛剛加入鎮撫司,稚嫩得不行的年輕人,如今的臉上也能夠看到一絲酷烈的味道。 小曾的修行天賦不錯,是幾人里修為最高的那個,如今擔的是南城牢獄副牢頭的職位,標標準準的副差司級。 五年時間,走到這個位置,除了小曾自身的能力外,自然離不開某些人的照顧。 許久未見,再此看到小曾,不知怎的,陳平安倒是想起了當初小曾一起跟著去牛葉坊收樂捐銀的場景。 「小曾。」陳平安面露笑意,神情自然地叫了一聲。 一如當年。 「頭兒」 小曾喃喃地叫了一聲,卻紅了眼眶。 從南城牢獄,南城鎮撫司,陳平安在這裡完成了從差司到總差司候補的晉升。 離了南城區,陳平安去了外城鎮撫司。 在這裡,他見到了沈世康。 這個曾經的南泉里巷鎮撫司一把手,在調任南城鎮撫司擔任一房主官後,又被調任到了外城鎮撫司,委以重用,擔任一房署衙主官。 完成了差司到總差司候補的層級飛躍。 差司任一方里巷主官,掌數十到上百差役不等,在里巷地界,威風赫赫,說一不二。但這 只是在尋常百姓的眼裡的。 實際上在郡級的鎮撫司體系中,差司只不過是標準治理單位中的基層主官。 沈世康升任總差司候補,看似只升了一級,實際上完成了一個層級飛躍,算是脫離了基層主官的範疇,雖然還算不上是真正的中層管理,但毫無疑問是向前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從差司到總差司候補,此等層級飛躍,艱難無比。 如果不是武道境界過人,憑著實力打上去的,那就只能通過熬資歷慢慢熬上去。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個熬,實際上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辦差之時不能出任何錯漏不說,更是要注意同僚之間的風評和口碑,至於上級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一點點小功勳慢慢積累,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直至有朝一日上面有位置空缺,作為儲備的合適人員舉薦上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還有極大的可能會被剔除。當中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故,比如能力合適的關係戶,武道實力過人的中堅力量,屢立奇功的後起之秀以及鋒芒畢露的撫司新星。 尋常人的晉升,千難萬難,每經歷一次說是歷了一劫,也毫不為過。 事實上能夠成功晉升的,就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尋常之人。 又何論晉升的年限和難度呢!? 當然,此等經歷,陳平安並未深切地體會過。 自他武道嶄露頭角以來,在鎮撫司的晉升中,便是一路勢如破竹,水到渠成。 從不入冊的臨時差役開始,到入冊成了正式差役,到預備差頭,差頭,差司候補從鎮撫司內寂寂無名的小人物,到備受州鎮撫司關注的新星,而今更是成了州鎮撫司內的一方巨頭。 如此飛躍速度,旁人根本難以想像! 至今想來,猶如夢幻一般。 除了沈世康外,陳平安還見到了外城鎮撫司的林紹華,還有閻武。兩人都是外城鎮撫司的巨頭,此外還有幾個進了決策系列的副指揮使。 像早些年前,外城鎮撫司的決策系列中還有婉君,不過隨著婉君武道境界的突破,她的任職也從外城鎮撫司調到了渭水鎮撫司。 不管是林紹華還是閻武,都算是陳平安曾經的下屬,此時再見倒也多了兩分體面。 見到曾經的老熟人,陳平安表現得倒是還算親和。 不過,如今威勢在身,隨行甚眾,哪怕陳平安表現得再是親和,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放肆。 哪怕是曾經把酒言歡過的閻武,此時也不敢有絲毫不敬,垂首恭身,恭敬至極,隨時等候大人訓誨。 而另外一邊,沈世康站在人群中,神態拘謹,畢恭畢敬,隨著隊伍的行進,亦步亦趨。 離開外城鎮撫司,陳平安沒去渭水鎮撫司,而是去了一趟東城區下轄的里巷鎮撫司。 昔年好友,猴頭,正是在那裡當差! 任的是里巷鎮撫司的差司候補! 聲名赫赫,算是里巷的三把手! 在眾人的簇擁下,陳平安也見到了猴頭。 這個猴頭猴腦,精瘦精瘦的年輕人,黑了幾分,也壯實了幾分。 多年打磨之下,如今的猴頭無疑比當年要幹練得多,身上多了幾分堅毅的氣質。 多年未見,再次見到陳平安,猴頭顯得有些侷促。 如今的陳平安,早已不是昔年記憶中的那個小小差役。而是連渭水鎮撫司都指揮使,都要全程陪笑,亦步亦趨的通天巨頭! 猴頭低著頭,腦海中盤旋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微微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猴頭,好久沒見!」 陳平安笑容燦爛,一如當年。 「大大人,好」猴頭張著口,平日裡能言善道的他,此時就好像是個咿呀學語的孩子。 「你小子壯實了不少啊!」陳平安笑著走上前,拍了拍猴頭的肩膀。 猴頭的身體一僵。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陳平安,眼眶卻是有些紅了。 陳平安笑得一臉燦爛,溫暖和煦,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 「頭兒」 「猴頭。」 陳平安笑著又拍了拍猴頭的肩膀。 多年未見,一如當初! 「幾位差爺,這人借了我虎頭幫三兩銀子,轉頭在賭坊里輸個精光了。問他討要,推三阻四的。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打他一頓出出氣,是再正常不過了,還望幾位差爺理解。」 在虎跑巷的陰暗牆角,他們遇到了虎頭幫的六子幾人。 「這不是陳家的小子嘛!還真是巧啊!能在這遇見。」 鏗! 這是佩刀出鞘的聲音。 「什麼陳家小子!叫陳爺!」 佩刀直指幾人,往日裡膽小怯弱的猴頭,在那日好像是換了一個人。 可直至幾人走後,他才知道,猴頭還是那個猴頭,只是 「平安,大山,他們走了嗎!」 「走了。」 「呼!呼!呼!總算走了!再不走,我可就堅持不住了!」 「平安,我跟你說。剛剛我的腿差點就要抖起來了。這可是虎頭幫的潑皮啊,這猴頭我可惹不起。剛剛我在想,如果他不買帳,要動手怎麼辦!這要是真打起來,我們幾個還真不是對手!」 「猴頭,你剛剛真威風。」 「是吧,威風吧!」 「嗯,很威風!剛剛你拔刀我都被你嚇了一跳。」 「那是!再怎麼說,猴頭我也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老江湖了。像這種場面可見得多了!一刀下去,誰敢不服! 平安,我剛剛威風得吧!」 「嗯,威風,威風極了。」 「嘿嘿~」猴頭賤兮兮地笑著:「爽!真爽!」 反覆試了兩次,猴頭突然有變得有些喪氣。 「哎,要是正式差役就好了!剛剛哪裡用拔刀,我這剛一出現,他們看見我來,就該住手了!」 「正式差役啊」 「要是能穿正式差役的公服就好了,那可真是威風極了。」柳葉街上,幾人身穿皂服,一同巡街,巡著巡著,猴頭突然感慨。 「猴頭,你這不如直接穿一身魚鱗服,走在大街上,那豈不是更威風!保管那些小娘子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切!這一輩子我要是能有一件差頭披風,那就是祖上燒高香了,魚鱗服?猴頭我想都不敢想!」 想都不敢想? 看著面前身穿魚鱗服,腰佩長刀的猴頭,陳平安的臉上由衷露出了一抹笑意。 猴頭也達成他的夢想。 「平安,五兩賞銀髮下來了!快,請客請客!」 「好,請客。」 「五兩銀子啊,這可是好幾個月的月俸啊,得好好宰你一頓,嗯,我好好想想」 一路上叫囂著要好好宰陳平安一頓的猴頭,最終選在了路邊的麵攤上吃了一碗麵。 嗯,還十分好奇地加了一塊肉排。 大呼小叫著,要把陳平安吃到破產。 陳平安想到了那個街巷,想到了魚鱗服,想到了麵攤上的那一碗麵,他想了很多很多。 恍惚間,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個明媚的午後。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這是他記憶里的場景! 也是他走過的路! 少年的路,光芒萬丈! 不忘來路,方知何往! 嗡~ 陳平安眉心靈性閃耀,靈台靈果之上,第七道靈紋開始成型。 繁複的靈紋,盤旋交織,相互輝映。 直至靈紋浮現,從虛浮漸漸凝實,活躍著的靈性才漸漸停了下來。 第七道靈紋,銘刻大半! 這一日,陳平安拒絕了渭水鎮撫司的晚宴請求,叫上了猴頭大山還有小曾,在渭水外城的一家麵攤上各吃了一碗麵。 麵條勁道,有時蔬綠意點綴,上面加了一塊肉排,面香四溢,好不滋味。 昔年故地故人,今日再聚,別有一番風味。 陳平安沒在渭水郡城久留,同著婉君溫存了一番後,他便登上車架離了渭水郡城。 這一路奔波,隊伍在渭水郡城,簡單休整一日,精神了不少。 隨著隨行護衛的一聲高喝,車架便在眾人的恭送下,緩緩駛離,向著北蒼而去。 陳平安回首望了渭水郡城一眼,只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數載歲月,轉瞬即逝。 昔年,他在婉君的運作下,卸了南城牢頭的職,離了渭水郡城,前往白石城擔任鎮撫司副指揮使,享副總差司級待遇。 這一轉眼,便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車架一路行駛,途徑白石城時,早有提前知悉的白石城一眾中高層一路恭迎。 「吾等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大駕,卑職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當中有不少人都是陳平安的老下屬,像單啟旺,程仁敬這些人。 昔年他調任白石城,城內局勢複雜,各大勢力心懷鬼胎,各有心思。上任之初,便有勢力出面試探,欺他初來乍到,毫無根基,布局謀算,意圖打擊他的威信。 一場宴,一條命! 「找幾個人,帶上他的腦袋,送到流沙幫去!問問尹自升,到底怎麼回事,這人怎麼飯吃著吃著腦袋就掉了,掃了我的興。這頓飯吃的不痛快,讓他找個時間過來再請我吃上一頓!」 再赴宴時,流沙幫覆滅! 有幫派暴動,圍剿之!有勢力庇佑,同罪論處,圍剿之! 時任指揮使的馮時憲暴斃身死,白石城內局勢不穩,有幫派利益薰心,妄圖沾染更多利益,意以大勢壓人。 他親赴楚家,一刀斬出了一個朗朗乾坤。 從副總差司級的副指揮使,到總差司級的指揮使,再到諸事平定,連升兩級,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副使! 白石城後,是五峰山駐地,然後是五峰山城。 這些都是陳平安任職過的地方,也是他當初走過的路。 五峰山駐地,天羅教據點圍剿! 功成身退,任龍安商路外圍巡查使,兼任白石城指揮使,五峰山城指揮使,正指揮使級! 五峰山城,商路運行,風雲波譎,地火吳家吳天奇作亂,他一刀鎮殺,頭懸於城! 吳天奇死前威脅,他輕笑了之。 你問我懼吳家否?何不問吳家懼我否!? 紅楓山劫殺慘案,他巡查一方,保商路外圍安靖。 乾坤司曹應雄攪局,他以力破之,鎮殺曹應雄於荒野! 返回途中,七絕老人座下弟子,黎平江意圖襲殺,他一指斷魂! 斬其頭顱,頭懸於城,以震四方宵小。 北蒼拍賣會,各方於雲動,群魔亂舞,各城皆有騷亂,惟五峰山城巋然不動。 他一人鎮一城! 升任都指揮使候補! 此後,北蒼一事 他攜紅楓山萬魔功勞,北蒼邪道功勞,升任渭水巡查,全權節制渭水全郡巡查諸事,分管渭水外城鎮撫司及五峰山城,白石城諸城。 三岐山萬魔圍剿,建功無數。 巡查之時,天蓮宗高手,千夜幻影手隕落他手 諸般博弈之下,升任北蒼重鎮副鎮守。 而後 陳平安目光深遠,腦海中一幕幕思緒不斷浮現。 鎮北蒼,赴蒼龍,戰宗師 自微末中崛起,終成州境巨頭! 途徑白石城,五峰山城,陳平安的車架也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抵達了北蒼重鎮。 北蒼重鎮,巍峨聳立,兩側甲冑鮮明,守衛神色肅穆,執禮恭迎。北蒼重鎮前,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群。 余晉珏,馬元邦,劉公錫,熊三讓一眾北蒼鎮撫司之人。還有諸如像谷紅秀、朱九環等勢力代表。 「卑職參見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車架的停駐,北蒼重鎮前,眾人神色肅穆,面露恭敬,齊聲高喝。 聲音洪亮,響徹雲霄,迴蕩四周,久久不散。 北蒼重鎮鎮守,州鎮撫司掌司候補,潛龍榜天驕,莽刀陳平安,敕歸北蒼! 第541章 北蒼利益,王道之術(求月 「王凌志沒來?」 陳平安的目光掃過恭迎的人群,沒看到王凌志的身影。 此前,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身死,蒼龍州鎮撫司抽調骨幹,組建了偵查小隊。 王凌志作為州鎮撫司偵查小隊的統籌,前來北蒼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 如今,調查之事尚未了結,王凌志自然是在北蒼的。 常理來說,王凌志作為州鎮撫司的特殊派遣的偵查小隊統籌,在北蒼調查處理薛坤生身死的相應事宜。陳平安作為北蒼重鎮一把手,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回歸北蒼,王凌志應是要出來迎接的。 但是很顯然,王凌志不是一個規矩的人。 他沒有出來迎接陳平安,算是比較直接地表明了他的態度。 正常來說,能在州鎮撫司的體系內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不說是精於人情世故,那多少也是能拿捏幾分尺度的。 像王凌志這樣的情況,在州鎮撫司的高層之中,屬實發生得不多。 究其原由,自然離不開王凌志的家世背景。 有蒼龍王家支持,不管是武道修行,還是體系晉升,王凌志都要比常人少走很多彎路。 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一方散修,一路摸爬滾打,走到今天的位置。 只要雙方不是生死仇敵,哪怕心裡再不情願,他也會出現在這裡,同著眾人共同迎接陳平安的回歸。 操練得越多,打磨得越細,人情世故這塊,便領會得越深! 顯然,王凌志在這一塊上,還差得遠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很多的時候,他沒有做到位,原因不一定是他不懂人情世故,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屑於如此。 但不管原因是前者還是後者,對於旁人來說,其實就一個事兒。他沒那麼多心思來考慮你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只知道,你這人不上道! 對王凌志來說,他倒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雖有家世支持,但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人情尺度或許會比旁人弱一點,但也絕不是半點沒有。 他之所以如此,或許也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足以讓他承擔得起更多風險。 除了個人能力之外,一個好的家世背景,往往賦予了人更多的底氣。 當人有更多底氣的時候,往往也代表著他有了更多的選擇。 說來,當初陳平安任渭水鎮撫司副都指揮使的時候,王凌志任的便是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王凌志的晉升,與各家的權勢博弈,利益交互,還脫不了干係。 當初薛、王兩家聯手,共同壓制顧家。而陳平安便是大勢博弈中的其中一環。 彼時,以陳平安的功勳,或能晉升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 但在薛王兩家的操作下,全力舉薦原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調任離陽鎮撫司擔任都指揮使一職。而作為聯合舉薦的籌碼是,薛家讓渡了在棲雲鎮撫司的部分利益,推選原副都指揮使王凌志擔任棲雲鎮撫司都指揮使之職。 這一來二去,便是切斷了陳平安的晉升良機! 但誰能想到,渭水長街一戰,陳平安強勢擊敗北地刀客關東祥。渭水巡查,陳平安鎮殺天蓮宗餘孽,龍虎榜高手千葉幻影手。 以無可爭議的實力,調任北蒼重鎮,擔任副鎮守之職,一舉打破了兩家的謀算。 晉升受阻!? 不! 拳既是權! 而後,王凌志破境宗師,自棲雲鎮撫司調入州鎮撫司。在王家的推動下,更是積極承擔起了偵查小隊統籌之職。 意圖藉此契機,建立功勳,以此晉昇州鎮撫司掌司候補! 但誰能想到 王家和王凌志,耗費心血謀算的事情,還未成就。陳平安便以潛龍之資,走進了北境鎮撫司的視野,直接跨越了晉升關隘,升任北蒼鎮守,掌司候補! 陳平安任的北蒼鎮守,掌司候補級,地位毫無疑問要在王凌志這個州鎮撫司的普通供奉之上。 兜兜轉轉,陳平安已經站在了他的上面。 此等之事,無論是哪一件,對王凌志來說都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陳平安搖了搖頭,不在意地笑了笑。 對王凌志來說,或許還視他為目的。 但對他來說,王凌志之流,毫無疑問根本就不在他的眼界之中。 當初他破境宗師之前,王凌志之流,顧及影響,他或許多關注幾分。但如今隨著他明面上破境宗師,逆斬血蝠韋一奇,那像王凌志這樣的普通宗師,就有點不太夠看了! 在眾人的恭迎聲中,陳平安沒有下車架,只是隔著車架帘子喊了一聲起來吧。 然後他敲了敲樑柱,車架便是緩緩起行,進了北蒼重鎮。 至於進入北蒼重鎮,需要辦理的手續和審查,對陳平安來說自然就是空的。 重鎮鎮守,進入重鎮,要辦理手續接受審查? 開什麼玩笑! 時隔五個多月,北蒼重鎮還是當初模樣,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不同的是,重鎮的一方主官,自副鎮守升任到了鎮守! 一把手地位的變化,也代表著北蒼鎮撫司影響力的變化。 一把手若是勢弱,也就是常人所說的鎮不場子。 那重鎮內的各家勢力也不是來過家家的,自然是要想盡辦法地多爭取一份利益。 可一把手要是力強,那下面的勢力再是不甘心,那也只能蟄伏隱忍,積極配合。 而如今,陳平安強勢回歸,不但消弭了此前蒼龍特使的不利影響,更是升任鎮守,以宗師之勢,全盛歸來。 陳平安本就強勢,如今那就更不用說。 陳平安此次回歸,也代表著北蒼格局的徹底變化。 可以預見,北蒼重鎮將會是莽刀陳平安的一言堂。重鎮內的各家勢力,都將在北蒼鎮撫司的體系規則內行事。 若是觸犯規則,那便將面臨北蒼鎮撫司的打擊。而若是觸犯底線,那 無影刀宗之事,就是前車之鑑! 以莽刀陳平安的強勢,縱然各家派了宗師過來,恐怕也難以改寫此等格局。 北蒼重鎮,局勢已定! 陳平安回歸北蒼,自然迎來了各家的恭敬迎接。 重鎮門前的陣仗,不過就是最基本的。真正的大頭,是在各家的歡迎晚宴上。 不過,陳平安對歡迎晚宴沒什麼興趣。 他如今回歸,形勢和當初大不一樣。 當初他初來乍到,根基不顯,各家利益縱橫交錯,各有各的籌算。他想要一勞永逸,穩鎮局勢,還是需要摸一摸各家的情況,找找破局的契機。 但如今,他任北蒼重鎮,擁有大義名分,地位穩固,實力超然。此外,他的脾性和手段,也為眾人知曉,自然不必像當初那麼麻煩。 在陳平安拒絕了各家的歡迎晚宴後,各家勢力不但沒表現出輕鬆,反而覺得有些惶恐。 他們在歡迎晚宴上,準備了不少節目,禮物和說辭也都提前安排好了,為的就是讓氛圍能更加的輕鬆。 但是現在莽刀陳平安明言拒絕,不參加晚宴,那 不少勢力代表有些焦急起來。 當中有個別勢力,更是惶恐難安,生怕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小盤算被莽刀陳平安發現。 「鎮守大人不出席晚宴了?」 「不會吧!」 「怎麼辦?」 「快想想法子!」 「」 各家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哪怕此前較為超然的北地朱家和雷鳴谷家也絲毫不能例外。 尤其是谷紅秀,心中更是惴惴難安,擔心是不是自己之前在北蒼的態度,讓莽刀陳平安感覺不舒服了。 時至今日,陳平安的任何一個舉動。 哪怕只是一個再微乎其微不過的舉動,也足以引來無數人的揣測,引來無數人的不安和惶恐,生怕這個舉動背後,另有深意,會對他們有波及和影響。 在經過簡單的交流後,各家代表懷著惴惴的心,登門拜訪鎮守大人。 這歡迎晚宴不開了,但這禮該送還是得送啊! 「大人,谷家谷紅秀求見!」 公房外,黃景堯神情崇敬,恭敬站立。 「讓她回去吧!」陳平安淡淡地道。 他剛剛回歸北蒼,要處理的事情不少,沒那麼多功夫同著他們閒聊。 「是,大人!」黃景堯領命而去。 公房外側偏廳,谷紅秀一襲紅裙,滿懷期待地等著答覆。 結果等來了陳平安不見的消息。 聽聞消息,谷紅秀不禁有些失落,心中更是惴惴。不過,她還是強露笑顏說了一句:「麻煩黃主事了,這裡是我谷家的一點心意,勞煩黃主事代為送給鎮守大人!」 有大人此前的吩咐在,黃景堯笑著點頭,應下了差事。 目送谷紅秀離去,他的心中感慨萬千。 大人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他又重新淪為了小透明的角色,好像什麼人都不用在意。但現在大人才剛剛回來,這重鎮內坐鎮一方勢力的谷家谷紅秀,面對他時也要笑顏以待,與前些時日的境遇,完全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作為北蒼鎮撫司老人,黃景堯再是清楚不過。這一切,靠的都不是他自己。 這一切,都是大人給的。 若無大人,哪有他今日這般光景。 念及此處,黃景堯的神情中不禁又多了幾分崇敬。 像谷紅秀這樣的情況,不再少數。 這送禮雖然比不上當面送,但總歸比送不出去要好。在如今這等情景下,誰家的禮要是沒送出去,那就該輪到誰家急了! 各家送的禮,雖然不算特別珍貴,但也是頗為稀罕之物。面對一尊戰力過人的新晉宗師,誰都不敢隨便含糊。 各家都按著自家的勢力規格,送出了一份符合勢力情形的禮物。 對此,陳平安來者不拒,欣然笑納。 他擔任北蒼鎮守,守著重鎮的利益,自然少不了各家的分潤。他如今破境宗師,各家送上拜禮,也合乎常理,並不算額外部分。 此次各家獻禮,和尋常逢年過節送的禮,還不太一樣。各家的手筆頗大,少則幾十元晶,多則百來元晶。 有資格踏足獻禮的,都是北蒼重鎮內,上得了台面的勢力。 一番盤點清算,各家送的禮加在一起,也有個近兩千的元晶! 算是又充實了一下陳平安的身家。 算上這些獻禮,他如今的身家也逼近了五萬二大關。排除掉那些暫時不能變賣的,諸如像百幻神刃,七曜指套,幽雨針之流,他如今也有了接近兩萬七的身家。 當然,兩萬七並不是全部都是現金流,還有部分像銀月長槍,神兵長刀這樣的物資。 要是這樣的獻禮,能常規進行,那陳平安的身家,可想而知會積攢得很快。 但是很明顯,像今日這般的情形,也屬於是特殊情況。 平常時候的獻禮,各家的手筆絕對不可能會這麼大。 在各家手上收穫了一筆,陳平安的心情倒是不錯。 坐在北蒼鎮撫司的公房內,陸續接見了一些下屬。 像熊三讓,馬元邦,劉公錫,余晉珏等人。 這近半年間,北蒼鎮撫司正常運轉,行使職責,自然會有很多事情發生。他離開北蒼重鎮近半年時間,需要了解熟悉的事情應是不少。 像防衛署衙,巡查署衙,稽查署衙,郵站署衙各有各的職責範圍,各有各的運作機制,他此次回歸,自然是要儘快熟悉,大權獨攬。 「卑職熊三讓,參見大人!恭請大人萬安!」 剛一進門,熊三讓便如推金倒玉般跪下,恭聲高賀。 再次見到陳平安,這個一同經歷了三岐山萬魔圍剿,自渭水一路跟來的門板大漢,此時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不單單是神情,心情那是更加激動。 此前龍虎榜更新,未見陳平安的面子,讓這個漢子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但沒過多久,就傳來了陳大人破境宗師,逆斬資深宗師的消息,天資璀璨,光耀蒼龍州境。 這個身材魁壯的門板大漢,身子顫抖,臉漲得通紅,激動得不行。好像老農家裡的豬仔生了仔! 「三讓,起來吧。」陳平安笑著伸了伸手。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起身,身子站得筆直,神色振奮地看著陳平安。 北蒼鎮撫司里這麼多人,熊三讓算是他的心腹,一路從渭水帶來,有不少事情值得期待。 不過,熊三讓的武道境界稍稍差了點,臻至玄光中境圓滿,並未邁入絕頂之列。 「三讓,簡單講講吧,這些日子以來,都生了何事?」 「是,大人,自您離開後」熊三讓講起了近些時日來,北蒼鎮撫司的一些情況。 半年來,除了薛坤生身死之外,北蒼重鎮其他倒沒發生什麼大事。不過各家暗地裡的小動作不少。顯然,陳平安之前廢了蒼龍特使齊廣山的事情,讓各家心裡起了不少小心思。 聽熊三讓講完,陳平安倒是熟悉了不少情況。 好生勉勵了一番後,陳平安便接見了第二個人。 熊三讓能力尚可,忠心可嘉,值得他培養一二。後面要是立了什麼功勞,他倒是可以從中協助一二,幫他破了這玄光高境! 熊三讓能修至玄光中境圓滿,資質自不會太差,若有大宗師指點,再加上破境寶丹的幫助,破境的概率高於七成! 陳平安依次接見,相互印證,幾番交流下來,對北蒼鎮撫司內的情況基本有了全貌的了解。 除了熊三讓外,巡查署衙的馬元邦也不錯,可以倚為半個心腹。此前他初來乍到,新進上任之時,這馬元邦對他還多有不服,不過聯合巡查之爭之後,這馬元邦對他便是心服口服。 相較於熊三讓,馬元邦的實力要強出不少,可以承擔一些更加危險的工作。 不過危不危險的,也是相對而言。有些事情對絕頂高手或許危險,但對宗師來說也就那樣。 對宗師來說或許是生死難料,但對大宗師而言,或許是輕鬆自在。 不同的境界,對應不同的事,不同的職級,也操心不同的事情。 陳平安如今身為州境巨頭,坐鎮北蒼,任的是標標準準的一把手。像一些日常的事務,自然不需要他過分操心。像各個署衙的運轉,自然有機制所在,日常的決策,也由各自署衙的主官決定。 只要各個署衙的主官忠心於他,像署衙內部的利益分配,他也就聽之任之,不加干涉了。 只要下面人辦事得利,適當的利益分配,他還是願意讓渡的。 既為上位者,那自是要心胸開闊,不能錙銖必較。 身為上位者,眼界開闊,看得是氣象格局,而非是些許利益之爭。 上面人吃肉,下面人吃點肉末,最底下的人湯湯水水那也是要喝的。 擔任一方鎮守,多少人指著他生活。 陳平安想要輕鬆自在,那自然是要處理好下面人的關係,釐清各方的脈絡。 一味的強壓,可以處理一時的事情,但卻難以長久,更難以維繫。 十人的團隊可以靠義氣,百人的團隊可以規矩,但千人的團隊,靠著的可不僅僅只是規矩! 明確導向,樹立典範,設計機制,設置底線,賞罰分明,層層利益分配,方才是馭下之術!王道之術! 陳平安自微末崛起,一路走到今日,所進境的可不僅僅只是武道! 有人不想聽你講道理,那你就用你的武道讓他清醒清醒。但等有人清醒了,你想要平穩運作,那靠著的可不僅僅只是武道了! 武道給的是掀桌子的底氣,給的是戰力威懾,但真正想要長治久安,終究還是要文治功夫,王道功夫! 當然 沒有武道基礎的文治和王道,那不過只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雖有一時繁華,但轉瞬崩塌消散。 大乾王朝,以武立國,以武道大勢,定鼎天下! 昔年天下潰亂,尚能於亂世中鑄就惶惶盛世。 如今,天下安靖,各地弊病顯露,卻難以為之。 為何? 豈不因王朝大勢遠不如昔年強盛。 故文治的基礎,在於絕強的武道震懾。若非如此,空有萬般功夫,終不如對方的一次掀桌子。 「屬下余晉珏,參見大人,大人萬安。」 在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見到了稽查署衙的主官余晉珏。 同著前面幾人一樣,陳平安了解了一番近日裡的時事,還有稽查署衙的一些運轉情況。 早在當初,余晉珏便有意向陳平安靠攏示好,到如今大勢已定,那就更不用說了。 匯報之時,余晉珏主動提起州鎮撫司偵查統籌王凌志的情況。王凌志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有不少地方都需要用到稽查署衙。余晉珏作為稽查署衙的主官,在部分涉及到的事情中,知道不少細節。 「邪極道?」 同陳平安在州鎮撫司了解到的情況一樣,薛坤生身死,王凌志的追蹤方向主要在邪極道的身上。 在稽查署衙調閱了不少關於邪極道的卷宗和信息。 不過調閱之時,王凌志還留了一手,中間摻雜了不少其他的信息和卷宗,意圖掩人耳目。 不過,余晉珏主管稽查署衙多年,這點敏銳還是有的,抽絲剝繭之下,最終判斷出了王凌志想要了解的真實信息。 雖說余晉珏給出的信息,陳平安早已知道。不過余晉珏的態度,卻讓他很滿意。 此外,余晉珏的這些信息中,還填補一些細節,包括近來圍剿的邪道據點和萬魔教據點。 不得不說,這王凌志還是有點東西的。這調查了幾個月,還真讓他摸出了點東西來。 不過具體進展如何,余晉珏這就所知甚少了。 對此,陳平安倒也不在意。 既然王凌志要查,那就讓他查個夠! 薛坤生身死,確實是件大事,而且影響惡劣。儘快能有個說法,對各方也有個交待。既然王凌志攬了這個活,那陳平安還沒小氣到做一些阻撓的工作。 他一向來行事,是以勢壓人,不屑於背後做這些小動作。 「屬下還未恭喜大人武道登峰,成就宗師,還請大人恕罪。恰逢大人喜結良緣,佳偶天成,此為雙喜臨門。屬下叩賀,願大人福壽安康,武道長青!」 余晉珏一身勁裝,垂首拱手,姿態放得極低。 在北蒼鎮撫司幾大署衙的主官當中,余晉珏算是背景最深厚的一人,從她的態度當中也足以窺見整個北蒼鎮撫司的全貌。 眾人歸服,大局已定! 「你有心了。」陳平安笑著道:「起來吧。」 「謝大人。」余晉珏再度拱手,全然不似當初模樣。 猶記得陳平安初臨北蒼之時,這位稽查署衙的主官,行事為人頗有淡然之態,大有觀主官行事,她自巋然不動的超然物外之感。 余晉珏拜賀完,眼見陳平安心情不錯,適時提起了師尊火焰刀的壽辰之事。 當初,她曾代師邀請陳平安參加師尊的壽辰慶宴。當時邀約還是在五個多月前,如今時間飛逝,轉眼間也快到半年了。 「本鎮既已應約,自會準時赴宴。」陳平安欣然應允。 「屬下代師尊,謝過大人。」余晉珏謙和行禮。 余晉珏的師尊火焰刀,坐鎮在龍安重鎮,是一尊聲名赫赫的資深宗師。 昔年,曾擊敗過一尊戰力較為強橫玉的資深宗師,一身戰力接近頂尖宗師的水平,比陳平安明面上展露的實力要強出兩到三籌。 不過,陳平安以新晉宗師之身,擁有此等戰力,兩人自然不能如此簡單相比。 如果說,火焰刀半年前的邀約,是有意交好,向下接納。但到如今已然是平等交往,甚至是巴結討好。 以陳平安如今的天資,按部就班之下,成就大宗師之境,並非是什麼難事。 另外,旁人或許不知,但像火焰刀這樣的資深宗師,很顯然也收到了潛龍榜更新的消息。 毫無疑問,在他的心目中,莽刀陳平安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當然此事,陳平安自不會知曉。 他出席火焰刀壽宴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正好了解了解宗師間的生態。火焰刀成名多年,交遊廣闊,想來他的壽宴上會赴宴慶賀的宗師應該不在少數。 陳平安在蒼龍州城雖然參加了兩次交易小會,也了解到了一些宗師間流傳的時聞和秘聞。但總歸是他用馬甲參加的圈子交流,如今他明面上的實力展露部分,正好能進一些宗師圈子,了解更多的信息。 有的時候,一條信息或許不算什麼。但日積月累之下,便能充實思路,開闊眼界,放大視野。 陳平安如今還年輕,有機會的話,自然是要多接觸一些。 閱歷二字,可從來都不是自發增長的。 有人空活百歲,也有人正值壯年,卻有百歲之基!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不同的思維和探索,能夠帶來大不一樣的收穫和結果! 在得到陳平安確認的答覆後,余晉珏心滿意足地恭聲告退。 今時不同往日,師尊那邊擔心陳大人心意有變,不參加他的壽宴了。如今得到陳大人的確定答覆,她也能回信安一安師尊之心。 宗師之下有宗師之下的圈子,宗師自然也有宗師的圈子,一個好的赴宴對象,無疑能增添主人家的光彩。 毫無疑問,對火焰刀來說,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便是一位極有份量的赴宴對象。 時至今日,莽刀陳平安已入老輩強者的眼帘,能夠與他們平起平坐。 第542章 組建親衛,請兵圍剿(求月 除了見熊三讓,馬元邦,余晉珏等署衙主官外,陳平安還見了北地刀客關東祥。 當年,關東祥敗在他手上,曾答應為他效力十年。如今才剛剛過去了一年不到,後面自還有大把的時間要為他效力。 陳平安此次晉升北蒼鎮守,享掌司候補待遇,除了車架的配備外,還享有其他的特殊待遇。比如以他目前的職級,便能夠擁有一支不超過二十人的私人護衛隊。 這支隊伍的供養和配備,在一定額度內,一應開銷皆由州鎮撫司承擔,算是一方鎮守,掌司候補的獨特待遇。 私人護衛隊和鎮撫司的精銳差役不同,護衛隊的護衛只需要向陳平安負責,完全獨立於鎮撫司體系,是符合大乾律例的合法武裝。 如今陳平安重臨北蒼,自然是要將此事提上議事日程。 不過私人護衛隊的招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畢竟他要招的並非只是粗通拳腳,初入武道的漢子。 縱然修為有成,也多有不服管之輩! 此外,還有家世清白,為人可靠等限制條件。 武道修為只是一個關鍵的考核因素,但卻並非是全部。畢竟,他要招的是私人的護衛隊,不是什麼烏合之眾,要求令行禁止,除了後期訓練之外,前期的篩選也必不可少。 涉及到不少的限制條件,重重篩選,細細琢磨,想要真正招募到合適的私人護衛,需要耗費大量的心血和精力。 此事,陳平安決定交由關東祥操辦。 關東祥常年在北地混跡,三教九流打過的交道不少。話雖不多,但處事經驗豐富,為人老辣,由他來處理此事,最是合適。 像各地的三教九流中,不乏有想吃官家飯的。這些人當中有一大半都是不合適,但細細篩選之下,未必不能找出合適之輩。 陳平安交待一番後,關東祥便是領命而去。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將會重點操持此事,除了招募到合適的護衛外,還會處理一些訓練上面的事情。 陳平安給關東祥的要求是,二十個護衛名額里,最少要有三個玄光境,其餘最低的門坎是內氣境。 不管是玄光境還是內氣境,在小點的地方,已經可以是傲嘯一方了,雖不至於有那膽子公然違抗大乾律例,但在小的事情上做些手腳,吃點利潤,不是什麼難事。此外,還有不少撈偏門的法子,這些都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成為陳平安的私衛,雖有官家飯的吸引和州境巨頭的影響,但加上重重限制條件,關東祥想要全部招募到位,也沒那麼容易。 關東祥後面要離開一段時間北蒼,前往蒼龍各地招募合適人選。 關東祥此番行事,是為奉命公幹,撫司特許,全權處置鎮守私衛招募及操訓練兵事宜! 等到私衛招募完畢,陳平安後續出行,便可由私衛隨行相護。除此之外,還可由北蒼鎮撫司調遣相應精銳,隨行護駕。 不過相較於前者,後者的調遣,若是次數過頻,時間過長,容易影響到北蒼鎮撫司的正常運轉,長此以往,有礙公事。 若得州鎮撫司巡查考評之時,便容易影響鎮守考評。 此等之事,州鎮撫司管控甚嚴,不過近些年,管控越發鬆懈,已有流於形式的傾向。 就如那鎮撫司加急書信一般,尋常而言,只有鎮撫司公務,方才能走鎮撫司的特殊的郵驛渠道。但到如今,卻變得是公私不分。個人私事,往往只需要套一個公家的名,便可由鎮撫司的財力物力代為操辦。此中涉及到的人力,相應花銷,皆由鎮撫司承擔。 類似之事甚眾,細細查究之下,可謂是觸目驚心。 此等趨勢之下,公中花銷,與日俱增。 每每報批之時,屢遭駁斥,明言花銷何往? 具體癥結何在,眾人心知肚明,但卻沒有人會主動言明。既或有問起的,也是含糊其辭,敷衍搪塞。 事實上,此事如何,上面人比他們更加清楚。類似操作,做的可不僅僅只有下面人啊。 上面人不但做,而且做的更是五花八門,各等帳目層出不窮。 此事影響甚大,大量資源憑空浪費,但明知癥結何在,卻沒人敢動,此事眾人都在做,貿然停止,那便是犯了眾怒。 眾怒之下,豈有好果子吃! 辦事不利,或許還有人出面扶持,但若是犯了眾怒,為之奈何啊!? 類似之事,不一而足,難以一言概之。 此中之事,可不僅僅是鎮撫司專屬,像那身負監察之責的乾坤司難道就能幹淨嗎?大義之下,或有乾淨的,但難保各地屬官上下其手,各懷心思。 甚至是那駐紮在各個關隘的軍方勢力,可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單純。欺報瞞報的事情或許不多,但絕對是有的。相比較而言,公私不分,以公中之力操辦私人之事,不過就只是小事罷了。 王朝不復鼎盛,有日薄西山之象,所言的可不是義軍四起,征戰連連,而是各地弊病顯露,公中入不敷出,每有巡查,卻難以根治,如此反覆,病入膏肓。 有關東祥招募私衛,出面落實,陳平安倒是不必操心此事。 等私衛組建完成後,他也算是有了個人專屬的防護力量。 以他的武道境界,此等防護不過就是個擺設。但若是組建完成,在不少場合都有妙用。 他如今晉升掌司候補,擁有二十人的私衛配額,若是能更進一步,晉升副掌司的話,那私衛的名額還要再增。 「倒是不錯。」陳平安笑著贊了一句。 「大人,水芙蓉求見!」 門外響起了黃景堯的請示聲。 「讓她進來。」 水芙蓉是顧清嬋的人,他見一面倒是無妨。 「是。」 水芙蓉來找陳平安,倒是沒什麼事情,算是正常拜會。 時隔多日沒見到陳平安,再次聽聞陳平安的消息,便是他臨戰突破,破境宗師的消息。 得知此事,水芙蓉的震驚可想而知。 此外,陳平安和顧家的聯姻消息,也足以讓水芙蓉動容。 顧家核心嫡女,顧傾城嫁莽刀陳平安! 從離開北蒼,趕赴蒼龍州城,距今半年不到,這一來二去,陳平安竟就成了顧家姑爺。 不是那等隨意稱謂的姑爺,而是正兒八經,娶了當代扛鼎天驕的正式姑爺。 即使不考慮陳平安的修為和天資,單憑此身份,他在顧家的地位便不是尋常的顧家嫡系所能比擬。 當得上是一句顧家的核心嫡系! 猶記得初見之時,水芙蓉雖然客氣,但言辭間頗有調侃之意。 哪怕後面陳平安調任北蒼,水芙蓉雖是客氣,但隱隱間還是以幫扶支持的態度居多。 但此番面見,水芙蓉的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輕提裙幅,屈身下拜,直呼參加鎮守大人。 此中姿態,常人難以想像,更難以體驗。 自龍安商路開闢之時,水芙蓉便在北蒼,算是顧家的人。 陳平安如今迎娶顧傾城,定下了婚約名分,水芙蓉於情於理,都應該親近於他。 身為絕頂頂尖高手,對於宗師間的鬥爭,水芙蓉幫不上什麼忙,但在宗師以下的俗物當中,水芙蓉還是能處理不少事情的。 有水芙蓉這條線來分擔壓力,陳平安掌控北蒼,那就更是如魚得水,倍感輕鬆。 在鎮撫司辦了一天的差,等到了時辰,陳平安也沒久留,直接回了在北蒼的宅院。 眼見陳平安離去,不少正在鎮撫司辦差的人,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多日未歸,他們就怕鎮守大人通宵達旦,操持公務。 鎮守大人如此,他們這些底下的人,那就更要如此。鎮守大人或許沒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但倘若鎮守大人想起了什麼,需要查閱什麼資料,亦或是需要差遣什麼人,他們若是不能及時響應,那就真是萬事莫辭了。 眼下鎮守大人準點離去,無疑讓不少人的心神稍稍鬆弛。 但哪怕如此,他們也不敢貿然離去,生怕鎮守大人只是出門赴宴,等末了時候,還要返回鎮撫司辦公。 所以當中有不少人雖見鎮守大人離去,但並未隨之一同離去,反而是更加加倍地努力起來。 「撫司之事,我輩有責!要做到鎮守大人在與不在,一個樣!」 「加油!或許鎮守大人返回,恰巧看到我如此用功,那便是飛黃騰達!」 「不可鬆懈,不可麻痹!通宵走起!」 「」 鎮撫司之事如何,陳平安並不知曉,也沒有太多關注。從他的位分格局來看,他真正需要關注的是北蒼大勢,向下管理的話,至多也就十人不到。至於其他的細枝末節,那就由下面人代為處理。 如此方才為,在其位,謀其政! 君不見多少上級,看似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但實則收效甚微,毫無益處。緣由在於,他們做了不該他們做的事情。看似努力認真,盡忠職守,實則是把下面人該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去。 久而久之,便會養成下面不擔責,凡事請示的習慣。更有老油條,有意引導,看似請教上級,實則在事以前,便已經找到了擔責對象。 如此,看上去其樂融融,大權獨攬,實則真正在做的不過就是一個老媽子的角色。 他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這些瑣事和細節溝通之上,嚴重擠壓了他真正需要思考和探索的大事。 故看似勞心勞力,實則疏忽懈怠! 撫司讓你來做一把手的位置,不是讓你事必躬親,處處細究!倘若真是如此,又何須為你配備車架,自己趕馬駕車,豈不是快哉樂哉!? 不單單沒了紕漏,還節約了開支成本! 豈不更符合此前定調? 此中之事,不一而足,難以概論。 陳平安也不是天然就會的,而是在不斷學習中提升! 他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靠著的可就不僅僅只是武道了! 武道是最核心根本,但在根本之上,還有著更多可能! 這些可能如何變化,那就看他自己了! 回了在北蒼的宅院,陳平安也見了獨守空房多日的李香君。 李香君一身淡粉長裙,眉心一點硃砂,見到陳平安,盈盈福身,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奴家見過大人。」 不如當初那般探查,陳平安如今靈性充沛,感知敏銳,才剛剛見到李香君,便感應到了她的眉心禁制。 李香君的眉心禁制,手段不俗,尋常若是不仔細感應的話,在有一定距離的情況下,縱然是大宗師一時半會都難以發現。 「怎麼?見到本鎮回來,你不開心?」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香君。 當初他留李香君在身邊,為的就是將計就計,防範天羅教的後手。不過他離開這麼多天,中途空檔了這麼久,誰也不知道李香君有沒有搞些什么小動作。 「大人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奴家時常思慕。」李香君眨巴著大眼睛,嬌滴滴地說道:「今日得見大人,奴家甚是欣喜。大人莫不是鐵石心腸,看不出奴家的滿心歡喜。」 說話之間,李香君蓮步輕移,走至陳平安身前。 走動之間,有幽香撲面,似是春日裡的百合花。 「哦?」陳平安挑了挑眉,張開了手臂。 李香君心中暗罵了陳平安一句,笑靨如花地挽住了陳平安的手臂。臉靨順從地貼在他的胸膛,髮絲垂落,絲絲縷縷間,帶著細微的酥麻之感。 佳人在懷,溫香軟玉,陳平安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溫度。 「走吧,去房間吧!」 「是,大人。」李香君嬌聲輕哼。 「嚶~」 香房內,李香君髮絲凌亂,臉色潮紅,嬌喘連連。 陳平安臻至玉衡宗師之境,李香君根本不敢敷衍了事。陳平安雖然出去了,但難以確保他沒有在關注這裡。 所以,李香君演戲演全套,此時臉上嬌態盡顯,一副意猶未盡,欲罷不能之態。 進房間之前,李香君雖是面露嬌羞,欲迎還拒,但實則心中緊張,擔心陳平安多日未見,一回來就要了她的身子。 她雖早已失身莽刀陳平安,但若非必要,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而事實正如李香君所擔心的那樣,剛一進房間,陳平安便是上下遊走,任意掇玩。 她心中雖不情願,但為了聖教大業,只能曲意逢迎。 不過,她心中雖有堅持,但身體的感觸卻是真實,不過稍許,臉色便泛起了淡淡的紅霞之色。 就在她以為,陳平安獸性大發,要大動干戈之時,但誰曾想,陳平安竟是鳴金收兵,止戈為武了。 此前的掇玩,讓她的身體和內心,湧起了一股難言的躁動之感。她如今臉上的嬌羞和潮紅,有一半是裝的,但有一半卻是情動所致。 「剛一回來,就火急火燎的,結果」李香君內心躁動,強自鎮定:「就這?」 她此前還擔心陳平安碰她,但現在陳平安不碰她了,她反而是有點不太樂意了。 這弄到一半,就不弄了,是什麼意思? 撩拔得不上不下的! 難不成那雲夢仙子真比她好看? 恥辱! 奇恥大辱! 雖然達成了目的,但李香君還是不太高興。 「有了新人忘舊人,呸,花心大蘿蔔!」 類似情緒,一閃而逝,李香君很快便撫平了心中波瀾,但此前的餘韻似是刻進了記憶里。 「果然是有新加的禁制!」 房間內,陳平安的臉色陰沉,指尖隱隱有流光閃爍。 方才他借著掇玩之機,感應了一番李香君身上的情況,果如他判斷的一樣,李香君眉心的靈性禁制生了新的變化。 毫無疑問,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人接觸過李香君,進一步加固了她的靈性禁制。 靈性禁制,唯有大宗師境方才有可能涉及。 也就是說,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有大宗師降臨過北蒼! 這一刻,陳平安由衷慶幸,是把小丫頭放在蒼龍州城,而不是在北蒼重鎮。 「會是誰?」 陳平安的目光中浮現出一絲思索。 他雖受了七絕老人的衣缽,對天羅教的高手有所了解,但卻難以一覽全貌,涉及細節,更是所知甚少。 與尋常魔教邪道不同,天羅教那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縱然是放眼王朝疆域,那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教內高手數不勝數,天王,法王,放眼天下,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的高手。 縱然在蒼龍州內,只是天羅教的一方分舵,但也是有法王層次的強者存在,此外還有不少護法長老。若是推論大宗師級別的強者,那根本就如鏡花水月一般,難遂心愿。 陳平安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這盯上北蒼的大宗師究竟是何人! 相比較此前,這次李香君眉心內的靈性禁制,手法更顯老練。 只是不知是同一尊大宗師所為,還是換了一人。 此事倒是給陳平安敲響了一個警鐘。 看來這北蒼,也不一定是四方安靖。 既北蒼之亂後,這天羅教,賊心不死啊! 只是不知,是否還有其他教派盯上!? 陳平安倒是聯想到了王凌志正在追蹤查探的邪極道,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罷了!」 信息有限,一時半會間,陳平安也摸不清楚狀況。 總而言之,一切小心為上! 他如今的戰力,雖能縱橫一方,但面對的是天羅教這等龐然大物,具體如何還真不好說。 好在他隱藏的實力不少,天羅教若真的要動手,他還是有著不少的轉圜餘地。 事實上,若不是謹慎的說法,以他如今的實力,還真不怎麼畏懼一般的挑戰。 不過料想到當初碧蒼郡王府的狂瀾客和裂地叟,陳平安覺得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低調一點即可。 「多思無益!一切以修行為本!」 陳平安心思一動,眉心靈光便是漸漸閃耀。 隨著他的心念之間,體內真元緩緩流轉,按著特定的軌跡運行,修煉起萬魔鑄身訣來。 自渭水郡城到北蒼重鎮的路上,他倒是又多積累了不少經驗。 嗡~ 靈光顫動間,便有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萬魔圓滿,指日可待! 接下來的幾日間,陳平安的日子倒是過得頗為平順。 在前期熟悉完公務節點後,他便又開始過起了把控大事,不問細節的工作狀態。 經過前些時日的磨合,他的處事風格,下面人也熟悉了不少。 能評估的事情,他會仔細評估。不合理的事情,也可以提前反饋。但綜合評估之下,他如果已經定了章程,那就屁話不要講,他只要結果。 有下面幾個得力幹將,陳平安每日處理公務,占據的時間僅僅只是極少部分。他大部分的時間,還是花在修煉上面。除此之外,還會抽空看一些傳記典故,奇聞趣事。 像妖獸雕刻的研究,他也沒有間斷過。 隨著他近來的修為突破,他倒是發現了妖獸雕刻吞噬靈性的速度有適當的加快。但總的而言,還是極其緩慢,並沒有明顯的改變。 不過,陳平安倒也不著急。 接連數月的查探,讓他隱隱感知到,這塊妖獸雕刻,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雖說暫時沒有摸清楚它的妙用,但只要他不斷研究,那總有一日能搞清楚這妖獸雕刻的真相。 懷著這樣的心情,陳平安雖沒有取得什麼成果,但也不那麼著急,抱著期待,細細研究。 在陳平安回歸北蒼的第五日,王凌志過來找了他一趟。 「陳大人,好久不見!」 這次見面,王凌志一反常態,笑得開懷,好似遇上了什麼喜事。 「王大人。」陳平安也擺什麼臉色,神情自然地回了一聲。 「陳大人,王某此前忙於公務,未能及時迎接陳大人回歸北蒼,還請陳大人勿怪啊。」王凌志笑眯眯地看著陳平安。 「公務為先!」陳平安笑著道:「王大人忠心公務,本鎮自然不會見怪!」 「陳大人視野格局,果非常人!」王凌志贊了一句。 公務什麼的不過只是藉口。他此前確實是公務繁忙,但不至於說繁忙到抽不開身來。 他之前沒去迎接陳平安,無非就是表個態度,擺擺臉色。 此前他還以為北蒼鎮守是他的囊中之物,但陳平安的強勢崛起,無疑徹底打破了他的計劃,讓他的期待落了空。 兩人本就有隙,再加上此事,王凌志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不過 王凌志身負要職,奉命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大家都在北蒼,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關係搞得太僵可不好。 王凌志雖然傲,但他可不蠢! 「王大人有事?」陳平安抬頭看了王凌志一眼。 「陳大人慧眼。」王凌志笑著誇了陳平安一句,然後便表露了來意。 果如陳平安所料,王凌志此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次過來,是來向陳平安請兵的。 此前,他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追蹤到了邪極道的身上。 這幾日,抽絲剝繭,層層摸排之下,他的調查有了重大成果,而現在就是收割勝利果實的時候。 「王大人手段過人,如此棘手之事,這麼快就有了成果,真不愧是州鎮撫司的得力幹將!」陳平安笑著道。 按照王凌志的說法,他在蒼龍山脈中,發現了邪極道的據點。從此前分析的情報來看,這處據點極有可能是邪極道的一處分舵。 北蒼鎮守候補,薛坤生身死,和邪極道的這處分舵,脫不了干係。或是有邪極道高手降臨,借著這處分舵的情報摸排,潛入北蒼重鎮,襲殺薛坤生! 「陳大人過譽了,王某不過是盡心竭力,專心辦差罷了!」 話雖如此,但王凌志的臉上不免浮現出了幾分驕矜,舉止間頗有些得意之態。 不管是調查薛坤生身死的結果,還是圍剿邪極道的分舵,無論哪一件,那都是大功一件。 只要這兩件事情順利落實,再有王家運作,他晉升掌司候補之事穩了! 對於王凌志請兵的請求,陳平安沒有拒絕,欣然同意了下來。 「陳大人胸襟似海,大局為重,王某佩服。」王凌志志得意滿道:「等此事功成,王某必定上報州鎮撫司,以表陳大人之功。」 「那就預祝王大人旗開得勝了。」陳平安道了一句。 解決了請兵之事,王凌志的心情頗為放鬆。 他來北蒼,帶的人手雖然不少。但想要圍剿邪極道的一處分舵,顯然是有些想當然了。既然要圍剿,那自然離不開北蒼鎮撫司的幫助。 若是陳平安不在,他或許可以直接調遣北蒼鎮撫司精銳。但如今陳平安坐鎮北蒼,陳平安這一關是他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 如此,方才會有他登門拜訪一事。 圍剿功成,他立下奇功,陳平安作為北蒼鎮守,能夠分潤到不少功勞。 事實上,若非是從龍安調遣精銳,太過興師動眾,唯恐引起邪極道的察覺。他都不想讓陳平安沾這一份功勞。 但是現在 也沒辦法。 「這是?」王凌志注意到了陳平安長桌上放著的幾本書冊:「陳大人還有這等雅興!?」 「正好得空,隨意讀些閒書。」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解釋的意思。 王凌志也沒有深究,他心裡還藏著事,解決了請兵的事情,自然也沒繼續待在這的必要。 寒暄了兩句後,他便起身離開。 「爾雅,樂辭,佩文韻府」 走出公房,王凌志的腦海中回憶著放在陳平安桌上的書冊,覺得有些疑惑。 「對學問感興趣?」 王凌志百思不得其解。 看看州境傳記,世聞典故,他還能夠理解,但著看爾雅,樂辭的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這莽刀後面還想做學問?」 思緒浮現,王凌志頗為自嘲地笑了笑。 莽刀莽刀,既然是莽了,哪還有這等靜心巧思的本事。 真要是有的話,也好,多分散點精力,好誤了他的武道修行。 「此事不提,當務之急,還是邪極道!」 王凌志面帶笑意,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北蒼鎮撫司。 只要邪極道的事情落實,那他此行便是盆滿缽滿,超乎預期。 「邪極道啊」 陳平安看了桌上的書冊一眼,不禁皺了皺眉。 「賜字,賜字啊取什麼字好呢!?」 念及此事,陳平安只覺得一陣頭痛 他離開蒼龍州成,辭行之時,小丫頭眨巴著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說哥哥不要忘記賜字的事情哦。 小丫頭當時的神情,好似還浮現在眼前。 既然答應了小丫頭,那這件事,就算再難他也會去做的。 沒有任何的敷衍了事,陳平安買了一大堆參考書籍,近來除了翻閱傳記典故外,剩下的便是看這些書籍。 像什麼《爾雅》、《樂辭》當中都有極好的表字參考。只可惜,他才疏學淺,一時半會有點摸不著頭腦。 「好難啊」陳平安長嘆一聲:「要是能和武道修行一樣簡單就好了!」 「」 陳平安感嘆一聲,然後敲了敲桌子,把黃景堯叫進來。 「去把稽查署衙,巡查署衙,防衛署衙的正副主官叫來!」 「是,大人。」黃景堯恭敬應聲,領命而去。 王凌志請求,想要圍剿邪極道的分舵。陳平安若是願意的話,想要攔阻的辦法有很多。 不過,他倒沒這個心思。之所以欣然應允了王凌志的請求,主要還是基於幾點考量:一來圍剿邪極道也是他所願,能順勢助力,倒也不錯。此事雖不是他牽頭,但圍剿功成,他也有功勞分潤。 二來,此番圍剿,請兵北蒼鎮撫司,若是功成,參與圍剿的北蒼鎮撫司精銳也有功勞分潤,各自大小,全憑本事。他不拒絕王凌志,也算是為下屬爭取利益。 三來嘛,圍剿邪極道,王凌志還有其他選擇,他阻攔干擾,未必能取得預想中的成果。不但落人口實,還憑白失了功勞。 諸多緣由之下,方才有他欣然應允之事。 不過,答應歸答應,這並不代表,他能容許王凌志玩什麼貓膩。 這也是他這次叫三大署衙的正副主官過來的目的。 涉及圍剿之事,北蒼鎮撫司主要出力配合的署衙便是這三大署衙。 之所以叫的是正副主官,起的便是互相監督的意思。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無大錯,留一手也不錯。 很快三大署衙的正副主官便到了陳平安的公房,在一陣恭請問安後,陳平安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事情,表明了態度。 「蒼龍山脈發現邪極道據點,疑似分舵」 「此次圍剿,各大署衙,全權配合州鎮撫司偵查統籌。但是有一點本鎮強調一遍」 「若有什麼異常,及時匯報!」 「此次機會難得,望諸位盡忠職守,把握良機!」 「其他還有什麼問題,沒有什麼問題,那就調遣精銳,儘快落實!」 隨著陳平安話音落下,眾人齊齊拱手,恭聲領命。 「是,卑職謹遵大人之令!」 事涉圍剿,王凌志還留了幾手,比如像這次邪極道的具體所在,據點規模,他是一個都沒透露。 具體如何籌算,如何排布,還是要聽他的統籌安排。 在北蒼鎮撫司的全力配合下,僅僅三日時間,王凌志便帶回來了豐厚戰果。 此處據點,確是邪極道分舵無疑。 此番圍剿,擊斃邪極道長老若干,其中包含一尊偽宗師以及十餘位絕頂高手,此外還有玄光境高手 此一役,是繼北蒼之亂平息,州境發動大勢圍剿之後,成功剿滅掉的規模最大的邪道據點。 此次圍剿,意義重大,不但極大程度上消弭了薛坤生身死的不利影響,還展現出了州鎮撫司的決心和手段,有力維護了龍安商路的和平和穩定。 此事一出,便引起了商路震動,州鎮撫司的鐵血和手段,安靖四方,安定了各方之心。 作為此次圍剿行動的最高統籌,最高負責人,王凌志也被推到了台前,作為典範,大肆宣揚。 州鎮撫司供奉,王前輩,為州鎮撫司的威嚴,為龍安商路的繁榮穩定,掃除了最大障礙。 論州鎮撫司偵查特使,統籌負責人,王凌志王前輩的風采。 曾經的新秀天驕,蒼龍王家上代扛鼎天驕,王凌志! 不足百歲的玉衡宗師! 如此種種,類似言論,席捲龍安商路。且有借著商路,向著青靈州流傳的趨勢。 在圍剿功成的第一時間,藉由北蒼鎮撫司郵驛署衙,王凌志也向州鎮撫司上報了功勞,洋洋灑灑一大篇。 涉及前期偵查,分析,摸排,以及後續的籌劃布局還有圍剿。 諸多言辭,盡顯風采。 而作為北蒼重鎮鎮守,此番圍剿名義上的第二負責人,陳平安的名字也被列於其上,只是請功的言辭中,有刻意弱化的痕跡。 此外,參與此事的北蒼鎮撫司眾人,也在請功的名單之中。只是相較於偵查小隊的成員,請功言辭平平無奇,並無太多溢美之詞。 圍剿功成,王凌志可謂是風頭正勁,意氣風發。 一切就只等州鎮撫司的嘉獎。 相較於王凌志的高調,陳平安無疑是顯得有些低調。 這些時日裡,他除了修行,便還是修行。 對於圍剿之事,他雖偶有關注,但心思終究還是在修行上。 而在修行之間,火焰刀的壽辰也終是臨近。 這一日,在一眾精銳的拱衛下,陳平安的車架離開北蒼重鎮,向著龍安重鎮而去。 第543章 龍安重鎮,火焰神刀(求月 龍安商路,橫穿蒼龍山脈,貫通南北兩州。 商路之上有三大重鎮,是為北蒼重鎮,龍安重鎮,南靈重鎮。 三大重鎮之中,北蒼重鎮歸由蒼龍州管轄,南靈重鎮歸由青靈州管轄,而地位中間關隘,也是商路之中最重要的一方重鎮,龍安重鎮是由兩州共同管轄。重鎮之內設有聯合署衙,共同協調處理此事。 不過由於當初龍安商路最開始的籌算,是由蒼龍州發起,是故龍安重鎮名義上的一把手,由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擔任。 龍安鎮守,聶雲龍! 聶雲龍坐鎮龍安重鎮,是一尊威名赫赫的大宗師。 聶雲龍成名六甲子歲月,一手擒龍功如火純青,出神入化! 其秘技擒龍手,更是有生擒大宗師的戰績。 不單單是擒龍功,聶雲龍精通爪法,掌法,腿法,身法以及極其獨特的卸力法門,其戰力當是第一流的大宗師! 像那五雷化極手,寧正岳名聲雖大,但論戰力還要遜色聶雲龍一到兩籌。 畢竟,同為州鎮撫司副掌司,這坐鎮一方和居於州城,其情形自然大不一樣。 當初北蒼之亂,天羅聖女還未臻至大宗師之境,之所以能闖出這麼大的名聲,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她能從聶雲龍的手上全身而退。 聶雲龍的戰力或許還比不上那些接近風雲榜層次的大宗師,但論生擒能力那絕對是一等一的。 天羅聖女能從他手上逃脫,除了有護道秘寶等外物的因素外,與天羅聖女自身也分不開。 昔年,天羅聖女以一對七,一人獨戰七大宗師。 此一戰,七大宗師,兩死五傷! 若非聶雲龍及時趕到,那剩下的五尊宗師恐怕都要殞落當場,難以倖免。 重傷的五尊宗師中,其中有一人正是冰魄神針顧清嬋! 若非當年倖免於難,恐怕就沒有今日的顧清嬋。 此外,七曜封脈手薛世順,同樣是僥倖存活的宗師之一。只不過相較於顧清嬋,他的傷勢要更重一點。 如此才會有薛家借養傷之機,暗度陳倉,將其派至離陽郡內,意圖襲殺陳平安! 不過當初陳平安的戰力便已經登臨宗師之境,擊殺一尊重傷未愈,不復鼎盛的宗師,並沒有太大的壓力。 此中之事,都是昔年往事,如今回想起來,倒是覺得世事奇妙。 北蒼重鎮和龍安重鎮雖同處於商路之上,但要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沒有外人所想中的近。 這龍安商路之所以要設有三大重鎮,除了鎮壓商路,防止妖獸的騷亂外,更多的考慮到沿途的補給和休整。 陳平安的玄紋玉飾車架雖然不俗,隨行拱衛的差役也都是精銳,但想要在一日之內就抵達龍安重鎮那無疑是不太現實。 蒼龍山脈綿延萬里,縱深千障,絕非尋常山脈所能比擬。 山脈之內,更有妖獸層出不窮。龍安商路設計之初便有意讓開蒼龍山脈的核心區域,貫通的並非是山脈核心,但周遭仍不乏有強橫妖獸出沒。 當然隨著近兩年來,龍安商路的不斷運行,周遭雖還有妖獸,但強橫妖獸無疑是少了許多。既或有剩下的,大多也都遠離了商路。 嗡~ 車架內,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體內真元流轉,周遭之間似有淡淡光暈流轉。 陳平安真元隔絕內外,更有靈性牽引,倒不虞外面有人會發現他的修煉情形。 這萬魔鑄身訣是萬魔教的鎮教神功,若無必要的話,自然不能被旁人發覺。 說起來,,自他修煉這萬魔鑄身訣以來,除了當初與七絕老人一戰時全力施為,酣暢淋漓地爆發了一番,其餘時間都未能徹底展露。 縱然是當初試驗萬魔血煞之威,對戰南宮世家的宗師南宮柳時,也是多有留手,一切以試驗為主。 再有的一次出手,還要追溯到襲殺離陽鎮撫司都使薛明德之時,使用萬魔血手,嫁禍於萬魔教之人。 此外,便再無旁的對戰記錄。 這萬魔鑄身訣雖為魔教功法,但在金手指面板的完美感悟之下,倒是去蕪存菁,少了許多的後遺症。像對戰之後的反噬和副作用也被大大削減。 不過若是全力施為,依舊有魔功跡象! 修煉這一門無上神功,陳平安倒是期待,他日以萬魔教的手段,鎮壓萬魔教的高手! 屆時,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陳平安眸光微凝,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六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大成(1815/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815點!」 萬魔鑄身訣的修行經驗已經過半,再有一個月多的時間,便能將其修至圓滿。 此前渭水感悟,第七道靈紋銘刻大半。這萬魔鑄身訣若是圓滿的話,在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下,或許不僅僅只是銘刻出第七道靈紋那麼簡單! 一旦第七道靈紋銘刻成功,這龍安鎮守聶雲龍,或許便不是他的對手! 憑藉萬魔真身之威,他甚至敢和風雲大宗師叫板! 不過叫板歸叫板,結果如何,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想要真正的穩戰風雲大宗師,還是要銘刻出第八道靈紋方才穩妥。 沿著龍安商路,車架一路向著龍安重鎮進發。沿途之中,倒也遇上了不少商隊旅人。在見到陳平安的車架時,都有意進行避讓。 能出沒在商路之中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或許有實力弱的,但絕對沒有真正意義上蠢的。 像那些簡單的,要不就困守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要不就死在了摸爬滾打的路上。 陳平安的這架車架,一看便非同尋常,再加上隨行的精銳差役,一看便知是真正的大人物出行。 像此等貴人,放眼整個龍安商路,都是不多! 哪還有不開眼的出來找什麼麻煩。 除了商路和行人外,時不時地還能遇上商路巡查。像北蒼重鎮與龍安重鎮中間這一段的前半段,商路巡查是由北蒼重鎮負責。在過了界限之後,便是有龍安重鎮的巡查署衙,全權負責。 龍安重鎮位居商路中央,管控著龍安商路中間最危險的一段。 除了龍安鎮撫司的巡查署衙外,還有龍安各家勢力建起的聯合巡查。不僅僅是蒼龍州的勢力那麼簡單,當中還混雜著青靈州的勢力。 勢力多了,利益糾葛自然也就多了。 州鎮撫司雖有州鎮撫司的規矩,但總有那麼一些事情,是規矩照顧不到的。 若是單論一州之地,尚有州鎮撫司鎮壓管控。但涉及兩州利益,很多方面州鎮撫司也不好過分干預。弄得不好,便會上升到兩州之爭。 所以涉及特殊事項,就需要兩州共同組建的聯合署衙出面協調。 聯合署衙名義上歸屬龍安鎮撫司調遣,但實際上運作之時,屬於獨立組織,歸屬兩州鎮撫司選定的審議會成員管理。 聯合署衙的審議會成員,除了有龍安鎮撫司的高層外,還會有兩州之地各大勢力的代表。當然了,像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中小型勢力,哪怕代表的實力不俗,也同樣加入不了這聯合署衙的審議會,成不了審議會成員。 龍安重鎮,地處商路核心,涉及兩州利益。 獨特地理背景,導致了龍安重鎮特殊的管理模式。 龍安鎮撫司,聯合署衙審議會,共同管理著龍安重鎮。 龍安重鎮內的局勢,遠要比北蒼重鎮複雜,像什麼明爭暗鬥,不過就是家常便飯。 有兩州之爭這麼大的影響在,龍安鎮撫司也不敢管控太過。而聯合署衙審議會中又有各大勢力的影子,遠不如龍安鎮撫司那般純粹。 審議會中多有各大勢力的角力,雖有龍安鎮撫司從中協調,但整體情形遠不如預想中的理想。 事涉特殊事項,審議之時,多有私心之舉! 此為,龍安之局! 陳平安坐鎮北蒼,對龍安重鎮的情形自然是有所了解。 相較於北蒼,這龍安鎮守聶雲龍要比他頭痛得多。 聶雲龍實力雖強,但掣肘也多! 不提其他,這龍安重鎮副鎮守,便是青靈州鎮撫司的背景。雖為副鎮守之名,但在兩州博弈的特殊情形下,論聲勢絲毫不在聶雲龍之下! 龍安鎮撫司繼鎮守副鎮守之下,還有數位鎮守候補,雙方各有人馬,實力大多都是資深宗師之境,甚至還有頂尖宗師的存在。 此外,還有龍安鎮撫司供奉序列的大供奉,同樣也是一尊實力不俗的大宗師。下轄的供奉也各有背景。從大類來分,有蒼龍州,青靈州兩州的背景。若是細化,還有各自歸屬的利益派系和勢力陣營。 利益派系不同,勢力陣營不同,就會出現同一位供奉,在同類型的事上,還會有不同的考量和站隊。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利益標籤,就能完全概括得了的。 關係盤根錯節,利益網絡密布,端是一個複雜無比。 偌大的龍安鎮撫司,聶雲龍雖是名義上的一把手,占據大義名分,但想要真正的如臂使指,那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這還只是龍安鎮撫司裡面的情況,像那兩州組建的聯合署衙里,那就更加複雜了。 除了龍安鎮撫司這些人的影響外,還要再加上蒼龍州,青靈州這些駐紮在龍安的勢力。像蒼龍三大世家,南宮世家,碧霞宗這等各自州境之中最為超然的勢力。 再比如像雷鳴谷家,北地朱家,回春堂,烈陽閣這等頂尖勢力。 值得一提的是,無影刀宗在龍安重鎮也有利益份額。 只是相較於在北蒼的強勢,在龍安重鎮內,無影刀宗就要普通太多。雖不至於淪為普通勢力,但也絕對稱不上是最頂尖的。 從大局來看,龍安重鎮內真正有份量的勢力是龍安鎮撫司,蒼龍三大世家,南宮世家,碧霞宗這六家勢力。 嚴格來說,由兩州組建的聯合署衙,算是以這六家為首,諸多龍安勢力的對話平台。 此外,龍安鎮撫司之中,還有不少兩州勢力的影響。 相較於其他勢力,這六家勢力之所以超然,是因為每一家勢力當中都有大宗師坐鎮。不過,這些坐鎮的大宗師並不會輕易露面。相關的操持皆有勢力中的其他人代勞。 唯有涉及真正的利益博弈,比如最高規格的聯合署衙審議會召開,這些坐鎮的大宗師才會出面。 尋常而言,龍安重鎮內,資深宗師便是頂流! 而在各家勢力的掌權者中,宗師便是主流! 當然,由於視角關係,對普通人來說,這些宗師距離他們依舊是極其遙遠,根本就沒有接觸的機會。 在尋常商隊和行人的視角中,絕頂頂尖高手,亦或是站在絕巔的龍虎榜高手,便是龍安重鎮明面坐鎮的全部! 但對一些有份量的人或是勢力來說,隨著視角的變化,他們的視野中是會出現宗師,甚至是資深宗師的。 總而言之,有時候見得少,並非是這個世界小,而是視野層次不夠! 「大人,龍安重鎮到了。」 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的聲音。 這次龍安之行,陳平安讓熊三讓隨行。 都是老人了,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相較於北蒼重鎮,龍安重鎮無疑更顯雄偉,遠遠看去就好像巍峨雄山一般,如巨獸盤踞,氣勢恢宏。 要進龍安重鎮的商隊不少,龍安重鎮前自有審查和手續。守在重鎮門前的,也都是龍安鎮撫司的精銳,穿著鎮撫司特製的魚鱗服,呈青紋黃紋玄紋。 陳平安的車架特殊,還未臨近,便引起了眾多精銳的注意。 「玄紋玉飾!」 「那是」 「」 人群略顯騷亂,不過在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龍安重鎮巨頭不少,此等場面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熊三讓辦事得力,早早便處理好了相應事宜。 等車架抵達城門,沒有半點阻礙,很順利地便進了龍安重鎮。 不過與在北蒼不一樣的是,陳平安的車架入鎮,並未有聲潮如涌,山呼海應的場景發生。 僅僅只是在一眾鎮撫司精銳的一聲執禮恭喝中,進入了龍安重鎮。 態度雖算不上是敷衍,也帶著恭敬,但和滿是敬意也搭不上半點關係。 此外,入鎮之時,陳平安的車架雖是順遂,沒有半點阻礙,但卻免不了基礎的審查程序。他之所以能如此順利,那是因為熊三讓早已辦妥了手續,並非是他擁有免於審查的特權。 顯然,他這個北蒼鎮守,到了這龍安重鎮,就沒那麼好使了。 不過,不好使歸不好使,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相較於尋常,還是擁有著不少特權。 他這掌司候補的身份,可不是假的! 比如像基礎審查,更多的也只是走個過場,要說真有人來審查,那可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另外像入城手續的費用,也全部都是免繳。不單單是陳平安自己,是他隨行的這些人中,全部豁免,免於繳納。 此外,還有優先入鎮的特權,走重鎮正門的優待,這些代表著北蒼鎮守的威嚴那都還是在的。 相應的陣仗,一應俱全,並未有絲毫跌份。 只是 陳平安看了一眼車架入鎮後,很快便收回目光,恢復正常的守城精銳。 沒有那麼盡如人意罷了。 在這龍安重鎮,是宗師也好,是掌司候補也罷,眾人雖然會客氣對待,必要時候甚至是恭恭敬敬。 但各家勢力真正賣的終究只有龍安鎮撫司和聯合署衙的帳! 北蒼鎮撫司!? 不好意思,沒怎麼聽說過! 龍安重鎮貫通南北,路上車馬極多,人更多。 沿街商鋪寶閣,琳琅滿目。喧囂聲一片,到處都是繁華熱鬧的景象。 陳平安的車架才剛剛駛入龍安重鎮沒多久,便聽到了一陣極有節奏的打鐵鍛造聲。 「黑木鍛造坊!」 陳平安靈性充沛,雖未探出車架,卻將這鍛造坊的牌匾看得分明。 商路貫通兩州之地,商貿往來,互通有無。來往商隊極多,沿途自然少不了兵刃補給。 一路走鏢護衛,若是順利,或是平安無虞。若是時運不當,或會遭遇匪盜敵寇,免不了一番生死相博。 要是對戰太過激烈,難免會有損傷兵刃之事。 若是些許瑕疵,自然是影響不了兵刃之利,影響不了武道戰力。可要是磨損極大,甚至到了損毀邊緣。那自是要及時修補添置。 否則的話,這影響戰力事小,丟了性命是大! 並非是危言聳聽之言,這齣門在外,任何一點戰力的折損,或許都是天與地的差別。 有的時候,就只差那麼一點點。有了這一點點,便是能扭轉乾坤,奠定勝局,再不濟也是勉力招架,保下一條性命。 尋常小城中的鍛造坊,打鐵鋪,做的多是底層的生意,能出一件利刃那已經是頂了天了。 但這能開在龍安重鎮的鍛造坊,自然不會是尋常。跨州級別的商貿,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做的。 能隨行護衛的,自然不可能會是什麼庸手! 行此護衛之事,當中出現些寶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像這黑木鍛造坊,或許沒有能打造出神兵的鍛造宗師,但要說是沒有打造精品寶器的鍛造大師,那任誰都不會相信! 沒有點手藝坐鎮,又哪會有在龍安重鎮開鍛造坊的底氣! 這龍安重鎮,地處蒼龍山脈,可不比其他地方! 陳平安的車架向內,沿途之中,不乏有看到一些打扮各異的武道修行者,當中有個別幾人隨行還帶著一兩頭妖獸。 這些妖獸的體型不大,大的也就同家豬一般,小的不過就只比尋常土狗大上些許。 「下等血脈!」 陳平安一眼就看出了虛實。 下等血脈的妖獸,成長至極限,至多也就尋常內氣境的戰力。而憑此血脈,想躋身內氣境戰力,還需要不少運氣,並非是一定就能達成。 這些妖獸都是經過馴養的。 妖獸的馴養大有門道,以此也催生出一大批產業和技藝。像什麼妖獸的餵養手冊,妖獸的生存指南,提升妖獸戰力的不二法門,論妖獸血脈進階等等等等。 當中還會有專門的馴獸師,御獸師,乃至於更高的御靈師。 總而言之,這也是一門很大的生意。細分之下,還會涉及到諸多產業和技藝。小則如妖獸的精細化餵養,大則如靈獸戰法配套。 妖獸的馴養有很多流派和方式,當中公認的最靠譜,安全性最高的方式就是自出生之日開始培養,從小培養感情,養成天然默契。像個別天賦異稟的妖獸,在經過一系列的培養之後,甚至可以和主人做到心靈相通的程度。 當然此等培養方式,不但耗費時間精力心血,而且還需要專門的方法論進行支持。不同血脈,不同種類的妖獸,培養方式,大相逕庭。 遠不是尋常的武道修行者亦或是家族所能承擔得了的。 此外,對妖獸的潛力還有隱形的需求和期待。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從小培養到大的妖獸,只是最普通的下等血脈。 即使像那中等血脈的妖獸,在耗盡心血精力,並且承擔起培養過程中,如餵養洗護等隱性成本,還有時不時的靈材進補等昂貴代價,最後才換來了一頭有望對抗玄光境的妖獸。 甚至,還有極大的失敗可能,只是到內氣第二關亦或是第三關的程度。 在如此多的付出之下,最終得來的回報並不理想。 此外,妖獸的成長可不同人族,並非是十年二十年就能見效的! 所以,一般而言,若非是上等血脈,那基本就沒有從小培養的意義。除非是中等血脈中一些極其特殊的變異血脈,或是有其他妙用的罕見種類。 至於上等血脈往上,那則是有望作為家族亦或是門派的傳承巨獸培養。這等妖獸在家族宗門內部一般也不稱之為妖獸,亦或可以稱之為鎮族聖獸! 不過既是培養,那就有培養失敗的可能,並非是只要有妖獸幼崽,那就一定能培養得起來。 這過程中還涉及到淘汰率和死亡率的問題。 世間不乏有地品血脈的妖獸,最終培養廢了的場景,有望大宗師級戰力的潛力,最終連內丹渾圓的宗師戰力都未能達成! 此前投入的海量天材地寶,靈物靈材,全部打了水漂! 並且,為此還浪費了數百年的光陰! 像地品血脈的妖獸,除了極特殊的種族,大部分都擁有著比較悠久的壽命。縱然內丹未能蘊養渾圓,也能擁有著幾百年的壽命! 像這等血脈的妖獸,培養年限那都是以百年計的! 正因為如此,眾人雖知這自小培養的妖獸好,忠心可靠,幾無風險。但真正會選擇這一種培養方式的,只有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絕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通過靈性禁制,御獸法門,調教馴化的方式來進行妖獸的馴養。 靈性禁制的方式雖然簡單,但需要支付的代價極其昂貴,不是誰都能承擔得起的。若是妖獸的戰力尋常的話,也費不上用這麼大的勁。 御獸法門的話,有眾多流派和手段,當中秘傳的價值或許不在靈性禁制之下。但大部分都要低於靈性禁制的運用,整體而言,效果也可以保障。 至於調教馴化的話,相較於前兩者,自是遠遠不如。 只是用這個方式的成本也會極其可觀。 依據妖獸種類的不同,僅僅只需要找到對應技藝的馴獸師來進行調教馴化。 依據目標預期,花費不同的時間,最終收穫到理想狀態。 像陳平安遇上的這些妖獸,便基本都是這種方式馴化而來。 雖說做不到是言聽計從,但也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指令操控。 相較於其他地方,龍安重鎮內馴養妖獸的比例無疑是要高上一點。 不過它們當中的大部分,都是為了獵妖服務! 可以輔助做一些探查,追蹤的工作。 蒼龍山脈內妖獸眾多,對常人或許是兇險萬分。但對不少武道修行者來說,是一筆難以想像的財富。 妖獸渾身是寶,再普通的妖獸,都能賣出不菲的價值。 妖獸的血肉,臟器,皮毛,骨骼,利爪,鱗甲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剔透剔透的元晶! 利益所驅之下,自然便會有自發形成的獵妖小隊。 不乏有內氣境甚至是玄光境修行者,過來搏一搏運道,來賺一筆快錢。要是成功的話,那少則數年,多則十數年,二三十年的積累,那都有了啊! 「狼牙獵妖隊招臨時成員,要求內氣境修為,擅長弓箭,飛槍等遠程手段,有特殊技藝優先取用。」 「狂熊獵妖隊偵查斥候,要求內氣境修為,擅長氣味追蹤,具備遠程傳訊,範圍探查等能力,另」 「玄甲獵妖隊招募正式成員,最低要求內氣第三關,擁有甲冑防護,擅長」 「」 陳平安感知敏銳,不乏有聽到類似這般的叫嚷聲。 這龍安重鎮,看來比他想像中的要有趣得多啊!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才是他想要的天地,想要的世界! 各行各業,五花八門 天地很廣闊,他自探尋之! 陳平安的車架行駛,在一眾隨行的拱衛下,抵達了位於龍安重鎮的核心區域的鐘府私宅。 宅院廣闊,院牆高闊,朱漆大門,赤銅獸首。 很快陳平安便見到了余晉珏的師尊,這位坐鎮在龍安重鎮的資深宗師。 「陳鎮守大駕光臨,鍾某有失遠迎,還請陳鎮守勿怪。」 一個紅光滿面的赤髯老者快步迎了出來。 火焰刀,鍾離盛! 第544章 潛龍天驕,雲龍佳釀(求月 「鍾供奉!」 陳平安微笑拱手。 鍾離盛在龍安鎮撫司擔任供奉之職,在供奉之中極有威望,僅次於大供奉。 「陳鎮守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快,裡面請,裡面請。」 行完禮後,鍾離盛伸手示意,引著陳平安往裡面走。 至於一眾隨行,自有旁人安頓。 見到陳平安,鍾離盛表現得很熱情,言語間多有交好之意。 「陳鎮守當真是風採過人,不過二四之齡便已經登臨宗師之境!實乃州境之傲,王朝天驕! 陳鎮守如此成就,回顧鍾某兩百載歲月,碌碌無為,實在是羞愧難當!」 「這是青靈特產,青靈茗茶,陳鎮守嘗嘗,是否合意。」 「小徒愚鈍,受陳鎮守多番照顧,鍾某感激不盡,在此謝過陳鎮守了!」 「」 此中言語,不一而足。 按照鍾離盛此前邀約之時的設想,他見到陳平安應該是以小友相稱。 陳平安天資絕世,戰力之盛,足以與宗師比肩,但究其根本,終究未能臻至宗師之境,能與吾輩同列。 此外,還有老杜之前的評價,說陳平安此人,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若不克服此等心性,半甲子內,難成宗師! 老杜眼光毒辣,經驗老道,他的評價還是可以參考的。 半甲子都難成宗師,更不用說,當時距離他的壽宴,才就幾個月的光景了。 就算老杜的判斷有誤,任誰都不想到莽刀陳平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開關隘,成就宗師。 二十四歲的宗師,天資太過恐怖,誰敢想像!? 可 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蒼龍州城一戰,莽刀陳平安臨戰破境,成就玉衡宗師之境! 是為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登臨潛龍榜,位列七十七位,是為潛龍天驕! 猶如夢幻一般! 消息傳到的時候,他還懷疑了許久。直到潛龍榜更新,才徹底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 莽刀陳平安,恐怖如斯! 「老杜啊,老杜,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明日壽宴,你可要難堪了啊!」 鍾離盛同著陳平安寒暄交流之際,心中感慨替好友感到一絲同情。 昔日,斷定莽刀陳平安半甲子內難以成就宗師的那一尊青靈州的頂尖宗師,正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碧霞宗長老,杜墨淵。 昔日他邀請陳平安之時,可還沒有出這麼一茬。現在鬧成這樣,說到底還不是老杜的嘴太快。 「陳鎮守剛登潛龍榜,便位列潛龍第七十七,與大乾天驕同列,如此風采,當真是讓鍾某神往,欽佩無比。」 鍾離盛笑著道,言語間多有恭惟。 陳鎮守這個稱呼雖然彆扭,但其他也沒什麼更合適的,先就只能這麼將就叫著。 陳平安成就宗師,更是憑藉一門霸刀,斬殺了血蝠韋一奇,他再叫陳小友那完全就不合適了。 說實話,真這麼叫的話,他屬實是不懂事了。 陳平安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在資深宗師之下,甚至隱隱能與頂尖宗師比肩! 叫陳小友不合適,叫其他稱呼關係又還沒那麼親密。思來想去,陳鎮守正是合適。 「潛龍榜?」陳平安雙目一凝,神色微怔,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算算時間,潛龍榜確實應該已經更新了。 此前他在交易小會上,雖是聽聞了潛龍榜的消息,但當時潛龍榜並未更新,加上忙碌的事情不少,這一來二去的只了解了個大概,並未找往期的潛龍榜詳細研究。 而這次潛龍榜更新的時候,他剛好從蒼龍州城離開,一路歸程,一直沒怎麼接觸宗師的圈子。 包括回到了北蒼,也同樣如此。 潛龍榜的更新,更多的是在宗師的圈子間流傳。除了那些家世背景特殊的人外,最少也是偽宗師的層次才能接觸到的東西。 這幾日間,陳平安先是熟悉公務,後是忙於修行,中間再穿插了一個邪極道圍剿,他倒是忽略了此事。 眼下還是鍾離盛提起,他方才想起了此事。 也怪他一心修行,沉迷在武道進境之中。偶有的閒暇也被翻閱書冊,了解傳記典故,還有妖獸雕刻的研究所填充。 見此情形,鍾離盛心中基本有了判斷。想來陳平安一路歸程,還未曾知曉此事。 既然還不知曉,那鍾離盛就感了興趣。 「既如此」 鍾離盛心中微動,手中光芒一閃,便出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乳白玉石。 「陳鎮守,現在正好閒暇,不如與鍾某一起端詳一二,共同領略一番潛龍天驕的風采。」 鍾離盛笑著邀請道。 陳平安天資無限,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契機,交好一二。現在有現成的事情放在面前,他自然不會錯過機會,樂於賣這個面子。 陳平安看了鍾離盛一眼,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此,麻煩鍾供奉了!」 「不麻煩,不麻煩。」鍾離盛笑呵呵地道。 鍾離盛手上拿著的正是最新一期的潛龍榜。 隨著真元的灌入,這塊乳白色的玉石,有光暈流轉,顯化出光幕畫面。 「大乾潛龍榜!」 金燦燦的幾個大字浮現在上。 「潛龍在淵,終有騰飛日!」 「大乾潛龍第一,天九門,天九道子,風陵引!」 「」 「鍾供奉不必遠送!」 鍾府私宅外,陳平安笑著拱手。 「陳鎮守一路慢行!」鍾離盛微笑告別,鄭重相邀:「陳鎮守,明日壽宴,萬望拔冗赴約,鍾某已備下薄酒,翹首以盼,靜候大駕!」 「鍾供奉放心,陳某明日定準時赴宴!」陳平安鄭重一語。 一番相敘,兩人的關係近了不少。 鍾離盛領略潛龍榜之舉,陳平安也領了他這一份情。 鍾離盛的壽宴是在明日正午,他今日此來,不過是提前拜會。 事實上證明,他這提前拜會,也確實頗有意義。 兩人一番告別,陳平安便是登上車架,離開了鍾府私宅。 鍾離盛面色含笑,目送陳平安遠去,心中頗感滿意。 莽刀陳平安天資無限,能交好走動,對他來說也是大有裨益。 不枉他半年前提前相邀,此番面見,收穫了莽刀陳平安的一個小小人情。 這人情雖是微小,但終歸建立起了一個良好基礎。 都在龍安商路之上,將來可以常來常往,多多走動。 離開鍾府私宅,陳平安微微一笑。 這次出來走動,倒是沒有白走動。壽宴還未正式開始,他就收穫了關於大乾潛龍榜的消息。 果然還是要多出來走走,在不耽誤修行的情況下,接觸接觸圈子,能夠掌握的時聞趣事,不比書冊上的要少! 陳平安雖埋頭苦修,專心修行,但卻不是正統意義上的苦修士。 修行之餘,適當的放鬆享受,倒也不失為是一件美事! 享樂消遣,雖看似浪費時光,但實則放空自身,意義不小。 修行如弦,過緊則易斷,過松則無音。一張一弛,方能奏出修行之妙曲,得悟大道真機! 張弛有度,恰似陰陽調和,妙哉,道哉! 陳平安面露笑意,心情愉悅。 思緒之間,他的腦海中浮現起了方才與鍾離盛翻看潛龍榜時的情景。 翻看他的排名時,鍾離盛對他多有恭維誇讚,直言陳平安剛一登榜便能位列潛龍七十七,將來前景無限。 想來再有幾次潛龍榜更新,陳平安便能衝進前七十之列! 論及他日,未必不能登臨潛龍前二十之列! 鍾離盛對陳平安多有褒獎溢美,不過在陳平安聽來也就那樣。 潛龍七十七位,馬馬虎虎,不值一提! 至於鍾離盛所說的潛龍前二十位。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事實上,只要他想,又何需他日! 潛龍榜前二十的天驕,雖是個個不俗,天資妖孽,機緣玄妙,功法強橫,底蘊深厚,縱然是邁入大宗師境的天驕,也未必敢言能邁入潛龍前二十之列。 只是 陳平安輕輕抬雙手,合掌一笑。 風雲際會,大爭之世,妙哉!快哉! 陳平安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了潛龍榜上天驕的排名。 潛龍榜,遍數大乾年歲五十以下的天驕,含金量極高! 擁有正副兩榜! 凡符合年齡資格,成就玉衡宗師的,且未滿足登臨潛龍正榜條件的天驕,收錄潛龍副榜,作為正榜預備役! 潛龍正榜,收錄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 榜單競爭極其激烈,尤其是排在末尾的幾人,基本每一屆榜單更新,都會發生變化。 可能這一屆才剛剛登榜,下一屆就直接被刷了下去,被收錄到了潛龍副榜中。可能又過了幾屆,又重新殺了回來,位列潛龍正榜。 像潛龍榜上天驕雖只有一百零八尊,但真正具備潛龍榜實力的,其數量要多上不少。尤其是被潛龍副榜中收錄,重點推選的那一小部分天驕。其中有不少人,都曾登上過潛龍榜。因一時失利,跌落榜單,待在潛龍副榜上虎視眈眈。 至於,具備衝擊潛龍榜條件的天驕,那數量就更多了。 數百尊甚至上千尊妖孽天驕,共同競爭著一百零八個潛龍榜名額。 如此情形下,陳平安一戰殺入潛龍榜七十七位,對眾人的衝擊力可想而知。此等之事,越是熟知內情,越是能明白其中的含金量。 反倒是不了解個中情況的,才會叫囂著我上我也行的言論。 潛龍榜上天驕極多,但真正讓陳平安關注的,其實也就位列前十的天驕! 想要登上潛龍榜的難度極高,一般而言,最起碼要達到玉衡中期的門檻戰力,才有衝擊潛龍榜的資格。 陳平安在潛龍榜上看到的熟人,小五毒,藍映君正是這樣的情況。 昔日,藍映君曾於玄靈州境,擊斃一尊玉衡初期的老牌宗師。那一尊老牌宗師,戰力甚至還要在當初的七曜封脈手薛世順之上。 其戰力與烈陽掌王旭等同。 藍映君哪怕僅僅只是擊敗對方,都近乎擁有著玉衡中期門檻戰力。而她收穫的戰果卻是擊斃。這等戰力,哪怕在玉衡中期的宗師中也不算是弱者。 當然了,按照潛龍榜上的說法,小五毒藍映君能取得如此戰績,是有毒功的加持因素。對戰之時,提前鋪墊,借著毒功麻痹對方之際,一舉爆發將對方鎮殺。 潛龍榜上,只要符合最基本的登榜條件,那就一切以戰績說話。 不論過程如何,小五毒藍映君能有如此戰績,那便有登榜的資格。 小五毒藍映君,位列潛龍榜第一百零一位! 藍映君的戰力雖然不俗,但終究未能進入前百之列! 像陳平安斬殺了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方才能排在潛龍榜第七十七位。 韋一奇的戰力雖然尋常,但再怎麼說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玉衡中期宗師。 陳平安能斬他,在玉衡中期的宗師中也不算是庸手,甚至稱得上是強橫之列。 此等情況,方才排在這個名次,潛龍榜的含金量,可見一斑。 按照這一屆潛龍榜上的情況,一般擁有近似頂尖宗師的戰力,方才能排進潛龍榜前七十。至於前六十的話,那最起碼要擁有頂尖宗師戰力。 至於潛龍榜前五十,不是大宗師境的門檻戰力,就不要想了。 像那能位列潛龍榜前三十的,那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大宗師境。諸多底蘊積累,再配上種種手段,這等層次的天驕,縱然是那些真正的老輩強者,也難攖其鋒芒。 這些天驕,當中或有才剛剛破境的,但論戰力絕對不會在強橫大宗師之下!甚至有不少,還到了頂尖大宗師的程度。 至於位列潛龍前十的天驕,那 陳平安的腦海中冒出了幾個名字。 「陳玄禮,曲非煙,殷殤燼,陸夢瑤,阮玉書,江無涯,獨孤伊人,玄月璃」 陳平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他在潛龍榜前十的名單當中,看到了天羅聖女曲非煙的名字。 「潛龍第九,曲非煙!」 陳平安的雙目一凝,隱有寒芒閃爍。 當初的一眼之仇,他險些萬劫不復。 此事是自他踏上修行以來的最大危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正如那一句老話一般,我消滅你,與你何干! 此事對天羅聖女來說,或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對他來說,卻是事關生死的大事。 此仇不報,他心念不暢! 玉石顯化曲非煙信息的時候,陳平安細細端詳了許久。 天羅聖女,曲非煙,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修有頂尖無上神功,紫氣天羅,無上神功,月汐靈掌,無上神功 天資妖孽,曾於北蒼拍賣會,獨戰七尊玉衡宗師,兩死五傷,從龍安鎮守聶雲龍手中,全身而退 雷鳴山一戰,重傷蒼龍州鎮撫司序列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對戰之時,曾短暫爆發出絕巔大宗師戰力,一舉破開馮元象陰陽兩儀防禦 沉寂一年有餘,戰力或有不小提升,考慮此前進境,初步推測,具備大宗師絕巔戰力! 除了曲非煙外,陳平安還詳細看了前面幾人的情況。 比如像血獄門少主,殷殤燼,曾有一同鎮殺一尊近似絕巔戰力的大宗師戰績,有諸多神兵秘寶,更有重寶護身。按潛龍榜記載,擁有近似風雲大宗師的戰力。 還有藥王秘傳陸夢瑤,玄冰聖女玄月璃,五毒聖女獨孤伊人,太虛劍子江無涯,大聖遺音阮玉書這些人。 幾人都有著特殊體質,縱然不考慮外物,也能碾壓同境。 道體,神體,寶體,聖體 他們是妖孽天驕當中,極其特殊的存在,若遇契合的功法,戰力無雙,都擁有著爭鋒同代第一的可能! 這些人都值得陳平安關注在意。但從潛龍榜的記載來看,最讓他在意的還是太虛劍子江無涯,身具太虛劍體,殺伐無雙,劍陣之下,曾有風雲大宗師飲恨! 太虛劍子,江無涯,位列風雲宗師榜,第十一位,是為風雲大宗師! 潛龍榜,風雲榜,雙榜同列,是為無上天驕,傲立大乾天驕之巔! 「劍客殺伐本就無雙,身懷太虛劍體,更具劍陣,這江無涯當真是可怖!」陳平安贊了一句:「若非受限於年歲,積累尚淺,他日未必不能位列風雲宗師榜前三之列!」 大乾潛龍榜上,除了太虛劍子江無涯,登臨風雲宗師榜,其餘還有幾人,同樣位列風雲宗師榜。只是排名的話,遠沒有江無涯這般高。 至於 位列潛龍第一的天九道子,風陵引! 陳平安的眼眸內浮現出了一抹凝重,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天下之大,妖孽輩出,與皓月爭輝者,不計其數! 大乾潛龍榜上的競爭,僅僅只是一個縮影。潛龍榜遍數大乾天驕,但並非將所有的天驕全部都囊括在內。 身具大乾皇室血脈者,不入潛龍榜之列! 還有大乾軍方,同樣也不算在其內。此外,還有一些隱世門派的傳人。 潛龍榜上妖孽雖多,但並非是全部! 雖說這些未算在內的天驕,未必就比潛龍榜的巔峰天驕強,也絕對不可小視這些天驕。 旁的不提,單論大乾皇室,像那些血脈濃郁者,便有登臨潛龍榜的機會!至於是身具帝皇血脈者,那更是有機會位列潛龍前六十,前五十,甚至前三十。 至於其中的佼佼者,那更是有潛龍前二十的機會! 只是,當今帝皇血脈不顯,這些血脈濃郁,天資出眾之輩,有一大半都早已過了爭鋒的年歲。 比如就陳平安知道的,那碧蒼郡王府的姬長空,雖說並未列入潛龍榜之列。但哪怕憑他明面上展露的這些,也足以位列潛龍榜前五十! 算上諸多手段和外物,就算排個潛龍榜三十多位,陳平安也不會覺得奇怪。 「大人,雲龍軒到了。」 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的聲音。 雲龍軒是龍安重鎮內極有名氣的雅軒樓閣。 其內的飛龍醉,雲龍糕是龍安的一絕。 陳平安既然提前來了龍安重鎮,自然是要好好地品嘗品嘗。 另外,明日才是鍾離盛的壽宴,他今晚還是要找個落腳的地方。 龍安鎮撫司那邊,他這次是為私事而來,倒是沒有拜會必要。 至於,顧家在龍安駐地,要是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拜訪一二。 顧家在龍安的利益不少,在這裡是有大宗師坐鎮的。 此前,陳平安在蒼龍州城的時候,也聽顧家的幾位元老提起過。 陳平安的車架陣仗雖大,但進雲龍軒的時候,倒是表現得很低調。只有熊三讓一人跟在他身邊。 熊三讓的體格雖然不俗,猶如門板一樣,若是放在旁的地方,一進來便是吸引無數目光。但這裡是龍安,別說熊三讓這樣的,就是再怪異的,那都是有的。 兩人進樓,僅僅只是引起了些許注意,很快便移開目光,各顧各的了。 雲龍軒的生意火爆,雅間什麼的,早就預定出去了。陳平安臨時起意,沒有提前預定,雅間包廂的就不用想了。 「大人,要不要」熊三讓請示道。 以陳平安的身份坐在外面,有點不太合適。若是展露身份的話,他們想要定下一間雅間應是不難。 「不必!」陳平安擺了擺手。 先來後到,亘古常理! 來者都是客,沒必要擺什麼譜。 他過來是來體驗美食佳肴的,可不是來操弄什麼陣仗。 有時候坐在雅間包廂里吃,未必就比在外面吃自在! 這看看眾生百態,聽聽坊間熱議,體驗體驗世間煙火,未必沒有什麼收穫。 兩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靠窗的位置,最後在偏西側的位置落座。 剛一落座,便有小廝迎了過來。 說是小廝,倒也不盡然。 能在這龍安重鎮摸爬滾打的,也不是個簡單貨色。 當然,簡不簡單,那也就是相對的。 「客官,要點什麼?」小廝雙目黑亮,臉上掛著笑,透著一股機靈勁。 「先來一壺飛龍醉,然後」陳平安微笑開口。 「客官,不好意思,飛龍醉釀造工藝獨特,每日供應有限,今日的量已經完了。」小廝面露歉意,真誠致歉:「實在不好意思,客官您要不換點別的?」 「沒了?」 聞言,陳平安微微皺眉。 「小二,現在才午時不到,一日十二時辰還未過半,怎麼就沒了?你莫不是故意留著,」 熊三讓一瞪眼,如銅鈴一般,端是一個煞人。 「客官有所不知,這飛龍醉在龍安頗有盛名,向來熱銷。來龍安的貴客,都想嘗上一口,每日早早便來買酒,所以不到午時便售罄了。客官勿惱,咱們雲龍軒的雲澗釀也是一絕,客官不妨一試,相信不會讓您失望。」 小廝也不憷,臉上堆著笑,耐心地解釋著。 熊三讓還想再說什麼,陳平安抬了抬手,他立時閉嘴,不在多言。 見此情形,小廝面色無異,心中暗驚。 「既如此的話,那就來一壺雲澗釀。」陳平安輕聲道。 「多謝客官。」小廝笑著道。 陳平安點了兩碟雲龍軒的招牌,雲龍糕,然後又點了些旁的菜餚。 「先這樣吧。」 「好嘞,客官。」小廝招呼一聲,恭敬告退。 好在雲龍糕的供應還在,沒嘗到飛龍醉,能吃到雲龍糕,倒也不錯。 對陳平安的決定,熊三讓向來是不敢多問的。 做下屬的,聽命就是了。 大人的決定,自有道理,豈容他來質疑? 這恰好也是陳平安看重熊三讓的一點。 沒等多久,一壺雲澗釀便端了上來。 「客官請慢用。」 陳平安微微頷首。 小廝確實沒說什麼虛言,這雲澗釀的滋味確實不錯。 才剛剛端上來,還沒開始享用,便是一股酒香味。 熊三讓起身,恭敬地為陳平安倒了一杯酒。 酒香馥郁,酒液澄澈。 陳平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清冽甘爽,回味無窮! 這個雲澗釀,倒也不錯! 陳平安面容帶笑,靈性之下,樓上雅間的情景清晰可見。 眾人圍坐,錦衣華服,言笑晏晏。 言笑間,一壇飛龍醉被人端進了雅間。 第545章 火焰壽宴,岩熊獸師(求月 這世道,還是那麼現實! 陳平安神色平靜,靜靜地放下酒杯。 「大人。」 熊三讓起身,雙手提壺,恭敬地為陳平安倒滿了酒。 陳平安雙目淡漠,樓上雅間內的情形還在感知之內。 雲龍軒酒,飛龍醉! 飛龍醉酒,雲龍軒! 若是當初,此事或許無法善了! 只是,沉浮多年,陳平安的心境早已平穩無波。 此事不怪小廝,機制使然,他縱然知情,也難違主家之命。 此事也不怪主家,他縱有心公平,可這世道,又哪來的公平二字! 若無優待,分門別類,結交四方,這生意如何長久! 若真事事公平,那優待二字又從何而來。 他不報身份,是為因,沒喝到飛龍醉,是為果! 因果二字,莫測難料! 陳平安沒有說話,舉杯痛飲。 人人都在局中,人人又都難以掙脫。 一環套一環,好似這腐朽的王朝! 雲龍軒的生意不錯,道一句人滿為患,也毫不為過。 陳平安坐下才這麼一會兒,便早已等上了不少人。 周圍杯盞交錯,暢聊熱議。 「上次有人獵了頭雲紋青焰狼,聽說了嘛!?」 「雲紋青焰狼,那可是上等妖獸血脈啊!」 「是啊!要我說運氣真好!就這一頭都夠他半輩子花的了!」 「花半輩子,誇張了吧!」 「誇張什麼啊!這是頭母狼,肚子裡還有幼崽!」 「嘶~」 「」 龍安重鎮,除了商貿之外,獵妖也極其盛行。時不時地便有不菲的獵妖成果出現。 有人痛快恣意,有人收穫頗豐,有人一夜暴富 這無數的消息背後,讓人在不自覺間便忽略了這背後的偌大風險! 每一趟的獵妖,都有人永遠地留在了這蒼龍山脈上。 周遭熱議之間,陳平安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算算時間,新秀榜又快更新了吧!」 「是啊!快更新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嘆一下昔日的新秀榜首,最終還是嫁人了!」 「是啊,嫁人了!」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滾啊!」 「不過,嫁給莽刀,我還是服氣的!」 「服氣!?服氣什麼!我不服氣!」 「別提這個,你又在扎我的心了!」 「嫁人!?嫁什麼人!只是定了婚約,傾城仙子還沒嫁人呢!」 「婚約都已經定了,這不是遲早的事情!」 「不管!我不管!傾城仙子就是還沒嫁人!」 「」 有人欷歔感嘆,有人情緒激動,也有人憤憤不平,畫面交織,譜寫出一幅眾生相。 陳平安雖未喝到飛龍醉,但他也喝得別有滋味。 雲龍糕的味道不錯,雖然算不上是什麼珍稀糕點,但也是色香味俱全,吃得人齒頰留香。 除了沒喝到飛龍醉外,一頓飯吃得倒也還算盡心。 「三讓,走吧!」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應聲。 來的時候,陳平安考慮影響,早早便下了車架。但這走的時候,卻不是這般。 寬闊高大的特製車架,並沒有停在雲龍軒停駐口,而是直接停在了門口,車架周圍儘是虎背熊腰,雙目炯炯的漢子。 這一幕,瞬間便吸引來了無數目光。 縱然是雅間內貴客,也有不少人都探出腦袋,好生打量。 「這車架」 門外的車架,高大非常,玄紋繁複,掛墜玉飾,哪怕再沒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這輛車架非比尋常。 有人見識不俗,認出了車架。 「玄紋玉飾,這是」 雅間內的幾人目光閃爍,面色微變。 雲龍軒內,剛剛從後廚傳完話的小廝,目光一瞥,無意間看到了門前的一幕。 他止住腳步,好奇張望,等看清門外情景時,他的神情一怔,愣在當場。 陳平安神色平靜,在一眾精銳的拱衛下,不急不緩地登上了車架。 「這」 小廝心頭一顫,面色大變。 雲龍軒內的反應如何,陳平安沒有興趣。 他輕輕地敲了敲了樑柱,門外便響起了熊三讓的聲音。 「大人,有什麼吩咐?」 「送封拜帖去顧家駐地!本鎮明日登門拜會!」陳平安淡淡地道。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應命。 龍安重鎮,熱鬧繁華。街道上車馬不斷,不過在看到陳平安的車架時,眾人都有意無意地進行避讓。 不提這架備受矚目的車架,單是車架周圍拱衛的護衛,便讓人知道這車架的主人身份絕不簡單。 在熊三讓的安排下,陳平安最後住在了龍安重鎮內的錦瀾苑中。 與尋常客棧不同,錦瀾苑專門做的就是高端的小築生意,其院落幽靜,擁有極佳的私密性體驗。另還有品種多元,手藝老道的私廚服務,是龍安重鎮內最為頂奢的客棧之一。 諸多服務之下,與之相對應著,也代表著極其昂貴的消費體驗。當然,這些對陳平安來說,並不算什麼。 以他目前的身家,別說是住了,就是把錦瀾苑買下來都沒什麼問題。 首日來龍安重鎮,陳平安觀感不錯。 龍安重鎮雖不比蒼龍州城,但更多了幾分野性美。像那州城難尋的馴養妖獸,這裡隨處可見。 不過到了這錦瀾苑附近,這種情況倒是好了很多。 看來關於這一塊,龍安重鎮內應該還有著特殊規定。 龍安重鎮位居商路核心,整座重鎮的設計,是為抵禦妖獸狂潮展開。不但占地更為廣闊,其內的防衛力量更非是其他兩大重鎮可比。 由於來往兩州的商貿,多數都會在這裡多休整一會兒。這重鎮內的高手更是眾多。 旁的地方不說,單是在這錦瀾苑內,陳平安便發現了不止一尊宗師。 「果然是藏龍臥虎!」 陳平安笑了笑,並未深思,他的盤膝而坐,緩緩閉上了雙眼。 嗡~ 雅苑內,有光芒閃爍,真元流轉間,隱隱靈光氤氳。 萬里之行,始於足下! 修行之途,來於點滴! 光芒一顫,便有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就去了顧家駐地。 有此前拜帖,顧家駐地方面早有準備。 陳平安除了北蒼鎮守的身份外,還是顧家的姑爺,這基本就算是顧家嫡系中的嫡系。 他的到來,顧家自然是拿出了極高的規格禮遇。 在一眾迎接下,陳平安也順利地進了駐地之內。 不得不說,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在這龍安重鎮內還是極有牌面。 背靠一座天然小山,建立起的駐地,中間再穿插著一些建築和樓閣。整一個布局,堪稱經典。 「陳小友!」 顧家坐鎮在龍安的大宗師,是顧家的一尊元老,有流雲掌的美稱! 發須皆白,精神矍鑠,身穿一件雲紋藏青袍,看上去有幾分儒雅風範。 「平安見過成老!」陳平安拱手一禮,姿態謙和。 流雲掌,顧仁成!在顧家內部,稱作成老! 陳平安的態度,顧仁成很滿意,撫須而笑。 「你坐鎮一方,平日裡不得閒暇才是,怎麼有空來龍安?」 陳平安並未隱瞞,如實回答。 一番交流,兩人相談甚歡。 「此前聽蘭老來信誇讚於你,當時老夫還覺蘭老過於溢美,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不過,今日一見,倒是老夫心生錯漏了。」 成老笑容隨和,神采奕奕。 莽刀陳平安,年紀輕輕,便坐鎮一方。以一己之力鎮殺血蝙,戰力不容小覷! 對陳平安這個顧家姑爺,顧仁成還是很滿意的。 「成老過獎,平安愧不敢當。」陳平安謙和幾語。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在飲下一杯茶水後,陳平安便是拱手告退。 心知陳平安還有事情,顧仁成也沒阻攔,只是道了一句:「難得來一趟,帶點龍安特產回去。老夫這剛好有三秋露,拿些回去嘗嘗。」 三秋露,精品佳釀,具備增益真元,滋養靈性之能。乃是極其珍貴的靈酒,遠非是飛龍醉之流所能比擬。 陳平安躬身一禮:「長者賜,不可辭!平安謝過成老。」 顧仁成撫掌而笑:「傾城都已託付你了,區區薄酒,何須客氣!」 陳平安再度一禮,便是告退離去。 顧家駐地一行,陳平安倒是收穫了十多壇三秋露。 以三秋露的價值,這些酒水超過了八百元晶,基本超過了絕大多數絕頂高手的全部身家! 顧仁成如此手筆,顯然也有慶賀陳平安破境宗師的意思。 從顧家駐地離開,時間也已經不早了,陳平安並沒有耽擱,直接便向著鍾府私宅而去。 與昨日不同,今日的鐘府顯得格外的喜慶。 陳平安來的還算比較早,很快便被鍾離盛迎了進去。 「陳鎮守光臨,蓬蓽生輝!」鍾離盛赤髯紅面,一身繡金大紅袍,顯得神采奕奕。 人逢喜事精神爽,宗師也概莫能外! 「鍾供奉,恭喜兩百歲壽辰,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陳平安笑著遞上了一封木盒。 木盒內裝著一株靈藥,八百年份,價值不菲。 對於宗師以下,極其珍稀之物,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就是人情往來正常的相送之禮。 不同的層次,辦不同的事! 宗師之下,自有階層。 有時候並不一定是宗師不想宗師之下的人融入,而是宗師之間,彼此往來的人情,非是尋常宗師以下的修行者所能承擔。 久而久之,自是認清現實,漸漸疏遠! 「陳鎮守破費了。」鍾離盛含笑接過木盒,也不查看,將陳平安迎至正宅庭院。 「陳鎮守,先請入席就坐,不必拘束。」鍾離盛道了一聲,拱手示意:「仲某去去就來。」 今日兩百歲壽辰,來往賓客不少,他身為此間主人,自有不少接待之事。 「鍾供奉請便。」陳平安微笑應聲,入席坐了下來。 剛一落座,便有侍女僕役遞上茶水,聲音輕柔,貼身服侍。 鍾離盛身為龍安鎮撫司的供奉,地位非同小可,能在他府上服侍的,自非是庸脂俗粉。今日壽宴,出來承侍的,那更是此中翹楚。 不過,陳平安倒沒這方面的愛好,並未讓侍女貼身服侍,自是讓她侍立在一旁,聽候差遣。 今日來此的,都是鍾離盛的貴客,侍女自不敢有半點意見。 陳平安環顧四周,發現這方庭院極大,周遭奇花異草,假山流水,更有亭台水榭,頗有怡然自得之態。 鍾離盛成就宗師多年,多年積累之下,身家自是不菲,此方庭院,不過是管中窺豹罷了。 鍾離盛的私宅府邸,占地廣闊,古樸別致。靈性感應之下,還有專屬的演武場地,暗處估計還有隱秘的閉關之所。 陳平安環顧一圈,看得是頗為滿意。相比較而言,他在北蒼的宅院,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不過此事倒也正常,畢竟當初他還未臻至宗師之境,若是太過奢華廣闊,未免顯得太過高調了些。 今日壽宴,陳平安來的雖早,但並非是第一個到。方才他到這裡之時,早已有幾位客人抵達。 幾人相互對視,微笑示意,便算是打過招呼。 具體交集,壽宴之中,還有極漫長的時間等著他們。 眾人倒都是不急,只等賓客齊聚,鍾離盛這個主人回來。 「離盛兄,三十載歲月一晃而逝,上次見面還是在雲夢州吧!」 「一別十載,鍾兄近來可好?」 「恭賀鍾兄走過兩百載歲月,願往後歲月,福運亨通,仙壽永昌!」 「祝願鍾兄,福壽安康,武道長青!」 「鍾老,許久不見!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老鍾,兩百歲了啊,哈哈,看著倒是越發年輕了。」 「祝鍾供奉歲歲安康」 「」 外面時不時地聲音響起,傳入陳平安的耳中。 一位位賓客,陸續抵達。 宗師壽元漫長,非尋常修行者所能比擬。對宗師來說,尋常年歲的生辰,並不會那麼放在心上。 不過兩百歲壽辰,意義特殊,尋常來說,還是會操辦一二。 但與破境宗師的慶典不同,此等壽宴一般以小慶為主,若非是好事的性格,一般來說,規模不大。 像鍾離盛此次壽宴,邀請的賓客並不多,少了些許名利場的意味,多了一些類似私宴的溫情。 「老杜,你總算是來了!」鍾離盛紅光滿面,微笑介紹:「這些都是鍾某相交多年的好友,來來來,快快入坐,就等你了!」 隨著最後一位賓客的抵達,壽宴也正式開始。 庭院內,二三十位赴宴賓客,坐於各處,周遭皆有侍女服侍,斟酒揀菜。 陳平安靈感敏銳,雖未特意觀察,但在場眾人的修為境界,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能來赴宴的基本都是宗師,當中還有不少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 鍾離盛享譽多年,能夠同他長久往來的,自然也不會是尋常。 眾多賓客之中,還有一尊頂尖宗師,一襲墨色長袍,雙鬢斑白,看上去有些古板。但在古板之中,卻隱隱透著一絲劍客獨有的銳利。 在鍾離盛簡單的寒暄開場後,壽宴便是正式開始。 初時,相互間的對談倒是並不多,多是以鍾離盛為主,圍繞著他的壽辰展開。 「仲兄,你這兩百歲,風采不減當年啊!」 「一轉眼,你都兩百歲了,我真是老了啊!」 「離盛兄,猶記得昔日青冥歷練,重傷垂死,險些隕落,若非你悉心照料,生死難料啊!」 「」 鍾離盛說的不錯,當中確實有不少都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多年往來,感情也經過較長時間的驗證,多是情誼甚濃的可靠之人。 還有極個別,有生死相依的經歷,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隨著言語地漸漸活絡,眾人倒也是漸漸放開,從開始的壽辰祝賀,回憶往昔,也漸漸偏到了其他地方。 「仲兄,今日這麼多的好友匯聚一堂,何不將那珍藏的靈酒拿出來。好讓眾位同道,享樂享樂!諸位,你們說是也不是啊!」 一名賓客的言辭,很快便迎來了眾人的應和。 在場的都是相交甚篤的好友,尋常關係可還不敢開這等玩笑。否則的話,就不是烘托氛圍,是把鍾離盛架起來烤了。 應了就是破費良多,不應就是不給顏面。 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簡直是兩難之境! 「合該如此!」鍾離盛滿面紅光,心情極佳,欣然應允。 隨著靈酒的出場,場中氛圍更是到了高潮。 「不錯!好酒!」 「甘醇濃厚,綿柔細膩!」 「入喉清冽,痛快!」 一番對飲,賓主盡歡。 隨著氛圍熱烈,鍾離盛也開始下場,介紹起參加壽宴的賓客。 「這位是鍾某相交多年的好友,周昭武周兄。周兄擅長御獸,在幾州之地,可是闖下了不小威名啊!」 隨著鍾離盛介紹完,席間一名黑瘦的漢子站了起來,向著四方拱手。 「在下周昭武,見過諸位同道。」 「周昭武?」陳平安心中一動。 昔年,他在州境傳記上,看到過對方的名號。 岩熊獸師,周昭武! 一尊玉衡中期的御獸宗師! 周昭武自身的戰力雖然不顯,但其培育的裂地岩熊,卻是一頭名副其實的兇悍妖獸,擁有著變異的上等血脈。 周昭武早年間有機緣,先是得了裂地岩熊的幼崽,後培育之間又經歷了血脈變異。 此等變異,屬於是良性變異。 裂地岩熊的血脈本就是上等血脈中的極強者,變異之下,未來成長潛力足以媲美地品血脈妖獸。 周昭武的這頭裂地岩熊雖還未徹底成長起來,但雙雙聯手之下,足以對戰頂尖宗師。 憑藉著裂地岩熊血脈神異,甚至對頂尖宗師還能產生致命威脅! 岩熊獸師,周昭武,雖不是頂尖宗師,但卻勝似頂尖宗師!假以時日,等到裂地岩熊徹底成長,亦或是等同一尊大宗師! 不過,裂地岩熊的成長速度偏慢,培育之間也需要大量的靈材耗材,想要真正培養完全,並不容易! 但無論如何,這周昭武都非是尋常資深宗師可比! 其時運極佳,機緣頗豐,若論一般的傳記小說,周昭武亦或是可以成為其中的天命主角。 隨著周昭武的起身,眾人自是拱手回禮。 「周道友好!」 「見過周道友!」 「周兄!」 「」 陳平安入席場中,自也是拱手一禮。 在場眾人,有人是第一次見到周昭武,有人是早已見過,也有人已經極為熟悉。但無論如何,周昭武的身份,還是引起了些許譁然。 「周兄,請入座。」 鍾離盛紅光滿面,聲音渾厚,笑著抬手。 周昭武的身份,讓他這個主人家也倍感有面。 「這位是鍾某相識過百年的好友,也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的生死兄弟」 鍾離盛介紹著下一位賓客,名叫黃若海,也是一尊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一身松花長衫,看上去器宇軒昂。若非鍾離盛介紹,恐怕還以為不過是一個年逾三十的年輕人。 「不才見過諸位同道。」黃若海起身拱手,面色帶笑。 眾人齊齊拱手,還禮問候。 「見過黃兄。」 「黃道友好!」 「」 鍾離盛依次介紹,介紹之間也多有誇張,給足了賓客顏面。哪怕是最尋常的宗師,也受到了鍾離盛的極高讚譽,體現出了彼此之間的關係深厚。 不得不說,鍾離盛看似粗狂,但言行舉止間,自有章法,讓人如沐春風。 很快,鍾離盛便介紹到了陳平安。 「這位是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北蒼鎮守,也是聞名遐邇的潛龍榜天驕,莽刀陳平安,陳鎮守!」 鍾離盛的話音落下,眾人面泛異彩,隱有驚詫之色。 第546章 碧霞長老,兩州交流(求月 第546章 碧霞長老,兩州交流(求月票~) 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隨著鍾離盛話音落下,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其實,早在鍾離盛介紹之前,眾人對陳平安的身份便基本有了猜測。只是如今得到確認答覆,心態自是不一樣。 「承蒙鍾老邀請,陳某有幸赴宴。」陳平安起身,拱手致意:「見過諸位同道。」 當著眾人之面,陳平安抬了鍾離盛一手。 話音落下,鍾離盛臉上的笑容無疑是更濃郁了一些。 「莽刀之名,如雷貫耳,不才見過陳鎮守!」 「原來是莽刀當面,失敬失敬。」 「見過陳大人!」 「陳兄好!」 「」 眾人拱手還禮,喜笑晏晏。 相較於此前氛圍,無疑更顯熱烈。 莽刀陳平安,聲名極大,雖是新晉宗師,但卻沒有人會把他當成一尊普通的宗師看待。 不提其他,潛龍天驕這幾個字,便足以概括所有。 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這是有望登臨大宗師之上的存在! 此時有幸相見,眾人自然樂得交好。 不過宗師脾性各異,並非都是喜笑顏開,熱烈相迎。也有淡然靜坐,拱手示意之輩。 對此,陳平安面色帶笑,一一還禮。 陳平安的舉止得當,姿態謙和,全然不似外界傳聞的那般,讓眾人頗感詫異。 外界傳聞,莽刀此人,行事無度,為人莽撞,做事不計後果。 現在面前的這位 這是莽刀? 外界傳聞多有謬誤,眾人沉浮多年,此事自是知曉。 只是,這謬誤未免偏差得太過大了一些。 異色,驚詫,笑意 拱手寒暄之際,眾多情緒交織。 不過場中也不是所有人的情緒都那麼高漲的。 一番見禮,陳平安入席落座,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上首方位的一尊宗師。 也是場中唯一的一尊頂尖宗師! 與周昭武一左一右,分別落座在鍾離盛兩側。 陳平安拱手致意時,這尊頂尖宗師的臉上似是閃過一絲異色。雖是轉瞬即逝,但卻被陳平安敏銳捕捉到了。 「這人是」陳平安的心中生出一絲猜測。 「諸位,陳鎮守天資絕世,能赴鍾某之宴,實也是鍾某之幸啊!」 鍾離盛笑著墊了一句,也是對陳平安之前自謙的回應。 鍾離盛經驗老道,處事圓滑,在體現自身顏面的時候,還不忘照顧賓客的顏面。 接下來,他又介紹了幾尊宗師,言語間也多有追捧。 然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尊頂尖宗師的身上。 「這位是鍾某相交多年的舊友,杜墨淵杜兄,杜兄在碧霞宗修行,擔任巡查堂長老之職。」 鍾離盛面色帶笑,顯得很有顏面。 碧霞宗是青靈州的霸主級勢力,單論體量,還要在蒼龍三大世家任意一家之上! 杜墨淵能在碧霞宗擔任長老,還是在巡查堂這樣的利要部門,足以見得關係深厚,權勢彪炳。 並非尋常的頂尖宗師所能比擬。 他鍾離盛能有這樣的相交多年的舊友,很顯然代表著極其龐大的影響力。 碧霞宗長老,杜墨淵! 聽到這個名字,陳平安目光一凝,轉瞬明白過來。 這杜墨淵非是旁人,正是昔日在龍安重鎮評價他的那尊頂尖宗師。 莽刀此人,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若不克服此等心性,半甲子內,難成宗師! 這句評價,正是出自杜墨淵之口! 杜墨淵除了是頂尖宗師外,還是碧霞宗的長老,在碧霞中內甚受看重,未來有望大宗師之境。 有如此多的背書下,作為前輩高人,他對陳平安的一句評價,自然是流傳甚廣。 半甲子難成宗師,此事也成為了外界對陳平安認知的主流。 昔日,陳平安以一刀之威,鎮殺風雨刀嚴盛,風頭無兩! 此後,蒼龍特使,齊廣山攜蒼龍之令趕赴北蒼,意圖恢復無影刀宗在北蒼重鎮的利益。幾番衝撞頂撞,更是放言免去陳平安節制北蒼之權,出手之下,被陳平安廢其修為。 也是在這之後,傳出了杜墨淵對他的評價。 因為杜墨源的一句話,大大影響了他的聲勢。 「原來是杜長老!不才見過杜長老!」 「早就聽聞杜老的一手碧血劍,出神入化,名震青靈!沒曾想今日竟是見到本人了。」 「在下見過杜長老!」 「杜兄!」 「」 眾人拱手,問候連連。 場中氛圍熱烈,完全不在此前陳平安之下。 杜墨淵成名多年,戰力強橫,非是尋常頂尖宗師可比! 對場中大部分人來說,若非是鍾離盛的關係,這等人物他們基本是沒機會接觸到的。 此時面見,自然是要把握良機。 縱然相熟不了,也要留下一個印象。 他日若是遭遇難處,難保不是一根救命稻草。 縱然沒有難處,能有此關係,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層助益。 杜墨淵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有些古板,不過言語對談之間,到並未顯出古板之態,對眾人一一回禮。 不過,同是回禮,杜墨淵也有著細微區分。唯有遇到相熟之人,方才會面含笑意,寒暄兩句。 陳平安沒有說話,不過還是拱手見了一禮。 杜墨淵拱手執禮,回了一禮。 兩人目光交匯,誰也沒有說話。 不過剛一接觸,杜墨淵便移開了目光,向著其他人看去。 都不是小孩子,誰也不會因為當初的幾句話,就撕破臉皮。 今日畢竟是鍾離盛的壽宴,要是在這裡鬧得難堪,影響最大的無非就是鍾離盛本人。 不但在眾人面前落了顏面,還損了壽宴的喜氣。 場中不少人都知道昔日之事,看著兩人,面雖無異,但心中卻頗感有趣。 誰能想到,一場壽宴,能把這兩個主兒聚一起。 相較於其他人,周昭武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一副大大方方吃瓜的模樣。 周昭武坐在位上,面露好奇,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 杜墨淵斷言陳平安,半甲子內難成宗師。 但是現在,陳平安不但成了,還以新晉宗師之身,鎮殺了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表現出了的天資和才情,遠遠超乎旁人的想像。 現實放在面前,杜墨淵這臉毫無疑問,算是丟盡了。 雖然還有那一句,若無克服心性的遮羞布。 可心性豈是那麼容易克服的!? 不過 周昭武看了一番陳平安的神情,不禁生出了一絲猜測。 難不成真克服了? 世所傳聞,莽刀陳平安為人莽撞,行事無度。 今日情形,杜墨淵沒有異常,尚還能理解。 畢竟,杜墨淵成就宗師多年,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既或有疙瘩,但顧忌鍾離盛影響,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但陳平安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莽嘛! 這莽到哪裡去的!? 真改性了? 短短半息之內,周昭武心緒浮動,思想連連。 能成宗師的,能讓他們感興趣的事情不多,但圈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多少算是一件。尤其是涉及到頂尖宗師和潛龍天驕的事,那更是能提起他們的興趣。 場中不少熟知內情的人,目光閃爍,隱有驚詫。似乎是詫異,陳平安沒有半點反應。 對宗師來說,尤其是像那等身邊家人亡故的,若無正當職事,每日除了修行之外,其餘時間甚是乏味。 要是修行還能進益,那多少算有個奔頭。但若是那些早已遭遇瓶頸關隘,數十年不得寸進的宗師,那這僅有的奔頭,可也就沒了。 這些宗師往往會有各式各樣的選擇,有的沉迷享樂,有的專注提升技藝,也有的遊歷四方 但不管是哪一種選擇的宗師,他們都離不開圈子二字!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宗師之間,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一個圈子。 哪怕是遊歷到了陌生地界,若有所需,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接觸圈子。 而今日鍾離盛的壽宴,便是一個圈子交流的縮影。 陳平安和杜墨淵沒起什麼衝突,鍾離盛很高興,不禁多飲了幾杯。 隨著鍾離盛的介紹,彼此間的熟絡,原本列座的賓客也紛紛起身,各自找人攀談,自由對飲。 這些人當中,有相識多年回憶往昔的,也有初次相見彼此熟絡,更有三五人組成一個圈子,生熟摻雜,熱烈交流的。 沒有了剛開始的束縛,整場壽宴開始變得歡快起來。 陳平安坐在席間,獨自飲酒。 鍾離盛後面拿出來的靈酒不錯,哪怕對宗師的真元也有不小的裨益。此外,此酒滋味甚濃,初覺濃烈,但入口綿柔,令人回味。 不經意間,陳平安也多飲了幾杯。 說來,顧仁成送的三秋露,陳平安還沒品嘗。想來滋味也應是不差吧! 陳平安獨飲之間,也有不少人主動上前相識。 「陳鎮守怡然自得,當是好興致!」 「今日得見潛龍風采,老夫當是一個好運道。」 「久聞莽刀之名,今日一見,果是風採過人,不同凡響。」 「陳兄」 「」 眾人舉杯而來,言語間多有熟絡,交好之意再明顯不過。 陳平安是來者不拒,舉起酒杯,痛快暢飲。 一番對談,幾人的關係很快熟絡。 不過,各有各的關係網,各有各的社交圈,自然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 過來結交陳平安的幾人,在相識熟絡後,寒暄幾語後,並未久留,微笑示意,持杯離去。 莽刀陳平安雖是不俗,但初次相識,若是顯得過於熱切,那未免有些太過跌份。 沒能達成目的不說,還平白讓人看輕。 既然是社交,那就要清楚自己的目的。 要做的是精準把握,直擊要害,而非是人云亦云,隨波逐流。 放眼世間,任何一個圈子的存在,都有主導者和參與者,但除了這些人外,還有那些在圈子中隨波逐流的邊角料。 這些人或是盲目順從,或是一味討好,自以為融入圈子的向上社交,實則毫無意義。 真若遭遇難處,這些看似融入圈子一起的人物,到頭來不過就是個過客。 能參與火焰刀鍾離盛壽宴的,自然基本都是他所認可的朋友。 絕大部分在各自圈子裡,不僅僅只是參與者那麼簡單,還有不少是各自圈子的主導者,自是深諳社交之道。 他們此番過來結交陳平安,精準的目的,便是結識。既然結識目的達成,短時間內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在主人未挽留的情況下,自是不必空耗在這裡。 籌碼嘛,沒有一上來就拋光的道理! 社交也一樣,來日方長,細水長流! 宗師間的也沒想像中的那麼神秘。 對於旁人來說,宗師是威嚴和權勢的代名詞。 但對能接觸這一個圈子的人來說,宗師也是人,也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籌謀算計。利益交織之下,也會有各種各樣符合常理的舉動! 對於測不透宗師所為的,是因為他門的視野格局還沒有上升到宗師這一個層級。不知道宗師每日裡思想的是什麼,真正需要的又是什麼。 信息的不對等下,方才會讓宗師的行為舉止顯得那般的神秘莫測。 在這偌大的庭院當中,不同的宗師間組成一個個不同的圈子,有兩人私聊的,有三五成群的,也有來回走動,互相交流的。 除了個別幾人外,大多數宗師的交流,都頗為坦誠,並未有任何聲音阻隔。 陳平安雖在一側並未深入交流,但在眾人的言談間也聽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諸如像蒼龍山脈上剛剛發生的邪極道據點圍剿,蒼龍山脈深處發現的一頭銘刻真印的妖獸蹤跡。龍安重鎮聯合署衙前些日子的最新決議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說來龍安的這次兩州交流是打算怎麼開?有什麼最新消息沒有?」 陳平安心神微動,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聽到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話題。 兩州交流,也稱之為龍安盛會。 為了慶賀龍安商路的平穩運行,同時為了蒼龍州青靈州,兩州的共榮發展,早在一年前便定下了召開龍安盛會的基調。 在大半年前,獲蒼龍州鎮撫司,青靈州鎮撫司的共同審批,正式籌備此項工作。 經過幾個月時間,龍安盛會的籌備也來到的尾聲。 再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龍安重鎮內便會召開一場規模盛大的慶典大會。 屆時,蒼龍州、青靈州兩大州境的各大勢力代表都會出席本次盛會。在過程當中,會召開一系列的交流活動,為促進兩州的友誼和共同理解,提供有效助益。 「問這個你就問對人了,鐵老是兩州交流籌備會的成員,最是熟知內情,什麼消息都瞞不過他。你看鐵老剛好在,請鐵老說說吧!」 「兩州交流啊!這次主要安排了幾個重大的環節,龍安論驕,重寶拍賣」 陳平安在一旁聽得仔細。 龍安盛會說的好聽是促進兩州的友誼和共同理解,但實際隨著龍安商路的不斷運行,兩州的利益矛盾越發尖銳,越發有不可調和之態。 雖仍在聯合署衙的把控之中,但卻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也正是基於此,方才會有龍安盛會,提上議事日程,此舉意在通過兩州交流,友好協商,解決亦或是緩和各方的利益矛盾。 龍安盛會雖不比蒼龍盛典,但涉及兩州交流,論規格檔次,恐怕也不會相差多少。 讓陳平安比較感興趣的是,龍安盛會為期半個月,在最後幾日會召開一場規模極其盛大的重寶拍賣會。 此場拍賣會由蒼龍州的如意寶閣和青靈州的通寶樓,聯合舉辦。拍品的覆蓋範圍極廣,適合玄光境修行者到玉衡境的宗師競拍。 在收穫了幾波慶賀之禮後,陳平安如今的身家正是豐厚之時。 有此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他如今短時間內的神功和護道外物雖不缺,但畢竟誰也不會嫌棄這些多。在有好的機會下,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就在陳平安還想要了解更多的時候,鍾離盛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一旁跟著岩熊獸師周昭武。 第547章 切磋邀戰,莽刀之威(求月 「陳鎮守。」鍾離盛提著壺端著酒杯,笑呵呵地走了上來。 「鍾供奉。」陳平安微笑行禮。 「陳鎮守拔冗赴宴,鍾某不甚感激,這杯酒敬陳鎮守!」 鍾離盛笑容滿面,舉杯相敬。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本來擔心鍾離盛還擔心因為杜墨淵的事情,讓壽宴鬧得不太愉快。但是現在看來,情況無疑要比他預想的要好出太多。 他這次過來,有心做個和事佬,消一消兩人的結。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老杜的評價也不算錯。只是未曾想,莽刀陳平安的資質竟如此逆天。 以二十四歲之齡破境宗師! 這一轉一回,老杜之前對陳平那評價,倒是反過來打了他自己的臉。 不過此事,也怪不得旁人,誰讓他自己多嘴呢! 現在陳平安成就宗師,與他們同列。同在龍安商路之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何不趁此良機,一笑泯恩仇! 「多謝鍾供奉。」陳平安一同舉杯,微笑示意。 能成就宗師的,有很多時候,他代表的不僅僅只是他一人! 除了個別性格脾性怪異的宗師外,大部分的宗師背後都有這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 鍾離盛為人直爽,早年間走遍各地,交友廣闊,更是此中翹楚。 像今日壽宴,赴宴的諸多宗師,便都是以鍾離盛為核心展開的關係網絡。彼此間的關係蟠根錯節,利益網絡相互交織。 雖不至於說人人都是生死好友,但在遭遇難處之時,都會出手幫襯一把。既或是背後的勢力,在鍾離盛願意支付的代價的情況,也可以通過這些好友區中協調,成為他的助力。 像鍾離盛這樣的人物,沒有恩怨的情況下,陳平安倒也不介意交好一番。 兩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陳平安的目光也落在了周昭武的身上。 這位名震數州的岩熊獸師,穿著打扮倒是簡單,此時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眼見陳平安目光落下,對方也適時開口:「早就聽聞陳道友,潛龍天驕之名。今日得見,實是一件幸事。」 「周道友的盛名,陳某如雷貫耳!」陳平安笑道。 「不過些許薄名罷了。」周昭武笑著擺手:「聽聞陳道友以玄光境之身,鎮殺無影刀宗新晉宗師。而後更是邀戰血蝠,生死之下,臨戰突破,成就玉衡宗師之境!陳道友的風采當真是令人神往!」 「周道友過譽了。」 「陳道友才情驚艷,戰力強橫,有跨境逆伐之能,傳聞陳道友的一手霸刀霸道無雙,不知周某可有幸切磋請教一二。」 周昭武話鋒一轉,饒有興致地道。 切磋? 一旁的鐘離盛心中一怔,沒想到好友周昭武會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周昭武號岩熊獸師,雖不是頂尖宗師,但卻勝似頂尖宗師。他如此提議,可不是所謂的切磋請教,而是有以大欺小的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鍾離盛目光打量著兩人。 「陳道友不要誤會,周某修行至今,還未見過跨境逆伐,並且能成功的天驕。今日得見陳道友,周某見獵心喜,方才有此提議,並無其他意思,此次切磋,周某不會動用小岩。」似是怕陳平安誤會,周昭武又補充了一句。 小岩是他的主力獸寵,也就是那頭變異血脈的裂地岩熊。 「陳某微末戰力,怕不是周道友對手。恐怕是會讓周道友失望!」陳平安神色平靜,看了周昭武一眼。 宗師之間,相互交流切磋,彼此印證所得,倒也算是一件常事。 只是這等情形,多是發生在一些相熟好友的身上,像現在兩人才初次見面,周昭武就提出切磋邀請,於情於理多少是有點不太合適。 不知周昭武此舉,是何用意? 「陳道友以新晉宗師之身,位列潛龍榜,便足以見陳道友的才情。又何來的微末之言!?陳道友太過謙遜了。」 周昭武自然不信陳平安所言,只當他是推托之詞。 「周道友,非是陳某不願切磋。只是陳某修行至今,未曾有切磋交流的經歷。每戰皆以生死為注,必竭盡全力,不敢有絲毫鬆懈。」陳平安平靜道。 「陳道友不必忌諱,大膽施為即可!」 聽出了陳平安意動,周昭武興奮地道。 陳平安面色平靜,最終同意了周昭武的切磋提議。 兩人一番言辭,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眼見眾人目光望來,鍾離盛也笑著開口。 「有幸見證兩位道友切磋交流,那老夫也拿出一點彩頭來。」 嗡~ 光芒一閃,鍾離盛的身前出現了一枚雞蛋大小的晶石。 晶石通體火紅,猶如燃燒的烈焰一般,隱隱傳遞著熾熱之感。 熾炎石! 這一枚晶石的價值雖不如當初顧清嬋贈送的那枚高階冰晶石,但對宗師來說,也是頗為稀有之物,作為彩頭的話正是合適。 「鍾老好手筆!」 「鍾老大氣!」 「.」 鍾離盛此一舉,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歡呼。 鍾離盛交遊廣闊,能擁有這麼多好友,自然有一番道理在。 就像此次事件,周昭武貿然邀戰,於情於理都有點說不過去。 他身為主家,夾在中間,最是難做。 不管是勸還是不勸,都難以讓兩方面滿意。 但是他這麼一舉,卻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減緩此事影響。 同樣是切磋,有彩頭的切磋和沒有彩頭的切磋,這可是兩碼事。 前者可以當做是壽宴上的即興節目,最後即便是有輸家,也不過是讓眾人莞爾一笑,並不會有根本性的影響。 可若是後者,那影響就大了,難保輸家不會心生不忿,認為對方是惡意挑釁,令他顏面掃地。 陳平安詫異地看了鍾離盛一眼。 倒沒想到這鐘離盛竟是這般妥帖。 價值數百元晶的東西,說當彩頭就當彩頭! 要不怎麼說鍾離盛為人豪闊綽呢! 有鍾離盛作為見證,陳平安和周昭武的交手切磋,自然再無攔阻。 幾人也是換了一個地方,庭院雖然大,但顯然不是切磋的好地方。 鍾離盛的私宅內,有極為寬闊的演武場,再加上在場宗師幫忙化解餘波,倒是能讓兩人 放開手腳,盡心切磋。 看著演武場上的兩人,在場眾人面色各異。 這突如其來的切磋,還是讓不少人覺得驚奇。 周昭武成名多年,地位堪比頂尖宗師,又何必要以大欺小,找上陳平安切磋交流。 雖然約定了不動用了裂地岩熊,但周昭武自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周昭武的戰力尋常歸尋常,但這個尋常也只是相對那些戰力強橫的資深宗師而言的。 對於尋常的玉衡中期,周昭武還是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更何論,莽刀陳平安僅僅只是一尊連玉衡中期都沒曾邁入的新晉宗師。 雖有鎮殺血蝠的戰績在前,但周昭武的戰力可不是血蝙之流所能比擬! 莽刀陳平安八成不是周昭武的對手。 對戰還未曾開始,場中的大部分人便預判出了戰鬥的結局。 杜墨淵兩鬢斑白,一襲墨色長袍,負手站在演武場的邊緣。 「陳道友,那便開始了!」周昭武拱手一禮,示意陳平安先行發難。 他境界本占優,若是在先手對敵,那便失了切磋交流的意義。 陳平安也沒推讓。 這周昭武的用意不明,不知真是如他所言的見獵心喜,還是另有目的。 但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他既然應下此戰,那便要展露出足夠的實力。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鏗! 寒光一閃,陳平安便抽出了腰間佩刀。 這把刀是由百幻神刃幻化而來,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只要不刻意顯露神兵神異,在場宗師沒有人會發現這把刀的特殊。 眉心靈光一閃,刀鳴聲隨之響起。 陳平安沒有留手,一上來便是霸道刀意。 霸道無比的刀意,帶著陣陣刀鳴,泛起一圈漣漪,席捲四周。 磅礴無比的霸道刀意,讓人的身軀陡然一沉,仿佛萬千枷鎖臨身,不知是不是錯覺,連帶著眉心閃耀的靈性仿佛都晦澀了幾分。 周昭武面色微變,沒想到陳平安的刀意竟是如此霸道。 遠要比預料中的更加霸道! 周遭觀戰的宗師,感受著空氣中的磅礴壓力,不由動容色變。 哪怕只是刀意的餘波,也讓他們感受到了莫大壓力。 「這莽刀」有宗師神情震動,雙目驚詫地看著場中的那道身影。 這一股磅礴到好似無可比擬的刀意中央,陳平安的身影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挺立在天地之間。他的身姿挺拔,脊骨好似能撐起一方天地,衣衫獵獵,髮絲飛舞。 「好霸道的刀意!」鍾離盛面露驚容,神色凝重。 嗡~ 眉心靈光閃爍,如火焰燃燒般的真元流轉,澎湃蕩漾,卸去了周遭的刀意壓迫。 場中眾人,紛紛運轉體內真元,將陳平安的霸道刀意隔絕在外。 陳平安的刀意之強,哪怕只是場中的餘波,也不是誰都能無視的。 這一刻,突然有宗師理解,為什麼昔日陳平安能以新晉宗師之身,逆伐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單是這霸道凌厲的刀意,便足以讓資深宗師鄭重以待。 各色真元流轉,靈性頻頻閃爍,交相輝映,襯托著場中兩人的對戰。 杜墨淵負手而立,氣度如淵,無視場中肆虐的霸道刀意,看著演武台上的身影變化,真元流轉,激烈交手。 周昭武作為能馴養裂地岩熊這等變異血脈的御獸大師,闖出這偌大的名聲,自然修有獨門的御獸秘典。 他的戰力雖不及那些技藝老辣,功法強橫的資深宗師,但卻也不容小覷。 他手持一根六稜柱般的玄黃長棒,如攪風倒海般呼嘯場中,棍棒席捲之處,便有陣風呼嘯,真元閃耀。 猶如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絲毫不在陳平安的霸道刀意之下。 兩人刀兵相碰,真元對撞,狂暴無比的能量,泛起陣陣漣漪,席捲四周。 若非周圍觀戰之人,皆為宗師,施展手段,消弭影響。恐怕不消片刻,周遭的一片,便會破碎坍塌,化作一攤廢墟。 唰! 陳平安一刀斬出。 漆黑色中帶著絲絲縷縷墨韻的刀芒,帶著難言的凌厲和霸道,向著周昭武直直斬去。 這一刀,可斬宗師! 場中不少宗師為之色變。 不提其他,單是這一刀,莽刀陳平安的戰力便足以並肩玉衡中期! 「靈閃!」 嘩啦啦~ 大片的玄黃光暈瀰漫而開,猶如山間的晨霧,濃郁而又迅速。 唰! 刀芒過境,犁起一地溝壑。 磅礴無比的刀勢,讓這堅固無比的演武場瞬間破碎。狂暴無比的餘波,有沖開枷鎖,向外斬殺而去的跡象。 轟! 熊熊烈焰冉冉燃起,火焰中有真元席捲,化作一團火焰刀芒! 火焰爆鳴間,刀芒迎風大漲,與那磅礴霸道的刀勢餘波,碰撞在了一起。 嗤嗤嗤~ 如火焰熄滅的聲音中,刀勢漸弱,直至消失不見。 「好險!」 鍾離盛雙目大睜,露出一絲後怕之色,手中如有實質般的火焰大刀,頓時消散不見。 若不是他出手及時,他的私宅大院,不知道要經受怎麼樣的蹂躪。 「這莽刀」鍾離盛神色震動,盯著場中揮刀斬出的陳平安,心中驚嘆:「太猛了!」 嗡~ 玄黃色的光暈中,周昭武的身形漸漸顯露。看著那犁了一地溝壑,他的臉上浮現出慎重之色。 這莽刀的刀,竟是如此強橫! 「身法秘技不錯!」 陳平安雙目淡然,看向在另外一側顯露的周昭武。 周昭武雖是力量型選手,但這速度倒也絲毫不慢。就剛剛展露的那一手秘技,以他大宗師的眼光看來,倒也是頗為亮眼。 不知這周昭武得的是什麼御獸傳承!? 「這莽刀的刀勢霸道,戰力殺伐遠在我之上!不過,莽刀的殺伐雖強,但如此霸道的刀勢,消耗必然巨大,勢必難以長久。我擅長的是御獸,適合遊走纏鬥。另外,我的境界占優,根基更加雄厚,纏鬥之下,莽刀連連催動刀勢,定然難以為繼!」 周昭武心中鎮定,冷靜分析。 他雖看似粗獷,但身為御獸師,判斷利弊,分析局勢,是他的專長。 「遊走纏鬥!」 周昭武身形閃爍,瞬間定下基調。 唰! 下一刻,刀芒便至! 漆黑如墨的光暈,將他先前所在的位置,瞬間吞沒。 「好險!就差一點!」 周昭武暗呼僥倖。 剛剛他的反應要是慢一點,就被莽刀直接斬中了。以莽刀那一刀的威能,他若正面硬撼,雖不至於受傷,但落得一個真元潰散,氣血震盪的結局是免不了的。 到這一刻,他已經徹底認可了莽刀陳平安的實力。 此等堪比玉衡中期強橫戰力的一刀,莽刀可以接連催動,單論殺伐之力,完全不遜色於資深宗師的強橫水準。 血蝠死在他手上不冤! 不過,強橫歸強橫,但交戰切磋,單有殺伐可不太夠! 周昭武周身光暈遍布,身形再閃,手中的六棱玄黃棒,向著莽刀直戳而去。 棒法棒法! 真正對戰時,打的可不僅僅只有橫掃和揮舞的路數。 嘭!嘭!嘭! 劇烈的震盪聲接連響起,狂暴無比的真元不斷地對碰,漆黑如墨的光暈和玄黃光暈相互暈染 周昭武的速度快,但陳平安的速度卻也絲毫不慢。 嗡~嗡~嗡~ 在游龍身法的加持下,他的身形閃爍,猶如游龍一般。縱然面臨一些突襲手段,憑藉著游龍身法秘技,他也能從容應對。 甚至在周昭武力竭離去之時,他還能從容斬出一刀。 唰! 又是一道刀芒斬出。 周昭武身形躲閃不及,只是堪堪躲掉了大半刀勢。手中的六棱玄黃棍飛舞,卸掉了剩下的刀勢。 「戰至現在,這莽刀為何不見疲態!」 周昭武越打越是心驚,叫苦不迭。 他邁入玉衡中期多年,又是御獸師,根基雄厚,以靈性見長聞名,戰的久實屬正常,絲毫不顯奇怪。 但莽刀不過一新晉宗師,破境至今,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三個月。縱然根基強橫,遠超同階,但接連催動如此大威能的刀勢,消耗巨大,早該露出疲態了才是。 為何到如今. 周昭武看著不遠處氣勢高漲,如日中天的陳平安,心中驚詫難言。 唰! 沒待他多想,陳平安又是一刀斬來。 嗡~ 光暈流轉,黃霧彌散,周昭武的身形再度消失。 轟! 風暴席捲,掠起一地煙塵飛沙。 場中的戰鬥激烈無比。 陳平安神色從容,時不時地斬出一刀,都是精準直擊。反觀周昭武身形變化,看似纏鬥,卻難以對陳平安造成有效威脅,反而有四處逃竄,不敢正面攖其鋒芒之感。 「這莽刀的戰力.」 在場宗師的神色變化,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莽刀陳平安臨戰突破,成就宗師,鎮殺血蝠韋一奇於蒼龍州城小盤山。 若非記錄此事的是大乾潛龍榜,更有諸多宗師見證,此事他們大概率是不信的。 玉衡宗師,一個境界強於一個境界,相互間的差距遠甚於宗師之下。想要跨境逆伐豈能那麼容易的! 跨境逆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跨境鎮殺了! 可今日一見,這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比傳聞中的還要勝過一籌。 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莽刀陳平安的修為竟精進至此!? 世間真有如此才情驚艷之輩!? 戰到現在,場中局勢已經明了。 周昭武以資深宗師,力戰莽刀陳平安,纏鬥至今,並未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雖看似平手,實則勝負已分。 只是不知周昭武是自尊心太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並未就此罷手,看樣子似要和莽刀陳平安耗到底。 就在眾人以為還要經歷一場苦戰的時候,卻見陳平安一個虛招,晃得周昭武身形變化,光暈流轉間,出現在另外一側。 但也就在同一瞬間,陳平安身若游龍,青芒閃耀間,竟是跨越了極長的一段距離,出現在周昭武的不遠處。 然後下一刻! 嗡~ 漆黑如墨的光芒,如瘋狂肆虐的幽潮,轉瞬凝聚出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刀芒。 「斬!」 陳平安踏空而立,手持百幻神刃,神色淡漠得猶如一尊霸道威嚴的帝皇。 狂風呼嘯,吹動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髮絲狂舞間,一雙眼眸不夾雜絲毫情緒,平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周昭武。 刀芒閃耀,似能斬破穹蒼,撕裂時空,散發著驚心動魄的威壓。 唰! 漆黑如墨的光暈,如墨水般肆虐而來,如滅世驚虹般,斬向周昭武。 周昭武避之不及,雙目中浮現出驚色。 這一刀,若是斬實了,他不死也要重傷。 轟! 劇烈的碰撞聲中,玄黃色的光暈炸散而開。 玄黃光暈漸漸散去,一頭數丈大小,猶如小山一般的巨熊赫然出現。 吼——! 震天的獸吼聲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暴怒。猶如驚雷一般,在天地間轟然炸響。 變異血脈,裂地岩熊!(本章完) 第548章 裂地岩熊,蒼龍傳令(求月 「吼——!」 震天的獸吼,帶著最原始的忿怒咆哮。 吼聲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震得變形,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音浪,向著四周瘋狂肆虐。 滾滾煙塵中,一頭數丈大小,體魄雄壯得猶如小山般的巨熊,雙目通紅,鼻息噴著粗重熾熱的氣息,暴怒地尋找著斬出剛剛那一刀的兇手。 「裂地岩熊!」 有宗師驚呼出聲,抵禦住席捲而來的音浪。 鍾離盛臉色一黑,火焰般的真元流轉,消弭了肆虐開來的音浪。 「變異血脈!」 看著場中的巨熊,杜墨淵古井無波般的臉上首次露出了一絲興致。 周昭武的這頭裂地岩熊,是上等血脈的良性變異,血脈天賦驚人。 一頭完全成長的裂地岩熊,足以與大宗師比肩! 哪怕現在尚未培育完全,這頭裂地岩熊也足以與頂尖宗師抗衡。 憑藉著特殊的血脈神異,甚至能對頂尖宗師產生致命威脅! 縱然是他也不敢輕言說一定能勝過這頭裂地岩熊。 此外,若是再有周昭武相輔,對戰之時,這頭裂地岩熊能夠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威能。縱然在頂尖宗師中也是最前面的那一批。 「裂地岩熊?」 陳平安平靜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興致。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等血脈品階的妖獸,而且看情況在成長期中已經走出了極遠的一段距離。 獸吼聲中,裂地岩熊如殘陽般的通紅雙目,已經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很顯然,它已經鎖定了陳平安這個意圖威脅它主人的罪魁禍首。 「小岩!」周昭武臉色略顯蒼白,忙喊了一聲。 裂地岩熊通紅雙目中,浮現出些許清明,不過這一絲清明很快便被源源不斷的狂暴所吞噬。裂地岩熊再度變得暴怒起來。 剛剛的那一刀,不單單想要斬它的主人,還讓它感受到了痛楚。它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小岩!」周昭武的聲音又大了幾分。 眼見單純呼喊無用,這一次他用上了御獸手段。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有淡黃色的鎮定光環,自半空落下,恢復著裂地岩熊的神智。 一連數道,裂地岩熊的暴怒消退,但仍舊顯得有些煩躁。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泛著凶光。 「陳道友戰力驚人,是周某輸了!」 控制住了裂地岩熊,周昭武面露歉意,開口認輸。 逼得他動用小岩保命,莽刀陳平安的聲名,實至名歸! 「承讓了。」 漆黑如墨般的光暈漸漸散去,陳平安神色平靜,淡然道。 眼見眾人上前,周昭武臉皮火辣,只覺得顏面無光。 一時興起,想要試試莽刀陳平安,這位潛龍天驕的斤兩,沒曾想把他自己的斤兩試出來了,底褲都差點漏光了。 一番切磋交流,最終以陳平安勝利落場。 「陳鎮守,恭喜啊!」 陳平安也從鍾離盛的手中,拿到了那一枚熾炎石,本次切磋的彩頭。 這枚熾炎石品階尚佳,可以作為鍛造神兵的輔材,價值遠在尋常的精品寶器之上! 陳平安道了一聲謝,將這一枚熾炎石收入囊中。 也算是意外所得。 一番切磋,總算不是毫無所得! 他展露的手段雖然不多,但也足以在宗師的圈子裡,奠定最基本的威勢。 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 傳言傳的再怎麼多,終究不如他親自下場露上一手。 周昭武的邀戰,也算是陰差陽錯了。 他想要安安穩穩地坐鎮北蒼重鎮,適當的實力展露不可避免。 切磋結束,眾人又回到了庭院之中。只是相比較方才,眾人對他的態度無疑更是熱烈了幾分。 像尋常的宗師見了他,言語間也多有敬意。 此前,還有人覺得莽刀陳平安,何來一個莽字。但經此一戰,卻有人發現,莽刀陳平安的莽是透在骨子裡的。 像那岩熊獸師周昭武的切磋提議,他也是說接就接。對戰之時,也沒有絲毫留手,雖說知道周昭武還有裂地岩熊沒有動用,但在此種情況下,不顧後果,斬出這麼一刀,確實是讓眾人驚愕。 莽刀陳平安的莽,不是體現在言語上,而是出現在行動上。 為人莽撞,行事無度,一旦決定某事,不會顧忌任何後果! 這樣的人物,如果沒有必要的話,萬萬不能得罪。 另外,不論天資如此,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實力,在在場眾宗師當中,也足以排入前五。 除了碧霞宗長老杜墨淵,火焰刀鍾離盛等有限幾人外,其他人再無人會是莽刀陳平安對手。 方才一戰已經證明,在沒有妖獸配合下的周昭武,不是莽刀陳平安的對手! 不過,陳平安雖強,倒也沒人覺得御獸狀態下的周昭武,會不是陳平安的對手! 相較於御獸手段,周昭武自身的戰力,算是羸弱的。 完全狀態下的周昭武,足以與頂尖宗師比肩! 像方才裂地岩熊若是動手,莽刀陳平安怕是凶多吉少! 不過縱然如此,也絲毫不影響眾人對陳平安的態度。 回到庭院後,接連有人敬酒寒暄,言語間自然多有恭維之意。 落座之間,陳平安倒是注意到,服侍在一旁的侍女,身子似有些顫抖。顯然,方才的岩熊獸吼,讓她們心顫難安。 能在這裡服侍的,雖然見多了世面,多是不俗,但在那最原始的獸吼下,終究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難以在短時間內平復心情。 眼見陳平安的目光望去,侍立在一旁的侍女,強忍著心中不安,強顏露出一抹微笑。 陳平安沒有多看,不過手指卻是輕輕一點,運轉真元沒入侍女體內。 侍女只覺得渾身變得暖洋洋的,有一種難言的舒適感。 漸漸地她的心情開始放鬆,身子也不再顫抖。 察覺到侍女的變化,陳平安沒有說話,一杯酒痛飲下肚。 生而為人,有人坐著,有人站著,也有人跪著! 曾經站過,才知道站著的辛酸! 若有餘力,順手而為,不過心念之間! 在眾人的對飲間,鍾離盛的壽宴也是漸漸落下帷幕。 對飲交談之時,周昭武還來找過陳平安一次。 「陳道友,方才是周某唐突了,還請不要見怪。」 「不妨事。」陳平安笑笑道:「陳某也打得盡性。」 看著神色淡然的陳平安,周昭武的腦海中想起了切磋前陳平安的那句話。 「陳某修行至今,未曾有切磋交流的經歷。每戰皆以生死為注,必竭盡全力,不敢有絲毫鬆懈。」 「鍾供奉,不必相送!陳某自行離去便可。」 壽宴結束,陳平安微笑告別。 不過,他雖推辭,鍾離盛卻是執意相送,將他送至宅院門前。 「陳鎮守,一路慢走。若是得空常來看看。」 鍾離盛拱手執禮,相比上次,更多了幾分謙和。 此一戰,陳平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幾分。 直至陳平安的車架遠去,鍾離盛這才收回了目光。 壽宴雖是結束,但並非所有人就此離去,還是有不少好友留在了這裡。 「莽刀戰力驚人,老杜,你說,是不是看走眼了!」 回到庭院內,鍾離盛一臉調侃地看著杜墨淵。 他這位好友,在碧霞宗擔任要職,以往他們之間的交流,多是他吃癟告終。今日難得找到調侃老杜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但沒曾想這位老友,只是靜靜地瞥了他一眼:「在此之前,老夫又沒見過他,何來的看走眼之說?」 鍾離盛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只是思索片刻,只覺得語塞無言,為之啞然。 杜墨淵負手而立,一襲長袍,自有宗師氣度。 莽刀,陳平安! 今日一宴,他徹底記下了這個名字! 不得不承認,昔日他的判斷有誤! 對於真正不世出的天驕來說,常理就是用來打破的! 而莽刀陳平安 正是這樣的天驕! 「什麼?莽刀陳平安擊敗岩熊獸師周昭武?」 「一對一交手是吧,沒動用裂地岩熊!那倒可以不對,就算這樣莽刀也很猛啊!」 「成就宗師不足三個月,力壓不動用妖獸的岩熊獸師周昭武!」 「看見沒,這就是潛龍榜七十七的含金量!」 「莽刀天資,恐怖如斯!」 「蒼龍州兩千年來的第一,潛龍榜上天驕,天資還用你說!?你該關注的是戰力!」 「這莽刀當真是不可思議!前有鎮殺血蝙,後有力壓周昭武!」 「」 陳平安與周昭武的切磋交流,雖是發生在火焰刀的壽宴之上,但卻也是慢慢流傳了出去。 昔日交手,雖有宗師隔絕,但對戰時的動用,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好奇詢問之下,便有人知曉火焰刀壽宴上的切磋趣事。 這一來二去,流傳的範圍便是漸漸廣了起來。 就在此事在龍安發酵流傳之時,陳平安也回到了北蒼重鎮。 時隔多日,北蒼重鎮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要說唯一有的變化,就是北蒼鎮撫司內幹勁滿滿,對州鎮撫司即將到來的嘉獎充滿了期待。 此前邪極道圍剿,北蒼鎮撫司內的不少差役,都立下了汗馬功勞。 像有的署衙精銳,甚至還有擊殺邪極道餘孽的斬獲。 北蒼鎮撫司內情形如此,從州鎮撫司而來的偵查小隊,那就更不用說。 他們這次來北蒼重鎮,本就是為了調查薛坤生身死之事。 如今不但薛坤生身死之事,大白於天下,更是藉此圍剿掉了邪極道的一處據點。算上此前的幾次圍剿,像當中的優異者,積攢下來的功勞都夠他們官升一級的了。 作為偵查小隊的總統籌,此次邪極道圍剿的主導者,近幾日來王凌志可謂是通體舒暢,心情絕佳。 州鎮撫司的嘉獎,還有家族的書信還沒有送來,但他在龍安商路上已經闖出了鐵腕鐵血的威名。 作為安定人心的典範,龍安商路上可不少闖他的威名。 獨領一隊,睿智果敢,膽大心細,鐵血出擊,圍剿邪魔,掃平障礙,維護商路安寧 再加上調查清楚了薛坤生身死的真相。 諸多功勞加身,再有王家運作,他想要晉升掌司候補,根本就不是問題。 此外,還能收穫一筆頗為豐厚的功勳。 他身為王家上代天驕,對功勳雖不算太過看重。但有這些功勳,也是對他功績的最好明證。 「大人,陳大人回來了。」 坐在專屬的派遣公房內,王凌志從手下的口中收到了陳平安回來的消息。 「走,去會會咱們的這位北蒼鎮守!」王凌志意氣風發。 「是,大人。」 「卑職恭迎鎮守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北蒼重鎮門前,眾人齊聲恭迎,拱手見禮。 「起來吧。」車架內,陳平安的聲音淡淡傳出。 「是!」眾人恭聲應命,聲音震天。 經過幾日的奔波,陳平安也從龍安重鎮回到了北蒼重鎮。 這幾日間,他自然不會浪費時間,一路上都在修煉著萬魔鑄身訣。 回到北蒼鎮撫司不久,陳平安便見到了特意拜會王凌志。 「陳大人,幾日不見,好似又精神了幾分啊!」王凌志笑著開口,頗有幾分志得意滿之感。 陳平安抬眼看了王凌志一眼,神色平靜道:「不知王大人此來,是有何要事?」 「要事倒是沒有,只是想著幾日不見陳大人,過來親近親近。」 「原來如此!」陳平安淡然道:「只是不巧,本鎮剛剛回歸北蒼,公務繁忙,有不少要務需要處理。」 「公務繁忙?」王凌志故作訝異:「陳大人私下離去,前往龍安。王某還以為陳大人閒暇得空,公務清閒。沒曾想,倒是王某誤會了!」 「王大人知道是誤會便好。」陳平安面無表情,雙目如古井無波。 王凌志乾笑了幾聲,同著陳平安聊了兩句,徑直離開了公房。 陳平安神色淡漠,看著王凌志離去的方向。 近來幾日,這王凌志是有點飄啊! 陳平安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他無意多行殺戮,可無意並不代表著他不能! 「這莽刀,年紀輕輕的,城府倒是深沉。」 從陳平安公房離開,王凌志冷笑了兩聲,心情頗為不爽。 他這次過來找陳平安就是來秀秀優越,找找場子。 此前他從陳平安交流,多有憋屈之處,如今找著了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陳平安的反應讓他很不滿意。 他提出近來闖下的威名,以及州鎮撫司即將到來的嘉獎時,並未從陳平安的臉上看到他想要有的情緒。 現實未能讓他如願,這讓他在志得意滿中,感覺差那麼一些意思。 「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當務之急還是要等州鎮撫司嘉獎。」 王凌志心緒變化,很快便平復了心情。 這幾日來,他細細復盤之下,發現他此前的推斷,似有錯漏。殺死薛坤生的兇手,可能並不是邪極道的人所為。 真正的幕後真兇,恐怕是另有其人! 只是 時至今日,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重要的是薛坤生身死已經有了交待,商路人心安定。 像什麼證據錯漏不錯漏的,不重要! 他近來的復盤結果,只需埋藏在他的心裡便可! 如今情形,升職才是關鍵! 此功勞,不容有失! 有此功勞,他便能邁出關鍵一步,一舉成為州鎮撫司的巨頭! 在陳平安回到北蒼後的幾日,北蒼重鎮內一片平靜,毫無波瀾。倒是時不時地能聽到龍安重鎮兩州交流的預熱消息。 距離兩州交流還有一個多月,龍安重鎮的預熱鋪墊也又上了一個台階。 龍安論驕,龍安鍛劍,夜遊龍安,妖獸近距離,龍安拍賣會 各式各樣的活動環節,開始陸續官宣發布。 除了這些對外正式公布的活動以外,還有不少涉及兩州交流的審議會,協調會,決議會。此外,還有一系列的重大舉措。 當然,這些事情,並不對外宣布,只是在暗地進行。 陳平安坐鎮北蒼,雖不特意關注,但還是有會心腹,時不時地傳來消息。其中又以稽查署衙的余晉珏為最。 自陳平安參加完火焰刀的壽宴後,這個當初傲然不羈的余晉珏,是徹底倒向了他。 此次龍安盛會,事涉兩州交流,規模極大。 陳平安對其他倒是不在意,主要關心的是盛會尾聲的龍安拍賣會。 不過,距離龍安盛會,兩州交流還有不少時日,龍安拍賣會的重要拍名,還未正式對外公布,僅僅只是公布了一些玄光境修行者感興趣的東西。 龍安拍賣會的重寶,雖還未對外公布,但陳平安對此卻是滿懷期待。 這次拍賣會是由如意寶閣和通寶樓合作舉辦,此等盛事,雖不算是首次,但也是極為罕見。不用多想,拍賣品中的好東西定然不少。 像當初北蒼拍賣會難以力爭的重磅拍品,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完全可以競爭一二。 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都是如此! 陳平安在修行中,靜靜等待著龍安盛會的召開。 時間在陳平安的等待中,緩緩流逝。 這一日,蒼龍州鎮撫司的傳令,終是送到了北蒼重鎮。 第549章 任命嘉獎,萬魔鑄身(求月 第549章 任命嘉獎,萬魔鑄身(求月票~) 「每日早出晚歸,不知是在忙些什麼!?」 房間內,李香君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景致。 窗外青池碧荷,微風輕拂下,波光粼粼,泛起細碎漣漪。 自那日過後,陳平安便沒再碰過她。每日裡早出晚歸,即使是回來了,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在房間內。 陳平安已臻至玉衡宗師境界,她不敢貿然查探,只能暗自猜測。 她潛伏在陳平安身邊,身負重任,為聖教大業獲取更多信息。可自陳平安回來後,她便沒有再獲取更多的有效線索。 為了防止被懷疑,她每日裡大部分的時間都只能待在宅院裡。收穫消息的渠道本就有限,而作為最大的消息源頭,陳平安卻不再親近於她。 這讓她少了很多的機會! 能夠跟在陳平安的身邊,能夠接觸更多的事務,可現在失去了這樣的機會,讓她心中沮喪莫名。 陳平安不碰她,本是好事。 可若是失了消息源頭,那真是百死莫贖了。這意味著她此前的付出,都化為了沉默成本。 「要不要再主動勾引一下?」 李香君銀牙緊咬,頗為糾結。 倒不是糾葛勾不勾引的問題,而是她此前嘗試勾引了一次,但卻以失敗而告終。 這讓她的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失落,不甘,慶幸諸多情緒交織,讓她自我懷疑。 「難道是已經厭倦了?可」李香君垂眸咬唇,眼波流轉:「他才玩了一次啊!」 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間,心中做著最後的猶豫。 「要不要趁著今日良機,再主動嘗試一次?」 嗡~ 房間內,陳平安眉心的靈光漸漸暗淡,在體內流轉的真元也是漸漸收攏,藏于丹田氣海之內。 「苦修月余,終是臨近關隘!」 陳平安緩緩睜開雙眸,眸光微凝,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於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六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大成(3075/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還差125點!」 陳平安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滿足。 苦修多日,終於即將迎來成果。 125點的修行經驗,按照目前進度,大致還有三日時間! 三日後,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 自龍安重鎮回來後,他除了偶爾了解一些龍安盛會的消息外,其餘時間便都花費在修行,傳記,雕刻這幾件事情上。 連帶著李香君那邊也沒怎麼管過。 從修為境界來看,李香君那邊不值得他花什麼大心思。 只是,李香君眉心的靈性禁制有所變化,這意味著她在此前的時間裡,還接觸過一尊大宗師。同著大宗師有所互動,顯然這李香君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在天羅教內應該屬於是有些地位的! 這樣的人物,潛伏在他身邊,顯然天羅教沒打什麼好主意。 不過,前些時日他觀察許久,倒是沒抓到什麼把柄。久而久之,他的關注倒也漸漸鬆懈了。 畢竟,李香君的背後或許有大魚沒錯,但再怎麼大的魚也比不上他自身的修行。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抽絲剝繭找到了大魚的線索。但實力不夠,關鍵時候,也只能空瞪眼。既或是將線索分享給別人,那他也要有足夠的實力兜底! 從李香君眉心靈性禁制的變化來看,背後勢必有一尊精通靈性的大宗師,而且還不會是什麼尋常貨色。 另外,天羅教勢力龐大,未必只是一尊大宗師那麼簡單。背後是否還帶著一連串的陰謀算計,他不清楚。 在局勢並不明朗,且沒有關鍵線索的前提下,陳平安選擇按兵不動,默默發育。 而如今,他這個發育,也快迎來階段性的果實。 一旦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那他便能藉助金手指面板的助力,一舉銘刻出第七道靈紋。或許還能藉此前感悟的根基,在第八道靈紋的銘刻上,向前邁出一大步! 七紋大宗師,萬魔真身 諸多神兵神功加迭之下,再憑藉著他金手指面板賦予的完美感悟,他的戰力足以比肩風雲大宗師!距離真正的風雲大宗師既或還有差距,也絕對也是微不足道。 對戰交手之時,處於伯仲之間。 有比肩風雲大宗師的實力做底,在這龍安商路上,陳平安無疑基本具備睥睨的條件。 大乾風雲榜,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可是許久未曾更新了! 放眼王朝疆域,比肩風雲大宗師的修行者或許不少,但數量絕對沒有想像中的多! 說來在陳平安苦修的這些時日裡,中間還更新了一次新秀榜。 陳平安雖未特意關注,但下面人還是給他送了一份。 榜單之上,婉君的排名倒沒發生什麼變化。許是沒有最新的戰績展現,還是新秀榜上的第十三名。 由於陳平安已經成就宗師,位列潛龍榜的緣故,這次新秀榜榜首,依舊還是顧傾城。 說來,顧傾城自登榜以來,一直便是穩居榜首之位! 像此前新秀榜的更新,陳平安也剛好因為沒有展露宗師實力,而位列新秀榜第二。 至於他在小盤上臨戰突破,跨境逆伐時,新秀榜又早已更新,等到這次更新,他又被潛龍榜收錄,形成了一個完美空檔。 從而導致,顧傾城的新秀榜首之位,從未遭遇過衝擊! 「這還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啊!」陳平安當時還笑著調侃了一句。 兩人的婚約已成,各有婚書在手,這顧傾城算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陳平安多少還是關注了幾分。 看到顧傾城新秀榜排名的時候,陳平安的腦海里不自覺得浮現出了那日辭別之時,從顧傾城身上看到了異象神異。 金輪,霞光,皓月,古劍,神霄 這等神異倘若不是幻象的話,那 陳平安抿著嘴唇,雙目中浮現出了一抹慎重。 他這個名義上的妻子,遠要比世人想像的更加神秘! 「蒼龍州鎮撫司特派偵查使,王凌志,恪盡職守,勤勉公事,忠心耿耿,屢立奇功圍剿邪極道據點.為維護商路安靖,掃平障礙特此升任為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任龍安商路巡查副使,兼任北蒼重鎮副鎮守,入聯合署衙審議會,享參事審議待遇。」 「茲有州鎮撫司偵查小隊.勤勉公事特賜」 「茲有北蒼鎮撫司署衙主官馬元邦.」 時隔多日,蒼龍州鎮撫司的最終嘉獎任命終是下達。 此番任命嘉獎,經蒼龍州鎮撫司多次審議,引發一系列的劇烈探討,最終由實權副掌司張天元一錘定音,定下章程,下發至北蒼鎮撫司。 作為州鎮撫司偵查小隊統籌,王凌志成為了此次任命的最大贏家。 升任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不說,還擔任了實權職位,任龍安商路巡查副使,兼任北蒼重鎮副鎮守。 論權勢,與此前的州鎮撫司普通的供奉職位,顯然是天與地的差別。 最為關鍵的是,藉此功勞,王凌志入了龍安重鎮聯合署衙的審議會,享有參事審議待遇。 這也意味著,即使在龍安重鎮,王凌志也是說得上話的。 能夠做到這一步,除了王凌志自身的功勞外,與王家在蒼龍州鎮撫司內的運作更是分不開的。 王凌志擔任商路巡查副使,兼任北蒼重鎮副鎮守,再加上一個聯合署衙審議會的名額,這意味著他在幾方面都可以說得上話。 影響力可以說基本覆蓋了龍安商路。雖不是說一不二的掌權者,但在任何的要事上,他都有知情權參會權審議權! 可以想像,為了達到這一次的效果,王家使了多大的勁。背後耗費的人情和代價,想必是不再少數。 可以說是,借著王凌志的這一次功勞,硬把他抬到了這個位置上。 否則的話,縱然王凌志有圍剿之功,有調查薛坤生身死之功,諸多功勞加身,也不至於能夠擁有如此多的嘉獎。正常而言,升任一個掌司候補就差不多了,至多再添上一個實權職位,但絕對不會是龍安商路巡查副使這樣的利要職位。 王凌志的升職,也意味著王家能借著這次機會擴散家族的影響力。 王家在龍安商路,龍安重鎮,本就有利益份額,安插在這的派系力量不在少數。再有王凌志的加持,想來能在原本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此外,有王家作為依仗,王凌志在處理一些公務和關係脈絡時,也能夠獲得極大的助益。正常新官上任難以開展的事情,他借著王家的影響力,王家的老班底,完全可以輕鬆打開局面。 唯一稱得上是困難的北蒼重鎮,王凌志也因為薛坤生之事,提前鋪墊了幾個月。如今再展開局面,無疑是要輕鬆不少。 此外,這件事情還有另外一個妙處,那就是王凌志雖然擔任北蒼副鎮守之位,但他的這個位置是兼任的,他真正的主職還是在龍安商路的巡查之上。 這個兼任就很靈活,若沒有這個兼任,陳平安就是王凌志的上級,可要是有了這個兼任,更多時候,這個從屬關係就沒有那麼的明確。 需要運用權力的時候,可以那這個北蒼副鎮守說事,而等到需要承擔義務的時候,又可以拿著自身的主職龍安商路巡查推脫。 在有關係背景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利用這兩重關係,玩出花來! 此外,還有龍安重鎮聯合署衙的審議會,有此待遇,王凌志的靈活性不知要高上多少。他要是聰明點,甚至還能通過這一個特權待遇,反過來壓北蒼鎮守一頭。 不過 這北蒼鎮守的位置是陳平安的,不管是王凌志還是王家,都沒有抱這麼高的期待。更多的還是期望在北蒼重鎮施加王家影響力的時候,不要遭遇陳平安的太多掣肘。 收到任命後的王凌志,神情興奮,整個人神采奕奕。 這是他在蒼龍州鎮撫司的一大步。 打拼多年,終於等來這一天! 除了蒼龍州鎮撫司的任命外,他在這兩日還收到了家族的書信。 對此事有著更為徹底的了解。 能夠有如此良好的博弈結果,除了有家族的全力促成,籌碼交互外,還有州鎮撫司副掌司,絕音掌歷無生的功勞。 按照家族的判斷,歷無生是寄希望於王家,能夠給莽刀陳平安找點麻煩。不過以歷無生的心性,想來也有可能是順勢而為,隨手落子,並未幻想著對陳平安造成重大打擊。 但不管是哪一種,王家也沒那麼蠢,對於此事更多還是以觀望為主。 莽刀陳平安天資非同小可,更是掛冊北境鎮撫司,若無必要的話,誰都不要得罪於他。縱然此前沒有開一個好頭,各方也不想再更進一步。 所以家族在信上對他的指示是,在不與莽刀陳平安起正面衝突的情況下,儘可能地擴散家族在北蒼重鎮的影響力。 此外,借著龍安重鎮聯合署衙審議會名額的特權,協同家族其他方面的力量,為家族謀取更大利益。 「陳大人。」王凌誌喜色溢於言表:「今後就萬望陳大人多多照顧了!」 他與陳平安雖是同級,但在北蒼重鎮,他兼任的是副鎮守之位,名義上算是陳平安的下屬。 不過此等之話,也就是個場面話。除了最底下眼界有限的人物外,沒有誰會把他真正當成是莽刀陳平安的下屬。 別的不說,單是一個聯合署衙審議會名額,他便能與陳平安平起平坐了。 「王大人客氣了。」陳平安神情淡然,雙目平靜,並無其他情緒。 此次蒼龍州鎮撫司的傳令,除了王凌志外,陳平安也享受到了不少嘉獎。 如果說王凌志算是這次嘉獎任命中的最大贏家,那他便算是此次嘉獎過程中的第二大贏家。 此前邪極道據點圍剿,他算是名義上的第二負責人。圍剿功成,自然是要分潤一筆極其豐厚的功勞。 嚴格說來,他在這件事情上,並未動用多大的力。所做的僅僅只是調遣人手,協助王凌志圍剿。 但作為北蒼鎮撫司的一把手,北蒼重鎮的主官,下面人事情辦的好,就等於是他統籌有方。 此外,此番博弈,王家為王凌志謀取利益好處。同樣的,在蒼龍州鎮撫司,顧家也同樣發力了。為陳平安這個顧家的嫡親姑爺,爭取到了不少的利益好處。 莽刀陳平安統領北蒼鎮撫司有功,協調各方,協助圍剿邪極道據點,為鎮守北蒼,保障商路安寧立下奇功。 蒼龍州鎮撫司不但賜下了一筆極其豐厚的功勳,還在他的入冊檔案上交了一份優評,此外還有優功的資歷積累。 資歷決定著蒼龍州鎮撫司內部的入轉調離,到了陳平安這個層次,僅憑著這一份資歷,想要晉升雖然是不太可能。但也絕對是極其豐厚的一筆,約等於跨越了旁人二三十年的日常積累。 同樣的年限,不同的資歷。 資歷的多與寡,取決於日常的表現,功勞的積累,還有考評結果等。 有了這一份功勞,陳平安雖才剛剛上任,但已經同等於兢兢業業任職了二三十年的掌司候補。 此外,這次賜下的那一筆功勳,再加上他此前的積累,讓他名下的功勳極為豐厚。按照州鎮撫司內部的功勳兌換制度,基本都快可以定製一件專屬神兵了。 不過具體兌換,還是要根據定製的要求,還有一些細節來決定。 陳平安如今手上的鍛造寶材不少,像顧清嬋贈予的高階冰晶石,從鍾離盛那得的熾炎石,還有此前在蒼龍州城,各家送的賀禮,他留下來的部分,像霜風羽,血陽鐵這等鍛造寶材。 算他目前身上的積累,林林總總的,如果能再找到一件鍛造的核心主材,那鍛造神兵需要用的寶材,基本便算是湊齊了。就算有缺的,也只是那些次要輔材,以及一些不太緊要的尋常材料。 不過,陳平安如今身上的神兵夠用,他倒也沒有鍛造神兵的想法。 就算要鍛造的話,那至少也得是強橫層次的神兵。否則的話,根本沒有太大意義。 尋常神兵,不要說是以後了,就是現在的他都已經有點跟不上了。 所以,州鎮撫司內的這筆功勳,陳平安主要還是想來兌換一門功法傳承。 他暗地裡的功法傳承基本算是完備,但在明面上卻還有不少的缺憾。 游龍身法,斷魂刀法,霸刀 對戰之時,主要還是依靠這三門神功,身法和攻伐算都是有了,還差一門防護方面的。至於靈性的話,短時間倒是不太需要。 霸刀的霸道意志中也涉及到一些靈性妙用,雖不如靈性秘法那般直接,但在感悟之時,通過霸道意志也能變化提升靈性防護。此外,如果能將霸刀修到高深境界,運用秘技之時,攻伐之中也會涉及對靈性層面的殺傷。 「防護類的功法!」陳平安的眼底深處浮現出一絲籌算。 他目前的功勳積累倒是可以兌換一門完整版本的頂尖防護神功,不過. 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修煉頂尖神功雖還有不小的助力。但可以預見到,等再修行一段時間,隨著武道境界的提升,頂尖神功的助力也會變得收效甚微,直至漸漸消失。 就如現在修煉普通的神功,哪怕從入門修至圓滿,都難以再銘刻一道靈紋一般。 他如今的實力層次,其實真正需要的是無上神功! 甚至到了後面,普通的無上神功都難以提供有效助力,慢慢會變成更高要求的品階。 「再等等。」 陳平安思索稍許,便做出了決斷。 他的武道進境,非常人所能想像。說是一日千里,那都算是慢的。 與其現在將就兌換一門頂尖神功,不如再多積累一點功勳,等將來兌換一門無上神功。 另外,他如今展露的實力也夠用。 即使有突發情況,憑藉著小成級別的霸刀,也足以應對很多麻煩。 「大人~」 陳平安剛剛回到自家宅院,正準備進房間修行的時候,便看到李香君婀娜多姿地走了上來。 今日的李香君與往日大不相同,一身淡粉色的儒裙,披著這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妝容艷麗,好似春日裡初綻的桃花,透著嬌羞與嫵媚。 「何事?」 陳平安微微側首,平靜地看向李香君。 「大人~」李香君腳步輕盈,走到近前:「您操勞多日,不如奴家為您舒緩放鬆。」 沒待陳平安反應,李香君的手輕輕撫上陳平安胸膛。 嗅著李香君身上的幽香,陳平安神情淡然:「本鎮還有要事處理,留待他日再說!」 「大人~奴家不會打擾您的。」李香君微微歪著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心懷憐惜。 「不必了。」 陳平安不為所動,徑直離去。 李香君水汪汪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神中滿是錯愕,臉上的笑容凝固,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平安的背影。 這是······失敗了? 李香君心中生出一絲羞憤,臉頰泛起紅暈,只覺得羞惱莫名。 她精心準備的魅惑勾引,陳平安竟是不為所動。 對她來說不單單是計劃的失敗,還有對自信心的嚴重打擊。 真的是厭倦了? 可明明才一次啊! 李香君有些懷疑人生。 萬魔鑄身訣馬上修至圓滿,陳平安沒什麼心思陪李香君玩。 李香君主動過來找他,顯然是有其他目的。 但什麼目的不目的,不重要,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修成萬魔真身。 有了萬魔真身,他方才有了傲嘯一方的底氣,縱然對戰不利,打不過對方,但也有了保命的本事。 「沒什麼隱秘的靜修室,條件還是簡陋了些!」 陳平安掃了一圈房間,心中略作感嘆。 沒有太多耽誤,他盤膝坐下。 下一刻,眉心靈光便是閃爍亮起。 嗡~ 真元流轉之間,有靈性牽引搬運。 接下來的兩日,兼任北蒼副鎮守的王凌志,表現得頗為嘚瑟。 在簡單見了陳平安一面後,他便開始召見各個署衙的一二把手。 大有熟悉北蒼鎮撫司公務之態! 州鎮撫司的嘉獎,職級的提升,家族的讚揚,還有在商路上的威名,都讓他表現得有些飄飄然。 雖然有家族的提醒和建議,但在陳平安沒有表態的情況下,王凌志還是擺出了我行我素的作風。 王凌志表現得雖然飄,但陳平安暫時還無心顧及王凌志這邊。 一來,王凌志雖然飄,但還是有名義上的流程和規定可以依託。二來,這幾日間,陳平安一門心思都是萬魔鑄身訣,其他不是要事重事,他都可以放一放。 當然,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王凌志並未真正觸及陳平安底線。目前所做的更多是依託副鎮守的名頭,開始熟悉北蒼鎮撫司的公務,各署衙間的運作和配合。 北蒼重鎮的利益和大權,依舊是在陳平安的手中。 大權獨攬,不是一句虛話。 王凌志蹦躂不了幾天。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 真元流轉之下,襯著他整個人如夢如幻。 金手指面板完美感悟下的萬魔鑄身訣,並無正常修行下的魔氣滔天,血煞瀰漫,反倒是有著一種極其特殊的鎮定作用。 +1! 一道修行經驗在他面前,一閃而過。 嗡~ 光芒一顫,靈光暗淡,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眸光微凝,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六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大成(3200/3200)、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萬魔鑄身訣圓滿,只在今日!」 陳平安神色平靜,雙目之中隱隱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本章完) 第550章 修為大進,龍安盛會(求月 萬魔鑄身訣,萬魔教鎮教功法之一。 陳平安得來也已經有兩年時光! 萬魔鑄身,以萬魔血煞,錘鍊肉身,打磨精神,熬煉真元,以此鑄就的萬魔真身! 堪稱橫練巔峰,血煞纏繞,近無破綻! 陳平安靈台清明,調養著狀態。 「突破!」 陳平安心念所動,浮現在他面前的金手指面板,便是瘋狂攪動。 嘩啦啦~ 點點星光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內,與他靈台上的靈性相互交融。 嗡~嗡~嗡~ 他的周身泛起奇異的血紅光暈,暗紅色的血線在體表四處游竄。 幾乎在同一時刻,他體內的真元便開始鼓動起來。 靈果之上,第七道已經銘刻了大半的靈紋開始成型。 盤旋交織,徹底浮現在靈果之上。 猶如苦苦修煉多年一般,大量關於萬魔鑄身訣的感悟在陳平安心中復甦。 「萬魔入體,血煞歸元,錘鍊鑄身」 「既是萬魔鑄身,那這身才是核心!」 「魔也好,邪也好,不過虛妄外物,以求真身有成,方是大道之途!」 嗡~ 靈台之上,靈性齊齊嗡鳴。 下一刻! 第七道靈紋徹底銘刻成型! 靈台靈果上的奇異變化並未就此停止,第八道靈紋開始銘刻。 這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金手指面板所產生的助力,遠要比陳平安想像中的更強。 同樣是修煉無尚神功,將其修至圓滿產生的能量助力,顯然不是前面幾個階段所能比擬的。 陳平安靈台清明,各種感悟浮現心頭,不斷摸索著萬魔鑄身訣的妙用! 不! 不是摸索,而是回顧! 所有關於萬魔鑄身訣的感悟,並未是外界強行灌入,而是所有的一切皆由他自身所得。 對戰時的技法,交手時的變招,相互間的配合,修行中的感悟 嗡~嗡~嗡~ 靈台上的靈性還在凝聚。 第八道靈紋開始漸漸顯形,浮現在靈果之上!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靈紋虛影便是徹底成型。 就在靈紋開始凝實,還要更進一步的時候,那活躍閃耀的靈性能量卻是漸漸衰弱了下來。 大概是凝實成形了三分之一的程度,靈性能量徹底平息。 「終究沒能成功銘刻出第八道靈紋!」 話雖如此,但陳平安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失望。 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所得到的收穫,已經超乎他的預期。不但凝聚出了第八道靈紋的虛影,而且還凝實了三分之一。這意味著他在第八道靈紋銘刻的修行上,邁出了極遠的一步。 隨著陳平安目光微凝,最新顯示的面板信息也浮現在他的眼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七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七紋大宗師之境!」 陳平安眼中精芒一閃,浮現出一絲暢快之色。 靈紋銘刻七道,近乎完美的武道根基,還有圓滿級別的無上神功,輔以諸多神兵,再加上他的技藝感悟,戰力直逼風雲大宗師! 按照他近些日子在傳記當中了解的信息,雖沒有很明確的實戰,但以他如今的戰力,碰上風雲榜上排名末尾的大宗師,絕對能夠打的有來有回。 若是功法剛好相剋,天時地利俱在,沒準還有險勝的可能! 以他如今之人,若是全力施為,風雲大宗師之下,沒有多少人能擋得住他。 頂尖大宗師,在他面前基本只有隕落一途。 縱然是最頂尖的絕巔大宗師,亦是有被鎮殺的風險。 綜合判斷下,他如今唯一有點欠缺的,就是他的身法。 游龍身法雖然不錯,他更是將其修至圓滿級別。可在絕巔大宗師的層次裡面,終究還是弱了不少。 他的戰力能夠鎮殺尋常的絕巔大宗師,可要是碰上了那種極擅身法和速度的,他依舊有不小可能會失手。 屬於是擊敗可以,但卻難以擊殺! 唯一有擊殺的可能,還要依賴於玄光寶鏡,唯有玄光鏡成功的打中對方,減緩對方的速度,方才有可能將其一舉鎮殺! 對方若是有什麼搏命的爆發秘術,速度大漲,依舊還是會有失手的風險。 「身法已經有點跟不上了,還是要尋找更高品階的功法!」 隨著他修行境界的變化,自身的短板也是在流動性地發生變化。 有七絕神功,他的靈性秘術暫時不用發愁。有霸刀和七殺天罡拳,他的攻伐秘術也完全不用擔心。如今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萬魔真身之下,橫練防護強橫,短時間內也不用發愁。 唯有這身法速度,卻成了他如今的薄弱項。 在清晰認識到自身的短板之後,陳平安的心中便做出決斷。 接下來的一個階段,他需要弄到一門無上神功級別的身法步法亦或是遁法的傳承。 剛好再過不久就是匯聚兩州的龍安盛會,他或許可以寄希望於龍安拍賣會。 「若是龍安拍賣會上沒有合適的功法,那」陳平安閉目靜思:「或許可以再積累一筆功勳,看看能不能在州鎮撫司兌換一門合適的無上神功!」 在州鎮撫司兌換身法,倒也是解決之道。只是,若是如此的話,從情理上可能會有點說不過去。 正常來看,他明面上功法有了霸刀,身法有游龍身法,真正欠缺的應該是防護類的功法,亦或是涉及靈性的功法。 他要是再選擇一門身法的話,道理上有點講不通。 除非剛好機會合適,能給他其他合適的理由。否則的話,他真如此去做,會讓外界覺得詫異。 雖說這點風險可以承擔,但若無必要的話,還是不要如此為好。 所以,陳平安真正寄託希望的,還是即將到來的龍安拍賣會。 「多思無益,靜候良機!」 陳平安心中一定,便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如今剛剛破境,狀態正是圓滿。 不趁著現在多修行一會兒,更待何時? 修行五載有餘,而今終於邁入風雲大宗師門檻! 嗡~ 漆黑色的光暈如墨水般暈染,陳平安的真元按著特定的線路開始運轉。 繼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他將接下去的修行精力,放在了霸刀之上。 相較於其他兩門功法,目前階段,修行霸刀無疑性價比更高的選擇。 此外,小成級別的霸刀,雖能應付不少麻煩。但若是遭遇了頂尖宗師,以他明面上展露的這些實力,想要合情合理的擊敗乃至於鎮殺,可還有點不太夠格。 這門霸刀傳承是顧家所贈,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展露出來,單此一點便不是其他兩門功法所能比擬的。 將霸刀修至圓滿,領悟秘技霸天斬,也算是讓他明面上的實力再多幾分保障。 不過到如今,他對外展露的霸刀層次,還未到小成境界。 在苦修個一段時間,下次展露出小成級別的霸刀! 很合理吧。 修行之間,便有一道修行經驗浮現。 +1! 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成功銘刻出第七道靈紋,讓陳平安的心中湧出一股難言的豪情。 甚至還生出了一絲躍躍欲試之感。 想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竭盡所能,好生較量一番。 以他目前的戰力,放眼龍安商路,在明面上滿足條件的,恐怕也就只有龍安鎮守聶雲龍了。 聶雲龍的擒龍功,全力施為,或許能讓他酣暢一戰。 不過,類似的念頭才剛剛出現,陳平安便將它壓了回去。 「武道者,死生之事,不可大意也!」 「好勇鬥狠,不可取!不可取啊!」 陳平安笑著搖頭,按捺著心中的心思。 倒不是他不想全力施為好好的做上一場,而是他不想無意義地斗上一場。 另外,他若戰至衰竭,可沒有什麼人會為他兜底。 修復神兵,療傷蘊養,重煉底牌 如此種種,消耗底蘊不說,還耽誤修行。 平白做上一場,除了滿足自身的私慾外,其他再無別的好處。 著實是沒什麼意義。 不過 陳平安沉默了一會,腦海中出現了一道身影。 紫眸星辰,黑紗遮面,身姿曼妙,長發如瀑 天羅聖女,曲非煙! 「潛龍榜第九?若有機會,就讓陳某來試試你的成色,報那當初的一眼之仇!」 陳平安心中一定,已經做出了決斷。 若遇天羅聖女,當日之仇,他必報之! 按照曲非煙在雷鳴山脈,重傷陰陽兩儀劍時展露的戰力,兩者若是交戰,曲非煙不會是陳平安的對手。 只是,距離當初雷鳴山一戰已經過去了兩年時光,以曲非煙的天資,兩年時間要還是原地踏步,那多少是有點自欺欺人。 按照潛龍榜的推測,曲非煙如今應該穩穩有著絕巔大宗師的戰力。 若是再動用什麼保命底牌,在短時間內臻至風雲大宗師的戰力,陳平安也不會覺得奇怪。 「七道靈紋還是有點不太穩,應當儘快銘刻出第八道靈紋。八道靈紋,以穩入風雲大宗師的戰力,徹底摧毀天羅聖女曲非煙的精氣神!」 沉浸了一段時間的滿足感後,陳平安的心中由衷生出些許緊迫感。 昔日之仇,雖是一眼之仇,但同樣也是阻道之仇! 是自他踏上修行路來,所面臨遭遇的最大危機。 而他所面臨的這最大危機,對於當事人來說僅僅只是輕描淡寫般的一眼。 這種弱小感,讓人無力。 讓人一生難忘! 昔日,他臨北蒼,鎮殺曹應雄後,自覺戰力無雙,宗師之下,應無太多對手。 但誰能想到,僅僅只是一次隨意的消遣,卻險遭生死危機。 回顧昔日光景,再看今日之景,豈非是同樣境遇? 他臻至七紋大宗師之境,自覺戰力絕巔,比肩風雲大宗師! 可豈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昔日之塹,當成今日之智! 在陳平安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的第二日,王凌志過來找他了一趟,言明他如今擔任龍安商路巡查副使,不便在北蒼重鎮久留,準備先行離去熟悉一下巡查公務,待得空後再返回北蒼重鎮。 王凌志在北蒼的副鎮守之職,只是一個兼職。他真正的主職還是龍安商路的這個巡查副使。所以他此時準備離去,合情合理,陳平安自然沒有攔阻。 不過,王凌志離去也好,倒是省去了陳平安的些許麻煩。否則的話,王凌志要是像之前那樣搞東搞西,陳平安可不會慣著他。 王凌志此次離去,陳平安料想應是龍安盛會之故。既是盛會,涉及兩州交流,自然是有利益之爭,王凌志巡查商路,身居利要職位,也算是王家重要的博弈籌碼。 王凌志的這個商路巡查副使,與陳平安當初擔任的巡查副使不同。他此前擔任是商路外圍巡查,而王凌志是正兒八經的商路內部巡查。 這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龍安商路貫穿蒼龍山脈,雖經歷過幾次大規模清剿,但商路之上依舊充斥著不少危險。這些危險,自然需要通過商路的定期巡查,來提前進行清剿消弭。 王凌志的離去,讓北蒼重鎮重歸平靜。 有下面幾位得力幹將,陳平安倒也樂得輕鬆。每日裡的公務主要就是一些重要事項的決策,基本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像近來的一些重要事項,基本都是以配合龍安盛會的召開為主。 比如像一些信息官方層公布和渲染,像沿途商隊的定向引導,像是重點輿論的把控等。 這幾日間,陳平安也找了個時間,去試驗了圓滿層次的萬魔鑄身訣。 北蒼重鎮位於蒼龍山脈內,雖是比較靠近邊緣的一側,但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試驗地方自然不會太難。 蒼龍山脈連綿起伏,群山環繞。 陳平安遠離北蒼重鎮,在群山間試驗了萬魔鑄身訣的威力。 除了尋常的手段外,他還重新試驗了此前的秘技,萬魔血煞,萬魔侵蝕。 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連帶著此前的秘技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論威能的話比此前提升了一到兩籌。 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也親身感受了一番萬魔真身的恐怖。 受限於沒有對手,雖未能盡興,但也讓陳平安基本有了判斷。 完全版本的萬魔真身,遠遠比當初萬魔教的灰袍老者施展起來,要更加恐怖! 此外,陳平安還有境界加持,那威力簡直難言!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縱然是風雲榜大宗師的全力出手,單單憑藉著萬魔真身,他也能硬抗好一會兒。 若再算上其他手段,只要不是排在前面的那些,他打個五五開不是問題。 試驗完後,陳平安把手尾處理乾淨,這才離去。 這蒼龍山脈上雖然安全,但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任何一點暴露手段的可能,他都會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嗡~ 光芒顫動,轉而漸漸暗淡,陳平安睜開了雙眼。 苦修數日,霸刀的進境,頗為順利。 同樣是無上神功,大宗師修煉的難度和宗師修煉的難度,很顯然是不一樣的。 有雄厚的根基作為支撐,陳平安每日裡修行的次數顯然是要多上一些。 按照目前的進境判斷,想來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將這一門無上神功,修至大成境界。 「距離龍安盛會的召開,也越來越近了!」 陳平安緩緩起身,走出了房間外。 就在昨日,他收到了一封書信。 信是從雷鳴山寄來的。 信是顧清嬋寫的。 上面也沒什麼特別的內容,主要還是顧清嬋告知了一下陳平安,她已經到雷鳴山了。 後面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聯繫的話,直接往雷鳴山寄信就可以了。 雷鳴山雖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混亂無比。但雷鳴山的礦產頗豐,顧家在雷鳴山正是有礦山利益,而且還不止一處。 顧清嬋此去,顯然是去坐鎮顧家的利益。 以她近似頂尖大宗師的戰力,坐鎮雷鳴山很顯然也是夠格。 收到信後,陳平安自是也提筆寫了一封,簡單說了一下北蒼重鎮還有龍安重鎮的情況,然後讓人寄了出去。 相較於蒼龍州城,雷鳴山距離他這裡顯然是要更近一點。 整體而言,信息的傳遞效率,也會高上不少。 除了給顧傾城寄了一封信外,陳平安給顧家也寄去了一封信。 主要還是提到了他過去龍安拜會了顧仁成的事情。其他倒沒寫什麼,多是一些寒暄之語。 他如今也算是上了顧家的戰車,適當的人情往來,關係交際還是要有了。 「還有七日!」 陳平安神色平靜,負著雙手,看著宅院內假山流水。衣袂飄揚間,好似神仙中人。 北蒼重鎮距離龍安重鎮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他如果出席盛會的話,正常而言,這會兒也應該出發了。 不過,他對前面的環節沒什麼興趣。所以,這才遲遲不走。準備等龍安盛會開的差不多了,再行過去。 陳平安是這麼想的,不過兩日後的一封書信,卻是改變了他的想法。 「讓我出席盛會?」 陳平安看著手中的書信,面露些許訝異,不過很快便釋然過來。 信是蒼龍州鎮撫司寄來的。 說是信倒不如說是一道傳令。 上面提到讓陳平安前往龍安,作為蒼龍州方面的代表,出席龍安盛會。 陳平安雖為北蒼鎮守,但並未在聯合署衙中掛職,按理來說像龍安的兩州交流,應該沒有他什麼事情。 不過,考慮到陳平安的天資,蒼龍州鎮撫司的傳令,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為蒼龍州,青靈州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這幾個字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讓陳平安出席龍安盛會,很明顯就代表著蒼龍州鎮撫司的顏面。有他潛龍天驕的牌面在,無形中便是對青靈州方面的氣勢壓制。 有這氣勢壓制下,在接下去的兩州會談和協調中,蒼龍州方面無疑便能占據一些優勢。為接下去的州境利益博弈,打下一定基礎鋪墊。 對蒼龍州鎮撫司的傳令,陳平安本倒是沒什麼興趣。不過在信中提到了,他若是能圓滿處理此事,州鎮撫司內將會為他記下一筆不菲的功勳。 這倒是讓陳平安生了一些興趣。 這功勳的數額,雖然不算大,但也是頗為可觀。 左右都是要去龍安重鎮的,提前去幾天,倒也無妨。 不過信中還提到了一點,在他出席龍安盛會期間,會調任王凌志代為坐鎮北蒼。期間一應事宜,暫由王凌志負責。 這讓陳平安嗅出了些許陰謀的味道。 只是不知這陰謀是針對他的,還是針對王家的,亦或是兩者皆有之。 在龍安盛會這個節骨眼上,王凌志若是調回來坐鎮北蒼,這無形中便是減弱了王家在兩州交流時的影響力。 而另外一方面,他離開北蒼,由王凌志代為坐鎮。王凌志要是想動什麼手腳,顯然也多了不少機會。 這等情形,與當初王凌志在北蒼調查,陳平安在蒼龍州城時還不太一樣。 當初,王凌志可沒有這副鎮守的大義名分在。 更多的只是州鎮撫司特派的專使,主要處理薛坤生身死的事情罷了。 沒有大義名分加持,很多事情想做可就沒有那麼容易。 但是現在,顯然不太一樣。 陳平安收了信,手中有白煙冒起,很快這封信便化作了漆黑菸灰。 陳平安嘴角抿成了一條線,雙目深邃,神色平靜如水。 「任你有什麼算計,我自以力破之!」 第二日,陳平安的車架便離開了北蒼重鎮。 在隨行精銳的拱衛下,向著龍安重鎮而去。 此次護衛,還有由熊三讓全權負責。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招募私衛的事情,關東祥已經離開了北蒼重鎮。 「什麼?讓我回去坐鎮北蒼!?」 收到蒼龍州鎮撫司的傳令,王凌志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若是平時的話,他自然不會如此牴觸,甚至還隱隱有一些期待。 主掌一方重鎮,坐鎮一方的感受,絕對不是二把手所能體會得了的。 只是眼下龍安盛會將近,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龍安,他王家在接下去的兩州交流中,無疑是要損失不小利益。 此外,還有他個人的利益收穫,同樣也是如此。 他在龍安重鎮享有特權,非是尋常宗師所能比擬。 他享有聯合署衙,參事審議的權力,在利益博弈之時,各方若是要拉攏他贊同他們的觀點,相應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 涉及到王家的核心利益,他自然是堅決擁護。可若是那些可有可無,或者註定王家是吃不到的利益和職權,他自然可以運用手段,將他的這一份審議權變賣出去。 兩州交流,聯合署衙的審議會正是召開最頻繁的時候,在這個情況下,他離開龍安,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利益! 「該死!」王凌志雙目陰沉,不知道是誰在後面下這個黑手,讓他痛失一大部分利益。 只是他再如何不甘,州鎮撫司傳令已下,他也只能乖乖服從。 「這次去北蒼,想辦法彌補回來!」 龍安盛會將近,如今的龍安重鎮,比陳平安上次來,無疑是越加熱鬧了。 這次過來,還是和上次一樣的體驗,進龍安重鎮雖然享受了部分特權,但並未有像在北蒼重鎮時的極致體驗。 他不是聯合署衙審議會的成員,對龍安鎮撫司來說,無疑是少了幾分威勢。 他身為外鎮主官,對龍安鎮撫司來說,只是一個算比較尊貴的客人。並非是能決策他們生死的上官! 進了龍安重鎮後,陳平安坐在車架上,直往龍安鎮撫司而去。 這次過來,他帶著州鎮撫司的任務,自然與上次不同。 在經過一系列的流程後,陳平安也進了龍安鎮撫司的核心地域。 只是沒能見到龍安鎮守聶雲龍,見他的是龍安重鎮的鎮守候補,一尊歸屬蒼龍州鎮撫司管轄的資深宗師。 「陳大人,久仰久仰!」 這尊資深宗師姓賀,修為根基不俗,距離玉衡初期圓滿也就只差了一線。 這次見到陳平安,他表現得極為熱情,言語間多是恭維和交好。 這一個多月來,陳平安在鍾離盛壽宴上,與岩熊獸師周昭武一戰的消息,顯然是傳遍了龍安的宗師圈子。 不少人對陳平安的戰力有了新的認識。 他在龍安的鎮守候補當中算是排在前列,但在陳平安的面前卻不敢有絲毫托大。 這可是能正面擊敗玉衡中期的狠人! 「賀大人。」陳平安神情平靜,沒有露出半點不快。 這次沒見到聶雲龍,不知是對方太過托大,還是真的有要事需要處理。 從情理來說,陳平安受州鎮撫司的傳令,出席本次盛會,加上他潛龍天驕的名頭,聶雲龍雖貴為絕巔大宗師,但出來見他一面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反倒是現在,由一尊鎮守候補出面接待,無疑顯得太寒磣了一些。 以陳平安如今的名聲和潛力,就算聶雲龍不得空,安排一尊頂尖宗師出來接待,也是實屬正常。 但現在龍安鎮撫司的這個安排,怎麼看怎麼不合理。 陳平安聊了幾句,傳遞了下他此行的任務,便是起身告退,離開了龍安鎮撫司。 龍安鎮撫司的態度,讓陳平安覺得頗為奇異。 不過他這次過來,本就抱著摸魚打算來的,最主要關注的還是龍安拍賣會的事情。這龍安鎮撫司裡面的彎彎道道,他就不摻和了。 離了龍安鎮撫司,他又去拜訪了一趟顧仁成。 相較於龍安鎮撫司半個閉門羹,他在顧仁成那無疑是享受到了極高的優待。 兩州交流將近,作為顧家在龍安的利益代言,顧仁成需要處理的事情雖然不少,但依舊還是抽出空來接待了陳平安。 顧仁成上次送了陳平安十多壇三秋露,陳平安這次過來也帶著回禮。 雖然不算特別珍貴,但多少算是個意思。 在鎮撫司沉浮至今,陳平安也養成了特別明朗的待人觀念。 顧家待他不俗,他自然是投之以李,報之以桃。 從顧仁成的口中,陳平安倒是了解到了不少內幕,對龍安重鎮的局勢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龍安盛會,兩州交流,對他來說,只是一件趣事。但對身處局中的眾人來說,這卻事關利益要門,需要他們全力相博。 不管身為龍安鎮守的聶雲龍,還是那位出自青靈州鎮撫司的龍安副鎮守,都是抱著這樣的態度。 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縱然是大宗師也難以免俗。 武道之途,修的是道,但爭的也是利! 若無利支撐,這修的道,往往便會是空中樓閣。 修行之道,財侶法地,哪一樣不要錢? 縱然是關係看似最純粹的道侶,在許多時候,也需要有足夠的財力支撐。否則同為大宗師,別家的道侶都有好幾件神兵傍身,為何到你家的就只有一件? 是不是積累太淺了,是不是態度敷衍了? 當然,不是所有道侶的相處模式都如上面這般,但總的來說,修行要素財侶法地,財字之所以排在最前面,自然是有一番道理。 拜訪完顧仁成,陳平安給火焰刀鍾離盛送了一份拜帖,然後便找了落腳的地方住下。 他這次住的地方還是在錦瀾苑。 本來以為這次來龍安重鎮,龍安鎮撫司應該會有不少細節需要和他交流,但沒曾想聶雲龍那邊直接就冷處理了。 看來這聶雲龍身為一方大吏,坐鎮龍安,把控各方利益,也有著自己的心思。 聶雲龍雖歸屬蒼龍州鎮撫司管轄,但並非每一件事情都和州鎮撫司保持同頻共振。 他在這龍安重鎮內,未必沒有私利! 兩州博弈,混亂之下,有的時候,養肥的,或許就是這中間之人! 大勢之下,聶雲龍的站隊或是明朗。但在個別灰白之事上,聶雲龍未必不會出賣蒼龍州的利益,來吃到額外的好處。 若是王朝鼎盛之時,蒼龍州鎮撫司,青靈州鎮撫司,同歸屬鎮撫司體系。相互間的利益,不過就是左手到右手,王朝居中把控,各境鎮撫司協調,諸多利益矛盾不過就只是小事。 但如今,王朝把控力度顯然是不如當年了。雖有大勢管轄,但在各境各州的利益糾紛中,卻是有力不從心之態。 位於王朝中樞,把控鎮撫司利益的那一群人,未必壓得住下面人的心思。 或者換句話說,把控鎮撫司中樞利益的那一群人,其本身便是下面一部分人的利益代言人。中樞把控之時,那些總攬大局的人,本就是有著各自的立場和私心。 如此態度,又如何權衡得好下面各方的利益呢!? 接下來兩日,陳平安除了去拜會了火焰刀鍾離盛一趟外,其餘時間便都待在錦瀾苑中。 龍安鎮撫司的人也沒主動找過他,好似把他遺忘了一般。 直至龍安盛會,正式召開。 第551章 比武論試,臨戰破境(求月 第551章 比武論試,臨戰破境(求月票~) 除了有宣傳商路商貿繁華之意,龍安盛會的召開,最大的目的還是在於緩和亦或是解決兩州境內各方的利益矛盾。 龍安盛會正式召開的第一日,龍安重鎮內舉辦了一場規格極高的兩州見面會。 這場見面會,是由聯合署衙的名義舉辦,參加見面會的基本都是兩州境內各方勢力的核心代表。 陳平安作為州鎮撫司指派,也出席了本次見面會。 剛剛抵達舉辦見面會的樓閣殿宇,陳平安便看到了一個州鎮撫司熟人。 「陳大人。」 呂元載帶著笑意,迎面走了過來。 「呂大人。」陳平安拱手一禮,倒沒想到呂元載也過來了。 不過仔細一想,此事倒也合理。 呂元載作為州鎮撫司名義上分管重鎮業務的掌司候補,此次龍安盛會,涉及兩州交流,意義重大。他出現在這裡也實屬正常。 之前在州鎮撫司兩人接觸次數不少,也算是比較熟悉。此次再見自然免不了寒暄幾語。 「呂大人是何日到的龍安?」陳平安隨意地問道。 「就在前日。」呂元載笑著又解釋了一句:「本來應該是要早點,不過州鎮撫司剛好有事,耽擱了。」 「原來如此。」陳平安點頭。 至於,呂元載說的是何事耽擱,他也沒有追問。 州鎮撫司協調各方,要務不在少數。尤其遇上一些突發情況,耽擱幾日也再正常不過。 交流間,兩人便進了殿宇樓閣。 從呂元載的口中,陳平安知道了,這次州鎮撫司過來的還不止他一人。 兩州交流,事關重大,這次盛會,州鎮撫司派了不少精兵強將。 除了他外,還有好幾尊宗師,由序列供奉馮元象領頭,一起來的龍安重鎮。 「馮元象?他也來了?」 陳平安稍有些詫異。 州鎮撫司的序列供奉,向來由大宗師擔任。 陰陽兩儀劍,馮元象! 正是昔日在雷鳴山與天羅聖女一戰的那尊大宗師。 雖是淪為了背景板,但馮元象卻也是一尊接近頂尖層次的大宗師。單論防禦能力的話,完全達成頂尖大宗師的水準。 派這樣的高手過來,蒼龍州鎮撫司對這次龍安盛會的重視程度不一般啊! 龍安鎮撫司的力量本就非同小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派遣高手過來,這本身便代表著一種重視。 在寒暄中,兩人也進到了正堂大殿。 本次兩州見面會,便是在這裡召開。 這次見面會,除了兩州鎮撫司的人外,還有兩州境內的勢力代表。 像蒼龍州的三大世家,再像是青靈州的南宮世家和碧霞宗。 涉及兩州博弈,能夠有資格出席這次見面的,最起碼都是兩州境內的頂尖勢力。 像烈陽樓閣,無影刀宗,回春堂這一個層次的勢力。 陳平安到的時候,大殿內已經有了不少人,隱隱分列兩側,涇渭分明。 在視線中,陳平安也看到了州鎮撫司的那一尊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 馮元象一身大袍,腰懸長劍,天庭飽滿,此時正閉目坐在位置上。 整個大廳,肅穆無比。 兩人剛一進來,便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夾雜著審視和打量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兩人身上。 「莽刀?」 在打量審視間,也有人認出陳平安的身份。 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與正常的會議不同,出現在這裡的都是兩州境內的頂尖人物。陳平安的出現雖是引起了不少注意,但並未出現任何騷動。 陳平安察覺到顧仁成的目光,朝著他友好地笑了笑,便按照早已安排好的位次落座。 眾人靜靜地等待著會議的開始。 「無影刀宗?」 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鼻樑高挺,薄唇緊抿的男子身上。 就在剛剛眾多的目光中,陳平安感應到了一道陰冷的目光。他的感知敏銳,自是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道目光的主人。 正是他視線當中的這名男子。 陳平安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這名男子能作為無影刀宗,參加此次利益博弈。武道境界不錯,但顯然還未邁入大宗師的境界。其戰力距離頂尖宗師都尚有數線之差,對他的威脅幾乎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不過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深思。 沒有等多久,這場代表著兩州友好交流的見面會,也是正式開始。 陳平安也第一次見到了聶雲龍。 這位名震商路的北蒼鎮守,龍行虎步地走進了大殿之內,引來眾人的齊齊拱手。 「聶大人!」 「聶前輩!」 「.」 相較於其他人的待遇,完全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聶雲龍體魄雄壯,面露睥睨,渾身上下,充滿著絕對的自信。在眾多宗師中,他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上首之位。 「感謝諸位賞臉參加本次龍安盛會,今日有機會聚在這裡,主要還是為了兩州」 聶雲龍聲音渾厚,神態自信且霸氣地開著場。 這一場見面會,說是友好交流,實際上卻是為接下去的利益博弈打一個基調。也是兩州利益之爭的初次博弈。 除了最開始的氛圍還算比較友好外,整場會議的基調氛圍還是比較激烈的。 「抽水份額只占半成?開什麼玩笑!」 「我南宮世家的通寶商行,商貿四通八達,貨物供給最多只能占三成!聶大人,這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吧!」 「其他我都沒什麼意見,就是這一點我不同意!」 「這個提議,好像有點過了吧!」 「.」 場中爭論不休,涉及到各自的利益,那都是抵死不讓。 縱然是顧仁成,作為顧家在龍安重鎮的利益代言,此時也是親身下場,表明顧家的態度。 整場見面會,一共進行了半天時間。 但這半天下來,除了吵鬧和爭論,並未取得太多進展。 對於這個結果,各家也有預期。 此次會議,不過是各方彼此之間的初次試探,拋出來的籌碼,虛虛實實,讓人難以看明。 誰也不會奢想,僅僅通過一次初步的見面會,就把各方的利益矛盾都都解決好了。 在各家的吵鬧中,陳平安倒是頗有一點局外人的感覺。 從利益博弈角度來看,他並沒有資格出席這場見面會。他能出席參加,更多的還是蒼龍州鎮撫司的任務指派。 唯一算的上是利益代言的,還是顧家姑爺的這一重身份。可顧家身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在龍安重鎮花費了不少心血,整體的派系實力還是比較強大的。 各方面的爭鬥和博弈,早有籌算,並不需要陳平安出什麼力。 亦或是說,陳平安的存在本身,對顧家來說便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便已經算是出了大力。 一場見面會,不歡而散。 龍安盛會為期半個月的時間。 對於旁人來說,他們看見的是這半個月當中龍安盛會的各項活動安排。 但對於參與兩州博弈的相關人物來說,在龍安接下來的時光當中,只會被各式各樣的協調會溝通會審議會所填充。 像今日的見面會只是一個初步的試探,後續還會有更多不同名目的各式會議。在這些會議當中,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項,召開專項的協調會和決議會。 總而言之,就是一會連著一會,大會套小會。 接下來的幾日,龍安的活動,陳平安倒是沒體驗到多少。 主要的時間,基本就都花費了各種會議上了。會議的各種名目,層出不窮,各種事項矛盾,也是一環套一環。 諸如像什麼抽水利益,店鋪份額,巡查比例,審議名額 為了爭取自家的利益,參會的各方那是各顯神通。暗地裡的博弈交鋒,合縱連橫,種種手段,難以數清。 連續幾天的會議,陳平安基本就是吃瓜看戲。 他參加這些會議,和他自身沒什麼干係,沒有干係之下,他自然能夠表現得心靜如水,淡然自若。 也就只有涉及顧家的時候,他才會放下一些心態,多關注關注場中的局勢。 接連幾日的爭鋒,一些不明朗的事項,倒是漸漸清晰起來。 一些細枝末節的利益糾紛,基本已經解決。像個別勢力的訴求,也有了基本的論調。雖沒有完全滿足,但多少也找到了解決方案。 只是 各方的核心利益訴求,尤其是那些州境霸主級別的勢力,依舊是難以調和,各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在如此情形下,又過去了兩日時間。 在接連十數場的會議協調下,聯合署衙也拿出了章程方案,希望通過比武論試的方式,確定各方的核心利益。 由各家選派代表,互相比武論試,由最終的排序來決定利益份額。 同為武道中人,如此方案應是公平合理。 不過此方案在最終決議之時,並未通過。遭到了不少勢力的反對。 「如此方案,太過簡單粗暴!就算能解決一時的問題,也絕對難以長久!」 「沒錯!這份方案明顯有傾向性和針對性,不同意!」 「.」 在一系列的反對中,比武論試的方案也暫時擱置。 不過隨著各方會議的繼續,又過了兩日時間,此事出現了轉機。在經過系列優化之後,這份方案被重新提及。 與此前不同的是,在比武論試之前,各方根據各自的情形和訴求,先確定基礎份額。在難以達成一致意見的邊界份額中,通過比武論試的形式來確定歸屬。 優化後的方案一出,便得到了大部分勢力的同意。 有了基本份額的確定,對各方的利益都算是一個保障。就算比武論試失利,也不至於淪落得毫無利益。 大勢所趨之下,這份方案很快便被通過。 不過方案雖是通過,但在基礎利益份額的確定上,各方又出現了不同意見,以此展開了新一輪的爭論和交鋒。 最終連續開了一晝夜的會議,在各方的博弈交錯之下,確定了各自的基本利益份額。 而這也意味著兩州之間的利益矛盾,找到了各方都能接受的平衡點。 就在陳平安以為此事馬上就要告一段落,接下來的事情與他無關的時候。 顧仁成找到了他。 「成老,您的意思是讓我代表顧家,進行玉衡初期層次的比武論試?」 陳平安看著面前的顧仁成,若有所思。 「沒錯。」顧仁成頷首:「平安你的戰力驚人,在玉衡初期中獨占鰲頭,有你出手,此戰無虞!」 按照比武論試的約定,各家選派宗師之下,普通宗師,資深宗師,這三個層級級別的修行者進行對戰。 根據各個層次的比試結果,來決定邊界利益分配。 「如果是玉衡初期的話,倒是無妨。」 陳平安思索片刻,最終同意了顧仁成的請求。 正所謂親兄弟明算帳,過程中,顧仁成也許諾了一些好處。 此事不管成與不成,只要陳平安出手,他便會給予陳平安一份不下於一千元晶的資源。若是事成的話,還會再給一份額外好處。 此次比武論試,是在龍安重鎮內的一處演武場內。比試過程,並無對外公開。 有數尊大宗師坐鎮,倒也不虞戰鬥的餘波會對龍安重鎮造成什麼影響。 「莽刀出手?」 「玉衡初期這一戰怕是沒得打了!」 「確實!不過第一沒辦法爭鋒了,第二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最終的分配可是照著排名來的!」 「嗯!竭盡所能!爭上一爭!」 「.」 雖然還未開打,但在知道是陳平安代表顧家出戰後,不少勢力基本確定了最終結果。 莽刀陳平安,可不是吃素! 一身威名,那可是硬生生殺出來的! 不要說是玉衡初期了,便是玉衡中期來了,在莽刀陳平安面前恐怕也未必討得了好。 在場眾勢力代表,不管對陳平安的感官如何,但對這一點卻有著清晰的認知。 但就在絕大部分勢力基本放棄了普通宗師層次的第一名爭奪時,碧霞宗的代表,那一尊身穿碧衫的大宗師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為了這一次兩州交流,他碧霞宗籌謀多時,豈會沒有半點準備? 雖說莽刀陳平安在火焰刀壽宴上的表現有些出乎意料,竟然能擊敗不動用裂地岩熊的周昭武。但對這玉衡初期階段的頭名,他還是充滿著自信。 最先開始的是宗師以下的比斗,自然沒有什麼可以多提。 不知是不是各大勢力早有準備,這次比試,各方竟然都能選派得出來強力人員。 但按照流程,一番爭鬥下來,終是幾大霸主級勢力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而第二階段的宗師論武,各方勢力都派出了代表。 「嗯?」陳平安目光微凝,落在了碧霞宗的代表身上。 黑衫罩身,滿頭烏髮,嘴角下垂,唇紋深刻如溝壑。 「開陽大悲手,鄔修通!」 場中有人驚呼。 「怎麼會是他!這是犯規了吧!?」 場中響起了不少議論聲,碧霞宗的那尊碧衫宗師老神在在,不置一詞。 「麻煩了。」顧仁成的雙目有些凝重。 開陽大悲手鄔修通,在未破入宗師境前,便是龍虎榜上聞名的高手。破入宗師後,進境更是迅猛異常,其鼎盛時期,修至玉衡中期,戰力直逼頂尖宗師! 但早年間修行神功有異,走火入魔,雖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卻摧毀了靈台根基,修為跌落,成了一尊普通的宗師。 但修為跌落歸跌落,鄔修通的戰力依舊恐怖,有生撕玉衡中期資深宗師的戰績! 聽著顧仁成耳旁響起的傳音入密,陳平安微微頷首,示意知道了。 「鄔修通的戰力,去打玉衡中期層次的比試都夠了!還來玉衡初期!?」 「曾經的玉衡中期也能參加比試?」 「碧霞宗怎麼把他請來了?」 「抗議!」 「.」 有不少勢力代表提出抗議。 但經過一系列的審議過後,抗議駁回,鄔修通的資質沒有任何問題。 不管曾經是不是玉衡中期,只要他現在是玉衡初期的境界,那便是符合資格。 「莽刀麻煩了!」 「這第一名應是鄔修通的了!」 在不少勢力頹喪的議論中,比試正式開始。 能夠上場的宗師大多實力不俗,雖有個別勢力時間倉促,並未有太多準備,但也派出了初期中至少強橫水平的宗師。 場中轟鳴聲不斷,宗師間已經交上了手。 「烈陽樓閣,勝!」 第一場比斗,不過數十招便決出了勝負。 比試繼續。 「回春堂,勝!」 幾番論武,很快便輪到了陳平安。 「莽刀,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還是想感受一下和你之間的差距。」 陳平安的第一個對手,是一尊修為臻至玉衡初期圓滿的宗師。 陳平安沒有太多留手,上場便是霸刀,幾番交手,不足十招,對方便敗下陣來。 「蒼龍顧家,勝!」 陳平安飄然下場。 「好強!」 場中有人驚呼。 「好凌厲霸道的刀勢!」 不少人是第一次看到陳平安戰鬥,對他的戰力有了更為直觀的認識。 比試間,很快也輪到了碧霞宗選派的代表,鄔修通。 鄔修通的一手開陽大悲手,大開大合,剛猛霸道,攻伐犀利無比,不過數招,便擊敗了他的對手。 「這戰力」看完了整場比斗的全過程,有人愣神:「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碧霞宗的那尊碧衫宗師,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一戰,他們碧霞宗拿下了! 接下來的戰鬥,進行得很快,陳平安陸續上了幾次,戰勝了不少對手。而鄔修通那邊也是摧枯拉朽,展露出完全不處於同一個層次的戰力。 隨著比試的進行,很快陳平安和鄔修通便遭遇到了一起。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兩人的身上。 「平安,盡力而為,不必勉強。」顧仁成寬慰了陳平安一句。 他觀察了鄔修通的戰鬥過程,絕對是穩穩的玉衡中期的強橫層次。此外,鄔修通苦修多年,雖是跌落境界,但還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底牌。 陳平安的戰力雖強,但此前的表現卻比鄔修通要弱上一籌。 再籌算上其他因素,此番交戰,陳平安幾無勝算。 「顧老放心。」陳平安道了一聲,身形一閃,便是上了演武台。 這演武台的材質特殊,可以承受極強的破壞力。不過,面對宗師交手,終究還是出了不少破損。 嗖! 身影閃爍,鄔修通也出現在了演武台上。 「莽刀陳平安!」鄔修通的聲音低沉沙啞,不似其對戰風格:「讓某家來會會你!看看你這傳聞中的潛龍天驕,是否名副其實!」 陳平安手持百幻神刃,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好膽!」鄔修通聲音陡然拔高,整個人騰空而起,向著陳平安轟殺而去。 在轟殺的同一時刻,武道意志的交鋒已然開始。 唰! 陳平安不閃不避,一刀斬出! 漆黑無比的刀芒,斬出了一道半月形。 「雕蟲小技!」 鄔修通冷笑一聲,人在半空中,竟是早已有了準備,憑空借力,身形一個騰挪,一掌轟殺而下。 「悲掌!」 足有丈余大小的大掌印,向著陳平安翻掌蓋下。 不僅僅只是如此,在悲掌轟出的同一時間,鄔修通眉心靈光狂閃,雙掌合十,似有更威猛的攻伐招式在醞釀。 「打起了!」 「剛柔並濟,好生難纏的一掌!」 「這鄔修通的戰力,當真是恐怖!」 場中觀戰的宗師,議論紛紛。大宗師和一些頂尖宗師倒是還好,但其餘宗師看得是面色凝重。 尤其是此前鄔修通的手下敗將,看著場中的交鋒更是心有餘悸。 有不少人就是敗在這一掌悲掌之下! 這一掌看似尋常,但若是大意的話,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當中便有人小覷了這一掌,貿然硬接,最終落得一個重傷的下場,失去了比試資格。 「什麼?」 場中有人精芒爆射,忍不住站立起身。 只見,演武台上,莽刀陳平安身形如瞬移一般,身臨半空,一刀斬落鄔修通。 「好快的速度!」 「游龍身法,是游龍身法!」 「.」 碧霞宗的那尊碧衫宗師,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之色,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 鄔修通的手段,可不止是只有這些! 踏踏踏. 鄔修通身形爆退,化去力道,每一步都會在演武台上留下一個腳印。 他雖看似狼狽,但卻沒有任何傷勢。 陳平安的那一刀,讓他猝不及防,剛好斬在他的關鍵節點上,最終未能拍出醞釀的那一招。 「好精準的時機把握!」 鄔修通的眼底浮現出一絲鄭重,不過轉瞬便被戰意充斥。 「可光憑這點,可不太夠!」 轟!轟! 鄔修通雙掌連連,威能雖不似方才的悲掌,但也同樣是剛猛無比。 開陽大悲手,品階極高,乃是一門貨真價實的無上神功。 他雖未能將其修至圓滿,但也極其接近了大成水準。 正常一掌之下,便足以讓尋常宗師,嚴陣以待。 此刻他連連揮掌,縱然莽刀戰力無雙,但也絕對不可能就此無視。 演武台上,兩人的身形交錯,招式變化,激烈戰鬥。 一連上百招,竟是打了個不分勝負。 「這莽刀好生兇猛!」 「才成就宗師幾個月,就擁有如此戰力!當真恐怖!」 「.」 顧仁成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喜色。 陳平安展露的實力,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強上一籌! 雖仍沒辦法能壓制鄔修通,但短時間看來,絕無戰敗之危。 或許 顧仁成的心中生出一絲奢想。 不過轉瞬,演武台上的情形,便打破了他的奢想。 繼神兵掌套之後,鄔修通祭出了他第二件神兵。 一枚三寸大小的飛釘! 「好生毒辣的神兵!」 顧仁成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這件神兵的厲害之處。 這三寸飛釘,速度極快,施展起來隱蔽無比,與鄔修通的剛猛招式,正好形成互補。 三寸飛釘拖曳著淡色光芒,在場中肆意穿梭,時不時地干擾陳平安施為,讓他難以集中注意力。 「認輸吧。」 碧衫宗師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這三寸飛釘並非是尋常神兵,品階接近強橫層次,在鄔修通的催動下,更顯毒辣。 尤其是鄔修通經驗老辣,催動起來,與他的開陽大悲手,形成完美配合,達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莽刀陳平安雖戰力不俗,但就目前形式看來,輸掉這場比試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咻! 飛釘低空掠過,地面掠過一道雷火焦痕。 「開陽大掌印!」 鄔修通低沉爆喝,手掌赤芒閃耀,向著陳平安閃避的方向,悍然轟出一掌。 此時,陳平安身形變化,堪堪避過三寸飛釘的一擊。 正面便有巨大掌印轟殺而至。 就在前一刻,他的刀勢變化,堪堪斬出數刀,破了鄔修通的開陽一掌。如今正是老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 此外,身形變化,游龍身法的催動,也是到了尾聲,被鄔修通精準落位,一掌轟來。 無論那一點看來,陳平安敗績已定。 「輸了!」顧仁成頹然一嘆。 才剛剛生出希望,轉瞬破滅,化作了絕望。 戰到這一刻,毫無疑問,陳平安的戰力不俗,才情更是絕佳,只是少了一點底蘊。 鄔修通兩件神兵,相互搭配,再憑藉著老辣的戰力經驗,陳平安輸得不冤。 「贏了!」 碧霞宗碧衫宗師的眼中泛起了漣漪,露出一絲興奮之色。 贏下這一場,他碧霞宗便能獲得不少邊界利益的優先分配。於他而言,也是一筆極其不菲的功勳。 此番博弈,得此戰果,對宗門也有一個極其不錯的交待。 「可惜!棋差一招!」 有宗師嘆息。 莽刀陳平安戰力不俗,但終究不如鄔修通老辣。 鄔修通修行多年,積累更足,更有此前經驗,莽刀陳平安不過一新晉宗師,輸也輸得不奇怪。 「強中自有強中手啊.」 有宗師雙目炯炯,看著場中最後結果的揭曉。 就在所有人以為勝負已定,莽刀陳平安必敗無疑的時候,場中局勢突變,讓人反應不及。 轟! 陳平安周身的氣息暴漲,猶如突破了關隘一般。 「霸刀!」 漆黑刀芒瞬間凝聚成型,猶如夜幕下垂,暗夜籠罩般,迅速席捲場中。 此前不可一世的開陽大掌印,在這一道霸刀無比的霸刀之下,瞬間消弭無蹤。 「什麼!」 鄔修通瞪大了雙眼,驚駭莫名。 他手中招式連連,但終究無力抵擋面前這凌厲霸道的一刀,身子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黑芒席捲,青石崩裂,煙塵漫天。 煙塵漸漸散去,陳平安傲然站立。 那枚閃爍著淡色光芒的飛釘,在他身後三尺懸停,靈光忽明忽暗,似如風中殘燭,最終在哀鳴聲中無力跌落。 「不可能!」 碧霞宗碧衫宗師,目眶欲裂,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中情形。 「贏了!」 顧仁成身子猛地一震,眼中精光爆閃,交織成興奮之色。 「玉衡初期圓滿!」 場中有宗師的驚呼聲響起。 此一戰,莽刀陳平安,臨戰破境,修為臻至初期圓滿! (本章完) 第552章 莽刀威名,龍安拍賣(求月 「聽說了嗎?」 「什麼?」 「莽刀陳平安大發神威,臨戰突破,修為臻至玉衡初期圓滿!」 「玉衡初期圓滿!?假的吧,他不是才剛剛成就宗師嘛!怎麼可能這麼快!」 「我親耳聽聯合署衙的人說的,這還能有假了?」 「可莽刀破境至今才只有數個月時間啊!這就修至初期圓滿了?」 「天驕嘛!豈能用常理度之!再說了,以莽刀的身份,想要弄點修行寶藥吃吃,又不是什麼難事。」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莽刀的天資還是太可怕了!」 「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你以為是開玩笑的啊!」 「有你這麼一句話,你下次和我說莽刀突破玉衡中期了,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哈哈哈,玉衡中期短時間內應該不太可能。畢竟關隘放在那裡,哪怕有破境秘藥,自身的底蘊積累也不能少!」 「」 短短兩日時間,龍安重鎮內就傳出了莽刀陳平安臨戰突破的消息。像有個別深知內情者,甚至還知道莽刀陳平安擊敗了青靈州的宗師,開陽大悲手鄔修通。 陳平安住在錦瀾苑裡,也從熊三讓的口中聽到了這些消息。 這龍安重鎮的消息流傳倒是快,也不知是從什麼渠道流傳出去的。 陳平安啞然一笑。 他懷疑可能就是從顧家的渠道傳去的。像這件事能這麼快在坊間熱議,當中免不起有顧家的推波阻攔。 顧仁成此舉,是為壯其名聲,看似毫無意義,實則意義重大。 對於尋常人來說,宗師的強橫與否,他們分得並不是那麼清楚。除非是有境界差距,否則的話,在他們看來多是同一層次。 但如果有戰績左證,這便意味著尋常人便會自發地為不同宗師劃分出一個三六九等。 陳平安有此前戰績,顯然是可以在普通宗師中獨占鰲頭。 而如今,再有開陽大悲手鄔修通的陪襯,眾人對他的認知,便是力壓強橫資深宗師這一範疇的。 此外,名望加持之下,能讓無數人心生敬仰。哪怕心懷不軌,在面對陳平安時,也會投鼠忌器,可謂是無往不利。 陳平安的戰力雖強,但他還年輕,缺少了年限的發酵,這讓他少了許多積累,現在有合適機會,顧仁成自然是要把握住,為他積攢名望。 「展露出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想來在無形中應該能免去不少麻煩!」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此前比武論試,他最終以玉衡初期圓滿修為,催動霸刀戰勝了開陽大悲手鄔修通。 當時場景,逆轉之下,驚愕了一大群人。 縱然是大宗師,臉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 剛剛成就宗師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就將修為修至初期圓滿,這一點無論放在哪裡都足夠讓人驚詫驚嘆的。 畢竟,玉衡境界,不像是內氣境界玄光境界,哪怕只是量上面的積累,也需要花費許多年月。甚至一些潛力用盡者,花費個幾十年都沒能將修為打磨至初期圓滿,也屬於是正常現象。 陳平安有如今進境,縱然是有秘藥之助,也依舊是讓人詫異。 不過一點,若是再聯想到他潛龍天驕的身份,那多少是容易讓人接受一點,不顯得那麼奇怪。 畢竟,能上潛龍榜的,哪一個不是天驕中的天驕,妖孽中的妖孽。 陳平安展露出如此天資,雖然稍稍超格了一點,但終究還是在眾人的眼界認知之內。 畢竟,莽刀陳平安才一登榜便位列潛龍七十七,此等天資,在潛龍天驕當中也屬於是上流。 如今陳平安萬魔鑄身訣圓滿,銘刻出第七道靈紋,戰力大增之下,明面上多露一點手段,倒也不算什麼。 代表顧家贏下了宗師層次的比試後,陳平安便離開了演武場。 顧仁成說話算話,當場就給出了一份重禮。 高品礦石,寶材靈藥,還有幾瓶蘊養靈性的修行寶丹,林林總總加在起來,價值超過兩千元晶! 按照顧仁成此前的承諾,不管事情成敗,只要陳平安出手,便會贈予他一份不下於一千元晶的重禮。 如今事成,顧仁成又添了一份好處,加在一起超過兩千元晶的報酬,可謂是豐厚無比。 正常神兵的價值,大概在三千元晶到五千元晶不等。 一份超過兩千元晶的報酬,縱然是對資深宗師來說,也是不多見的。 陳平安賺取這份利益,除了實力使然外,和他和顧家的情分也是分不開的。 但無論怎麼說,果然還是實力越強,賺取利益的速度越快。 猶記得當初玄光時,還要為著幾十枚元晶打生打死。 哪怕是後面有了龍虎榜戰力,一場生死激戰,所得的也不過是幾百元晶的數額。 如今臻至宗師,戰力比擬強橫資深宗師,只是比武論試的出手,便能賺取大半件神兵的利益,如此速度參照,當真是令人唏噓。 算上這一份收益,再加上此前的三秋露,陳平安的身家也到了五萬五千元晶。排除掉這些修行資源,他能直接動用的現金流,也有著接近兩萬七的水平。 兩萬七千元晶,已經能購置不少好物件了! 像當初陳平安在交易小會上競拍的七殺天罡拳,也不過就是一萬六千多元晶。 從理論上來說,兩萬七千元晶,都快可以添置一件頂尖神兵了! 不過理論畢竟只是理論,真正想要添置頂尖神兵,光有元晶可是不太夠的。 尋常宗師,別說是找到門路了,就是連渠道的邊都接觸不到。 頂尖神兵,向來是那些世家大族,頂尖強者的自留地。 強如蒼龍三大世家,族內的頂尖神兵也不會有多少件。 其中絕大多數,還是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來。 此外,同為頂尖神兵也有著強弱之分,不同的類別和功用,都會影響著頂尖神兵的價值。 若是那些稀有類型的,陳平安這兩萬七千元晶,可能還不夠個起拍價! 但不管怎麼說,兩萬七千元晶的現金流,哪怕對大宗師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畢竟,尋常大宗師,可沒有囤錢的習慣。 日常修行之中,靈藥大丹,寶材輔料,哪一個不要元晶? 「這次龍安拍賣會,希望能有所得!」 陳平安面露期待。 對他來說,元晶放在身上,等於就是無用。元晶元晶,只有花出去才派上用處。 眼下機會合適,他自然是要好好添置一些。 修行寶丹,破境靈物,他基本不需要。 他真正需要的主要還是,涉及修行根基的功法。然後能提升戰力的神兵和靈物。像是強橫神兵,用於爆發的靈物,還有一些傳承秘術。 此外,像那種限制類,困禁類的靈性手段,陳平安也頗為渴求。 不過此中手段,世面上流傳太過稀少。 他倒是沒什麼機會獲得。 「優先考慮功法!」陳平安眸光一閃,定下了基調。 龍安盛會雖是為期半個月,但在陳平安的感受中,不過兩日時間,便來到了尾聲。 他此前參加一系列的會議,耽誤了不少體驗。等比武論試結束,基本便錯過了此次盛會大半的環節。 比如像是什麼龍安論驕,龍安鍛劍,夜遊龍安,妖獸近距離的系列活動。 龍安重鎮為了籌備此次盛會,下了不少心血和精力。像此次盛會,青靈州,蒼龍州來的人不少,還有一些周邊各州聞名而來的修行者。 當中還穿插著一些商販走商,三教九流。 總而言之,整個龍安重鎮可謂是熱鬧無比。 在盛會期間,還發生了不少廣為流傳的小插曲。 像青靈州新秀天驕邀戰蒼龍州新秀天驕! 像碧霞宗某某宗師長老的嫡親玄孫,一見鍾情愛慕上了回春堂的一名醫女。 再比如像青靈州散修於龍安重鎮偶遇昔年滅門慘案的幕後真兇。對方發覺之下,意欲斬草除根,動手之下,卻被聞訊而來的龍安鎮撫司強勢鎮壓。 以及青靈州一沒落家族,當代家主,強勢邀戰龍虎榜高手,意欲提振家族門楣,結果落得一個慘澹收場。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便有熱鬧可看。 這段時間裡的龍安重鎮,可謂是風雲際會,熱鬧非凡。 不過,對於陳平安而來,這其間絕大半的風景,他都未能真正領略。 如今的他,雖是在這龍安重鎮內,但在無形間,已經與尋常的修行者之間,產生了一道深深的隔閡。 這道隔閡,讓他只活在尋常人的言語中。 玉衡宗師,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 對於在龍安重鎮的絕大多數人來說,莽刀陳平安早已是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絕巔人物。 若是按照傳統傳記小說的描述,如今的陳平安早已成為了傳記主角歷練遊歷時的背景板。 傳記主角每到一地,便能聽到各等奇聞趣事,昔年故事。 當中必不可少的一件,那便是前輩高人的事跡風采。 傳記主角作為後輩,瞻仰前輩風采,於坊市間聽眾人傳說。 而如今的陳平安便是傳記傳聞里的那個前輩! 他雖已不在主角的江湖中,可江湖各處卻都有他的名聲流傳。 同一片空間,不同的認知,不同的圈子。 一路修行至今,陳平安早已過了隻身走江湖,赤手空拳闖天下的光景。他自底層崛起,步步登高,視野眼界不斷開闊,視角站位不斷變化。 時至今日,於這龍安重鎮,他已是傲立在雲間的一小撮人之一。 與尋常修行者之間,早已拉開了極大的差距。 在不隱姓埋名的情況,他和尋常修行者之間,基本玩不到一起。 縱然他有心親近,對方也只會是心中戰慄,敬畏萬分。 退一步講,縱然能相互交集,但彼此之間卻鮮有共同話題。 縱有共同話題加持,雙方之間的認知和思維,卻也出現了極大差異。 非是他裝腔作勢,而是世間規律如此。 攀至峰頂,雖是能俯瞰四周,但終究難逃孤寂二字。 不過好在 這世間遠要比任何人想像的更加廣闊。 雖攀至峰頂,但一山更有一山高! 他於這龍安重鎮或是雲間絕巔之人,但放眼蒼龍州境卻只是半隻腳踏足其中。 若是天地再度廣闊,放眼碧蒼郡王府勢力所轄一十七州。那他這雲巔之言,不過就是個笑話。 放眼蒼龍州,宗師可以算是高層人物,資深宗師半隻腳踏足雲巔,唯有大宗師,方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雲巔人物。 只是這雲巔人物亦是有所差距,就如大宗師之間戰力有強有弱一般。 碧蒼郡王府勢力影響的這一十七州,大宗師同樣是非同小可,半隻腳邁入雲巔層次。只是要說一舉一動間能影響或推動一十七州的命運大勢,那無疑是有些說笑了。 能執掌一十七州風雲的,最起碼都要是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這一十七州尚且如此,若是再著眼這浩瀚北境,那 陳平安心生豪情,面露野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七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1035/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035點!修行進展比預想中的還要快上一些,至多五六日的時間,便能將霸刀一舉修至大成!」 「大成級別的霸刀,當能領悟秘技霸天斬!此外,金手指助益之下,或有機會銘刻出第八道靈紋!」 「八道靈紋!」 陳平安雙目沉靜,但在眼底深處,卻有熾熱火光隱隱灼燒。 風雲大宗師啊! 在萬眾期待之中,作為本次龍安盛會的重要環節,龍安拍賣會正式拉開帷幕。 與尋常拍賣會不同,本次龍安拍賣會的規格極高,當中涉及修行珍品不知凡幾,縱然是對宗師修行大有益處的修行靈物也有不少。 據說,在拍賣會最後的重磅拍品中,對大宗師也有著一定的吸引力。 此次拍賣會由如意寶閣和通寶樓聯合舉辦,雙方共同出力之下,珍貴拍品的數量自然是要甚於尋常。 對於本場拍賣會的一些拍品,陳平安也提前進行了一些了解。 他在聯合署衙參加了這麼多天的會,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內幕消息。 關於兩州勢力的利益分配,早在龍安拍賣會召開之前,各方便已經有了論調。 在前期的協調溝通下,確定了各方勢力利益分配的章程。在經過多輪溝通以及細細洽談後,各方明確基礎利益的分配,然後通過比武論試不同層次的排名,分配好了邊界利益的份額。 在此事明確後,當中有不少勢力的代表,提前回去復命了。他們中多是為此事特意從州境派遣過來的,身上多是有著其他要務。 此番利益博弈,不管結果是圓滿還是不圓滿,還是要儘早復命,好讓身後勢力可以提前籌算。 龍安拍賣會的吸引力雖大,但對他們來說,卻不是不可或缺的。 像一些大宗師年歲漫長,經歷的拍賣會不在少數,沒必要因為一場拍賣會耽誤了真正的要事。 若論規格的話,本次龍安拍賣會規格雖高,但比起州境十年一度的拍賣會,還是差了不少。此外,還有外州境內的一些商貿大城,地緣特殊,匯集數州交流,其定期舉辦的拍賣會,規模規格更是宏大。 以大宗師的壽元,若是有心,別說是十年一度的拍賣會了,就是三十年一度的拍賣會,他都照樣等得起! 不過財力所限之下,並非是每一場拍賣會都需要參加的。若無特別需求,拍賣會的規格也不是越高越好。 只有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還有此前已經添置了不少修行之物的宗師,若是囊中羞澀,未必都會湊這個熱鬧。 不過,世間之大,脾性各異,也有一些好事的宗師,明明沒有太多需求,但還是會比較頻繁地參加一些拍賣會,熱衷於交際。 像此番龍安拍賣會,此前負責兩州交流的各方勢力代表,除了有提前離開回去復命的,也還有不少人留了下來。 此外,還有一直以來坐鎮在龍安重鎮的勢力代表。此時重鎮有盛大活動,他們自是參加支持。 本次龍安拍賣會,與此前北蒼拍賣會一般,為期三日。 三日期間,會有源源不斷的拍品出現,供各方參會者爭搶競拍。 龍安拍賣會,各方絡繹不絕,現場熱鬧無比。 「是火焰刀,鍾前輩來了!」 「快看那,是碧霞宗的杜前輩!」 「真熱鬧啊!好多高手。」 「那是,你也不看看這次是什麼規格的拍賣會。」 「岩熊獸師,周前輩也到了!」 「」 龍安拍賣會是在重鎮內的樓閣殿宇,龍安閣內舉辦。現場極其宏大,對於不同層次的武道修行者,有著嚴格的細分。 此次龍安拍賣會參會者雖多,但也不是誰想來參加就能來參加的。 想要參加本次龍安拍賣會,有著一定的門檻要求,需要進行最基礎元晶查驗。只要符合了資格,方才能進入會場,參加這一場最終的龍安盛會。 此次拍賣會規格極高,參會者的門檻限制不低,所以就導致能在現場的,多是一些眼界開闊之輩。既或自身不得力,其背後也有著頗為不俗的家世背景。 當中有散修獨行者,有商會寶閣的代表,有家族勢力的掌權者,也有一些成名在外的高手。 「莽刀!快看那,莽刀來了!」 陳平安剛剛入場,便引來了一眾關注。 「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 「成就不過數月,便力挫開陽大悲手鄔前輩!」 「數月時間,修至玉衡初期圓滿!天驕,真正的天驕!」 「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眾人目光熱切,面露敬仰之色。 陳平安此來,雖未刻意隱藏行蹤,但他一到來便引起各方關注,很顯然也代表著拍賣會眾人們對宗師高手的態度。 「陳大人,請移步九號貴賓包廂!」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自然有專門的接待。 龍安拍賣會對座位層次有著嚴格的細分,從最上方的貴賓包廂到中間的普通隔間,再到下面的看台坐席。 龍安閣依山而建,整座建築的設計與後面的山體完美融合。 像陳平安站在九號貴賓包廂中,除了可以看到拍賣會現場的情況外,還能從另外一側看到山中景色。 綠意蔥蔥,生機盎然。 由於地利特殊,龍安重鎮雖是一方重鎮,但其鎮內還是有著不少山體。雖是經過了部分改良,但大抵還能看到原先情形。 陳平安站在包廂中,目光悠然,俯瞰著下面拍賣會的眾人。 下方眾人交談熱烈,喧鬧聲此起彼伏,言辭間似是在討論著拍賣會中可能有的珍品,神情間滿是期待。 也有人討論著蒞臨拍賣會現場的成名高手,交流著這些高手的成名事跡,時不時間還望向頂層包廂,神色間露出興奮之色。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猶記得,昔年他參加北蒼拍賣會時,當時的眾人也是這麼看著那可能有宗師高手的貴賓包廂。 時至今日,坐這包廂的人,成了他。 「南宮世家來了!」 拍賣會現場,一陣驚呼,不少人肅然起敬。 南宮世家,青靈州第一世家,通寶樓背後的最大東家,也是本場拍賣會的舉辦者之一。 一襲織錦鍛長裙,花繡牡丹,髮髻高挽,襯得皮膚白皙,會場的專屬通道中,進來了一名中年美婦。 除了美婦之外,身側還跟著不少鶯鶯燕燕。 「南宮柳?」 陳平安目光一怔,沒想到在這還能遇上。 昔日他試驗血煞之威,曾與對方有過短暫的交手。 血煞壓制之下,南宮柳難以支撐,以南宮世家的威名,試圖讓他就此離去。 陳平安本就無心針對,最終以南宮柳的重禮相贈為名,就此退去。 陳平安僅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南宮柳雖為宗師,但顯然不在他關注之列。 南宮柳的戰力雖是不俗,但終究未能邁入玉衡中期之境。 此等修為,不要說是陳平安的真實情況了,就是明面上展露的,也足以徹底壓制南宮柳。 若是當初,陳平安見到南宮柳,或許還要稱上一聲前輩。但到今日,南宮柳見了他恐怕也只能以平輩論交。 甚至若無家世之助,南宮柳還要伏低做小,有意交好。 時隔一年多,境遇天差地別! 接下的時間裡,各方高手陸續到期。 期間,顧家代表出現的時候,也引起了不小的低呼聲。 顧家是如意寶閣背後最大的東家,自然也是本場龍安拍賣會的組織者之一。 不過陳平安倒是注意到,顧仁成並未參加本次拍賣會。 此事倒也實屬正常,顧仁成身為顧家元老,若有什麼靈物的需求,多是可以靠如意寶閣的渠道提前供應,無需參加此類拍賣會。 就算有物資的需求,也多是一些小會交易。如意寶閣供應不了,這等層次的拍賣會同樣也供應不了。 論及大宗師境,除了交易小會能滿足一定的物資需求外,剩下的就是那等十年一度的州境盛會,亦或是涉及數州之地的商貿大城的拍賣會。 「各位貴客,這裡是龍安拍賣會,歡迎大家參加。」 隨著時間的臨近,龍安拍賣會正式開始。一名中氣十足的和藹老者,站在高台,渾厚的聲音響徹拍賣會場。 「本場拍賣會,為期三日,一共有八百一十九件拍賣會相信大家都已經等不及了,好的,閒話少許,本場拍賣會正式開始!」 「作為本次拍賣會第一件拍賣品的是重鎮良大師精心煉製的破境寶丹,凝玄丹!作為破境寶丹,向來是珍貴無比。尤其是凝玄丹這等可以用於助力突破玄光中境的寶丹。相信諸位貴客都能看到它的價值,好的話不多說,讓老朽來揭曉這枚寶丹的起拍價,凝玄丹,起拍價」 凝玄丹! 第一件拍賣品一出場,便引起了現場的陣陣低呼聲。 破境玄光中境,雖比不上破境玄光高境。但此等寶丹的價值也是非同小可。 對於郡內一些城池來說,一名玄光中境,已經可以做到坐鎮一方。 如此寶丹,自是無數修行者,小家族夢寐以求之物。 起拍價剛剛揭曉,便引起了一陣哄搶。 「凝玄丹?」陳平安目光淡然掃過下方的高台。 凝玄丹雖然不錯,但以他的眼界看來顯然也就那樣。 不過這第一件拍賣會就有如此價值,想來後面的重磅拍品不會讓他失望。 他此前給婉君配置了破境玄光中境的修行資源,這枚凝玄丹他倒是沒什麼想法。 與他不同,像一些散修者,小家族小勢力,能夠接觸的渠道有限,眼下出現了如此寶丹,他們自是竭盡全力,不惜動用家族珍藏,意在拍下這一枚寶丹。 經過一番爭搶,最終這枚凝玄丹被青靈州下轄郡內的一方小家族搶到。 「太好了!得此寶丹,家族又能出一位玄光中境了!等這次回去,家族影響力當能再增不少!」 看台上,一名臉型方正的中年男子,神色頗為興奮。 一名玄光中境,那些大勢力大家族或許看不上,但對他們這等家族,已經是鎮壓族運級別的高手。 在家族一代代的傳承中,若是能出上一尊玄光高境,那就是祖上冒青煙了。 隨著第一件拍賣品拍賣結束,很快便進行了第二件拍賣品的拍賣。 相較於第一件,這第二件拍賣品的價值就要低上不少。 大抵普通玄光境就有資格參與競爭。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一件件的拍賣品不斷拍賣,場中的氛圍也逐漸熱烈。 嗡~ 包廂內,陳平安懸空盤膝,髮絲飄揚。 漆黑如墨的光芒流轉,讓他的身上多了一絲凜然和霸氣。 龍安拍賣會為期三天,前面出現的拍賣品主要是面向玄光境界的修行者,對於宗師來說,價值不大。 陳平安自然不會空耗時間,選擇在包廂內修行霸刀。 以他如今的武道造詣,倒也不虞旁人會有所發覺。 退一步講,縱然有人發覺,他修行霸刀也合情合理,並不是什麼出挑之事。 畢竟,霸刀與萬魔鑄身訣不同,是他明面上可以展露的手段。 在一場場競價聲中,龍安拍賣會的現場漸入佳境。 「一百元晶!」 「一百零五!」 「這塊方竹台,某家勢在必得!一百二十元晶!」 「」 拍賣現場,競爭激烈。 隨著時間的繼續,拍賣會的價值也是越來越高。 不少家族勢力,幫派勢力,耗盡家底,只為爭得一件心儀之物。 對於這些勢力來說,錢財再多留在庫房之內,也不過就是他人之物,惟有轉化為戰力方才能保證勢力的長治久安。 越是小勢力,彼此之間內卷和爭鬥,往往會更加激烈,手段方面也是更加直接。 反倒是那些大勢力,多是謀算推動,利用布局為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隨意動武。 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顧忌越多,捨身博命的章法,自然也就少了。 那些傲立在雲端的大勢力,彼此間的爭鬥,更多的是讓麾下勢力成員出面較量,其在背後提供支持,而非是親身下場。 對於大勢力來說,自身的下場爭鬥,雖有可能會定鼎勝局,但有更大的可能會讓自身利益受到損害。 雖然能夠恢復,但中間損失的可也就真的損失的。 「精品寶器,青竹劍!哈哈哈,果有契合我的寶器!三百五十元晶!」 「三百六十元晶!」 「還請諸位賣我一個面子,四百元晶!」 「賣你面子,你算個球!四百一十元晶!」 看台上單間內,不少人爭得是面紅耳赤。 事涉關鍵利益,誰都不想放棄。競價之間,自然免不了心生怨懟。 哪怕最後拍到了拍品,也只會覺得自己是吃了虧。若無對方拼命相競,他也不用花費如此大的代價拍下此物。 拍下的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沒有拍下的人。 若是不相識也就罷了,可要是相識,那事後接觸,自然免不了心生嫌隙。 人生在世,誰都不想得罪人。 對於武道修行者,家族商會,幫派宗門,同樣也是如此。 可現實往往就是這樣。 你要的東西,別人也要,大家都不想讓,你說怎麼辦? 不修行了? 不提升戰力了? 事涉關鍵,該爭的還是得爭! 哪怕說這次讓了,可下次類似的情況還會發生,還是會面臨一樣的選擇。 有時候出門在外,賣的不是面子,而是實力! 相較於下面修行者的競爭激烈,坐在包廂之中的宗師們表現得倒是極為淡然。 接連兩日的拍賣會,基本沒有怎麼出過手。 對於尋常修行者來說,需要搶破腦袋的東西,對宗師來說,可能也就那樣。 下面的激烈交鋒,連續競價,不是旁的,是他們的來時路。 直到拍賣會的第三日,位於包廂內的宗師慢慢開始出手。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偶有出手,到後面出手的頻次就開始變高了。 「破境靈物,金風月靈草!起拍價,三百五十元晶!」 隨著會場中老者的聲音落下,參與競拍的眾人是一陣振奮。 「金風月靈草!破境宗師的輔助靈物!」 「來了!三祖此前破境失利,便是籌備的靈物不足。如今七祖嘗試破境,這一株金風月靈草,我朱家勢在必得。四百元晶!」 「輔助靈物,可提升破境半成籌算。老祖已經籌備了次要靈物,若再得此靈物,當能加幾分籌算。四百五十元晶!」 「五百二十元晶!」 「」 場中新一輪的競價聲再次響起。 事關玉衡宗師的破境靈物,像在場有資格衝擊宗師底蘊的家族和勢力,誰都不想放棄。像場中一些對宗師境抱有野望的散修強者,此時也開始不遺餘力地參與競價。 最終這一株金風月靈草以比較明顯的溢價,被一方橫跨數郡的家族勢力拍下。 在隨後的幾輪中,競爭激烈依舊。競價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破境靈物,蕊心果!」 新的破境靈物出現,再度在會場中掀起了一陣浪潮。 相較於金風月靈草,這一次的拍品,破境效用更好,基本可以歸屬到破境的次要靈物當中。 「蕊心果!次要破境靈物!」 「哈哈,天助我也!六百元晶!」 「」 就在不少人以為,這一枚蕊心果會再次引來激烈的爭搶時。 「八百元晶!」 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自拍賣會現場的貴賓包廂內傳出。 宗師! 是宗師出手了! 不少人心中一麻。 場中的競價中,為之一滯。 過了數息時間,方才有新的聲音響起。 「八百五十元晶!」一名矮胖的中年漢子,硬著頭皮競價道。 「九百元晶!」包廂內的聲音再次響起。 矮胖漢子喟然一嘆,看了眼上方的包廂序號,最終放棄了競價。 若是一般的宗師,他還有心競爭一二。 可出手的這一位,包廂序號頗為靠前,很明顯不是一般的宗師。 為了一件破境靈物,得罪一尊老牌宗師,表現殊為不智。 最終這一枚蕊心果,以九百元晶的價格,被十五號包廂的一尊宗師拍下。 拍賣會持續到第三日,宗師的出手次數雖然不多,但每一次出手,基本能精準拿下競拍之物。 在這個階段,出現的拍賣品基本都是宗師以下層次的。宗師出手,大多都是為了自家小輩。 在這等情況下,便能體現背景和靠山的優越性。 像這等層次的物品,若是非宗師出手,往往就會引起激烈的爭搶。最終哪怕是競拍得手,價格上面也會出現比較明顯的溢價。 可要是宗師出手,拍賣會的過程往往會較為順利一些,各方也樂於賣宗師面子。最終拍下來,雖不至於說是低價,但往往也不會出現特別離譜的虛高溢價。 從這個角度來看,要是有背景靠山幫忙出面競拍,往往能省下一筆不小的元晶。 而且還不容易結仇。 若是同等層次競爭,最終沒有競拍下來,還有可能會惦記上對方,甚至是結下仇怨。可要是宗師出手,大多只能悻悻退下,就算是脾氣差的,最多也只敢暗罵一句,而不敢表現在外。 不過隨著競拍的繼續,這等情況倒是也偶有意外發生。 在競拍一件品質極佳的准神兵時,發生了宗師下場競拍但有人絲毫不讓的情形。 「一千五百元晶!」看台上,一個全身籠罩在灰色長袍下的身影喊出了最新報價。 足足數息,上方包廂內並未有聲音傳出。 「一千五百元晶,一次!」 「一千五百元晶,二次!」 「一千五百元晶,三次!好的,讓我們恭喜玄字看台的這位貴客。」 隨著拍賣台上老者的聲音響起,也代表著這一件品質極佳的准神兵,有了新的歸屬。 此事倒是讓不少人訝異連連,心中暗暗猜測著這人是誰,竟然敢和宗師叫板。 正常而言,不考慮背景,單論身家的話,宗師下的修行者,肯定不是宗師的對手。 只是同樣的一件物品,下面人可能是意志堅定,勢在必得,但對宗師來說,可能就未必了。 一個堅定,一個隨意,雙方的心理籌碼不等同,自然可能會發生此等之事。 在後場交割完後,這道灰袍身影看了上方的包廂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忌憚之色。 「准神兵到手,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灰袍身影心中低語,當即離開了拍賣會現場。 像灰袍身影這般的情況,整個拍賣會的過程中不在少數。在達成了自身目的後,果斷離去,以免夜長夢多,出現什麼意外。 一般能活的比較滋潤的散修,大多都是膽大心細,生性警惕之人。 膽大和警惕並不矛盾,可以極為有序的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接下來的競拍,拍品的價值越來越高。到後面,漸漸地一般的家族勢力幫派宗門已經開始跟不上了。 層次最差的,也要是那種有偽宗師坐鎮的勢力。 「暖陽寶玉,能抵擋宗師三次攻擊!自主運轉,不需要主動觸發任何神異!起拍價,七百元晶!」 「不需要主動觸發!?絕對的保命底牌啊!七百五十元晶!」 排序靠前的隔間內,有一尊偽宗師興奮出價。 他此前破玉衡關隘有瑕,修至偽宗師之境。一身修為進無可進,他所追求的無非就是護道手段。 「八百元晶!」 很快便有其他聲音壓過了他的競價。 「八百五十元晶!」 「九百元晶!」 「一千元晶!」包廂內,有宗師參與競價。 「宗師出手?」偽宗師面露忌憚之色,咬了咬牙繼續競價道:「一千一百元晶!」 「一千兩百元晶!」包廂內有另外一尊宗師參與了競價。 能抵擋宗師三次攻擊的護道之物,哪怕對宗師來說,也能起到不小作用。甚至在某些時候,可以爭取到一些關鍵的緩衝時間。 而在那等情形當中,一點時間,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總的來說,算是比較不錯的保命底牌。 參與競爭的宗師不少,畢竟,涉及身家性命的護道底牌,誰都不會嫌多。 不過,參與競價的,還是以普通宗師為主。 畢竟這三次攻擊,僅僅只是玉衡宗師中的正常戰力,而非是什麼底牌殺手鐧級別的威能。 若是遇到強力一點的對手,想要靠這個拿來翻盤,無疑是痴人說夢。 頂多就是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另外,對於一些戰力強橫,邁入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來說,他們真正面臨生死危機,需要用到護道底牌的時候,這暖陽寶玉根本起不什麼作用,根本就擋不住這等層次的攻擊。 這等底牌,完全就是個擺設! 平日裡當個吉祥物,需要用到的時候當個廢物。 「拼了!」雖然有不少宗師參與境界,但下方的那尊偽宗師依舊是不想輕易放棄:「一千三百元晶!」 嗡~ 九號包廂內,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暖陽寶玉!」 「自主運轉!」 「抵擋宗師三次攻擊!」 他雖潛心修行,但對拍賣會的情況,還是保持了一定的關注。 「不需要主動觸發神異,送給二丫護送,正是合適!」 小丫頭及笄之禮在即,除了賜字外,這段時間,陳平安還在發愁送什麼禮物合適。 這暖陽寶玉來的正是時候! 「一千三百五十元晶!」 「一千四百元晶!」 拍賣會現場,競價正酣。 價格也是逐步攀升,不過底下的那尊偽宗師,依舊是頭鐵到底。 畢竟,對其餘宗師來說,這暖陽寶玉算是一道比較不錯的保命底牌,但對他來說,完全就是真正的殺手鐧,壓箱底的東西。 他積累多年,護道兵刃,防護甲冑不缺,缺的就是這麼一道底牌。 眼下有機會爭取,他自然是竭盡所能。 「一千五百元晶!」 場中再度有聲音響起,直接壓過了底下偽宗師的競價,語氣中蘊含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那尊偽宗師一咬牙,下意識地便要跟上,但看了一眼包廂的序號,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 「十一號包廂!這裡面絕對是一尊資深宗師!好像是田家」 他可以硬著頭皮和宗師叫板,但和資深宗師對壘,他還沒這個底氣。 「罷了!」他長嘆一聲,最終選擇罷手。 拍賣會現場迎來了片刻的寂靜。 顯然,參與競價的其他宗師,也開始思量起是否有必要得罪田家這一尊資深宗師。 就在眾人思量,權衡利弊之時,九號包廂內傳出了一道平靜悠然的聲音。 「一千六百元晶!」 嗯? 場中眾人一怔。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橫插一槓。 就在眾人以為要迎來一場激烈的交鋒時,卻聽到十一號包廂內響起了一道爽朗的笑聲。 「既然陳鎮守屬意此物,那老朽便不湊這個熱鬧了!」 說罷,這尊來自青靈州田家的資深宗師,便不再參與此次競拍。 陳鎮守? 場中有個別反應遲鈍的人,臉上閃過一絲訝異。 不知這陳鎮守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讓一尊資深宗師拱手相讓。 這尊資深宗師,此前還明明對這塊暖陽寶玉勢在必得!現在主動相讓,這究竟是 有個別人沒反應過來,但場中大部分人還是反應了過來。 陳鎮守,不是他人! 正是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 「多謝田老成全。」陳平安淡然應聲:「田老成人之美,陳某佩服!」 最終,陳平安以一千六百元晶的價格,拍下了這一塊暖陽寶玉。 拍賣會現場,眾人目光匯聚,帶著敬畏和景仰遙遙望向九號包廂。 「莽刀戰力無雙,他拍下暖陽寶玉幹什麼?」拍賣會現場,有人好奇問道。 「沒準是護庇後輩。」邊上一人看著上方的九號包廂,隨意地回了一句。 等了片刻沒等來回應,他疑惑地轉過頭,卻看到那人一臉奇異地看著他。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他很快便反應過來。 以莽刀陳平安的年齡,他哪來的後輩!? 意識到這一點,他忍不住啞然失笑。 是啊,直到如今,莽刀陳平安,才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啊。 莽刀威勢太甚,他下意識都忽略了這一點。 莽刀陳平安,是前輩高人,可同樣也是當代天驕! 經過兩日半的拍賣,龍安拍賣會也終於迎來了最終的拍賣環節。 九大重磅拍品,拍賣! 第553章 靈性秘冊,拍賣終局(求月 暖陽寶玉競拍到手,倒是讓陳平安意識到了聲名的好處。 他身為潛龍天驕,未來潛力巨大,有聲名加持,能讓眾人賣他幾分面子。 相較於潛龍天驕的名頭,他目前擔任的北蒼鎮守,倒是不算什麼。 龍安鎮守還差不多! 意趣之間,陳平安也成功交割了暖陽寶玉。 在支付了一千六百元晶後,這塊通體瑩潤,好似羊脂的寶玉也是到了他的手中。 寶玉形制圓滿,恰似一輪被歲月精心雕琢的暖陽,周身流轉著絲絲縷縷的淡金光暈,宛如元靈之氣縈繞不散。 「不錯!」 陳平安多看了幾眼,對這份禮物頗為滿意。 及笄之禮不是一件小事! 對女子來說,意義重大。 他雖做不到碧蒼小郡主那般,為二丫辦一場盛大的及笄之禮,各方來賀,齊齊拜禮。 但在他能力所及之內,還是想給小丫頭有一個不錯的體驗。 碧蒼小郡主的及笄之禮,賀禮眾多,當中有強橫神兵。 那他給小丫頭的就是這塊暖陽寶玉。 兩者價值有差異,暖陽寶玉不如強橫神兵,但心意只會多不會少。 小丫頭不擅武道,雖有修行,但至今不過是氣血之境。 面對尋常潑皮,有自保之力。但若是面對真正的武道高手,卻難有逃脫之機。 他雖拜託顧家,有派有護衛相護,但若是面對高手相戰,激烈交鋒之下,難保不會出什麼紕漏。 若是有什麼對戰餘波,波及到了小丫頭,那後果 實難預料! 文道雖好,但未修成前,自保力終究遠不如武道! 更何況,小丫頭目前連真正的文道都未曾踏足。 小丫頭想要進入學宮深造精修,至少還要等上一年的時間。 小丫頭實力太弱,縱然有什麼好的寶物,她也難以觸發。 在此等情況下,這塊暖陽寶玉無疑就是為小丫頭量身定做的護身之寶! 不需要主動觸發,自主運轉。 能抵擋三次宗師層次的攻擊,對小丫頭的安全也是一個極大的保障。至少可以保證小丫頭不會傷在餘波之下。 收下了暖陽寶玉,陳平安心情不錯。 這次來龍安重鎮,掙了一份外快,備了一份禮物。 看了一眼場中的情形,已經開始了最後環節的重磅拍品拍賣,他便多了幾分關注。 不過目前出了第一件重磅拍品是一件品質中等的神兵,陳平安沒什麼興趣,便有將心思放回到了修行之上。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七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1155/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經過近三日的修行,霸刀的修行經驗也積累到了1155點。 距離霸刀大成已經越來越近了。 等龍安拍賣會結束,再修行上個三日時間,便能將霸刀一舉推至大成之境! 「繼續!」 陳平安心神一定,繼續修行起霸刀來。 重磅拍品的第二件,是一小罐品質極高的奇毒,按拍賣會的宣傳說是可以對大宗師造成威脅。若是劑量足夠的話,還能危害到大宗師的生命。 不過此中之言,多是對外宣傳之用。畢竟,大宗師又不是傻子,會讓你這麼大劑量的使用。 能用點陰招,讓大宗師中一小點劑量,已經是了不得了。 大宗師靈性充沛,感知敏銳。在中招的第一時間,就能發覺自身有恙,怎麼可能還會給你機會! 想要用毒來對付大宗師,最起碼要是那種一擊就中的,縱然大宗師察覺過來了,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縱然是及時調養,但短時間內也難解其毒。 此外,用毒的方式還有極高的講究,並非是隨便什麼人拿到毒之後,就能直接使用的。 像這種情況,除了送菜,沒有其他可能! 第三件重磅拍品是兩枚品質頗佳的壽果。 兩枚壽果同歸屬於一件重磅拍品,但在拍賣時會進行分開拍賣。 壽果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可以選擇直接服用,也可以作為延壽丹藥的煉製主材,找資深丹師出手,煉製延壽大丹。 相較於直接服用,煉製成延壽丹服用,效果無疑會更好。不過前者收益雖一般但勝在安全可靠,後者收益頗高但風險不小。此外,後者還需要額外的資源投入,花費心血精力尋找合適丹師,籌備配套的煉製材料。 兩者各有利弊,具體選擇如何,還是要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來決定!每個人境況不同,能承擔的風險係數也大不相同。 這兩枚壽果的品階不俗,比當初陳平安在交易小會上遇上的那枚還要好上不少。 按照拍賣方的說法,若是第一次服用此類壽果,可以延壽十二年左右的壽元。 若是第二次服用的話,效果會大幅度地下跌。可能會維持在延壽三到四年的範圍內,具體情況,因人而定。 至於第三次服用,那延壽效果幾近於無,估摸能延壽個一年左右就頂天了。 所以一般同類壽果或是同類延壽丹藥,服用個兩次就差不多了,若是再多,那投入和產出比,完全不等同。 性價比極低! 若非縱然是豪奢之輩,也不會如此妄為。 除非真的是油盡燈枯,又無其他合適替代,在身家極豐的情況,方才會如此失智。 「一千五百元晶!」 起拍價才剛剛宣布,便有一位老朽宗師迫不及待地報出了價格! 「一千六百元晶!」 他的競價很快便被其他聲音壓過! 「一千六百五十元晶!」 「一千七百元晶!」 「」 場中競爭激烈,一些垂垂老矣的宗師,一個個都打起了精神,準備將這第一枚壽果拍下。 玉衡宗師,享壽三百載! 對於尋常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壽命,足以橫跨尋常人十數代的人生。 若是有心,輕易便能達成十世同堂。 可 人力有時窮,壽元終有盡。 再是漫長的壽元,也終將迎來終點。 三百載的人生歲月,也終有枯竭雕零之時! 在此等情況下,這能延年益壽的壽果自是成了不少宗師的救命良藥! 最終這第一枚壽果,被一尊老邁的散修宗師以高價拍下。 這等老邁宗師對壽元生命的渴求,不是旁人所能想像的。在某些時候,甚至還會形成一個很深的執念。 世間有勘破生死之人,但卻也有眷戀人間之輩! 「下面開始競拍第二枚壽果!」 隨著老者的話音落下,很快便引起了一陣爭搶。 「一千六百元晶!」 「」 最終第二枚壽果,同樣被一尊名氣頗大的散修宗師收入囊中。 這尊散修宗師,此前已經服用過類似的壽果,但在臨近壽元大限之下,依舊是選擇將其出手拍下。 相較於那些世家大族,幫派宗門,有師承後輩的宗師,這等散修宗師,孤身一人,對自己的投入花費,方才是不遺餘力。 他們不需要考慮身後之事,對於延長壽命,往往有著更高的執念,可以不惜代價來競拍壽果。 那些有師承後輩的宗師,身家或許更豐,但在這等決心魄力下,往往是競爭不過。 因為相較於他們,這些宗師需要考慮的東西更多,並非只需要為了自身,就可以不惜一切。 若是投入太高,流傳在圈子和勢力中,往往會落得一個自私苟活的聲名。 畢竟,壽果雖是可以延長壽命,但若是真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天,身體機能嚴重下滑,武道修為大打折扣,服用壽果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要想享受餘生不難,但若是還想當成一個鼎盛的宗師戰力,那就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隨著壽果的競爭塵埃落定,第四件重磅拍品也很快宣布。 一株有助於突破玉衡中期的破境靈藥。 玉衡初期到玉衡中期,雖沒有生命的本質差別。但在身份地位上,卻能產生極大變化。 玉衡初期是為普通宗師,哪怕是老牌的玉衡初期,在大勢判定之下,也免不了這個普通宗師的稱呼。 但玉衡中期不一樣,真元澎湃,靈性根基更為雄厚,可以稱作是資深宗師。 像普通宗師難以做到的御空飛行,資深宗師也能撐上個小半刻時間。至於凌空虛立,那就更不用說了。 像在州境內的一些頂尖勢力中,普通宗師只能算是高層,但資深宗師卻是半隻腳踏入了頂層。 哪怕是在蒼龍三大世家中,資深宗師也是穩穩的核心圈層,有別於一般的族老。 在青靈州的碧霞宗內,更是可以正兒八經地套上一個長老的稱謂。而非是此前名義大於實質的情形。 若能破入玉衡中期,身份地位,自身的影響力,能賺取利益,都能迎來極大的變化。 對於一些苦修了數十年上百年的普通宗師來說,資深宗師就是他們最大的期待。 諸多籌算,細細雕琢,精心籌備,所為的不過就是更進一步! 而現在,更進一步的機會,就在他們的眼前。 「三千元晶!」 「老夫困在瓶頸半甲子,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定不會再錯!三千兩百元晶!」 「三千五百元晶!諸位同道,此物老朽志在必得!」 「三千六百元晶!」 「」 拍賣會現場,武道意志相互交鋒,縱橫交錯。 來自宗師的壓迫感,讓在場不少人感覺到一陣胸悶氣短。 他們一個個面露敬畏地看著上方的包廂。 「競爭倒是激烈!」 包廂內,南宮柳美眸流轉,淡淡掃過周圍。 能破境玉衡中期的靈物,對宗師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有如此盛況倒是不難理解。 她的境界早已修至玉衡初期圓滿,按理來說,她也應該在爭搶眾人之內。 不過,她所需的破境之物了,早已藉助家族通寶樓的渠道,購置到位。如今所欠缺的,只是她的心性感悟。 等心性調養得當,隨時可以嘗試突破。 她如今出來,一是為了拍一些合適的小玩意,二則是為了出來走走,換個方式調養心性。 她的眼眸掃過了遠處的九號包廂。 「這莽刀倒是沉得住氣,竟是沒有出手競拍?」 她此來龍安,倒是聽到了一陣熱議,莽刀陳平安臨戰突破,已修至玉衡初期圓滿,距離玉衡中期只差一步之遙。 昔日聽聞消息時,她還頗感驚異。莽刀陳平安的天資,竟至如此,不過數月時間,便更進一步,將境界修至初期圓滿。 此等天資,當真是不可思議。 或許,她此前的判斷,出現重大偏差。 婉兒雖比莽刀更早破境,但到如今也不過堪堪修至初期圓滿。正在藉助秘地,嘗試突破玉衡中期。 莽刀以後進之姿,追上婉兒的進度,當真是妖孽無雙! 心念流轉間,南宮柳不禁啞然失笑。 莽刀不出手!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莽刀此人,天資妖孽,志存高遠,破境玉衡中期,或許根本就沒想過藉助外物之力! 與南宮柳類似想法的宗師不在少數,像火焰刀鍾離盛,還有之前與陳平安有過一戰的岩熊獸師周昭武同樣都是這個心思。 莽刀陳平安,雄才大略,志在雲霄,豈會因區區玉衡中期關隘,便假借外物? 不過,場中宗師甚多,也有人持著不同想法。 「是身家不足以競爭?還是當真不屑?」 「莽刀如此托大!未來勢必會後悔!他天資雖是妖孽,但一步慢,步步慢。比之尋常天驕,他或是依舊妖孽,但位列潛龍,其他潛龍天驕,可不一定會給他機會!」 「莽刀破境年限尚短,許是積累不足!未能與吾輩競爭!」 「」 在各異的心思中,這第四件重磅拍品就此落下帷幕。最終被一尊青靈州的頂尖宗師拍下! 這尊頂尖宗師,出自青靈州的一方大勢力,他出手競拍此物,很顯然不是為了他自己。 相較於場中的紛紛擾擾,陳平安的表現倒是淡定。 漆黑光芒流轉間,不斷修行著霸刀。 霸刀心境加持下,他對萬物似是生出了一絲睥睨的王霸之態。 重磅拍品一個接一個的宣布,但都沒有陳平安所想要的。 第五件重磅拍品,是一門無上神功,但品階極為普通,且屬於是攻伐類型,是一門戟類功法,並非是陳平安所需求的。 思量之下,陳平安最終選擇放棄。 一來是他如今尚有無上神功的儲備,無需為了修行而強行拍下這一門戟類的無上神功。 二來相較於他現在有的手段,這門無上神功威能稀鬆平常,不考慮金手指面板助力修行的情況下,並不符合他的心意。 三來他競拍此物與明面上的情形不符。雖然是會有修行者多修幾門功法,但像變化兵刃的終究只是極少數。此外,縱然是變化兵刃,也多是此前之道難以精進方才做出的無奈之選。 像陳平安如今天資妖孽,進境一日千里,並不符合此等情形。 雖說他貿然拍下,本質上也不會有太大影響,頂多就讓人難以理解,被人質疑。但這終歸算是一個紕漏,類似的紕漏多了,旁人分析,抽絲剝繭之下,終究是會發現他的不正常。 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陳平安也沒必要露出這種破綻。 而事實證明,陳平安的選擇是對的。 這門無上神功他選擇穩了一手,下一件重磅拍品,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靈性秘術。 雖然不是那等傳承完備的靈性功法,但對陳平安來說也是意義重大。 他的靈性手段主要還是依託於七絕神功以及萬魔鑄身訣的鎮魂鎮魔之念。前者還有兩大靈性秘術,而後者更多的只是隱性加持。 七絕神功的兩大靈性秘術,雖不算是輔助類型,但也算不上如何強力的靈性攻伐。 但現在拍賣的靈性秘冊當中,卻是記錄了一道靈性秘術,此外還記載了數種靈性妙用。 這讓陳平安頗為眼饞。 尋常而言,靈性手段,唯有大宗師方才會觸及。這本靈性秘冊,雖只是記錄了一道秘術,不似那等傳承全備的靈性法門,但也不是他目前明面上的實力應該研究的。 想要參與競拍,最少也得有著頂尖宗師的造詣。 他現在要是競拍的話 陳平安的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不過,下一刻! 他的眼神清明,做出了決斷。 「拍了!」 「四千元晶!」 場中競價正酣,沒曾想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此前幾人劇烈爭鋒節奏。 不少人頗為詫異地看向出聲的九號包廂。 「莽刀陳平安?他參與競拍幹什麼?他距離靈性修煉,還早吧。」 「是提前想了解?好高騖遠!」 「沒有傳承意境,這莽刀也想嘗試?是為了研究,還是為了修煉?」 「靈性秘冊,涉及靈性奧秘,他才區區玉衡初期,就想要提前接觸?」 「這莽刀」 「」 不少人頗為震動,搞不清楚陳平安此舉,究竟意欲為何。 「四千五百元晶!陳鎮守,不好意思,此物對老夫頗有妙用,還請勿怪!」一道蒼老的聲音的響起。 烈陽閣樓的一尊頂尖宗師。 「理解!」陳平安淡笑出聲:「公平競爭,莫老不必介懷。五千元晶!」 「五千五百元晶!」 「六千元晶!」陳平安淡然出聲。 「這莽刀竟如此豪綽?」 一名黑袍老者目光閃爍,猶豫不定。 他雖有心競拍這靈性秘冊,但他此前耗費了不少身家,現在雖還有不少餘力,但他對後面的拍品心存一定籌算。 「罷了!此物就讓於莽刀了!」 老者低聲輕嘆,選擇放棄了競拍。 「六千元晶,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拍賣台上主持的老者語氣振奮,高聲宣布。 最終在一片寂靜下,這一本靈性秘冊,被陳平安所拍下。 此次競拍頗為順利,一是此物雖有用,但對大多是宗師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期待。二是陳平安聲名不俗,不少人雖然奇怪他會選擇競拍,但終究還是選擇賣他的一份薄面。三來,場中並未有大宗師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道靈性秘術,缺少傳承意境的緣故。 靈性秘術的誘惑力雖然大,但如果缺少了配套的傳承意境,那誘惑力科可就是直線下跌了。 沒有意境加持,想要修行秘術,簡直難如登天! 縱然是大宗師,也沒有任何的自信! 這莽刀倒是好氣魄! 「恭喜陳鎮守!」護送靈性秘冊的是通寶樓的一尊宗師,看著陳平安的眼神中頗有異色。 他沒想明白,莽刀陳平安花如此大的代價,就是為了提前接觸靈性的妙用? 這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多謝!」 陳平安寒暄幾語,順利交割,錢貨兩訖。 這本靈性秘冊,通體深棕,如破舊皮革,泛著歲月的痕跡。書脊處用黑色細線緊密縫製,封面無字,但卻有著極其細密的紋理。 「靈性秘冊!」陳平安面露欣喜,毫不猶豫地便開始翻閱起來。 這本秘冊沒有傳承意境,沒有金手指面板助力,前期的摸索和研究,需要他自己全情投入。 眼下拍賣會接近尾聲,他雖不能仔細研究,但整體翻閱一遍,有個基礎的概念,還是做的到。 在陳平安等待交割之時,場中第七件重磅拍品也是塵埃落定。 第七件拍賣的拍品,是四具形制特殊的巨型傀儡。 傀儡之物,在蒼龍州乃至於青靈州等地並不普及,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罕見,尋常修行者縱此一生都極難見到一具傀儡。 但此物在大乾西境卻是比較常見。 世間修行,除了主流的武道修行之外,還有不少旁門左道和奇技淫巧。 傀儡一道正是此中翹楚,對比起正統的武道修行,傀儡一道的修行頗有取巧之意。 但若是論及難度,絲毫不遜色於武道修行。 大乾西境,傀儡傳承興盛,擅長此道的宗門繁多。其中執牛耳者,便是名震大乾浩瀚疆域的傀儡門。 傀儡門以傀儡命名,自是代表著其在傀儡一道的獨特地位。 此外,除了傀儡門外,大乾西境還有傀道聖地,千機教。作為一度引領傀儡風尚的千機教,近些年間,雖被後起之秀傀儡門超越,但作為此前執掌牛耳三千載的傀道聖地,千機教的影響力依舊不可小覷。 大乾西境,傀道宗門雖多,但卻以傀儡門、千機教為尊。 值得一提的是,傀儡門和千機教當代弟子之中,皆有潛龍天驕位列其中。其中,千機教更是創下輝煌,一門雙天驕,位列大乾潛龍榜,稱之為千機雙子。 不過,傀儡門秘傳傳人眾多,雖不及千機教一門雙潛龍輝煌,但除首席秘傳之外,還有不少傳人被潛龍副榜收錄,其勢更為昌盛。 傀儡門,千機教,藥王谷,五毒神教,皆為大乾西境聲名赫赫的霸主級勢力。 此次拍賣會的巨型傀儡,正是經由商貿,自大乾西境流傳過來,作為壓軸的重磅拍品之一。 四具巨型傀儡,並不單獨分開,而是一齊拍賣。那龐大的傀儡體魄,出現在拍賣會台上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四具巨型傀儡,每一具都有著三四丈大小,遠遠看去就猶如四尊巨靈神一般。 厚重甲冑,龐大的體積,讓不少人望而生畏。 按照拍賣會現場的介紹,這四尊巨型傀儡出自傀道聖地千機教,在能源供應足夠的情況下,每一尊都可以發揮出近似玉衡宗師的全盛戰力。 正面拼鬥之下,縱然是玉衡宗師,都要忌憚幾分。 四尊巨型傀儡,結成的傀陣,足以將任何一尊玉衡宗師,困殺其中。縱然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都要全力以赴,慎重以待。 不過類似之言,多是有一定的誇大吹噓。困殺宗師或許是有可能的,但也絕對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容易。 畢竟,玉衡宗師是活的,不是傻的,看到四尊巨型傀儡在前,也不會貿然地衝殺上去。靈活機變之下,最不濟的情況也是受傷撤退。 巨型傀儡,更適合打陣地戰,防禦戰,而非是常規理解的追擊戰,殲滅戰。 若是不顧一切一味追擊,傀陣或許會出現紕漏,反而露出破綻。 此外,想要讓巨型傀儡發揮出最大威能,還需要有擅長控傀之法的修行者的坐鎮。若是自主運轉,雖也能保持一定戰力,但相較於鼎盛相差不是一星半點。 但無論怎麼說,這四具巨型傀儡,絕對是居家保宅,鎮壓族運的絕佳好物。對那些底蘊淺一些的勢力而言,更是能將其作為傳承之物傳承下去。 不過,傀儡雖好,但也並非沒有一點弊端。 除了每一次驅動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能源,大量的元晶之外,巨型傀儡每一次使用後,都需要進行一系列的細緻維保。 若是心懷大意,年久日常之下,這傳承的傀儡,或有損毀之危。 相較於神兵,巨型傀儡的維護,往往會顯得更為精貴。 驅動成本大,維護成本高,這些都是巨型傀儡弊端。 此中消耗,不是一般的勢力所能承擔得起的。 不過,相較於巨型傀儡所能產生的作用,將其選擇作為鎮壓底蘊的傳承之物,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拍賣到了高潮的時候,主持拍賣的老者更是現場演示了一下,巨型傀儡的效果。 隨著專屬的傀晶安入,整具巨型傀儡就仿佛是被激活一般,那如銅鈴大小的空洞雙目,閃爍起青藍色的電光。如猙獰獸首般的頭部,開始左右轉動,仿佛是在觀察著周圍情形。 肩上厚重無比的甲冑,刻錄著一道道神秘紋路,猶如流體一般隱隱發光。 現場響起一道道驚呼聲,更是將原本就熱烈的氛圍,推向更高浪潮!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陳平安坐在包廂內,看著下方的巨型傀儡,心中也生出了幾分興致。 世間竟有如此精巧之物! 若是當初,眼界有限,他恐怕也會如場中大部分人般,忍不住驚呼出聲,感嘆著這巨型傀儡的神奇。 不過如今,類似傀儡之道的產物,他了解了不少。 傀儡之道也有著詳細的細分,涉及此中產物,那更是繁多。若是大抵分類,用最簡單的劃分,就能分出好多種來。 像下方的巨型傀儡偏向於陣地戰,防禦戰的重裝傀儡。在沒有太多干擾的情況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攻堅戰。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專精於速度,專精於防禦的傀儡,可以在不同場合派上不同的用場。像是用於充當斥候,窺探情況,像是專打輔助,干擾對戰等。 在陳平安交割完成,開始翻閱起靈性秘冊的時候,場中的拍賣也到了第八件壓軸拍品的拍賣。也就是倒數第二件拍賣品。 這是一件重型攻伐的強橫神兵,是由青靈州一尊盛名在外的鍛造宗師出手,花費半載時光,鍛造而成。 對普通宗師來說,神兵尚且難得,更何況是強橫神兵。 尋常而言,唯有頂尖宗師方才有機會擁有強橫神兵。但真正能夠擁有強橫神兵,也只有頂尖宗師中的極少數。 大部分的強橫神兵,都是在大宗師的手中。若是混得落魄一些的大宗師,在某些時候,甚至還未必能擁有一件強橫神兵。 一來是因為財力,二來有的強橫神兵未必適合大宗師修行的功法,就算有強橫神兵在手,也只會選擇變賣。 這件強橫神兵一出,很快便迎來了一陣競價。 不過因為神兵類型的關係,並非是所有宗師都能契合。像此種重裝類型的攻伐神兵,就不適合一些擅長身法,擅長速度,靈巧作戰的宗師。 一般是功法大開大合,剛猛霸道的宗師才會如此選擇。 此外,除了風格類型外,還有神兵本身的限制。就如是擅長劍法的宗師,不會選擇一桿長槍作為主戰兵器。 最終,這一件強橫神兵被一尊大宗師以超一萬元晶的數額拍下。 強橫神兵的價值一般在幾千元晶到上萬元晶不等,這件神兵屬於是重型攻伐,在價值上有一定的溢價。 不少沒拍到神兵的頂尖宗師,大宗師雖然心有不甘,但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 畢竟,對宗師來說,極少有一蹴而就的事情,護道寶物本就是一次次積累而成的結果。 像有的宗師為了積攢一件神兵,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日,參加了多少次拍賣會,方才有那最終的結果。 有的選擇直接採買,有的則是另闢蹊徑,籌備材料,打通關係脈絡,請鍛造宗師出手,鍛造神兵! 神兵不過只是修行路上的一個縮影,像功法,靈藥,寶丹,秘術 哪一樣不是這麼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 正因為積攢得辛苦,誰都不想輕易就耗費掉。 要是小打小鬧倒也罷了,要是那種拼盡全力的大戰,打到最後打個彈盡糧絕。 寶丹用了,神兵損了,精血虧了,靈藥沒了,秘術爆了 好處要是再半點沒撈到,那真是血虧。心態差一點的修行者,甚至當場就給你來一個崩裂。 像那傳記小說里,反派打到最後,打得寶甲殘破,頭髮披散,心態炸裂,也屬於是真實情況中的有跡可循。 像有的時候,江湖越老,倒不是膽子越小! 而是有的越多,反而越能沉得住氣了。 不想當初,光腳不怕穿鞋的,敢打敢拼,反正是一無所有,贏了就是應有盡有,何不搏上一把。 但若是身家漸漸豐厚,那想法思路就會漸漸發生變化。 不過 若是真到了關鍵時候,那還是該出手時就出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在萬眾矚目下,本場龍安拍賣會的最終拍品,也終於是揭曉在了眾人的面前。 地品血脈妖獸幼崽,天燭狼! 「地品血脈,竟然是地品妖獸血脈!」 「好大手筆!」 「真不愧是最終拍品!」 「這下真的熱鬧了!」 「」 場中哄鬧成一團,熱烈無比。 直至拍賣會的老者數次提醒,場中的騷動方才平息了下來。 地品血脈,那可是有望銘刻真印,等同武道大宗師的強橫妖獸! 「天燭狼!」 周昭武眸光閃爍,異彩連連。 天燭狼神異非常,在地品血脈中也算不俗。 他若是能將其拍下,精心培養,那 周昭武心生暢想,面露希冀。 不過,很快他便苦笑著搖了搖頭,止息了心中不切實際的心思。 天燭狼雖好,但顯然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另外就算他將天燭狼拍下,動輒百年的培養時間,不是他所能等得起的。 他如今雖不算老牌,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鼎盛年華了。 與其從頭開始,不如一以貫之,專心培育小岩。 他的精力有限,分心培育之下,只會兩邊都討不了好。 他有小岩就夠了! 雜念消散,周昭武心念一定,只覺得靈台清明,心神暢快無比。 修行之道,當一以貫之!既持定本心,那便外物不擾! 相較於周昭武的清明,場中絕大多數的宗師對這最終拍品天燭狼幼崽,都存著想法。有的是為了自己,有的是為了背後家族,有的則是為了其他原因。 動輒百年的成長歲月,周昭武等不了,但大宗師卻未必等不了。 大宗師壽元悠久,比尋常宗師要多活兩百載。若是再有意搜尋一些壽果,延壽丹藥,多活個一甲子歲月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像不少大宗師,苦修多年,境界困頓,卡在瓶頸前,多年未動。 有的選擇修行新的功法,增加對戰時的應變手段,有的專注於提升護道寶物,提高綜合實力。有的選擇祭煉底牌,提升保命能力。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當中自然也有不少大宗師,在境界難以突破的情況下,學習一些其他的門道。 比如說是煉丹,鍛造,療養,傀儡,御獸等。 不是每一尊大宗師都能一直穩步提升境界的,大宗師壽元悠久,閒暇之餘,自然會尋找一些感興趣的事務。 相較於尋常人體驗的權勢地位,大宗師大多早已體驗過了。他們的興趣點反而會落到這些事務上來。 天燭狼幼崽,有望銘刻真印,這等潛力的妖獸,自然值得大宗師花費心血培育。 若是成長起來,對大宗師自身來說,也是極大的助力。 既或是難以等到那一天,但其身後的勢力家族,都可以受此裨益。 相較於人族修行者,妖獸的壽元更為悠久。血脈越是高貴,便越是如此。 天燭狼雖不似龜類妖獸那般長壽,但若是真的能銘刻出真印,活上個千載歲月,也是大有可能。 千載歲月,已經足以庇護家族後人,勢力山門,數百年時光! 此等誘惑,對任何有傳承的大宗師來說,都是難以抗拒的。 除非不喜此道,否則的話,面臨此等機會,都會嘗試一二。 當然了,並非是所有的地品血脈妖獸,便一定能培養成功的,當中還有培養失利,中途夭折的可能。 對於此中風險,那就由參與競拍的個人自己來評估。看看自身的條件,能力,是否能支撐得起這一筆投資。 「一萬兩千元晶!」 「一萬三千元晶!」 「一萬三千五百元晶!」 「」 拍賣會現場,熱潮湧動。 不過大部分所充當的,僅僅只是氛圍組,真正參與競爭的,還是那些大宗師們。 競拍到尾聲的時候,陳平安剛剛將手中的靈性秘冊翻閱完畢。 這本靈性秘冊上,雖沒有相應的傳承意境,但也不全是文字記錄,當中還有脈絡圖紋,靈性流轉,設有特殊的禁制,唯有解鎖之法,方才可以查閱。 相應的解鎖之法,陳平安拍下此門秘冊,自然是早已獲得。 靈性之道,唯有大宗師方才有資格觸及。 尋常宗師,便是秘冊在前,恐怕也難以看明。 不過此事,以陳平安大宗師的造詣,自是不難! 他修行至今,雖也靠著金手指面板,一路進境,但自身的武學造詣,積累底蘊,同樣是不可小覷。 一番瀏覽翻閱,陳平安感慨頗多。 不過眼下拍賣會即將結束,倒不是他細細體悟的時候,他看向場中的情形,發現幾尊大宗師間已經爭出了真火。 「馮老,非是老夫不賣你面子,只是這天燭狼老夫志在必得!」 「不必多言,一萬五千元晶!」 「一萬六千元晶!」 「一萬六千五百!」 「」 「倒是激烈!」 看著場中的激烈交鋒,陳平安倒是頗為淡然。 此番龍安拍賣會,他先後收入暖陽寶玉和靈性秘冊,已經達成了目的。 此次拍賣,一共花費七千六百元晶。 他身上能動用的現金流,也從原先的兩萬七千元晶到了跌落到了不足兩萬元晶。 以他目前的身家,倒是可以嘗試競拍一下天燭狼幼崽。 只是,這地品血脈的天燭狼幼崽,對旁人來說誘惑力巨大,但對他而言,基本沒什麼意義。 動輒百年的培養時光 他修行至今,才不過五年有餘,百年時光,這是什麼概念!? 有望銘刻真印,又如何!? 若真有百年,他又何需一頭銘刻真印的血脈妖獸。 不要說是大宗師了,便是風雲大宗師,那都沒有任何意義。 百年歲月,足以讓他成為叱吒風雲,執掌天下的無上強者! 拍賣會現場的競爭極為激烈,競拍至今,各方的競價已經上到了一個極高的價格。 這等價格,哪怕是有意籌備,但對大宗師來說,也已經有著極大的壓力。 非是大宗師的身家只有這麼一點,只是大宗師想要維持修行的花銷甚多,總不可能因為一個天燭狼幼崽,把自身的主力神兵賣了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的修行,都如陳平安一般,幾乎不需要耗費什麼靈物和丹藥。 此外,大多數的大宗師,都是開枝散葉,有血脈後人,傳承弟子,相應的培養,都需要花費一定數額的元晶。 單項的開支或許不多,但各方面匯總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經過激烈的競爭,最終這天燭狼幼崽被一尊青靈州的大宗師以接近兩萬元晶的高昂價格拍下。 這價格若是有合適渠道的話,都快可以購置大半件頂尖神兵。 不過,限制頂尖神兵的,可不僅僅只是價格! 「感謝諸位貴客,本次龍安拍賣會圓滿落幕,請貴客們有序離場,禁止」 拍賣台上,主持拍賣的老者笑容和煦,喜氣洋洋說著散場的言辭。 會場內,人群開始起身,準備散場離去。 「結束了。」 陳平安目光掃落,準備離去。 就在此時,會場外響起了一道極其憤怒的尖嘯聲。 「申屠江!昔日你殺我滿門,今日我讓你血債血償!」 轟! 一聲巨響,自會場外傳來。 第554章 攻伐秘術,鎮外劫殺(訂閱 北蒼重鎮。 幾名守衛正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前。 由於龍安盛會的原故,這幾日間北蒼重鎮的流量,倒是比往日要小了不少。 平日裡繁忙的重鎮守衛,近幾日間倒也多了一些閒暇。 忙完了剛剛那一陣,他們應是能休息一會。 「聽說了嗎?」 「什麼?」 「上面好像有大變動啊!這幾日都是王鎮守在全權負責!」 「大驚小怪的!陳鎮守代表蒼龍參加龍安盛會去了,王鎮守身為副鎮守,這幾日自然是由他全權負責了!」 「是啊,沒什麼奇怪的!」 「我還以為啥呢,就這啊?」 「嘿嘿.」 「對了,你們說陳鎮守這次去龍安會不會大展神威?」 「為什麼這麼說?」 「上次你們忘了啊!無影刀宗嚴」 「噓~噤聲!」 「.」 重鎮門前,幾人輕聲閒聊著。就在他們交談之間,重鎮內駛來了一輛馬車,看樣子是要出鎮。 「止步!」 有守衛上前攔了下來。 按照北蒼的規矩,不管是進是出,都需要接受審查。 「幾位差爺。」趕車的是一名老僕,極其配合地停了下來。 就在幾人準備審查坐在馬車的人時,老僕攔下了他們。 「差爺,車裡坐著貴人,莫要驚擾了貴人。」 嗯? 審查的守衛,雙目一瞪。 這馬車確是不俗,但他身為撫司差役,職責在身,豈容鬆懈? 就在守衛準備呵斥之時,馬車內傳出了一道悅耳的聲音。 「忠伯,不妨事。」 話音落下,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挑起車簾一角,露出半張絕美的側臉,隱隱可見眉心的一點硃砂,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盡顯氣質風華。 「還請幾位差爺審查。」 守衛神情一怔,看著女子的臉顏,臉上閃過驚艷之色,將要呵斥的話,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得罪了。」 他很快回神來,抱拳一禮,開始認真審查。 隨著車簾的掀起,女子的容顏也徹底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眉若遠黛,唇如櫻桃,髮絲如瀑,垂落在纖細腰間,一身素雅羅裙,更添了幾分清麗。 守衛只覺得眼前一亮,心跳陡然加快,目光被面前的女子瞬間吸引。一旁的幾名差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馬車內也沒什麼特別值得審查的,一場審查很快便過去了。 直至馬車遠去,幾人才如夢方醒。 「好漂亮的女子!」有守衛驚嘆道。 似這般的女子,莫說是北蒼重鎮了,便是整個龍安商路上都是不多見。 「是啊!這怕不是哪家的貴人!」 眾人議論間,有一經驗老道的守衛,似是回想起了什麼,忙不跌咳嗽了幾聲。 「方才那位貴人,我瞧著像是鎮守大人的侍妾!大人金屋藏嬌,藏的便是這位佳人,我曾奉命輪換,有幸遙遙見過!」 「什麼!?」眾人一驚:「老李,你確定沒看錯?」 守衛面露思索之色,終是點了點頭。 「沒看錯!正是香君姑娘!」 眾守衛默然。 鎮守大人,威嚴深重,說一不二,但卻曾在重鎮內流傳過金屋藏嬌的風流韻事。 幸好 他們剛剛依矩行事,並無任何多餘舉動,否則,色令智昏,要是惹到這姑奶奶,那 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僥倖之色。 馬車沿著商路行駛,車輪碾過砂石發出細碎聲響,揚起一路淺淺塵煙。兩旁是隨風搖曳的荒草野花,茂盛的密林,給龍安商路帶來了幾分深邃。遠處,山巒連綿起伏,在暮靄中勾勒出了幾抹模糊的輪廓。 馬車內,李香君透著車窗的縫隙,凝望著外側不斷後退的景象。她的身子坐得挺直,雙手交迭在身前,清涼眼眸內似是帶著幾分期待。 「要開始了 殿下」 「龍安法度,嚴禁爭鬥!豈容爾等肆意挑釁!」 身為重鎮要地,周圍自是守衛森嚴,早在爆喝聲響起的同時,便有龍安鎮撫司的供奉出手鎮壓。 轟! 一道磅礴的意志蓋壓而下,拍賣會場外的這場鬧劇,來的快,去的也快。 「宗師!是宗師!」 「好磅礴的武道意志!」 「鐵面供奉,高萬平!」 拍賣會外,很快便有人認出了出手之人的身份。 高萬平,玉衡中期修為,在龍安鎮撫司的供奉當中,呼聲不低。 「這人也是不開眼,要報仇也不知道換個地方,龍安重地,豈容他來挑釁!」 「可惜了。」 「.」 由於突發之事,拍賣會外,氛圍倒是頗為熱烈。 出手的那人修為不過玄光高境,對於尋常人來說或許是一尊武道高手。但僅憑此就想在龍安重鎮內,橫行無忌,那很顯然是不夠看的。 此時出手,或是因為偶遇仇家,難以控制住情緒,一時失智之下,暴起出手,最終鬧了一個出師未捷。 龍安法度面前,可不管你有仇沒仇,法度之下,唯有遵守二字。 出手的那人,身材中等,髮絲如遭狂風,凌亂不堪,遮住了怒容,一雙赤眸似有熊熊怒火燃燒,死死地盯著人群中的一人。 「押下去,按律羈辦!」高萬平負著雙手,一番宗師氣度。 「是!」 聞言,幾名精銳差役迅速上前,鎖鏈一抖,便將漢子鎖得嚴嚴實實。 出手的漢子想要掙扎,但在宗師的鎮壓下,卻是難以動彈。 「我恨啊」漢子仰天長嘯,透著難言的不甘。 此等場景,有人看得於心不忍,似是代入了視角,感同身受。但也有一些人面露冷笑,啐了一口,道了一聲活該。 想要報仇,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重鎮要地,肆意出手,你不被拿才怪! 另則,江湖之事,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 或有小年輕覺得,復仇無錯,家仇大恨焉能不報!?但恩仇之事,非是隻言片語間便能定下對錯。看似簡單明晰之事,若是往上追溯,細細探究,情況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交織,對錯難分! 申屠江是一名魁梧的漢子,穿著一身黑色勁衫,一雙豹眼藏著狠厲,滿臉粗髯如鋼針立起。 他冷笑著看著漢子被押送離去,嘴角翹起,咧出了一抹弧度。 眼見眾人目光匯聚,他沒有久留,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包廂內,陳平安雖未親臨現場,但在靈性感應之下,外面的情況大差不差也看了個大概。 最⊥新⊥小⊥說⊥在⊥⊥⊥首⊥發! 龍安鎮撫司的出手速度很快,從對方的暴怒聲響起到被鎮壓,僅僅過了一息不到的時間。 雖然鬧出了些動靜,但並未造成任何實質性的破壞。 陳平安眉心靈光微閃,淡淡地收回了感應。 龍安拍賣會已經結束,對他來說此行最重要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另外,他受州鎮撫司的派遣,前來參加兩州交流。在此前各方勢力的博弈下,此事也是圓滿完成。 在利益上雖有爭議瑕疵,但此事和他就沒有多大關係了。 州鎮撫司的命令,是讓他出席盛會,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吉祥物就可以。相關的博弈,自然有蒼龍州的各大勢力爭取。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身為兩州範圍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代表蒼龍州對青靈州進行氣勢方面的壓制。 他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事後便只需要靜靜地等功勳到來。至於其他事情,就和他無關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個道理,陳平安沉浮多年,還是懂的。 算上之前的那筆功勳,再算上現在州鎮撫司承諾的這一筆,他距離兌換無上神功,又進了一步。 若是時運得當,他沒準還能兌一門意境殘缺的無上神功。 不過此等之事,可遇而不可求。 他的功勳終究還是少了點,就算能兌,恐怕意境起碼要殘缺九成以上! 畢竟,無上神功不比神功,縱然對宗師來說,也是極其珍稀之物。 尋常而言,能修行無上神功的,最起碼也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至於是普通宗師,那也就那些積累多年,背景不俗的,方才有機會修行。 任意一門無上神功傳承,都需要宗師花大氣力去籌備的。除了價值之外,還有交易渠道的問題。 既或是參加的一些拍賣會,功法的種類和類型,未必就是自身所需要的。 心念變化之間,陳平安的思緒也落到了方才翻閱的靈性秘冊之上。 靈性秘冊上記錄了一道殺伐不俗的靈性秘術以及數種靈性妙用。秘冊的內容,雖及不上一門傳承完整的功法,但當中記載的內容,也是頗為豐富。 正常而言,也唯有大宗師方才有資格接觸靈性之秘。若是尋常的宗師來看,未必能有這個眼界,能將其咀嚼消化。 此外,秘冊上的秘術精義深奧,縱然是大宗師也要慢慢咀嚼,細細體悟。 不過,陳平安銘刻靈紋七道,根基穩固,底蘊深厚,他的眼界感悟,絕非尋常大宗師所能比擬。雖只是大略過了一遍,但對整體脈絡,陳平安已經基本有了一個把握。 靈性秘冊上記錄的秘術,名為裂魂刺。 催動之時,有撕裂靈性之效!具體的殺伐威能,催動的靈性能量還有秘術的熟練度息息相關。 像修至高深境界的裂魂刺,不但能破開對方的靈性防禦,還能以對方靈台為中心,產生一圈靈性震盪波,摧毀對方的修行根基! 不過,想要達到此等效果,除了對秘術修行者的靈性能量,修為境界有要求外,還需要如火純青的秘術造詣。 尋常的秘術,並不能達成此等效果。 「裂魂刺!」 陳平安眸光微閃。 對於這一門裂魂刺,陳平安表現得極為滿意。 他如今殺伐齊具,再得了這一門裂魂刺,倒是讓他又多了一道底牌。 以他的靈性根基,若能將裂魂刺修行入門,催動之下,那麼即便是風雲大宗師,在沒有秘寶護身的情況下,也不能將其無視。 秘冊上,除了裂魂刺外,還記載了幾種靈性運用,有作用在旁人身上,也有作用在自身之上。 像簡單的氣息隱匿,記憶隱藏,靈性示警等妙用。 嗡~ 陳平安眸光微凝,面前便浮現出了一塊金手指面板。 由於他尚未將裂魂刺修行入門,所以面板之上並未有這一道靈性秘術收錄。像這等沒有傳承意境支撐的秘術,需要他自身細細揣摩,體悟消化,完整運行過一遍後,方才會出現在面板之上。 經過拍賣會上最後一段時間的修行,霸刀後面的修行經驗也從1155點,變成了1162點。距離破境也只差118點。 「此間事了,也該回去了!」 陳平安心念一動,面前的金手指面板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這次來龍安重鎮,不怎麼受聶雲龍待見。參加兩州交流時,聶雲龍雖沒如何為難他,但是對方的態度看他就好像是在看空氣一般。 聶雲龍如此反應,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聶雲龍身為龍安鎮守,陳平安既或沒有這個潛龍天驕的身份加持,單就一個北蒼鎮守的身份,也足以讓聶雲龍寒暄兩語。 或許不至於說是讓聶雲龍主動相見,但在剛好有機會的情況,絕對是要出面聊上兩句的。 不過,很顯然,聶雲龍並沒有如此。 也不知是性格如此,還是利益導向? 陳平安搖了搖頭,沒有深思。 他此前剛剛破境之時,倒是想找聶雲龍酣暢一戰。但如今倒是沒了這個想法,與其酣暢一戰,不如徹底碾壓! 最多三日,他便能將霸刀修至大成,實力更進一步! 以他如今的靈性根基,藉助金手指面板之力,有極大概率能一舉銘刻出第八道靈紋。 八道靈紋,以穩入風雲宗師榜之姿,力壓龍安鎮守聶雲龍,絕非是什麼笑談! 他身在北蒼,想來與龍安不會少打什麼交道。交道打多了,自然便有接觸聶雲龍的機會。這聶雲龍要是公事公辦那倒不妨事,若是懷著私心有意針對,那 陳平安眸光一凜,似有精芒爆射! 他陳平安的刀,未必斬不了絕巔大宗師! 思緒之間,陳平安也離開了拍賣會場的包廂。他身為拍賣會貴賓,有特殊通道可以行走。一路上並無妨礙,他登上車架,很快便到了錦瀾苑,就在他準備下車架的時候,龍安重鎮外陡然響起了一道厲喝,如驚雷炸起,聲浪滾滾,震動四野。 「大膽劫修——」 轟! 厲喝聲後,是劇烈的轟擊聲,帶著狂暴無比的呼嘯,在龍安重鎮的上空迴蕩。 陳平安的眸光一凝,猛地望向龍安重鎮之外。 「劫修!?」 龍安鎮撫司內,一名白髮老者,面色一變,一卷衣袍,向著重鎮外猛地騰射而去。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或遠或近,向著龍安重鎮外紛紛而去。 此時的重鎮外,早已亂成了一團。(本章完) 第555章 大亂伊始,局中有局 穆家是青靈州內的一方宗師家族,傳承千年,勢力影響數郡之地。 不過,此次龍安拍賣會,作為族中鎮壓底蘊的宗師老祖,並未參加,只是來了一尊偽宗師的家主。此外還有穆家一應族老嫡系。 作為穆家家主的穆雲城心情很不錯,這一次龍安拍賣會,他們收穫頗豐,拍下了好幾件合宜之物。也不枉他為此籌備良久,動用了家族不少底蘊。 有這些資源在,充分消化之下,家族的聲勢當能再提振幾分。 「今晚就不歇息了,爭取在明日太陽落山之前,抵達南靈重鎮!」穆雲城看了看天色,下達了命令。 心系寶物,他們也沒在龍安重鎮耽擱,在拍賣會結束的第一時間,他們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龍安重鎮。 倒不是擔心安全問題,龍安重鎮內有重兵把守,更有聶雲龍鎮壓商路底蘊,別說是尋常宵小了,就是那些成名在外的劫修大梟,恐怕也不敢來沾染分毫,是有多遠躲多遠。 但寶物競拍到手,他們還是想儘快送往家族,列入家族貢獻寶庫寶物名單,供貢獻點足夠的嫡系核心兌換。 「等回了家族,大家都有賞賜,每人獎勵一百貢獻點!」 出了龍安重鎮,穆雲城提振了一下士氣。 這次功德圓滿,隨行眾人,盡皆有功,他作為家主,自然不吝於代家族賜下賞賜。 「謝家族,謝家主!」 眾人神色震動,面露興奮。 這一連幾日,為了競拍順利,眾人精神高度緊繃,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敢錯過。 他穆家雖然不弱,但在這勢力雲集的龍安重鎮內,卻還差了不止一籌。 那些大勢力或許可以穩坐高台,靜靜出手。但對於他們這等家族而言,每一次的競拍,都相當於是一場豪賭。需要明確家族的真實需求,精準核算出物品的有效價值,以及所能分配的最大資源底蘊。 以上種種,每一樣都需要花費莫大的心力。 另外,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家族每一樣能夠競爭的物品,他們都會做相應的核算。但這其中的絕絕大半,最終都與他們無緣。 哪怕明知道當中大部分努力,都將會淪為無用功,但他們也不敢有絲毫鬆懈。對於他們這等家族來說,每一次看似無用的鬆懈,細細堆積之下,最後影響的可能就是競拍結果。 一連幾日的不眠,加上全過程的精神緊繃,讓他們這些武道有成者,也頗感疲憊。 好在,一切的努力並沒有白費,這一次拍賣盡皆圓滿! 穆家一行離開龍安重鎮後,便是快速趕路,向著南靈重鎮而去。 就在他們離開龍安重鎮數里,忽然一道勁風捲起,一名走在最前方的穆家族老,身形一頓,瞬間癱倒在地。 「什麼人!?」 「是誰!?」 穆家一行瞬間亂成一團。不過良好的素養,讓他們迅速維持住陣型。 「留下寶物,本座饒你們不死!」 一道陰惻無比的聲音中,出現了一名面色慘白的男子,周身冒著絲絲血腥之氣,仿佛是從屍堆中爬出來一般。 「宗師!」穆雲城心中一顫,沒有絲毫猶豫,他真元狂涌,爆喝出聲:「大膽劫修——」 「找死!」男子神色一冷,手中血紅彎刀一划,便向著穆雲城斬殺而去。 轟! 劇烈的碰撞聲,隨之響起。 「該死!」 穆雲城頭皮一麻,面對一尊全盛狀態的宗師,他不敢有絲毫保留,底牌盡出,全力施為。 面前的這一尊宗師,周身血腥,詭異非常,一看便是魔教中人。 唰! 血紅彎刀滑落,有一年紀老邁的穆家族老身死當場。 男子的戰力極強,在壓制穆雲城的同時,還遊刃有餘,斬殺穆家其餘之人。 「不——」穆雲城目眶欲裂,爆喝出聲。 下一刻,數道血紅色的風影,以極其詭異的刀勢,向著穆雲城襲來。 轟! 又是一聲巨響,穆雲城艱難招架,被打飛了出去。還沒待鬆一口氣,剩餘的血色風影已經襲殺至他的身前。 穆雲城手持兵刃艱難擋住了一道,剩餘兩道風影划過了他的身軀。 噗嗤! 穆雲城臉色蒼白,驚怒無比。 若不是他身上穿著精品寶甲,剛剛他就已經死了。 可饒是如此,血色風影下,他也受了不輕的反震之力。身上的寶甲暗淡,隱隱出現兩道極大的豁口。 唰! 隨著男子的彎刀滑落,血影再現。 「不好!」 穆雲城身形爆退,猛地一咬舌尖,準備施展爆發秘術。 他這一道秘術後遺症頗大,秘術是以壽元作為代價。尋常時候,他根本不會考慮。 但事到如今,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以壽元為代價催動秘術,爆發出極致戰力,來換取他生死危機之下生存之機。 轟! 穆雲城身上的氣息暴漲,可饒是如此,面對血色風影,他依舊是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他不是普通的偽宗師,尋常時候和正式宗師交手,雖處於弱勢,但也能打個有來有回。若是在爆發秘術之下,他甚至能在短時間內和正式宗師分庭抗禮。 但很顯然面前的彎刀男子也不是普通宗師,在玉衡初期宗師之中,戰力絕對是達到了頂尖之列。 「該死!」 看著激戰之間,又一名穆家族老殞落當場,穆雲城心中灰暗,希望暗淡。 他全力爆發之下,都難以牽制住面前賊人,等爆發秘術褪去,他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大膽劫修,龍安重鎮外也敢放肆!」 一道猶如洪呂大鐘般的爆喝聲響起,一道身影自龍安重鎮向著他們騰空飛掠而來。 穆雲城的眼眸亮起,心中泛起希望。 龍安重鎮的速度,遠要比他想像中的更快。從彎刀男子出現到現在,不過短短兩息時間。但就在這麼短的時間,龍安重鎮方面已經反應了過來,並且已經有宗師支援而來。 很顯然,龍安重鎮靠近南靈商路的一側,剛好有宗師坐鎮! 唰! 血色風影席捲,穆雲城周身真元澎湃,眉心靈光閃爍到了極致,拼盡全力抵擋。秘術之下,他身上的氣息甚至能與普通宗師媲美。 轟! 猛烈地對轟聲中,穆雲城艱難擋住了這一輪的攻勢。但作為代價是,他身上的傷勢又嚴重了一分。 但此時有宗師支援,他的心中不再灰暗,反而是燃起了熊熊希望。在心懷希望之下,他又是抗住了一輪攻勢。 也就在這個時候,龍安宗師支援而至。 「放肆!」 嗖! 一道凌厲的劍光,從遠及近,帶著難言的銳利,向著彎刀男子襲殺而去。 面對劍光,男子不怒反喜,手中彎刀變化,斬出道道血影。 轟! 武道意志交鋒間,血影與劍光碰撞在了一起,泛起陣陣漣漪。 砂石席捲,樹影搖動,空氣震盪間,這尊龍安的宗師一身錦袍,手持利劍,與彎刀男子戰在了一起。 兩人的身形化作一道道殘影,不過一個瞬息,兩人便交手了不知多少回合。 「魔道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這尊龍安鎮撫司的宗師供奉,厲喝連連,意欲擊潰對方心理。 「龍安重地,豈容你放肆!」 彎刀男子的戰力不俗,龍安的宗師供奉戰力雖也不弱,但一時間竟難以壓制住對方。 好在有爆發秘術增益狀態下的穆雲城,在一旁糾纏支援,時不時的攻伐,干擾著彎刀男子的狀態。 「甘兄,我來助你!」 幾人激戰之際,龍安一側有聲音響起,穿過重重密林,傳入場中。 干擾之際,穆雲城聞聲望去,只見有一尊宗師正急速飛掠而來。 見此情形,穆雲城神色一松,龍安鎮撫司的底蘊遠要比外人想像的要更加恐怖。短短數息時間,便一前一後調遣出來了兩尊宗師。 此外,在重鎮之內,還有一道道身影飛躍而起,很顯然龍安重鎮的其他宗師,聽到他的爆喝之聲,正迅速反應火速支援而來。 眼見有宗師支援而來,彎刀男子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轟!轟! 劇烈的拼殺間,那一尊宗師支援而至。 「魔道妖孽!還不伏誅!」 磅礴的武道意志蓋壓而起,與之一起的還有極其凌厲的掌力。 彎刀男子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正與他拼殺的甘姓宗師,頭皮一麻,本能地感受到一絲不對,剛想出言提醒,但是很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蓬! 那飛掠而來的宗師,身形在半空中轟然炸開,化作一團血霧,灑落四周。直到死時,他都沒看清出手之人究竟是誰。 穆雲城的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背。他的眼神中布滿了驚恐,看著前方,仿佛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一幕。 「伏誅?」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猶如破了的響鑼一般,粗糙刺耳,透著腐朽的氣息:「依老夫看來,伏誅的是你才是!」 一道全身籠罩在血袍之中的身影,在密林中顯化而出,那伸出血袍如枯枝般的手指,指尖還冒著絲絲血腥之氣。 「大大宗師!」 穆雲城驚駭出聲,聲音中隱隱可見的顫抖。 「不!」 正與彎刀男子激戰交戰的甘姓宗師,心中一沉,悲痛欲絕。 大宗師! 這裡竟然有大宗師埋伏! 堂堂大宗師,竟出手偷襲!他那龍安鎮撫司的好友,連慘叫聲都未能發出,便是身死道消! 「那麼.」血袍人寬大的衣袍在血風中獵獵作響,他緩緩地轉過方向,露出一張乾瘦腐朽的臉:「到你們了!」 「不好!」甘姓宗師頭皮一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下意識的,他便要服下懷中的爆發秘丹,只是. 還沒待他如何動作,他的身影便化作了一團血霧。 蓬! 這一刻,世界都仿佛變得的安靜起來。 穆雲城心中驚駭,從絕望到希望,再從希望到絕望,本能地就想要逃離這裡,逃得越遠越好。 只是 蓬! 一聲巨響,他的身子同樣化作了一團血霧。 「家主!」 餘下的穆家眾人,驚駭出聲,悲痛交加。 不單單是為了穆雲城,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殺了!」 「是,長老!」彎刀男子舔了舔嘴唇。 唰!唰!唰! 他手持彎刀,血色風影席捲,殺向穆家眾人。 沒了穆雲城的牽制,這場戰鬥是一面倒的屠殺!如狼入羊群,沒有任何阻礙,橫行無忌。 最⊥新⊥小⊥說⊥在⊥⊥⊥首⊥發! 血袍人沒有看彎刀男子,他腐朽的面龐看向遠處天空。 在那裡,一道熾熱無比的氣息正向著他激射而來。 「老匹夫,死!」 惶惶雷音之下,有電鳴交錯。 龍安鎮撫司大供奉,白元清。 白元清成名多年,修有一攻一防兩大無上神功,戰力近似絕巔大宗師! 尋常而言,在一州之地,他這等境界,已能擔任一方大吏,但龍安重鎮地利特殊,事涉兩州利益,他以大供奉的身份鎮壓其中,制衡各方利益。 龍安拍賣會才剛剛結束,竟然有人在外劫殺,簡直是不知死活! 對於這一場劫殺,白元清給予了充分的重視。早在聽聞劫殺的第一時間,他便身形閃爍,騰射而起。 任何魑魅魍魎,他自一力鎮壓之! 只是 白元清白髮飛舞,神色間閃過一絲怒容。 這一場劫殺竟然是個局。 以宗師為誘餌,引來了龍安鎮撫司的宗師供奉。 獵物落網,大宗師出面絞殺。 兩尊! 整整兩尊宗師供奉,以如此猝不及防之姿,隕落在了血袍人的手中。 念及此處,白元清的神色越發暴怒。 他的眉宇緊鎖,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那道血袍身影。 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 一身戰力近似絕巔大宗師,精通數種法門,一手吸血魔功之下,曾有頂尖大宗師隕落。 白元清的周身氣息熾熱,隱隱有雷鳴閃爍:「血債血償,既然殺了我龍安鎮撫司的供奉,那今日就. 留在這裡吧!」 轟! 白元清周身電芒閃爍,手掌揮舞間,划過一道電弧,向著血袍人轟殺而去。 「白元清」 血魔尊者沙啞腐朽的聲音響起,血袍席捲,翻滾之間有血霧瀰漫。 血霧凝聚間,似有魔影重重,張牙舞爪,哀嚎怒吼,尖嘯嘶鳴,此起彼伏,相互交錯。那聲音尖銳中帶著雜念,仿佛能穿過人的耳膜,直抵心靈深處,讓人聽得毛骨悚然,肝膽俱裂。 轟! 血霧與電弧很快碰撞在了一起,噼里啪啦地炸響間,大片血霧潰散。但血霧似是有生命一般,繚繞涌動,很快便重新凝聚在了一起,最終將電弧徹底吞噬。 「嗯!?」白元清的面色微變。 他的電弧雷鳴天然克制此類陰穢血腥的魔功,同等境界之下,他天然就占有優勢。 血魔尊者,威名在外,他雖然沒想過一招就產生壓制,取得建樹,但卻也沒料到對方能如此輕易地化解掉他的攻伐。 這血魔尊者的吸血魔功竟是如此難纏! 白元清面色凝重,看著面前漸漸瀰漫散開的血霧,心中閃過一絲謹慎。 血魔尊者成名多年,戰力不容小覷。對方的吸血魔功,威能又在他預料之上 嗡~ 白元清眉心靈光閃爍,磅礴的武道意志瞬間蓋壓而下。磅礴的意志,好似是能干擾現實,濃厚無比的血霧,仿佛都被吹散了一些。 轟! 血魔尊者的意志冉冉升起,瞬間席捲場中,和白元清的武道意志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如有實質的武道意志,相互交鋒,圈起一道道漣漪。 「電光掌!」白元清掌中電芒閃爍,如一條電光雷蛇,轟向血霧深處的血魔尊者。 電光雷蛇所到之處,血霧潰散,帶著惶惶轟殺之力,直抵血魔尊者的身前。 血魔尊者如枯枝般的乾枯手指,猛地張開,周圍泛起血腥之意,五指猛地向下一划,劃出了五道血紅之線。 唰! 血線激射,如呈網狀,似要將電光雷蛇抓捕其中。 噼里啪啦! 電光大作,每一次炸響閃爍,都有大片血霧潰散,形成一塊空白空間。 但空白空間才剛剛成形,周圍的血霧便如潮水般滾動起來,很快便將空間填補。 得到血霧滋養,幾道困絞電光雷蛇的血網血線變得越發猩紅,困絞之間似也變得越發有力。 但電光雷蛇並非是尋常之物,雖在血網的絞殺之中,有所暗淡,但依舊有電光不斷炸響,擊潰著周邊血霧。 兩者相持之間,血霧之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白元清長嘯一聲,周身電光閃爍,殺入血霧之中。他的目光銳利,似是泛著電光,死死地盯著血霧中的血魔尊者。 他對血魔尊者雖有忌憚,但他們之間戰力相近,此時又身處龍安重鎮之外,他只需糾纏一段時間,便能迎來增援。反觀吸血魔尊,戰力雖強,但孤立無援,等支援一至,便是他隕落之時。 不過,話雖如此,白元清依舊絲毫不敢大意,給予了血魔尊者足夠的重視。 「破你吸血魔功!」 白元清雙掌合十,電光閃爍,醞釀之間,似有雷柱轟殺而出。 血魔尊者面色微變,似有退去之意。但面對白元清的殺招,他如枯枝般的手指泛起猩紅之意,手指連,調動著周圍血霧,向著白元清擠壓而去。 擠壓之間,有悽厲無比的尖嘯聲響起,干擾著白元清的心神。 「雕蟲小技!」白元清周身雷光閃爍,心念守一,不為所動。 血魔尊者似是預感到了白元清的這狂暴一擊,絲毫不敢大意,竭力干擾著他的狀態。但無論血魔尊者怎麼幹擾,白元清心念守恆,電光隔絕內外,專心醞釀。 轟! 狂暴無比的雷光湧現,凝聚成一道龐大的雷柱,似是帶著一絲雷罰的意味,向著血魔尊者轟殺而去。 雷光閃耀,似要照亮周邊一切,所過之處,血霧潰散。 「血盾!」 血魔尊者面色難看,周身血霧瘋狂凝聚。 轟! 不過一個瞬間,狂暴無比的雷柱便將血魔尊者徹底吞噬! 白元清自然不會以為堂堂血魔尊者會如此輕易地隕落。 他眉心靈光閃爍到了極致,運用秘法感應著血魔尊者的位置。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鎖定了血魔尊者隱匿逃遁的位置。 「哪裡跑!」 白元清一聲爆喝,毫無猶豫地施展起了遁術秘法。 他的周身亮起無數道細小的電弧,這些電弧在他的身體表面飛快跳動,遊走,相互交織纏繞間,閃耀著璀璨光芒。 嗖! 白元清的速度很快,拖曳著長長的弧尾,在血霧中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拉近著他與血魔尊者之間的距離。 他渾身電光閃爍,噼里啪啦間,便有血霧不斷潰散。就在他追至血霧邊緣,即將追上血魔尊者的時候,異象突生,血霧之中燃起熊熊火焰,帶著無盡的怨念和煞氣,泛著妖異的幽芒。 火焰翻騰跳躍間,將周圍的空間映照著幽綠一片,仿佛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白元清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 下一刻,一股磅礴無比的魔氣自火焰中洶湧而出,如黑色的巨浪一般向著四周擴散。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遠處山峰上本就因為這場大戰振翅高飛的飛鳥,仿佛是沾染到了什麼不詳的氣息一般,瞬間化作一具具乾屍,自半空中簌簌掉落。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幽綠的火焰當中緩緩浮現,一道低沉如囈語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你.多時了!」 轟! 魔氣席捲,如浪潮翻滾間,如同繩索一般,迅速纏上白元清的身軀。 「不好!」 白元清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仿佛泰山壓頂,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周身電光爆閃,施展秘術,想要掙脫魔氣的束縛。 就在他想要掙脫之際,在前方逃竄的血魔尊者,突然調轉身形,腐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那如枯枝般的乾瘦手指一抓,白元清的周圍,便出現了一個血霧漩渦。 血霧漩渦,翻滾涌動,白元清只覺得一股龐大的吸力傳來,身子不受控制得拉扯過去。 噼里啪啦! 電光閃爍,與血霧漩渦形成了相持,但沒了電光的攔阻,魔氣肆無忌憚地纏繞上了白元清。 這一道吸力,斷絕了白元清的念想,也斷絕了他的逃脫可能! 這是局! 局中之局! 先以宗師為誘,引宗師供奉入局,後再以血魔尊者為誘,引他入局! 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 所為的絕對不是劫殺那麼簡單! 魔氣纏繞間,他的身子僵直,難以動彈,只余眼珠轉動,目光艱難地看向一側。 那裡凌空站著一道高大身影,魔氣翻滾間,隱隱可見對方臉上那道如蜈蚣般的疤痕。從左眉骨開始一直蔓延至嘴角。 天羅教護法長老,蝕骨陰煞,陰九幽!(本章完) 第556章 聯合絞殺,龍安之亂(感謝 第556章 聯合絞殺,龍安之亂(感謝超奧利哈剛神道友萬幣打賞) 龍安閣,北面。 「就是這了!」 一名身穿黑色勁衫的魁梧漢子猛然駐足,抬首望著面前的巍峨建築,如豹眼般的眼眸中露出瘋狂之色。 龍安閣,飛檐斗拱,高大巍峨,仿若遮天蔽日。作為龍安重鎮內的標誌建築,龍安閣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此次龍安盛會中的重要環節,龍安拍賣會便是在此舉辦。 漢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滿臉粗髯如鋼針立起。如果有剛才圍觀的人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滿臉粗髯的漢子正是申屠江。 「龍安重地,嚴禁駐足!」 龍安閣外,自是有精銳差役把守,眼見漢子駐留時間過長,當即有差役上前呵斥。 轟! 一道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轟然降臨,如巍峨山勢一般瞬間壓在差役的身上。差役還未反應,便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讓他身子癱軟,七竅流血。 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以魁梧漢子為中心,向著四周席捲,守在龍安閣前的精銳差役,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他們的雙眼猛地瞪大,鮮血自他們的眼球中汨汨而流,順著臉頰流下。 鼻子,耳朵也未能倖免,殷紅的鮮血如決堤般不斷的噴涌而出。 他們的身子無意識的顫抖,雙腿癱軟,如狂風中的殘葉一般,瞬間癱倒在地。 蓬! 漢子腳下猛地發力,堅硬的青石板瞬間被踐踏出了一個深坑,他的雙拳如鐵,一拳砸碎了龍安閣的巍峨大門。 「什麼人!?」 龍安閣內有人爆喝出聲。 漢子的身形迅速變化,本就高大魁梧的身形,竟是憑空再度拔高三分。臉龐上那如鋼針般的粗髯竟是消失不見,不過小半個呼吸的時間,就完全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升龍道核心高層,頂尖大宗師,鋼骨邪拳! 「犧牲三年壽元,換來的隱匿秘術,瞞過了同境大宗師的眼睛!」 漢子的面露瘋狂,髮絲在風中狂舞,似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歡呼。 「那就.先從這裡開始!」 轟! 轟鳴聲在龍安閣內炸響。 龍安牢獄,地牢。 濕冷的寒氣如毒蛇一般鑽入人的骨髓,昏暗的燭火在牆壁上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 「快點!」 狹長的地牢通道中,迴蕩著差役的呵斥聲。 數名精銳押送著一個鎖鏈纏身的囚犯,囚犯腳步蹣跚,每走一步便有嘩啦嘩啦的鎖鏈聲響起。 通道兩側是一間間陰森的牢房,散發著難聞的惡臭。 「真是晦氣!」 押送的差役中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若非因為此人,他們也不用特意過來跑一趟。 正常而言,他們押送人犯,在牢獄上方和牢獄方面進行交割便可。只是此人是玄光境的武道高手,又是供奉親點,按照流程,需要他們親自押送到地牢。 如此,方才會有他們這麼一遭! 盛會剛剛結束,平白走這麼一遭,誰都不會樂意。 可誰讓這人這麼蠢,正值龍安拍賣會散場,剛好撞到了供奉的槍口上。 真是一點腦子也沒有。 你要報仇,也該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龍安重地,豈是容你撒野的!? 這下子仇沒報成,自己反倒是搭進去了。 這不是蠢是什麼? 「到了!」 有牢獄的差役從腰間取下了一串沉甸甸的鑰匙。鑰匙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隨著一陣精鐵碰撞聲響起,差役將鑰匙插入了牢房厚重的鐵索中,咔咔兩聲,便是打開了牢房大門。 作為關押重犯的地牢,有雙重門戶保障,除了牢房門外,內側還有一扇小門。雙重輪換,防止囚犯逃跑。 此外,在通道口還有大門,由三班差役輪流守衛。在地牢的最外側,還有一扇厚重無比的厚重鐵門。 而這僅僅只是地牢的防護,過了厚重鐵門,才剛剛出了地牢,上方還是在牢獄之內,另有門戶把守,差役巡查。 整個龍安牢獄,守衛森嚴,重重關隘,固若金湯。 牢門打開,但押送的囚犯卻不再動彈,停在了原地。 「快進去!老實點!」押送的差役大聲呵斥。 眼見囚犯沒有進去的意思,一名差役忍不住上前推攘。 他的手掌才剛剛接觸到囚犯的後背,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其恐怖的拉扯之力。他的雙目發白,身子不自覺得抽動起來。 「這是什麼!?」有差役驚駭出聲。 有反應快的差役,手中緊握著佩刀狠狠一拍。 蓬! 還沒待佩刀臨身,方才的差役便是徹底炸開,血腥氣瞬間瀰漫四周。 一道邪異的波動瀰漫散開,那佩刀還沒拍下,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彈回去。 蓬! 又是一聲炸響聲,不過這與剛才不同,這一次炸開的只有頭顱。 嘩啦啦! 鐵鏈碎裂,跌落在地。 剩下的幾名差役身子僵直,如木偶一般被定在原地,他們臉白如紙,雙目圓睜,滿是驚恐之色。 面前的囚犯緩緩轉過身子,露出一張完全不同於剛才的臉,這張臉圓潤飽滿,好似一塊溫潤的美玉,但卻又有說不出的詭異。白皙圓潤的皮膚下,隱隱可見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宛如一條條細小的蚯蚓在蠕動。 天蓮宗核心長老,頂尖大宗師,商延海! 「盛宴.開始了!」 商延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詭的笑意。 「白供奉!」 龍安重鎮外,正急速支援的宗師,看著不遠處的場景,面色大變。 此時的白元清渾身被魔氣纏繞,閃爍著的電光越顯暗淡。另外一側有血色漩渦,產生的龐大吸力,不斷拉扯著白元清的精力。血霧中交錯響起的悽厲尖嘯和嘶鳴不斷影響著他的心神。 若是全盛,此等手段,自然不可能干擾到白元清。但此時,在兩尊大宗師的聯手絞殺之下,白元清的狀態跌落到了谷底。 「蝕骨陰煞,是天羅教!」 有宗師驚呼出聲,認出了陰九幽。 陰九幽,天羅教護法長老,縱橫數州之地,一手陰煞魔氣,曾重創過絕巔大宗師,是為絕巔大宗師中的極強者,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 曾有傳言,陰九幽的短時戰力,不在風雲大宗師之下。曾與一尊北境的風雲大宗師交手,激戰數百回合,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最終力有未逮,方才漸入下風! 可哪怕是如此,也足以代表著陰九幽的強橫! 最為關鍵的是,陰九幽至今不過兩百多歲,在大宗師五百載的歲月輪迴中,尚處於鼎盛年華,將來完全有機會更進一步! 在天羅教中,陰九幽的地位極高,雖不入核心高層之列,但卻是有望法王的潛力種子!在天羅教一眾高層中,屬於是頭面人物。 放眼蒼龍州境,陰九幽更是絕對的權勢人物。這樣的一尊人物,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裡!? 在此之前,可從未聽聞陰九幽有在蒼龍州出沒的跡象! 「該死!」有宗師爆喝出聲。 有意救援,但面前的敵人太過恐怖。 除了天羅教的陰九幽外,另外的一尊大宗師,也絕非泛泛之輩。 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一身戰力也近似絕巔之境! 放眼整個龍安重鎮,能與之抗衡的大宗師,不超過一掌之數! 天羅教的護法長老和萬魔教的核心高層 這樣的兩尊人物,竟是一齊出現在了這裡。 有宗師心思機敏,雙目中已經隱隱浮現出了一抹驚駭。 這是陰謀! 針對龍安的陰謀! 從開始到現在,不足十五息的時間,便有兩尊宗師隕落,大供奉白元清陷入困頓之境。此外,穆家一行,屠戮殆盡! 「天羅小丑,萬魔餘孽,安敢來我龍安放肆!」 一聲龍吟長嘯中,一道磅礴的氣息由遠及近,正從龍安重鎮內飛掠而來。 「是聶大人!」 「聶大人出手了!」 「.」 幾尊宗師供奉心中一定,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聶雲龍成名六甲子,一手擒龍功如火純青,出神入化! 秘技擒龍手下,更是有生擒大宗師的戰績。 不單單是擒龍功,聶雲龍精通爪法,掌法,腿法,身法以及極其獨特的卸力法門,其戰力當是第一流的絕巔大宗師! 陰九幽雖是強橫,但有聶大人出手,此局可解! 淡金色的真元流轉,在半空中盤旋,托舉著聶雲龍騰空飛掠。 此等御空方式,真元消耗極大,但此時事出緊急,聶雲龍也顧不得許多了。 此種方式雖有不小損耗,但以他渾厚的真元根基,整體而言處於可以接受的範圍! 嗖! 淡金色的真元流轉,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戰場靠近。 多年間打磨出來心境,讓聶雲龍保持著情緒穩定。但此時的他早已是暴怒無比,龍安盛會,兩州交流,在結束的檔口,竟是發生了這等事情。 北蒼之亂,猶在眼前! 此番龍安盛會,重重設計,各方面安保完備,巡查森嚴。往日裡高居龍安鎮撫司的宗師供奉,也都派遣出來,各司其職,坐鎮在重鎮各方。 此事,自龍安盛會開始到現在,從未鬆懈! 可他千防萬防,就沒防到重鎮之外! 亦或是說,此前設計,對重鎮之外也多有防範。像那坐鎮在重鎮城牆的宗師供奉便是明證! 若非是提前布局安排,重鎮外的劫殺發生之時,那支援的宗師供奉反應也不會如此迅速。 自爆喝聲響起,兩息不到的時間,便是飛掠至重鎮之外,及時支援! 而後更是有坐鎮在各處的宗師供奉,接連響應,向著事發之地,支援而去。 可. 他千算萬算,終究落入了敵人的算計之中。 龍安鎮撫司的謀算布局,成為了敵人算計中的一環。 若非是支援及時,面對鎮外劫殺,兩尊宗師供奉也不會這麼快被誘上鉤,落入算計之中。 若非坐鎮各處,大供奉白元清也不會生牽制之心,孤軍深入,從而陷入局中之局。 今日之事若不能得到妥善解決,他聶雲龍被人笑掉大牙不說,恐還會惹來大禍患。 龍安盛會,事涉兩州交流,一旦生了變故,未能及時消弭,那影響將會極其惡劣。州鎮撫司問責不說,恐怕都會引起北境鎮撫司的關注。 龍安重鎮,慘遭肆虐,守備鬆懈,鎮守無力. 無能! 這是無能的表現! 此事將會成為他聶雲龍的奇恥大辱! 「聶雲龍」 陰九幽目光冷冷地望向聶雲龍,周身魔氣翻滾,黑髮狂舞,猶如一尊降世魔神! 事實上,一尊擁有近乎風雲大宗師手段的魔道大宗師,對常人來說,也確如魔神無異! 宗師之戰,若是全力施為,足以影響方圓百丈! 大宗師之戰,雙方若是毫不避諱,方圓數里之地,都將淪為戰場! 像此等絕巔大宗師,全力爆發之下,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撼動山嶽。 飛沙走石,樹木倒伏,山石崩裂. 不過就是等閒! 聶雲龍面色冷峻,身形狂掠! 白元清戰力雖近似絕巔大宗師,但陰九幽的戰力本就在他之上,再加上中了算計,更是受了萬魔教血魔尊者的聯手絞殺。 此時白元清的狀態極差,性命危在旦夕。 白元清若是隕落在此,今日之事無論如何都無法善了。縱是將魔教餘孽,趕盡殺絕,都難以洗刷他身上的恥辱。 嗡~ 聶雲龍的眉心靈性閃耀,雙手盤旋變化,有金色真元透體而出。隨著雙手的律動,真元盤旋流轉,每一次的流轉變化,都會讓金色真元濃郁幾分。 待到極致,聶雲龍雙手一震,便有一道猛烈的金光打出。 金光之中,似有龍吟之聲,聲震八方,震嘯山林! 為了牽制住陰九幽,聶雲龍不惜耗費真元,在倉促之間,施展出了擒龍秘技,穿雲式。 以真元破空,直取目標,速度極快。 單論殺伐之力,相當於正常絕巔大宗師的鼎盛一擊。 事實確如聶雲龍所料,陰九幽戰力雖盛,但面對他的擒龍秘技,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當下騰出手來,應對聶雲龍的招式。 只見,魔氣滾滾,如浪潮般洶湧。 聶雲龍的擒龍秘技雖是不俗,但終究未能傷到陰九幽分毫。 不過,終究是牽扯到了陰九幽的精力,為聶雲龍爭取到了時間。 此刻,聶雲龍距離陰九幽已不到三十丈。 以他絕巔大宗師之力,尋常攻伐已是能威脅到陰九幽。 只要能糾纏住陰九幽,白元清一時間雖難以逃脫,但卻可保性命無虞。白元清成名多年,身上保命底牌不少,縱然狀態不佳,但單單一個血魔尊者就想要殺掉他,幾乎沒有可能! 最起碼,能夠堅持到了增援到來! 事發之時,他居中坐鎮,相較於坐鎮南面的白元清,他的距離要遠上不少。而荊行言坐鎮北面,比之他的距離還要再遠上不少。 相較於兩人,荊行言支援過來,需要花費的時間更長! 但無論如何漫長,只要他在這裡糾纏住陰九幽,便必定能等來荊行言的支援。 此時,在他的感應當中已經能感受到荊行言的氣息,正向著他們的方向,飛速而來。 龍安重鎮副鎮守,荊行言! 荊行言雖為副鎮守,但論戰力絲毫不再他之下!這尊來自青靈州鎮撫司的大宗師,同樣有著絕巔大宗師之力! 乃是青靈州鎮撫司特地派來龍安,用來牽制於他的! 往日裡的掣肘,但在今日,卻成了他的助力! 面對這些擾亂龍安的邪魔外道,荊行言和他的立場是一致的。 「攪海式!」 聶雲龍掌勢變化,真元如浪,席捲四周,意欲擾亂陰九幽的陣腳。 面對這尊威名在外的絕巔大宗師,聶雲龍不敢有絲毫托大。 單論戰力,陰九幽恐怕還要在他之上。 面對眼下局勢,在確保白元清無礙的情況,聶雲龍選擇以穩妥為主。 只要能牽制住陰九幽,待荊行言支援而至,大局可定! 龍安重鎮內,可不僅僅只有他們這幾尊大宗師。 蒼龍三大世家,南宮世家,碧霞宗.當中哪一家沒有大宗師在龍安坐鎮。 無論是陰九幽還是血魔尊者,之所以取得奇功,是因為先發制人,打了他們個出其不意。等到他們緩過勁來,勝利只會在他們手中。 不過話雖如此,聶雲龍心有揣揣,懷疑對方還有後手。 但面對此等情形,多思無益,當務之急,還是要應對當下。 「陰煞魔爪!」 魔浪翻滾,化作一隻數丈大小的魔爪,周圍纏繞著幽綠色的火焰,火焰搖曳間,似能扭曲空間。魔爪所過之處,將聶雲龍翻滾的金光徹底撕裂。 「推山!」 聶雲龍神色一凜,迅速變招。 陰九幽的戰力之強,遠在他預料之上。此前他雖聽聞過陰九幽的威名,但卻從未真正交過手。如此初次交手,便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金光閃耀間,帶著渾厚磅礴的氣勢,與陰煞魔爪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魔爪的鋒銳在第一時間便撕裂了聶雲龍的防線,周圍燃燒著的幽綠火焰更是讓聶雲龍感覺到眉心一陣刺痛。 但他盛名在外,終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龍吟迴蕩,擒龍秘技之下,讓他擋住了陰九幽的這一爪。 轟! 劇烈的碰撞聲中,狂暴的氣息狂涌,化作一圈圈磅礴的漣漪,肆虐而開。 周遭樹木倒伏,山石崩裂,氣勢之下,捲起滿地的飛沙走石。 整一個場面,變得混亂無比。 聶雲龍身形爆退,只感覺一陣氣血翻騰。 「不可力敵!」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道濃濃的忌憚,這陰九幽的戰力遠在他之上,正面硬撼,他沒有任何勝算! 唯有憑藉擒龍秘技游斗,方才能周旋牽制! 他此前的局勢判斷過於樂觀了,想要壓制住陰九幽,最起碼還需要有一尊頂尖層次亦或是接近絕巔層次的大宗師,與他相互配合,方才能壓制對方! 好在龍安重鎮內大宗師不少,只要緩過勁來,這些都不是問題! 突然,聶雲龍本能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不好! 他的脊背發涼,感受到一股透體的寒意。 嗤! 一道如陰影般的寒芒,在魔氣的遮掩下,瞬息一閃,斬至聶雲龍的脖頸所在。 還有人! 在陰影寒芒斬來的一剎那,聶雲龍頭皮發麻,心中大跳,闊別近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那寒芒好似來自九幽煉獄,帶著徹骨的冰寒與無盡的殺意,直逼他的脖頸。 這一刃威能,足以將越過他的護身寶甲,將他的頭顱斬落! 幾乎在同一時間,聶雲龍身前的魔氣滾滾,似是咆哮出了一個陰煞鬼面,向著他呼嘯而來。 前後夾擊! 這一局,生死難料! 轟! 劇烈的爆鳴聲中,聶雲龍的身形被徹底吞噬。 在吞噬之前,似有陰影利刃划過,虛空一閃,轉瞬即逝。 嗯!? 陰九幽沉靜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陰煞鬼面之中,有金光爆閃,似有飛龍之影,龍吟之聲震徹天地。陰煞鬼面瞬間扭曲,原本猙獰的面容,徹底變形,如同被一雙大手肆虐揉捏。 僅僅堅持了半個瞬間,便是徹底炸開,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金光之中。 黑霧散去,顯出聶雲龍的身影。 此時的聶雲龍顯得狼狽不堪,衣衫殘破,渾身泣血。其肩部所在的位置,護體寶甲徹底破裂,更是留下一道長長的豁口,殷紅的鮮血正不斷滲出,染紅了衣衫。 就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聶雲龍就要身隕在此! 若不是關鍵時候那一門騰挪秘術,他恐怕是避不開這致命一擊。 「邪極道!」 聶雲龍昂著頭顱,聲音顯得低沉無比。 「聶大人,名不虛傳!」 一道陰冷沙啞的聲音響起,好似寒夜中刮過的冷風。 二十丈外,凌空站著一道身影,身影若隱若現,似是隱匿在虛空之中。 邪極道,副道主,影子刺客,楊子彥。 「可惜了!」 陰九幽望著不遠處逃過一劫的聶雲龍,輕輕搖了搖頭。 話雖如此,但他的神色間並未有絲毫失望,反倒是沉靜如初。 倒是另一側正施展著秘術,牽制著白元清的血魔尊者,如破鑼般沙啞粗糙的聲音響起,語氣中似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 「楊子彥,老夫對你寄予厚望,都說你一擊必殺,可今日看來,怎麼軟綿綿的,沒個準頭!平白壞了這大好局勢!」 楊子彥沒有說話,身為刺客,冷靜是最最基本的要素。今日他壞了手藝,自是要找回場子來。 「聶大人!我來助你!」 流光閃爍,由遠及近,出現在聶雲龍的身側。流光褪去,露出一個古銅色肌膚的高壯漢子。 龍安重鎮,副鎮守,橫練無敵,荊行言! 「荊大人!」聶雲龍的神色一松。 荊行言修有兩大無上神功,其中主修的那門百鍛金剛功,更是威名赫赫。以遠超同境的橫練體魄,戰力直抵絕巔大宗師之境! 如果說聶雲龍以生擒出名,那他便是以橫練聞名!強橫體魄之下,縱是風雲大宗師出手,恐怕也能周旋許久! 有他出手,他的危局也算是解了! 誰能想到,此次重鎮之外,竟是埋伏了如此之多的高手! 一層套一層,環環相扣,是要讓他們葬身在此嘛!? 好在 聶雲龍鬆了一口氣。 有荊行言分攤牽制,再解白元清之圍,集他們三人之力,再輔以眾多宗師,當能將這些邪魔外道徹底擊潰! 天羅教護法長老,蝕骨陰煞,陰九幽! 邪極道副道主,影子刺客,楊子彥! 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 一場劫殺,誰能料想到竟會迎來如此陣仗! 荊行言的目光掃過場中,神色變得凝重無比。 這一場仗,怕是不會輕鬆! 好在幾尊宗師供奉,正全力支援而來,最快的一人,已經與彎刀男子交上了手。只要拖延下去,優勢在他們這一方。 重鎮之內,支援源源不斷,這些魔道賊人,雖是強勢,但不過就只是孤軍罷了! 「動手!先救白供奉!」聶雲龍周身真元震盪,傳音入密。 荊行言雙目一凝,本就雄壯的身子,竟是硬生生地再度拔高几分。古銅色的肌膚上,閃過金屬般的光澤。 呼! 魔浪席捲,洶湧無比。 聶雲龍單手橫探,半空中有金光凝聚,一道數丈大小的龍爪正在迅速成型。 有荊行言在側,聶雲龍的心神要輕鬆不少。 荊行言擅長防護,足以和陰九幽糾纏。他的擒龍功下,可與楊子彥游斗。擒龍功,靈活多變,一對一的情況下,絲毫不懼楊子彥的必殺。 只是,還沒待雙方交手,龍安重鎮內,便有劇烈的轟鳴聲響起。 「什麼!?」聶雲龍心神大震,猛地回首,只見龍安重鎮內,煙塵滾滾,正如怒龍般升騰而起。 遙望著龍安重鎮內的情形,陰九幽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冷笑。 「開始了」 血魔尊者腐朽的臉上閃爍著興奮之色。 轟! 又是一聲爆鳴聲響起,大量塵菸捲起,如浪潮滾滾。 「是龍安閣!」 荊行言心神一緊,面露焦急之色。 「該死!」聶雲龍怒喝出聲。 此時此刻,他再難維持心中平靜,怒火中燒,憤怒無比。 此等情形,他如何還不明白,他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不僅僅是他,白元清,荊行言,還有眾多宗師供奉,同樣都是如此! 按照他此前的布局,龍安重鎮內,各處皆有宗師坐鎮,互為依仗,守望相助。 此外,憑藉著龍安重鎮的嚴格審查,尋常邪魔外道極難潛入。 既或有漏網之魚,意圖不軌者,憑藉著龍安重鎮內強大的秩序網絡,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其鎮壓。 可是現在,因為龍安重鎮外的劫殺,宗師支援,原先布局就都亂了。守備空虛,支援網絡,出現紕漏。 正常情形,縱然有劫殺發生,也不會出現此等情況。可接連的劫殺之局,讓龍安重鎮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懈怠。 尤其是白元清出手後,慘遭困禁絞殺,更是引動了重鎮內眾多宗師之力。除了極少數留在原地緊守外,其餘宗師皆室支援而來。 以宗師為誘,引來白元清出手,再以白元清為餌,引他和荊行言紛紛入局。 可這一局,真正的博弈之地,是在龍安重鎮! 早在他們離開龍安重鎮時,便已經出局。 縱然他將這些邪魔外道全部留在這裡,那又如何!? 龍安之亂,已經不可避免! 「回援!速度回援!」 聶雲龍爆喝出聲,渾厚的聲音在真元的加持下,如同一道驚雷,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向著四面八方傳遞而去。 遠處,正飛速支援而來的宗師供奉們,在龍安重鎮內爆鳴聲響起的剎那,心神大震,整個人都是懵的。 「在重鎮內!怎麼會!?」 「這怎麼可能!?」 「.」 轟鳴聲接連爆響,打斷了他們一切的妄想! 「是龍安閣!」 「重鎮出事了!」 「.」 他們當中不少已經行至過半,馬上就要支援而至,最前面的一人,已經同著那尊魔道宗師交上了手。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龍安重鎮竟然出事了!? 如此大的動靜,很顯然不是一般的騷亂。 是繼續支援?還是回援鎮壓!? 若是繼續支援,那龍安重鎮怎麼辦?可若是回援鎮壓,那之前的投入可就全部白費了! 在此等情形下,如何抉擇,都承擔著相應的風險! 就在此時,聶雲龍的聲音響起,響徹天空。 「回援!」 「快,速度回援!」 「該死的魔道賊人!」 「之前的守衛都是死的嘛!」 「全速!」 「.」 眾多宗師紛紛調轉身形,向著龍安重鎮回援而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爆喝聲中,似有魔氣血霧瀰漫,糾纏著最近的幾人。 「聶大人,何必心急,留下來慢慢玩玩!」 魔浪席捲,陰九幽聲音在當中響起。 「陰九幽,你的對手是我!」 荊行言的爆喝聲響起,一拳轟下,轟開了陰煞魔氣,古銅色的光芒,襯得他好似一尊金剛巨人。 楊子彥身形變化,時隱時現,糾纏著聶雲龍。 聶雲龍手爪變化,金光閃爍間,有龍爪穿梭。 此時的他,再是心焦,也不得不承認,此番布局,他已全面落入了下風。 為今之計,只有一戰! 唯期望駐紮在龍安重鎮內的各方勢力,能將這重鎮內的騷亂儘快平息! 要是等外面的這些宗師回援,再進行平息,那一切就都晚了! 就算到最後能將騷亂平息,但龍安重鎮內只會是狼藉一片,滿目瘡痍。 嗖! 陳平安的身形變化,在龍安重鎮內穿梭。 早在出現劫殺的一開始,他便本能地預感到一絲不對。 他可不會認為,龍安盛會剛剛結束,重鎮外會有什麼孬賊宵小敢來劫殺。 龍安重鎮,高手眾多,威名在外,這一場劫殺,要說背後沒什麼陰謀,鬼都不信。 陳平安不信,聶雲龍不信,前去支援的宗師供奉同樣不信! 只是,職責在身,面對此等局面,他們縱然心懷警惕,也不能放任不管。 面對一場劫殺,他們給予了足夠的重視。早在一開始,他們便齊齊動員,以泰山壓頂之勢,支援而去,意欲以最快的速度平息此事。 在尚未明了劫殺的具體情形下,作為龍安鎮撫司大供奉,白元清便是在第一時間動身。 所為的便是以力破之! 可誰曾想,重鎮外的局面,要比他想像中的更加複雜。 不單有宗師劫殺,更有萬魔教的大宗師埋伏。等白元清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兩尊宗師供奉隕落其中。 可縱使白元清心懷警惕,心系之下,依舊是著了對方的道。 竟還有一尊天羅教的護法長老,絕巔大宗師埋伏其間! 饒是以白元清的老辣,都未能預想到對方的手段。 之後,便是聶雲龍出手,本想解白元清危局的他,沒曾想自身險些中了他們的道,陷入危局之中。 有邪極道高手,隱匿其中,伺機而動,意欲一擊必殺!若非聶雲龍積累渾厚,有秘術傍身,方才那一遭,恐怕就身死道消了! 陳平安靈性充沛,感知敏銳,對龍安重鎮外的局勢,比絕大部分的人要看得更加清楚。 這些邪魔外道手段重重,一環套一環,層層絞殺,親身經歷過一次北蒼之亂的他,可不會相信這些邪魔外道的目的就僅僅只是如此。 他對這些邪魔外道的手段有著更深的體悟。 他吩咐了一聲,讓熊三讓嚴陣以待,守衛警戒,守在錦瀾苑後,便是身形閃爍,向著顧家駐地而去。 顧家對他有恩,此等情況下,他自是要照顧顧家利益!這些邪魔外道動亂龍安,為的恐怕不僅僅只是混亂而已。 轟! 他才剛剛離開錦瀾苑沒多久,龍安重鎮內便是響起了一道巨大的轟鳴聲。 還未等多久,便又是一聲巨響。 這一次. 是在龍安閣! 陳平安精芒閃爍,抬首望向遠去。 只見遠處那座高大巍峨的建築,塵煙滾滾,大片大片的磚石脫落,有倒塌傾覆之態。 「啊!」 「饒命!不要殺我!」 「不!」 「.」 慘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時不時響起的爆鳴轟擊聲,整座龍安重鎮內,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本章完) 第557章 局勢糜爛,龍安激戰(月底 「快,快跑!」 「樓要塌了!」 「啊!」 「救命啊!」 「」 龍安重鎮內,吶喊聲,哭泣聲,呼救聲交織成一片,接連響起。 這一場動亂,遠比預想中的要更加恐怖。 轟! 一棟聳立在龍安重鎮內的高闊建築,轟然倒塌,大量的石塊和碎屑掉落,揚起一大片的煙塵。 「啊!」 「好痛!」 「救救我!」 煙塵滾滾中,一道道絕望的吶喊聲響起,交織成一股令人心碎的聲浪。 這是絕望的呼聲,這是生命求生的本能! 轟! 又是一聲巨響,碎石木屑簌簌而下,震起一片塵埃。 一道道的轟擊聲,形成聲浪在各處爆鳴。 不僅僅是爆鳴,更多的是重鎮內的殺戮。 這一場動亂,遠要比所有人想像中的更加慘重。 轟! 狂暴的轟擊碰撞,讓山石崩裂,碎石飛濺。 「你們做了什麼?」 一尊肌肉虬結,通體泛著金屬光澤的古銅巨人,神情暴怒,咆哮出聲。 周圍魔氣滾滾,洶湧翻騰,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滾滾湧來。 嘭! 古銅巨人的雙目圓睜,燃燒著熊熊怒火,如同金剛般的拳頭,瘋狂砸落。他的每一次拳勢,都讓周圍魔氣潰散。但這些黑色魔氣就仿佛有生命一般,很快便涌動上來,填補了周圍的空白。 幽綠色的陰煞魔焰,在魔氣中不斷涌動,發出滋滋怪響。 陰九幽沒有回答荊行言,他的神色陰冷,冷冷地盯著魔浪中的那尊古銅巨人。 荊行言的戰力雖然不錯,但很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荊行言的體魄強橫,一時間他也奈何不了對方。 畢竟,同為絕巔大宗師,戰力雖有強弱之分,但想要擊敗對方,也沒有那麼容易。 更何況,荊行言主修的這門百鍛金剛功,是一門極其不俗的橫練功法。荊行言更是將其推至大成,極其接近圓滿境界,全力施為下,糾纏他上千回合,根本不是問題。 唰! 陰影般的利刃划過天空,在虛空一閃中,便逼至聶雲龍身前。 「同樣的招式,還要用第二次!」聶雲龍面色冷峻,雙手變化。 淡金色的光芒流轉,似是泛起了光暈,攪動身前一片空間。 「龍吞式!」 金光中似有龍吟聲響起,震懾心神,那陰影利刃雖即將划過聶雲龍的身前,但似是受到了無形的攪動,被迫退至身後。 雖是逼退了楊子彥陰影一刃,但聶雲龍的臉上沒有任何喜色。他的神色冷峻,胸膛中積壓著難言的怒火。 「擒龍手!」 他橫爪一探,便有擒龍巨手,向著楊子彥逃遁的方向而去。 淡金色的光暈下,似是籠罩著難言的威壓,讓人難以逃遁。 只是不知楊子彥如何做到,他的身形一閃,便瞬時化作一道虛影,等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出了擒龍巨爪的範圍。 影子刺客,楊子彥,雖不善正面交手,但一身戰力毫無疑問,早已邁入了絕巔大宗師之境。 昔年,陰影襲殺之下,曾有絕巔大宗師殞落其手! 聶雲龍的擒龍手雖擅長游斗生擒,但面對楊子彥,無疑顯得有些無力。 若是尋常時候,聶雲龍完全可以耐著性子陪著對方慢慢交手,只是如今龍安動亂在前,他心中焦躁難言,只想早些取得勝勢,奠定勝局。 但是很顯然,楊子彥不會讓他如意。 「電光掌!」 電光閃爍,擊潰周身血霧。 血霧之中的尖嘯嘶鳴,好似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受到了短暫的壓制。 白元清的臉色有些蒼白。 「白老兒,你就別掙扎了!能隕落在老夫的吸血魔功之下,也是你的榮幸!」 猩紅的血霧之中,傳出了血魔尊者如破鑼般的嗓音。 白元清閉口不言,周身電光閃爍,手中掌勢變化,直取血魔尊者所在。 「白老兒,別妄想了!你不是老夫的對手!」 血霧涌動,如浪潮滾滾,猩紅血腥之氣,席捲一片。 血魔尊者採取著心理攻勢,意欲擊潰白元清的心神。 血霧席捲間,白元清攻勢為之一滯,身形變化,被迫採取守勢。 血霧之中,悽厲的尖嘯嘶鳴聲再度響起,如同鬼魅的低語,忽遠忽近,忽高忽低,在他的周圍幽幽迴蕩。仿佛有無數幽鬼,厲魂,在這血霧中不斷穿梭遊蕩,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蓬! 血霧涌動間,有血色波紋浮現。 白元清避之不及,胸口受到了重創。若非他有寶甲護身,這一道波紋,足以廢掉他大半戰力。 「該死!」白元清眉心靈光閃耀,向著血魔尊者的方向便是一掌。 若是尋常時候,他根本就不畏懼對方,血魔尊者的吸血魔功雖強,但與他不過就在伯仲之間。 只是,他中了陰煞魔氣,狀態不在鼎盛,正面交戰,完全落入下風,陷入苦戰。 現在更是受了創 早知現在這般光景,他豈會 電光擊潰血霧,出現大片空白,但很快便被血霧消弭殆盡。 「白老兒,放棄吧。今日就到此為止了!」 血魔尊者繼續採取的心理攻勢,不斷消磨著白元清的心神。 白元清身形變化,周身電光閃爍,眉心靈性閃爍到了極致。 後悔無用,為今之計,唯有苦戰! 只是,龍安 聽著遠處接連響起的爆鳴聲,白元清的心情暗淡到極點。 龍安之亂,已經在所難免。 「哈哈哈,老子出來了!死,全都得死!」 一名身穿囚服的壯漢,面無血色,但神情卻是亢奮無比。 他持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佩刀,看著面前酒肆中騷亂的人群,興奮地舔著唇間的血液。 酒肆內亂作一團,龍安的動亂猝不及防,不是所有人都能穩定心神,停留在原地的。 在混亂中,一名面相富態的男子,正抱著一名孩童,想要從混亂的人群中擠出來。 「死!」 壯漢神色亢奮,腳步猛地一蹬,青石板應聲碎裂,他身形跳躍而起,如同餓狼看中了他的獵物一般。 在龍安地牢內,他壓抑得太久了! 他需要發泄,要把心中的壓抑,全部發泄出來! 而最好的發泄,就是 噗嗤! 一道刀芒閃過,壯漢亢奮的神色,瞬間凝固。 直到死時,他都沒看清刀芒究竟從何而來。 「又是一個!」 陳平安神色不變,收回了手中刀勢。 嗖! 他的身形飛掠,在酒肆旁一閃而過。 龍安重鎮內的混亂,遠要比他預想中的要更加的混亂。 他從錦瀾苑出發到現在,才這麼短的時間內,便遇上了好幾處地方的殺戮。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穿著囚服,如狼入羊群,如入無人之境。 這些人好似是特意排過的一般,找的都是那種實力普通,並不能產生有效對抗的地方。 陳平安遇上了,都會一刀結果掉他們。 但這只是他剛好遇見的,還有更多的地方,同樣陷入了混亂之中。 「地牢陷落了」 陳平安身形閃爍,遙望著遠方。那裡 是龍安鎮撫司所在。 「邪魔作亂,速速鎮壓!」 「邪魔猖獗,興風作浪!誅魔就在今日!」 「擾亂龍安者,按律當誅!若遇擾亂者,格殺勿論!」 「」 龍安重鎮內,各條主幹大街,各個街巷,到處充斥著肅殺之氣。 龍安鎮撫司迅速動員,精銳齊出。 「龍安重地豈容放肆!爾等邪魔,還不束手就擒!」 「不要慌亂!龍安鎮撫司巡防在此!」 「」 整個龍安重鎮內,各處都有騷亂,時不時地便有刀兵聲,爆喝聲,嘶吼聲響起。 相較於興風作浪的邪魔外道,龍安鎮撫司的精銳維護起秩序來更顯被動。 畢竟,邪魔外道不是乖乖待在原地,等待屠戮,他們往往都是靈活機動,引起一地騷亂後,便馬上逃遁。 像有逃遁不及的邪魔外道,往往就會沖入人群之中,尋求掩護。 相較於邪魔外道的肆意破壞,撫司精銳巡查肅清之時,往往是顧忌頗多。在沒有上級的絕對命令之前,他們也不敢大範圍的傷及無辜。 此外,除了邪魔外道外,還有不少心懷不軌之輩,趁機行風作浪,撈取利益好處。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除了龍安鎮撫司外,還有諸多勢力參與圍剿,平息動亂。只是相較於龍安鎮撫司,他們更多關注的是自家的利益。 而另外一側,在缺少有效指揮和協調的情況下,龍安鎮撫司的行動往往偏向於被動,與各家勢力只見,並未形成合力,在某些時候,甚至還會產生額外內耗。 這一場動亂,來得太過突然,不少人在開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另外,由於重鎮外的劫殺,不少宗師供奉支援而去,讓重鎮內的巡防網絡出現重大失誤。偶有坐鎮在龍安重鎮內的,也已經偏離了此前坐鎮的區域。 龍安鎮撫司的介入,並未讓這一場混亂,及時平息,反而是有越演越烈之態。 龍安鎮撫司。 「龍安閣動亂!」 「報!東側寶閣群,出現大範圍騷亂!」 「南側坊市出現火勢!」 「北側巡防出現空白!」 「報!南城牆出現騷亂!」 「」 各種各樣的匯報聲此起彼伏,接連響起。整個龍安鎮撫司內同樣是混亂無比。 「該死!哪來的這麼多賊人!?」 賀正平神色陰鬱,憤怒到了極點。 從重鎮外的劫殺,到現在,才過去多少時間!? 這麼短的時間內,局勢竟是糜爛至此。 整個龍安重鎮內,各處都有騷亂。這些賊人就好像是從地裡面鑽出來的一般,突然就出現在各處。 不單單是尋常的肆虐,這一次動亂,很顯然是有備而來。按照龍安閣傳來的消息,似有大宗師級的邪道高手。 「該死!」賀正平忍不住罵了一句,強行平復下情緒。 作為龍安重鎮鎮守候補,在這等時候必須要冷靜下來。 聶雲龍,荊行言,白元清這等往日裡決策主導的巨頭,此時正在重鎮外激戰,如今能把控局勢的,也就只有他和其餘幾名鎮守候補了。 不過,除他以外,其餘鎮守候補,已經率隊出發,前往鎮壓騷亂。此外,像龍安鎮撫司的諸多宗師供奉,也同樣如此。 以這場騷亂的規模,若不及時鎮壓的話,帶給龍安重鎮的傷害將會是極其慘烈! 「抽調精銳,迅速支援東側寶閣!」 「傳令南部駐紮點,迅速撲滅坊市火勢!」 「傳令北側巡防」 賀正平總攬全局,全力做著部署。一道道指令,自龍安鎮撫司出發,向著龍安各處傳去。 破壞往往比防護要更加容易,他們想要儘快將這場動亂平息下來,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門外不斷有信息傳來,除了賀正平外,還有不少協同辦理的鎮撫司智囊。 賀正平居中調度,處理著各項事宜,有時候一味的力量並不能解決問題,需要的是更為精細的力量分布。 「報!龍安牢獄淪陷,大量囚犯出逃!疑似有大宗師級邪道高手出現!」 「什麼!?」 聞言,賀正平心神大震,面露驚駭。 轟! 一聲震天巨響,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席捲四方。 轟隆隆~ 一座巨大的樓閣轟然倒塌,無數碎石木屑四濺,捲起漫天煙塵。 嗖! 陳平安身形飛掠,目光猛地望向遠處。 只見,半空中兩道身影正激烈地交著手。 一人手持奇異蓮環,靈光閃耀間,似有蓮花朵朵,只是那朵朵蓮花沒有絲毫聖潔之感,有的只是難言妖異。 一人手持長劍,劍勢變化間,有陰陽兩儀,黑白輪轉,似是形成了一圈難言的力場。 兩人的每一次交手,都會劇烈的轟鳴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極其磅礴的衝擊波動。狂暴的力量,以兩人為中心,向著周遭席捲而去,泛起一圈圈漣漪。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樓宇殘破,瓦礫橫飛。 「馮元象!」 僅一眼,陳平安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正是蒼龍州鎮撫司序列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此前在兩州交流的會上,他與對方曾有數面之緣。 馮元象的戰力不俗,雖還沒邁入頂尖大宗師的層次,但單論防禦的話,絲毫不在頂尖大宗師之下。 面前之人與他打得難分難解,很顯然也不是一般的貨色。 「天蓮宗?」 從對方施展的功法之中,陳平安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果然! 這一次的動亂,沒有那麼簡單! 當中還有天蓮宗的份! 陳平安沒有絲毫停留,他的身形飛掠,向著顧家駐地不斷靠攏。從出發到現在,看似漫長,實則才過去了極短的時間。 就在他身形飛掠間,才過去了數息不到的時間,遠處天空便又有一聲巨響傳來。 只見,龍安重鎮上空,一道高壯的身影,黑髮亂舞,通體透著邪異的氣息。另外一側,是碧霞宗的那尊碧衫大宗師。此時的他正通體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手持一把碧霞雲骨扇,呼嘯間似有雲霧蔓延。 「鋼骨邪拳!」 與方才天蓮宗的猜測判斷不同,陳平安這次是直接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升龍道核心高層,鋼骨邪拳! 鋼骨邪拳在邪道中的名氣極大,有著頂尖大宗師之力,甚至有著正面硬撼絕巔大宗師的戰績。最後雖是以落敗而告終,但卻並未辱沒鋼骨二字。 蒼龍州城一行,數月以來,陳平安熟識了不少大宗師層級的高手!這些高手,有的是出沒在蒼龍州境,有的則是在其餘州境。 升龍道! 天羅教,萬魔教,邪極道,升龍道,天蓮宗 這一次動亂,有如此多的邪魔外道參與其中。 這些邪魔外道所謀甚大啊! 單是目前見到的大宗師層級的高手便超過了一掌之數,那麼其他呢!? 其他還有沒有! 陳平安的雙目微凝,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嗖! 他的身形變化,顧家駐地已經近在眼前。 「擾亂龍安者,死!」 一聲如洪呂大鐘般的爆喝聲響起,有火焰神異划過天空。熾熱焦灼的火焰氣息中,帶著難言的凌厲和鋒銳。 火焰刀,鍾離盛。 「你的本事配不上你的口氣!」熾熱狂暴的火焰被一股黑紅血氣捲起,衝散濺落在了四方天地之中。 一道瘦小乾癟的身影緩緩顯露,他的眼白布滿血絲,瞳孔中帶著癲狂之色,他嘴角高高勾起,扯出一抹譏笑。 「頂尖宗師!」望著遠處天空,陳平安一眼便判斷出了對方的實力層次。 同一時間,在龍安重鎮的另外一側,有震天的獸吼聲響起。 「吼——!」 震天的獸吼,帶著憤怒狂暴。 一頭數丈大小,猶如小山一般的巨熊,出現在龍安重鎮之內。狂暴的氣息肆虐周圍,讓樓宇震顫。 變異血脈,裂地岩熊! 「小傢伙,姐姐陪你玩玩!」 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如果單單只聽聲音的話,會這道聲音的主人,產生無盡美好的遐想。但是當這道聲音的主人,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一切的美好遐想都將徹底破滅。 裂地岩熊的上空,出現了一道如圓球般的身影。她的皮膚呈現灰綠之色,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膿包,一頭稀疏的長髮,像是被蟲蛀過的枯草一般,雜亂地貼在她的頭上。 邪道高手,腐骨婆。 周昭武的神色凝重,玄黃色的真元包裹周身。 「小岩!動手!」 吼! 怒吼聲中,裂地岩熊遠比蒲團更大的熊掌,勢大力沉,狠狠地拍向腐骨婆。與此同時,周昭武周身真元流轉,身形變化間,向著腐骨婆襲殺而去。 「腐骨婆,頂尖宗師!」 周昭武被稱為岩熊獸師,他與裂地岩熊聯手,足以和頂尖宗師抗衡。但碰上腐骨婆這尊頂尖宗師,怕是夠嗆。 腐骨婆在頂尖宗師中也是屬於極其難纏之輩,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威脅到大宗師。周昭武遇上他,算是倒了大霉。 「哪來這麼多高手?」陳平安眉頭微皺,感應四周,到處都是碰撞激戰聲,時不時地便是有呼喊求救聲響起。 其中大部分的混亂都是由地牢囚犯鬧出來的,可哪怕是如此,這龍安重鎮內的邪魔外道也多的離譜。 論絕對數量來說,或許是不多,但就龍安重鎮的管控審查而言,卻是多的有些誇張。 另外,這些邪魔外道,無一例外,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為了這一次動亂,不知道這些邪魔外道都做出了怎麼樣的準備!? 但此時顯然不是思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平安的身形一閃,便到了顧家駐地範圍內。 相較於其他地方,顧家駐地周圍,仿佛是要平靜不少。像周邊混亂的地帶,有不少人跑過來避難。 顧家駐地內,派出來了不少精銳,進行維護。也有一些精銳隨隊離開,開始彈壓龍安重鎮內的混亂,當中甚至還有宗師層級的強者! 作為深耕在蒼龍山脈的重鎮,龍安重鎮內的強者數量和勢力底蘊,顯然不是州境內其他地方所能想像的! 另外,因為此前的北蒼之亂,給龍安重鎮敲響了警鐘,各家勢力增派了不少力量過來,為了護持住在龍安重鎮內的利益。 而此時,這些力量的作用就徹底顯現出來了。 「不要亂!」 「保持鎮定!」 「這場動亂,很快就能平息!」 「」 顧家駐地外,有不少精銳維持著秩序。雖然接連有人逃過來避難,但整體的秩序處於可控範圍內。 不少人拿著兵刃,警戒四方,嚴陣以待。 陳平安剛到的時候,甚至還引起了一陣騷亂,以為是什麼敵人。但是當看清陳平安的模樣後,不少人都放鬆下了心神。 「姑爺。」 「陳大人!」 「」 不少人向著陳平安問好。 陳平安此前來了顧家駐地幾次,不少人都對他比較熟悉。 事態緊急,陳平安也沒有過多的招呼,只是微微頷首。 他此來顧家駐地,主要還是想過來維護顧家的利益。顧家對他有恩,相較於龍安重鎮的利益,他顯然更看重顧家的利益。 當然,若是確認顧家利益不損,他身為北蒼鎮守,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在這等動亂之際,自也是要站出來,彈壓各方,維護秩序。 此前心系顧家,雖是順路鎮壓了不少高手,但整體而言,出力並不算多。眼下看到顧家利益不損,陳平安倒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和成老招呼一人,看看有沒有需要用到他的。 「平安!」 陳平安才剛剛進顧家駐地,顧仁成便感應到了他的信息,人雖未至,但聲音卻通過傳音入密的方式,在陳平安的耳邊響起。 「成老,怎麼樣,沒事吧。」靈性感應之下,兩人之間還有一些距離,陳平安同樣以傳音入密回應。 「沒什麼大礙!」顧仁成身形飛掠,向著陳平安而來:「老夫只是老了,不是拿不動槍了!」 顧仁成,頂尖大宗師,戰力接近絕巔之境,號稱鐵索霸天槍。 年輕的時候,也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鐵血人物,曾憑著一桿長槍孤身殺入天蓮宗分舵,殺了個七進七出。剛邁入宗師之境時,便是鏖戰三大宗師,絲毫不落下風,最終打成平手。 曾代表顧家,坐鎮州外利益,闖出赫赫威名。 此等人物,絕非泛泛之輩。 如今老了,脾氣性格和順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多起來。只是 不要看到他如今如此,便忘記了他曾經的威名。 能代表顧家坐鎮在龍安重鎮的,怎麼可能真會是什麼和藹可親的老好人! 「哈哈,成老,霸氣。」陳平安傳音誇讚了兩句。 陳平安簡單和顧仁成說明了情況,這一場龍安之亂,遠要比預想中的更加深刻。這些邪魔外道是有備而來,絕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止息的。 另外,龍安重鎮外的激戰,雖是打了個難分難解,但長遠看來,於龍安重鎮不利。 需要各家動員更多力量,來平息重鎮內的亂局。 倘若陳平安坐鎮龍安,此時便應該由他出面來協調各方,抽調出精銳力量,共克時艱,平息亂局。 只是,他坐鎮的是北蒼,而非是龍安,在龍安也沒有任何的掛職,他雖能出面,但顯然各家並不會賣他的帳。 此時同顧仁成交流,他也只是簡單提及,並未有深入要求。 「哈哈,平安,你有大將之風!」顧仁成誇讚了陳平安一句。 此時,兩人已經匯合,落在了顧家駐地之中。 此次龍安之亂,邪魔外道的準備雖然充足,但無論是實力還是底蘊,龍安重鎮都占據著絕對優勢。 此前邪魔外道設計布局,先斬兩尊宗師供奉,更是引白元清,聶雲龍,荊行言入局,所做的也僅僅只是縮小了兩方的差距。 可優勢,依舊是在龍安重鎮。 之所以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主要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等到龍安方面緩過勁來,必定能平息動亂,奠定局勢。 只是 最終平定歸能平定,這中間過程中所造成的損失和破壞,難以估量。 現在龍安重鎮最大的問題,就是核心決策層並不在重鎮之內,並不能有效統籌各方勢力。龍安鎮撫司雖仍有宗師坐鎮,進行統籌決策,但很明顯剩下的人,威望不夠! 就目前情形,各家雖有平息之舉,但更多的只是趨於自家利益考量。對於大局,並未有嚴格意義上的判斷。 並非是他們目光短淺,而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是代表家族勢力坐鎮在此,那他們所看重的,自然便是自家的利益。諸多考量,自是一切以勢力利益為先! 倘若有人出面協調,承諾擔保,由龍安鎮撫司統籌,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平息動亂,讓各家的利益損失降到最低。倘若協調之人,威望足夠,各家勢必會賣這個面子。 但是可惜,這樣的人物,此時並不在龍安重鎮內,而是在重鎮之外,與人激戰! 而缺少統籌協調,最終雖是能平息動亂,但這個時間卻是要大大的拉長。而這一點,確也落入了邪魔外道的算計之中。 破壞遠要比維護,更加容易。協調的缺乏,決策的滯緩,各家的心思 這一切的一切,都將龍安重鎮的局勢,推至不利局面。 陳平安雖有心協調,但他在龍安重鎮內並無根基,根本做不到他振臂一呼,從者雲集的場面。 事關利益,沒有人會輕易相信他這一個年齡不足二十五的潛龍天驕,哪怕他坐鎮北蒼,擔任鎮守之職。 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所有人都信的話,那事情就很輕易地成了。 可是當所有人中,有人生出懷疑,不信的時候,這事情就沒想像中的那般順利。 而事情一旦不順利,出現停頓阻滯,那選擇不相信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多。 到後來那便是大廈傾覆,孤木難支! 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也是此中之理! 露出頹勢時,往往會比完備時,出現更多的風險。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陳平安的情形於此理雖略有不同,但局勢如此,卻也有大同小異之感。 當務之急,其實最應該做的是,各家先放一放自家的利益,出動大宗師層級的高手,前去解聶雲龍,荊行言,白元清幾人的圍,等那邊危局一解,整個龍安重鎮的局就可以瞬間盤活。 懂得這個道理的人不少,但真正實行之時候,卻不會有人這麼做。 自家利益為先,豈能放著坐鎮的利益不顧,捨棄駐地根基,前去支援聶雲龍等人? 倘若支援之時,有邪魔外道的騷亂襲擊,那損失的利益究竟該如何籌算! 我這邊去支援了,你那邊沒去,結果我損失了利益,最後是大家都解了圍!? 我不出去,或許有可能會出現利益損失。但我若是出去,這出現損失的概率直線上升。 最終,困局是為大家解的,損失是由我一家來承擔的。 在沒有任何承諾的情況下,沒人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平安,局勢糜爛,你是鎮撫司的掌司候補,職責在身,你出去鎮壓平息,老夫這裡無礙。」交流幾語,顧仁成做出了判斷。 陳平安能坐鎮在這裡,對他來說,自是多了一分保障。畢竟,眼下亂局尚未平息,現在平靜,不代表一直平靜,後面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但陳平安若是坐鎮在這,對陳平安來說,卻是極為不利。他是鎮撫司掌司候補,此等局勢下,合該站出來,坐鎮在顧家駐地,這算是什麼道理? 另外,動亂之中,代表的也是功勞。陳平安年紀尚輕,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他攔著陳平安在這裡,像是個什麼事? 「多謝成老!」 陳平安抱拳一禮,明白對方的苦心。 事實上,就算對方不算,在顧家駐地無礙的情況下,他也會提及自身的訴求。 顧仁成需要坐鎮顧家利益,自然不可能同著陳平安離開。 所以,陳平安告退一聲,便是孤身離去。 像顧仁成這樣的情況,整個龍安重鎮內不再少數。此等情形,也導致了高端戰力的嚴重浪費。給了龍安重鎮內這些邪魔外道,更多的可趁之機。 可利益在前,既或是浪費,誰又敢輕易離去呢! 不過,等局勢明朗後,這些高手,若是得空,想來也會出手彈壓。 畢竟,龍安長時間的混亂,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不出手,也是害怕邪魔外道留有後手,於自家不利。 「跑!快跑啊!」 「有宗師!有魔道宗師!」 「啊!救命啊!」 「」 陳平安還未出顧家駐地,外面便是響起了陣陣騷亂。原先勉強可以算是平穩的秩序,瞬間告破。 陳平安放眼望去,只見一尊面色陰冷,黑袍披身的魔道宗師,手持飛輪,正肆意地殺戮著。 「大膽!」 一聲長嘯,有一道身形,向著這尊黑袍宗師飛射而去。 是顧家宗師出手了! 轟! 一聲巨大的衝擊波,讓人群變得更加的混亂。 一個矮胖老者,面色驚恐,倉皇逃竄著。 身上原本華麗的衣衫早已變得殘破不已,近乎是連滾帶爬一般,向著顧家駐地靠攏,想要在這混亂的局勢下,找到安寧的避風港灣。 看到顧家的守衛,老者好似是找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悽厲的嚎叫著。 「救命,救命啊!」 此時,陳平安剛剛走出顧家駐地。看著不遠處驚恐無比的老者,他的眼底深處生出一絲寒意。 「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陳平安的手緩緩抬起,搭在了百幻神刃上。 老者倉皇逃竄,向著不遠處顧家守衛而去。但就在剛剛經過駐地門前的時候,老者的眼底深處生出一絲狠戾。 「就是現在!」 一瞬間,老者驚恐慌亂的面容,變得猙獰無比。 他的身形爆閃,雙手成爪,爪風凌厲,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向著陳平安直探而去。 與此同時,一股磅礴的武道意志轟然降下,將陳平安的身軀死死禁錮。 老者的速度之快,遠超過任何的頂尖宗師,磅礴的武道意志,足以和頂尖大宗師比肩! 「死吧!」老者凶光畢露,猙獰出聲。 他已經預想到了陳平安被撕碎的場景。 這一爪下,任你是潛龍天驕,也只有隕落一途! 第558章 鬼面老人,刀斬宗師! 嘭!嘭!嘭! 極致的速度,帶來的是一連串的爆鳴聲。 老者的身形爆閃,所過之處,只留下一道道的模糊殘影。若是修為未至頂尖宗師之境,甚至連殘影都看不清。 老者的雙手成爪,爪風凌厲,他的神色猙獰,眼中的凶芒,已經預見到了陳平安的下場。 莽刀陳平安,天資才情驚艷,位列大乾潛龍榜。是為蒼龍州,青靈州兩州境內惟一的一尊潛龍天驕! 可任你是潛龍天驕,天資如何驚艷,終究未能徹底成長起來! 莽刀陳平安雖有資深宗師之力,可在他的面前不堪一擊! 更何況,眼下這等情形,他是出其不意,以偷襲之態,襲殺對方。 莽刀雖然不俗,但也難逃此劫! 他放下大宗師的臉面,以襲殺姿態,為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 只要莽刀身死,他便將是大功一件! 陳平安的身影在老者的眼前不斷放大,對方的神情平靜,一切來的太快,沒能反應過來一般。 「死!」老者心中狂笑著。 兩州境內,僅有的一尊潛龍天驕,於眾目睽睽之下,隕落在這裡,隕落在這龍安重鎮。對鎮撫司的威嚴必將是毀滅式的打擊! 凌厲鋒銳的氣勢,肆意席捲著周遭的一切,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就在他以為穩操勝券之時,一桿長槍不知從何處激射而來,蘊含的恐怖勢能足以讓任何頂尖大宗師色變。 「什麼!?」 老者面色大變,本能地便要變招,只是為時已晚。 鏗! 狂暴無比的衝擊聲中,老者的身形爆退。 「區區螻蟻,也敢犯我顧家的乘龍快婿!」 一道霸道無比的聲音響起,顧仁成的身形暴掠而至! 「該死!該死!」 老者的面色陰沉,如水欲滴。 他的偽裝天衣無縫,顧仁成是怎麼發現他的!? 以他的暴起速度,要是等到他發動之時,顧仁成再進行干預,顯然是來不及了。 顧仁成一桿飛槍,激射而來,成功將他攔截而下。 很顯然早就識破了他的偽裝,幾乎在他暴起的同一時間,便激射出飛槍,進行阻止。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看著衝擊波下,順勢退去的陳平安,老者有些氣急敗壞。 錯失良機! 如今顧仁成介入,他想要成事,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到手的獵物,就這麼被他生生錯過。 「顧仁成!」老者面色猙獰,緩緩顯露出原有的模樣:「你是怎麼發現的!?」 「成老!」陳平安的身形爆退,落在了顧仁成的邊上。 「平安,你沒事吧!」 顧仁成沒有理會老者,而是關切地問了陳平安一句。 「沒事。」陳平安輕聲搖頭:「多虧成老出手相助,否則後果難料!」 難料,確實難料! 方才襲殺,他早已窺破。 若非顧仁成出手,他今日或要斬一尊頂尖大宗師! 「沒事就好!」 顧仁成道了一聲,在確認陳平安沒有大礙後,他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老者身上。 此時,面前的老者模樣早已大變,灰黑的臉上褶皺縱橫,猶如一張乾涸的河床,看上去詭異無比。 「鬼面老人!」 顧仁成的眼神銳利,目光緊緊地鎖著面前的老者。 陳平安的目光也落在了老者身上。 鬼面老人,邪道高手,極擅易容化形之術,是為頂尖大宗師! 還真沒想到這些邪魔外道這麼看得起他,竟然直接來了尊頂尖大宗師,上來還是偷襲的。 他對外展露的實力不過比尋常強橫的資深宗師強上一點,戰力都還不如頂尖宗師,尋常而言,隨便來一尊大宗師都足夠將他碾壓,更別說是偷襲了。 這些邪魔外道不但派了頂尖大宗師,還準備偷襲,一擊必殺,對他可真夠重視的! 倘若他的實力,真就如明面上的這一點,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吧。」 轟! 顧仁成的身形暴射,猶如一頭狂暴的雄獅,向著鬼面老人猛衝而去。 與此同時,那一桿長槍似有靈性一般,自一旁穩穩地落在他的手中。 他號稱鐵索霸天槍,對戰風格自然不可能以靈巧為主。 狂暴的氣勢撲面而來,鬼面老人的臉色閃過一絲忌憚,心生退意。 顧仁成凶名在外,戰力近似絕巔之境。 此番襲殺莽刀陳平安,沒有成功,他根本沒必要和顧仁成在這裡死磕。 此番動亂時間有限,他應把握時機,將戰果最大化,方才是正確之道。 只是,他雖如此思想,但很顯然顧仁成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槍影變化,每一槍都似有萬鈞之重,厚重無比的勢,堵住了鬼面老人的退路。 「該死!」鬼面老人心中惱怒,硬著頭皮頂上了上去。 本以為是輕鬆愉快的一場襲殺,誰曾知曉,任務未曾完成,還惹上了顧仁成這尊煞星。 不過,他縱橫數州之境,能活到今日,自然也有著兩把刷子。 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爪套,泛著灰黑之芒,帶著縷縷黑氣,似是拉扯著空間。 「影爪!」 他雙手成爪,變化交錯,不過一個瞬間,便是爪影漫天。 唰唰唰! 槍影重重,帶著厚重之意。爪影灰黑,似有死寂之感。 不過小半個瞬息,兩者之間便是交手數十招。 轟!轟!轟! 狂暴的氣勢席捲場中,轟擊間的劇烈波動,泛起一圈圈漣漪,席捲四方。 身形閃爍間,顧仁成似有餘力,聲音也在陳平安的耳旁響起。 「平安,這裡交給老夫,你且放心去鎮壓!」 「是,多謝成老。」 顧仁成戰力強橫,對上鬼面老人雖不至於呈現出碾壓姿態,但也有著絕對的優勢。 他這次運氣不錯,鬼面老人的襲殺,顧仁成剛好發現。 雖不知道顧仁成用的是什麼手段,但想來對方成名多年,底蘊深厚,或有什麼秘法重寶,能起到警示作用。 顧仁成的出手,倒也免於他暴露戰力的風險。 區區一個鬼面老人,他不在乎。 但事實也確如他所言,若非是顧仁成救援及時,後果確實難料。 鬼面老人不是一般的大宗師,暴起之下,他想要躲過此劫,勢必要展露出大宗師級別的戰力。 以他如今對外展露的境界,逆伐一尊強橫的資深宗師,雖然讓人驚嘆,但卻有跡可循。哪怕是將其擊殺,多少也講些道理,符合世間常理的認知。 畢竟,他非尋常天驕,作為潛龍天驕,表現得出挑一點,也沒有太過奇異之處。 可 他要是展露出大宗師級別的戰力,尤其還是此中的強者,那多少就有些離譜了! 跨境逆伐者,潛龍榜上屢見不鮮。但跨兩境逆伐者,縱然是放眼潛龍榜,那也是極其炸裂的存在。 無一不是身懷特殊體質,真正名震大乾的絕世妖孽! 除非陳平安真的有什麼特殊體質,像那什麼寶體,聖體,道體,神體,否則的話,他做到這一點,足以引來無數人的好奇。 好奇陳平安是如何以尋常體制,做到橫跨兩境逆伐的! 是功法特殊?還是 藏有什麼秘密!? 要知道陳平安逆伐的是玉衡宗師境的兩境,而非是什麼氣血,內氣,乃至於玄光。 這當中的難度,可不是僅僅用一個才情驚艷,便足以概括的。 此事若是真的發生,那無疑便會給世人帶來極大的震撼,引來無數窺探,甚至引起王朝的高層,那些真正的老怪注目。 此等風險,雖不至於說是致命的,但對陳平安來說,卻是不確定因素大大增加。 他有金手指面板,只要穩紮穩打,註定是能夠成為傲立天下的巔峰強者的。有穩定路徑在前,何必要冒如此風險!? 倘若陳平安沒有金手指面板,只是天資出類拔萃,他或許可以採取這種方式,在引起注目的同時,順道來為自己尋找靠山。哪怕為此需要承擔一定風險。 只是,他明明有穩定的路徑在前,根本不需要行這等危險之舉。 最最起碼,在他的實力,沒有上升到一定高度前,不能做這等風險極大之事。 他暴露在老怪們的眼前,或會為自己找到一個靠山。 可 老怪的謀算,誰又能算盡呢!? 你以為的靠山,誰言諸多的籌謀,就一定為你好呢!? 今日靠山,他日未必不能是殺你的利刃! 縱然退一步來說,這些諸多思量,純屬他杞人憂天,事實並非如此恐怖,沒有任何危害,可對陳平安來說,縱有靠山也沒有太多的進益! 他人的始終是他人的,他人所給深受牽制! 何不如自身穩紮穩打,籌謀思量,步步向前!? 以雄厚的底蘊,支撐他一路前行,以強橫的實力,蓋壓一切,消弭一切潛在風險! 有如此方式在前,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憑空為自己找了麻煩,增添危機。 動手可以,但要控制實力!全力爆發可以,但要用馬甲! 而現在 陳平安看了一眼遠處天空,劇烈的轟鳴聲,響徹天空,轟然作響。 各色的流光,在天空中渲染,每一次的碰撞,都是巨大的餘波衝擊,泛起的漣漪,讓樓宇搖搖欲墜,磚石簌簌。 龍安亂局,短時間內沒有平息的可能。 各家各自為戰,雖有龍安鎮撫司介入,但諸多力量並未有效運用,存在著大量的浪費。 陳平安心念一轉,手中的百幻神刃便已出鞘。 嗡~ 刀身泛著黑芒,瞬間凝聚刀勢。 「斬!」陳平安眉心靈光閃耀,單手持刀,向前一揮。 霸道無比的刀勢,席捲場中,漆黑無比的刀芒,帶著難言的霸道,斬向半空中激戰的兩尊宗師。 咻咻咻! 天空中,飛輪旋轉,閃耀著妖異之色。 那尊面色陰冷,身披黑袍的魔道宗師,本能地感受到一絲不對。牽引出一絲靈性,感應之下,更是嚇得他亡魂都要冒出! 「不好!是莽刀!」 他心中一顫,幾乎是瞬息間,他施展出了爆發秘術,血紅的雙目下,泛著奇異的火焰。 他眉心靈性爆閃,本就澎湃的真元,更是變得洶湧無比。 在短短的時間內,他的氣息足足提升了一籌不止,綜合戰力邁上了半個台階。 只是 狂暴的刀勢,將他瞬間席捲,斬中了他的身軀。 「不!」 一道悽厲的嘶吼聲響起,帶著無盡的絕望。 嘭! 一具屍身,分成兩截,自半空中掉落。 這尊魔道宗師,似有秘寶護身,這一刀並未讓他炸成血霧,自是將他分為了兩半。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便是消散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現,這尊魔道宗師身上之物,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一刀」 顧家宗師,眼皮一跳。 「多謝陳大人!」 他壓下心中驚駭,向著陳平安遙遙一禮。 凝結靈性之花,凝聚武道意志,是為玉衡宗師! 宗師,享壽三百載,盡享世間繁華! 但就是這麼一尊宗師,卻如草芥一般,隕落在了這裡。 沒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僅僅一刀,這尊與他激戰,不分上下的魔道宗師,便是成了莽刀陳平安的刀下亡魂。 「不必多禮。」 陳平安微微頷首。 他將這尊魔道宗師身上的物品收入囊中,沒有太多耽誤,便是身形一閃,向著遠處而去。 這尊魔道宗師,實力不過玉衡初期,雖仗著功法奇異,足以與接近頂尖層次的普通宗師抗衡。但在他面前,很顯然也就是一刀之功。 正常而言,資深宗師對普通宗師雖有絕對的優勢,但想要殺對方也沒有那麼容易。只是,陳平安的時機把握得當,更有顧家宗師牽制,再加上他方才施展的戰力,並非是尋常的資深宗師可比,所以方才有如此戰果。 若是尋常時候,他或許還會分一點戰利品給這尊顧家宗師。只是,現在時間緊急,另外對方出力不多,所以這才息了這等心思。 不過,事後倒是可以和成老提及,進行適當的分潤。 陳平安一步步走到今天,講的就是規矩二字。 只是,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他講的這個規矩,是他自己的規矩! 第559章 血靈童子,天羅聖女(還差 第559章 血靈童子,天羅聖女(還差一百月票~) 「少爺,快跑!」 幾名內氣境的護衛,全力護持著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正在街巷上飛奔著。 在他們的後面,一名身穿囚服的玄光境修行者,身形騰挪,正死死追著他們。 「跑!?往哪裡跑!當日送我入獄之時,你們可想到,會有今日這一遭!?」 「少爺,你快走,我來擋住他!」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有護衛忠心護主,決定用生命來拖延對方的腳步。 「不自量力!」後面的玄光境修行者,雙目血紅,面露瘋狂之意。 殺到現在,他已經殺紅眼了。所為的就是報當日入獄之仇! 眼見護衛持劍刺來,他的神色間浮現出一絲不屑。 可就在兩者即將接近之間,他的雙目猛地一睜,只感覺天旋地轉。 噗嗤! 護衛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但留給護衛的只有無盡的愕然。 方才高高拋起的腦袋,骨碌碌地滾落在地。 嘭! 對方的身軀應聲而倒。 「少爺!得救了」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飛掠,在出刀的剎那,他便已知道了對方的結局。 方才的那一刀,並沒有耽誤他任何時間。 當今之局,大宗師才是勝負手的關鍵。殺幾個玄光境,並不影響大局。 他之所以出手,也是剛好遇到了,順勢而為。 此時龍安重鎮內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他想要儘快平息動亂,還是要從大宗師層次的高手著手。 自他邁入大宗師以來,可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全力施為。 小盤山跨境逆伐,鍾府私宅,切磋交流,所謂的激戰,在他眼裡也不過就是小打小鬧! 穩紮穩打固為良策,但他的隱忍之苦,又有誰能夠理解!? 擁有強橫武力,卻藏鋒守拙,這等克制,非是旁人所能想像! 以他如今之力,尋常的頂尖大宗師,根本給不到他任何壓力。縱然絕巔大宗師,也極難給到他足夠的壓力。能讓他真正能夠酣暢淋漓一戰的,最起碼需要是絕巔大宗師當中的強者,像龍安鎮守聶雲龍,副鎮守,荊行言這等人物。 可這樣的人物,放眼蒼龍州境,豈是那麼容易能找到的!縱然是找到了,也未必有合適的契機。 早在此前破境之時,陳平安便生出了與聶雲龍酣暢一戰的想法。只是後面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下來。 聶雲龍身為龍安鎮守,坐鎮要地,和他動手不是一個很好的想法。縱然是要打,也最好是符合道義情理,可這樣的機會從哪裡找呢!? 但現在 陳平安雙目熾熱,看著龍安重鎮外的激戰。 萬魔教血魔尊者,邪極道影子刺客,天羅教蝕骨陰煞 尤其是蝕骨陰煞,聲名極大,縱橫數州之地,陰煞魔氣曾有重創絕巔大宗師的戰績,一身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 按照他的修煉年歲,將來勢必能更進一步,有望登臨風雲宗師榜。在天羅教內部,更是被譽為有望法王的潛力種子,在天羅教的高層人物中,名聲極大。 此等強者,他若是能交手 陳平安的心中已經產生了雀躍之感,渾身上下血脈噴張,氣血翻騰,似要衝破身體的束縛。 他手上有七絕老人的遺留,對蝕骨陰煞的了解要比外界更深。 蝕骨陰煞和七絕老人近乎是同一時代的人物,只是一個北境總壇的天之驕子,一個是下面州境分舵的邊緣人物。 一個璀璨如星,縱使在天驕輩出的北境總壇中,也是輩受重視,混得是如魚得水。天資才情師承人脈,皆為頂尖! 而另一個,在州境分舵中也混不進核心培養序列,無師承沒人脈,只是憑著一腔孤勇,砥礪前行。最終在州境分舵中,蓋壓同代天驕,闖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上。 若論天資,七絕老人遠不如蝕骨陰煞,但若論才情,七絕老人絕不在蝕骨陰煞之下! 甚至,若是機緣得當,七絕老人的成就還要在蝕骨陰煞之上。 這可是憑著一己之力,齊百家之長,硬生生創出一門無上神功的頂尖人物! 雖未至完善,但在身死之前,立地頓悟,補全了傳承的最後一道欠缺,讓這一門無上神功的設想成為現實。 可惜 陳平安的神色間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這樣的人物,沒能早早相遇。等相遇時,彼此間,早已劃分清楚了立場。 以七絕老人的才情,倘若再給他十年光陰,未必不能邁出那關鍵一步! 增壽兩百載,他日成就如何,實乃預料! 只可惜,這樣的人物,最終沒能走到最後。 死在了為徒報仇的路上! 半途隕落,身死道消! 七絕老人雖死,但他的意念依在。 陳平安受七絕老人衣缽傳承,可以算是半個衣缽傳人。他修行七絕神功,倘若能將其修至圓滿,也算是全了七絕老人的生平夙願。 念及七絕,陳平安心中的雀躍,渾身沸騰的血脈,似是緩和了幾分。 不過,機會難得,他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他也要通過此戰,來判斷出自身的真實戰力! 打還是打的,不過出面的不是本尊,而是馬甲! 但在此之前,他要處理好本尊之事。 在馬甲出動之前,他的本尊要有足夠的戰績,以此來堵住戰後的悠悠之口! 而這個戰績,一尊魔道宗師的份量,可還不太夠! 另外,他馬甲現身後,本尊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也需要有足夠的戰績來明證。 他一尊戰力比尋常資深宗師還要強橫的天驕宗師,在龍安動亂中,僅僅斬了一尊普通宗師,如何說得過去!? 另外,此番機會合適,正好能積攢功勳,為兌換無上神功,提供堅實基礎。 陳平安心念一動,身形便是向著遠處爆射而去。 嘩啦啦~ 霸道無比的刀意如潮水般翻滾,漆黑如墨的刀芒帶著死亡的氣息。 「不!」 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響起,一尊邪道宗師被刀芒瞬間吞噬。 嗖! 陳平安身形騰空,如游龍一般,刀芒還未散去,他手中刀勢一變,便又是霸道凌厲的一刀。 噗嗤! 肢體七零八落,鮮血噴涌,灑落長空。 一尊邪道宗師,隕落當場! 「運氣不錯!」 陳平安身形飛掠,迅速收割著戰利品。 從顧家離開到現在,基本沒怎麼耽誤時間,就遇上了這一尊邪道宗師。 這尊邪道宗師的戰力不強,估計也就比一些新晉宗師好上一些。在陳平安的面前自然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 不過,能成宗師的,自然有著各自不同的手段,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被小視。 所以陳平安沒有絲毫保留,按著明面上實力的極限,全力出手! 事實也正如他判斷的一般,對方身上藏有保命底牌,抗住了他全盛一擊的霸刀刀芒,好在他變招及時,沒有給對方任何喘息的空間,再度斬出霸道一擊,斬殺了對方。 「再殺一尊宗師,便該隱匿身形,換馬甲上線!」 陳平安望了一眼,遠處龍安重鎮外,瞬間做出了決斷。 重鎮外的戰鬥,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接連的轟鳴間,讓周圍山勢已經有崩塌的趨勢。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既然有合適機會,他也不能太過耽擱才是。 否則,等錯過了這一次,那就不知何時才能酣暢淋漓的一戰。 轟! 熾熱的火焰,化作一柄火焰長刀,划過半空,濺起漫天的星火,如雨點般墜落。 「呼哧!呼哧!呼哧」 鍾離盛胸膛起伏,劇烈地喘息著。 若是尋常時候,哪怕再是激戰,他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交手不過數百回合,便有力竭之態。只是面前的血靈童子太過難纏,他被迫施展保命秘術,狀態增益提升一個台階。 長時間的秘術催動,讓他的消耗極其巨大! 從方才戰到現在,他已經隱隱有力難以支的感覺。 「鍾離盛你口氣不小,可這本事還差得遠!」 一道瘦小乾癟的身影,面露譏諷,眼神中帶著癲狂。 黑紅血氣捲動,不斷衝擊著火焰刀神異。 「本事大不大,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鍾離盛面容盡顯疲態,但手中的刀卻絲毫沒有疲軟。半空中的火焰神異憑空再漲小半截,帶著熾熱火光,直襲向血靈童子。 「不過爾爾!」血靈童子面帶不屑,黑紅血氣席捲,無形中化解著火焰刀攻勢。 就在兩人激戰之際,在龍安重鎮東側天空,突然亮起了一道漆黑刀芒,緊接著便是傳來了一道悽厲的慘叫聲。 「這是」血靈童子一心兩用:「霸刀!?」 放眼龍安重鎮,修有霸刀傳承的修行者,那就只有一人。 「是莽刀!」 血靈童子神色大喜,不再與鍾離盛纏鬥,而是向著東側而去。 嘩啦啦~ 黑紅血氣捲動,如流動的血紅波濤一般,帶著血靈童子凌空飛掠。 此等趕路方式,消耗太過巨大,但莽刀就在眼前,豈容他錯過! 莽刀陳平安,潛龍榜天驕,蒼龍州鎮撫司的明日星辰,未來的州境巨擘,若是能把他斬殺在此,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功一件! 可比斬殺一尊龍安鎮撫司的資深供奉,要有意義得多。 幾乎是同一時間,血靈童子便做出了決策! 不惜一切代價,鎮殺莽刀! 「哪裡走!」鍾離盛爆喝出聲,顯然也意識到了血靈童子的想法。 血靈童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袖袍一卷,便有成片的黑紅血氣噴涌,將鍾離盛擊退。 「等會再來慢慢炮製你!」 嗖! 黑紅血氣中,血靈童子凌空飛掠。 另一側,陳平安剛剛收完這尊邪道宗師身上的戰利品,便感受到了一道氣息正向著他飛速接近。 「嗯!?」 陳平安微微抬首,望向了遠處。 只見一道瘦小乾癟的身影,席捲著一片黑紅血氣,氣勢洶洶地向著他飛掠而來。 「是想殺我麼」 陳平安的目光微凝,眼神中已經浮現出了一絲冷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正想著差一尊宗師,現在宗師就送上門來了。 雖說戰力稍稍有些超規,但事出突然,時間寶貴,也就不挑三揀四了! 激戰過後,戰力大損,一時不慎,被他莽刀陳平安,拼盡全力,斬殺當場! 此等事跡,不過分吧!? 要是過分的話,那就再加上一條,莽刀陳平安服下秘藥,戰力大增,以破釜沉舟之心,鎮殺來犯之敵! 轟! 陳平安單手持刀,身上的氣息攀升至極致! 殺了此獠,便是馬甲上線,攪動風雲之時! 「死吧,死吧!」血靈童子神色癲狂,眼白中滿是血絲,瞳孔中泛著絲絲殺意。 看著越來越近的莽刀陳平安,他的渾身上下已經忍不住震顫起來。 殺了莽刀陳平安,那便是大功一件!此行龍安,他的功勞將僅次於那些大宗師! 不! 憑鎮殺莽刀之功,他的功勞足以與頂尖大宗師媲美! 單莽刀一人,便勝過旁人無數! 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死於龍安之亂,死於他血靈童子之手。此事若是功成,對兩州鎮撫司的威信,將會是毀滅般打擊!此舉,甚至還會上升到兩境鎮撫司的高度! 屆時,他血靈童子的威名,必將名震諸州,比肩魔道大宗師! 血靈童子的神情已經徹底興奮起來。 只是 就在他距離莽刀不足百丈之時,遠處天際驟然風起雲湧,一道凌厲的劍光如驚虹破空,以風馳電掣的速度飛掠而來。 劍光所過之處,空氣都被割裂,發出陣陣尖銳的呼嘯聲。 「血靈小兒,你的對手是老夫!」 劍光飛射間,一名身著墨色長袍的老者現出身形,兩鬢斑白,身姿挺拔如松。 碧霞宗長老,碧血劍,杜墨源! 凌厲的劍光如一泓碧血,閃爍著幽冷之芒,將血靈童子攔在半空之中。杜墨淵髮絲隨風飄動,這一刻他的臉上絲毫不見古板,反而有著劍客獨屬的凌厲。 他遙遙看了陳平安一眼。 「該死的老東西,竟敢壞我好事!」血靈童子氣急敗壞道。 回應他的是一道道淋漓的劍光,帶著森冷的殺意,交織成一片劍網。 「多謝。」 陳平安沒想到杜墨淵竟然會出手助他。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與杜墨淵有隙,此前陳平安還未突破宗師時,便得了對方半甲子內難成宗師的評價。 陳平安在蒼龍州城,臨戰破境,成就玉衡宗師之境,也算是狠狠打了對方的臉。 但不管是何緣由,杜墨淵既然出手了,他原先的計劃也就落空了。 本來想著稍稍超規一點,但既然有杜墨淵這個插曲,那他就再穩一手! 轟隆隆~ 一道劇烈的碰撞聲中,陳平安感應到了一道磅礴的氣血之力。 然後這一道氣息,好似也發現了這裡的激戰一般,正向著他所在的方位,飛速靠近。 噗嗤! 一名頭髮狂亂的宗師供奉,手持斧鉞般的兵刃,真元攪動,攪碎了身前邪道高手的身軀。 嘭! 他身形猛地墜落在地。 相較於那些根基渾厚,真元磅礴的資深宗師,頂尖宗師。才剛剛邁入玉衡宗師境不久的他,自然沒有這麼多的真元來支撐他長時間凌空對戰。 對於他們這等玉衡初期的普通宗師,大部分的對戰還是在地面進行,遇到一些緊急情況時,方才會真元托舉,騰空飛掠。 而更多的飛掠,也不全是真元驅動,更是憑藉著此前的動能沖勢。 「奇怪!剛剛還聽到這裡有轟鳴聲,怎麼一點跡象都沒有?」 這一尊頭髮亂如狂獅的宗師供奉,頗為奇異地看著身前場景。 他所在的地方,靠近龍安重鎮的邊緣角落,面前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建築,往後便是經過改造的山體山勢。 此前他便聽到這裡有轟鳴聲響起,只是時局糜爛,周圍的環境極為惡劣。他選擇出手鎮壓,先平息周邊動亂。 等他斬殺了幾名逃出來的地牢囚犯後,想要支援過來,看看是不是有邪魔在作亂。中途便遭遇了那尊邪道偽宗師。 經過一番激戰,他最終將對方鎮殺當場。到了這裡,卻沒有看到他預想中的場景。 相較於其他地方,這裡反而顯得有些平靜。 樓宇完好,地面的青石板也不見得有多少破裂。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剛剛的轟鳴是怎麼回事?」這尊宗師供奉有些詫異。 從周邊種種跡象來看,沒有任何轟鳴碰撞的跡象。 若不是他心性甚堅,這會兒恐怕都要懷疑早前是他幻聽了。 下意識地他便想要查探一下周圍,可還沒等他開始查探,便看到樓宇一側的空間突然發生扭曲。 「這是」這尊宗師供奉本能地便感覺到一絲不對,心神瞬間警惕。 那扭曲的空間,猶如一張被拉扯的布,開始變得皺皺巴巴,層層漣漪中,面前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先完好無損的樓宇,變得殘破不堪,龐大的山體中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靈性禁制!」 這尊宗師供奉心中發寒,毛髮根根立起,身形爆退,便欲逃遁而去。 只是還沒等他逃遁,他的身形便是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道妖異紫芒亮起。 他看到了一雙如星辰的眼眸,純粹得沒有絲毫雜質,好似夜空中的澄澈星辰,倒映著浩瀚星河。 時間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徹底停滯在了這裡。 撲通!撲通!撲通!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在他的胸膛中撲騰炸響。 他的雙目漸漸失去了焦點,神光暗淡,淪陷在了浩瀚星河之中。 嘭! 他的瞳孔放大,倒在了地上。 山體中,走出來一名身材曼妙的黑裙女子。 長發如瀑,黑紗遮面。 陣旗盤旋,在風中獵獵,最終穩穩地落在了女子的手中。 潛龍榜第九,天羅聖女,曲非煙! 第560章 風水寶地,一刀之威(求月 「莽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道雄渾的爆喝聲中,裹挾狂野的力量,拳影如雨點般砸落。 每一拳都蘊含著開山裂石的力道,拳風呼嘯間,似有蛟龍在拳間翻騰。拳影所過之處,仿佛要將空間扭曲。 唰唰唰! 陳平安手持百幻神刃,刀勢變化,化解著對方的攻勢。 嘭!嘭!嘭! 狂暴無比的爆響聲中,是一尊油光發亮,通體漆黑的巍峨巨人。 他的體魄強橫,每一塊肌肉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混身上下仿佛是由玄鐵澆鑄,像能威脅尋常宗師生命的一刀,在他這裡連輕傷都難以造成。 唰! 陳平安一道刀芒斬去,對方一拳轟然砸落,便將其輕易破去。 「莽刀,你是在給本尊撓痒痒嘛!」雄渾的聲音響起,他的身形暴起,猶如一座山嶽,狠狠地砸向陳平安。 「風雲無幻!」 陳平安周身泛起青光,躲開了對方的一擊。 嘭! 碎石飛濺,煙塵滾滾。 對方如山嶽般的體魄猛地砸落在地,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狂暴的沖勢,讓大地震顫。 「莽刀,你在躲什麼?」 這尊黑鐵般的巍峨巨人,身形剛剛砸落,便是轉過身形,再度砸落一拳。 陳平安身形變化,接連斬出數刀。 但是卻被他一一化解。 「莽刀都說你刀勢無雙,霸道無比,怎麼就這麼一點力!」 這尊黑鐵巨人,看似雄壯,但實則心思細膩,不斷運用著心理戰,打擊著陳平安的心神。 陳平安神色平靜,不為所動。 面前的這尊黑鐵巨人,是邪極道的一尊核心長老級高手,戰力接近頂尖宗師,在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中,屬於是極強橫的存在。 此外,對方還修有一門極其強橫的橫練功法,憑藉著這一門功法,他的體魄橫練堪稱宗師中的極致。 單論防護之力,他甚至還要壓尋常的頂尖宗師一頭! 這也是他能在陳平安面前這麼囂張的緣由所在。 方才他感應到的那道磅礴血氣,正是面前的這尊邪道宗師。他斬殺宗師的場景,吸引的可不僅僅只是血靈童子,還有這一尊邪極道的核心長老。 此時,杜墨淵和血靈童子正在不遠處激烈對戰。 陳平安有心快速解決對方,但礙於杜墨淵在場,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 想要破開這尊黑鐵巨人的防,他至少要拿出頂尖宗師的戰力!至於想要快速解決,那最起碼需要是大宗師層級的力量! 「此地不宜爆發!換個地方,再做計較!」 陳平安心思轉動,心中浮現出了對策。 就在此時,遠處天空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陳平安起初並不在意,身形變化,連斬數刀擊退黑鐵巨人的攻勢,便欲執行計劃,準備假意抵擋不住,且戰且退,離去這裡。 直到他身形閃爍變化,看到一道紫芒划過長空,向著龍安重鎮外激射而去。 「嗯!?」 陳平安神情一怔:「這是」 下一刻,他的雙目之中爆發難以言喻的光彩。 「天羅聖女!」 嘩啦啦! 漫天的紫芒,如璀璨的星雨,在天空中綻放,幾乎暈染了整片天際。 「怎麼回事!?」 「天羅聖女!」 「」 無數人猛地抬首,望向龍安重鎮之外。 唰! 陰陽兩儀,黑白輪轉,攪動著身前朵朵蓮花。 馮元象手持長劍,劍勢變化間,察覺到了龍安重鎮外的情況,他的眼皮猛地一跳。 「天羅聖女!」 昔年雷鳴山圍剿,他遭遇天羅聖女,本以為是立功之日,但沒曾想,當日一戰,他卻險些隕落在天羅聖女的手中。 若非救援及時,當日的他,恐怕早已是身死道消! 天羅聖女以新晉大宗師之身,破開他的陰陽兩儀防禦,將他重創,此一戰,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讓他心中蒙塵,道心難固。 世間皆傳,陰陽兩儀劍法,極擅防禦,但面對堪堪破境,尚未鞏固境界的天羅聖女,卻顯得那樣的無力! 「和老夫大戰還敢分心?」商延海神色陰冷,抓住了瞬息間露出的破綻。 「不好!」馮元象心底一寒,劍勢攪動,方才堪堪抵禦住了對方的攻勢。 但即使如此,他的內腑依舊受到了一陣不輕的震盪。 商延海冷笑一聲,手中攻勢更顯凌厲。 龍安之局,他們勝在先發制人,搶得先機,可以攪動一時風雲,但論硬實力,他們處於弱勢地位,時間一長,必會顯露出頹勢。 但是天羅聖女的到來,無疑極大地減緩這一個時間,為龍安亂象,爭取更多有利的時間和空間。 沒想到此番龍安動亂,天羅教竟如此舍本,派來了護法長老不說,連當代聖女都親臨此局。 「天羅聖女!」 聶雲龍神色震動,死死盯著面前的黑裙女子。 此時的聶雲龍,狀態不算如何之好,他單手捂著胸口,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他的衣衫。 從天羅聖女出現到現在,一招! 僅僅只用一招!便將他重創! 這才過了多久!? 雖然有影子刺客揚子彥牽制的緣故,但僅一招便讓他重傷敗退,天羅聖女的成長太過恐怖! 兩年時間,當初在他面前只能逃遁的天羅聖女,如今竟成長到了這等高度! 近似風雲大宗師的戰力! 看著面前髮絲如瀑,黑紗遮面的女子,聶雲龍的眼神中滿是忌憚。 沒有給聶雲龍任何的喘息時間,一道身影似是從陰影中浮現一般,帶著令人膽寒的死亡氣息,虛空一閃,直斬聶雲龍的脖頸。 以大宗師的生命能量,身上任何一處地方受創,都有可能活下來。讓若是頭顱掉了,那絕無生存之機! 這道身影快到極致,縱然在大宗師的感應下,也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殘影。手中的寒冷泛著幽冷的光芒,直取聶雲龍的性命。 以聶雲龍如今的狀態,十有八九,將會隕落在這一刃下。 但聶雲龍畢竟是聶雲龍,成名六甲子歲月絕非是浪得虛名之輩。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猛地爆喝一聲,眉心靈光閃耀到了極致。 「擒龍手!」 泛著金光利爪不知從何處凝聚,堪堪擋住了這奪命一擊。 但倉促之下的應戰,也讓聶雲龍身形爆退,這凝聚起來的金光利爪,威能也遠不如正常情形。雖是抵擋住了影子刺客的一擊,但並未讓他就此退去。 反而是身形再閃,向著他襲殺而來。 生命危在旦夕,此時此刻也由不得聶雲龍選擇太多。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便施展出了塵封已久的保命秘術。 這一門秘術副作用極大,乃是以消耗壽元為代價,每一次動用少則損耗十年,多則二十年三十年。 這等代價,哪怕對大宗師來說,都是極其慘重。 大宗師享壽五百載不錯,但大宗師修行至今,餘下的壽元可遠沒有五百載歲月。 一次秘術的爆發,或許就是尋常人的小半輩子,這個代價不可謂不昂貴。 但是眼下局勢如此,聶雲龍早已沒有了選擇的空間。 嗡~ 淡金色的光芒涌動,漣漪蕩漾間,聶雲龍擋住了影子刺客的致命一擊。 但是來不及他高興,一道如夢魘般的鎖魂鏈,自遠處激射而來,似要將他困鎖束縛在此。 「夢魘鎖魂鏈!」 聶雲龍招式變化,一身真元催動到了極致。 他雖身受重創,狀態極差,但有秘術增益,他的戰力也在短時間內恢復到了鼎盛之時。 他身形閃爍,擒龍秘技之下,堪堪躲過了夢魘鎖魂鏈的束縛。 只是並未有絲毫喘息,因為接下來的攻勢轉瞬即止。 轟!轟!轟! 劇烈的攻勢在龍安重鎮外接連響起,轟鳴聲中有山石崩裂,沙土飛濺,樹木倒伏,飛沙走石間,瘡痍一片。 聶雲龍神色凝重,心神緊繃,艱難抵禦著攻勢。他的每一次轟擊,都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聶雲龍戰力不俗,在絕巔大宗師中也屬於是比較強的那一批。但在天羅聖女和影子刺客的聯手攻勢,哪怕有秘術增益,他也如風雲中的孤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但好在,在長時間調度下,龍安重鎮方面,也終於反應過來了。 嗖!嗖!嗖! 三道流光閃過,三尊頂尖大宗師級的戰力,加入了戰場。兩尊用以救援聶雲龍,一尊本想救援大供奉白元清,但卻被陰九幽攔了下來。 荊行言號稱橫練無敵,陰九幽的戰力雖是強橫,但短時間內還拿他不下。但拿不下歸拿不下,戰場中的主動權,完全在陰九幽的手中。 對戰之時,他遊刃有餘,攔下了一尊救援的大宗師。 此次龍安動亂,他們準備雖然充分,但論絕對的實力,遠在龍安重鎮之下。 他們此番謀算,費盡心思,耗費諸多資源,動用隱秘的關係網絡,方才策劃的這一次的龍安動亂。 雖是竭盡全力,但為了防止鎮撫司,乾坤司提前察覺,他們調遣過來的高手數量,存在一定上限。 宗師級別的高手暫且不論,像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他們的數量便遠遜於龍安重鎮。 按照他們此前的情報,龍安重鎮內,除開勢力最強的龍安鎮撫司,像駐紮在龍安重鎮內的蒼龍三大世家,南宮世家,碧霞宗,這些勢力當中,便至少有一尊大宗師級的強者坐鎮。 此外還有下面的一些其他勢力,雖然不是每一家都有大宗師坐鎮,但也偶有一些頂尖勢力會派遣大宗師過來。 此外,此次龍安盛會,兩州交流之時,還會有額外的大宗師派遣。 他們之所以要等到盛會結束,再進行發動,一方面是因為謀算如此,而另外一方則是為了避開鋒芒。 龍安盛會之時,在龍安的大宗師數量要遠遠多於現在。此前兩州交流結束,有不少勢力代表,作為特殊派遣,已經離開了龍安重鎮。 但即使如此,龍安方面的大宗師數量,也依舊在他們之上。 不過,他們要做的只要是製造動亂,攫取利益,打擊鎮撫司威信。而龍安要鎮壓動亂,維護秩序,守護利益,需要考慮的那就更多了。 戰略目的不一樣,兩者之間的投入不可同日而語。 另外,龍安方面勢力眾多,各有心思,利益訴求大不一樣,在缺乏有效統籌的情況下,整體實力難以充分發揮。 而他們就不一樣,雖然也是勢力駁雜,各有心思,但要做的只是製造動亂,打擊威信,至於過程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無非就是哪家搶的多,哪家搶的少的問題。另外,對於宗師層級的斬獲,此前早有盟約,可以依據盟約發放功勳。 轟!轟!轟! 一尊如黑鐵般的巍峨巨人,在大地上狂奔,每一步都讓地面震顫。 「莽刀!都說你為人霸道,說一不二,今日為何如此怯弱!?」 黑鐵巨人肆意狂笑著。 「在本尊面前,你連還手都不敢!堂堂潛龍天驕,竟是如此不堪!」 嗖! 淡青色光暈流轉,陳平安的身形在前面閃爍。 他的速度極快,但卻拉不開與黑鐵巨人間的距離。 「莽刀!不用掙扎了,你跑不了的!」 黑鐵巨人不斷採取著心理攻勢,意在擾亂陳平安的心神。 生死之戰,攻心計又何嘗不是攻伐中的一種! 「是莽刀!」 「莽刀在被追殺!」 「」 沿途之中,不少人都看到了陳平安被追殺的這一幕場景。 有個別宗師想要救援,但各有對手糾纏,難以騰出手腳。 龍安動亂,可不僅僅局限於一地,而是覆蓋了整座龍安重鎮。 「黑山!是黑山!」 有人認出了黑鐵巨人的身份。 邪極道,核心長老,黑山! 怪不得莽刀要如此狼狽逃竄! 黑山可不是什麼尋常宗師,一身戰力接近頂尖宗師層次。 修有黑玄鍛鐵功,血氣濃郁,體魄強橫,憑著一身體魄,甚至能與頂尖宗師硬撼。 絕對是頂尖宗師以下,最難纏的那一種類型。 體魄強橫,攻伐不弱! 打又打不死,偏偏耐力又極強! 哪怕是頂尖宗師遇上了,也覺得頭痛無比。 更何況是莽刀了! 莽刀陳平安雖強,但和黑山相比毫無疑問還有不少差距! 嗖! 陳平安的身形閃爍,淡青色的光暈流轉,宛若游龍一般,輕盈靈動。 「黑山?」 陳平安眸光微凝,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也知道了身後這尊黑鐵巨人的來路。 最近這幾個月的時間,他翻閱了不少書冊,看了不少傳記,了解了一些典故,也熟悉了不少強者。 但他關注的強者,更多的都是大宗師層次。連頂尖宗師的了解都很少,更何況是黑山這種連頂尖宗師都算不上的! 他絕大多數的精力,基本都放在那些風雲大宗師的身上。對於一般的大宗師他關注都不多,基本就是了了帶過。 「邪極道麼」 陳平安的眼底生出一絲寒意。 此時,他一路飛掠,也已經來到了龍安重鎮的邊緣。他這一路的奔逃,也是讓不少人見證了這一幕。 此事正合他的心意,省了他事後不少麻煩。 那麼接下來 陳平安雙目一冷,身形一個閃爍,便是飛掠出了龍安重鎮外。 「天羅聖女」 陳平安微微側目,看到了遠處天空中那一道黑紗緞帶纏繞的身影。 他已經有點按捺不住了! 「莽刀!你就這點本事嘛!?」 一尊通體油光發亮的黑鐵巨人,看著不遠處已經顯露出頹勢的身影,面露玩味之色。 轟! 大地震顫,他的每一步,都能跨越極遠的一段距離。 奔襲之間,山石四濺,如推山倒玉,氣勢如虹,無可匹敵。 「莽刀,你不用掙扎了,你跑不了的!」 嘭! 一顆攔路的古木被他一掌拍斷,頓時木屑紛飛,樹木倒伏。 看著前方越來越慢的陳平安,黑山的臉上變得越來越興奮。 潛龍天驕,不過如此! 任你天資蓋世,在他黑山面前,不過就如死狗!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穩穩地落在一塊山石之上。 「差不多了。」 陳平安看了眼周圍環境,確定沒有人會過來打擾。 砰! 黑山的身軀砸落,砸得山石飛濺。 「怎麼?認命了!?」 黑山面露冷笑,看著不遠處的陳平安。 陳平安突然停下,讓他有些看不太明白。 他心中暗自警惕,提防陳平安有什麼後手。 他一路走來,能夠活到今日,自然不可能會是什麼蠢人。 恰恰相反,他成為邪極道的核心長老,所依靠的可不僅僅只是他的拳頭。 此前言語,皆為攻心之言,面對陳平安,他給予了最高的重視! 「跑到這,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風水寶地?」 黑山緩緩地靠近陳平安,他的眉心靈光顫動,真元流轉間,體表的黑鐵光澤變得更加幽深。 「是啊!」陳平安似笑非笑,點了點頭。 轟! 山石崩裂,黑山驟然暴起,一身殺伐醞釀到了極致。他那如黑鐵澆鑄的身軀,如山嶽一般,帶著鋪天蓋地的兇悍之氣,向著陳平安撲去。 只要被他近身,莽刀陳平安必死無疑! 「黑玄破!」 黑山通體大震,聲如悶雷。 面對黑山兇悍到了極點的一擊,陳平安的神色平靜,向前輕輕地斬出了一刀。 唰! 「這是」 黑山心中發顫,感受一股死亡的氣息。 漆黑無比的刀芒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黑山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迷茫。 下一刻! 他視野翻轉,看到了天空,大地,看到了那一具在半空中砸落的無頭身軀,看到了 一臉平靜的莽刀陳平安。 「我這是」 帶著迷茫和驚懼,黑山的意識落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第561章 霸氣登場,摧枯拉朽(求月 龍安重鎮外,魔氣滾滾,血霧涌動,各色流光閃耀。 「不好!」 有頂尖大宗師驚呼出聲,緊接著整個人便是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一側的山體之上。 嘭!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山石崩碎,碎石飛濺,揚起漫天塵煙。 山體之上,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這等恐怖的沖勢,若非是大宗師,其他尋常修行者,恐怕早已成了一團碎泥。 「好強!」 一尊白髮蒼蒼的大宗師,嘴角帶著血跡,望著遠處黑紗緞帶飛舞的天羅聖女,他的眼神中滿是驚駭。 他周身真元席捲,身形踉蹡地從坑洞內騰空飛起。 若非他方才施展了保命手段,單是剛剛那一招,他恐怕就站不起來了。 此時,場中的激戰正酣,轟鳴陣陣,狂浪席捲。 聶雲龍心中發苦,艱難抵禦著天羅聖女的攻勢。 「怎麼會這麼強!?」 此前兩尊頂尖大宗師支援而至,讓他的壓力驟減,狠狠喘了一口氣。 但也就那麼一口。 天羅聖女展示出難以言喻的壓制力,兩尊頂尖大宗師的入場,瞬間就淪為了戰局中的邊緣人物。哪怕只是對戰中的餘波,都需要他們嚴陣以待。 好在龍安方面,各大勢力似也窺明了場中局勢。在第一波的增援到來後,又支援過來了好幾尊大宗師。 這幾尊大宗師雖然不是頂尖層次的,但也有著強橫水準,面對這等層次的戰鬥,也能提供不小的助力。 在新的支援到來後,聶雲龍甚至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但事實卻如一場無情的寒潮,帶著徹骨的寒意,將他的希望徹底破滅。 支援過來的大宗師才剛剛入場,便在天羅聖女的手上傷了一尊。 戰至現在,激戰中的幾尊大宗師,已經重傷了兩尊,算上剛剛打飛出去的那尊頂尖大宗師,一共是三尊。 若非其他大宗師砥礪糾纏,恐怕這一刻都已經有大宗師隕落當場。 咻! 有飛刃劃破長空,想要趁著天羅聖女分心,給予重創。但還未臨身,這柄飛刃便被打落在地,靈光暗淡,靈性受損。 一雙淡漠的眼睛中,泛起紫芒,那一尊出手的大宗師,心神一震,從半空中跌落。 「小心!」 有大宗師想要救援,但卻被天羅聖女的夢魘鎖魂鏈鎖在半空。他施展渾身解數想要掙脫,但盡都淪為無用之功。 「死!」 一道憤怒的爆喝聲中,有巨大掌印自半空中拍下。但紫氣瀰漫間,這殺伐凌厲的一掌竟是以極快的速度消融。待到天羅聖女身側,威能已經消解大半,黑紗緞帶飛舞間,便將其徹底攪碎。 「哈哈哈,聖女戰力通玄,當有法王之姿!」 遠處天邊,陰九幽周身魔氣滾滾,從容壓制著兩尊大宗師。荊行言化身的古銅巨人,雖是體魄強橫,但在陰九幽的面前卻是極其被動。 此時的陰九幽極其暢快,戰到如今,此番龍安動亂,或有更高斬獲! 聖女殿下當真不愧是聖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以曼妙芳華之齡,便有如此能為。 重創龍安鎮守聶雲龍不說,更是以一己之力壓制六尊大宗師。 此等戰力,在大宗師中,當得上是通玄之能! 其能為怕是近似甚至是媲美風雲大宗師! 此番一戰,聖女殿下在潛龍榜上的排名,或能更進一步! 他與聖女殿下,同屬一個派系陣營,殿下有此成就,代表著派系彰顯,他自是樂見其成。 噼里啪啦! 血霧之中,電光閃耀,白元清臉色蒼白,一副虧空之相。他的身形變化,在血霧之中不斷的騰挪。 「白老兒,不用白費力氣了!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血魔尊者如破鑼的嗓音響起,腐朽的臉龐上布滿著冰冷的笑意。 今日若能將白元清鎮殺在此,於他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他與白元清的戰力本是伯仲之間,但此前聯合絞殺,此消彼長之下,白元清在他面前頹勢盡顯。 白元清神色凝重,掌法變化間,不斷尋找著機會。 誰能想到,時局糜爛至此! 龍安動亂,他們被拖在這裡,甚至還有隕落之危。 龍安重鎮內雖還有增援,但他們未必能堅持到那一刻。 血霧滾動,不斷擠壓著白元清。血霧之中,似有魔影重重,張牙舞爪,哀嚎怒吼,尖嘯嘶鳴,此起彼伏,干擾著白元清的心神。 血魔尊者,血袍翻飛,如枯枝般的手指泛起猩紅之意,時不時地給白元清施加著壓力。 百招! 至多百招! 這尊龍安鎮撫司的大供奉,必將隕落在他手上! 嗯!? 血魔尊者微微凝神,感受到了一道氣息正向著他們所在的方位飛速靠近。 「是誰?」 血魔尊者遊刃有餘,對戰之中,還有閒暇關注場外之事。 「莫非又有增援!」 那道氣息的速度極快,很快便進入了他血霧覆蓋的範圍,看方位似是經過他往其他戰場支援而去。 血魔尊者想也不想,席捲起一片血霧,向著對方覆蓋而去。 「想要支援?問過老夫沒有!」 如此堂而皇之的經過他血霧的覆蓋範圍,可有把他血魔尊者放在眼裡!? 作為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戰力近似絕巔大宗師,這等底氣,足以讓他無視絕大多數的大宗師。 龍安鎮撫司內,位列絕巔的大宗師基本在此,再想要有新的增援,恐怕也變不出來。 今日,絕巔大宗師不至,沒他的同意,誰也想要經過他的血霧範圍。 蓬! 血魔尊者神色微微一變。他席捲的血霧連阻止對方片刻都沒能做到。 他猛地張開他那如枯枝般的手指,指尖泛起血腥之意,他五指猛地向下一划,憑空劃出了幾道血線。 唰! 血線成網,纏繞著絲絲猩紅,帶著難言的銳利,要將對方絞殺在這裡。 對方身處血霧,是在他的主場之中,在他的這一招下,縱然是頂尖大宗師都要喝上一壺。 只是 下一刻,血魔尊者的神情徹底怔住。 如驚世一拳般,他的血網徹底潰散,身形暴掠間,他只看到了一個堅不可摧的拳頭。 「血盾!」 濃郁欲滴的血霧還未徹底凝聚,便消失潰散,血霧中血魔尊者的身形被瞬間轟飛。 蓬!! 狂暴無比的勢能讓血魔尊者的身形足足爆退數十丈。 「噗嗤!」 血魔尊者身在半空,只覺得喉嚨猩甜,再也難以遏制,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他看著不遠處的那道黑袍身影,腐朽不堪的臉龐上布滿了濃濃的驚駭。 但下一刻,他臉上的驚駭便被驚懼所替代,只見對方身形爆掠,迅速拉近著雙方的距離,一拳驚天駭地,向著他猛然轟來。 這一刻,血魔尊者靈光爆閃到了極致。血霧涌動間,有魔影重重,那尖銳的嘶鳴聲,齊齊爆發,想要讓對方的心神添上一絲雜念。 一面巨大的血色圓盾凝聚,意欲抵擋對方的猛烈一拳。 轟! 狂暴的呼嘯聲中,血魔尊者的身形再度倒飛而去。等他再度顯出身形的時候,他的雙目口鼻已經布滿了鮮血,胸膛凹陷,內腑扭曲。 「不可力敵!」血魔尊者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之意:「這是哪裡來的怪物!?」 轟! 狂暴的拳勢將整片血霧徹底貫穿,震天的一擊瞬間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 下一刻,便見血魔尊者倒飛而去,再現身時,整個人渾身上下已經布滿了血跡。 「什麼人!?」 聶雲龍心神震動,遙遙望著遠處。待看清是血魔尊者重創時,他的眼神中已經布滿了驚色。 「這」 「嗯!?」陰九幽眉頭皺起,看向場中:「是誰?」 嗡~ 影子刺客楊子彥虛空一閃,剛剛襲殺干擾完聶雲龍,他同樣看到了遠處天空中那一道黑袍身影。看著那猛烈的拳勢,他的心中一跳。 「真不錯啊!」 陳平安面如老漢,一身黑袍,在空中獵獵。 同樣的一門功法,在不同人的手中,施展出來的效果天差地別。 他以靈果銘刻七紋,接近八紋的靈性根基,全力催動七殺天罡拳,這一拳的威能要在他預想之上。 七殺天罡拳,他雖只是堪堪入門,但在磅礴的武道根基,以及近乎完美的功法技藝下,這一拳爆發出來的戰力,足以壓制大多數的絕巔大宗師。 一拳轟退血魔尊者,兩拳將其重創。 而這一切,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斬殺完黑山後,他便換成馬甲上線。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找天羅聖女,好好地做上一場。 若是有可能,便將其鎮殺在這裡,以報他當初的一眼之仇。 只是沒想到這血魔尊者竟敢出手攔他!既如此 嗖! 陳平安身形爆閃,向著血魔尊者轟殺而去。 全力爆發下的他,雖然沒有施展游龍身法,但速度更甚從前! 血魔尊者面色大駭,下意識地便要逃遁而去。以他的心氣,縱然是絕巔大宗師在前,他都要過上兩招。但經歷過那恐怖的拳勢後,他是肝膽俱裂,已經沒了再戰之心。 正面硬撼,十死無生! 就在陳平安直取血魔尊者之時,變故突生,魔氣滾滾,如潮水般涌動,一張陰煞鬼面浮現,攔在了陳平安的面前。 轟! 一聲震天巨響,魔氣四逸,如滾滾濃煙。 「閣下是何人?」 四逸的魔氣浪潮中,陰九幽的身影顯露。 天羅教萬魔教雖歸屬同一陣營,但彼此間的往來並不密切。若是尋常時候,陰九幽自然不會出手相助,只是現在情況特殊,任何一份助力都難能可貴。 血魔尊者有生死之危,他自是不可能坐視不管。 倘若血魔尊者身死,場中的局勢便會出現逆轉。 「陰九幽!」 陳平安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透骨的寒意。 「你要攔本座!?」 「閣下,你不是龍安的人,為何要與我等為敵!?」 陰九幽看著面前的黑袍老者,神色有些凝重。若是平常,他哪有這等耐心,早就動上了手。只是對方的實力難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誤會,那就及時化解! 單是剛剛的那一擊,對方的實力,便不在聶雲龍之下! 「為敵?」陳平安周身有蒼青色的真元流轉,一絲一縷間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磅礴,他緩緩出聲,雄渾無比的氣勢席捲四方:「你攔住本座的去路,是你在與本座為敵才對!」 轟! 陳平安身形暴掠,轟然一拳。 陰九幽面色微變,沒想到這老怪竟如此不講道理。 他雙手一卷,便有魔浪成形,狂嘯間有無數鬼面浮現。幽綠色的火焰,帶著扭曲空間的恐怖。 嘭嘭嘭! 短短瞬息之間,便有無數道拳影浮現。魔氣狂涌,如怒濤駭浪。 「死!」狂嘯聲中,一道金澄光亮的古銅巨手,勢大力沉,轟然拍下。 是荊行言! 趁著陰九幽分心應戰之際,他抓住機會掙脫魔氣束縛。 黑袍老者的戰力非凡,單是方才顯露的手段,便非是尋常的絕巔大宗師可比,陰九幽想要對付他,勢必要牽扯出大量的精力。 而精力的分散,也讓原先被鎮壓的荊行言抓住了機會。 陰九幽雙目一冷,手中出現了一個白玉骨杖。 轟! 巨大的轟鳴聲,捲起一陣呼嘯,餘波四散。 在同一時間,另外一尊頂尖大宗師也是圍殺而來。 魔浪翻滾,如潮洶湧。 接連的攻勢,讓陰九幽感受到了一陣壓力。 若只有荊行言和另外一尊頂尖大宗師,陰九幽是遊刃有餘,事實上若不是荊行言的體魄強橫,這會兒他已經快要奠定勝局。 但再加上那尊黑袍老者 哪怕自信如陰九幽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除非 陰九幽身形變化,心念飛轉。 昔年的那道傳言,並非是什麼虛言。他確實與北境的一尊風雲大宗師交過手,短時戰力也確實達到過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但那並非是毫無代價,而是他施展了一門秘術,強行提升半個層次的戰力。 秘術爆發之下,他與那尊風雲大宗師,足足交戰了數百回合,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等到秘術時效過後,他方才落入了下風。最終是力有未逮,敗下陣來。 可即使如此,也奠定了他的無上威名! 王朝疆域,何其浩瀚,放眼天下,能與風雲大宗師爭鋒者,又有幾人!? 他能短時提升到風雲大宗師的層次,激戰數百回合分庭抗禮,此等戰績,足以讓他傲視世間絕大多數的大宗師! 轟隆隆~ 魔氣翻騰間,陰九幽的神色陰冷。 倘若真逼急了他,那就讓這些人明白,何為風雲大宗師之威! 就在陰九幽思量之際,沒曾想那尊黑袍大宗師,竟是身形一閃,脫離了戰局。 「嗯!?」 陰九幽神情一怔,一時間沒搞清楚情況。 但黑袍大宗師的離場,讓他壓力驟減,他也沒進去攔阻,而是魔氣一卷,將正猛烈轟擊的荊行言拍飛。 荊行言身形爆退,心中叫苦不迭。 這是什麼情況這是! 三人聯手,應能將陰九幽死死壓制。那尊黑袍大宗師為何離場!? 老怪的心思難測,誰能思量? 不理解的不僅僅是荊行言,還有另外一尊頂尖大宗師。從原先壓著打的境地,再次恢復成了受壓制的那一方。 黑袍老怪的離場,讓場中局勢立時逆轉! 遠處,看到黑袍老怪離場,聶雲龍正面色微變,但沒想到這黑袍老怪竟是朝著他所在的方位而來。 聶雲龍的心不禁一跳,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老怪喜怒無常,立場不明,誰知道是不是沖他來的。 不僅僅是聶雲龍,場中其餘大宗師多是此種想法,生怕這黑袍老怪調轉槍口,是衝著他們來的。 畢竟,邪道魔道派系眾多,與天羅教萬魔教不對付的,未必就是他們的幫手。 很多魔頭行事隨心所欲,根本難以用常理思量。 血魔尊者重傷,雖是及時服下了療傷秘藥,但也是元氣大傷,與身受重傷的白元清,實力處於伯仲之間,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兩人的交戰,也陷入焦灼了,一時間難分勝負。 而另外一側,陰九幽雖是占據優勢,但一時間也難以奈何得了荊行言。 至於他們這一側,雖然壓力極大,但總體而言,憑藉著秘藥寶丹,尚且能夠勉力招架。 因著黑袍老怪的出現,場中的局勢隱隱陷入均勢。 可這個情況,是建立在黑袍老怪不再出手的前提下。 倘若黑袍老怪再度出手,那場中的均勢便會立時打破。 看著飛掠而來的老怪,龍安方面的幾尊大宗師,心理壓力極大。 倘若是之前他們還相信這老怪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可是方才老怪的離場,讓他們心中變得不確信起來。甚至隱隱擔憂起老怪調轉槍頭,屠戮起他們來。 「這陰九幽戰力倒是不俗!」 陳平安和陰九幽過了幾招,大致感受到了對方的戰力。 對自身的實力情況,也有一定程度的明確。 若是尋常時候,陳平安或許會和陰九幽再交上幾手,酣暢淋漓地一戰。 但是眼下,他的目標明確,他的眼裡只有天羅聖女! 紫眸星辰,黑紗遮面,身姿曼妙,長發如瀑 昔日的那一眼,幾乎要淪為他的心魔。 破除心魔之日,就在今日,豈容他錯過! 嗖! 陳平安身形暴掠,黑袍獵獵間,散發著無盡的氣勢。 「先來一份見面禮!」 陳平安雙目精光爆射,指尖雷光涌動。 「震雷指!」 以七紋大宗師,接近八紋的靈性根基催動,這一道震雷指的威能,遠勝往昔。 以一指之力,竟是攪動出了絕巔大宗師殺伐秘技的氣魄。 轟隆隆~ 一瞬間,電閃雷鳴,雷霆乍現!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髮絲飄散,周身黑紗緞帶飄動,施展著凌厲地殺伐。 在場大宗師雖多,但盡皆在她的壓制之下! 只要時間足夠,在場大宗師,無一能夠倖免! 嘭! 一尊頂尖大宗師,避之不及,被黑紗綢緞抽中,身形重重地跌落在地。 嗡~ 有紫芒亮起,似要將這一尊大宗師,鎮殺在此! 此時,其他幾尊大宗師,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幾件神兵皆受天羅聖女壓制,救援不及。 紫芒凝聚,眼看就要激射而出。 就在此刻,天羅聖女似有所覺,微微側頭,淡漠的眼神中,倒映出一片電光。 轟隆隆~ 雷霆乍現,有震雷一指,似是雷龍攪動。 第562章 一拳驚雷破,如意玲瓏環( 轟隆隆~ 一道耀眼的雷光乍現,宛如一條暴怒的雷龍轉瞬而至。 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爆鳴陣陣。 嗡~ 一陣清脆的嗡鳴聲中,天羅聖女的身前浮現出一道銀環。 銀環初現之時,不過巴掌大小,但迎風爆漲,轉瞬變成丈余大小。 神兵,如意玲瓏環! 銀環之中,似有奇異吸力,在陣陣紫芒中,與震雷一指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轟! 紫芒與電光交織,渲染出一片奇異天地。 狂暴的氣勢席捲,能量餘波,泛起陣陣漣漪。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眸若星辰,三千青絲隨風而動。 嗡~ 紫芒凝聚,帶著令人心悸的波動,目標直指即將跌落半空的那尊頂尖大宗師。 哪怕面臨老怪的突然襲殺,天羅聖女也沒有改變此前籌算的想法。 意欲將這一尊頂尖大宗師,鎮殺當場! 「不好!」聶雲龍心中一跳,目眶欲裂。 黑袍老怪的出手,讓他的心神稍定,但轉瞬便看到了如此一幕的場景。 他受過天羅聖女一擊,深知對方的恐怖。毫無疑問,以天羅聖女的殺伐能力,這一擊若是打實了,這尊頂尖大宗師必死無疑! 此番龍安動亂,事態的嚴重,已經遠遠超過他的心理底線,要是再有一尊頂尖大宗師殞落,那事態的嚴重,將會遠遠超過他所能承擔的極限。 後果難料,事後的問責,將會嚴厲到難以想像! 但縱使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他也無力救援。 他的戰力在絕巔大宗師中,雖不容小覷,但很顯然影子刺客,楊子彥也非是什麼浪得虛名之輩。 他雖有心救援,但卻被死死糾纏。以他目前的狀態,面對楊子彥這尊邪極道的高手,稍有大意,恐怕自身難保! 此等情況之下,他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分神之下的些許關注。 甚至為了做到這一點,都讓他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諸多變化,皆在心念之間,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尊頂尖大宗師,身形急速跌落,感受著天空中的恐怖波動,面露絕望。 諸多手段受制,他雖有心征戰,但山窮水盡,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時。 紫芒閃耀,如星辰高懸,蘊含著難言的波動。 天羅聖女雙目淡漠,黑紗緞帶飛舞,青絲如瀑,一如一尊執掌天地權柄的女神。 轟! 劇烈的震盪中,有蒼青色拳芒閃耀,紫芒潰散,消散在天地之間。 「面對本座,也敢分心!?」 陳平安黑袍獵獵,狂嘯而至。 七殺天罡拳! 拳風如鬼泣,拳出震四方! 這天羅聖女如此托大,面對他時還敢一心二用,兩面皆戰! 他豈能讓對方如願! 轟! 陳平安身形閃爍,蒼青色真元流轉,拳起青芒,再度轟出一拳。 七殺天罡拳,作為殺伐之力極強的無上神功,哪怕在絕巔大宗師的對戰中,也絲毫不落下風! 更何況,陳平安領悟的七殺天罡拳,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各樣的技藝和經驗,已經提升到了同境完美的程度。 黑紗綢帶,漫天飛舞,看似輕柔飄逸,但實則卻如閃電般射出。 這黑紗緞帶也是一件品質極佳的神兵,在紫芒的加持下,輕鬆抵擋住了陳平安這轟殺一拳。 但接連的轟殺,徹底打消了天羅聖女的籌算,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鎮殺那尊頂尖大宗師的想法。 「得救了!」 那尊頂尖大宗師,神色間閃過一絲絕地求生的幸色。黑袍老怪的出手,也讓他迎來了一絲喘息的良機。 他的身形轟然跌落,炸起碎石一片。但此等傷勢,相較於他的境界來說,不過就是尋常。長期的真元蘊養,氣血滋潤,讓他的體魄早已異於尋常之人。 單憑肉身之力,大宗師也足以鎮殺任何宗師以下的存在。 嗖!嗖!嗖! 天空中流光閃爍,此前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幾尊大宗師,已經反應過來,紛紛支援而至。 轟!轟!轟! 蒼青色的拳罡之中,爆鳴聲不斷響起,面對天羅聖女,陳平安絲毫沒有留手。他的身形爆掠,拳影漫天,化作一記記殺伐,不斷轟殺而去。 「幸好」 看著那尊轉危為安的頂尖大宗師,聶雲龍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這黑袍老怪的戰力比此前展露的還要強上一絲,完全可以媲美鼎盛時期的他。有黑袍老怪的出手牽制,方才危局立解。 「哪裡來的如此強者!?」 聶雲龍心生疑惑,猜測著老怪的身份。 「這老怪究竟何方神聖!?」 以這黑袍老怪的戰力,無論在哪裡都不可能會是寂寂無名之輩。一尊絕巔大宗師,放眼州境之內,已是能攪動風雲之輩! 但他卻從未聽聞這老怪的聲名! 不過,眼下這等情況,顯然不是猜測老怪身份的時候,危局雖緩,但卻還未解除。 咻! 陰影處,有虛空一閃,襲殺而來。 聶雲龍周身淡金光暈流轉,手爪橫探,意欲以擒龍手將對方留在這裡。 但龍吟呼嘯之間,他並未如願,僅僅只是招架住了對方的襲殺一擊。 轟!轟!轟! 陳平安拳影變化,不斷轟殺著天羅聖女。 嗡~ 半空中如意玲瓏環嗡鳴顫動,化作的銀環閃耀,旋轉之間,抵擋著他的攻勢。 黑紗綢帶漫天飛舞,飄逸之間,將數尊大宗師的殺伐抵禦在外。 嘭! 一尊大宗師一招不慎被黑紗綢帶抽中,露出了破綻,被天羅聖女拍了一掌。 好在有另外一尊大宗師應對及時,消弭了大部分的掌力。這才讓他並未殞命當場。 天羅聖女雙目淡漠,面對眾人的聯手,顯得有些遊刃有餘。 場中大宗師雖多,但真正帶給她壓力的,其實也就那一尊黑袍老怪。 至於其他人 不堪一擊! 也就幾人聯手,相互配合鉗制,方才支撐到現在。 若是換一個情形,一對一交手,到此刻早已淪為她緞下亡魂。 另外,此前秘境之探,讓她受了點傷,雖然沒什麼大礙,但對她的狀態,多多少少是有些影響。 若非如此的話,縱然幾人聯手,恐怕也支撐不到現在!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天羅聖女淡漠的雙目中,泛起一絲奇異色彩。 一圈無形的漣漪以她為中心席捲四周,那如軟玉般的修長玉手,輕輕一揮,便有如月華般光暈流轉,泛起一陣奇異波動。 「不好!」有感知敏銳的大宗師,驚呼出聲。 但到此時,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 周圍的天地元氣,似如潮汐一般涌動,形成極其獨特的律動。似如水霧中凝聚的銀華月光,如夢如幻。 嘩啦啦~ 這一刻,周遭的光影似是扭曲,如同畫面折迭一般,按著特有的律動向著四周席捲。 月汐靈掌! 「退!」 「不可力敵!」 「」 數尊大宗師爆喝出聲,周身流光閃爍,身形變化間,各施手段! 如潮汐一般的靈力波動,席捲場中,柔和夢幻中帶著令人心悸的波動,帶著如水般摧枯拉朽的氣勢,席捲肆虐場中。 各色流光流轉間,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月汐靈掌!」 陳平安雙目一凝,身形暴掠。 他雖未盡全功,但天羅聖女的難纏程度,還要在他想像之上! 不愧是位列潛龍第九的曠世天驕! 不過,以天羅聖女如今展露的手段,其真實排名恐怕還要在外界預料之上! 單是這一掌的威能,便已隱隱觸及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放眼場中眾人,除了陰九幽之外,無一人可以達到此等層次! 「那是!?」 「這是什麼!?」 「天羅聖女!」 「」 龍安重鎮內,無數人抬首注目,齊齊地望向遠處天際。看著遠處天際如朝露般的月華潮汐,所有人的目光中帶著驚惶和震撼。 天際之上,如同九天玄女遺落的輕紗,正在天邊悠悠鋪展開來,暈染出一片夢幻奇異的潮汐海洋。 「這是」馮元象神色震動,雙目驚駭欲絕。 兩年! 區區兩年時間,天羅聖女竟成長到這等高度! 這等威能 馮元象驚駭欲絕,原本死寂塵封的記憶,徹底解封。 昔年一敗,讓他道心蒙塵,幾乎淪為他的心魔。 他這兩年,修身養性,本以為能將其忘卻,但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所有的努力,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好!」馮雲象猛地回神,心中警兆突生。 下一刻! 轟! 他的身形如碎石般,狠狠地砸在了一棟樓宇之上。 狂暴的沖勢,讓這棟樓宇幾近坍塌。 「哈哈哈!馮元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商延海放聲狂笑,手持奇異蓮環,攻勢凌厲。 嗖! 馮元象身形激射而出,臉色有些慘白,嘴角上帶著血跡。 方才的那一擊中,他已經受了傷! 他陰陽兩儀劍法的防護雖然不錯,但分神之下,終究是出了錯漏。 「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唰!唰!唰! 劍勢變化,黑白之氣席捲,抵禦著商延海的攻勢。 「都要死,哈哈哈,都要死!」 商延海神態瘋狂,似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好恐怖的一掌!」碧霞宗的碧衫大宗師,神色驚駭,眼神中帶著濃濃地不可思議。 他手持碧霞雲骨扇,呼嘯間似有雲霧蔓延,抵擋著鋼骨邪拳的攻勢。 「哈哈哈,老匹夫,放棄吧!」鋼骨邪拳仰天長嘯。 「痴心妄想!」碧衫大宗師瞬間凝神,呼喝一聲,便有霞光席捲。 杆桿槍影之中,鬼面老人叫苦不迭。 顧仁成的戰力還要在他預估之上,他雖憑藉秘技短時抗衡,但久守必失,再這麼戰下來,他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但此時龍安重鎮外的情形,卻是讓顧仁成出現瞬時的分心。 破壞和守護不一樣,前者可以肆無忌憚,無需顧忌,而後者需要思量的東西實在再多。 「就是現在!」 幾乎是同一瞬間,鬼面老人雙目爆閃,沒有絲毫猶豫,瞬間施展出代價不菲的爆發秘技,周身陣陣殘影,脫身離去。 「老傢伙,再會無期!」 顧仁成周身靈光閃爍,槍影重重,長槍一攔,但並未達成目的。 他看了一眼顧家駐地,終是沒有追擊出去。 「天羅聖女」他看著重鎮外的情形,目光中透著凝重。 龍安重鎮外,如潮汐般的月華波動,暈染了小半片天空。 「不!」 「怎麼可能!?」 「這一掌」 「」 有大宗師心神如風中殘燭,搖曳不定,幾近失神。 天羅聖女的這一掌,威能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怎麼可能!」 聶雲龍面色大變,幾難自己。 他苦修近四百載,都未曾領略風雲大宗師的風采。而天羅聖女的這一掌,已然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門檻。 觸及觸及,何為觸及,完全不同於近似,而是真真切切摸到了風雲大宗師的邊緣。 若是按照傳記小說裡面的描述和說辭,那就是半隻腳踏入了風雲大宗師層次。 這等層次,足以與當初曾位列過風雲宗師榜,後面因著戰敗又退下來的大宗師爭鋒! 放眼大宗師境,此等存在,可謂是鳳毛麟角! 而天羅聖女這才多少歲!? 滿打滿算,邁入大宗師境不過兩年出頭,如今便臻至此等戰力,這等天資,堪稱恐怖! 縱是以天羅教的底蘊,想要培養出此等絕世妖孽,需要耗費的心血精力不知凡幾!縱是如此,還需要有時運二字! 若無時運,縱是耗費心血精力,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 「哈哈哈」月汐靈掌之下,陰九幽心中驚詫,饒是以他的城府,此時也忍不住暢快大笑:「聖女的風采,豈是爾等凡夫俗子所能想像的!?」 潮汐靈掌之下,如夢幻般的月華潮汐不斷蔓延開來。各色流光之間,有暴鳴交錯,不斷有大宗師退出戰場,或是口吐鮮血,或是身形踉蹌,或是狠狠砸入山體之中。 縱是一旁激戰中的聶雲龍,荊行言,白元清等人也受到了極大的干擾。 好在月汐靈掌之下,對任何人的干擾都是一致的,否則的話單此一掌的威能,便足以影響戰局平衡。 「噗!」 有一尊頂尖大宗師身形倒卷,周身護體寶甲殘破,眉心靈性暗淡,墜落在地面上,只覺得一陣氣血翻騰,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天羅聖女」 他望著半空中那一道身影的絕世風采,心中震撼難言。 按潛龍榜推測,天羅聖女或有絕巔大宗師之力。但今日一見,豈是區區絕巔大宗師所能概括。天羅聖女之威,比近似風雲大宗師,更勝一籌,已然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 此等妖孽,豈是凡人能擋!? 就在眾人驚詫震撼之間,那如月華般的潮汐靈韻之中,有蒼青色流光流傳,似霜華破曉,搖曳出尾焰餘韻。 「是黑袍老怪!」有傷重砸落山體之中的大宗師,捂著胸口驚異出聲。 「這老怪」聶雲龍目光微凝,心中驚詫難言。 通體古銅,正受陰九幽死死壓制的荊興言,此時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了遠處天際。 半空之中,有老怪踏空而立,一身黑袍獵獵,聲音沙啞低沉 「小娃娃,你這一掌不錯,但想要奈何本座,還差得遠呢!」 老怪微低著頭,目光平靜深遠,如老漢般的臉龐上透著難言的自信。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淡漠地看了黑袍老怪一眼。 嘩啦啦~ 如月華般的光暈流轉,凝聚出一道月秀般的掌印,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波動,向著老怪輕輕拍出。 從始至終,天羅聖女的雙目淡漠依舊,一如面對一隻掙扎著沒有死的小蟲子一般。 老怪的戰力不俗,月汐靈掌的威能雖然不錯,但在如此大範圍的攻伐之下,想要一掌轟殺,無疑顯得不太切實。 既如此,那便針對性地再補上一掌! 掌印轟殺之間,天羅聖女輕抬玉手,一道通體漆黑的鎖鏈激射而出,目標直指黑袍老怪。 與此同時,在半空中旋轉閃耀的如意玲瓏環,也發出陣陣嗡鳴之聲,向著黑袍老怪攻殺而去。 相較於方才,沒有了眾人牽制的天羅聖女,無疑更顯從容,可以完完全全地騰出手來,一展手段。 幾乎就在天羅聖女攻殺的同一時間,陳平安便已經動了,他周身青芒凝聚,真元流轉之間,有殺意瀰漫,如風雨呼嘯間的殺機,又如雷霆萬鈞中的惶惶殺伐。 七殺天罡拳,秘技! 驚殺,驚雷破! 拳出如電,拳風如雷! 轟隆隆—— 如驚雷乍響,春雷爆破,似如雷霆萬鈞,轟然炸響! 空氣被扭曲變形,瞬息化作恐怖的音浪,席捲場中。 惶惶之音,在無數人的心間炸響。 場中修為稍弱的大宗師,只覺得耳膜一陣刺痛,似如無數鋼針扎入,腦袋轟鳴,眼前金星直冒。 殺意爆起,如驚雷乍破,此為,驚殺,驚雷破! 同著轟鳴聲一起爆起的,還有那極其恐怖的一拳,如一道劃破天空的閃電,帶著刺眼奪目的閃耀,轟殺而去。 幾乎就在瞬息之間,陳平安的驚雷一拳便與天羅聖女的月汐靈掌轟然撞在了一起。 轟! 震天的巨響中,狂暴無比的能量餘波如洶湧的潮水般,向著四周瘋狂擴散而去。所過之處,天地變色,空氣扭曲變形,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餘波不斷蕩漾而開。 山體之上,本就倒伏,飽受摧殘的樹木和山石,更是在這極其恐怖的能量波動下,化作一團粉末碎屑。 劇烈的碰撞,讓天地間仿佛迎來了片刻的寂靜。 「什麼!?」震盪扭曲之間,有大宗師心神難寧,雙目驚駭。 「這是什麼拳法!?」 「七殺天罡拳!」 「這老怪」 「」 場中眾人心思各異,震撼難言。 但兩人的交手並未就此停止,呼嘯之間,有鎖鏈涌動,意欲困殺陳平安。 「鎮!」 陳平安心念一定,通體金光大震,有金剛意象浮現而出。 金剛不壞! 咣! 一聲如洪呂大鐘的巨響中,那到漆黑如墨的鎖鏈似是受到了什麼壓制,竟是難以寸進。 以接近八紋的靈性根基催動,陳平安完美掌握的金剛不壞神功也發揮出了極其不凡的神異。 嗡~嗡~嗡~ 嗡鳴聲中,有如意玲瓏環旋轉閃耀,向著陳平安砸落。 黑袍之下,陳平安的身軀之中,似有洶湧磅礴的力量噴涌而出。 「龍象霸體!」 陣陣黑氣纏繞,龍象霸體之下,霸體神異免控。 「金剛怒目!」 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炸響聲中,如意玲瓏環靈光閃耀,忽明忽暗,搖搖欲墜。 陳平安雙手一探,那如乾癟枯木般的手掌,正欲將如意玲瓏環鎮壓拿下,卻見紫芒一閃,似如雲霧瀰漫,瞬息捲來。 嗡~ 如意玲瓏環嗡鳴一聲,便脫離了陳平安的壓制,向著天羅聖女盤旋飛去。 「還想跑!?」 陳平安雙目一睜,眼中有精光爆射。 周身血霧涌動,在靈光的牽引下,瞬間瀰漫而出。 萬魔秘技,萬魔血煞! 與此同時,陳平安雙拳一震,便有拳勁陣陣,由遠及近,呼嘯而至,將遠處的紫色雲霧瞬息震散。 紫色雲霧震散之間,血霧瀰漫,瞬息便將如意玲瓏環囊括其內。 濃郁欲滴的血霧,帶著腐蝕之意,附著在如意玲瓏環之上。 嗡嗡嗡~ 如意玲瓏環,通體盤旋閃耀,其上靈光忽明忽暗,發出陣陣哀鳴。 「萬魔鑄身訣!」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淡漠的雙目中,出現了細微變化。 這是她自出場以來,第一次出現的情緒波動。 嗡~ 紫色光芒流轉,天羅聖女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柄琅琊短刃。 刀身修長,線條流暢,色澤烏黑如墨,但卻隱隱泛著奇異的透明之感。刀兵之上,有黑色寶石鑲嵌,帶著透骨的寒意。 琅琊無生刃! 天羅聖女眼中泛起奇異紫芒,單手輕輕一划,便有鋒銳之芒,透著陣陣寒意,襲殺而去。 無生刃下,亡魂幾何!? 即為無生,又何來生路二字!? 寒芒瞬間斬破血煞,似如紫電劃破長空,切割出了一道凌厲的裂隙。 不知是不是錯覺,原先濃郁欲滴的血霧,似乎稀薄了不少,一如無生刃下的無生之意。 如意玲瓏環的壓力驟減,通體盤旋,靈光閃耀,便要脫困而出。 「萬魔侵蝕!」 血煞涌動,原先似是稀薄的血霧再度大漲,重整旗鼓般,擠壓著如意玲瓏環。 嗡鳴陣陣,有血煞附著,侵蝕著如意玲瓏環上的靈性。 萬魔秘技之下,血煞的壓制力呈幾何倍數增長。 以陳平安如今的修為境界,縱是絕巔大宗師當場,也要深受壓制,難以發揮出全盛實力。更何況是一件孤立無援的尋常神兵。 如意玲瓏環的效用雖然不俗,但說到底不過就一件品質尋常的神兵罷了,連強橫神兵都算不上,縱是天羅聖女控制精妙,但在此等情形下,也終是難解危局。 嗡~ 靈光一顫,血煞席捲,這一件如意玲瓏環便穩穩落在陳平安的手中。 陣陣嗡鳴聲中,他雙手猛地一震,血煞之力肆虐,嗡鳴聲立時止息。 如意玲瓏環上,血煞附著纏繞,靈光徹底暗淡。 「開胃小菜到此結束,那麼接下來」 陳平安微微抬起頭,黑袍之下,那如兇惡老漢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膽寒的笑意。 「就是動真格的了!」 第563章 激戰天羅,手段頻出(求月 「什麼啊!?」 看著遠處漫天的血霧,萬魔血尊一副活見鬼了的神情。 萬魔血煞! 他作為萬魔教核心高層,對於教內的功法手段,再熟悉不過。 那老怪周身席捲的血霧,毫無疑問正是萬魔教鎮教功法,萬魔鑄身訣的神異! 這老怪怎麼會萬魔鑄身訣!? 難道是教內的哪一尊前輩高人!? 不! 不可能! 倘若真是教內的前輩高人,那方才這老怪就決計不會對他動手。 縱然是動手,也不可能如此不遺餘力,意欲把他往死里打殺! 可是 血魔尊者的神色一動,臉上也浮現出了些許遲疑。 以老怪之力,方才若是全力動手,不提萬魔鑄身訣,就是那一記拳法秘技,就不是他能擋得下來的。 那一拳下,他縱是底牌盡出,恐怕都有殞落的風險! 難不成真留手了!? 不!不不不!不對! 方才情形,絕不像是留手的樣子。一看就是想要把他鎮殺在此,之所以沒有直接動用秘技,一是時間倉促,來不及動用殺招,二是老怪的目標似乎並不是他,之所以對他的動手,好像也是因為他出手在先。 看老怪當時情形,似乎另有籌算!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方才豈不是他自討苦吃!? 一時間,血魔尊者有些悵然。 噼里啪啦! 電光閃爍間,有白元清的一掌轟殺而來。 血魔尊者心中苦悶,席捲起一片血霧,抵擋而去。 方才若不是他多事,他這會兒恐怕都已經將白元清鎮壓當場了。 此番龍安動亂,無論結果如何,他都穩操勝券,功勞在身! 但是現在 到手的功勞,因為他的一己狂妄,從眼前生生飛去。 「好生霸道的一拳!」 荊行言正驚詫於黑袍老怪的驚雷一拳,但沒曾想看到了後面更為精彩的一幕。 天羅聖女的如意玲瓏環,竟是落入了黑袍老怪的手中。 「看什麼呢!?」陰九幽的聲音響起,有魔氣滾滾,勢如滄瀾河水一般,席捲而來。 魔氣浪潮中,有白玉骨杖狠狠砸落。 荊行言雖是反應及時,但依舊是慢了一籌,白玉骨杖砸中了他的胸膛。 「嘶——」 劇痛傳來,讓荊行言忍不住嘶了一聲。 「痛痛痛!」 荊行言長嘯一聲,通體光芒大震,雙臂呼嘯間,有崩山之意。 陰九幽面色難看。 這白玉骨杖是他蘊養多年的神兵,品階已經達到了頂尖神兵的層次。 以他的武道根基,全力催動之下,正常是擦之既傷,碰之既死。 但是現在結結實實地砸中了荊行言的胸膛,換來的也只是對方的齜牙咧嘴,感覺到吃痛而已。 這等體魄已經超過了尋常大宗師橫練的極限,這荊行言號稱橫練無敵,當真是一個難纏無比。 哪怕他的戰力穩壓荊行言兩籌,但此時應對,也覺得是頭痛無比! 事實上換一個人過來,以他的壓制之力,此時恐怕早已奠定勝局。但有荊行言在,猶如一個堅硬無比的烏龜殼一般,讓他一時間拿不下來。 關鍵荊行言只是烏龜殼倒也罷了,在百鍛金剛功的加持下,荊行言的殺伐之力雖不算如何得出色,但也是在絕巔大宗師的戰力範疇內,再有另外一尊頂尖大宗師的牽扯,讓他一時間也難以騰出手來去支援聖女。 戰局之中,他雖有主動,但若是大範圍的騰挪,卻是受制於人! 除非他施展秘技,強行鎮殺一尊頂尖大宗師,方才能快速脫離戰局。 但以聖女的驕傲,可不會讓人貿然插手她的戰鬥。尤其是在聖女吃了小虧的情況下,他若是出手,不但得不來聖女的感激,還會遭來聖女的厭惡。 與其耗費代價,費盡心思支援聖女,不如留在這裡慢慢炮製荊行言這根硬骨頭。 荊行言雖硬,但戰局的主動權在他手中,在他頻頻攻伐之下,他相信,再硬的烏龜殼也有碎裂之時! 轟! 陰九幽魔氣席捲,將一旁意欲牽制的頂尖大宗師拍飛,他看著遠處天際那尊黑袍老怪,神色間透著些許忌憚。 這黑袍老怪 恐怕已經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 此等神異雖然不錯,但以大宗師的眼光看來,不過爾爾。 縱使將神功修至圓滿又如何,在此等程度的對戰中,也只能提供些許助益。 但老怪施展出的萬魔血煞,卻是讓他心中一跳。 不知道哪裡殺出的老怪物,若沒有他的話,有聖女出手,這會兒恐怕已經奠定勝局了。 「萬魔血煞!?」聶雲龍身形變化,周身有龍爪巨手呼嘯,不斷糾纏著虛空中閃爍的影子刺客楊子彥:「萬魔教的人!?」 聶雲龍看著遠處瀰漫的血霧,只覺得心中一跳,忍不住猜想連連。 但是很快他便打消了心中猜測,這老怪要真是萬魔教的人,方才就不會對血魔尊者出手。 魔教之中雖有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但在此等大局之下,發生此等之事的機率堪稱渺茫。縱然有所發生,也不會在局勢未定的情況下進行。 最起碼那都是要到收穫分配果實的時候才發生! 「風雲大宗師氣象!」 天羅聖女的月汐靈掌便足以讓他驚駭,而這黑袍老怪的戰力同樣是他驚詫莫名。 驚雷一拳之下,已具風雲大宗師氣象! 雖未必能夠登榜,但毫無疑問已經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天羅聖女的戰力雖盛,但以這老怪的能耐,糾纏天羅聖女數百上千回合,絕不是妄想!天羅聖女那邊的戰局,暫時無虞!」 聶雲龍心念流轉,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了判斷。 這也是他開戰至今,得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讓他心中生一絲許慶幸之意。 但是這樣的情緒,還沒在他心中停留多久,轉瞬便被更大的驚愕所替代。 血煞壓制之下,這老怪竟是將天羅聖女的如意玲瓏環鎮壓拿下! 這老怪竟是短暫壓制住了天羅聖女,取得上風,收穫了戰果。 如此這樣倒也罷了,關鍵是 聶雲龍雙目微睜,神色間閃爍著難以置信。 半空中,老怪踏空而立,黑袍獵獵間,有聲音呼嘯。 「開胃小菜結束,那麼接下來就是動真格的了!」 老怪低沉沙啞的聲音席捲場中,讓在場眾人愕然愣神。 戰到如今,只是 開胃小菜!? 嗖! 陳平安的身形爆掠閃爍,有血煞瀰漫,帶著極強的壓制能力,向著天羅聖女席捲而去。 天羅聖女在前,陳平安早已按捺不住。 此前對招,皆為試探之舉。對於天羅聖女的情形,他心中大抵有了判斷。 如今試探已畢,那便是全力施為,以雷霆破軍之勢,摧枯拉朽! 陳平安爆掠之間,有黑紗綢帶飛舞而來,看似輕柔,但卻帶著難言的波動和力道。 這黑紗緞帶不是尋常神兵,論品階恐怕極有可能便是頂尖神兵! 以天羅聖女的武道境界,在缺少趁手兵刃的情況下,陳平安也不敢攖其鋒芒。 畢竟,頂尖神兵可不是開玩笑的! 同等戰力之下,有神兵之助,和沒有神兵之助,那完全就是兩碼事。 但此時陳平安的手中早已出現了一桿長槍,泛著七絕幽光,掠起一陣槍影! 七絕斷魂槍! 「槍法?」 天羅聖女如星辰般的眼眸中泛起些許漣漪。 這老怪出手之時,以拳功攻堅,任意一人來了,都會以為這老怪是拳道高手。但沒曾想著老怪竟還精通一門槍法。 黑紗緞帶飛舞,槍影陣陣變化,幽光與紫芒交織,渲染出一片天地。 任何一道看似輕描淡寫的攻擊,都蘊含著極其恐怖的殺伐之力。若是有宗師身在其中,哪怕是些許餘波,恐怕都會讓他身死道消,道途斷盡。 天羅聖身姿曼妙,輕紗漫舞間,三千青絲隨風擺動,帶著難言風采! 潛龍榜第九,對於任何一人來說,都是一種難言的壓迫。 更何況此時,天羅聖女展現出來的戰力,足以令人心驚膽戰。 僅僅瞬息時間,兩者便不知交手了多少次。 而此時,萬魔血煞席捲,也終是徹底籠罩住了天羅聖女。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根基,在催動萬魔秘技,萬魔侵蝕之下,縱然是以天羅聖女的武道根基,恐怕也難以徹底免疫。 血霧翻騰滾動,如浪潮洶湧,混亂的攻殺之下,有攪擾靈性之能! 在血霧的包裹之下,場中絕大多數的大宗師,都難以窺探其內情形分毫。 也唯有場中少數幾人,戰力臻至絕巔大宗師之境,方才有可能窺探些許。 但僅僅也就是只有機會罷了。 萬魔血霧本就有杜絕靈性感應之能,再加上陳平安和天羅聖女激戰之下攪動的靈機,讓感應血霧中的場景變得困難萬分。 場中幾人若是並未激戰,全心感應之下,或能看清血霧中的情形。但是此等情況下,想要達成此等效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激戰之下,本就需要慎重以待,縱然有感應,也只是轉瞬間的分神,遠遠不足以感應清楚血霧中的情形。 縱然多耗費些心神,恐怕也就只有驚恐一瞥的效果。 放眼場中,哪怕強如陰九幽,在對戰之中,恐怕也不能分神太久。縱是關心戰局,也就只能窺探少許。 陳平安手持百幻神化作的長槍,槍出如龍,直刺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周身有黑紗緞帶纏繞,飛舞間帶著難言的勁道,紫芒流轉,有陣陣漣漪蕩漾而開。 陳平安手腕一抖,槍影變化,橫掃而出。 嘩啦啦~ 黑紗緞帶如流水般穿梭飄揚,飄揚間似有獨特的卸力法門,卸去陳平安的力道和殺伐。 陳平安只覺得通體力道,似如泥牛入海一般,被這黑紗緞帶引導,分散,最終消弭於無限之間。 「斷魂一擊!」 長槍嗡鳴,似如殘影,刺出一抹幽光。 嗡~ 天羅聖女緞帶輕揚,化去了陳平安的攻勢。 「斷魂槍?」 天羅聖女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訝異。 斷魂槍,在天羅教內,威能不算如何出眾,但名氣卻是不小。 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修行的七絕神功,拆解之下,便可化作七門神功武學。 斷魂槍,正是其中一門! 斷魂槍雖不算如何絕密,但這黑袍老怪掌握了這麼一門槍法,還是讓天羅聖女頗為訝異。 但這訝異,也就那麼一縷。 這黑袍老怪戰力不俗,已臻至風雲大宗師層次,博聞強識,多年積累下,能學會這麼一門神功不算出奇。 神功修行艱難,但那也是相對而言的,能臻至大宗師之境,哪一個不是對功法武學有很高的造詣和理解。 以大宗師的眼界和武學底蘊,逆推修行之下,難度要遠遠小於尋常修行者。 斷魂槍雖為天羅教內功法,但並非是什麼絕密武學,教內門人在外遊走,總有遺留在外的功法殘譜和拓本。 以大宗師之力,尤其是黑袍老怪這等層次的大宗師,一心想要收集功法武學,收集一門斷魂槍並非是什麼難事。 槍影浮動,靈動如風,天羅聖女黑紗飄揚,輕鬆化解。 斷魂槍,這黑袍老怪雖然修得不錯,但在功法品階的受限下,對天羅聖女的威脅也就那樣。 事實上,若非是老怪的根基穩固,底蘊深厚,區區斷魂槍法早就被天羅聖女破去。 槍影變化間,天羅聖女的手中有月華凝聚,契機之間,向著老怪拍出一掌。 陳平安雙目一凝,周身有血煞席捲,似是形成了一個無形屏障,在靈性真元的加持下,擋住了天羅聖女的掌法。 借著出掌的契機,陳平安的招式一變,手中的百幻神刃瞬時化作了一柄長劍! 七絕斷魂劍! 劍法妖異,變化莫測,劍影飛掠間,有幽光流轉。 七絕神功,變化由心,諸般變化,皆源心法。在七絕心法加持之下,陳平安變化如意,對戰之時,自如切換。 「斷魂劍?」 天羅聖女身形閃爍,紫芒流轉間,有殘影浮現。 陳平安攻伐不斷,諸多變招隨意切換,根據實際情形,施展著最為合宜的手段。 有紫色雲霧席捲,陳平安有泣血一刀,幽芒一閃,硬生生斬出一片空間。 有夢魘鎖魂鏈束縛困殺,陳平安手如利爪,幽芒流轉間,撕裂一切阻礙。 黑紗綢帶步步緊逼,似如附骨之疽,想要纏繞住陳平安的身形。陳平安掌風磅礴,似翻江倒海,捲起一片風雲。 月汐靈掌之下,陳平安以腿破掌,如狂風殘影,殺伐迅猛。 「七絕斷魂拳!」 陳平安手戴七曜指套,幽光流轉間,有殺伐一拳,硬撼天羅聖女的琅琊無生刃。 以拳破刃,勢如山嶽! 以鈍破刃,是為人間良法! 但縱使如此,琅琊無生刃的品階太高,陳平安雖有七曜指套加持,但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不過,他的體魄強橫,氣血雄壯,些許影響,根本不妨礙什麼。 嗡~ 紫芒流轉之間,勾勒出天羅聖女的曼妙身姿,她的眸光微顫,眼眸內泛起奇異之色。 淡漠的眼神中,似是增添了別的色彩。 不同於方才的些許漣漪,這一次的情緒波動是如此真切。這是天羅聖女第一次出現如此明顯地變化。 「七絕神功!」 天羅聖女身為天羅教當代抗鼎人物,對七絕神功自是有所了解。 不同於斷魂槍,斷魂劍,七絕神功真正的關鍵核心,並非是表象之式,外在之式,只是浮光掠影,七絕神功真正的核心乃在於七絕心法。 這黑袍老怪施展斷魂七絕,如信手捏來,招式變化,隨心所欲,完美符合七絕變化之理。 並非是什麼外在招式的模擬仿製,而是真真切切的七絕神功無疑。 斷魂七絕,七技並蓄,乃是七絕老人的獨門技法! 在天羅教的長老當中,七絕老人的戰力雖不算如何出色,但在聖教內卻是頗有聲名。 教習後輩,培養子弟,撰寫武學感悟,註解講解,為聖教新一代的梯隊人才提供有力支撐。 聖教之中不乏有天賦超群,戰力驚人之輩,但戰力驚人天賦超越卻不代表著教養弟子同樣能出類拔萃。 有的時候,正因為師尊的天資太高,方才難以理解弟子的核心訴求。對師尊來說不過就是尋常修行之法,但對弟子來說卻是難以跨越的大江大河。 正因為自身天資太高,方才不理解普通弟子的核心訴求,認為有手就行的事,實際上世間九成九的弟子,連想要理解這件事都是一個奢望,更不用說是做到了。 在不斷的教養之中,逐漸失去耐心,認為弟子愚鈍不堪,朽木不可雕也! 此等老輩天驕,往往不太適合教養弟子。當中雖有個例,但卻不是誰都有耐心教導弟子的。 縱然有所耐心,那也是非天驕不收,非天驕不教! 這有限的耐心,都給到了天驕身上。可放眼聖教,天驕雖多,但真正占據絕大多數的,還是那些普通的弟子們。 七絕老人的天資尋常,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日,更懂得那些普通弟子的需求。教導之時,也往往更加切中要點。 實踐理論,獨樹一幟! 此外,作為憑一己之力,齊百家之長,近乎創出一門無上神功的頂尖人物! 七絕老人也有足夠的教導資格! 但七絕老人教導至今,可從未聽聞有人真正受了七絕神功的傳承! 縱然是七絕老人自己,都還差最後一步,尚未將七絕神功完善,更不用說是以武道意志銘刻傳承玉冊了。 可以說,當今之世,會七絕神功的就只有七絕老人一人! 這老怪功法嫻熟,對戰自如,難道 天羅聖女青絲如瀑,緞帶飛舞,紫芒閃爍間,心緒變化。 這黑袍老怪的面容雖不似七絕,但 黑紗綢帶飛舞,遊走纏繞,似要將黑袍老怪束縛。但老怪手段不俗,席捲血霧一片,招式變化,展現出極大的壓制能力。 激戰之中,天羅聖女淡漠的目光落在了老怪的臉上。 這老怪面相兇惡,滿臉溝壑,如飽經風霜老漢一般,但仔細感應之下,依稀能夠看出這面容不是老怪的真實模樣。 她雖窺探不出老怪的真實面容,但卻能勘破老怪偽裝的跡象。 可為何要偽裝呢!? 毫無疑問,面前的老怪有問題! 若無問題,和她對戰,又何須藏頭露尾,遮遮掩掩。 天羅聖女淡漠的雙目中,閃過一道冷芒寒光。 是七絕也好,不是七絕也罷,既然對她出手,那今日就留在這裡吧。 是不是七絕,拿下老怪一看便知! 唰! 琅琊無生刃凌空一閃,有寒光閃過,在猩紅濃郁的血霧之中,切割出一道細長的縫隙。 天羅聖女玉手輕抬,有月華凝聚,向著老怪攻殺而去。 與此同時,紫芒閃耀,紫色雲霧瀰漫而出,將周邊的血霧擠壓離去。 轟! 陳平安以拳對掌,從容應對。 身形閃爍間,他躲開了黑紗緞帶的攻伐。看到血霧和紫霧相互對峙,形成短暫的僵持局面,陳平安的雙目一亮。 天羅聖女修有一門極其不俗的身法,身法靈動飄逸,他攻伐之間,雖屢屢試探,都並未找到合適契機。 而現在 就是機會! 對戰至今,看似漫長,實則不過數個呼吸。 這幾個呼吸間,陳平安手段連連,七絕神功,萬魔侵蝕,百幻神刃,七曜掌套,他毫無保留,盡皆展露。 但之所以到如今都未曾施展真正壓箱底的底牌。最核心的原因還在於沒有合適的契機,他的底牌手段雖猛,但身法受限,若沒有拉近足夠的距離,恐難達成預期設想。 雖也能暴起展露,但施展手段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天羅聖女從容離去。 倘若應對不及時的話,甚至還有可能被她當做風箏一樣釣著。 天羅聖女的才情驚艷,戰力不俗,身家底蘊更是深厚,足以讓他嚴陣以待,全力以赴! 他雖有金手指面板,但面板的存在,只是讓他有了後發先至的機會。 他修行武道,五年有餘。 這五年多的光陰中,他邁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里程碑,不斷跨越了曾經高不可攀的山峰巨石! 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他雖有金手指助力,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可以無視天下之人! 像傳記小說裡面秉承著天地異象而生的角色不再少數,可最終還不是淪為傳記主角的墊腳之石!? 有福緣深厚,氣運驚人之輩,收穫重寶無數,可最終不還是成了傳記主角的嫁衣!? 不提傳記,便是放眼天下,有自恃天賦異稟,機緣深厚之輩,橫行無忌,自詡為天命之子,可一朝失手,最終淪為冢中枯骨之事,可也屢見不鮮。 再是氣象驚人,氣運昌隆,那也只是暫時的。 煌煌大世,誰又能說自己便一定是此世的天命主角!? 陸夢瑤不能,玄月璃不能,阮玉書不能,江無涯不能 便是潛龍第一的風陵引也同樣不能! 此世未盡,誰都有可能是天命主角,誰都有可能不是! 昔年群雄並起,妖孽似如繁星,同代爭鋒,潛龍爭運,可這最終定鼎天下還不是草莽青山間的放牛娃! 嗖! 心念流轉間,陳平安勢如閃電,不過瞬息時間,便已經臨近天羅聖女身前十丈。 嗡~ 就在陳平安想要更進一步時,半空中有陣旗盤旋,獵獵作響,攪動靈機。 天羅聖女黑紗蒙面,遮蓋住了容顏,只露出一雙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的淡漠雙眸。 那如星辰般的眼眸中,有妖異紫芒亮起,泛起奇異的精神波動。 這一刻,四下寂靜,時間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只餘下天羅聖女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目光交匯,在半空中交織。 一如當年。 你在算計之時,誰又不再算計你呢!? 浩瀚寰宇,天下之大,豈就只有你一人獨自清醒? 第564章 萬魔真身,聖女之辱(求月 半空中,陣旗盤旋,獵獵作響,散發著混亂的氣息,攪動著周圍靈機。 這一面陣旗是天羅聖女的護道神兵之一,靈性牽引之下,有製造幻像,混亂感官,攪動靈機之效。 配合紫氣天羅的靈性秘術,正是絕佳,能將靈性秘術的效果最大化。 這黑袍老怪絕非常人,饒是以天羅聖女的自信,此時也拿出了十二分的手段。 天羅聖女踏空而立,周身黑紗緞帶飛舞,三千青絲如瀑垂落,黑紗遮面,紫眸星辰。 嗡~ 妖異的紫芒流轉,泛起陣陣精神波動。 紫氣天羅,靈性秘術! 以天羅聖女的根基催動,此等秘術之下,縱是頂尖大宗師都有可能殞落當場。 此時,再得秘寶陣旗相輔,威能大增,哪怕黑袍老怪的武道根基渾厚,手段不凡,恐也難以抵擋秘術之威! 若無秘寶相助,此秘術之下,黑袍老怪必然重創! 天羅聖女雙目之中泛著妖異紫芒,奇異的靈性波動蔓延開來。 嗡~ 就在天羅聖女垂眸望來的那一瞬間,陳平安的雙目之內也陡然亮起了一抹幽光。 「七絕惑心術!」 七絕神功,靈性秘術! 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半空中相遇。 在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這一眼,好似萬年! 紫芒之下,有一股奇異波動如靈動的絲線,在半空中肆意穿梭,跨越了重重阻隔,進入了陳平安的靈台之中。 眉心靈台,有靈花凝結,靈花之下,是一枚渾圓如一的靈果。 靈果之上,有靈紋銘刻,在這股奇異波動進來的瞬間,靈果上的靈紋便是齊齊閃耀,發出靈暈光輝。 奇異波動蘊含著滅殺之力,似要摧毀陳平安的眉心靈台。在秘寶陣旗的加持下,這股力量已經超過了尋常大宗師的極限,穩穩邁入了風雲大宗師的門檻。 若是尋常大宗師,哪怕如聶雲龍這等絕巔大宗師,若無靈性秘寶,在這股滅殺之力面前也顯得那樣的渺小。 哪怕用盡手段,至多也就是保住靈台不失,但一身靈性根基,絕對要遭受重創。 但此時,陳平安運轉七絕心法,再以靈紋銘刻七道,近似八道的靈性根基,全力催動!眉心內的靈性神異,已經遠遠超過了絕巔大宗師的程度。 靈果靈紋,好似靈台內的靈性根基,每多一道便多鞏固幾分。 此後的破境三關,好似在靈性根基之上搭高樓,雖能在一定程度上提純靈性,但於根基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增益影響。 尋常而言,靈紋銘刻六道,便可嘗試破境,升華靈紋。但如今,陳平安銘刻靈紋七道,縱是第八道靈紋也已銘刻大半,根基可謂是穩固無比。 再得七絕心法加持,此時的靈性根基,完全不遜色於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在此等情況下,天羅聖女的靈性秘術雖然給他帶來了一部分的困擾,但並未造成想像中的嚴重後果。 靈性閃耀之間,進入他眉心深處的奇異波動,不斷地被削減消散。 「這一眼」 陳平安由衷欣喜。 昔年一眼,他深陷沉淪,神光暗淡,險些身死道消! 此一事近乎淪為他的心魔! 而今日,他直面心魔,將其化解! 嗡~ 黑袍老怪的眼中,有幽光亮起,讓天羅聖女出現了短暫的恍惚。 幽光之下,幻像重重,似是讓人沉淪。 「鎮!」 天羅聖女眸光一冽,似如寒芒流星,雙目之中的迷離恍惚,瞬間消散不見。 「七絕惑心術!」 瞬息之間,天羅聖女便認出了黑袍老怪的這一門秘術法門! 七絕惑心術,七絕神功修至大成,方才有可能領悟的靈性秘術。 「這老怪當真是七絕?」 天羅聖女面露訝異,但手中的攻伐,絲毫沒有停滯。 嗡~ 如月華般的光芒凝聚,幾乎在瞬息之間,她便是向著黑袍老怪拍出了一掌。 這老怪手段非凡,深不可測,她既動用秘術,那自不可能會有絲毫留手! 此時,在天羅聖女的視線當中,黑袍老怪目泛幽光,但卻有失神跡象,很顯然已經中了她的靈性秘術。 有靈性秘術攻伐,再加一掌月汐靈掌,縱是這老怪強橫,恐怕不死也要重傷。 如月華潮汐般月汐靈掌才剛剛拍出,天羅聖女便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對。 嗡~ 數道幽光閃爍,竟是瞬息襲殺而至。 「這老怪」 天羅聖女面色微變,意識到上當了。 老怪的失神竟然只是偽裝!她的靈性秘術,再得秘寶加持,竟是沒有奈何老怪分毫。 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反應過來! 從幽光的距離來看,顯然就在她方才恍惚的那一刻! 她恍惚的時間雖短,不足瞬息間的萬一,但對這等層次的對戰來說,卻足以做出很多準備,甚至可以影響戰局。 幽光的速度極快,以這個距離來看,她想要做出應對,很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 咻!咻!咻! 幽芒突襲而至,越過了天羅聖女周身的黑紗緞帶,刺破了天羅聖女的護體真元。 可就在幽芒即將更進一步的時候,天羅聖女的體表浮現出了一層淡色光暈。 叮! 幽芒鋒銳,但卻難以攻破光暈,最終無力跌落。 天羅聖女的周身泛起陣陣漣漪,淡色光暈流轉之間,似有聖潔之感! 護體神兵,月華流光玉! 在幽芒跌落的剎那,天羅聖女素手一抬,便有黑紗緞帶席捲,竟是將數枚幽雨針捲起。 轟!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有磅礴的能量蕩漾開來。 「這是」 天羅聖女的神色震動,那雙如明珠般的淡漠雙目中蘊含著難言的驚詫。 一道磅礴的身影在血霧之中緩緩浮現,足有丈六之高,通體血煞纏繚繞,渾身上下透著古老的氣息。 萬魔鑄身訣,萬魔真身! 轟! 磅礴的身影轟然爆掠,捲起一片血煞,瞬息殺至天羅聖女身前。 「萬魔真身!」 天羅聖女的雙目凝重,此時的她再不復此前淡漠,神色間滿是鄭重。 這老怪竟是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了! 轟! 一隻如遮天蔽日般的巨手轟然拍下。 雙方距離過近,天羅聖女躲閃不及,黑紗緞帶纏繞而上,欲要抵禦住老怪的這一擊。 但此前與黑袍老怪糾纏許久的黑紗緞帶,在這股磅礴的巨力之下,顯得是那樣的脆弱。 幾乎就在接觸的同一時間,黑紗緞帶便被轟然震開。 天羅聖女周身的防護,瞬間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豁口。 狂暴無比的力道,伴隨著血煞涌動,轟然拍向天羅聖女的身軀。 噗嗤~ 天羅聖女的護體真元,在這巨掌的面前猶如是紙糊一般,瞬間破裂。 嗡~ 淡色光暈流轉,似月華環繞,在天羅聖女的體表形成一層防護。 方才抵禦住幽雨針襲殺的淡色光暈,此時在這血煞瀰漫的巨手前,也就比紙糊的好上一些。 嘩啦啦~ 光暈如琉璃墜地,碎成了千萬片,化作點點光粒,消散在空氣中。 嘭! 天羅聖女的身軀一下就被拍飛了出去。 磅礴的力道,讓天羅聖女飛出很遠,還未等到她止住身形,那道磅礴的身影轟然爆掠,及近身前,便又是一掌轟然拍下。 天羅聖女銀牙一咬,便有緞帶席捲,化作漫天黑紗。 轟! 狂暴的能量波動中,有血煞蔓延,帶著磅礴的力道和扭曲,瞬間轟開了黑紗防護,結結實實地拍在天羅聖女的身軀之上。 嘭! 山石碎裂,塵煙四起,天羅聖女的身軀狠狠砸落在山體之中。 天羅聖女的身軀剛剛砸落,便有一道如暗影一般,通體漆黑的鎖鏈激射而出,纏繞在了陳平安磅礴無比的身軀之上。 夢魘鎖魂鏈! 鎖鏈才剛剛纏繞而上,陳平安通體一震,銘刻著古老圖騰的身軀,便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恐怖力道。 將這一道夢魘鎖魂鏈徹底震散,丈六魔身上的血煞扭曲,瞬間侵蝕上了這件控制型神兵。 在掙脫夢魘鎖魂鏈的同一時間,陳平安身形爆掠,再度一掌轟殺而去。 夢魘鎖魂鏈並未爭取到想要的時間,天羅聖女還未從方才的猛震間緩過勁來,看著轟然拍下的巨掌,她的神色一變,猛地扯下了掛在胸前的掛墜。 嗡~ 掛墜上通體漆黑的寶石,散發出陣陣神異,在瞬息之間便如墨水般的暈染開來。 與此同時,血色巨掌轟然拍下。 轟! 劇烈的震盪聲中,讓山體之上的碎石不斷砸落,狂暴的轟擊,甚至撼動了山勢。 「還有秘寶!」 陳平安通體血紅,周身銘刻的古老圖騰,散發著的奇異能量。血色紋路,流轉周身,似如永不止息的火焰一般,源源不斷供給著磅礴之力。 這層如墨水般暈染開來的屏障,開始出現扭曲,直至某一個臨界點。 蓬! 天羅聖女的身前的屏障,徹底爆裂開來。 狂暴無比的餘波,讓山體徹底坍塌,大量的山石砸落,將陳平安和天羅聖女徹底掩埋。 「什麼聲音!」 「發生什麼了!?」 「那裡是」 「山塌了!」 「」 龍安重鎮內,混亂依舊,山勢的崩塌,引來無數人注目。 有血霧的籠罩,他們對大戰的情形看不分明,但山勢的崩塌,震動太過劇烈,映入了無數的眼帘。 龍安重鎮外,大戰依舊,各色流光閃耀,真元流轉。 「這是」 聶雲龍神色震動,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山勢。 大宗師實力超凡,一身手段,已非常人所能想像! 但說想要弄塌一座山,這也 太過誇張了! 咻! 影子刺客,楊子彥穿梭之間,目光忍不住地望向遠處倒塌的山勢。 有血霧籠罩,對於黑袍老怪和天羅聖女的戰況,他看不分明。 但鬧出這等動靜 足以讓他遐想萬千! 這座倒塌的山勢,雖只是遠處群山中的一座,但這也是山啊! 「什麼!」 看著遠處倒塌的山勢,荊行言的眼皮一跳。 這是什麼力量!? 竟然弄塌了一座山! 這一擊若是擊在他的身上,那 心念至此,荊行言忍不住心中一寒。 他雖號稱橫練無敵,但要是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擊,那他這個橫練無敵的稱號,恐怕就是個笑話! 嘭! 陰煞涌動,魔氣滾滾,一根白玉骨杖,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荊行言頓時吃痛,身形爆退。 「痛痛痛!好痛!」 遠處大戰,離他太過遙遠,當務之急,還是要應對這尊天羅教的老魔! 「聖女」 陰九幽周身泛著幽綠魔焰,神色間透著一股凝重。 能和聖女戰到這等地步,這黑袍老怪的戰力,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方才糾纏之時,這黑袍老怪要是動用此等手段,那他恐怕也就強行激發秘術,方才能與之抗衡! 噼里啪啦! 電光閃耀間,映照出血魔尊者驚駭的臉龐。 「風雲大宗師!風雲大宗師之威!」 此時的血魔尊者,心中滿是後怕,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攔那老怪的去路!? 轟!轟!轟! 一聲聲巨響,讓山石滾滾,碎石紛飛,塵煙四起。 血霧籠罩之下,更有天羅聖女此前的陣旗,攪亂靈機,外界之人根本看不分明這裡的情況。 陳平安身軀磅礴,周身血煞瀰漫,不斷轟擊著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的髮絲凌亂,在陳平安的轟擊下,狼狽逃竄。 「護體寶衣?」 陳平安手中的攻伐不斷,目光落在了天羅聖女的衣裙之上。 天羅聖女的身法雖是靈動,但在缺少有效牽制手段的情況下,面對陳平安的攻勢根本招架不住。 如此距離之下,陳平安的攻伐占據著絕對優勢。 天羅聖女雖能躲開陳平安大部分的攻勢,但依舊會時不時地中招,結結實實地挨上一記。 陳平安的攻勢磅礴,在萬魔真身的狀態下,他的每一擊都接觸到了風雲大宗師的門檻。相當於聶雲龍這等絕巔大宗師的底牌絕技。 若是接連轟擊,相互迭加,更是相當於真真正正的風雲大宗師。 如此高強度的攻伐之下,天羅聖女竟是堅持到了現在。 毫無疑問,天羅聖女身上的這件衣裙,是一件極其不俗的護體寶衣。 品階極有可能都接近頂尖神兵的層次!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可能就是頂尖神兵! 嘭! 一聲暴鳴巨響,天羅聖女的身軀再度結結實實地挨了陳平安一記,狼狽無比地砸落在一側,濺起碎石無數。 在落地的同一時間,便有大量的血霧瀰漫而去,侵蝕在天羅聖女的身上。 萬魔真身狀態下的加持,可不僅僅只是力道那麼簡單,還有增幅提升數籌的萬魔侵蝕。 嗡~ 天羅聖女的衣裙之上,泛起幽光,似在抵禦著血煞侵蝕。 但長時間的轟擊,讓天羅聖女的這件護體寶衣靈性有損。 頂尖神兵,亦或是接近頂尖的神兵,雖然極難損壞,但在靈性有損的情況下,防護效果無疑是大大跌落。 損壞頂尖神兵極難無比,但僅僅只是侵蝕靈性的話,那難度無疑就大大降低了。 在占據絕對優勢下的陳平安,完全有餘力可以一點點侵蝕天羅聖女身上的這件護體寶體。 對戰至今,護體寶衣上的靈性已經侵蝕了不少,雖並不影響這件護體寶衣的歸屬,但在無形中卻影響到了天羅聖女的驅使運轉。 在缺少靈性加持下的護體寶衣,雖仍有防護效果,但在他這等程度的攻殺面前,無疑顯得有些不太夠看。 嘭! 天羅聖女的身軀再度砸落,磅礴的力道讓她通體酸軟無比。 哪怕有護體寶衣的防護,也讓她受了程度不輕的傷勢。 嗡~ 天羅聖女周身的紫芒還未凝聚,便被緊隨而來的轟擊徹底打散。 「這老怪的戰力竟如此強橫!?」 天羅聖女又驚又怒,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之中再無絲毫淡漠,有的只是惱怒羞憤。 她修行至今,從未有過此等體驗!? 自她修行以來,便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驕女。 而後通過秘地試煉,成為天羅當代聖女,被譽為聖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 一路修行順風順水,何曾有過此等遭遇!? 「若非秘境之探,受了傷勢」 天羅聖女的心中浮現出一絲不甘,還未等她思量,她的身軀便是被重重地拋飛出去。 「就是現在!」 陳平安雙目一凝,血煞捲動之間,身形暴起。 轟! 他的磅礴的身軀如泰山壓頂一般,狠狠地砸落在天羅聖女的身軀之上。 嗡~ 護體寶衣之上,靈性流轉,黑芒輕顫,艱難抵禦住了陳平安的這驚世一擊。但在這一擊過後,黑芒似也承受到了極限,隱隱有潰散之態。 「不好!」 天羅聖女面色一變,紫芒閃爍,便想要逃竄離去。 「還想跑!?」 陳平安聲如悶雷,雙目寒芒閃過。 那隻充滿著野性力量之美的粗壯手臂,狠狠擒住了天羅聖女身軀,將她死死在按在地上。 轟! 陳平安單手暴起,一拳轟然砸落。 嗡~ 黑芒狂顫,但在這轟然一擊之下,徹底潰散。 沒了護體寶衣的防護,這一拳若是砸實了,哪怕以天羅聖女的武道根基,不死也要重傷!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天羅聖女的眉心紫芒閃耀,在一瞬間璀璨到了極致,照耀的周圍如夢如幻。 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自天羅聖女的身上爆發開來,如幽冥深處的幽深氣息,妖異中蘊含著絲絲冷意,向著四周蕩漾。 如驚濤駭浪般的磅礴氣勢,讓陳平安的手不禁一松。 天羅聖女雙掌齊出,如月華般的潮汐涌動,掌風似銀河傾瀉,硬撼了陳平安這一擊。 轟! 劇烈的轟擊震盪讓天羅聖女的裙袖炸裂,露出一雙雪白皓臂,肌膚在紫芒的映照下,更顯晶瑩剔透,宛若美玉雕琢。 沒有了靈性支撐的護體寶衣,遠沒有想像中的堅韌。靈性侵蝕之下,天羅聖女身上的衣裙,沾染了絲絲血煞,宛如墜入深淵的高潔聖女。 狂暴的氣勢餘波之下,捲起碎石一片,在四周席捲蕩漾。 嗖! 硬撼了陳平安一擊的天羅聖女,也脫離了陳平安的巨手鉗制。 此時的她青絲凌亂,衣裙殘破,盡顯狼狽。 「哪裡跑!」 陳平安呼嘯一聲,席捲起一片血煞,向著天羅聖女侵蝕擠壓。與此同時,他的身形爆掠,雙手直探,向著天羅聖女直抓而去。 天羅聖女心中一跳,感到陣陣不安。她通體紫芒閃耀,一身逃遁秘術已經施展到了極致。 萬魔真身狀態下的陳平安,通體散發著極其恐怖的氣息,轟然爆掠間,有著難以想像的壓制力。 嘭! 陳平安雙手抱合,便將天羅聖女攔腰抱住。 在抱合的一瞬間,陳平安通體肌肉虬結,身軀銘刻的古老圖騰,源源不斷地提供著狂暴力量。 轟然爆發間蘊藏著難以想像的力道。 「死!」 陳平安爆喝出聲,狂暴的氣勢,捲起陣陣血煞! 嗡~ 紫芒狂顫,隨即暗淡無比。 這一抱若是抱實了,以天羅聖女目前的狀態,必死無疑! 生死一刻,天羅聖女銀牙緊咬,瞬間做出了決斷。 就在陳平安的手臂合攏,轟然巨力爆發之間,天羅聖女的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盞琉璃盞,散發著氤氳光芒。 琉璃盞層層迭迭,造型錯落有致,淡紫色的琉璃之間有刻有精美紋刻。 盞口嵌有湛藍寶石,點綴著金色紋路,如同流動的黃金一般。 淡紫色,湛藍色,金黃色,三色交互,散發著氤氳光芒。 唰! 氤氳之間,琉璃盞發出三色靈光,映照在陳平安的身上。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隨著三色靈光一刷,陳平安足有丈六的萬魔真身,竟是瞬間縮小,在瞬息之間,便縮回了原本模樣。 「不好!」 陳平安面色驟變,只感覺通體巨力瞬間流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嘭! 陳平安雙手猛地合攏,從後往前,將天羅聖女攔腰抱住。 沒有了萬魔真身的加持,周身鼓盪著的磅礴巨力消散,他雖將天羅聖女攔腰抱住,但合攏之力,遠不足以將天羅聖女一擊必殺。 「這是什麼重寶!?」 陳平安面色難看,神色凝重無比。 靈光一刷,竟是將他的萬魔真身,徹底刷去! 這等重寶,聞所未聞!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天羅聖女鎮殺在此! 陳平安死死抱著天羅聖女,周身真元鼓盪,意欲將天羅聖女攔腰爆殺。 但不知為何,陳平安只感覺身體深處傳來陣陣虛弱之感。雖不至於說是渾身無力,但於戰力而言,卻有著極大的影響。 天羅聖女周身紫芒氤氳,與他的真元形成了短暫的相持。 「是這盞琉璃盞,還是施展萬魔真身的後遺症!?」 陳平安心神一震,苦澀難言。 但戰至此刻,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自是盡力而為!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便有一枚燃血大丹自千機袋內漂浮而出,浮現在他的身前。隨著他雙目一凝,這枚燃血大丹便落入了他的口中。 燃血大丹,入口即化,藥力迅速吸收,以極快的速度發揮出作用。 轟! 陳平安只感覺通體氣血沸騰,仿佛是燃燒起來一般。 燃血大丹,燃燒精血,刺激體魄,在短期內提升戰力! 氣血,真元,靈性! 燃血大丹的刺激手段,在爆發丹藥裡面屬於是墊底的層次。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一枚燃血大丹的爆發增益,對他的提升遠沒有想像中大。 但隨著燃血大丹的服下,陳平安身體深處傳來的陣陣虛弱感,得到了短暫的壓制。方才失去的力量,好似又回來了稍許! 但就在他發揮藥力的時候,天羅聖女好似是找到了什麼契機,紫芒一閃,竟是掙脫了陳平安的束縛。 「竟還有法門!」 陳平安雙目一睜,爆喝出聲。 「留下來吧!」 他雙目赤紅,氣血蒸騰,猶如狼煙。 嗖! 陳平安向前爆掠,手臂青筋暴起,如虬龍盤旋,猛地向前抓去。 燃血大丹的增益下,讓陳平安的速度迎來了短暫的輝煌,恢復了幾分全盛的面貌。 陳平安這一抓,勢若奔流,猛然抓住了天羅聖女的纖細白皙的腳踝。 「什麼!?」 天羅聖女的神情一變,驚怒無比。 「就是現在!」 陳平安爆喝出聲,聲若雷霆。 他的手猶如鐵鉗一般,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狠勁,抓著天羅聖女的腳踝,將她的身軀猛地拉回。 天羅聖女顧不上羞憤,只感覺身體一重,然後便被狠狠地甩落在了地上。 嘭! 磅礴的勢道,蕩漾起一圈塵煙。 「死!」 陳平安拳如勁風,轟然砸下。 此情此景,天羅聖女再顧不得儀態,翻滾避開。 轟! 陳平安的拳砸了一空,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大豁口。 天羅聖女紫芒閃耀,便欲逃遁離去。 但陳平安得理不饒人,豈能讓天羅聖女如願。 他身子猛撲,搶在天羅聖女逃遁之前,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在了她的身上。 一瞬間,兩人便是扑打在了一起。 轟! 陳平安一拳轟落,並未取得預想中的效果。他揮手一攔,擋住了天羅聖女的一掌。 戰到此刻,兩人消耗極大,靈性大損,氣息萎靡。 沒有那麼多的花里胡哨,兩人招式凌厲,直取要害,意欲將對方置於死地。 近身之下,顧不得絲毫體面,兩人纏打成了一團。 嗤啦—— 裂帛之音響起,天羅聖女胸前的衣衫,被陳平安凌厲扯下,露出大片雪白。 相較於天羅聖女,此時的陳平安占有一定優勢。他身著藍鱗軟甲,手中招式連連,爪法,拳法,掌法,不斷切換,帶給天羅聖女極大的壓力。 激戰之下,天羅聖女的面紗脫落,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靨。 天羅聖女的面色慘白,嘴角帶有血跡,顯然在此前的對戰中,受了不輕的傷勢。 嗤啦! 又是一聲裂帛脆響,天羅聖女的長裙撕裂,露出一雙瑩潤修長的美腿。 陳平安招式變化,不斷壓制著天羅聖女。纏鬥之下,他充分發出會藍鱗軟甲的優勢,步步緊逼,不斷擴大著戰果。 天羅聖女意欲逃離,但卻被陳平安死死壓制。 纏鬥間,天羅聖女的那雙白皙美腿,在破碎的長裙間,若隱若現,如羊脂美玉般,潔白無瑕,瑩潤溫婉。 此等盛景,足以讓世間九成九的男子,心神蕩漾,情難自己。 但此時,陳平安雙目赤紅,心無雜念,只有將天羅聖女鎮殺在此的念頭。 他的爪法變化,在天羅聖女修長的玉腿上留下一道血痕。若非天羅聖女有真元護持,這一爪下,足以抓斷她的腿。 他的拳法剛猛,一拳轟向天羅聖女的脖頸,但卻被對方及時躲過。陳平安招式變化,轉拳為掌,順勢向著天羅聖女的腦門狠狠拍去。 但天羅聖女應對及時,身形扭動,及時避開了要害,陳平安的一掌最終落在了天羅聖女的胸前,留下了一個鮮紅無比的掌印。 以陳平安的掌力,哪怕如今狀態不佳,也足以將人徹底拍碎,但天羅聖女畢竟不是常人,真元流轉間,也抗住了陳平安這一掌。 天羅聖女青絲凌亂,衣不遮體,狼狽無比。玉腿之上的爪痕,胸前的掌印,讓她羞憤欲絕。 但此時,生死在前,很顯然不是計較這個時候。 陳平安招式變化,在天羅聖女的身上留下越來越多的印記。他雖也受了天羅聖女幾擊,但有藍鱗軟甲護持,只是受了一些震盪的傷勢。 就在他勝券在握,即將奠定勝局之時,一股奇異香味瀰漫開來,在他的鼻尖縈繞。 「不好!」 陳平安瞬間意識到不對。 他立時緊閉呼吸,閉合穴竅。 這奇異香味非同尋常,竟是在不知不覺間,滲透了他的護體真元,縈繞在了他的周身,絕非是什麼善物。 轟! 他一掌拍落,卻被天羅聖女躲開。 纏鬥之間,他也終於看到了這奇異香味的源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羅聖女的腰間,竟是多了一個奇異香囊,呈朦朧霧氣狀,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奇異香味。 久守必失,香囊不除,他必將陷入徹底被動。 嘭! 陳平安轟然一掌拍落,天羅聖女揮掌招架。陳平安轉掌為爪,死死地扣住天羅聖女的皓腕,在同一時間,另外一隻手,如有靈性一般,越過了天羅聖女的防護,向著香囊狠狠拍下。 這香囊並非凡物,一掌之下,竟是毫髮未損,但在澎湃的掌力之間,香囊也是脫離天羅聖女腰間,被拍向了遠處。 「成了!」陳平安心中一松。 沒了這香囊,他威脅大減,壓制之下,天羅聖女必死無疑。 就在他殺伐之間,一股強烈的暈眩感,油然產生,自腦海深處傳遞而來。 「怎麼可能!?」 陳平安雙目一睜,心頭大震。 方才他應對及時,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趁著他暈眩之際,天羅聖女周身紫芒一閃,竟是掙脫了他的壓制。 陳平安強忍暈眩,迅猛一抓,但卻只抓住了長裙碎片。 「嗤啦」一聲,裙擺撕裂,露出如凝脂般的白皙小腿。 天羅聖女脫身離去。 陳平安向前一撲,欲再出手一抓。但天羅聖女的速度極快,在這瞬息之間,便拉開了極遠的一段距離。 「哪裡跑!?」 陳平安赤著雙目,爆喝一聲。 嗡~ 靈光一閃,他的頭頂浮現出了一面寶鏡,直對逃遁離去的天羅聖女。 限制類神兵,玄光寶境! 陳平安強忍著腦海中的暈眩,強行觸發了這面寶鏡。 玄光寶鏡光芒流轉,緩緩凝聚出一道絢麗的玄光。 嗡~ 光芒急顫,一道玄光激射而出,目標直指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周身紫芒閃爍,逃遁之間,本能地感受到一絲不對。雖是及時閃避,但此時的她狀態大跌,並未完全避開這道玄光。 隨著玄光的擊中,天羅聖女的速度瞬間減緩。 「中了!」 陳平安勢如奔雷,轟然爆掠。 他的速度不快,但相較於此時狀態下的天羅聖女,還是要快上一籌。 陳平安身形爆掠,雙手猛地向前抓去。 此時的他暈眩難當,但堅韌不拔的武道意志讓他支撐到了現在。 陳平安雙手猶如鐵鉗,一左一右抓住了天羅聖女的蓮足。 「留下來吧!」 陳平安爆喝出聲。 天羅聖女面無血色,嬌軀踉蹌,身後的磅礴巨力傳來,要把她往回拉去。 「老怪」 天羅聖女銀牙緊咬,羞憤難言。 嗡~ 那盞沉寂許久的琉璃盞,竟是再度亮起,散發出氤氳光芒。 光芒流轉間,竟是要再刷出一道三色靈光。 「不好!」陳平安心中一驚。 方才的那一道三色靈光,將他的萬魔真身直接刷回了初時狀態。現在要是再刷出一道三色靈光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但縱是如此,陳平安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他強忍著暈眩,磅礴巨力源源不斷,要將天羅聖女拉扯回來。 氤氳光芒流轉,刷出了一道靈光。 唰! 藍鱗軟甲之上,發出的淡淡藍光。在這道靈光面前顯得是脆弱不堪,不過一個照面,便徹底告破。 靈光破開了陳平安的護體真元,落在他的身軀之上。 陳平安通體大震,只感覺陣陣無力。 腦海中的暈眩感,在這一刻徹底放大,讓他迎來了恍惚之感。 嗖! 天羅聖女紫芒閃耀,脫開了陳平安鉗制。她正欲反擊,便只覺得雙腿一軟,忍不住便要跪俯在地。 靈光一閃,天羅聖女強行起身,她手中月華涌動,正欲拍出靈汐一掌。 這老怪傷她至此,若不殺他,她心難寧! 可她掌中的月華才涌動到一半,便是被迫中止。 「噗!」 天羅聖女面如金紙,毫無血色。 強行催動琉璃盞,對她的負擔極大。她此時的狀態,不亞於傷重! 若是強行出手,不但會損了根基,今日還有可能留在這裡! 天羅聖女銀牙緊咬,心中不甘。 眼見老怪雙目一睜,似是從靈光的壓制狀態下恢復過來。 天羅聖女緊咬櫻唇,滲出絲絲血跡。 「老怪!今日之辱,本殿永世難忘!無論天涯海角,九幽黃泉」 天羅聖女青絲凌亂,雙目猶如寒潭,寒芒似劍,冷冽決絕。 「本殿必斬你!」 天羅聖女深深地望了老怪一眼,好似要將他的氣息,模樣,連同今日所受的屈辱,徹底銘刻在靈魂深處。 天羅聖女面色蒼白,身形踉蹌,向著遠處飛去。 第565章 靈性之傷,戰鬥盤點(求月 陳平安雙目精光爆射,猛地回神。 琉璃盞的氤氳靈光,太過可怖,讓他通體無力,甚至還出現了陣陣恍惚。 若非他武道意志驚人,心如明鏡,神念守一,及時勘破,否則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縱然陷入昏迷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奇異香味,本就讓他暈眩難當,再加上這道氤氳靈光,雙重打擊之下,這等威能簡直大得離譜。 「不好!」 陳平安剛剛回神,便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恍惚之中迅速清醒。 同一時間,天羅聖女那似空谷幽潭般的聲音響起。 「老怪!今日之辱,本殿永世難忘!無論天涯海角,九幽黃泉」 「本殿必斬你!」 陳平安猛地抬首,便看到了那道赤著雙足,黑裙殘破的絕美聖女。 「天羅聖女!」 他精光爆射,身形爆掠,便欲追擊而去。 只是,他才暴起,便覺得通體酸軟,真元運轉之間,滯澀無比,極其不順暢。靈性更是晦澀難言,牽引之間,隱隱有刺痛之感。 陳平安面色一白,只覺得通體無力,一陣天旋地轉。 「該死!」 他雖有心追擊,但卻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天羅聖女離去。 此番出手,他手段盡出,諸多底牌盡皆運用,但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把天羅聖女留在這裡。 「可惡!」 陳平安心有不甘,周身真元流轉,青芒凝聚,欲要轟出驚雷一拳,做著最後一搏。 只是,他的真元才堪堪流轉,青芒剛亮,他的腦袋便是猛地一個暈眩,身體站立不穩,險些癱軟在地。 「傷太重了!」 陳平安心中發苦,放棄了最後的籌算。 他如今的狀態,別說是把天羅聖女留下來了,就算是真留下來,他都不一定有能力殺。 此番激戰,雖是正面搏殺,連連對轟。但他的外傷和內腑創傷,其實都還好。程度雖然不能說是輕,但至多只能算是一個中等傷勢。 他真正傷重的,主要還是在靈性方面。 一是來源於天羅聖女的那盞琉璃盞。 琉璃盞的那道三色靈光,破了他的萬魔真身不說,還讓他有陣陣脫力之感,這種感覺不僅僅來自於軀體,更像是來自於神魂深處。 一種極其難言,源於神魂深處的疲憊感。無論做什麼,都有一種怠倦之感,讓人提不上力,提不起精神。 二是源於香囊內的奇異香味。 他雖僅僅只沾染了一點,但也覺得暈眩難當,陣陣恍惚。若非他武道意志堅韌,恐怕早在方才就失了戰力,都支撐不到現在。 僅僅只是一點,便有如此奇效,難以想像,他若是再沾染多一點,如今會是何種光景!? 這奇異香味主要是作用在靈性上面,是針對靈性的秘藥。 靈性奧秘,玄妙非常,博大精深,縱是大宗師也是接觸一點皮毛罷了。 陳平安如今雖已至風雲大宗師的層次,但對於此道並未有太多深入的了解。 事涉靈性奧秘,縱是大宗師之上,都未必能夠一言道盡,說得清楚,更何況是他了。 這奇異香味雖是作用在靈性上的,但對身體和真元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 陳平安眼下身體受的傷勢,有一小半都是這奇異香味所帶來的。其餘的才是與天羅聖女對攻之間,受到的內腑震盪和皮肉之傷。 嗡~ 靈光一顫,光芒流轉,陳平安的身前浮現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一瓶天淨水,一瓶蘊靈丹,數瓶療傷丹藥,還有一小罐黑玉膏。 「還真是勉強啊!」 陳平安苦笑一聲,感受著靈性的晦澀,就連取用千機袋都如此困難。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抬手之間,便是將那一瓶天淨水一飲而盡。 天淨水除了能蘊養靈性,還能加速靈性傷勢的恢復,比蘊靈丹的效果還要高出數籌。 這瓶天淨水是當初陳平安參加交易小會所得,沒想到今日是用在這裡了。 隨著天淨水入口,陳平安感覺到絲絲涼意沁入心脾,猶如炎炎夏日中的一泓寒泉,讓人通體舒暢。 隨著涼意瀰漫,絲絲浸潤,陳平安的腦海中的暈眩,好似都減緩了不少。 但這僅僅只是表象,天淨水的效用雖然不俗,但遠遠沒有達到這等程度。陳平安如今的感受,更多的是相互對比下,出現的短時參照。 他真實的靈性傷勢,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蘊養恢復。 「蘊靈丹。」 服用下天淨水後,陳平安並未過多耽擱,再度取用了一瓶蘊靈丹。 蘊靈丹的效果雖不如天淨水,但也是頗為不俗的寶藥,可以蘊養靈性,增強修復之能。蘊靈丹的吸收不似天淨水,陳平安只服用了一枚,其餘的留待後面慢慢服用。 服用完蘊靈丹後,陳平安並未就此停下,接連服用了數種療傷寶藥。 除了修復常規傷勢外,當中還有一些解毒的秘藥。 其中包含了價值頗為不菲的碧羅丹。 單論價值碧羅丹遠在蘊靈丹之上,但此時傷勢在前,陳平安自也不吝於身家,統統服用。 等所有丹藥服用完畢,陳平安又打開了那一小罐黑玉膏,用最傳統的手法,塗抹在傷勢之上。黑玉膏,療傷大藥,主要是作用在外傷方面的療愈,在真元以及靈性方面的療愈作用不強,不過也有些許作用。 對於外傷,黑玉膏有極其出色的療愈效果,哪怕是一些不可逆的傷勢,在用了黑玉膏後也可以進行一定程度上地緩和。 所以,在治療一些不可逆的傷勢時,黑玉膏往往是一些其他的療傷大藥配合使用。 不過,陳平安肉身的傷勢還好,主要還是一些內腑的震盪之傷,單單使用黑玉膏的話,便足以達到一個極其不錯的效果。 諸多秘藥使用完畢,陳平安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方才狀態極差,不但暈眩難當,通體無力,真元晦澀,靈性更是虛弱。 但在服用完這些秘藥後,他的狀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回升。 雖並未徹底解決他身上的傷勢,但至少是讓他的狀態穩定下來了。 否則的話,要是以他剛剛的狀態,別說是和大宗師打了,就是和頂尖宗師交手,他都未必有絕對的把握。 不過好在,現在是穩下來了。 主要還是因為琉璃盞的那道靈光,得慶幸的是,天羅聖女第二次觸發琉璃盞時,散發出來的氤氳光芒,並非是第一次的三色靈光,而是最普通的單色靈光。 陳平安雖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道,但狀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糟。 「幸好」 回想起琉璃盞的那道氤氳靈光,陳平安感到一陣由衷慶幸。 倘若天羅聖女第二次觸發的靈光,還是原先的那道三色靈光,那他今日恐怕真有可能要交待在這裡了。 好在天羅聖女驅使起這盞琉璃盞,似乎並不容易,每一次觸發都需要承受極大的代價。觸發一次或許已是天羅聖女的極限,第二次那完全就是強弩之末。 否則的話,在最後的時候,天羅聖女也不可能如此狼狽退去。 「終究是棋差一著!」 陳平安感嘆一聲,壓下了心中的不甘。 誰能料想,雄情壯志下的主動出擊,最終以這樣的結果收場。 並非是他戰力不濟,實在是天羅聖女的底蘊太過深厚,秘術繁雜不說,還有諸多寶物傍身。 另外,天羅聖女的戰力也遠遠超過陳平安的預期。 按照陳平安起先的判斷,天羅聖女修行至今,至多就是絕巔大宗師的戰力。能與龍安鎮守聶雲龍這等比較強勢的絕巔大宗師五五開,那已經是天縱之資了! 縱然有爆發手段,最多也就是提升到近似風雲大宗師的程度。 既或有底牌傍身,那至多也就是接觸到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哪怕在開始之時,天羅聖女一招重傷聶雲龍。 陳平安也還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只是將天羅聖女的戰力比預計的稍稍提升了一些。 畢竟,聶雲龍的戰力雖強,但一身防護卻不算如何出色。在被人牽制的情況下,天羅聖女擁有近似風雲大宗師的手段,全力出手,確實有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出手之時,陳平安已經儘可能思量了所有可能的結局。 但像這樣的結局,他著實沒有預料,或者是說,他預料到了,但沒有想到會如此真切的發生。 按照潛龍榜上記載,天羅聖女的戰力應是剛剛觸及絕巔大宗師的範疇,或許會更強一些,但如論如何都不可能脫離絕巔大宗師的範疇。 但誰能想到,天羅聖女的實際戰力,要比潛龍榜的記載,足足高出數籌不止。 觸及絕巔大宗師範疇,如寧正岳之流,絕巔大宗師中的強者,如聶雲龍之流,近似風雲大宗師,如陰九幽之流,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如昔年登風雲榜又下榜的那些老怪之流! 潛龍榜對天羅聖女的判斷是在第一等到第二等之間,但天羅聖女的實際戰力卻是在後面最高的一等! 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不亞於那些曾經登榜的老怪們! 甚至於說,底牌層出狀態下的天羅聖女,完完全全不亞於一尊風雲大宗師。 陳平安雖未直面風雲大宗師的鋒鋩,但有陰九幽之流在場對比,參照之下,他對風雲大宗師之威,有著極其真切的感受。 以天羅聖女鼎盛狀態下的戰力,有極大概率是能登上風雲宗師榜的! 一尊有極大可能登上風雲宗師榜的潛龍天驕,在潛龍榜上的記載卻是絕巔大宗師的範疇,這是戰力嚴重低估。 「像天羅聖女這樣的情況,是潛龍榜上的個例,還是榜上的普遍現象?」 「倘若是前者的話,倒也罷了。若是後者 那這世間的水,比想像中的還要深!」 陳平安目光深沉,眉心靈光微閃,配合著丹藥不斷穩定著自身狀態。 潛龍榜上的天驕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那些隱世不出的老怪們了! 這世間低調潛修的天驕老怪,可未必只有他一個!? 陳平安吸收了藥力,簡單鞏固了一下傷勢,然後便是站立起身,環顧四周。 外面還在激戰,這裡並非靜修之地,他需要儘快離開。 此前他與天羅聖女激戰,戰鬥動靜極大,尋常的大宗師,根本不敢來摻和。像陰九幽,聶雲龍之流,又各自都有對手,根本騰不出手。 但是現在,形勢不同,他與天羅聖女的戰鬥結束,沒了動靜餘波,勢必會引來其餘大宗師的好奇和關注。 短時間內或許不敢有人接近,但時間一長,勢必會有人前來一探究竟。 眼下身上的傷勢堪堪鞏固,陳平安便準備離開這裡。 他如今傷勢不輕,雖有天淨水,蘊靈丹,碧羅丹等療傷大藥穩定傷勢,但一身戰力距離鼎盛相差甚遠。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此等情形下,他自是要早早離去。 不過,在離去之前 陳平安微微注目,雙手一抬,真元涌動間,便將周邊之物席捲到了手中。 此一戰,教訓慘重! 他對天羅聖女的實力底蘊,產生嚴重誤判。 不提天羅聖女那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戰力,單是她身上的秘術和底牌,便值得陳平安深深咂摸。 如意玲瓏環,幽冥夜影綢,夢魘鎖魂鏈,琅琊無生刃,月華流光玉,盤旋半空攪亂靈機的陣旗,鑲嵌黑曜寶石的防護掛墜,品階不俗的護體寶衣,散發異香的奇異香囊,還有那盞光芒氤氳的琉璃盞 諸多神兵寶物,林林總總,竟是不下十件。 「這是什麼富婆!?」 至今回想起來,陳平安還是覺得有些驚詫。 氪金玩家的底氣,陳平安雖有所預料,但也未曾想過會有如此誇張。 這些神兵效用各異,每一件都極其不俗,相互組合,搭配起來,更是有著難以想像的壓制力。 尤其是那盞琉璃盞,陳平安看得是眼熱無比。 這盞琉璃盞,一看便是鎮壓底蘊的護道重寶,其品階恐怕還要在頂尖神兵之上!遠遠超過了頂尖神兵的範疇。 三色靈光之下,他修煉至圓滿的萬魔真身,竟然直接被刷回了初始狀態。 大教聖女,底蘊恐怖如斯! 相較於天羅聖女,陳平安苦心孤詣,費盡心思積累而來的護道寶物,就像是些玩具一樣。 但就是這麼一些玩具,經此一戰,他也折損掉了大半。 那得自七絕老人的幽雨針,對戰之時,被黑紗緞帶捲起,落到了天羅聖女的手中。 七曜指套,百幻神刃還有藍鱗軟甲,在這一場對戰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尤其是藍鱗軟甲,硬抗了琉璃盞的一道單色靈光,靈性大損,若不及時修復的話,恐怕有降低品階的可能! 相互碰撞,激烈交鋒,會讓神兵出現不同程度的磨損。具體的損耗由對戰的激烈程度和頻次決定。 正常而言神兵堅固無比,足以支撐較長時間的高強度戰鬥,但也要看是在什麼場合。像在陳平安與天羅聖女這等層次的激戰當中,低品階的神兵,將會出現難以想像的劇烈損耗。 陳平安的藍鱗軟甲雖然不錯,但也只是一件普通的防護神兵。而且相較於重甲硬甲寶甲,同品階的軟甲,防護能力還要遜色幾籌。 對戰之時,磨損還要容易幾分。遇上高強度的戰鬥,軟甲的耐磨能力遠不如同品階的其他甲冑。 軟甲的優點主要是體現在輕盈,適合那種身法靈動,攻伐靈巧,亦或是以偷襲為主的武道修行者使用。 其實像陳平安這等攻伐剛猛霸道的武道大宗師,其實還是穿戴重甲更加適合一些。 重甲披肩,甲冑臨身,無論是防護能力,還是轟擊時的勢能都將迎來極大程度的增益。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會讓他的身法變得更加地不靈活。 若是遇上那些以靈巧著稱的同境修行者,很有可能會落入被戲耍的局面。 所以,一般而言,這等穿戴重甲的武道修行者,往往會配合一到兩件,限制類困禁類神兵。 不過,此等搭配也就只是設想。 正常武道修行者,能得一件神兵已經是得天之幸。更何況還要搭配挑選了。 哪怕是武道大宗師也不會擁有如此奢侈的配套! 恐怕也就那些真正的大勢力傳人,方才會有足夠的方案,任他們挑選!既或沒有現成的,也可以動用人情,耗費代價,請鍛造宗師出手,為他們私人定製! 當然,放眼天下,有資格具備這等條件的,鳳毛麟角。 這天下,居多的,終究還是普通人。 一番對戰,陳平安身上的這幾件神兵,都迎來了不同程度的磨損,也就那面玄光寶鏡稍微還好一點。僅僅在最後的時候,動用了一次。 可問題在於,那面玄光寶鏡,本來就是磨損的。 按照陳平安此前的祭煉感受,這面玄光寶鏡的磨損程度極大。 基本每催動幾次,就要好生保養一次!如果長時間接連使用,還有過載損壞的可能。 像陳平安使用了一次玄光寶鏡,這面寶鏡雖未遭受什麼重擊,但依舊是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磨損。 按照這樣的情形,他再催動的兩次三次的,哪怕沒有任何外力損傷,恐怕也要耗費代價,出面去保養一次! 二手貨,不靠譜啊! 確切地說,這面玄光寶鏡,可能還不只是二手貨那麼簡單,誰知道在交易之前,還輾轉流傳了多少次。 另外,這面玄光寶鏡還遭受過重創,經歷過一次大修。 諸多要素集結,相較於尋常神兵,這面玄光寶鏡無疑更顯脆弱。 所以哪怕僅僅只是催動了一次,也給這面玄光寶鏡帶來了一定的負擔。 不過好在,這面玄光寶鏡的威能不俗,確確實實地打出了效果。 這讓陳平安多少還能接受。 對於限制類神兵來說,一次起效,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差別。所以哪怕損耗程度大,保養成本高,陳平安也都能接受。 除了神兵的損耗外,這一場大戰,還消耗了陳平安一枚燃血大丹,用以對戰時的爆發。 一瓶天淨水,一小罐黑玉膏,數種功效不一的療傷丹藥,如碧羅丹,蘊靈丹。 此外,還有後續的丹藥消耗,靈性的蘊養,潛在消耗的時間和精力 無論是哪一樣,支出起來,都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一系列的支出下來,陳平安這得損失多少!? 怪不得世間都有傳言,有宗師高手,全力一戰後,戰力大損,身家大跌。護道之物損壞不說,還有寶丹秘藥,秘術底牌損耗無數。 以及事後的療傷大藥,靈性蘊養。 一場大戰下來,把多年積累的身家,全部都給打沒了。 鬥法難,鬥法難,這鬥法斗的那都是錢啊! 像陳平安這一戰,要是沒有收穫的話,那可不就是越打越窮嘛。 但好在 這一戰,陳平安也不是毫無收穫。 陳平安的注意力落在了面前的物件之上。 香囊,黑紗,還有一些裙衫碎片。 陳平安的目光最先落下的那個奇異香囊。 形制與方才入眼時略有差異,香囊呈淡紫之色,並未呈現出朦朧霧氣狀。 香囊自被打落之後,便不再散發出奇異香味。 看樣子,想要讓香囊散發出奇異香味,應該是要什麼特殊禁法的加持。沒了特殊禁法,這香囊也就淪為尋常之物。 不過,饒是如此,陳平安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香囊的厲害,他可以親身體驗,至今心有餘悸。 他緊閉呼吸,閉合穴竅,在真元的包裹下,小心翼翼地將香囊置入一個嚴絲合縫的瓷罐之中。再將瓷罐放入一個黑罐之中,然後用特殊的布條將黑罐牢牢包裹。 他騰出了一個新的千機袋,將這層層包裹的香囊放了進去,留待後面慢慢研究。 這香囊的效果不俗,若是運用得當的話,或許會成為他的一張底牌。 不過,想要真正成為底牌,還有不少問題需要克服。比如觸發香囊的特殊禁法,還有散發的奇異香味是範圍覆蓋,敵我不分,是否有相應的解藥配置。若是有的話,解藥的配方又是如何!? 這些問題都需要陳平安去仔細摸索,總不能指望天羅聖女親口告訴他吧!? 這些問題要是不解決的話,陳平安想要運用香囊,基本就是痴人說夢。 放完香囊後,陳平安的目光便放在了那面黑紗之上。 黑紗輕薄如霧,如同一團雲霧,透著難言的幽深,好似能吞噬世間的光線一般。 陳平安手上的這面黑紗,正是天羅聖女佩戴在臉上,用來遮面的那張,屬於是貼身的私密物品。 常人若是觸摸黑紗,就好似在撫摸天羅聖女的臉龐一般,這等私密物品,等閒不能離身,更別說是落入別人手中了。 不過此前激戰,天羅聖女遺落在此,這面黑紗自然就是陳平安的了。 陳平安靈性一探,發現靈性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竟然能吞噬靈性?」 陳平安得出結論,微微有些吃驚。 這面黑紗,非是凡物,竟然也是一件異寶。 陳平安初步查探,發現這面黑紗似能有隔絕靈性查探,隱匿氣息的功效。 念及此處,陳平安並未將黑紗放入千機袋內,而是選擇貼身收藏起來。 他如今化身馬甲,雖有透明面具變化模樣,但一身氣息極難收斂,靠著的也是金手指面板的功效,不同修為下,讓馬甲的氣息與本尊的氣息迥異。 他如今雖有偽裝,但層次不相差太遠,基本都能看出他的偽裝。也就憑著境界,讓其他人難以勘破他的真實面容。 目前的情形,與陳平安預期所想的,相差甚遠。 但這面黑紗的出現,讓陳平安有了些許思路。 如果能將這面黑紗運用起來的話,或許他馬甲的隱秘程度,會更上一層樓。 這面黑紗,自帶隱匿隔絕的功效,雖未觸發神異,但效果也不容小覷,陳平安將貼身黑紗收藏,也是存著利用的念頭想法。 這面黑紗能吞噬靈性,倒是讓陳平安想到了那塊他研究許久的妖獸雕刻。都能吞噬靈性,兩者之間,好似有一些共通之處。 這是不是意味著 陳平安思緒蔓延,眼看就要深思下去。他很快便打斷了思緒。 眼下很顯然,不是探究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離開這裡。 陳平安將黑紗貼身收起,留待以後慢慢研究。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些裙衫殘片之上。 這些殘片,是從天羅聖女身上的那件黑色長裙,在對戰之時,被陳平安撕扯下來的。 天羅聖女身上的黑色長裙不是凡物,品質不俗,這些裙衫殘片也存在著一定價值。 陳平安也沒過多探究,將這些裙衫殘片全部收了下來。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環顧場中,確認沒有遺留後,便是離開了這裡。 他如今身上雖有傷勢,但僅僅只是飛掠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 此一戰,他損失不小,但收穫也同樣不少。 衣裙的碎片暫且不提,像不管是黑紗,還是香囊,都是極其難得的寶貝,有著極其不俗的功效。 若是運用得當的話,哪怕對風雲大宗師來說,也是大有功效,助力頗多。 用元晶來衡量的話,價值難以估量! 此外,陳平安還從天羅聖女的手中,搶回了如意玲瓏環。 這件可攻可防的銀環神兵,是當初北蒼拍賣會的壓軸拍品,經過激烈的競爭後,最終由顧清嬋拍下。 不過,北蒼一戰,被天羅聖女從顧清嬋的手上搶了過來。 如今,輾轉之間,倒是落到了陳平安的手中。 昔年,北蒼之亂,天羅聖女得此神兵,如今陳平安坐鎮北蒼,擔任北蒼鎮守之職,自天羅聖女的手中拿回了這件神兵。 世間之事,玄妙非常。 當真是 一因一果,皆有前定! 第566章 驚雷一拳,武道之心(求月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龍安重鎮外激戰一片。 各色流光閃爍,真元震盪之間,有氣息鼓盪。 「結束了」 陰九幽手持白玉骨杖,望向遠處山勢。 就在剛剛,那崩塌的山勢之下,那震天的轟鳴巨響消失不見,激盪著的磅礴氣息也消失在了他的感應之中。 黑袍老怪的戰力驚人,遠遠在他起初所預料的之上。老怪與聖女的交戰,堪稱恐怖如斯。 雖有血霧籠罩,但那時不時激盪而出的磅礴氣勢,讓他一陣心驚肉跳。 很明顯,無論是老怪還是聖女,都完完全全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這等層次的戰鬥,已經不是尋常的頂尖大宗師所能夠插手的了。兩者爆發出來的聲勢,甚至直接弄塌了一座山勢。 這等威能,簡直難以想像! 秘術爆發之下,他雖觸及了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但距離這等程度,終究還差了半籌。 而現在,這一場大戰,已經分出了勝負。 「聖女動用底牌了?」 對於戰鬥的結果,陰九幽并未有太多的懷疑。 那老怪的戰力雖是強橫,或能與聖女激戰相持。但聖女身為聖教傳人,身上必有重寶護持,若是動了真格,願意耗費一些代價,老怪必敗無疑! 不過雖是如此,他對聖女的底牌手段,還是頗為好奇。 只是,山勢之下,血霧縈繞,靈機紊亂,他若不過去查探的話,根本窺探不清。 他雖有心過去查探,但現如今的情形,不同方才。他一人激戰著數尊大宗師,除了原先的荊行言和那尊頂尖大宗師外,還有幾尊新加入戰場的大宗師。 當中有此前圍攻聖女,現在騰出手來的大宗師,也有龍安重鎮內新加入過來的大宗師。 這些大宗師,有不少雖傷勢在身,但遠遠攻伐之下,也有著不小的牽製作用。 轟! 一聲轟鳴聲中,有爆喝聲響起。 「老魔!」 一個閃爍著澄澄銅光的碩大拳頭,向著他狠狠砸來。 是荊行言! 圍攻他的大宗師雖多,但真正能給他帶來壓力的,其實也就荊行言一人。 荊行言雖號稱橫練無敵,但一身攻伐也同樣不弱,能穩穩地站在絕巔大宗師的攻伐範疇。 陰九幽周身魔氣滾滾,陰煞幽焰,面對荊行言這一拳不敢大意。 轟隆隆~ 狂暴氣息,激盪四周,泛起陣陣漣漪。 還沒待陰九幽喘息,便又是有攻伐襲來,如此往復,讓人不堪其擾。 若是方才,一人應對兩尊大宗師,陰九幽可以從容壓制,但是現在,在原先的基礎上,又多了數尊大宗師,那就讓陰九幽頗感壓力。 除了陰九幽外,另外一側的血魔尊者和影子刺客,同樣都是如此。 隨著時間的推移,龍安重鎮內的實力強勢這一個點,已經漸漸顯露,並且逐漸成為現實。 轟! 血霧之中,有血袍老者身形爆退,顯得有些狼狽,電光閃爍間,映照出一張腐朽不堪的臉。 「如果沒有那老怪」 血魔尊者心中忿恨,惱怒到了極點。 此時的他,應對的已經不是白元清一人,還有另外一尊大宗師助陣。 這一尊大宗師正是此前圍攻天羅聖女的其中一尊。 因著黑袍老怪出手,以一人之力激戰天羅聖女,讓這尊大宗師騰出手來,轉而來針對於他。 噼里啪啦。 電光閃爍,有電鳴一掌攻殺而來。 血魔尊者血袍席捲,捲起陣陣血霧,尖嘯聲中有血線密布,倉皇應對。 轟! 血魔尊者堪堪擋住了這一掌,但還未穩住身形,一側便有鋒銳之氣轟殺而來,他血袍席捲,倉促應對。 鋒銳刺來,血霧僅僅擋住了片刻,便被鋒銳刺破。在消磨大半後,鋒銳刺破了血魔尊者的衣袍。 嗤! 「可惡!」 血魔尊者雙目赤紅,憤怒無比。 若不是他被老怪重傷,縱然遭遇圍攻,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他的身形爆退,閃避之間,滿懷期待看著遠處山勢。 天羅聖女乃大教驕女,重寶重重,底牌眾多,定是聖女勝那老怪! 只要聖女獲勝,危局立解。 不僅僅是血魔尊者,影子刺客也同樣期待著。他所擅長身法,但聶雲龍不是吃素的,有他壓陣,再有兩尊大宗師參與圍攻。 此時的他,壓力也是極大。 現今局勢,只有天羅聖女出來,方能定鼎勝局。否則的話,他們只能就此敗退離去。 天羅聖女作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身上定有重寶護持,饒是那老怪戰力不俗,生死激戰之下,恐怕也不會是聖女的對手。 天羅教當代聖女,出來行走,豈會沒有一點壓箱底的手段!? 就在影子刺客如此思想之間,一道身影自崩塌的山勢之中飛了出來。 「什麼?」影子刺客神色一僵,險些控制不住情緒。 「是那老怪!」血魔尊者通體一寒,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幾乎是瞬息之間,他便起了轉頭就走的打算。 「怎麼可能!?」 陰九幽心中大跳,震動難言。 出來的竟是老怪! 老怪出來,這一戰,豈不是 「聖女!」 陰九幽目眶欲裂,驚駭欲絕。 聖女若當真折在這裡,他百死莫贖! 轟! 一股磅礴無比的氣息,轟然爆發,向著四周瘋狂肆虐。 這一刻,陰九幽再無保留,耗費代價,施展秘術! 「不好!」 荊行言心中發寒,壓力陡增。 「滾開!」陰九幽雙目幽綠,如幽魂厲鬼。 施展爆發秘術後的他,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轟! 荊行言避之不及,被轟飛出去。 「痛痛痛!」 荊行言痛呼出聲,那他通體古銅,堅不可摧的身軀上,竟是留下了一個極深的凹印。 「攔住他!」 其他幾尊大宗師齊齊發力,想要聯手絞殺陰九幽,但他們的諸多攻伐,在那滔天的魔氣之下,猶如紙糊的一般,瞬間湮滅。 唯有那尊頂尖大宗師的攻伐,方才多堅持了一會兒。 但也就是那麼一會兒而已,其影響基本忽略不計。 嗖! 陳平安剛從山勢之中出來,便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是老怪!」 「老怪贏了?」 「什麼!?」 「」 眾人驚詫莫名,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人的名,樹的影。 天羅聖女成名多年,妖孽之名,名傳大乾,位列潛龍天驕第九。 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 天羅教作為王朝疆域內的龐然大物,底蘊深厚,氣運難測。天羅聖女身為當代聖女,外出行走,必有底牌無數,重寶重重。 現在竟然敗了? 這老怪,根腳莫測,此前從未聽聞,究竟是何方神聖? 陳平安黑袍翻卷,狂發亂舞,盡顯老牌強者氣場。 從對戰結束到現在,看似漫長無比,實際上一共也就過去了十多息的時間。 此時他身上的這件黑袍是千機袋裡新拿的。原先的那件黑袍,已經在與天羅聖女的對戰中損壞了。 「可惜!」 陳平安環顧場中,暗道一聲可惜。 他的狀態要是完好的話,倒是可以留下來,鎮殺個一尊兩尊魔道大宗師。但現在,只是堪堪鞏固了傷勢,藥力還未徹底化開,繼續調養恢復。 留在這裡,未必能取得什麼成果不說,可能還會讓傷勢更加惡化。 嗖! 陳平安驚鴻一瞥,周身真元涌動,身形閃爍,便是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也就在此時,陰九幽轟然爆發,突破了荊行言等人的聯合困絞,向著他轟殺而來。 秘術爆發之下的陰九幽,氣勢驚人,速度極快。 陳平安本就不擅長身法,更不用說此時的狀態不佳了。 他此前的轟然爆掠,皆是憑著他那渾厚無比的武道根基,在境界的支撐下,爆發出極快的速度。 但現在的他,靈性有損,顯然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陰九幽周身幽綠火焰瘋狂翻湧,仿佛要將空氣灼燒變形,魔氣涌動間,他身形爆掠,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陳平安接近。 「老怪,安敢欺我聖教聖女!」 陰九幽聲如咆哮,響徹天空。 龍安重鎮內外,無數人聽聞此言。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 對於龍安重鎮內,大部分的普通人來說,他們並不能看清外面的情況,只知道龍安重鎮外正在爆發一場大戰,有眾多大宗師參與。 再多的,也只是知道天羅聖女似在與一尊神秘老怪交手。 對於對戰的細節,情形,結果,一概不知。 但是現在 響徹天空的怒吼咆哮,讓無數人對戰局有了判斷,心中明悟,浮想聯翩。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感受到了陰九幽的臨近。 「追我?」 陳平安眸光一寒,眉心靈光閃耀,真元流轉之間,蒼青色的拳芒流轉凝聚。 拳芒凝聚到了極致,陳平安猛地回身,悍然轟出一拳。 七殺天罡拳,秘技! 驚殺,驚雷破! 轟隆隆—— 惶惶雷音,似春雷乍破,雷霆乍響,如雷霆滾滾,轟然炸響! 一道聲勢駭然,璀璨奪目的一拳,蘊含著雷霆萬鈞中的惶惶殺伐,向著陰九幽爆然轟殺而去。 「還能打!?」 陰九幽眼皮一跳,身形猛地一滯。 滾滾魔氣,燃起熊熊綠焰,凝結出一張陰煞鬼面,擋在他的身前。 他雖暴怒無比,但並未失了神智。 面對這尊神秘莫測的老怪,他哪裡敢有半分大意。 轟! 鬼面悽厲,魔氣翻滾。 瞬息化作的恐怖音浪,瞬間席捲場中,在無數人心中炸響。空氣扭曲變形,磅礴無比的能量餘波,肆虐席捲,盪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 陰九幽衣袍獵獵,狂發飛舞,巨大的沖勢之下,讓他的身形席捲退去。 雖並未退去太多,但就是這麼一個耽擱,荊行言幾人追擊而上,將他死死糾纏。 「老怪!」 陰九幽心中暴怒,只能眼睜睜看著黑袍老怪就此離去。 狂暴無比的能量震盪,捲起狂風陣陣,捲動著陳平安的黑袍,袍袖翻騰,獵獵作響。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陳平安眉眼冷峻,宛如深幽寒潭,看似兇惡的老漢面容,此時竟透著一股難言的氣魄。 他如今雖是弱勢,但陰九幽若是要戰,那便來戰! 他修行至今,所修的可不僅僅只是武道二字。 若是身處弱勢,就不敢揮拳,縱使修為再高,但與弱者何異?如何當得起強者之名? 他自邁上修行以來,一路穩紮穩打,穩健經營,但這並不意味他心氣已失。 他的諸多籌算,是來源於對武道的敬畏,對死生的敬畏。 戒驕戒躁,心如堅磐。 倘若真有一日,需要他全力而戰。 縱是身處絕境,他自持刀向前,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陰九幽的速度比他快,對方若是一味追擊,他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跑得了了。 所以,在轉身的那一剎那,陳平安便已經做出了決斷。 陰九幽若是要戰,那他便戰個痛快! 縱使狀態不佳,他也要死中求活,殺出一條生路來。 不過 陳平安垂眸冷視,看了一眼遠處已經被荊行言等人糾纏住的陰九幽。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既然不用戰的話,那就」 嗖! 陳平安一捲袖袍,強忍著眉心不適,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強行施展驚雷秘技,讓他的傷勢有惡化的趨勢,眉心靈性黯淡,傳來陣陣刺痛之感。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一個地方,療愈傷勢,調養生息。 陳平安的速度不慢,很快便遠離了對戰範圍,消失在了蒼龍山脈的密林之中。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密林中飛掠,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蒼龍山脈綿延萬里,峰巒迭嶂,磅礴無比。龍安商路所貫通的,僅僅只是蒼龍山脈極其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龍安商路設計之初,便特意避開了蒼龍山脈的核心區域,以此來保障商路的安全。 正因為如此,陳平安才能如此大膽地在商路附近飛掠。 蒼龍山脈上妖獸雖多,但商路周圍長期清剿,基本沒什麼妖獸。 另外,就算有妖獸,以陳平安如今的戰力,也並不需要擔心。 他的狀態雖不是不佳,但不顧傷勢的情況下,爆發出絕巔大宗師的戰力,還是能勉強能做得到的。 以他如今的境界,只要不是在蒼龍山脈的核心區域內,完全可以橫行無忌。 「差不多了!」 陳平安雙目一凝,觀察周圍情況,準備找一個地方停下來休養。 長時間的趕路,不利於他的傷勢恢復,只要能確保基本的安全,距離自然是能近就近。 另外,他此次出來,用的是馬甲的身份。他還要以本尊的形象回龍安重鎮去,若是距離太遠的話,不利於他的行動。 「就是這了!」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觀察四周,最終選定了一個地方。 嗖! 陳平安的身形穩穩地落在了一棵古木的粗壯樹幹之上,周圍有茂密樹葉遮擋,隱蔽性極佳。 龍安商路,橫貫蒼龍山脈,龍安重鎮剛好位於蒼龍山脈的中間位置,雖不是山脈的核心區域,但在這裡,像這樣的古木不再少數。 雖不至於說是隨處可見,但若是有心搜尋的話,還是能找得到的。 陳平安強忍著不適,靈性感應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什麼威脅以及特殊的氣息後,他便是收斂氣息,盤膝坐下,開始調養傷勢。 「還是窮啊!」 在閉目調養之前,陳平安忍不住感嘆一聲。 若是有什麼靈性秘寶的話,他哪裡會受這等程度的靈性傷勢。 第567章 蘊養療傷,戰力判定(求月 嗡~ 蒼龍山脈,密林古木之上,陳平安盤膝而坐,靈光閃爍。 相較於平常時候,陳平安眉心的靈光,閃爍之間,要晦澀許多,忽明忽暗,表現得極不穩定。 此前,陳平安雖服下了天淨水,蘊靈丹,碧落丹等療傷秘藥,有蘊靈解毒療養等效果。 但因為時間關係,這些秘藥,只是初步化開了藥力,還未真正發揮出療傷效果。 當中起效最快的天淨水,也只是堪堪發揮出了一半效果。 不過,陳平安現在遠離戰場,療養生息,倒是有時間好好地化開藥力,恢復傷勢。 療傷大藥進入體內,雖然能自發地發揮出藥效。但其中一部份的藥效,會在過程中出現損耗。其效果是不如主動搭配真元,靈性牽引的恢復效果的。 陳平安化解天淨水,蘊靈丹,碧落丹等藥力,不斷恢復著靈性傷勢。 他的靈性根基渾厚,再得七絕心法加持,此番受創雖然嚴重,但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在恢復靈性傷勢的同時,塗抹在身上的黑玉膏也在發揮著作用,恢復外傷的同時,對真元還有靈性提供些許的裨益。 嗡~ 在靈光閃爍,真元流轉之間,陳平安的狀態也在不斷穩定,進行著緩步回升。 今日一戰,陳平安雖未將天羅聖女鎮殺,但他收穫良多。 外物收穫只是其中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在於,經此一戰,他對這些大教聖女名門貴女,對自身的戰力有了更為深入,更加清晰的認知。 相較於天羅聖女這樣的大教聖女,名門貴女,不管是積累,還是底蘊,陳平安都遠遠不如。 殺伐秘術,修行功法,護道神兵,傳承秘寶 無論是哪一樣,相比較起來,陳平安身上的這些,簡陋得就像是個拼多多戰士。 不單單質量不如人家,就連數量都是相差甚遠! 他身上的這些東西,都是他東一件,西一件地拼湊起來的。不成體系不說,質量還參差不齊。 七曜指套,是他得自七曜封脈手,薛世順,品質不過就是尋常神兵。 玄光寶鏡,是他在蒼龍州城交易小會上所得,遭遇過大修不說,還磨損嚴重。 藍鱗軟甲,是他得自七絕老人,品質同樣尋常神兵的層次。受了天羅聖女琉璃盞單色靈光一刷,如今還靈性大損,有降低品階的風險。 如果不進行修復的話,基本就告別了神兵範疇!若是要修復的話,還需要投入不少元晶資源。 幽雨針,同樣得自七絕老人,同樣是尋常神兵層次。作為陳平安僅有的偷襲類神兵,如今還落到天羅聖女的手裡去了。 百幻神刃,作為陳平安身上最拿得出手的神兵,百幻神刃是屬於強橫神兵層次,但就這在正面攻伐之時,還折損在了天羅聖女的黑紗緞帶上。靈性也受到了一定程度損失,要不花大時間蘊養恢復,要不就是花費代價,保養維護。 五件神兵,拼拼湊湊,最強的還只是強橫神兵層次,如何和那體系成套,神兵繁多的天羅聖女比? 單論正面戰力,陳平安其實是要壓天羅聖女一頭。但在對戰之時,卻是屢屢吃癟。每逢要一擊拿下之時,都被天羅聖女化險為夷。 哪怕是後面動用了殺手鐧底牌之時,還被天羅聖女的那盞琉璃盞打回了原型。 三色靈光一刷,萬魔真身告破,底牌化為烏有。 這種感覺,憋屈無比。 像極了傳記小說里,屢屢針對天命主角不成的反派。每次的算計和伎倆,都被天命主角化險為夷,安穩度過。 最終天命主角攜氣運歸來,一整套豪華到令人無言的狀態,將其強勢擊敗,打成灰灰。 難受! 難受無比! 這等外力因素導致的差距,當真讓人痛苦絕望! 恨對方裝備豪華,又恨裝備豪華的不是自己! 除了護道寶物之外,還有其他方面的差距。無論是秘術,還是功法,皆是如此! 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任憑你天驕無雙,又怎及我宗門千載輝煌!?任憑你氣運如龍,又如何能比我八千載底蘊!? 底蘊輝煌,這四個字,如百萬里大山橫亘在世人的面前,呈橫在陳平安的眼前,讓人難以跨越! 縱你知曉她底蘊無雙,可你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做不了嗎!?」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有蘊靈丹藥力化開,化作精純無比的靈性養料,供養靈性恢復。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實力不濟!」 「倘若我實力足夠,任憑你功法神異,秘術繁多,諸多秘寶護身,我自以一力破之!」 「一拳之下,我為天地至理!」 此一戰,讓陳平安看到了很多。 世間之事,並無公平可言! 有人生在羅馬,有人出生牛馬。 他自微末中崛起,自要與世爭運,與天爭命,步步登高,直至登臨絕巔! 昔年,利刃難得,有人持利刃,足以壯威逞凶。 但他修至氣血圓滿,利刃在前,對他不過就是尋常爾。修之內氣,更是淪為廢鐵無異。 寶器精妙,有人持寶器,橫行無忌,當為百人之敵! 但他邁入玄光,雖無寶器,但仍有底氣千萬。 自他成就武道宗師,寶器之言,不過就是個笑話! 那麼如今呢!? 天羅聖女重寶護身,他力難以支,可他若是邁入大宗師之上 那今日之事,豈還有失手可能!? 昔年之理,豈非今日之理!? 天地至理在前,所言的無非就是能與不能! 嗡~ 陳平安靈光微顫,化開了碧羅丹的藥力,絲絲縷縷流轉在體內,浸潤著陳平安的體魄,休養著他的傷勢。 除了看到底蘊差距,實力不濟之外,陳平安還看到了自身的短板,對自身的戰力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這個認知,倒是比此前預期猜測的要強出不少。 他如今靈紋銘刻七道,接近八道,憑藉著諸多功法,還有現有的神兵,尋常狀態下,一身戰力應是觸及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若是底牌盡出,顯化出萬魔真身,那他的戰力將會迎來一定程度的暴漲。 萬魔真身狀態下的他,完全踏入風雲大宗師層次,一身戰力甚至能與風雲榜上大宗師較量! 雖然排名未必靠前,甚至有可能墊底,但絕對是穩穩的風雲大宗師戰力! 萬魔真身狀態下的他,連天羅聖女也只能被動招架,失了儀態和體面,狼狽不堪。 另外,還有一點,在金手指面板的助力下,陳平安修行的萬魔鑄身訣,近乎是完美領悟。這等狀態下施展的萬魔真身,迥異於當初萬魔教灰袍老人強行施展的萬魔真身。 少了很多扭曲混亂之意,施展之後的後遺症也沒有想像的劇烈,僅僅只是會有一些脫力的症狀。 當然了,此前陳平安的脫力狀態如此嚴重,更多的還是因為那盞琉璃盞的緣故。 若無琉璃盞的話,以陳平安的根基體魄,足以支撐他施展很長時間的萬魔真身。 完整一戰打下來,充分暴露了陳平安身法不足的短板。 他如今身法更多依託的還是游龍身法,只是馬甲狀態下,他並不能施展游龍身法。 倒不是神功不能衝突,本尊修煉了,馬甲就一定不能有了。 只是陳平安儘可能地還是不想讓馬甲和本尊有什麼方面的牽扯。免得有人通過馬甲施展游龍身法,聯想到了本尊的身上。 另外,縱然他施展游龍身法,以游龍身法的品階,以他的真實境界,也並不能帶來多少助力。 總而言之,他現在就是缺少一門在風雲大宗師層次,拿得出手亦或是不足以稱為短板的身法。 以他如今的情形,最起碼要有一門無上神功層次的身法傍身,方才算是不拖後腿! 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陳平安還想要一門品階不俗的無上神功。 最起碼不能比七絕神功弱了! 「不知道這一戰後,功勳夠不夠我在鎮撫司寶庫換一門無上神功!」 陳平安心緒變化,浮想聯翩。 總的來說,還是因為他修行的年限太短了!一路突飛猛進,修行一日萬里,功法裝備都更新不上。 換一個角度,他如今要還是普通的宗師,有如今的積累和底蘊,就說豪不豪華吧。 甚至放在大宗師,要是戰力普通點,都算是身家頗豐。 可要是放在現如今,風雲大宗師的層次,那確實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算上新到手的如意玲瓏環,傷的傷殘的殘,一共也就是五件! 新到手的秘寶,天羅聖女的黑紗和香囊,他也還發揮不出效果,目前還只能以普通之物看待。 他身上的元晶不少,但並未充分轉化為戰力。 這次龍安拍賣會他滿懷期待,雖是有意外之喜,但並未拍到自己需要之物。 龍安拍賣會他一共花費七千六百元晶,身上能動用的現金流還有接近兩萬元晶。另外,還有之前斬殺的邪道宗師,還有黑山,雖然還沒有仔細盤點,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穫。 加在一起,元晶的數目可是不少啊。 這等數額的元晶,若是轉化為戰力的話,著實是增添不少! 旁的不說,若是有合適渠道,弄一門無上神功亦或是買一件強橫神兵,根本不難。 「元晶放在身上無用,還是要儘快花出去。如果一直沒有合適的功法的話,那」 思緒之間,陳平安心中生出了找人鍛造一件神兵的想法。 這些元晶與其這麼堆著,還不如儘早花出去。 只要戰力提上去了,元晶該有的都會有的。 修行的功法他目前還夠用,暫時也沒什麼購置無上神功的渠道,既如此還不如先定製一件神兵,增添一些戰力。 至於鍛造宗師方面,以他潛龍天驕的身份,想來會有人賣他這個面子的。 據他所知,碧霞宗內便是有不少鍛造宗師。尤其是當今的那幾尊太上,更是有鍛造頂尖神兵的能耐。 若是能有一件頂尖神兵,不管是鎮壓類,還是限制類,亦或是其他類。對陳平安的助力都是不小。 「嗯,此事倒可以細細籌劃一下!」 陳平安心中思索,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此時,他療養傷勢,可以一心二用,正好得空,倒是可以把細細分析一下自身的情況,看看目前的主要需要是什麼。 他如今明面上可以用的神兵,主要是百幻神刃化作的長刀。其餘神兵的話,都只能留作暗地裡使用。 功法方面的話,明面上可以使用的,主要是霸刀,游龍身法還有斷魂刀法。其餘的都是一些如金鐘罩,十三太保橫練,大金剛掌,飛星劍法這等普通功法。後面要是將那道新拍到手的靈性秘術,領悟掌握的話,倒是可以再多一道攻伐秘法,裂魂刺。 不過可惜,秘術與功法不同,只是一種單一手段,對他修行的助力極其微小。 至於暗地裡能用的功法,那就多了,有三分人劫指,龍象霸體訣,金剛不壞神功這等尋常的,還有萬魔鑄身訣,七殺天罡拳,七絕神功等。 細細分析的話,按照外界認知,他明面上欠缺的主要就是神兵。畢竟,明面上他以刀客著稱,不需要那麼多花里胡哨的功法,只需精修刀道即可。及或有其他需要,可能也是一些功能性的功法。 不過,如果有好的功法的話,他明面上修行倒也不奇怪,還算說得過去。畢竟身為潛龍天驕,多嘗試嘗試也不算什麼。 所以,要是功勳足夠,他在鎮撫司兌換一門無上神功級別的身法,也有一定的說辭和理由。 至於暗地裡,他有七絕神功,足以涵蓋常規的攻伐。殺伐方面有極其強橫的七殺天罡拳,體魄方面更是有萬魔鑄身訣以及一眾橫練法門。 就目前來說,防護方面,圓滿程度的萬魔鑄身訣他完全夠用。攻伐方面也有七殺天罡拳以及七絕神功作為靈性補充。 那麼欠缺的還就是身法方面了。 這一點倒是同明面上可以重迭,只是若是明面上兌換的話,他暗地裡倒是不方便使用。除非確保出手之時,沒有人旁觀,亦或是旁觀的人統統閉嘴。 此外,暗地裡的神兵各方面都要增強!就目前這點家底,不消多久,馬上就跟不上他的進境了。 不過,相較於功法,神兵方面沒有那麼著急。主要還是功法獲取不利,亦或是滯緩的情況下,再進行護道神兵的謀取。 畢竟,前者可以用來精進境界提升戰力,而神兵有的就只有提升戰力。 除了功法和神兵之外,陳平安還需要籌備一些靈物和丹藥。 他有金手指面板,用不上那些助力修行以及突破關隘的靈物丹藥,但是像療傷和增益狀態的,他還是需要的。 這一次大戰,陳平安身上的丹藥庫存消耗大半。 這些事情,還是要儘快提上日程。 尋常的丹藥好找,基本的寶閣店鋪都有,但是想要療效非凡,增益不俗的丹藥和靈物,那還是不容易的,需要花費一些心思精力。 除此之外,若是條件允許,最好再有一些隱匿類的法門,保障一下馬甲暴露的風險。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需要處理的事情。 「千頭萬緒,任重道遠啊!」 陳平安無言感嘆一聲。 修行不易,並非空話,箇中艱難,唯有踏上路後,方才明白。 相較於那些卡在瓶頸,多年不得寸進的人,陳平安無疑是幸運的。只需一心精進修為,積攢手段便可。 但相較於那些生來便有人為他鋪好道路的人,陳平安好似又沒那麼幸運。 那等人,自邁上修行路以來,便有人分節點,成階段地為他準備好資源的人。每到一個階段,便自動解鎖下一步需要的功法,護道神兵,傳承秘術等等等等。 這等人,倘若天資再是不俗一些,這走下來的,便是一條通天坦途。 在這些人沒有遭遇一定瓶頸前,陳平安的金手指面板,雖有優勢,但優勢好似也沒有那麼明顯! 但是 只要這麼一路穩紮穩打,穩健經營下去,終有一日,陳平安的獨有優勢會讓這些人感到絕望! 外界紛紛擾擾,自不必多思,一路走下去便可!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光幕浮現,有面板信息顯化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七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1157/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157點。」 陳平安雙目一凝,微感可惜。 「若是再能遲上三日」 他修行霸道近月余時間,至多再有三日,便能積累足夠經驗,將霸刀修至大成。 以他如今的靈性根基,霸刀若是大成,藉助金手指面板之力,有極大可能一舉銘刻出第八道靈紋。 霸刀大成,八道靈紋。 以八道靈紋之境,他的綜合戰力,必將是更進一步。 以如此姿態與天羅聖女交手,縱然依舊不能達成目的,但也絕不會有如此損失。 傷了靈性不說,還損不少底蘊。 像幽雨針,藍鱗軟甲,還有一系列的療傷寶藥。 見到天羅聖女,他終歸是有些上頭了。 沒能持續,一貫以來的穩紮穩打,穩健經營。 不過,這一戰,陳平安並不後悔。 此一戰,他雖未能將天羅聖女鎮殺,但基本滿足了預期目的。 天羅聖女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再是不可匹敵的存在。 經此一戰,自北蒼重鎮那一眼開始,滋生在他心中的心魔,基本化解消失。 自今日起,天羅聖女,不再是他的心魔,而是他的手下敗將罷了。 基於此,他雖傷了狀態,但也尤感滿足。 此前可惜之言,不過是對時機的可惜,取得的成果未能更進一步。 倘若能將天羅聖女鎮殺,亦或是生擒,那對他的滿足感而言,將會是無與倫比! 此事,非關乎天羅聖女,只關乎他的內心。 此時,龍安之亂,尚未結束,時間緊急,陳平安倒沒有過多的休養療傷。 在化開藥力,調養回升了一部分的狀態後,他便是準備離開這裡。 他的本尊雖有黑山糾纏作為藉口,但也不宜離開眾人的視線太久。 就在陳平安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絲動靜。 第568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求 第568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求月票~) 在沒有靈性禁制亦或是靈性秘寶,護持警戒四周的情況下,陳平安若真一味地潛心療養,真若遭遇了什麼,恐怕未必能反應得過來。 此事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陳平安自然不會以自身的身家性命作為堵注,來了賭一個未知的可能。 身在荒野,條件有限,陳平安一直保持著斂息,警戒四周的狀態。 療傷之時,斂息警戒,對他的精力來說是一種分散,對療傷效果有著直接影響。 但涉及身家性命,自然由不得他不重視。 「嗯?」 正準備起身離開,陳平安心神微動,聽到了一絲動靜。 陳平安凝神望去,在遠處的山林之間,看到了一道近乎悄無聲息飛掠的身影。 這道身影速度不快,周遭氣息多有克制,飛掠之間,連飛鳥都未曾驚擾。 若非陳平安的感知敏銳,恐怕都難以發現。 「鬼面老人?」 陳平安凝神一望,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有意思」 陳平安面露笑意,眼中寒光乍現。 嗖! 鬼面老人收斂著氣息,在山林之間飛掠。 身為邪道的頂尖大宗師,鬼面老人對自身的實力向來自信。 但沒想到此次龍安動亂,他竟然接二連三地吃癟。 先是襲殺莽刀陳平安失敗。自身引以為傲的易容術莫名其妙地被人發現,被迫和顧仁成做了一場。 顧仁成號稱鐵索霸天槍,招式大開大合,本來就是他極為頭痛的類型。更不用說顧仁成的戰力驚人,近似絕巔之境,這等情況下,他對上了顧仁成,自然沒有撈到半點好處。 事實上,若非他手段頗多,反應迅速,恐怕就真留在那裡了。 借著天羅聖女出手,顧仁成分神的契機,他毫不猶豫動用底牌,脫身離去。 他此來龍安,此前的籌劃,一門心思都是想著襲殺莽刀陳平安,殺了這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立下奇功。 不少時間都耽誤在這上面了,像其餘劫掠之事,還為來得及開展,只是順手劫貨了一些。 好不容易從顧仁成那脫身,他有心想找莽刀陳平安,但一時間沒找到什麼頭緒。心念之間,便是動了其他的主意。 難得來一趟,總不能什麼收穫都沒有吧。 要是真沒什麼收穫,那他不是白來了!自家傷了底蘊不說,還憑白惹人嗤笑。 正好碧霞宗的大宗師,被鋼骨邪拳那老傢伙牽制。碧霞宗駐地,正值空虛之時,他過去或許能劫掠一筆。 碧霞宗身為青靈州霸主級勢力,在這龍安重鎮內的好東西想來不少。 他若出手的話,此行收穫必是不菲。如此也能平衡一番,他襲殺莽刀陳平安失利的錯漏。 可還沒等他動手,碧霞宗的那個老傢伙,竟是突然爆發,戰力暴漲。 鋼骨邪拳沒能堅持多久,便是逃遁離去。而他還沒撈幾樣好東西,就被抓了正著。 無奈之下,他又只能被迫和對方做了一場。 在動用了一張保命底牌後,他歷經千辛萬苦逃了出來。 本來還想再找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撈點其他好處。 但誰能想到,聲名在外,傲立王朝妖孽之巔的天羅聖女竟然敗了! 敗在了那老怪的手上! 陰九幽的凌空爆喝,更是徹底坐實了這一點。 確認消息後的第一時間,鬼面老人果斷撤退。過程中,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行動乾淨利落,果斷徹底。 他能活到今日,靠著的便是這一份心性,懂得及時止損。 厭惡損失,是人的本能。 及時止損,看似簡單,但實則極難做到。 當損失發生時,正常人潛意識便會想著如何彌補損失。縱是被迫離開,也是心有不甘,逐漸上頭。 像鬼面老人如此果斷,趕緊徹底的,屬於是極少數。 「真是倒了血霉了!」 鬼面老人臉色蒼白,神情萎靡,一看便是氣血虧空,靈性大損之相。 此行龍安,好處沒撈到不說,還平白損了幾張底牌。 同著兩尊大宗師,接連做了兩場,雖是成功逃了出來,但他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天羅聖女已經敗了,結局未知。剩下的人未必能堅持多久。」 鬼面老人身形穿梭,刻意壓低著高度,以此降低自身影響。 「必須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鬼面老人心緒變化,警惕四周。 天羅聖女的戰力驚人,遠在他預料之上。本以為此一戰,十拿九穩,但誰知道那老怪的戰力更是強橫,竟是戰敗了天羅聖女。 兩人激戰之間,竟是弄塌了一座山勢,這等戰力,著實可怕! 按照此前的戰力波動推算,那老怪的戰力,怕是已經邁入風雲大宗師的層次了吧! 鬼面老人心驚不已,心中警惕更甚。 就在他飛掠之間,突然看到了一道幽光亮起。 「這是」 鬼面老人心中好奇,怔怔地看著面前幽光。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的眼神便變得空洞迷離,好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了一般。面前幻像重重,周遭的一切,逐漸模糊,消失在了他的感官之中。 「不好!」 突然,鬼面老人陡然反應過來,猛地一咬舌尖,運轉真元靈性,打破面前幻像。 可就在他剛剛清醒過來時,便聽到了一道惶惶之音,帶著生機泯滅的肅殺,在他的心中炸響。 下一刻。 一股毀滅般的氣息蕩漾開來。 「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中,蘊含著惶惶殺意的驚雷一拳,瞬間轟殺了鬼面老人。 蓬! 鬼面老人的大半個身軀炸成了一團血霧,在驚人的拳勢中消散於無形。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雖是竭力抵擋,但並未改變隕落的命運。 「一擊必殺,傷勢比想像中的重。」 一道黑袍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他隔空一抓,真元席捲,那掉落在半空中的千機袋,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千機袋完好,並無大礙。」 鬼面老人的戰力不俗,為了確保儘快斬殺,降低風險。 陳平安一出手,便直接動用了七絕惑心術和驚殺驚雷破。 陳平安如今狀態不佳,本是想著能先聲奪人,將鬼面老人重傷便是成功。 但誰知鬼面老人竟如此不濟,他剛一動手,便直接身死道消。 看來這鬼面老人身上的傷勢不輕,各方面的反應和防護都呈現出一定程度的下滑。 如此,倒是省了陳平安不少事。 若是全盛之時,鬼面老人之流,自然不會放在陳平安的心上。 只是,他如今狀態有損,雖經過短暫恢復,但整體而言,距離全盛時期還有著一段距離。 此等狀態下,他想要擊敗鬼面老人容易,但想要擊殺的話,還是要費上一些功夫的。 不過,天賜良機,他既然在這裡遇上了鬼面老人,那就斷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此前鬼面老人易容偽裝,意欲襲殺於他,雖未能功成,但仇怨卻就此結下。 既是有仇,那自當報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此前,鬼面老人偽裝身份,意欲襲殺於他。那他現在便以黑袍老怪的身份,將鬼面老人襲殺在此。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此為世間常理,因果循環,屢試不爽。 不過縱是如此,陳平安在出手之前,也沒有絲毫大意。感應再三,確定後面沒有什麼尾巴,將風險降到最低後,他方才出手襲殺。 如今事情順利,一擊必殺,倒是讓陳平安心情頗快。 不過 此番出手,動靜太大,此地不宜久留。 陳平安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什麼遺漏後,便是黑袍席捲飛掠離去。 相應手尾,陳平安確定不會有沾染後,並未出手處理。 一來是因為,想要處理好手尾,確保毫無遺漏,需要花費的時間甚多。他出手的動靜太大,恐怕聽聞者不少,貿然留在這裡處理手尾,恐怕有未知的風險。 遲者生變,自是不宜久留。 二來,此番出手,皆出自老怪之手,無論是招式還是行跡,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然為之。以老怪的脾性,連天羅聖女都敢出手鎮壓,更何況是區區一尊邪道的頂尖大宗師了。 要是手尾處理不好,留了破綻,那反倒是露了怯。 嗖! 陳平安身形飛掠,在遠離出手之地後,他身形一閃,便穿過枝葉的遮掩,落在了一棵古木上。 「靈性傷勢還是太重了些!」 陳平安盤膝坐下,緩了一口氣。 奇異香味帶來的靈性眩暈倒是還好,在他服用了天淨水、蘊靈丹等療傷寶藥後,眩暈已經基本消息,靈性方面的影響也舒緩了一大截。 但是天羅聖女的那盞琉璃盞帶來的靈性傷勢,卻遠沒有那麼簡單,他服用下這些療傷寶藥,僅僅只是做到了緩解和壓制。 此前的狀態回升,更多的只是眩暈消解,傷勢緩解,而非是靈性傷勢徹底恢復。 相較於琉璃盞氤氳靈光帶來的創傷,那股奇異香味的帶來的靈性眩暈並不算什麼。一來是他吸入的奇異香味並不多,二來是琉璃盞的品階遠高於香囊,對靈性的殺伐不是香囊所能比的。 陳平安此次出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並未有所保留,全力出手之下,牽扯到了一些傷勢。 雖未影響根本,但終究讓他的狀態有些不穩。 鎮殺鬼面老人,爽則爽矣,但終究還是承擔了一些代價。 此次出手,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心中大快,但對傷勢來說卻是有些許不利。 果然,世間之事,皆有標註,就沒有那麼容易的。 同等境遇之下,順風順水,輕鬆自在,大多只發生在傳記小說之中。 像那傳記小說中,天命主角鏖戰連連,轉戰三千里,都不見絲毫疲態。敵人一個接一個,天命主角狀態鼎盛,未減分毫。縱使同境的車輪戰,天命主角,也能遊刃有餘,輕鬆自在。 既或遭遇困苦,遭受創傷,天命主角也如不滅薪火一般,意志力耐力讓敵人驚顫。驚呼,這是什麼怪物?這究竟是怎麼樣的對手!? 不管面臨什麼困苦,遭受什麼創傷,消耗了什麼體力,天命主角永遠都是精力滿滿,神采奕奕。 甚至真若是面臨生死關隘,天命主角往往天地同力,要不是逃遁遠去,要不就是爆發反殺。 一個簡單的頓悟,往往就能讓戰場出現顛覆性的逆轉。 反派的一個突破,只是淪為天命主角的墊腳石。而天命主角的一個突破,就能帶來天與地般的絕大差距。 像什麼跨境而戰,臨戰突破,重傷垂死,還能暴發反殺,對天命主角來說,不過就如家常便飯,吃飯飲水一般。 但事實上,傳記終究只是傳記,不是所有人都是天命主角。 不提其他,單是疲憊這一點,就不是正常修行者能克服得了的。 真正的疲憊,是會影響意志力的。 從神魂深處湧來的深深疲倦,非是單純用意志力就能輕易無視的。 縱是意志力驚人,也難以抵禦住深處疲乏的影響。 意志力強橫,也只是讓這個影響無限趨於消失,而非是絲毫不存在,可以無視。 客觀的現實,並非受主觀的意志影響。 體力的消耗和損傷,也不是用頓悟就能抹平的。 縱是臨戰突破,也難以不顧此前的消耗損傷。縱然暴起反殺,也難以持續,將敵人屠戮殆盡。 高強度的對戰,消耗激烈無比,這和帶著切磋性質的交流,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鏖戰之下,狀態下滑,這是世間的客觀真理,是任何修行者都難以避免的。 縱然是那些體質特殊的絕世妖孽,也要遵循此中之理。只是相較於常人,會擁有著更大的容錯空間。 而這也是那些靈丹寶藥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狀態下滑之時,靠寶藥秘藥延續,確保狀態不失。 當寶藥也不是無限制的,若是一味運用,事後的反噬將會極其巨大,甚至還有可能出現依賴藥物的現象發生。 現實畢竟只是現實,沒有那麼多理想化。 陳平安雖有金手指面板,一身修行根基渾厚無比,功法技藝更是老辣無比,近乎完美。但他並非是什麼不知疲倦的怪物,在同境高強度的消耗下,他也會疲憊,也會有狀態的起伏。 在體魄上面,他有數門橫練功法加持,續航和鏖戰能力堪稱一絕。但在靈性方面,僅有七絕心法輔助的他,還未強大到說能無視靈性損傷,全力出手。 在沒有修行專門功法的情況下,在這一點上,他也就比同境的武道大宗師好上一點。 相較於那些身具神體寶體道體聖體的絕世妖孽,他尚且不如,又如何能與那受天地氣運所鐘的天命之子比擬!? 他一路修行,穩紮穩打,正是因為有這個覺悟! 生而神聖者,舉世罕見,生而妖孽者,不過鳳毛麟角,絕大多數的武道修行者,都要逆勢而上,一路籌謀,一路精進! 輕而易舉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從未發生! 這一點,陳平安看得很清楚。 真正的強者,並非是自高自大,活在自己一方的小天地中。而是放眼看世界,丈量自身,看見差距,正視差距,敢於直面。 唯有看見差距,方才有精進的方向,前進的動力! 此為,強者之心! 正所謂,強者恆強,自是此中之理。 嗡~ 光芒一顫,陳平安調息片刻,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沒有太多的時間調養,在稍稍緩解了靈性傷勢後,他便準備離開這裡。 至於鬼面老人身上的收穫,那等到後面再盤點。 「差不多,該回去了。」 陳平安靈性閃爍,感應四周。 在確定周圍安全後,他揭下了臉上的透明面具,伴隨著一陣拔筋伐骨的爆鳴聲,他的身形變化,變回了莽刀陳平安的模樣。 換回原先的衣衫後,陳平安再度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他的身形一閃,向著龍安重鎮而去。 身形閃爍之間,陳平安的手上多了一個頭顱。 邪道高手,宗師黑山! 第569章 霸刀絕地,莽刀雄風(求月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山林間飛掠,為了確保路線合理,他特意繞了一個圈子,換了一個方位回到龍安重鎮。 蒼茫的山脈上,龍安重鎮猶如巨獸一般雄踞,在陳平安的眼前逐漸放大。 轟! 狂暴無比的聲浪,席捲四周,震盪間的餘波,削去了一層山石。 此時龍安重鎮外的大戰,已經到了最白熱化的階段。 聶雲龍的臉色有些蒼白,周身縈繞著淡金色的光芒。 「諸位,共同鎮壓此獠!」 聶雲龍一聲爆喝,半空中的擒龍巨手,裹挾著氣勁龍吟,便是向著不遠處隱匿於虛空的楊子彥探去。 周遭有數尊大宗師齊齊出手,配合著聶雲龍各施手段,流光閃爍間,絞殺著靈活變化的楊子彥。 楊子彥身為影子刺客,身法精妙無比,但此時也大感吃力,受不住如此多宗師的圍攻。 自天羅聖女戰敗後,龍安方面的力量越來越強,戰至如今,已經到了他的承受極限。 楊子彥身形變化間,心中已經萌生出了退意。 不僅僅是楊子彥,邊上的血魔尊者同樣是類似的心思。戰到如今,他的周身血袍早已是殘破無比,踉蹡閃躲間,盡顯狼狽。 若非,陰九幽還在一旁激戰,占據一定優勢,他們恐怕早已退去。 魔氣席捲,如浪潮滾滾,此時的陰九幽強得有些可怕。 他眼泛幽綠火焰,手持白玉骨杖,每一次轟擊間,必有一尊大宗師爆退而去。 除了荊行言一人之外,其餘大宗師,根本不是陰九幽的一合之敵。 爆發秘術之下的陰九幽,已經完完全全觸及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場面占據優勢,但陰九幽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自眉骨蔓延至嘴角的疤痕,顯得格外猙獰。 戰到如今,他雖看似風光,但實則局勢已定。 施展爆發秘術的他,根本難以持久,等秘術消退,場上的主動權將重新回到龍安的手上。 「殿下」 陰九幽狂發亂舞,心懷憂慮。 單純從行動角度考慮,到此時,此番龍安動亂已經大獲全勝,但聖女殿下 若是當真折在這裡,那於聖教而言,此番龍安動亂便是成功個十次百次,也毫無意義。 此番龍安之亂,風險極大,在未執行之前,誰也不知道成功與否。教內並未安排聖女殿下參與此次行動,當聖女殿下出現在這裡時,他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彼時,大局已定,諸多謀算,盡皆成為現實,風險大大降低。 聖女殿下的出現,意義重大,極其關鍵,能讓龍安重鎮在高端戰力方面的優勢,不復存在。 有聖女殿下的參與,能讓此前的行動目標,更進一步,不單單是劫掠龍安重鎮,打擊鎮撫司威信那麼簡單,還能在最大程度上,鎮殺龍安重鎮的高端戰力。 但是 陰九幽魔焰滔滔,殺機畢現。 老怪可恨!著實該殺! 轟! 魔焰席捲,陰煞之地如跗骨之俎一般附著在了一尊大宗師的身上。 「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聲中,這尊大宗師的身形飛快墜落,周身護體真元似在灼燒,空氣扭曲變形,散發出陣陣白煙。 陰九幽白玉骨杖一卷,袍袖翻滾間,傳令各方。 「撤退!」 「快跑!樓要塌了!」 「宗師!是宗師!」 「跑啊!」 「」 龍安重鎮內的騷亂,在鎮撫司精銳的調動下,雖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平息。但對宗師之間的交手,卻沒有太好的辦法。 宗師間的交手,往往只有宗師才能解決。至不濟,也要是龍虎榜層次的絕頂絕巔高手。 宗師間的交手,雖不似大宗師那般恐怖,但相互碰撞間的餘波,在這龍安重鎮內,造成了極其巨大的影響。 吼—— 一頭如小山般大小的裂地岩熊,咆哮出震天獸吼。裂地岩熊的每一步落地,都如巨錘砸地,飛濺起一地碎石。 周昭武周身真元流轉,配合著裂地岩熊,與一道如圓球般的身影纏鬥在一起。對方的皮膚呈灰綠之色,布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膿包,頭髮稀疏雜亂,仿若蟲蛀過的枯草一般。 周昭武的招式看似迅猛,但實則與對方交手,基本採取守勢,表現得束手束腳。 「小傢伙,就這點本事?」 腐骨婆身如圓球,如蛤蟆皮般的灰綠皮膚,詭異無比地震盪著。 周昭武的每一式攻勢,落在她的身上都會被輕易化解,在無形的震盪中,化於無形。 裂地岩熊的熊掌雖是力大勢沉,但整體速度偏慢,並不能對腐骨婆造成有效威脅。 僅僅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產生牽制效果。 「該死!」 周昭武漲紅了臉,面對腐骨婆這尊極其難纏的頂尖宗師,他已經用上了爆發秘藥。 腐骨婆可以無視他的攻伐,但是他卻做不到。 戰到此時,他已經徹底落入了腐骨婆的節奏之中,稍有大意,便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若非裂地岩熊,皮糙肉厚,在一定程度上做了他的擋箭牌。這會兒,他可能已經是重傷之身了。 吼—— 一道憤怒的獸吼中,裂地岩熊身形踉蹌,向後退出幾步。腳步震動間,壓塌了小半棟樓宇。 裂地岩熊胸口的皮毛翻卷,一道猙獰無比的傷口豁然出現,邊緣處帶著焦黑的痕跡,如同被烈火烤過一般。 「小傢伙!」 腐骨婆如圓球般的身影,穩穩落地,面露戲謔玩味。 受了傷的裂地岩熊,雙目赤紅,似是刺激一般,陷入狂暴模式,如小山一般向著腐骨婆猛衝而去。 「小岩!」周昭武大喝一聲,試圖安撫著裂地岩熊的情緒。 但陷入狂暴的裂地岩熊,顯然是失了理智,並未聽從他的傳喚。 腐骨婆露出一張難看的笑容,看著衝撞而來的裂地岩熊。鋪墊許久,她已經準備好了一份大禮。這裂地岩熊此時衝撞,就如自投羅網一般,落到了她的籌謀算計之中。 周昭武心中焦急,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裂地岩熊陷入狂暴。 御獸御獸,所重的也僅僅只是御罷了。既然是獸,那便有獸性! 人都有情緒,更何況是獸了! 再是溫馴聽話的妖獸,也有暴怒失控的時候。觸發獸性之時,再是資深老辣的御獸師,也只覺得痛苦難言。 妖獸暴怒失控,雖並非毫無益處,暴怒下的妖獸,戰力往往更強。 可對御獸師來說,暴怒失控的妖獸,會失了章法,少了配合。雙方默契配合下的戰鬥,往往就會露出破綻,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 而現在 腐骨婆便是抓住了這一份可趁之機。 周昭武一面焦急傳喚,安撫情緒,一面靈性閃爍,凝聚著殺伐,向著腐骨婆轟殺而去。 腐骨婆周身真元震盪,不管不顧,直取裂地岩熊。 這裂地岩熊的血脈品階不俗,有人族武道大宗師的潛力,她若是能將這頭裂地岩熊重傷生擒,那此行的收穫,就全都有了。 腐骨婆真元鼓動間,有淡綠色的薄霧浮現,縈繞在暴怒的裂地岩熊的周圍。 裂地岩熊赤紅著雙目,暴怒轟擊,但腐骨婆的身形靈活,如圓球一般在四周的牆垣和大地上相互彈射,拋來拋去。 在薄霧和腐骨婆攻殺的影響下,裂地岩熊的攻勢越來越萎靡,有精疲力盡之態。 周昭武神情震怒,手中的攻伐已經拉到了極致,但卻是無能為力。 「小岩!回來!先回來!」 周昭武不斷傳呼著裂地岩熊。 但此時的裂地岩熊完全不聽他的傳喚,在薄霧中不斷攻殺著,熊掌飛舞間,有石屑紛飛,碎石滾落。 「咦嘁嘁嘁嘁」 腐骨婆怪笑著,看著越來越虛弱的裂地岩熊。 吼—— 一聲怒吼聲中,裂地岩熊更顯虛弱。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腐骨婆揮手一抬,伏在大地上的一張灰色細網,便是向上捲起。 裂地岩熊避之不及,龐大的身軀,便落在了細網之內。 它憤怒咆哮,不斷掙扎,但細網的絲線竟是堅韌無比,任憑它如何掙扎,都脫不開細網的網羅。 「小岩!」周昭武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他與裂地岩熊,相依為命多年,自幼小時一路走來,不是好友已經勝似好友。 哪裡見得了這一幕,他怒吼著,不管不顧地便要衝擊上前。 「找死!」 腐骨婆凶光畢露,一邊控著細密網羅,一邊抬手拍出一掌。 周昭武雖是及時招架,但陰毒無比的掌力,讓他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 他的身形拋飛,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砸在了一棟樓宇之上。 碎屑紛飛,煙塵四起。 一掌拍飛周昭武后,腐骨婆並未理會周昭武,而是控制著細密網羅,將裂地岩熊徹底包裹。任憑裂地岩熊,如何怒吼,如何掙扎,也逃不出這張網羅。 「成了!」 腐骨婆一喜。 裂地岩熊到手,此行收穫拉滿,不枉她賣命走一遭。 沒了裂地岩熊的幫助,周昭武的威脅也就沒了。 至多十招,她便將周昭武鎮殺於此! 「不!」 見此一幕,周昭武悲痛出聲,目眶欲裂。 他自塵煙中飛出,向著腐骨婆衝殺而去。 但陰毒的掌力,遍布他周身,讓他的身形滯緩。 才剛剛臨近腐骨婆,便是被抬手轟於掌下,重重地拍落在地面上。 周昭武才剛剛砸落在地,腐骨婆抬手便起,陰毒的掌力如暴雨般拍下。 周昭武身形翻滾,雖是竭力掙扎,但終究又被拍中了一掌。 他的身軀一僵,通體氣血滯澀,近乎停滯。 「到此為止了!」 腐骨婆面露凶光,露出一抹殘忍笑意。 戰至此時,她的消耗雖是不小,但終究是有了收穫。 她手中掌力凝聚,正待一掌拍下,卻見遠處,一抹漆黑如墨,雄渾到極致的刀芒,划過長空,向著她直斬而來。 「這一刀」腐骨婆面色震動,感受到了肌膚的顫動。 一股生死間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她再顧不得細網的控制,周身真元鼓盪,腹部鼓脹而起,體表的灰綠之色迅速凝聚,待到極致之後,她口中猛地發出低沉一聲,瞬間如山呼海嘯一般,真元噴涌而出,向著刀芒暴鳴而去。 刀芒劃破長空,蘊含著無盡的威壓,如同一座巍峨高山轟然壓下,讓人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戰慄之感。 在刀芒斬落的一時間,時間仿佛停滯,周遭一切變得寂靜無比。 下一刻! 奔涌無比的磅礴力量轟然爆發,與腐骨婆山呼海嘯般的真元碰撞在了一起。 轟! 劇烈無比的波動,瞬間爆發,狂暴無比的沖勢席捲四周。兩側樓宇上的碎石,如雪花般飄落,在恐怖的刀勢之下,碾為粉碎。 嘭! 一道灰綠色的身影倒飛而出,在砸穿了一棟樓宇後,狠狠地砸落在了牆垣之上。 「莽刀」 腐骨婆的嘴角帶著血跡,雙目凝重,遙遙看向遠處。 周昭武艱難抬頭,看到了半空中的那一道身影。 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狂風呼嘯,捲起陣陣煙塵,將天地攪得昏黃。 遠處山巒在風中若隱若現,陳平安渾身浴血,傲立場中。 他的右手持刀,左手提著頭顱,他的神色淡漠,望著重傷帶血的腐骨婆,言語中充斥著難以反駁的威嚴。 「亂龍安者,死!」 黑色光暈流轉,一道道刀意凝聚,刀芒閃耀,猶如一條盤旋著的黑龍。 霸刀,絕地斬! 唰! 漫天刀芒斬落,如排山倒海,洶湧澎湃,席捲著凜然和戰慄,斬向腐骨婆。 「兩刀!?怎麼可能!?」 腐骨婆神色驚恐,眼神中滿是絕望。 她肚腹鼓漲,淡綠色的真元,激盪而出。 但是,下一刻! 噗嗤! 刀芒透體,將她的身軀斬成了兩段。她那鼓盪著的真元,也僅僅只是避免了爆體的後果。 鮮血噴涌而出,灑落在地。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腐骨婆的身軀緩緩倒下,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明明勝券在握,可為何 邪道宗師,腐骨婆,死! 「腐骨婆死了?」 周昭武神色震動,驚駭無比。 「這一刀」 「莽刀」 遠處,關注到這裡的幾尊宗師,心神大震,難以置信。 「什麼!?」 血靈童子聲音尖銳,心神俱震。 腐骨婆那老婆子竟然被莽刀斬了!? 腐骨婆縱橫多年,在頂尖宗師中也屬於極為難纏之輩。雖有裂地岩熊的干擾,但就這麼死了 這莽刀 血靈童子頭皮發麻,只覺得心中一冷。 幾乎是同時,他便萌生出了退意。 他口服秘藥,身前黑紅血氣一卷,擊退杜墨淵的攻勢。 血靈童子身形一閃,正欲離去。 便見不遠處,一道身影攔在了他的面前。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第570章 龍安之殤,戰利分配(求月 「該死!」 聶雲龍神色陰鬱,再不復此前睥睨。他的雙手握拳,發出咯咯響聲,胸膛起伏間,仿若一座壓抑到極致的火山。 陰九幽,楊子彥,血魔尊者 這些來犯的邪魔外道,竟是一個都沒有留下來。最有希望留下的血魔尊者,也被陰九幽魔氣一卷破壞。 戰至此時,他們傷勢各不相同,對方又有陰九幽坐鎮,沒有人敢深入追擊。 縱使他下令,這些龍安的大宗師也未必再肯賣命。 「聶大人。」 荊行言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體魄,看上去是皮膚古銅的高壯漢子。他的神情有些虛弱,身上布滿了傷勢。 不過方才陰九幽大半的攻勢是由他防住,又不得不佩服他橫練無敵的外號。 「先回龍安!」 聶雲龍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 龍安動亂尚未平息,此時不是敘話的時候。陰九幽等人已經無力再追了,當務之急就是將龍安動亂,儘快平息下來,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降到最小!?」 聶雲龍心中發苦,壓抑到極致的忿怒下,是苦澀難言。 龍安動亂,亂到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最小之言!? 此時的龍安,除了少數幾個地方之外,恐怕都已經沒有完整的地方了。 荊行言點了點頭,泛起古銅之色,身形爆掠,向著龍安重鎮而去。 「先回龍安!」 「一切等平息動亂再說!」 「」 在場的大宗師,傷勢不一,有的傷重難愈,有的神情慘白,有的氣息萎靡。 但不管是哪一人,此時的臉上並無擊退邪魔外道的喜色,有的只有無盡的擔憂和煩悶。縱是心志堅定者,此時也難免生出一絲絕望來。 此番動亂,影響深遠,恐怕是天傾之禍! 「快跑!」 「大宗師來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 「老子還沒殺夠呢!」 「哈哈哈,大宗師回來,也救不了你們!老子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 從龍安動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在這個時間節點,有機靈的在早期劫掠了一筆後,已經趁著混亂逃離了龍安重鎮。 但更多的都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在混亂之中劫了一家又一家,雙目通紅,欲望無窮無盡。 除了邪魔外道,牢獄中逃出來的賊人之外,也有趁亂報復之人,在混亂之中謀取私利。 龍安鎮撫司的介入,雖然讓局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但依舊有不少地方,持續生著亂。 不過此時,龍安重鎮外的大戰結束,大宗師返回,讓不少人心生惶恐,放下騷亂,準備逃竄離去。 「哈哈哈,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了。老子已經賺夠下輩子的了,不打算走了!」 龍安重鎮內,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賊人,正大聲叫囂著。 天空中流光一閃,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雙目圓睜,轟然倒在地上。 「大宗師,是大宗師!我們得救了!」 「」 像這樣的場景,龍安重鎮內各處都在發生。不過停留到現在的,大部分都只是一些普通貨色,一些真正有致命威脅的,早在龍安重鎮外激戰的尾聲,便是逃遁離去。 而這些人當中,很顯然不包括血靈童子! 「嗬嗬嗬」 血靈童子雙手死死的捂著喉嚨,傷口噴涌著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極大,充滿著絕望和不可置信。 陳平安手持長刀,神色淡漠地看著血靈童子。 另外一側,杜墨淵一身墨色長袍,手持長劍,劍光凌厲,直指血靈童子。 兩人互為犄角,形成圍困之勢。 陳平安在攔下血靈童子後,並未再斬出第三刀絕地斬。 正好杜墨淵在,他選擇同杜墨淵一起,聯手針對血靈童子。 以陳平安如今的情況,接連斬出了兩刀絕地斬,已經稍稍有些超格,若是再斬出第三刀,那就是有些誇張了。 更不用提,按照他的設計,這還是在也他與邪道高手黑山生死鏖戰後的情況下。 玉衡初期圓滿,憑藉秘術秘藥,斬出霸刀秘技,鎮殺一尊頂尖宗師,已經是陳平安設計的極限! 以陳平安此前展露的戰力,此事有跡可循,雖不能算盡理由,但終歸有說辭理由。 但若是再高,那完完全全就不是同一個概念了。 血靈童子雖同為頂尖宗師,但作為碧霞宗內有望大宗師的劍客長老,杜墨淵的實力不俗。此前兩人交手,都是杜墨淵壓著在打。 若非血靈童子的功法詭異,可能也撐不到這個時候。 此時再有陳平安加入,交手自然毫無懸念。 在兩人的齊齊壓制下,血靈童子也走到了末路。 唰! 一道如一泓碧血的凌厲劍光閃過,血靈童子的腦袋便就此斬落。直至死時,血靈童子的眼神中還滿是難以置信。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莽刀陳平安是如何來的如此戰力!? 以玉衡初期圓滿,具有媲美頂尖宗師之力! 霸刀秘技之下,更是斬殺了頂尖宗師腐骨婆! 嗖! 陳平安的身形自半空中落下,周身流光漸漸消退,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容。 此中形象,陳平安倒也不是全然偽裝。 此前與天羅聖女對戰,他的靈性傷勢極重,此番出手雖未盡全力,但對傷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影響。 「陳鎮守戰力無雙,杜某佩服。」 杜墨淵身法飄逸,也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杜長老過譽了,陳某不過服用了秘藥,帶著些許僥倖,勉力為之!遠不如杜長老瀟灑自如,攻伐凌厲。」 陳平安收刀入鞘,手中提著黑山頭顱。 這是他與杜墨淵的第一次交談。此前因為杜墨淵評價之事,兩人之間頗有嫌隙,哪怕是當初在火焰刀鍾離盛的壽宴上,兩人也並沒有交流。 不過,此番作戰,倒是讓兩人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此前血靈童子針對,杜墨淵出手相助,陳平安雖不在乎,但對杜墨淵也多了一絲好感。 此時,杜墨淵主動搭話,陳平安自然也是微笑應對。 「陳鎮守不必過謙,杜某這雙眼睛看過的天驕不知多少,但未曾有一人能像陳鎮守這般如此驚艷!」杜墨淵看了陳平安手中的頭顱一眼,心中的驚色更甚。 邪極道宗師,黑山,一身橫練驚人,單論防護能力不在頂尖宗師之下!陳平安能將他斬於馬下,此前用秘技鎮殺腐骨婆,可不是什麼僥倖可以概括得了的。 「潛龍天驕之名,陳鎮守當之無愧!」 陳平安微笑應對,並未多言。 龍安動亂尚未平息,兩人也沒有過多的寒暄。 杜墨淵取出了血靈童子的神兵和千機袋,直入主題,提出了戰利品分配。 「陳鎮守,此獠是你我共同鎮殺,戰利品五五分成,不知意下如何?」 「五五分成?」 陳平安微怔了一下,倒也沒想到杜墨淵會提出這麼一個分配方案。 血靈童子身死,雖有陳平安出力的緣故。但綜合來看,杜墨淵的出力最大。此前纏鬥激戰,消耗了血靈童子的狀態不說,最後血靈童子更是由他擊殺。 按理來說,陳平安能分上三成戰利品,已經算是杜墨淵品性極佳,為人大氣了。 至於,五五分成,陳平安還真沒想過。 「杜長老,此戰頭功應是在你。陳某出力不多,五五分成,愧不敢當。」陳平安推辭道。 聽聞此言,杜墨淵不禁一怔,心中更是高看了幾分。 「陳鎮守不必推辭,此獠既是你我聯手鎮殺,自該五五分成。」 「杜長老,三七分足矣!」陳平安笑著道。 他所言並非虛情假意,而是真心如此。 一來,此戰出力多少,他心中有數。二來血靈童子雖為頂尖宗師,但對陳平安來說,吸引力一般,並不算太大。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該他拿的他一分不會少拿,不該他拿的他也不會強自去拿。 「三七分不妥。」杜墨淵微微搖頭:「若無陳鎮守相助,杜某也沒辦法鎮殺此獠!自然也就沒有戰利品的說法,如今既然有此收穫,那自然該是平分!」 兩人交流幾語,杜墨淵意志頗堅。 最終陳平安聽從了杜墨淵的分配方案,按照五五分成進行分配。 「既如此,那便由杜長老優先挑選。」實際分配之時,陳平安提議了一句。 這一次,杜墨淵倒也沒有推辭。 他打開千機袋,從中選了一件,然後便把千機袋交給了陳平安。 「陳鎮守,請。」 陳平安點頭,結果千機袋,眉心靈光微閃,查看起千機袋內的戰利品。 千機袋內血靈童子的東西不少,但林林總總加起來,物品的價值不算很高。大略也就比尋常的玉衡中期多上一點的程度。 不知是血靈童子另有寶庫,還是近日裡籌備了什麼,花費頗多。 不過,此事不是陳平安考慮的重點。 大略查看之下,他倒是看到一件頗有興趣之物,裝封在玉盒之中。 這是一株大藥,名為凝元草,是玄光境修行者破境玉衡宗師的輔助靈物。 在眾多類型的輔助靈物當中,凝元草算是上上之品,效用頗佳。 當然,這並不是讓陳平安感興趣的原因。他感興趣的點在於,這凝元草除了是破境玉衡宗師的輔助靈物之外,還是玄光中境修行者突破玄光高境的破境主材。 有凝元草作為主材,基本稍稍添加幾味輔材,便可以煉製出了突破玄光高境的破境丹藥。縱然不請藥師,直接服用凝元草,也有著不俗的效果。 正常玄光中境修行者,只要能修至圓滿,根基尚可,心性無礙,藉助凝元草之效,十有八九能夠成就玄光高境。 自此,邁入絕頂之境,享壽一百八十載! 三甲子歲月,這對任何武道修行者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不過,陳平安早已成就大宗師之境,對於此等之物,自然沒有過多的興趣。但這株凝元草卻正是婉君所需要的。 慕婉君如今雖尚未邁入玄光中境,但有陳平安此前配置的破境寶丹和修行靈物,邁入玄光中境不難。 籌備破境玄光高境之事,雖然不急,但想來也就這兩年的事情了。 如今機會合適,剛好有現成的寶藥,陳平安自然別無他想,選擇了這株凝元草。 後續可以將這株凝元草直接贈予婉君,也可以再添幾份輔藥找人煉製成破境寶丹。 以陳平安如今的情面,無論是添置輔材輔藥,還是請動一名煉藥大師都是不難。 隨著他地位的提升,往日裡不可得之物,變得是越來越容易。 請煉藥大師出手煉製,雖會耗費額外的資源和人情,但若是功成,也會有不菲的收益。 一株凝元草直接服用,只能幫助破境一次。但若是煉製成破境寶藥,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能煉製出個三枚四枚。 在可以承擔風險的情況下,倒是可以嘗試一下,或許是一樁收益頗豐的美事。 當然,此事陳平安也就順勢而為,當不得他為此謀劃,耗費心血。 畢竟,這凝元草雖是貴重,但對他來說,其實也就那樣。 唯一的就是找人煉製破境寶丹的時候,會有一種開盲盒的欣喜。 「杜長老,陳某就選這株凝元草!」 陳平安道了一聲,在選完凝元草後,便又把千機袋遞給了杜墨淵。 兩人的速度極快,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便分配好了千機袋內的戰利品。 血靈童子的千機袋內,並無什麼功法,只有一些比較冷門的秘術,對此陳平安興趣不大。 他主要就是選擇了些寶材礦石,療傷丹藥,此外還有一部分的元晶。 整體而言,收穫頗豐,大致有個五六千元晶的收穫。 單此收穫,基本可以覆蓋他與天羅聖女一戰時大半的資源損耗。 像什麼天淨水,黑玉膏,蘊靈丹,碧羅丹,還有破損的神兵,損耗的靈性都算在內,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數額。 當然前提是被天羅聖女捲走的幽雨針不算在內。 幽雨針作為神兵,價值再怎麼說,都會在三千元晶往上! 分配完戰利品,陳平安和杜墨淵兩人倒是更熟絡了幾分。 兩人分配戰利品的功夫,周昭武那邊也緩過來了。 他安撫好了裂地岩熊,簡單治療了一番,便忙不迭地趕了過倆。 「陳道友,救命之恩,周某感激不盡。若無陳道友出手,周某今日怕是交待在這裡了。」 周昭武說的情真意切,拱手連連,絲毫不顧自身空活兩百載的老輩強者風範。 「周道友不必多禮。同在龍安,自當守望相助。」陳平安抬手扶起周昭武,言語謙和有禮,並無絲毫居功自傲之意。 這一幕場景,杜墨淵看在眼裡,對陳平安的觀感更上了幾個台階。 親身經歷一番,他對陳平安的觀感大變,甚至隱隱間生出一絲欽佩。 莽刀陳平安此人不但天資妖孽,才情驚艷,更是懂禮知節,溫潤謙和。 此等天驕俊傑,世所罕見!潛龍天驕之名,莽刀陳平安當之無愧! 他此前的判斷,是大錯特錯了。 想起不久前略顯莽撞的判語,杜墨淵不禁老臉一紅。好在他的情緒控制能力一流,很快便恢復了常色。 「陳鎮守,杜某就先走一步了,有空約酒!」 「杜長老慢走。」陳平安笑著一禮。 杜墨淵向著周昭武頷首示意後,便是身形一閃,離開了這裡。 「周道友,龍安之局尚未解決,陳某也不宜久留。感激之言,不必多提,你且安心療養,來日再敘。」 「陳道友之恩,周某銘記在心,沒齒難忘。」周昭武鄭重一禮,也知現在不是久聊的時候。 兩人交流幾語,陳平安身形一閃,同樣離開了這裡。 周昭武目送陳平安遠去,雙目中還殘留著震動。 直至陳平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他看了一眼腐骨婆身死之地,難掩心中的驚駭。 「霸刀秘技,絕地斬」 隨著陰九幽等人的撤退,還有大宗師的回歸,龍安重鎮內的動亂很快便平息了下來。 但動亂平息歸平息,造成的破壞卻是真真實實的。 放眼望去,整個龍安重鎮,滿目瘡痍,好像是用犁被犁了一遍一般。 樓宇坍塌,碎石滾落,溝壑遍地,縱橫交錯,到處都是戰鬥後的痕跡,劍痕刀痕遍布。 時不時地還能見到一些屍體,鮮血乾涸,化作暗紅色的污漬。肢體殘破,斷臂殘肢,慘不忍睹。 嗚呼哀嚎聲接連響起,充斥著悲涼和痛苦。 當一切都平息下來的時候,事情往往才剛剛開始。 邪魔外道的追剿,傷員的救治,死者的收斂,損失的盤點,龍安重鎮的善後重建,還有 此次動亂帶來的惡劣影響! 此次動亂,損失慘重,已經不僅僅用惡劣兩個字就能完全概括得了的。 龍安重鎮,地處龍安商路核心,此次遭受如此重大的損失,這對鎮撫司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威信層面的打擊了。而是帶有實質意味的強烈挑釁,其惡劣程度遠遠要在當初北蒼之亂之上! 若在王朝鼎盛之時,此次事件,等同叛亂。 在定性叛亂之後,那便是大軍開拔,破宗伐地,推山填壑。 任何魑魅魍魎,任何的陰謀算計,在大軍的面前,不過就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大軍過境,片瓦不存! 只是 今日的大乾,是否還能有此等氣魄!? 調動大軍,協調人員幾何!?糧草幾何!?耗費財力幾何!? 軍心何在!?民心何在!? 此中之事,影響甚多,遠非外人所能窺視。 大軍開拔,封地王侯是否願意配合!?世家大族如何作想!?軍方高層是否有人藉此謀取私利!?派系碾壓是否就此來做文章!? 方方面面,都需要仔細分析,細細籌劃,非是三言兩語所能決斷。 縱使提上案桌,也需層層審議,商討不止。 中間或有心思迥異者,藉此發難,亦或有心懷謀算者,刻意引偏 若無一言而決者,此事恐難執行。 可若是不調動大軍,單憑地方鎮撫司,乾坤司之力,想要以雷霆之勢,摧枯拉朽般,消弭此事影響,無論怎麼看都有些不太現實。 此前蒼龍州境的大勢圍剿,已經給出了答案。 圍剿雖有作用,但卻難以斬個乾淨。黏黏糊糊,拖泥帶水,在拿出一些浮於表面的結果後,最終不了了之。 龍安動亂,影響極其惡劣,對下面的人來說,是天大的事兒,是需要處理的第一要務。若不除惡務盡,遺禍無窮。 可層層上報之下,天大的事兒未必就還是天大的事兒。等上了帝京,此事未必值得一提。 當今之世,粉飾太平者,可不在少數。層層美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不了了之。 此等之事,到了真正決策者的手中,就會出現重大偏差,最終形成嚴重的戰略誤判。 放眼王朝疆域,浩瀚廣闊,幅員遼闊,何止百萬里。 像這樣的事情,或許不在少數,年日漫漫,類似的事情若是多了,就如那萬里大壩,終究有潰於蟻穴之日。 這浩瀚的王朝,或終有腐朽傾倒之日! 此次龍安之亂,涉及到的邪魔外道不在少數。是對鎮撫司大勢圍剿的惡劣報復,也是對鎮撫司威嚴的挑釁。 針對此事,此時的龍安鎮撫司早已吵作了一團。 各自提議各自的方案,難以形成有效的意見。 若是往日裡,聶雲龍尚能一言而決,但此時涉及的各家利益太多,影響太過惡劣,龍安之亂,更是讓他臉面無光,威信大跌。 此外,龍安一戰,聶雲龍傷勢太重,秘藥效果過後,他的臉色蒼白,氣息萎靡,顯然是虛弱到了極點。 相較於而言,作為龍安副鎮守的荊行言,雖是看上去極其狼狽,但在經過短暫的休養和恢復過後,他已基本無礙,雖不至於是恢復如初,但也有著鼎盛之時的七八分戰力。 如此形勢之下,龍安重鎮內有倒反天罡之象。 經過一系列的博弈和審議,龍安重鎮內,暫時由龍安副鎮守荊行言統攝大局,龍安鎮守聶雲龍傷勢過重,暫時退居二線,安心養傷。 在統攝全局的人選確定後,一道又一道的傳令自龍安鎮撫司傳出。 「盤點損失,救治傷員」 「整理名冊,追擊潰逃的邪魔餘孽」 「傳告各方,小心防範!」 「匯總報告,傳報州鎮撫司!」 「另外」 隨著一道道傳令的發出,這台龐大又精密的機器開始迅速運轉起來。 龍安重鎮內的善後工作,也開始陸續開展。在各家勢力的配合和參與下,整個過程,雖有不少變故插曲,但整體表現頗為順利。 陳平安並未掛職在龍安鎮撫司,在聯合署衙內也沒有審議會的參會名額。 所以在龍安重鎮內的各方,緊急召開審議會的時候,陳平安一下子倒是清閒了下來。 不過清閒也只是暫時的,等時機差不多,陳平安便準備辭行,離開龍安,回歸北蒼。 以龍安現在的情況來看,想要完成善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得了的。 龍安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北蒼那邊未必沒有半點影響,他身為北蒼鎮守,理應儘快趕回去。 不過,眼下龍安封控,系列緊急審議會也尚未結束,陳平安倒是也不急於一時。 一來,龍安封控,他沒有獲得審議會的特殊許可的話,未必能離得開龍安。他回去是要光明正大地回去,可不是偷偷摸摸悄然隱匿。 二來,此番動亂,他明面上有所斬獲,相應的戰績,需要登記在冊,方便鎮撫司核對,以及發放功勳。 三來,陳平安靈性傷勢頗重,這個時間點出去,未必安全。與其在外冒風險,不如先行在龍安重鎮內恢復傷勢,等實力有所恢復,再出去也不遲。 基於此等籌想,陳平安也就待在了錦瀾苑內安心養傷。 此番龍安動亂,錦瀾苑雖有影響,但相比較其他地方,影響不算特別大。或許與此地靠近南宮世家駐地有所關聯。 熊三讓等一眾護衛留守在錦瀾苑內,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個別護衛,傷在了戰鬥餘波當中。 整體的損失,屬於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陳平安聽了熊三讓的匯報,在關心了幾句後,便開始閉門安心養傷。 陳平安還未正式開始修習靈性秘冊上,記錄的那幾種靈性妙用。所以並沒有什麼靈性示警方面的技巧,不過他這次療傷休養有熊三讓等人護持。 等閒之人,倒也沒辦法接近。 在一定程度上,陳平安倒是可以稍稍放心。此等情況雖不甚理想,未能達到預期,但相比較荒郊野外之時,無疑是要好上太多。 第571章 盆滿缽滿,身家暴漲(求月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周圍有真元環繞,隔絕內外。 「先盤點一下收穫!」 陳平安雙目湛亮,面帶欣喜。 此番龍安動亂,他斬獲不俗。 最早前他在顧家駐地門前,斬殺了一尊普通的魔道宗師,而後又在龍安重鎮的靠近北側的區域斬殺了一尊邪道宗師。 而後被邪極道宗師黑山纏上,繞至龍安重鎮之外,一刀斬殺。 此後切換馬甲上線,激戰天羅聖女,收穫了香囊和黑紗,還有部份裙衫碎片。 療養之時,偶遇鬼面老人,施展手段,一舉鎮殺。 回歸北蒼之後,以莽刀陳平安的身份,施展霸刀秘技,斬殺了腐骨婆。 然後再在杜墨淵的幫助下,聯手擊殺了血靈童子。 以上種種,皆發生在龍安動亂期間,整個過程,可謂是忙碌無比,基本沒有停歇。 血靈童子身上的戰利品,陳平安已經和杜墨淵分配好了,自然不用再進行盤點。天羅聖女身上之物,此前也進行的初步了解,眼下倒也不急於一時。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身前便浮現出了幾個形制各異的布袋。 兩個百寶囊,三個千機袋。 百寶囊是從兩尊普通宗師的身上所獲,千機袋則是分別在鬼面老人,黑山以及腐骨婆的身上獲得。 千機袋價值不菲,一般不是普通宗師所能夠擁有的。倒不是普通宗師買不起,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耗費大量身家在一個儲物袋上,完全是一種浪費的行為。除非有特殊需要,否則的話,一般宗師不會配置千機袋。 能配置千機袋的,最起碼都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比較節儉的資深宗師,隨身佩備的依舊是百寶囊。 不管是百寶囊還是千機袋,兩者之間除了空間差異外,並無本質的差別。 不像是那些御獸師,靈寵師的御獸袋,靈寵袋,裡面往往可以存放活物。雖是空間狹隘了一點,但不影響培育妖獸的隨身攜帶。 像岩熊獸師周昭武的身上便有這麼一個御獸袋。考慮到裂地岩熊的體魄,他的御獸袋空間頗多,據說當初購置之時,耗費不菲,遠非尋常千機袋所能比擬。 說來,陳平安如今身上的千機袋,百寶囊不少。後面若是有合適的機會,倒也可以變賣一二,轉手一賣雖有不少折損,但整體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看著面前的幾個百寶囊,千機袋,陳平安有一種開盲盒的驚喜。 他先是盤點了兩尊普通宗師身上的斬獲,一番盤點大失所望。 兩尊宗師的收穫加在一起,都不及兩千元晶的數目,可以說是收穫寥寥。 正常而言,一尊宗師身上有個兩三千枚元晶的身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以玉衡宗師的壽元,哪怕戰力尋常,不善綢繆,靠著時間去磨,也能磨出極其不菲的身家來。 除非是太過好戰,消耗遠大於積累,稍有積累便與人大做一場,敗盡了身家。 正所謂,好戰必亡! 這可不僅僅指著性命來說的。同樣也指著身家積累,實力底蘊。 兩尊宗師的收穫能在一起,沒能超過兩千元晶,倒是讓陳平安頗感失望。 不過,倒也無礙,真正的大頭不在這裡,還在後面! 這些邪魔外道,心思各有不同,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把身家積累都隨身帶在身上。 當然也可能有其他方面的因素,比如像剛剛破境不久,和人激戰了一場,之前的底蘊消耗一空,亦或是有傳人弟子需要供養,以及 種種種種,相應理由,不一而足。 接下去,陳平安打開了腐骨婆的千機袋。 入眼的第一處,便讓陳平安露出一絲笑意。 腐骨婆的千機袋內,丹藥靈物不少,瓶瓶罐罐的一大堆。 陳平安細細盤點了一下,發現當中有不少都是他能用上的療傷丹藥。雖說效果不算特別出色,但勝在量大。 除了療傷丹藥外,還有一些蘊含毒性的毒丹秘丹,此外像有助於靈性修行的靈物也不少。不過對陳平安來說,就沒有太多作用了,後續倒是可以變賣。 此外,還有一些寶材和礦石,以及一小堆元晶,大概五六百枚。 果然一些極其資深的宗師,身上的現金流儲備並不會多。 同陳平安的思路一樣,元晶只有花出去了才是元晶,才有價值,否則放在自己身上,基本同等於毫無效力。也就只是心中多些底氣,感受到財富的增長。關鍵時候,或能發揮作用之類的設想和期待。 在諸多物品當中,有兩件物品,讓陳平安頗感滿意。 一張密密麻麻的灰色細網,一個如綠色竹筒般的物件。 這張灰色細網,正是此前束縛網住裂地岩熊的那張大網。 陳平安感應之下,發現是一件品質極佳的神兵。雖未邁入強橫神兵的層次,但在普通神兵的範疇內,已經是難得的精品了。 另外一個綠色竹筒般物件,同樣也是一件神兵,品質雖不如灰色細網,但也頗為不俗。 有釋放毒霧,減緩靈性的功效。 「一件輔助類神兵,一件限制類神兵!」陳平安嘴角帶笑,面露欣喜:「不枉我多暴露了些實力!」 兩件神兵,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腐骨婆身上之物,總價值超過一萬元晶。 看樣子,這腐骨婆應是將全部身家都隨身攜帶了。 有了腐骨婆這個收穫打底後,陳平安懷著期待的心情,打開了黑山的千機袋。 黑山的實力不俗,論防護能力不在頂尖宗師之下,想來收穫也是不菲。 結果,陳平安一番盤點,大失所望。 千機袋內零零散散,基本沒什麼好東西。唯一幾株拿得出手的大藥,看樣子還像是從龍安重鎮劫掠的。 「出來做事,還真是一分都不帶!」 陳平安略感無奈,感嘆一聲。 黑山作為接近頂尖層次的資深宗師,按理來說,身家沒個八千元晶也有個六千元晶。結果一番盤點,基本沒什麼好貨。 倒是有一些藥膏和大丹,不過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基本都見了底。 看樣子是淬鍊體魄打熬氣血用的。 這些大丹和藥膏,價值倒是不菲,只是量太少,總的算來,價值並不高。 此外,除了一些雜物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怎麼會連件神兵都沒有?」 陳平安覺得有些奇怪。 尋常宗師沒有神兵,倒是屬於正常現象。但以黑山的實力層次,沒件神兵,按理來說,沒有神兵不應該啊。 不過,現實放在眼前,陳平安多思也沒什麼意義。 他很快便把目光放在了最後的那一袋千機袋上。這個千機袋是鬼面老人所屬,也是陳平安抱著最高期待的。 除了千機袋外,陳平安還從鬼面老人的身上拿到了一個爪套。 此前時間倉促並未仔細感應,但品階毫無疑問已經達到了強橫神兵層次。只是具體如何,還需要仔細感應一二。 一件強橫神兵,至少都是大幾千元晶的價格。哪怕品質稍次,也是一筆極其不菲的收穫。 單此一件,便基本超過了陳平安在血靈童子那的收穫。 暫且放下了對那件爪套查探的心思,陳平安打開了鬼面老人的千機袋。 剛打開千機袋,讓陳平安的眼睛一亮。 「不愧是頂尖大宗師,身家果然不菲!」 千機袋內,物品極多。除了有常規的療傷丹藥,解毒秘藥外,還有不少價值不菲的修行寶丹。 這些寶丹有刺激真元修行的,也有蘊養牽引靈性的。 此外,還有一些珍稀的大藥和寶材,品質大多不俗。 在大藥和寶材的一旁,還雜亂地放著一些准神兵,五花八門。品質最佳的一件,同真正的神兵相比也已經相去不遠。 除了神兵外,邊上還堆放著一些元晶,大體有個一兩千枚。 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雜物,堆放在一處角落,像雜記典故,換洗衣物等等。 鬼面老人的千機袋內,物品繁多,形制各有不一,有一種大雜燴之感。 也不知來路是否正經。 「玉露丹!」 陳平安神情一喜,在那些瓶瓶罐罐中發現了一瓶特殊丹藥。 玉露丹,有清明神智,療養靈性之效。 論功效遠在蘊靈丹之上,比之天淨水還要高出半籌。 單此一瓶的價值,便勝過不少准神兵。 不過,這瓶玉露丹並非是滿的,看樣子鬼面老人已經用了不少,還剩下三枚玉露丹。 瞌睡送枕頭! 如今陳平安靈性有損,最需要的就是玉露丹這等療養靈性的丹藥。 除了玉露丹外,還有一件物品,讓陳平安頗為欣喜。 他在鬼面老人的千機袋內,發現了一張紋路斑駁的面具,被保存在一個玉盒之內,周圍浸潤著特殊液體。 「幻面!」 鬼面老人之所以稱作為鬼面,所憑依著的便是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而這一張幻面,正是鬼面老人成名的依仗。 幻面亦稱之為鬼面,乃是鬼面老人年輕時,機緣巧合得來的寶物。 幻面的品階,不在強橫神兵之下!單論稀有性的話,甚至能與頂尖神兵媲美。 「破損了?」 陳平安一番感應,便察覺到了不對。 這存在玉盒內的幻面上,出現了一些裂紋,雖不明顯,但毫無疑問影響的幻面的偽裝功效。 「怪不得此前襲殺,鬼面老人沒用上這張幻面。」 陳平安心緒流轉,並未再多關注。 寶物雖好,當務之急,還是要以恢復傷勢為主。 香囊,黑紗,爪套,幻面,灰網,綠竹這些物件兒,還是等他恢復完傷勢,再進行詳細研究。 陳平安取出一枚玉露丹,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當即服用了下去。 丹藥入口,一股濃郁無比的丹香,瞬間逸散而開。清冽如同甘泉,化作萬千細霧,順著喉管直墜丹田。 藥力化開,如薄荷般的清涼之感,蔓延全身,直衝天靈。 嗡~ 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閃爍,配合著藥力,修復著靈性傷勢。 陳平安在錦瀾苑內,一連休養了兩天。 兩日時間,他一共服用了兩枚玉露丹。 在玉露丹的藥力下,他的傷勢恢復得頗為順利。當然除了玉露丹外,他此前服下的天淨水、蘊靈丹、碧羅丹等物,也起了不少效果。 像其餘的療傷丹藥,解毒丹藥,也多多少少起了一點效果。 丹藥常備,對關鍵時候來說,也是一種保障。 這兩日間,陳平安基本都在恢復傷勢,修行方面滯緩了不少。 原先三日就能修至大成的霸刀,進境寥寥。 不過這兩日倒也不是毫無收穫,兩日的休養,讓陳平安的傷勢基本穩定,不會再出現稍稍出手,就牽扯到靈性傷勢的情況。 如今的陳平安,已經恢復了全盛時期的八九成戰力。若是不顧傷勢影響,在特殊情況下,也可以全力出手,只是持續時間沒有全盛時期那麼長罷了。 在傷勢基本穩定之後,陳平安便分出了一些精力,開始放到霸刀的修行之上。 此外,他還抽空研究了一下幾件神兵。 灰網和綠竹,倒沒什麼多說的。 都是品質不錯的精品神兵,尤其是灰網,雖然沒到強橫神兵,但也相去不遠了。 一件限制類,一件輔助類,正好能彌補陳平安現在的需要。 尤其是灰網,要是能和玄光寶鏡相互配合的話,關鍵時候或許能發揮出奇效。 那件爪套,陳平安看了,品質極佳,在強橫神兵當中應該也能排在中上水準。 只是,陳平安雖精通七絕神功,但並不專攻爪法,這件神兵對他來說作用有限。 後續倒是可以變賣交易,購置些其他資源。 一些交易小會上,像這等神兵,還是頗受歡迎的。運氣好的話,換一些珍稀資源,不是問題。 幻面的話,陳平安也詳細查探過了,上面的損傷看似不大,但實際運用時,造成的影響頗大。就好似一面白牆當中,出現了一些裂縫黑點,雖進行了適當掩蓋,但在有心人的面前,還是會顯得格外刺眼。 這鬼面老人沒有使用這張面具,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在此之前,鬼面老人和人激戰導致幻面破損。 這鬼面老人雖進行了封存,確保幻面靈性不失,但想要修復,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等寶物,一般的鍛造宗師,未必有底氣修復。 畢竟,相較於尋常刀兵制式的神兵,幻面屬於是特殊類神兵,樣式材質和尋常神兵都大不一樣。 對於此道,一般的鍛造宗師未必有多少經手的機會。縱然有些許嘗試,恐怕更多的也只是普通神兵。 想要修復好幻面,首先要找一個靠譜的鍛造宗師,然後再耗費精力,籌備相應的特殊材料。最後在承擔一定的失敗風險下,請鍛造宗師出手,進行修復。 以此種種,需要投入的精力,恐怕不在少數。 這讓陳平安暫時熄了更新馬甲裝備,替換透明面具的心思。 透明面具差是差了點,但至少是完好的。 果然,傳記小說,都是騙人的! 哪有什麼收穫寶物,就一定是完好無損的說法! 天命主角遭遇寶物破損,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收穫了連貫主線的傳承至寶,需要一層層解密,推動劇情發展。 但他手上的這張幻面,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這等層次的至寶。 如果是,那鬼面老人能把這張幻面弄破,那也是個人才。 最起碼,這張幻面,在當初,它還是完好無損的。 幻面這邊沒了戲,陳平安的注意力自然也就放到了天羅聖女的黑紗上。 這面黑紗,材質不俗,有隔絕靈性查探,隱匿氣息之效。 陳平安若是能祭煉得當,或是能讓馬甲的隱匿能力,更上一層樓。 至少,不會出現一般的大宗師,一眼看就能看出他在偽裝的情況。 他如今憑著武道境界,雖並未讓人發現他的真實面容。但馬甲現身,大宗師境界,誰都能看出他在偽裝,這誰頂得住!? 最起碼也要升級一下裝備,讓尋常的大宗師難以發現。 天羅聖女的這面黑紗是一件異寶,極其不凡,甚至有可能接近頂尖神兵層次。 此等異寶,陳平安自然不會錯過,起了祭煉運用的心思。 雖說這面紗看樣子是女兒家之物,但修行之事,又哪分什麼男女!? 只要寶物得當,於修行有益,那自當靈活運用。 再者,祭煉完黑紗,又不是一定要戴上。藏在貼身之處,氣息隱匿,隔絕靈性查探,效果或也是等同。 唯一有損的,就是難以掩藏面容。 不過,陳平安有透明面具,只要黑紗能遮掩靈性查探,他的面容本就是偽裝,露了也就露了。 確定黑紗可用後,陳平安心情大好。最後的那件香囊查探受阻,倒也沒那麼影響情緒了。 天羅聖女的這香囊,品階極其不俗,恐怕不會在黑紗之下。 只是,陳平安沒有使用香囊的特殊禁法,這香囊在他這裡只能當個擺設。 那股奇異香味,散發之時,敵我不分,就算他有了特殊禁法,但沒有相應解藥,想要運用這香囊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這個問題,從目前來看,基本無解。不管是解藥,還是特殊禁法,想來都是極其隱秘之事。 甚至有可能就只有天羅聖女知悉。 他總不能指望天羅聖女親口告訴他吧!? 開什麼玩笑! 就天羅聖女當時的模樣,要是真見了他,不打殺了他才奇怪。 天羅臨走時的那句話,陳平安可還都記得。 真想要拿到這特殊禁法,恐怕也就只有行刑逼供亦或是強行搜魂了。 不過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陳平安如今都不具備這個條件。 此事,自然也就心中轉念一想。 把香囊的事情先放一放,陳平安查完香囊後,又研究了一番天羅聖女的那身黑裙碎片。 這些碎片也不是什麼普通之物,雖然已經破損,但也可作為一些特殊制式的鍛造寶材。 總的而言,還存著了一部分價值。 所以,陳平安也沒有丟棄,而是存放了起來。 除了這些東西外,陳平安手上還有一件神兵,就是最早前從天羅聖女那奪來的,如意玲瓏環。 昔年,讓陳平安眼熱無比的這件寶貝,如今倒是落到了陳平安的手裡。 如意玲瓏環,可攻可守,品階雖是不高,但效用頗佳。 不過,這一件神兵,對陳平安來說,意義不大。 雖是可攻可守,但攻不如百幻神刃,守不如萬魔鑄身。 陳平安不打算祭煉使用。 看到這件神兵,不知怎的,陳平安倒是想到了顧清嬋,想到了之前欠她的五百元晶。 「顧清嬋」 陳平安搖了搖頭,沒有多想。 這些新到手的神兵寶物,灰網,綠竹筒,還有黑紗,陳平安是準備祭煉使用的。 幽雨針被天羅聖女拿走後,他現在在用的神兵主要是四件,百幻神刃,七曜指套,玄光寶鏡還有藍鱗軟甲。 其中,此前一戰,藍鱗軟甲,靈性大損,如果不及時進行修復的話,有降低品階的風險。 藍鱗軟甲陳平安也不打算修復了,一來,陳平安如今已經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尋常時候,一身體魄防護,縱然不如藍鱗軟甲,也已經相去不遠。一旦施展萬魔真身的話,那防護能力,更是直線上升。對藍鱗軟甲的需求並不大。 二來是藍鱗軟甲靈性損耗得頗為厲害,他想要修復,投入的資源不會少。另外,資源不資源的倒還是其次的,主要是修復藍鱗軟甲,整體而言,性價比並不高。 整體的投入沒有太大意義。 基於以上緣由,陳平安方才做此考量。 藍鱗軟甲也不用修復了,直接低價變賣就是了。 至於,施展萬魔真身後的爆衣,鬼面老人那有一件准神兵寶甲,陳平安可以先穿上。 倒不是需要它的防禦能力,主要是當做一件普通的衣物,用來遮掩。 事實上,到了他這個境界,有靈性隔絕,真元環繞,關鍵時候,衣物不衣物的,其實不算重要。 只是,基於習慣,陳平安還是選擇穿戴了一件准神兵寶甲。 畢竟,真元再是雄厚,也有耗盡的時候,若無衣物遮掩,終究也會面臨尷尬處境。 當然了,不乏有大宗師,道心甚堅,對於此事,幾乎無感。 只是沒了衣物遮掩,終究是失了體面!若是同境觀之,尚還能接受,若是下境修行者,恰好目睹,那此中體驗,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等灰網等物祭煉完畢,陳平安身上能運用的神兵,也就達到了六件。 神兵不是越多越好,但神兵的數量多,也代表著手段的充分。 如果能運用得當,往往能發揮出極為不錯的效果。 當然,也有單一神兵者,拒絕一切花里胡哨,任何稀奇古怪之物,我自一劍破之,一刀斬之,一印鎮之,一環收之。 剩下的神兵寶物當中,除了香囊和幻面可以先留下來外,其餘的神兵寶物基本都可以變賣。 在收穫了鬼面老人還有幾尊宗師的身家後,陳平安的身家可以說是暴漲。 拋開天羅聖女的香囊和黑紗不算,陳平安如今的身家也達到了八九萬元晶的程度。 不過,身家歸身家,有很多東西是不能動的。 比如像他現在使用的百幻神刃,雖價值大幾千元晶,但實際並不會換成等額的元晶資源。 至少,在陳平安尚未獲取更好的主戰神兵之前不會。 真正有效參考的,還是他身上能夠支配動用的現金流和資源。 陳平安如今能變賣的資源主要是此前的神兵長刀,如今的爪套,還有一些新收穫的准神兵。此外,還有一些暫時用不上的大藥和寶材。 林林總總算在一起,陳平安可以支配的資源,也基本達到了四萬元晶。 當中有兩萬多,是屬於陳平安可以直接動用的現金流。 這等身家,可謂是雄厚無比。 雖然離那些成名已久的風雲大宗師,還有差距,但就現狀來說,這等身家陳平安是滿意的。 等此事了結,他要儘快變賣資源,轉化成可以支配的助益。 在盤點完諸多寶物後,陳平安便開始了一邊養傷,一邊修行的模式。 他距離霸刀大成,已經很近很近了,此前療傷兩日,修行近乎停滯,耽誤了不少。 如今傷勢初步恢復,他倒是可以騰出精力來。 至於,神兵的祭煉,靈性秘術的學習,都可以先推遲放到後面去。還有關於妖獸雕刻的研究,他也選擇暫時放了一放,一切都以修行和恢復傷勢為主。 嗡~ 房間內,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漆黑如墨的光芒流轉,似如暈染而開的墨汁一般。 霸刀意境,猶如霸者降臨,威壓深沉似海,如淵難測。 霸刀威嚴之下,足以讓任何未成就宗師的武道修行者膽寒。 +1! 真元流轉間,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陳平安修行霸刀沒能修行多久,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並非是他將霸刀已經修至大成,而是有人登門拜訪,拜訪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第572章 洞府秘地,龍安局勢(求月 第572章 洞府秘地,龍安局勢(求月票~) 「平安,傷勢恢復得如何?可有大礙?」 錦瀾苑內,顧仁成頗為關切地看著陳平安。 「成老,平安無礙。」陳平安神情謙和,微笑應對。 顧仁成觀陳平安氣息雖略顯萎靡,但面色溫潤,神情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他關心了幾句後,便直入主題,詢問起陳平安的修行進度來。 「平安,聽說你兩刀斬殺腐骨婆,可著實是把老夫嚇了一跳啊!腐骨婆那老婆子,成名多年,早已邁入頂尖宗師之列,難纏無比,沒想到竟然被你兩刀斬了!?你這霸刀修到什麼地步了?」 按照早在斬殺腐骨婆時,陳平安就料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出。面對顧仁成的詢問,陳平安也沒太多隱瞞,按照此前既定的話術,進行了回答。 「早在半個月前,便將霸刀修至小成?」顧仁成神色動容,大感驚詫。 此前,陳平安斬殺腐骨婆,看見者甚眾。從隻言片語間,他也推測出了陳平安已將霸刀修至小成。 但未曾想,早在半個月前,陳平安就已經將霸刀修至小成了。 如此說來,當初兩州交流比試之時,陳平安對鄔修通還留手了! 「平安,你真是天縱之才!」顧仁成神色動容,看了陳平安許久,方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成老謬讚。」陳平安不急不緩,微笑一語。 想要以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斬殺頂尖宗師腐骨婆,單是一個霸刀小成,作為理由還不夠。 所以,此前陳平安對顧仁成的解釋是,他當時是服用爆發了秘藥,藉助秘藥之力,還有秘技之威,方才能如此順利地一刀重傷腐骨婆,兩刀將其斬殺。 此外,還有偷襲的因素影響。 腐骨婆與周昭武激戰許久,狀態略有下滑,也是一個比較關鍵的緣由。 至於秘藥何來,那自然是從邪極道宗師黑山身上所獲。 黑山已死,此事早已死無對證! 如何說辭,皆由陳平安一人而定。 諸多因素之下,有理有據,顧仁成也沒有太多懷疑。 畢竟,陳平安如今表現的已經夠逆天了,難道還能更逆天不成!若要隱藏,早就該隱藏了。 「平安,你成就宗師不過數月,便已擁有媲美頂尖宗師之力。如此進境,要是再過幾年,你說你能力戰大宗師,老夫都信。」 顧仁成撫著鬍鬚,笑著說了幾句。 言談之間,陳平安也問起了龍安動亂的情況。 提及此事,顧仁成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憂色。 從顧仁成的言語間,陳平安也大體了解到了龍安的現狀。 龍安重鎮內召開的緊急審議會,才剛剛結束。後續還有一系列的會議需要召開,顧仁成也是借著會議的空擋,過來看看陳平安的。 龍安動亂,影響極其惡劣。與北蒼之亂不同,此番動亂,還影響兩州之地。 兩州交流會才剛剛結束,便發生了這等事情,簡直是駭人聽聞。 最為關鍵的是,此番動亂,未能有效控制,沒能有像樣的斬獲不說,還讓作亂的邪魔外道核心全身而退。在動亂之初,便屢遭算計,落入了邪魔外道的圈套之中。 此番動亂,徹底暴露了龍安鎮撫司的無能,暴露了龍安重鎮各家配合的重大漏洞。 龍安鎮守聶雲龍,已經退居二線了,距離引咎辭職恐怕也不遠了。 龍安重鎮內的損失盤點,和人員的救治,還有系列善後工作,雖還算有序,但對邪魔外道的追擊,並未拿出任何有建設性的章程。 基本可以等同於眼睜睜地看邪魔外道來,又眼睜睜地看邪魔外道去。 局勢糜爛,損失慘重,追擊之事,基本淪為空談。 兩州各方,各有心思,心裡都存著算盤。想著的都是如何把自己脫出來,將自家的損失降到最小。 龍安鎮撫司方面,白元清重傷,聶雲龍退居二線,荊行言代為統攝全局,人心浮動,頗為無序。 在龍安鎮撫司,荊行言的威望雖不下於聶雲龍,但在此等關鍵情形,以他一人之力也難以壓制各方。眾多節點,各有各的訴求,各有各的主張。 拿善後工作來說,各家都希望自家是最先被照顧,最先被善後的。審議之時,各有各的道理,一個說自家的損失最重,一個說自家的波及範圍最廣,一個說距離龍安鎮撫司最近,事關體面 大事當前,雖不至於淪落到互相扯皮的地步,但整體審議進程也是極為緩慢。目前的善後處理更多像是各家自掃門前雪的狀態。像龍安鎮撫司的力量,在未定下基調之前,只能全面開花,同步進行。 可總的力量是有限的,此等之事,不分一個優先前後,什麼都要同步,往往會導致效率的極致降低。 此事,各方心知肚明,但此等關節之事,誰也沒有別人考慮的心思。各自都忙著對接自家的派系,自家的族內,自家宗門堂口。 不僅僅是其他人,顧仁成也是一樣。 不過,相較於其他勢力,顧家駐地的損失不大,僅僅是一些人員上的傷亡。 除了顧家之外,像碧霞宗,南宮世家,這等勢力也大致如此。 但不大歸不大,此等事情,影響惡劣,他們自是要第一時間通報家族。 顧仁成提起此事,陳平安也覺得,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自己也應該寫幾封信,說明一下情況。 事情怎麼樣不說,主要還是態度。 剛好,顧仁成在,陳平安也就順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顧仁成自然沒有什麼意見,當下提出可以由他這裡的渠道,傳遞書信。 眼下龍安鎮撫司自顧不暇,陳平安在龍安又沒有掛職,他想要寄送書信,層層手續,真要等書信寄出,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用顧仁成這邊的渠道,倒是免了這個麻煩。 當下,陳平安就寫了幾封書信。 一封是寄往顧家的,主要就是提了一下事情,講了些這裡的情況。 一封是寄給小丫頭的,主要就是表達了一些關心之語,哥哥這邊一切安好,讓她不用擔心。 一封是給婉君的,說明了一下龍安這裡的情況,讓她近日裡不要隨處走動,安心修行。等此事了結,後面有事情了去找他。 還有一封是寄給顧清嬋的,講了一些大同小異的話,具體內容同顧家的書信差不多。只是在書信的後面,多說了一些自己霸刀小成的事情。 顧清嬋已經代表顧家利益坐鎮在雷鳴了,所以這封信也是寄到雷鳴城那邊去的。 洋洋灑灑寫了四封信,寫完書信,陳平安便交給了顧仁成。 「麻煩成老了。」 「無妨。」顧仁成擺了擺手,收下了書信。 顧仁成還有要事在身,此番過來也是抽空而來,眼見陳平安無礙,又提點了幾句後,便是告辭離去。 「成老慢走。」 陳平安一路相送,送顧仁成直到錦瀾苑前方才作罷。 以顧仁成的地位,願意親自過來一趟,足以見得他對陳平安的重視。 對此,陳平安自然也是拿出了相應的態度。 對他來說,顧仁成的戰力雖是不如他,但卻當得起是他的長者。 對顧家的人,陳平安的印象都不差,當中或有利益糾葛,但如此方才是世間正常之事。 縱然是道侶之間,尚有利益往來,更何況是尋常之人。 想要真正無需利益羈絆,便能天然親近,不計成本和回報,一心投入的,恐怕也就只有血脈至親,生死至交,以及神仙眷侶之間,方才有可能會出現。 而這也僅僅只是可能罷了。 縱是血脈至親,若是心性涼薄,未必能做得到這等程度。 生死至交,或也要利益往來,方能穩固。 或許,只有神仙眷侶之間,如此可能方才會大一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既成道侶,又何來利益之言!? 只是,這樣的道侶終究只是極少數。 他這一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這樣的道侶? 陳平安心念才剛起,便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這一場亂子,都差點把顧傾城忘記了。 這都有婚約了,還想東想西的幹嘛呢!? 遇上個啥,難不成還想娶兩個道侶不成! 神仙眷侶,也是要靠自己經營出來的。 若不是情深意濃,經歷生死,又何來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陳平安心念所至,腦海中浮現出了顧傾城的身影。 仙裙飄飄,眉眼如畫,清冷如仙,傾國傾城 真的很難想像,像這樣的女子,穿上嫁衣,將會是何等風采。 更難以想像,如此姿妍絕麗,氣質清冷的女子,放下手中長劍,挽起雲鬢,為一位男子素手調羹,將會是何種體驗? 顧傾城的身影在陳平安的腦海中停留數息,他的臉上便泛起了一絲苦笑。 前者倒是還好,有三年婚約在,陳平安或許能見識到。但若是後者,恐怕有點不太現實了。 當初離別之時的那一幕景象,陳平安至今沒有忘記過。 金輪,霞光,皓月,古劍,神霄 如此異象,若非是有神物伴生,那便是 陳平安唇角抿動,神色間浮現出了一抹慎重。 若是前者或還有一絲可能,倘若是後者,那想要讓她素手調羹,怕是比登天還難! 陳平安收起心思,走進了錦瀾苑內。 回去的路上,陳平安倒是想起了天羅聖女。 他從顧仁成口中還聽聞了一事。 龍安鎮撫司善後之時,在重鎮邊緣的一座山體之下,發現了一處洞府秘地。 秘地之內,各樣遺留痕跡,都已經被破壞。目前並無任何線索,可以證明秘地的淵源。 但是可以判斷出,這處秘地恐怕沒那麼簡單。 此事在龍安鎮撫司內,歸屬隱秘,唯有為數不多的人方才知曉。在龍安重鎮範圍內,並未引起波瀾。 「秘地?」 陳平安微微皺起眉頭,懷疑此事與天羅聖女有關。 顧仁成來拜訪後,陳平安還未修行多久,便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岩熊獸師,周昭武。 「周某見過陳道友。」 剛一見面,周昭武都差點給陳平安跪下了。 「周道友,何至於此啊!」 陳平安連連扶起。 「陳道友,周某此次登門,是來感謝陳道友的救命之恩的。若非道友出手相助,周某如今早已是白骨一具。」周昭武情真意切,雖未再行跪拜,但雙手抱拳及地,彎腰不起。 「周道友,這是幹什麼?折煞陳某了。」陳平安輕嘆一聲,將周昭武扶起。 「陳道友之恩,周某沒齒難忘。日後道友若有差遣,周某絕無二話。」 周昭武鄭重道。 「周道友言重了。」陳平安搖頭笑道:「陳某不過恰逢其會,不必如此。」 話雖如此,但周昭武顯然已經有了決斷。 眼見周昭武堅持,陳平安倒也沒多費口舌。 命人送上了一盞茶,兩人倒是相談甚歡。 主要還是聊龍安動亂之事,中間提到了一些善後方面的事情。 知道陳平安還有傷勢未愈,周昭武也沒有久留,臨別之前,送上了一份大禮。 「區區薄禮,聊表心意,還請陳道友收下。」 陳平安推辭一二,但在周昭武的堅持下,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周昭武的禮可不能算是薄禮,裡面有數塊品質極高的玄黃岩礦。這等礦石是打造鎮壓類神兵的主體材料,在市場上頗為暢銷。 就這幾塊岩礦的大小,單論價值的話,恐怕不在一千五百元晶之下。 此外,周昭武還送上了一份修行靈藥,有助於突破玉衡初期關隘。雖不屬於是破境寶藥,但也是極為難得之物。 綜合算下來,周昭武之禮,基本等同大半件神兵。 此等之禮,對一尊尚未邁入頂尖之列的宗師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周昭武倒是懂人情的。」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多說。 周昭武知恩圖報是不假,但這一來一回的,卻也建立起了人情往來。 一尊未及二十五之齡,便擁有頂尖宗師戰力的潛龍天驕,值得任何人交好。哪怕是大宗師在前,也要平等視之。 以陳平安如今展現出來的戰力,有機會衝擊潛龍榜前六十位。不管能不能衝擊成功,可以確定的是,等下一期潛龍榜更新,他的排名必將上升。 收下了這一份禮,陳平安的身家也迎來了小幅度增長。 盤了盤自己身上現有的鍛造寶材,陳平安找人鍛造定製神兵的心思,就更濃了幾分。 周昭武離開,還沒過去多久,便又有人過來登門拜訪。 「鍾供奉。」看著面前的赤髯老者,陳平安笑著見禮。 來人正是龍安鎮撫司供奉,火焰刀鍾離盛。 「陳鎮守,才情驚艷,刀斬頂尖宗師,鍾某佩服。」 剛一見面,鍾離盛便送上了誇讚,言語間不乏溢美之詞 「陳鎮守成就宗師不過數月,便有如此戰力,此番動亂,更是力纜狂瀾,先斬邪道宗師黑山,再斬腐骨婆,更是與杜兄聯手,共鎮血靈童子,此中風采當真令鍾某神往無比,假以時日,此事必能成為一段佳話。」 「」 對此,陳平安自是謙和幾語,簡單說明的緣由。 如秘藥之言,如時機之言。 但陳平安的類似話語,絲毫不減鍾離盛的火熱,言語間恭維更甚。 鍾離盛交遊廣闊,待人接物,已臻至化境,雖多有恭維,但卻絲毫不讓人反感。 兩人交流幾語,聊的自然還是關於龍安重鎮的事情。 此番動亂影響太大,所有話題,顯然都不可能會避得開它。 陳平安藉此機會,也了解了一些龍安鎮撫司的情況。 鍾離盛在龍安鎮撫司供職,知道的消息應該不在少數。 鍾離盛有意交好,對陳平安自然也沒有太多隱瞞。 聊起了不少事情,比如龍安鎮撫司現在內部的混亂,不同派系間的矛盾。還有兩州鎮撫司,後面可能會有的態度。 「鍾供奉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可能會上升到南北兩境鎮撫司的高度!?」陳平安從鍾離盛的話里,聽出了這個意思。 鍾離盛訕笑一聲,並未明言:「鍾某也只是猜測。」 陳平安點了點頭,也沒有深問。 鍾離盛的猜測不無道理,此事往小了看是龍安重鎮的混亂,影響商路交易,可往大了看,那是影響鎮撫司威信的。 龍安重鎮地理特殊,位於龍安商路中央位置,不僅僅是蒼龍州,青靈州兩州的交界,其中還涉及到南北兩境接壤的意思。 蒼龍州位屬北境,而青靈州屬於南境,此事若是放大來看,確實會引來兩境鎮撫司的介入。 龍安動亂,經此一事,龍安重鎮內的利益矛盾,或許不僅僅牽扯到兩州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會引發南北矛盾。 當然此中之事,多是猜測。 南北矛盾,由來已久,大大小小的摩擦,數不勝數,或許也不差這麼一個龍安動亂。 但不管怎麼說,此事上升到兩境鎮撫司,是必然的了。 此番動亂,事涉不下十尊大宗師,如此規模的騷亂,已經不是區區一個州鎮撫司能捂得住了。 最終章程如何,還是要看上面兩境鎮撫司的博弈和交涉。 當然,區區一個龍安重鎮的騷亂,還引不起兩境鎮撫司的全部目光。只不過此事影響太過惡劣,再加上龍安重鎮地理位置的特殊,會讓兩境鎮撫司對此事,多些關注。 聊到南北兩境鎮撫司,兩人的話題點到即止,轉了話頭,聊了此次動亂,龍安一些傷亡和損失,便不再繼續深聊。 兩人相談頗快,眼見氛圍融洽,陳平安也適時提起了神兵定製的事情。 「陳某想定製一件神兵,不知鍾供奉可有門路?」 聞言,鍾離盛眼睛一亮,眉宇間閃過一絲喜色。 他此次過來拜會,打得本就是交好陳平安主意。 此前兩人雖有交集,但交情總是要多多來往才能建立起來的。 他本來還正發愁如何進一步提升交情,沒曾想,瞌睡送上枕頭來,陳平安主動給出了台階。 定製神兵,到哪裡都是一件大事。若有什麼門路,勢必要耗費極大的人情。 類似請求,若是旁人,鍾離盛理都不理。 但若是陳平安的話 他求之不得。 有什麼能比人情互動更容易建立起交情呢!? 「鍾某倒是有相識的鍛造宗師,只是」鍾離盛頓了頓,轉頭詢問道:「不知陳鎮守具體是什麼需求?若是尋常神兵的話,鍾某倒是可以代為引薦。可要是品階再高上幾分,鍾某相識的這些好友,成功率就不能保證了。」 若是常人,鍾離盛自然不會如此詢問。成就宗師不過數月,定製神兵,不是普通神兵,還會是什麼? 但這事放在陳平安身上,顯然不會那麼簡單。若是尋常神兵,以莽刀陳平安的情面,還有他那顧家姑爺的身份,等些時間,怕是直接都能買到,根本都不需要出面定製。 陳平安既然開口了,要求顯然不會簡單。 「最次要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陳平安坦然道。 既然耗費身家定製神兵,要是品階太低的話,那就沒什麼意義。 聞言,鍾離盛微微心驚。 他想過陳平安會定製強橫神兵,但沒曾想最次要求就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 此等神兵,縱然是大宗師運用,也不算是辱沒了牌面。 不過他想到了陳平安如今的戰力,要是再考慮上陳平安的武道進境和未來潛能,此事倒是容易理解起來了。 定製一件神兵是大事,要是定製來沒幾年好用,那基本就沒什麼意義了。 話雖如此,陳平安如今有定製強橫神兵的身家,還是讓鍾離盛頗感心驚。 看來龍安這一戰,莽刀陳平安收穫不淺! 想想也是,不管是腐骨婆,還是血靈童子都是成名已久的頂尖宗師。哪怕血靈童子那隻得了一半身家,但有邪道宗師黑山助力,那此番的收穫也絕對不在少數。 「如此的話,那鍾某相識的幾人,或許應該就幫不上陳鎮守的忙了。」鍾離盛斟酌道:「不過,既然是陳鎮守所請,鍾某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如此那就麻煩鍾供奉了。」陳平安笑著道。 雖然定製神兵的事情,還未解決,但多少有了希望。 此事,陳平安在與顧仁成交流之時,也有所提及。顧仁成倒是很樂意幫這個忙,只是顧仁成比較看好,有熟系的幾位鍛造宗師,多是不在附近,陳平安想要定製的話,算上中間聯絡的時間,可能要等上個一兩年。 一兩年?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進境,說一句一日萬里也毫不為過。一兩年時間,都快夠他破境大宗師之上了! 縱然沒有破境大宗師之上,那也是橫壓風雲宗師榜的絕巔人物。 此中情況下,陳平安再去定製一件強橫神兵,那根本毫無意義。 不過,陳平安也沒拒絕,在拜託成老的同時,直言自己再想想辦法。 要是自己這邊沒什麼機會,真要是等到那時,他就把需求升格,去定製一件極高品階的頂尖神兵! 不過那時候,顧仁成介紹的幾位鍛造宗師,技藝或許可能就不夠了。 一般能鍛造出頂尖神兵的,那都是鍛造宗師里名氣極盛之輩。 若是能打造極高品階的頂尖神兵,那都是享譽一方的人物了。 這裡的享譽一方,並非是指州境,而是等同碧蒼郡王府勢力覆蓋範圍內的一十七州的這等概念。這等存在,亦或是可以稱之為鍛造大宗,鍛造名匠。 想要請這等名匠大宗出手,縱然是顧家這樣的家族,都需要耗費極大的代價和人情。 此外,鍛造之時,風險難控,以名匠大宗的技藝,雖不至於徹底失敗,但恐怕也有降低預期品階的可能。 有可能委託的是極高品質的頂尖神兵,最後鍛造出來的可能只是堪堪入了頂尖神兵的門檻。 顧仁成那沒拒絕,可以慢慢等著,剛好鍾離盛過來了,陳平安就順勢提出了這件事情。 其實陳平安真正的主意是打在杜墨淵那,碧霞宗的鍛造宗師不少,杜墨淵身為碧霞宗的長老,想來門道更多。 不過,他和杜墨淵雖基本熟絡,但還沒到這等隨意拜託請求的程度。但有鍾離盛在中間傳傳話,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若是處理得當的話,有可能就是三贏的局面。 三方皆大歡喜,各有收益。 線已經放出去了,接下來就看事情能不能成了。 聊完定製神兵的事情,陳平安又簡單提了一句凝元草煉製的事情。 對此,鍾離盛想都沒想,滿口應了下來。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找人煉製幾枚玄光境的破境寶丹確實不算什麼。 鍾離盛交友廣闊,坐鎮龍安多年,這等事情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 順手而為的事情,又賺取了陳平安的人情,這是一筆再划算不過的買賣了。 兩人前前後後,大概交流了小半個時辰。 眼下龍安剛經動亂,百廢待興,鍾離盛身為龍安鎮撫司的供奉,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不少。這次能過來,也是對陳平安額外重視的體現。 眼下雙方目的達成,他自是告退離去。 陳平安也沒有多勸,寒暄了幾句,鍾離盛便是離去。 走出錦瀾苑,鍾離盛面色輕鬆,眼泛欣喜,此番拜訪,收穫超乎預期,說一句盆滿缽滿也毫不為過。 直到此時,他還在震驚於陳平安的戰力,破境宗師不過數月,便已有媲美頂尖宗師之力。雖然按照陳平安自己的說法,能刀斬腐骨婆,有天時地利人和之故,但對於此等話語,鍾離盛也就聽一半。 不管如何巧合,莽刀陳平安的實力是板上釘釘的。 就在不久前,莽刀陳平安還只是他眼中的一個小輩。如今這才多久,便已經足以與他平起平坐,甚至是超越了。 如果說此前鍾離盛對陳平安說的,未來潛力無限,有望登臨潛龍前二十位的話,還是帶著一些恭維的話,那現在這個就是他發自內心的真切判斷。 不足二十五之齡,便具備頂尖宗師之力,此等妖孽天驕,在下榜之前,豈非無望登臨潛龍前二十? 念及此處,鍾離盛的眼神中浮現出了一抹鄭重和期待。 此等天驕,怎又能不值得他挖空心思,用心結交,刻意交好呢? 鍾離盛一離去,陳平安便重新進入了養傷和修行的模式。 這一次,他修行的時間倒是比上次多了一點。但總的來說也沒多多少,便被突然到訪的人打斷。 這一次,來的是蒼龍州掌司候補,呂元載。 呂元載雖不是龍安的人,但身為蒼龍州鎮撫司分管重鎮業務的掌司候補。龍安重鎮發生這等事情,他自然是要出力的。 這一次見面,呂元載像是不認識陳平安一般,眼神中多是驚詫,眉宇間隱隱還殘留著些許震顫。 本以為兩州交流,比武論試之時,陳平安的表現就已經夠驚艷的了。 誰知,陳平安的驚艷,還要在他想像的之上! 雖然他有些難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認,如今的陳平安,戰力已然不在他之下! 若是論及潛能的話,陳平安的地位恐怕還要在他之上! 「呂大人。」面對呂元載的到訪,陳平安表現得極為客氣。 在怎麼說,也是曾經名義上的上級。在沒有仇怨的情況下,這點尊重,陳平安還是給的。 「平安,你真是常常會給人帶來驚喜啊。」呂元載笑著搖了搖頭,言語間多有親近。 「呂大人說笑了。」陳平安笑著道。 兩人寒暄幾句,呂元載便直接進入正題。 他此次過來是代表蒼龍州鎮撫司來統計功勳的,登記入冊,用作獎勵功勳的發放。 不管此番龍安動亂如何,但既然有斬獲,那便有對應的功勳積累。 此番動亂,有人要為動亂負責,但也有人會因此收穫一筆不菲的功勳。 比如 陳平安。 陳平安的戰績,他雖早有耳聞,但按照程序,還是要親自核驗才好。 若是常人的話,功勳登記,核實查驗的過程極其複雜,但在陳平安這顯然是不成立。 更何況有呂元載出面,代表著極高的權威性。 在陳平安拿出頭顱,一一比對後,他的功勳也就一一被記錄下來。後面會登記造冊,在經過二度覆核後,進行功勳發放。 「公務纏身,平安,那我就不多叨擾了。你也安心養傷,後面有空一起喝酒。」 呂元載笑著告退。 心中頗為驚詫,沒想到除了腐骨婆和黑山的功勳外,陳平安竟然還斬了兩尊宗師。 這等戰力 呂元載喉嚨滾動,沒有多言。 等一切塵埃落定,處理好相關事情後,陳平安也終於可以安心修行了。 他如今傷勢有礙,修行霸刀的進度要稍稍慢上一些。 按照他的計劃,等霸刀修至大成後,他便辭行離去,返回北蒼。 但是,一封來自北蒼重鎮的急信,徹底打破了他的計劃。 第573章 聖女殿下,霸刀大成(求月 第573章 聖女殿下,霸刀大成(求月票~) 車架在龍安商路上行駛,前前後後,拱衛著一大群精銳。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漸漸黯淡,直至消退。 自收到北蒼急信之後,他便從龍安重鎮離開。來北蒼來的這封信不僅僅驚動了他,還驚動了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呂元載。 這次回歸北蒼,還有呂元載一路同行。 陳平安睜開眼睛,看著車架外的風景。 遠處山峰層巒迭嶂,在晨霧之中若隱若現。近處樹葉交錯,鬱鬱蔥蔥,盡顯生機。時不時響起的鳥叫撲騰,傳入耳中,好似一切都是那麼的愉悅和悠閒。又好似這條商路如平常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 陳平安的雙目平靜,但心間隱隱浮現出些許波瀾。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北蒼急信所提及之事。 北蒼動亂! 在龍安動亂的同一天,北蒼重鎮同樣發生了一場動亂。規模之大,更甚此前北蒼之亂。 寶閣店鋪,劫掠一空,損失慘重,王凌志重傷,劉公錫身死 陳平安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蒼龍州境,渭水郡,落花嶺,一輛馬車正行駛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上。 山路蜿蜒曲折,極為難行,但這輛馬車卻有如履平地之感。 馬車內,坐著兩名女子。 一人穿著一身素雅羅裙,清麗絕倫,眉若遠黛,唇如櫻紅。單是一眼看去,便知是一位絕麗的女子。 只是,此時在另外一人的邊上,卻顯得有些黯然無色。 女子一襲黑色長裙,青絲垂落,披散在盈盈腰間,略顯蒼白的臉靨,難掩絕麗之色,反而增添了些許柔色,激起萬千男子的保護欲。 任憑世間言語萬千,也難以盡述女子的容顏,顛倒眾生,空靈絕美。 此時,女子正閉著雙眸,靜靜地調息著。 若是單看容顏的話,任誰都不會想到,面前的這位的女子,會是名傳大乾的魔道妖女,魔教聖女。 沒有了面紗遮掩,天羅聖女竟是有一種空靈的絕美。若是說是正道聖女,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殿下.」 李香君柳眉緊蹙,一臉擔心地看著天羅聖女。 此番動亂,她按照計劃在指定位置待命。殿下有傳訊而來,讓她的心中滿心期待。 多日不見殿下,她心中甚是想念。 時隔多日,終於能再一次見到殿下,她自是歡喜。 此外,為了聖教大業,她一直潛伏在莽刀陳平安的身邊。幾番試探,並未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而殿下的傳訊,也代表著這樣的日子,終於是要告一段落了。 確地說是,徹底落下帷幕! 從此之後,她與莽刀陳平安再無瓜葛。 念及此前之事,李香君心生羞憤,只覺得羞惱莫名。 正胡思亂想之際,她也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殿下。 但這一見,卻是讓她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殿下 竟然受傷了!? 自她侍奉殿下以來,她見過殿下受傷,但從未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的狼狽。 殿下的面色蒼白,近無血色,雖裹著一件披風,但難掩黑裙殘破,渾身透著施展秘術後的疲憊感。 當時見到殿下的第一反應,李香君便是覺得殿下應是遭遇了伏擊圍攻。 但是很快,她便意識到,此番動亂,聖教高手齊聚,殿下不太可能會遭遇伏擊。 可若不是伏擊 殿下又怎會如此狼狽!? 放眼龍安重鎮,縱是聶雲龍出手,都不可能將殿下逼到這等地步。 殿下的天資絕世,才情驚艷,功法強橫,秘術絕倫,神兵眾多,更有重寶護身。縱然是教內核心長老出手,恐怕都未必是殿下的對手。 更何論會到這等地步了。 殿下傷重,時間緊迫,李香君作為殿下的侍女,自是要貼身照顧。趕車的老嫗,是聖教安插在龍安商路上的暗子,修為不俗,倒是不用擔心路上的一些小麻煩。 真元隔絕內外,李香君貼身照顧,拿出秘藥,處理殿下身上的傷勢。但這一處理,卻是讓她有些愣神,心生恍惚。 殿下身上的裙衫,撕裂和破損,遠比她想像中要更加誇張。 那雙皓玉般的手臂徹底展露,胸前裙衫大片破損,長裙撕裂,露出一雙瑩潤修長的美腿 胸前,手臂,大腿,腳踝. 一道道青紫不一的印記。 尤其是胸前的掌印,更是覆蓋了那精妙的絕美,顯得格外的刺眼。玉腿上的爪痕,更是觸目驚心。 以殿下的境界,戰到這等程度,可以想像戰鬥激烈到了何種程度。 以殿下之姿,竟然落入如此局面,究竟是何方老怪出手!? 這個問題,直到此時,李香君也沒有想明白。 看著邊上療養調息的天羅聖女,李香君難掩心中擔憂,擔心殿下招惹到了什麼老怪。 此地離天羅本部甚遠,縱是距離分舵都有不短的距離,倘若老怪追了上來,那又該如何是好!? 真若是如此,縱使拼了一身性命,也要護殿下周全。 就在李香君心思變化之際,一旁的天羅聖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眼眸猶如星辰皓月,又如幽潭中倒映的璀璨星河,睜開眼眸的天羅聖女,少了那份空靈之感,多了一絲夢幻。 「殿下。」李香君連忙開口,目光順勢落在了天羅聖女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靨之上。 自她侍奉殿下以來,極少看到殿下毫無遮掩的容顏。 大多數的時候,殿下的臉上都會戴著一面黑紗,現在沒戴,是因為受傷了,還是 李香君心緒變化,類似念頭,也就在瞬息之間。 「可有好些?」李香君面色恭敬,一雙眼眸內流露出關切之色。 天羅聖女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她轉過頭,看了李香君一會兒。 「你失身了?」 李香君臉色一僵,身軀一軟,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她的聲音顫抖,帶著惶恐和愧疚:「請殿下責罰!」 說罷,她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天羅聖女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李香君。 李香君跪在地上,身軀繃緊,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身為殿下侍女,她理應潔身自好。 殿下若有了道侶,她身為侍女,是要一起陪嫁的。 甚至 她還有可能需要陪寢。 作為婢女,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殿下的尊貴和威嚴。 她身為陪嫁丫鬟,若是早早失身,便是讓殿下在道侶的面前失了體面。 她雖為聖教大業失身,但究其緣由,皆是她麻痹大意,輕看了莽刀陳平安。 那一日獻舞前的準備,一個都未能執行。 陷入昏迷,落到了莽刀陳平安的手中。 等她醒來,卻已是木已成舟。 她縱有萬般思緒,面對莽刀陳平安也不敢有絲毫表露。此事本就因她而起,此番落入魔手,是她自視甚高,心存僥倖。 這些時日,念及殿下之時,她也會想起失身後的情景。此中情緒,多有惶恐。 但木已成舟,縱有惶恐,也難掩心中不安。 今日殿下問責,夢中場景真實發生,李香君反倒是釋然了。 「香君失貞,辱及殿下,罪該萬死,但憑殿下責罰。」 足足過了許久,天羅聖女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 「起來吧。」 李香君有些恍惚,但還是依從殿下的意思,站了起來。 天羅聖女看著李香君,眸若星辰,好似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人婦的韻味。 「是誰?」 「回殿下,是莽刀陳平安。」李香君頗為侷促地站在一旁。 天羅聖女稍作回憶,便想起了莽刀陳平安的信息。 莽刀陳平安,近來聲名鵲起的一尊潛龍天驕,被譽為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剛一登榜,便位列潛龍第七十七位。 算是一尊放得上檯面的妖孽天驕。 不過 這樣的人物,天羅聖女自是不會在意。 潛龍榜上,值得她注意的,不過寥寥幾人。 她註定會走到巔峰,破境大宗師之上。 陳平安之流,還入不了她的眼。 她走的是通天坦途,不是陳平安之流所能比擬的。此番收穫紫眼魔君的次要秘藏,未來的路更是平順。 只要按部就班,大宗師之上,不是什麼阻隔。 不過,在那之前. 天羅聖女的心中泛起些許波瀾。 山石滾落,真元激盪,塵埃遍地 這是那黑袍老怪壓在她身上,撕裂裙衫,激戰纏鬥的畫面。 若非她受了些傷,又怎會受如此之辱。 老怪!龍安之辱,永世難忘,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只要本殿一息尚存. 本殿必斬你! 李香君侍立在天羅聖女身前,屏氣凝神,不敢打擾殿下思緒。 「查一下七絕老人最近的動向,還有.」 李香君抬起頭,看到了天羅聖女的身前,浮現出了數枚幽針,泛著幽芒。 「看看聖教之內,有誰用過這等形制的神兵。」 「是,殿下。」李香君恭敬應命。 她雖心中詫異,但對殿下的命令,她向來是不會多問的。 見殿下沒再說話,並未追究她失身之事,李香君猶豫了一下,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多謝殿下寬恕,殿下恩典,香君莫不敢忘。香君自知犯下大錯,讓殿下失望了。從今以後,香君定與那莽刀陳平安,保持距離,不負殿下厚望。」 李香君所言,天羅聖女並未在意,此時她正雙目幽幽,看著窗外。 嗡~ 車架內,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真元內外流轉。 +1! 一道修行經驗,在陳平安的面前一閃而過。 「成了!」 陳平安面色平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七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小成(1280/128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280點!」 沿途苦修,終是將霸刀的修行經驗,推至這一步。 「突破!」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雙目一凝,面板的金手指面板便是猛地攪動起來。 以他如今大宗師境的修為,真元隔絕之下,在此突破,倒也不虞會被呂元載發現。 嘩啦啦~ 點點星光,如潮水般涌動,沒入了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幾乎在同一時間,大量關於霸刀修行的感悟在陳平安心底浮現。 如同塵封已久的記憶開始甦醒一般,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點滴,都仿若是陳平安經歷生死,苦修而來。 隨著感悟的浮現,陳平安的眉心靈台上,也正在發生奇異的變化。 靈光閃耀,靈果之上,第八道靈紋正在瘋狂銘刻,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凝實。 此前,靈果之上,第八道靈紋的虛影早已成型,有三分之一的部分已經進入凝實階段。而現在剩下的三分之二靈紋虛影,也在不斷地凝實著。 這個過程,表現得極為快速。 不過十數個呼吸的時間,便有一半靈紋徹底凝實。 陳平安閉著雙目,不斷感悟著霸刀修行的變化。絲絲縷縷的霸刀意境,在他的心頭縈繞。 霸刀大成,刀意濃郁,似如潮水滾滾,滔滔不息。如實質般的刀意可以附著在真元之上,形成一層刀意護罩。 刀意護體,其防護能力,堪比一些比較強橫的橫練功法。 可以摘一定程度上干擾靈性感知,對一些導向性的靈性秘術,也有極強的規避作用。 嗡~ 陳平安眉心的靈光不斷顫動,靈果之上的靈紋也越發地清晰。 第八道靈紋,成! 在靈紋成型的同一時刻,陳平安的眉心靈台,微微一震,像是又加了一塊壓艙石一般,變得越發穩固。 第八道靈紋銘刻完畢,縈繞在靈果周圍的靈性能量,並未就此消散。而是開始銘刻起第九道靈紋。 靈光閃耀,第九道繁複玄妙的靈紋,開始在靈果之上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八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霸刀大成,靈紋八道!」 陳平安眼眸精光爆射,似如龍光鬥牛。 霸刀修至大成,他也極其順利地掌握了霸刀的第二道秘技,霸天斬! 霸刀本就以殺伐著稱,作為霸刀秘技,霸天斬更是將殺伐,體現得淋漓盡致。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催動,霸刀斬下,當能斬出風雲大宗師的鼎盛一擊! 霸刀修至大成,不單單讓陳平安銘刻出了第八道靈紋,還讓第九道靈紋虛影成型了近三分之一。 不知是不是突破的關係,陳平安身上的靈性傷勢好似好了大半。 他此前服下玉露丹,天淨水等諸多秘藥,經過幾日的療養下,本就恢復了不少。 如今再好了大半,讓他基本屬於是無礙狀態。 一身戰力縱然沒有全盛時期的九成九,也有著九成五。 「不知以我如今之力,在風雲榜上,能排幾何?」 陳平安心中暢快,豪氣萬千。 靈紋銘刻八道,霸刀修至大成,讓他心中底氣更足,綜合實力再上一層。 刀意護罩之下,讓他的防護能力更顯恐怖。霸天斬下,讓他的攻伐更添幾分威能。 此前他與天羅聖女交戰之時,一身戰力便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既或登不了風雲宗師榜,恐怕也相去不遠。 一身戰力絕對不在那些曾經登過榜又下榜的老怪物之下。 他如今再做突破,一身戰力再進一籌,必能穩穩排入風雲榜之列。 只是,具體排名多少,他沒有打過,心中也沒有底。 但不管排名幾何,他現在的實力,只不過他修行路上的一個過程,並非是他的終點。 不斷修行,不斷精進,任憑風雲榜上有多少高手,都將不會是他的對手。 陳平安心念一轉,倒是想起了潛龍榜上的天驕。 潛龍榜排名前幾位的那些天驕,可都是狠角色啊。 有天羅聖女的事跡在前,陳平安對這些天驕也不敢太過小看。 誰知道榜上的天驕,到底有沒有隱藏實力。 像江無涯,獨孤伊人等人,單是明面上的實力,便足以讓他忌憚。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縱是風雲榜位列第一,都難以排入潛龍第一,更何況是如今的境界了!還差得遠呢!」 陳平安雙目一凝,趁著剛剛破境,狀態正好,便開始修煉起七絕神功來。 經此一戰,他對靈性防護的重視又重了幾分。 七絕神功的七絕心法,有增強靈性根基之能,在霸刀修至大成後,他修行的精力,便準備都放到七絕神功上了。 不得不說,七絕老人當真是大器晚成,憑著一己之力,齊百家之長,硬生生創出這麼一門無上神功。 他若是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憑藉著他的靈性底蘊,尋常靈性攻伐難傷。 面對一些擅長靈性秘法的風雲大宗師,也更多了幾分底氣。 此外,他對定製鍛造的神兵需求,優先考慮的也是靈性方面的秘寶。 「參悟修習裂魂刺,研習靈性妙用,祭煉神兵,研究妖獸雕刻. 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啊!」 在一眾精銳的拱衛下,陳平安的車架,也終於到了北蒼重鎮。 陳平安剛下車架,入眼處滿目瘡痍,北蒼重鎮的情況,相比龍安重鎮,並未好到哪裡去。 「大人。」 一眾差役執禮問好。 相比較平常,他們的神情中更多了幾分悲憤之色。 這是北蒼重鎮,自建立以來,第二次生的亂。 整個北蒼重鎮內,顯得忙碌無比。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缺少有效協調的緣故,整體顯得混亂無比。 時不時地便有嘶吼聲,叫罵聲傳來。 「平安,情況不容樂觀啊。」 呂元載站在陳平安邊上,面色凝重,神情並不好看。 龍安動亂,本就讓人焦頭爛額,北蒼這再一生亂,那就是雪上加霜。 「不知道南靈重鎮那怎麼樣。」陳平安的目光掃過街角的幾具殘屍。 北蒼之亂已經過去幾天了,還有屍體沒有處理乾淨。 「看北蒼這情景,估計也懸了。」呂元載低聲嘆息。 陳平安沒有說話,對著一旁的熊三讓吩咐了一句。 「讓各房署衙,正副主官,中堅骨幹,儘快來見我。」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一聲,領命而去。 「走吧,平安,先去看看王大人。」呂元載環顧一圈,開口說道。 陳平安點頭。 此番動亂,王凌志傷重,目前正在北蒼私宅內養傷。 陳平安受州鎮撫司之令,參加兩州交流。王凌志代他坐鎮北蒼,也算是幫他抗了這一遭。 正常情況下,王凌志任的是龍安商路巡查副使,北蒼副鎮守只是兼任,龍安盛會期間,他應該是在龍安重鎮,不需要鎮守北蒼重鎮。 在王凌志的私宅內院內,陳平安見到了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王家天驕。 王凌志面無血色,雙目死寂地躺在床榻之上。 對陳平安和呂元載到來,沒有半點反應。 (本章完) 第574章 九天玄女,武道天人(求月 第574章 九天玄女,武道天人(求月票~) 「陳大人。」 王凌志的邊上守著幾人,看到陳平安當即恭聲問好。 他們雖不認識呂元載,但能在陳平安邊上的,顯然不會是什麼普通。 幾人彎腰行禮,神態恭敬。 陳平安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了的王凌志身上。 此時的王凌志,雙目死寂地躺在床榻上,好似失了對外界的感知。 從他的身上,看不出當初的絲毫跡象,再不復昔日的意氣風發。 北蒼一戰,王凌志傷重垂死,若非有王家賜下的秘寶,僥倖保住一命,如今恐怕早已成白骨一具,身死道消。 但縱是如此,王凌志傷勢太重,雖經秘藥吊住性命,但想要恢復全盛機會渺茫。 從今往後,雖不至於淪為廢人一個,但根基大損,戰力大跌,已成必然。 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與強一點偽宗師較量,若是運氣不濟,恐怕連尋常偽宗師都未必能相比。 「王大人。」 呂元載嘗試叫喚了一聲,沒能引來王凌志的回應。 從旁人的口中,陳平安也知道了王凌志傷重的來龍去脈。 北蒼之亂,主要是由邪極道宗師帶頭侵襲,雖有其餘邪道魔教,但實力大多尋常。 領頭的一尊宗師,成名已久,戰力早已臻至玉衡中期之境。 王凌志的手段雖多,但成就宗師時日尚短,戰力受限,縱是用盡了手段,也未能招架分毫。 最終若不是他用了秘寶大藥,施展爆發秘術,勉力支持,恐怕早已是身死道消。 那尊邪極道宗師似乎心存顧忌,並未和王凌志死磕,而是選擇在北蒼重鎮內劫掠一番。最終讓王凌志僥倖保住性命,不過縱是如此,過度透支之下,還有秘術反噬和自身傷勢,讓他徹底損了靈性根基。 說話的時候,呂元載一旁聽著,目光不禁落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同為新晉宗師,差異竟如此之大。 嚴格論起來,王凌志破境宗師的時日,甚至比陳平安更久,但面對一尊名聲遠不如黑山的邪極道宗師,竟是險些身死。 可觀陳平安 呂元載思緒變化,心神震動,雙目之中隱有驚詫和震撼。 莽刀陳平安之姿 雖不是第一次知曉,但如今回來起來,依舊是讓人震撼莫名。 陳平安看著王凌志,倒是想起了不久前對方的意氣風發。 彼時,王凌志率隊圍剿,攜大勝之勢歸來。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言談間儘是指點江山的激昂。 縱是面對陳平安這尊有力斬玉衡中期資深宗師戰績的潛龍天驕,言辭間也並未有太多的恭維和客氣。 那時候的王凌志名傳商路,風頭一時無兩,諸如曾經的新秀天驕,蒼龍王家上代扛鼎天驕,州鎮撫司供奉,不足百歲的玉衡宗師等等溢美之辭,不絕於耳。 升任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任龍安商路巡查副使,兼任北蒼重鎮副鎮守,入聯合署衙審議會,享參事審議待遇。 更是讓王凌志的聲望達到高峰,對北蒼重鎮內的公務,也多有插手之態,召見各房署衙,盤查了解,大作文章。 何止是一個意氣風發了得。 但是現在 陳平安注視著王凌志,看著他的面白無血,看著他的雙目死寂,看著他的靈台灰暗陳平安的心中沒有一絲暢快。 修行路漫,世事難料,誰又能保證未來的路一定是平順安康!? 今日功成名就,意氣風發,或許他日便是身死道消,淪為冢中枯骨。 王凌志身為王家上代天驕,自修行以來,便是一路順風順水。成就宗師,更是創下輝煌,可昔日的他,如何能預料今日之局? 前面漫漫,誰能言平安此生!? 今日王凌志如此,若不是謹慎,他日他豈不也是如此!? 實力不濟,縱有權勢萬千,遭遇風險,或便是萬劫不復。 他 能走到絕巔嘛? 陳平安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悵惘。 這個答案,他不知道。 但是 陳平安眼神中的悵惘消失,轉瞬出現的是堅毅。 前路如何,他不清楚。是否能走到絕巔,他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唯有心懷謹守,常存敬畏之心,方才能穩步向前! 唯有心存底氣,偉力傍身,面對風險,方才能多些籌算!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 但縱是如此,他也要步步前行,直至絕巔! 此為武道之心! 雖百死,尤未悔! 陳平安雙目一凝,一指點在了王凌志的眉心之上。 嗡~ 靈光微閃,王凌志好似恢復些知覺一般。他空洞的雙目中,看到了站在床榻邊的陳平安。 他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陳平安對他的羞辱。 然後,他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武道者,向死而生,活著就有希望!」 王凌志雙目微張,嘴唇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北蒼之亂,損失慘重。 大量的寶閣店鋪,慘遭劫掠,各式各樣的建築,毀於一炬。 這一場動亂,帶來的不單單是物資上的損失,更是心氣上的打擊。 尤其王凌志的重傷,更是讓不少人陷入深深的灰暗之中。 連宗師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他們了。 這一場動亂雖然過去,但各項的善後救治工作,卻進行得極為滯緩。 各家有各家的訴求,鎮撫司有鎮撫司的想法,人心各異,心思迥異。在缺少有效的協調下,各項工作遲遲難以開展。 但這一點,在陳平安回歸後,很快便得到了妥善處理。 各家的心思和立場,好像在陳平安回來之後,便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局面前,所有的私利都是可以妥協的。 而現在,大局回來了! 在陳平安回歸後,整個北蒼重鎮的局勢,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好轉。 各項的秩序開始恢復,損失的盤點,傷員的救治,功勳的登記各項工作開始有條不紊地展開。 莽刀陳平安的歸來,讓不少人心中的灰暗,好似都掃去了一些。 人的名,樹的影。 莽刀陳平安刀斬宗師,名震蒼龍,早在先前,他的手下便有資深宗師隕落,更何況是現在? 猶如定海神針一般,陳平安的歸來,讓北蒼重鎮煥然出了些許生機。 這一點,讓呂元載極為詫異。 他此番同來,做好了協同辦公,坐鎮大局準備。但陳平安在北蒼的威信,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莽刀」 呂元載第一次覺得,陳平安的這個外號,或許不是那麼地貼切。 北蒼的秩序在恢復,但遭遇到的損失卻是切切實實的。 不提重鎮內的其他勢力,單是北蒼鎮撫司的損失,便達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在缺少了高端戰力的掣肘下,相比較龍安,北蒼的局勢更顯糜爛。 在陳平安的居中協調下,各項的損失和人員的傷亡,各式各樣的數據開始迅速統計出來。 「該發的撫恤,一分不要少。」 「朱家,谷家那邊的意見,本鎮收到了,讓他們先憋著。大局當前,一切以恢復秩序為先!另外,再警告他們一次,最好不要有人動歪腦筋。亂局用重典,這個道理他們不會不知道。」 「儘快恢復商貿,也符合各家的利益。誰要是壞了大局,風雲刀嚴盛,就是前車之鑑!」 「當然,他們的犧牲,本鎮都看在眼裡。只要好好配合,後續的收益本鎮可以為他們保障!」 「有過者,本鎮定斬不饒。但有功者,本鎮向來不吝於獎賞!」 「」 北蒼鎮撫司的公房內,陳平安做著決斷,安排著各項工作。 公房內站著不少人,都是北蒼鎮撫司各房署衙的中層精銳骨幹。 「還有這份報告,儘快送往州鎮撫司。」 「是,大人。」眾人齊齊應命,聽從陳平安的指示。 眾人中,余晉珏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一雙修長的大腿卻依舊站得筆直。她彎腰躬身,從陳平安的手中接過書信,恭敬應命。 郵驛署衙的主管傷重,這段時間由她代為處理相應公務。 這次北蒼動亂,傷亡慘重,北蒼鎮撫司內不少人的職責都臨時進行了調整。 比如像,防衛署衙的主官劉公錫身死,由熊三讓代為管理防衛署衙。 相應的調整任命,在這期間,若是表現得力,後續或許會有相應變動。 經過數日忙碌,諸多事務處理一空,陳平安倒是閒了下來。 雖不至於是無事一身輕,但相比較此前,無疑是更顯鬆弛。 各方面事情都上了正規,他接下來要做的,其實就是等蒼龍州鎮撫司的回信。諸如像北蒼重鎮內的傷亡撫恤,祭奠弔唁,家屬慰問,都系列工作都會有下面人進行處理。 此外,還有各大勢力的交涉工作,陳平安也不想玩那麼多的花里胡哨,此前他已經見過一面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沒有那麼多嘻嘻哈哈,反正聽不聽的,就看他們自己的覺悟的。 有的時候,人教人,累死累活,事教人,一教就會。 要是有誰沒聽明白的話,那就用結果說話。 鐵血手段下,倒是讓陳平安少了很多拉扯,也騰出了很多精力。 至於下面的利益糾葛,關係脈絡,他不想管,也沒有心思管。 到了他這個層面,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過程都可以忽略,要個結果就行。至於,這個結果怎麼拿出來,就看下面人自己的手段了。 結果要是不理想,那就換人! 換了人要是還不理想,那再來考慮細枝末節的事情不遲。 事實上,如果下面人才濟濟的話,到了換人這一步,基本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 可惜,陳平安現在條件有限,帳下面人雖然不少,但能人沒有幾個。 唯一勉強能拿得出手的北地刀客,關東祥,也被他派出去招募私衛去了。不過,也是機緣巧合,要是關東祥在的話,他若不出手還好,若是出手的話,未必能在這場動亂當中活下來。 關東祥的實力雖然不俗,但面對一尊玉衡中期的邪道宗師,那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次北蒼動亂,參與騷亂的人雖然不多, 但來的個個都是精銳。當中雖然是以邪極道牽頭,但背後也不乏有其他邪魔外道的影子。 比如 天羅教! 陳平安眸光一閃,想到了李香君。 自他回北蒼以來,便再未看到李香君的身影。很顯然這名潛伏在他身邊的天羅教暗子,已經離開北蒼了。 至於緣由,陳平安不用想也能猜出來。這次動亂圓滿順利,遠超預期,李香君也就沒有繼續潛伏的必要了。 再者,李香君潛伏在他邊上也拿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繼續潛伏在這裡,沒有太大的意義。與其在這裡浪費,不如去到其他地方,為天羅教的事業發光發熱。 「倒是可惜,沒能挖出她背後的那尊大宗師。」 李香君身上的靈性禁制,精妙無用,按照陳平安的判斷,李香君的背後,勢必是一尊極其資深的大宗師。 他深挖之下,沒準能藉此挖出天羅教的暗線。 現在李香君離去,線索也就這麼斷了。 不過,些許可惜情緒,在陳平安的心中也就一閃而過。 往事不可追,但來日尤可期。 斷了也就斷了,與其糾結自艾,不如抬頭向前。 陳平安收起思緒,便在公房內開始修煉七絕神功。 七絕神功他已經修至大成,修行起來可謂是嫻熟無比。傷勢雖未徹底復原,但對修行進度來說,卻基本沒有影響。 這幾日間,陳平安雖是忙碌,但修行之事,並未有絲毫鬆懈。 修行乃立身之本,此事他自不會忘卻。 嗡~ 靈光顫動,真元流轉間,有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龍安動亂,影響極大。 顧忌影響,龍安動亂之事,並未進行大規模的宣布發酵。但早在動亂平息的第一時間,重鎮內的各家勢力,便藉助各自不同的渠道,將動亂的消息,傳遞迴去。 碧霞宗,南宮世家,蒼龍顧家,王家,薛家 一家家勢力,也在不同的節點,收到了宗門駐點家族駐地的消息。 「龍安動亂?怎麼可能!?」 「局中之局,連環算計?」 「天羅教蝕骨陰煞,邪極道影子刺客,萬魔教血魔尊者,升龍道鋼骨邪拳,天蓮宗」 「天羅聖女現身龍安!借影子刺客掩護,一招重傷龍安鎮守聶雲龍!」 「聶雲龍重傷,荊行言戰敗,有大宗師身隕?」 「有神秘老怪現身,重傷血魔尊者,激戰天羅聖女」 「老怪戰力無雙,激戰之中,山勢崩塌,疑似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 「天羅聖女疑似敗於老怪之手!」 「」 一樁樁,一件件,如同海嘯一般傳至各家勢力之中。 龍安動亂讓人驚駭,龍安重鎮位於龍安商路中央,向來是安全性和可靠性的代名詞。不但有聶雲龍、荊行言這等絕巔大宗師坐鎮,更有各家勢力的高手入駐。 不說是強者如雲,那也是固若金湯。 但龍安 竟然生亂了! 就在兩州交流期間,發生這樣的事情,造成的惡劣影響,簡直難以估量! 此等影響,已經遠非州境鎮撫司所能承受! 上報更高一級的鎮撫司,已成必然! 此外,此番龍安動亂期間,各家遭受的損失各有不同。但不管是哪一家,龍安封禁,商路切斷,商貿中止,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一件可以隨意承受的事情。 龍安商路,貫通兩州貿易,互通有無,各家在商路上都占有不少份額。商貿一但中止,這損失的利益不計其數。 每封禁切斷一天,那便是損失一天的利益。 如果說龍安動亂已經足以讓他們驚駭,但天羅聖女,黑袍老怪這等強者出現,更是讓此事蒙上了一層陰霾。 觸及風雲榜層次! 這是什麼概念!? 只有這些站在州境頂點的勢力,才會真正明白其中的含金量。 大宗師境,便可算是為州境強者,真正意義上,邁入州境的核心高層之列。 而頂尖大宗師,算是州境核心高層中極有影響力者。 再上面的絕巔大宗師,在州鎮撫司,顧家,王家,薛家,碧霞宗,南宮世家,這等州境霸主級勢力當中,已經可以成為一方派系的領軍人物。 這等存在,已經進了州境頂層的決策序列,共同定下來的決策,足以推動州境一定範圍內的命運大勢。 至於接近風雲大宗師的存在,在沒有家世背景影響的因素下,他的決定,已經能夠影響州境的決策大勢。 至於再往上,觸及風雲大宗師的層次,放眼蒼龍州境,就明面上而言,恐怕也就那麼寥寥幾人。 而這寥寥幾人,也並非是全然達標,只是短時戰力達標罷了。 單憑硬實力,想要達到這等層次的戰力,基本可以說是不太可能。各家那些頭面人物,多是憑藉著爆發秘術,秘丹大藥,強行提升到這等層次。 一旦秘術大藥的效用過後,那便會被打回原形,回到原先的層次。 在如此情況下,那黑袍老怪,天羅聖女,達到這等層次的戰力,各家的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這等層次的強者,已經走上更高層次的舞台,在一定範圍內攪動風雲。 就明面上而言,這等層次的強者,已經傲立州境之巔。 各家底蘊級別的人物不出,這等強者,已經足以橫行無忌。 蒼龍三大世家,碧霞宗,南宮世家,之所以能被眾多勢力公認,稱之為州境霸主級勢力。 是因為 他們各家之中,皆有底蘊級別的強者坐鎮! 威懾州境,鎮壓底蘊! 蒼龍州,雷鳴城。 作為蒼龍州境,排名前三的大城,雷鳴城的巍峨,遠遠超乎世人想像。 單論體量的話,雷鳴城的宏偉,不在蒼龍州城之下。 只是蒼龍州城,作為州境的治理中樞,強者雲集,寶閣齊聚,有著難以磨滅的先天優勢。 一方宮閣內,作為蒼龍顧家坐鎮雷鳴城利益的顧清嬋,也收到了來自龍安的消息。 「龍安動亂,聶雲龍重傷,天羅聖女現身」 顧清嬋一身冰袖流仙裙,在看到天羅聖女現身時,她燦若星辰的眼眸內,泛起些許漣漪。 昔年,北蒼拍賣會,她曾敗於天羅聖女之手,剛剛競拍到手的如意玲瓏環,被天羅聖女奪去不說,那一戰,還給她留下了一絲陰影。 如今再看到天羅聖女現身的消息,自是讓她的心境出現了些許漣漪。 「重傷龍安鎮守聶雲龍?」 顧清嬋眼眸內的漣漪轉而化作了驚愕之色。 聶雲龍戰力極強,哪怕在絕巔大宗師之中,也是比較出名的幾個。天羅聖女竟然將聶雲龍重傷了? 那她的戰力,究竟到了什麼層次? 時隔多日,顧清嬋內心深處的那一絲陰影,好似要再度浮現而出。 突然,她眸光一滯,雙目之中泛起奇異之色。 「神秘老怪出手,疑似鎮壓天羅聖女?」 顧清嬋翻閱書信,看到了信件上對老怪的詳細描述,還有對戰的一些細節。 一襲黑袍,面若老漢,轟殺之時,有驚雷一拳,拳出如電,拳風如雷! 有惶惶雷音,自心間炸響,震懾膽魄。 「七殺天罡拳!」 顧清嬋眸綻光彩,神情欣喜:「是他!」 昔日,這門七殺天罡拳正是她一力主張,放入交易小會的拍賣環節當中。 最終被夜梟競拍拿下。 沒錯了,這齣手的神秘老怪,就是夜梟前輩。 夜梟前輩,疑似將天羅聖女鎮壓了!? 顧清嬋眸光微顫,心中湧現出一股奇異之感,絲絲縷縷,縈繞在她的心間。 「夜梟前輩」 顧清嬋神色迷醉,眉心之處,有淡藍印記浮現。 嗡~ 冰藍的光芒之中,襯得顧清嬋猶如九天玄女臨凡,周身縈繞著清冷仙氣。 冰肌玉骨,不染塵埃。 等到冰藍光芒漸漸散去,顧清嬋的眉心深處,也銘刻出了第四道靈紋。 顧清嬋鳳眸微睜,眸光內有冰藍玄光流轉。 破境半年有餘,共刻靈紋四道! 自來雷鳴城後,這是她第二次突破。 以四紋大宗師之基,憑藉玄女心法,還有頂尖神兵之利,她的戰力或是接近絕巔之境。 隨著夜梟前輩的天命形象,越發完善,她的破境速度也正在加快。 或許再有不久,她便將銘刻出第五道靈紋! 以玄女心法的底蘊,她有機會以七道靈紋,凝華靈紋,嘗試破境。 倘若在此之前,能得夜梟前輩的神魂交融,她或能嘗試以八道靈紋,嘗試破境。 凝華靈紋,蘊養神魂,打破殼關。 待破境三關一畢,她便轉修真卷修行秘法,以情思為念,性命雙修,性靈交合,靈肉合一,成就 武道天人之境! 蒼龍州,顧家。 關於龍安動亂的事情,顧家的元老會,商議許久。大抵明確章程之後,他們的注意力,便放在了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兩州交流比武論試,修為臻至玉衡初期圓滿,擊敗開陽大悲手鄔修通!龍安動亂,展露霸道秘技,刀斬頂尖宗師!」 「這才過了多久,就成長到這等高度,平安的天資,當真是不可思議!」蘭老忍不住驚嘆道。 周圍的幾名顧家元老,同樣也是類似的反應。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是親眼看著陳平安破境的。破境之時,鎮殺血蝠韋一奇,便足以讓他們讚嘆。 這才過了多久,便成長到了這等高度,都達到了可以斬殺頂尖的程度。 破境不過數月,便達到這等地步,簡直是不可思議。 「平安的天資,當真不能以常理衡量!」一旁的源老撫須感嘆道。 他的觀點,也引來了不少元老的認可。 「的確如此,再過個幾年,說他與我輩同列,老夫也不會覺得奇怪!」 「不足二十五之齡,便達到這等高度,莫說是與我輩同列了,便是說他有望成就武道天人之境,老夫也同樣不覺得意外!」 「武道天人啊」 「以平安的天資,確實有機會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不過武道天人,講究意境玄妙,難如登天。以平安的天資,若是以銘刻六道靈紋,嘗試破境,應有三四成機會,成就此境。可要是銘刻七道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這個道理,平安應是懂的,不用我們這幫老傢伙操心咯。以他的天資,縱是銘刻七道靈紋,也有不小機會破入此境。只要不是八道,那就一切好說,哈哈」 「確實,確實如此啊!」 「說來,我們是不是太樂觀了。旁人都是談天人合一的機會渺茫,我們這倒是談起了破境根基的問題!」 「哈哈哈不是我們樂觀,是平安的天資太過妖孽了!以他如今的進境,縱是在妖孽天驕之中,也是最一流的,僅次於那些傲立王朝之巔的絕世妖孽!如此天資,只要穩紮穩打,不好高騖遠,何愁破境之難!?」 「說的有理!以平安的天資,只要穩紮穩打,破境或許沒有我們這幫老傢伙想像中的那麼難!」 「是啊,以平安如今的年齡,便能達到這等成就。更何況還有未來的漫漫數百年!時間偉力之下,平安的成就,恐怕未必是我們能想像的!」 「沒錯!以平安的天資,不提將來,單是現在便足以讓世人震驚!」 「莽刀莽刀,已有崢嶸之姿啊!」 「」 顧家眾位元老,議論紛紛,相互讚揚。 陳平安雖不是顧家子弟,但作為顧家姑爺,被他們綁上戰車,如今展露出如此璀璨的天資,足以代表著他們的眼光和魄力。 在誇讚陳平安的同時,其實就是在誇讚他們自己的選擇。 當然,當中也有個別元老,情緒並未那麼高漲。這些人,便是當初反對顧傾城外嫁的主要代表。 以當時的情況看來,也不能說他們的態度是錯的。但從如今的情況來看,毫無疑問,當初他們的態度或許便是錯的。 碧蒼郡王府的姬長空雖也優秀無比,但遠不如陳平安這般純粹。 嫡女外嫁,便代表著他們顧家即將捲入碧蒼郡王府的王位之爭當中。 姬長空所在的派系,雖為碧蒼郡王府賢選派系中的代表派系,但王位之爭,何其激烈,誰能保證一定能走到最後? 碧蒼郡王府派系繁多,賢選,嫡選,長選那一方派系不是實力雄厚,手段超群。 若無相應的手段和底氣,誰又敢來染指郡王之位? 縱然最後是姬長空所在的派系勝了,但誰又能保證,他顧家就一定能走到最後呢!? 派系爭鬥,大勢傾軋,過程必將是腥風血雨,慘烈至極。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像他顧家現在,雖未參與王位之爭,但大勢傾軋,派系爭鬥之下,依然波及了他顧家族運。 若非家族有老祖坐鎮,此中影響恐怕更甚! 「諸位,你們說,以平安的天資,是否要請老祖出面,指點一二。」華老的一句話,讓場中的聲音停滯了少許。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元老的聲音響起。 「平安的天資確實驚艷,但境界還遠沒到需要老祖指點的這一步,依老夫看來,此事不急!」 「確實也是。」華老點了點頭。 老祖坐鎮家族,鎮壓族運,非大事不得打擾。平安之事,雖然令人欣喜,但畢竟境界還沒到,確實不足以讓老祖出面指點。 華老頓了一頓,接著說道:「不過此事還是要上報老祖,具體見與不見,由老祖決斷。」 「理應如此。」 「善。」 「」 在眾多元老的應和下,此事也就暫告一段落。 不過在最後的時候,靜坐在一旁的玄老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此事也儘快告知傾城,畢竟是她未來的夫婿。」 眾人聞言一怔,隨即頷首稱是,道了一聲善字。 傾城是顧家當代的扛鼎天驕,位列新秀榜榜首,若是往日,他們還心有傲然。但如今 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卻是要壓過傾城不止一頭。 此等情況下,他們怎還會有什麼傲然。 讓傾城得知陳平安的天資,也該多主動一些了。 若是機會合適,當讓兩人多培養一些感情,以免遭遇不測風險。 天驕雖好,但以莽刀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總是讓人心裡有點不太踏實。 顧家後院,水榭暖閣。 清香裊裊,琴韻悠悠,有一白裙佳人,素手撫琴,纖指弄弦。 顧傾城,還是那麼美。如廣寒仙子臨凡,清冷如雪,遺世獨立。 從長輩的口中,她也聽聞了莽刀陳平安的戰績。 龍安之亂,莽刀陳平安,刀斬頂尖宗師,有望武道天人境! 顧傾城微微垂眸,纖指弄弦。 嗡~ 琴弦顫動間,似有鏗鏘劍鳴。 一旁有少女捧劍,劍身輕顫,隱有神霄之力。 修行寶卷,神霄御雷真訣! 真訣御的是雷,御的是神霄真雷。 少女眯著眼睛,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甜美笑意,似是極為享受。 龍安動亂的消息,也送到了蒼龍州鎮撫司。 收到信的掌司候補,在看到書信上的內容後,只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龍安動亂?」 此事以最快的速度送上了副掌司層級的核心審議會。 會議由玄黃絕劍,張天元主持,八荒拳姚廣,絕音掌厲無生,五雷化極手寧正岳等一眾副掌司出席。 審議之事,經眾位副掌司審議,由張天元決斷,此事上報北境鎮撫司! 龍安動亂之事,以天機靈儀傳訊,傳到了北境鎮撫司。 消息一出,北境鎮撫司震怒! 第575章 穩中有進,龍安之行(求月 嗡~ 房間內,陳平安的靈光顫動,由明轉暗,直至徹底消散。 他緩緩睜開雙眼,面前一道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八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1125/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125點!」 陳平安眸泛精光,心情暢快。 這大半個月以來,他的靈性傷勢盡皆恢復。七絕神功的修行也頗為順暢,積累到了1125點的修行經驗。 按照這個進度,不用三個月時間,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 七絕神功作為無尚神功,在無上神功當中的品階,還要壓過萬魔鑄身訣一頭。 陳平安若是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的話,那對他的戰力助益,比之萬魔鑄身訣只多不少。 也不知七絕老人是如何以頂尖宗師之身,創出這等神功法門的? 陳平安心中稍感疑惑,腦海中浮現出些許猜測。 但不管是何緣由,他如今探究起來,並無多大意義。 放在眼前的,終究還是按部就班,穩紮穩打地修行。 若是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憑藉著金手指面板的助力,他或許能直接銘刻出第九道靈紋。 九為數之極! 靈果之上,銘刻靈紋九道,便為修行極致。 靈紋銘刻越多,代表著靈性底蘊越強,未來潛力更足! 此事世人皆知! 但世間修行者,修至玉衡後期,卻多是以靈紋銘刻六道,嘗試破境。 非是他們不想,而是無能為力! 銘刻更多的靈紋,不但代表著需要打磨消耗的時間更多,還意味著想要突破關隘瓶頸的難度更高。 就如門戶一般,門戶越重,想要推動便更加艱難。 故世間絕大多數的大宗師,若有機會嘗試破境,皆是以六道靈紋作為根基底蘊。 六道靈紋根基較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破境的難度關隘。 但縱是如此,世間大宗師,能破入大宗師之上,成就武道天人者,少之又少! 放眼州境之地,縱使有千年積累,若是時運不濟,也未必會有一尊武道天人誕生。 唯有擴大地域,放寬眼界,方才能憑藉著龐大的人口基數,大宗師群體,來推動武道天人誕生的概率。 但即使如此,若是地域不夠廣袤,如遍及數州之地,十數州之地,也需要一段較為漫長的時間積累,方才會有武道天人誕生。 而誕生的武道天人當中,又有極大一部分的群體,破境之時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出現了不同情形的欠缺和殘次。 這等天人雖有天人的部分神異,但論及戰力卻遠不及真正天人。此等存在,世間修行者,多稱之為天人,但他們真正的稱呼卻是偽天人! 天人者,既稱天人,便代表著超凡脫俗。在一定程度上,已不與世俗為伍。 偽天人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人,但也具備著相當的神異。 尋常而言,偽天人擁有真正天人的五成戰力! 其戰力遠非是尋常大宗師可比! 唯有登臨風雲榜的風雲大宗師,方才有與偽天人一戰的可能! 而這也僅僅只是以六道靈紋根基成就的偽天人罷了。 不過,能修至大宗師境極致的,本就是數百萬里挑一的世間天驕,其才情和手段,毋庸置疑。 偽天人雖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破境成功,但在此等關隘的面前,在保住性命的情況下,還能更進一步,本就是積累底蘊才情天資的體現。 從這一個方面來看,風雲大宗師能與這等絕艷人物爭鋒,本就說明了風雲大宗師的戰力可怖! 世間大宗師者眾,但能成就風雲大宗師者,不過七十二尊! 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常在世間走動,是為攪動天下風雲的成名高手。 武道天人不出,風雲大宗師,幾無對手! 放眼天下,武道天人基本都是各家底蘊級別的人物,尋常情形之下,並不會有此等人物出現。 哪怕如碧蒼郡王府,府內雖有武道天人坐鎮,但等閒爭鬥,並不會波及這等存在。 這等存在,往往一句話,一個態度,便能帶來莫大的影響力。 武道天人,往往是勢力底蘊的保障,更多的是一種戰略性威懾,而非是隨時隨刻付諸於武力的實際。 不過 這並不代表著武道天人清心寡欲,世事不沾,回顧歷史塵埃,在大勢爭鬥的一些關鍵節點上,依舊是有武道天人出手的痕跡。 當然此等之事,對陳平安目前而言,太過遙遠。加上世面上流傳的情報並不多,他也僅僅只是關注了少許,並未有深入的了解。 以天下作為維度,區區一個蒼龍州境,終究還是太過渺小了些! 天下的眾多黎民而言,天下往往就只是一個概念,一個超脫現實的宏觀概念。 尋常凡黎,連州郡都未曾有機會出去,更何論是天下了!? 大乾四境,哪一境不是浩瀚無垠。 其下勢力,更是不知凡幾,數不勝數。 哪怕碧蒼郡王府,勢力影響輻射一十七州,也僅僅只是北境之中的龐然大物之一,遠不足以代表整座北境。 在如此龐大的疆域和人口基數下,一尊尊武道高手如繁花一般絢爛出現,又如流星一般黯然隕落。 世間可有永不消退的明亮星辰?或許只有天人,方才知曉這個答案。 天人者,享壽千載!坐看世間風起雲湧,覽盡人間滄桑變遷,逍遙一生! 「祭煉大半月,綠竹神兵基本祭煉得當,接下來就是灰網了。」 房間內,陳平安凝神思索,回顧收穫,總結得失。 這大半個月時間,陳平安除了修煉七絕神功外,還祭煉了一件神兵。 陳平安初步嘗試了一番,對這件綠竹神兵的效用頗為滿意。 對戰之時,綠色竹筒內可以釋放出綠色薄霧,有極強的麻痹之效,除了能減緩對手的靈性之外,還有機會讓對方慢性中毒。 不過,陳平安的對手往往都是極為強橫的大宗師,想要讓這等存在中招麻痹的可能性不大。 但饒是如此,這件綠色竹筒,也能作為輔助類的神兵,提升陳平安些許助益。 綠色薄霧加上萬魔血煞,再加上霸刀刀意,三重迭加之下,哪怕是觸及風雲宗師榜層次的大宗師,碰上這個,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祭煉完綠竹神兵,陳平安的戰力倒是又提升了些許。 不過受限於品質,綠竹神兵的輔助功效,或許會被對手的神兵克制,此事倒也有不小可能。 畢竟,能到這個層次的大宗師,手中沒個一兩件強橫神兵傍身,誰都不信。 不單單是強橫神兵,能到這等程度的大宗師,身上有個一件頂尖神兵,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奇怪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就是標配。 按部就班修行到這等層次的,大多底蘊深厚,在漫長的年月積累下,他們身上的護道重寶,秘寶,秘術,秘藥,已非是外人所能輕易窺測。 底蘊二字,可從來不是簡單用言語說說罷了。 陳平安如今戰力雖強,但缺少了漫長時間的積累,在外物手段上,相比較這些成名多年的老怪,終究還是弱上了不少。 不過,好在他修行破境對外物的渴求不大,無需耗費身家,籌備大丹秘藥,靈物寶藥,這裡倒是節約了一大塊消耗。 彌補了陳平安與這些存世多年的老怪之間的一大部分差距。 以陳平安如今的靈性根基,祭煉神兵的速度不慢,在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行的情況下,估計再有半個月時間,便能將那件灰網神兵同樣祭煉到位。 灰網神兵是一件限制類神兵,與陳平安的玄光寶鏡相互搭配,正是合適。 這些日子,除了祭煉神兵外,陳平安在傷勢基本恢復後,將妖獸雕刻的研究,重新提上了日程。 隨著時日的積累,妖獸雕刻每日裡吞噬靈性的量,在原來的基礎上好像又多出了不少。這一點,倒是讓陳平安頗為欣喜。 這漫長時間的研究,多少是有了點進展。 只是不知是因為他武道境界的突破,才導致的吞噬量增加,還是因為單純就是時間的積累。 「裂魂刺!」 陳平安思緒變化,手中便出現了一本通體深棕,如破舊皮革的秘冊。 這一本秘冊,正是他在龍安拍賣會上拍得的靈性秘冊,上面記載了一門名叫裂魂刺靈性秘術。 這大半月的時間,陳平安雖未投入大量精力,但每日定期的翻閱和感悟,倒是讓他學出不少門道來。 他輕撫著秘冊書脊上的黑色細線,腦海中浮現出了不少關於靈性的妙用。 大半月的感悟,他雖然沒能掌握靈性秘術裂魂刺,但也讓他學會了秘冊中記載的靈性妙用。 像簡單的氣息隱匿,記憶隱藏,靈性示警等。 掌握了這些靈性妙用,陳平安的戰力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提升,但身上的應對手段無疑是多樣化了一些。 他可以通過這些靈性妙用,在一些特定的場景下,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比如像他們通過記憶隱藏,來抹去尋常修行者的記憶,又可以通過靈性扭曲視線,來實現讓大部分人都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從普通人面前走過,他們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不過,此等妙用只是視線上的扭曲,遠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神異。只要武道到了一定境界,就能通過周圍的異樣,發現出不對勁來。 此外,還有通過靈性妙用,來刻意弱化或增強自己的存在感。可以布置簡單的靈性禁制,通過特定的靈性軌跡運轉,短暫銘刻在物品之上,設下示警禁制。 倘若有所觸動,通過靈性波動,他能在第一時間感應。 不過此等手段,多是一些小手段,遠沒有到真正靈性禁制的程度。 真正的靈性禁制,是可以長久銘刻在靈性載具之上。於鍛造一道,陣符一道,星盤一道,卜卦一道,都有極大的功用。 「等灰網祭煉完畢,就把剩下的精力都放到靈性秘法上面。爭取以最快的時間,掌握裂魂刺!」 陳平安雙目一凝,做出了決斷。 這靈性秘冊上雖沒有傳承意境顯性,但以他八紋大宗師的根基底蘊,哪怕是尋常的感悟研習,也能取得極其不俗的進展。 等掌握了裂魂刺後,他的手段底牌便能再多上一道。 不過,具體能發揮出多大威能,還要經由實際檢驗才知道。 在陳平安的坐鎮下,北蒼鎮撫司同著各家勢力,高效配合,發揮出難以想像的作用,徹底穩定了北蒼的局勢。 大半個月時間,讓北蒼重鎮內的秩序基本恢復,各項工作有序進行。相應的善後工作,也全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過,由於時間關係,北蒼重鎮內倒塌的建築,還未來得及重建。只是在一些破損的建築上,進行了主體的加固和修復。 關於北蒼之亂的報告,陳平安早就整理成冊,上報到了蒼龍州鎮撫司。走的是最高級別的五千里加急,推算推算時間,蒼龍州鎮撫司應該早就已經收到了。 龍安方面提交的報告比他更早,相應的急送規格更高,此外還有宗師供奉不眠不休,日夜兼程,通報龍安之亂。 按道理來說,這大半月的時間,蒼龍州鎮撫司也應該回信了。 另外,從龍安動亂的影響來講,或許蒼龍州鎮撫司不僅僅是回信那麼簡單。 不過,陳平安在北蒼大半個月,並未收到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任何回信。 這倒是讓陳平安覺得有些奇怪。 從他這邊的時間來看,蒼龍州鎮撫司沒有回信反應可能是因為時間關係。可要是從龍安角度來看,蒼龍州鎮撫司還沒有反應的話,這多多少少是有點不太合理。 陳平安在北蒼重鎮又等了幾天,沒等來蒼龍州鎮撫司的回信,倒是等來了火焰刀鍾離盛的信件。 看完鍾離盛的書信,陳平安的眼睛發亮。 鍾離盛的這封信是邀請陳平安前往龍安一敘,關於陳平安此前委託之事,他已經有了門路,有一定機會促成此事。 鍾離盛在信上面並未說明具體之事,但陳平安一看就明白他指的是何事。 他此前拜託鍾離盛幫忙尋找能定製強橫神兵的鍛造宗師,沒想到鍾離盛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這讓陳平安大喜過望。 明面上能擁有一件強橫神兵,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另外,按照他此前和鍾離盛提及的要求,或許還會有更大的驚喜。 收到書信後,陳平安略作思量,便決定去一趟龍安重鎮。 但願這一行,鍾離盛不會讓他失望。 經過大半個月的休養,北蒼的局勢基本已經穩定。機構運行有序,各方配合有力,相應的工作,皆有章法,倒是不需要他過多操心。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陳平安還是去找了一趟呂元載,要讓幫忙代為坐鎮北蒼。 陳平安雖未說明具體的緣由,但呂元載還是欣然地同意了下來。 一來是在呂元載的眼裡,如今的陳平安,大勢已成,這樣的潛龍天驕值得他極力交好。既然有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二來因為龍安動亂,北蒼之亂,呂元載身為蒼龍州鎮撫司分管重鎮業務的掌司候補。此事若是深究,與他也脫不了干係。眼下如果能坐鎮北蒼,協同處理善後工作,對他來說也算是帶著些許將功補過的意味。 「平安你且放心去,此事呂某義不容辭。」呂元載笑呵呵地道。 陳平安拱手一禮,笑著道:「呂大人大義,平安在此謝過。」 「不勞事。」呂元載擺了擺手,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兩人寒暄幾語,便明確了此事基調。 陳平安前往龍安期間,由呂元載代為坐鎮北蒼。 明確此事之後,陳平安也沒過多耽擱,當日便離開了北蒼,向著龍安而去。 相比上次,陳平安這次出行,並未興師動眾,一路輕車簡行,很快便來到的龍安重鎮。 哪怕經過大半月時間,龍安重鎮內的封禁也並未徹底解除。 陳平安進鎮的時候,倒是遭遇了些許助力。 「龍安重地,來者止步!」一隊鐵甲森嚴的龍安精銳攔住了去路。 不過,在隨行護衛明示了陳平安的身份後,這些把守重鎮的龍安精銳,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陳鎮守?車架內的可是刀斬頂尖宗師的陳大人!?」 在得到確認答覆後,一眾龍安精銳跪成一地,神情敬畏,態度恭敬。 「卑職等參見陳大人,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直至車架進入龍安重鎮,這些精銳還神情肅穆,手中執禮地目送著車架。 如此待遇,倒是讓陳平安頗為詫異。 猶記得他此前來龍安之時,可未曾有這等體驗,這時隔不過月余,何來的如此變化!? 經過大半月的善後修整,龍安重鎮內的情況倒是要好了不少。不過各處都能見到肅穆之氣,時不時地便會有一隊精銳巡查而過。 很顯然,這一次龍安動亂的餘波,還遠遠沒有過去。 陳平安此行目的明確,倒也沒有節外生枝,直奔鍾離盛的私宅府邸而去。 「陳道友!」 鍾府門口,鍾離盛一臉笑意地迎了出來。 「鍾供奉。」陳平安和煦一禮。 陳平安注意到鍾離盛的笑意雖是飽滿,但難掩眉宇間的疲憊和倦態。 顯然,鍾離盛作為龍安鎮撫司供奉,這些時日來沒少忙碌。 宗師的意志強大,精氣神三豐,但宗師再強,也終歸是人,脫離不了肉體凡胎。 連日來高強度的操勞,哪怕是宗師也會感到疲憊。 「陳道友,你來的正好,剛好杜兄和周兄也在府上,我等幾人正好可以一敘。」鍾離盛一身大袍,言語間帶著幾分豪氣。 「那倒是巧了。」陳平安笑著道。 對兩人的在場,陳平安倒也不以為意。 早在他走下車架之時,便從在鍾離盛的府內,感應到了兩人的氣息。 這倒是讓他對鍾離盛所言鍛造門路之事,更多了幾分猜測。 鍾府正堂,陳平安,鍾離盛,杜墨淵,周昭武幾人相聚一堂。 「陳道友不必推辭,武道修行,達者為先,實力為尊,陳道友力斬頂尖宗師,此位合該是陳道友的。」 經過一番託辭,陳平安坐上了左手位的一張大椅。 從位置排序來看,幾人之中,當屬岩熊獸師周昭武為末。 平心而論,周昭武擁有上品變異血脈,裂地岩熊,綜合威勢,不在頂尖宗師之下。但此時不管是在陳平安,還是杜墨淵的面前,都是要屈居於下。 幾人落座完畢,便是寒暄見禮。幾人都是老相識了,倒也沒有那麼多的客套。 不過,從幾人的言談間,陳平安倒也知道了此番重鎮門前,龍安精銳的態度變化,究竟是為何緣由。 龍安一戰,陳平安刀斬頂尖宗師,此事傳遍龍安,讓他聲名大躁,論及威勢遠在頂尖宗師之上! 以陳平安的天資,論及未來潛能,他如今的地位,已經足以和弱一點的大宗師比擬。 「此事宣傳如此之快,是成老有意推動?還是龍安鎮撫司另有謀算?」 陳平安暗自思量。 從他的經驗來看,或許兩者皆有之。 龍安之亂,影響太過惡劣。 龍安鎮撫司處理的其中一個方法,或許就是用輿論造勢,轉移普通大眾的注意力。 而論及此番龍安動亂,除了那些絕巔大宗師外,有什麼能比莽刀陳平安刀斬頂尖宗師,更具備話題度呢!? 青靈州,蒼龍州,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 一尊成就宗師不過數月,便擁有頂尖宗師戰力的潛龍天驕。 不足二十五歲之齡,北蒼鎮守,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顧家姑爺,新秀榜首顧傾城的未來夫婿. 上面的這些身份,無論是哪一點,都足以引起相當分量的話題度。更何況,陳平安是這些身份全部集齊了。 此等情況下,吸睛程度堪稱拉滿。 用來轉移視線,這是再合適不過了。 「陳道友,這是上次委託煉製的破境丹,鍾某找了一位龍安頗負盛名的丹師,運氣不錯,一共成丹三枚,算是最上等的成丹率。」 說話間,鍾離盛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青玉瓷瓶,遞給了陳平安。 「多謝鍾供奉。」陳平安微笑開口,接過了青玉瓷瓶。 能破境玄光高境的破境寶丹,對尋常武道修行者來說,是珍稀無比,等閒不能視人,但對幾人來說,卻不算是什麼珍稀之物,倒也不必避諱什麼。 不過,即使如此,陳平安主動提及此事,鍾離盛當眾給丹,倒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幾人間的信任度。 如此一番操作,倒是讓幾人的氛圍又融洽了幾分。 眼見氣氛正酣,陳平安也主動問及了此前委託的煉製之事。 定製神兵雖為隱秘,但更多的是在於神兵的規格和功用,對於煉製之事陳平安也沒想著保密。 更何況,按照他的猜測,此事多半是要落到杜墨淵的身上。保不保密的,其實沒有太大意義。 眼見陳平安問及,鍾離盛的笑容更是豪放了幾分。 「哈哈,陳道友,此事鍾某思前想好,也沒想到什麼合適的人選。不過,鍾某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 「哦?不知是何人?」陳平安明知故問道。 「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罷,鍾離盛一指杜墨淵,笑著道:「正是杜兄。」 「原來是杜長老。」陳平安順勢轉頭,面露笑意,看向了杜墨淵。 「聽聞鍾兄提及陳道友的需求,鍛造定製之事,杜某也就上了心,剛好我碧霞宗的一位太上長老,準備來龍安.」 杜墨淵並未賣關子,直接說明了緣由。 一旁的周昭武聽得認真,在場四人,他是第一次知道陳平安想要定製神兵。 不過念及陳平安如今的戰力,還有此前的收穫,此事合情合理,並無任何出格之處。 杜墨淵所言,雖提及了緣由,但對於具體需求,煉製報酬以及一應細節,只是簡單帶過。 對此,陳平安也沒有詳細追問。 只要門路確實,細節可以留待之後,再進行詳細探討交流。 確定了鍛造之事後,陳平安心情大好。 眼見事情促成,鍾離盛的心情也不錯。 一番對談,賓主盡歡。 「鍾道友,不必相送!就此留步!」鍾府門前,陳平安笑著拱手。 一番對談,兩人的關係倒是更近了一份。陳平安也沒再繼續稱鍾供奉之言,而是改口成了鍾道友。 陳平安的稱謂,讓鍾離盛心情舒暢,他此番居中協調,倒也沒有白忙活。 「陳道友,來者是客,既然是客,那鍾某自是要負責到底。」 陳平安笑著拱手,也沒再多言。 此番交流,事情順遂。 幾人除了交流之外,還在鍾府內痛飲了一番。期間,陳平安與杜墨淵單獨交流,談妥了具體細節。 按照杜墨淵所言,他的那位師祖脾氣怪異,此事雖有他出面協調,但也不敢確保此事百分百能夠成功。 畢竟,出手的是杜墨淵的師祖,並非是杜墨淵自己。 世間之事,多是變化,還未成就之前,確實不宜志得意滿,期望太高。 對此,陳平安表示理解。 直言,此事不管成與不成,都會有厚禮送上!多謝杜道友出手相助! 杜墨淵的師祖,到龍安估計還要幾日,所以兩人約定了,等杜墨淵的師祖到了龍安之後,再進行交流。 屆時,由杜墨淵代為引薦,陳平安與碧霞宗的那尊太上長老,當面交流,談明定製之事。(本章完) 第576章 碧霞太上,神兵定製(求月 第576章 碧霞太上,神兵定製(求月票~) 想要定製神兵,鍛造宗師是關鍵。 要不是有相識的宗師好友,要不就是有相當份量的中間人引薦。 此外,還有鍛造寶材,鍛造輔材的籌備。 正常而言,鍛造宗師的手上,往往都會有鍛造寶材存放。 而且種類或許還可能會比較豐富。 不過,這個價格嘛,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想要節省點氣力,那破費自然是免不了了的。 陳平安身上有不少鍛造寶材,像顧清嬋送的高品冰晶石,鍾離盛那得的彩頭熾炎石,還有如血陽鐵,霜風羽這等價值不菲的鍛造寶材。 此外,他在鬼面老人,血靈童子的身上也收穫不少。 綜合算下來,他身上的寶材倒也是極為豐厚。 不過豐厚歸豐厚,具體能不能用得上,還是要看他鍛造的神兵種類。此外還要看符不符合鍛造宗師的手藝和需求。 從鍾離盛的府邸離開,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不管怎麼說,定製神兵之事,也算是落實了大半。 接下來,就看那尊碧霞宗的太上長老了。 對於杜墨淵的這位師祖,陳平安也有所耳聞。平生擅長用劍,精通數十種精妙劍法,在碧霞宗內被稱之為劍太上。 一身戰力,也近似風雲大宗師,秘術爆發之下,或能接觸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在碧霞宗的諸多太上中,屬於是戰力最為最拔尖的一小撮人之一。 正常而言,此等人物,也不會平白降臨龍安。只是,此番動亂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思緒變化,並未再深思下去。 他敲了敲車架:「去顧家駐地。」 「是,大人。」外面傳來一道恭敬無比的應命聲,車架隊伍變化,向著顧家駐地而去。 「碧霞宗的劍太上?」顧家駐地內,顧仁成聽聞陳平安講述的經過緣由,微微頷首:「脾氣是臭了點,不過有他出手,倒也是穩妥!」 碧霞宗的劍太上,雖為劍客,但卻是一方聲名赫赫的鍛造宗師。距離那等名震十數州的鍛造名匠,也就只有一線之遙。 尋常而言,這等鍛造宗師,別說是鍛造一件強橫神兵了,只要籌備得當,就是鍛造一件頂尖神兵也有極大可能。 「聽成老所言,那平安就放心了。」陳平安笑著道。 關於鍛造定製之事,他此前也拜託了顧仁成,眼下他這邊有了進度,自然該第一時間同步顧仁成。 「平安,到時候你與他面談講述,就不要提及老夫的名字了。」顧仁成面色稍顯尷尬,叮囑了一句。 陳平安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問。 老一輩人,許是有什麼恩怨糾葛。 不過觀顧仁成這模樣,應該不是什麼大怨。 兩人寒暄幾語,當中陳平安問及了龍安重鎮的現狀,與上次不同,顧仁成這次似乎不欲多談,陳平安便也沒有多問。 「莫非是龍安之局有變?」 陳平安心中猜測。 距離龍安動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沒等來州鎮撫司的命令,也不見龍安鎮撫司有什麼大的動作。 此事多少是有些蹊蹺。 不過,此事和陳平安干係不大。 陳平安沒有多思,辭別了成老後,他便在龍安重鎮內住了下來。 雖然距離動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但龍安重鎮內的眾人顯然還沒有從陰霾當中走出來。 陳平安出去的一路上,未見多少歡聲笑語,多的都是苦悶和憂心。 「大人,錦瀾苑到了。」車架外,傳來下屬恭敬的聲音。 這次在龍安重鎮,陳平安住的還是錦瀾苑。龍安動亂後,龍安重鎮內不少客棧雅苑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波及。錦瀾苑是龍安重鎮內少數幾處保存的還比較完善的居所。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身前浮現著一張灰色的細密羅網。 羅網呈巴掌大小,懸在半空中,周遭流轉著青色光暈。 伴隨著光暈的流轉,灰色羅網上的印記經歷著新的沖刷。 同樣是祭煉神兵,祭煉無主之物,往往要比祭煉有主之物要更加容易一些。 這張細密羅網,是腐骨婆祭煉之物,上面還帶有腐骨婆的真元印記。陳平安想要徹底化為己用,還需要將印記沖刷,繼而銘刻上自己的印記。 如此方才算為祭煉得當。 過了許久,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眉心的靈光隨之暗淡。 路要一步步走,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今日的時間份額,差不多了。 祭煉神兵,雖是重要,但很顯然於他而言,修行之事更為重要。 嗡~ 房間內,幽光亮起,一道道真元流轉,靈性牽引。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這種每一步都在變強的感覺,真好! 就在陳平安沉浸於修行,祭煉神兵和感悟修行之時,杜墨淵的突然到訪,打斷了他的日常節奏。 「杜道友!可是令宗太上抵達龍安了?」 面對杜墨淵的打攪,陳平安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是面帶欣喜詢問道。 「正是。」杜墨淵點頭。 「如此甚好。」陳平安心神一動,寒暄幾語間,兩人便是離開了錦瀾苑,向著碧霞宗駐地而去。 關於陳平安請求定製神兵之事,杜墨淵早有提及,眼下正是引薦之時。 碧霞宗作為青靈州內最為頂尖的勢力之一,其在龍安重鎮內的駐地自然恢宏。 此前龍安動亂,碧霞宗駐地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不過經由近一個月的修整,此時已經基本恢復如初。 杜墨淵帶著陳平安,很快便抵達了碧霞宗駐地。 有杜墨淵在,守門的弟子精銳,也沒有絲毫為難,反而是執禮問好。 「杜長老。」 杜墨淵微微頷首,帶著陳平安直接走入了大門。 入眼處是一座座古雅別致的建築,碧霞宗雖為宗門,但處處講究意境韻味。 「大宗師的氣息!」 陳平安剛進碧霞宗駐地,便感應到了數道大宗師的氣息。這些氣息或是收斂,或是熾熱,或是冷峻,但一一都瞞不過陳平安的感應。 陳平安如今靈紋銘刻八道,這等根基堪比破境第二關的武道大宗師。如果再考慮到金手指面板的破境助益,或許比起破境第三關的武道大宗師,恐怕也不逞多讓了。 可以說,從正常角度來看,如今的陳平安在大宗師境中,近乎是已經走到了頂點。 不過,對他自己來說,他在大宗師境內,還有諸多提升的空間。不提神兵功法,秘法寶丹等外物手段,單是他自身的境界,後面便還有銘刻第九道靈紋,凝華靈紋,蘊養神魂,打破殼關在等著他。 難以想像,以他雄渾的根基,有朝一日若是真的到了破境第三關,那他的戰力將會提升到何種程度!? 陳平安思緒之間,杜墨淵也帶著他到了一座園林的面前。 園林前有兩名弟子看守,看到杜墨淵後恭敬地執了一個禮。 「杜長老。」 杜墨淵回了一禮,溫聲道:「師祖他老人家,此刻是否空閒?」 弟子答道:「杜長老,方才恰有訪客登門,此刻應是不得空。」 「訪客?」杜墨淵目光微怔,轉而滿臉歉意地看向陳平安:「陳道友,對不住,正是不巧。」 「不妨事。」陳平安笑著道。 早在先前,他便感應到了園林內的氣息,氣息雖是內斂,但在距離不遠的情況下,還是沒能瞞過他的感應。 杜墨淵詢問了一下訪客進去的大概時間,同著陳平安商討了幾句,最終決定就在外面等著。 碧霞宗一行,抵達龍安,應是有要事處理。 若是不把握住機會,後續想要找一個合適時間,或許沒有那麼容易。 陳平安同杜墨淵兩人,等在園林外面,偶爾聊上兩句,倒也不覺得無聊。 陳平安一邊交流,一邊盤算著自身身家,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半個時辰不到,園林內便走出了一人。 身材高壯,膚色古銅,他的背部寬厚,如同一面厚重的盾牌,肌肉線條在皮膚下起伏,似是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龍安副鎮守,橫練無敵,荊行言! 「荊大人!」杜墨淵顯然是認識荊行言的,看到對方出來,當下便是拱手一禮。 荊行言作為一尊絕巔大宗師,地位極高,在碧霞宗等同於是太上長老這一層級。杜墨淵的身份雖是不俗,但在荊行言的面前,顯然差了不止一截。 陳平安站在一旁,也是問了一聲好。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荊行言,對方的渾身上下涌動著熾熱的氣血,體魄之中似乎蘊含著搬山倒海的力量。 荊行言修有兩大無上神功,尤其是主修的那門百鍛金剛功,更是赫赫威名。憑藉著這門橫練神功,荊行言也闖下了橫練無敵的名號。 按照陳平安了解到的信息,荊行言主修的那門百鍛金剛功,其品階已經隱隱超脫了無上神功的範疇,達到了真功寶卷的邊緣門檻。 但憑藉著這門橫練功法,哪怕荊行言尚未將其修至圓滿,也能以此作為依仗,能與陰九幽之流叫板。 像此前龍安之亂,哪怕陰九幽已經施展了爆發秘術,戰力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但憑藉著這門百鍛金剛功,荊行言也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創傷。 以絕巔大宗師之力,硬抗陰九幽上千回合,足以見得此門功法的強橫。 「莽刀?」荊行言目光落下,顯然也發現了陳平安。 作為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陳平安的名字顯然早已入了兩州高層巨頭的眼睛。 正常而言,陳平安如今雖未至大宗師之境,但憑著他未來的潛能,已經足以與大宗師平輩論交。 此等天資,哪怕是荊行言也不能小覷。 不過,荊行言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雖然認出了陳平安,但也沒和他多聊幾句的意思。 荊行言很快離開。 這等姿態,讓一旁的杜墨淵也覺得有些詫異。 還以為陳平安是哪裡得罪荊行言了。 直到陳平安解釋了兩句,他這才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沒得罪啊,那奇怪了」杜墨淵心中奇怪。 思前想後,也就一個陳平安不出自青靈州這麼一個緣由了。 蒼龍州青靈州,雖看似只有兩州之分,但涉及地利,實際上卻是南北之分。 對荊行言的態度,陳平安雖也有些詫異,但倒也不以為意。 他又不是元晶,很難保證所有人都會喜歡。 荊行言什麼態度,他不在乎,只要別干擾到他就行。 要是干擾了,那正好,他對荊行言的那門百鍛金剛功也眼熱得緊啊。 他要是能有這等品階的橫練功法,將其修至圓滿,以他的靈性根基催動,或許天人之下,再無人能破開他的防禦!縱是破開防禦,恐怕創傷也極其有限。 如此一想,陳平安的心中更為熱切。 同杜墨淵走入園林之時,甚至還起了幾分籌謀的心思。 此等心思,直到陳平安見到了碧霞宗劍老之後,方才止息了下來。 「莽刀陳平安,老夫聽說過你!」 在聽完杜墨淵的介紹後,碧霞宗的這尊太上長老把目光放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與陳平安印象中的劍客形象不一樣,劍老的形象要更加粗狂一些,滿頭亂髮猶如狂獅,手臂上布滿了傷痕烙印。 「以玉衡初期圓滿修為,刀斬頂尖宗師,放眼兩州境內,你是獨一份!」 劍老目光如炬,不吝於表現對陳平安的好感。 「妥了。」一旁的杜墨淵心下一松。 劍老如此態度,此次鍛造之事,八九不離十。 「劍老謬讚了。平安戰力有限,不過是藉助秘藥,帶著些許僥倖罷了。」陳平安謙和一禮。 正常戰力能斬頂尖宗師和藉助外物手段,再輔以天時地利人和,這是兩個概念。 對於前者,陳平安可萬萬不能承認。 若是前者成立,哪怕有腐骨婆久經消耗,分心而戰的情況,這也意味著他在一定程度已經觸及了大宗師門檻戰力。 「陳平安,你和老夫想像中的很不一樣。」劍老饒有深意地看著陳平安。 世人皆傳,莽刀此人,行事莽撞,做事不計後果。但今日見來,卻不是如此。 陳平安沒有多言,對於這等老怪,認定的事情,他解釋沒有半點意義。 好在劍老也沒有多問,當下便是與陳平安溝通了鍛造的細節。 當聽聞陳平安打算定製一件靈性秘寶時,劍老頗感詫異。 「第一件神兵,你打算鍛造防禦類的靈性秘寶?」 陳平安身為刀客,打造的第一件神兵,不是刀類神兵,這多少是有些奇怪。 不過,對於此,陳平安早有說辭。 「刀兵易得,秘寶難尋,難得請劍老出手,平安就多存了幾分奢念。」 陳平安的回答,讓劍老頗為受用。 同樣的話術,也要看說話的人是誰。 作為兩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陳平安毫無疑問便摘下了兩州境內天資第一的頭銜。這樣的天驕,只要不半途隕落,未來最低的成就也能與劍老平起平坐。 「既如此,那就詳細說具體要求。」劍老微微頷首,直言道。 「劍老,是這樣的。我對這件神兵最大的期望主要還是在靈性防禦上,所以希望」 陳平安並沒有避諱,講起了自身的真實需求。 他如今攻伐有百幻神刃,輔助有綠竹神兵,限制類有玄光寶鏡和灰色細網。雖然神兵的品階是差了點,但勉強也能夠使用。 從功能性角度考慮,他主要差的其實是鎮壓類和防禦類的神兵。 從他明面上修煉的功法來看,他對鎮壓類神兵的迫切不大。畢竟,身為刀客,最為傲人的手段,便是正面攻伐,不需要用鎮壓類神兵再做補充。 與其耗費身家定製一件鎮壓類神兵,還不如定製一把好一點的佩刀。 所以,從明面上來看,陳平安想要定製一件鎮壓類神兵有些說不過去。 那麼,從真實需求出發,他剩下的就只有防禦類神兵這一個選項。防禦類神兵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體魄防禦,類似藍鱗軟甲這等,主要是面對招式外傷。還有一種是靈性防禦,主要就是應對靈性方面的攻伐。 陳平安修有數門橫練神功,更是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他自身的體魄便足夠強橫。所以對體魄防禦類的神兵,他並不是特別急需。 那麼,最後剩下的選擇,便只有靈性防禦類神兵了。 陳平安以刀客的身份,選擇靈性防禦類神兵,也是合情合理,在明面上說得過去。 另外,選擇靈性防禦類神兵,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相較於其他神兵,靈性防禦神兵的使用,過程往往更為隱秘,對戰之時,不易被人發現。 這也意味著,他切換馬甲之時,只要遮掩得當,也完全可以運用靈性防禦神兵。不需要因為顧忌身份的暴露,從而有所克制,影響神兵的使用發揮。 本尊能用,馬甲也能用,還不擔心暴露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靈性防禦類神兵能滿足這個條件。 其實除了靈性防禦類神兵,還有一些獨有的靈性攻伐類神兵。這等神兵,往往可以放大靈性攻伐的力度,亦或是可以單獨爆發出靈性攻伐。 無論哪一種,都有著極強的殺傷能力。 只是,此等神兵,不符合陳平安的迫切利益。 當然,如果能有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陳平安也不會嫌棄神兵花里胡哨,種類繁多。 只是,基於現實因素考量,最符合他的現狀和實際情形的,是靈性防禦類神兵。 無需顧忌馬甲影響,一兵兩用,性價比拉滿。 此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強陳平安的靈性短板。 在對接定製細節的時候,陳平安還特地說明了一句,希望定製的防禦神兵效用,能儘可能的內斂,最好能鎮守在靈台之上。 同為靈性防禦類神兵,也有著各種各樣的款式。有的是顯化於外,有的佩戴在內,也有的長隱於眉心靈台。 對於陳平安來說,那自然是隱於眉心靈台的防禦類神兵才符合他的利益。 不過,聽聞陳平安要求後,劍老微微皺了皺眉。 「能隱於靈台的神兵,需要頂尖神兵才能夠做到! 陳小友是想打造頂尖神兵?」 「陳道友,可是順利!?」 在開場介紹完後,杜墨淵便離場,等在了外面。 眼下看到陳平安出來,他面露笑意,神色輕快,當即迎了上來。 從剛剛交流的氛圍來看,此次定製神兵之事,應是十拿九穩。 「杜道友,出去再說。」 陳平安面色平靜,雙目深邃,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杜墨淵心中咯噔一聲,笑容僵在了臉上。 第577章 波折橫生,特使抵臨(求月 從碧霞宗駐地離開,陳平安帶著杜墨淵回到了錦瀾苑。 錦瀾苑做的是高端小築的生意,除了提供住宿之外,精品佳肴自是不少。 陳平安吩咐了一聲,各等珍稀佳肴便被端上了桌。 龍安封禁,錦瀾苑是少數幾家生意沒有受到太多影響的,顯然背後有著不俗的關係。 「杜道友,來嘗嘗,這三秋露佳釀。」 陳平安一抬手,桌上便出現了一小壇酒水。壇身通體圓潤,是由上等青瓷燒制而成,質地細膩,釉色晶瑩如玉。 精品佳釀,三秋露。 具備增益真元,滋養靈性之能,這麼一小壇便價值數十元晶,哪怕對宗師來說,也是頗為珍稀的靈酒。 「陳道友,有心了。」杜墨淵道了一聲謝,眼見陳平安面色稍緩,他壓了一路的疑惑,便不再壓制,迫不及待地問起了鍛造原由。 陳平安微微一笑,好酒好菜端上桌後,便講起了此前之事。 傳聞劍老脾氣不佳,但陳平安初時交流卻沒有這等感觸。只覺得劍老此人倒也不難相處,相應細節對接,極其順暢,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不過,這個對接,很快便來到了轉折點。 當陳平安提及希望鍛造的神兵能隱於眉心靈台之內時,便引來了劍老的那句,陳小友是想打造頂尖神兵? 對此,陳平安自然是想的。 在身家允許的情況下,定製的神兵自是越強越好。能得頂尖神兵,誰想得一件強橫神兵? 他此番提及此事,也有表露類似念頭的意思。 眼見陳平安有定製頂尖神兵的籌算,劍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陳小友可知定製一件頂尖神兵,需要花費幾何?」 陳平安本來還在思量著,不知劍老是否有鍛造頂尖神兵的可能。但見劍老如此態度,問及他花費之事,這讓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欣喜。 若無可能的話,花費之事,劍老恐怕提都不會提起。眼下提起. 「莫非.」 陳平安目光微動,心底深處生出絲絲期盼。 若能得一件頂尖神兵,那於他而言,也算是極其不俗的裨益。 陳平安心中籌算,回答著劍老的問題。 頂尖神兵珍貴無比,便是顧家王家薛家,這等州境聞名的世家大族,家族之內,也沒有多少件頂尖神兵。 頂尖神兵,大宗師難得,這可不是一句妄言。 正常而言,唯有大宗師境界,才能真正發揮出頂尖神兵的威能。但現實卻是,絕絕大多數的大宗師,都沒有機會染指一件頂尖神兵。 一是在於頂尖神兵的價值,二是在於頂尖神兵的珍稀程度。 想要擁有一件頂尖神兵,光有錢財,可是遠遠不夠。中間還需要花費大量的心血精力去尋找渠道。在找到渠道的情況下,又未必能獲得一件稱心如意的頂尖神兵。 縱是機緣巧合,有合適神兵出現,但競爭者眾多,除了同境的大宗師外,還有那等身家闊綽,底蘊雄厚的二代子弟。 此外,還有諸多的宗門勢力,世家大族會參與競爭。 在這等情況下,一尊有能力鍛造出頂尖神兵的資深鍛造宗師更是尤為關鍵。在同境修行者中,這等鍛造宗師,往往具備著超然的地位。 像劍老這等,本身戰力驚人,又具備鍛造頂尖神兵的能力,他在大宗師中的地位便算是首屈一指的。 哪怕碧霞宗內的鍛造宗師不少,劍老的地位也是排得上號的。 尋常而言,一件普通神兵的價值,大概三千元晶到六千元晶不等,偶爾會有超過這個規格的,像這等神兵往往具備著獨有的特性或是效果。 而一件強橫神兵的價值,起步便是六七千元晶,稍有出挑的,便是七八千,八九千。 像那些高品的,更是能叫上一萬元晶以上的高價。 像陳平安此前籌算的,強橫神兵中的精品,那價值恐怕在一萬二到一萬五不等。 此等價格,大概也只是一個範圍。具體要視神兵的效用和類型而定。 至於頂尖神兵 一般而言,頂尖神兵的價值,就沒有低於兩萬的。哪怕是剛剛摸到頂尖神兵的邊,它的價值也會超過兩萬元晶。 頂尖神兵的價格,兩三萬算是正常現象。三四萬也不稀奇,出現幾件五六萬的,也是常有的事。至於一些珍稀類型的特有神兵,那價格更是高得沒譜。 可以說是上下限極大!當然功用也有著千差萬別。 「不錯。」劍老點點頭。 陳平安回答雖有偏差,但總的來說偏差不大。 「定製頂尖神兵,若是自己籌備寶材主材,總的價格上或許要低上不少。若是再籌算上請鍛造宗師出手的費用,那最終的價格恐怕未必會比市面上競拍的要低。」 劍老笑著看向了陳平安,眼神中飽含深意:「平安小友,請鍛造宗師出手,價格可是不菲啊。」 「劍老,平安明白。」 陳平安拱手一禮,表示自己明白。 請鍛造宗師出手,定製神兵,在功能上對修行者會有一定的傾斜性。對戰之時,往往是更為適配,能發揮出更強的效果。 定製神兵,材料方面雖然省了,但綜合算起來,未必會低多少。甚至,有可能會出現定製神兵的價格比競拍還要高的情況。 不過,後者的情況屬於是極少見的現象。除非是鍛造失敗,不然的話,總體而言,最多做到價值持平。 畢竟,頂尖神兵的競拍,一般都會有比較明顯的溢價。 劍老似乎意不在此,倒也沒有在費用上多提,只是問了陳平安一句:「若是如此,不知平安小友的身家是否能夠支撐鍛造頂尖神兵?」 定製頂尖神兵的價格,動輒兩三萬元晶,當中還要提前支付出手鍛造的費用,綜合算起來,不是一尊頂尖宗師能吃得消的。 哪怕陳平安有腐骨婆,黑山等宗師的身家收穫,也不足以負擔此等開銷。 劍老有此一問,陳平安也沒有奇怪。對此,他早有章法應對。 「此事劍老放心,平安破境至今,收穫頗豐,再得顧家之助,想來支付無虞。」 陳平安拉出了顧家的虎皮,以此來彌補元晶山的差異。 「哦?那老夫的人情呢!?」劍老直言不諱,追問道。 「劍老之恩,平安銘記。此事若成,平安欠劍老一個人情。他日若有差遣,在不違背道義本心的情況下,平安願全力而為。」 陳平安給出承諾,可謂是誠意滿滿。 以他今日之姿,大宗師不過就是探囊取物。只要不半途隕落,他日成就難以估量。再不濟,也有著等同劍老的成就。 出手鍛造一次,獲得此等承諾,收益不可謂不大。 不過,劍老的反應卻是有些出乎預料。 「不必他日,今日便可!」劍老撫掌而笑:「平安小友,你若答應老夫一件事情,此次出手,老夫免費為你鍛造,再額外贈予你一件頂尖神兵!」 「嗯!?」 陳平安目光微變。 劍老的籌碼高得有些離譜。單是前者,便是一個極其高昂的價格,若在加上後者,陳平安想不出有什麼事情,需要支付這等價碼。 陳平安沒有激動,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陳平安沒明白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定了定心思,雙手抱拳道:「平安願聞其詳。」 「老夫在世四百載,血脈稀薄,但蒼天眷顧,後人之中,有一天賦才情俱佳的玄孫女。天資比你,雖是不如,但也是驚艷州境之輩。曾位列青靈新秀榜首,至今不足百歲,便已修至頂尖宗師之境,目前在執法堂擔任長老。你若娶老夫這血脈後人為妻,鍛造頂尖神兵之事,一切好說。甚至將來,老夫的衣缽傳承也都是你的。」 「平安小友,你覺得如何?」劍老目光灼灼地看向陳平安。 「竟是如此!」 杜墨淵端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 沒想到一場定製鍛造的交易,最後竟然演變到迎娶說親的程度。 不知道該說是陳平安幸運,還是該說他不幸。 說他幸運吧,以劍老之尊,主動談及結親之事。 說他不幸吧,又是因為此事,讓鍛造神兵之事,不了了之。 「陳道友何不如順勢應承。劍老所言及的玄孫女,杜某也是知曉。素有美名,追求者甚眾,在宗門內名聲極大!若是陳道友若是能與之結為連理,兩人珠聯璧合,也算是一段佳話!」杜墨淵好奇問道。 劍老給出的籌碼,可謂是極其豐厚。不提鍛造之事,單是一件頂尖神兵相贈,便足以讓絕大多數的大宗師心動。 此外,還有劍老的衣缽傳承,天知道,劍老作為資深鍛造宗師,他的身家究竟有多豐厚。 有此許諾,能讓人少奮鬥多少年!? 陳平安怎麼就拒絕了呢!? 平心而論,異地處之,杜墨淵做不到如此。 「此事不妥。」陳平安飲下一杯酒,擺手道。 「陳某已有婚約在身,豈能做這見利忘義,背信棄義之事?」 此前劍老提及此事,陳平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拒絕了劍老之請。 別的事都好說,但就這婚約之事,他與顧傾城已有婚書在身,他豈能應下此事。 眼見陳平安如此,杜墨淵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念及劍老所請,杜墨淵只覺得唏噓不已。 同為執法堂長老,杜墨淵對劍老的那名玄孫女,算是比較了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艷美人。 在宗門是不少宗師夢寐以求的對象。 有多少宗師曾言,若是能與對方結為道侶,便是少活百歲都心甘樂意。 誰知在陳平安這邊,劍老主動送上門來,他還不要。 只要陳平安肯點頭,這聞名碧霞的天驕宗師,冷艷美人,可就是陳平安的囊中之物了啊。 杜墨淵搖了搖頭,又是一杯三秋露下肚。 如此待遇差距,當真是讓人心碎。 正如劍老此前勸說陳平安時所言,讓他不必為年齡介懷,到了陳平安這等武道境界,些許年齡差異根本不是問題。 不管是陳平安,還是劍老的玄孫女,將來都是能成就大宗師的。 大宗師,享壽五百載。 在五百載的歲月輪迴面前,區區幾十歲的差異,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大。 就如凡俗之中,七八歲的差異,在幼年時或許是極其明顯。如那三歲嬰孩,與十歲孩童。可要是上了年紀,此等差異,也不過就是尋常。如那三十多歲與四十出頭。 以陳平安如今的天資,同代之中,已經極少有人能追得上他。放眼大乾疆域,除了潛龍榜上的那些天驕,誰能言一定比莽刀陳平安更強!? 顧傾城雖是優秀,但畢竟是小輩,與陳平安之間,存在了極大的差距。 同代之中,想要有人能追趕陳平安,顯然有些不太可能。 在如此情況下,陳平安如果想要找一個實力對等,意趣相投的道侶,年齡比他大上個幾十歲,已成必然。 總不能說,會有潛龍榜上天驕,剛好成為陳平安的道侶吧!? 劍老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陳平安的態度卻是極其明確。 不管是何緣由,劍老此舉都算是在挖顧家牆角了。 他說這劍老怎麼態度這麼好,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啊。 起初顧及到鍛造之事,陳平安的拒絕得還有些委婉,但到後面陳平安的拒絕就開始直接起來。 到最後,劍老的臉色一冷,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鍛造之事,留待以後再說,老夫今日心情不佳,陳小友還請移步吧。」 被劍老下了逐客令,陳平安倒也不後悔。 若因一件頂尖神兵,背信棄義,那他也就不是陳平安了。 神兵雖好,何及信義之重!? 至少,在顧家和顧傾城本人都同意的情況下,婚約之事,絕不會變更。 頂尖神兵對他的助力雖大,但從長久來看,也就那樣! 等他將七絕神功,七殺天罡拳,霸刀,盡皆修至圓滿,那頂尖神兵,可還有今日之利!? 不提將來,頂尖神兵,他雖然缺,但還沒缺到這份上。 陳平安抿了抿嘴,顧自倒了一杯酒。 既然劍老這邊不行,那他便另想辦法。 「陳道友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最終未能周全!」兩人飲酒之間,杜墨淵主動攬過了責任。 「杜道友,不必如此,此事至此,是誰也想不到的。此番聯絡之恩,陳某銘記在心。」陳平安為杜墨淵倒了一杯酒,然後起身舉杯相敬:「這一杯酒,陳某敬你!」 「陳道友。」杜墨淵連忙起身,舉杯相迎。 兩人舉杯暢飲,言談間頗多意趣。 一壇三秋露飲盡,陳平安又拿出了數壇。 此番事情雖是沒成,但兩人的關係卻是更進了一步。 杜墨淵此人,倒是頗合陳平安胃口。言語間的三觀認知,也多是契合。 到後面,兩人更是以陳兄,杜兄相稱。 一場痛飲,兩人倒是結成了忘年交。 世事奇妙,難以琢磨。 任誰也想不到,當初點評陳平安,鋒芒畢露,行事狂悖,恐有過剛易折之危的杜墨淵,如今會成了陳平安的忘年交,彼此對談,以陳兄相稱。 昔年的半甲子內,難成宗師之言,如今已成絕響! 數次接觸,杜墨淵對陳平安的評價,屢屢拔高。 在杜墨淵如今的認知當中,再有半甲子時光,莽刀陳平安怕是能臻至玉衡後期,成就大宗師之境。 屆時,莽刀陳平安以不足四十五之齡,登臨潛龍榜前二十之位! 以陳平安的才情,若能成就大宗師之境,必將會擁有頂尖大宗師之力,完完全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甚至,假以時日,陳平安在下榜之前,或能嘗試衝擊潛龍榜前十之位! 「潛龍榜前十啊.」 杜墨淵摩挲著酒杯,暢快大笑。 「來,陳兄,這一杯酒,杜某敬你!」 「好,杜兄,今日你我痛飲,不醉不歸!」陳平安面露豪情,放聲大笑。 定製受阻些許不暢,盡皆消融在酒水之中。 一場對飲,酣暢淋漓。 最終,兩人未能不醉不歸,拱手辭別,杜墨淵保持微醺狀態,離開了錦瀾淵。 期間,除了陳平安的三秋露外,杜墨淵也拿出了珍藏已久的佳釀美酒。 可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想要醉的話,那真是太難了。 哪怕他們飲酒極多,也未能達到醉酒的效果。 像杜墨淵只是微醺,神智情形,連些許干擾都做不到。至於陳平安那更是連微醺都沒有了,只是為了避免杜墨淵懷疑,陳平安還是拿出了點微醺的狀態。 以他們的武道境界,像三秋露這等佳釀珍藏,至多也就只能做到這等地步。想要讓他們真正醉酒,那除非是更高品階的酒水,否則的話,量再多,也只是無用。 只是,那等品階的酒水,更為珍貴,價值呈幾何倍上升。 像一壇靈酒,要個幾百元晶的價格,也一點都不稀奇。 彼此對飲一壇,就要喝掉兩三件精品寶器的價值,這等消耗,哪怕對大宗師來說,也是極其豪闊的舉動。 不過相應的,那等靈酒也有著不少功用,對大宗師來說,也有不小裨益。 幾百元晶一壇的靈酒,還不算是特別貴的。曾聞有風雲大宗師,為求一醉,花費數千元晶,購置了一壇天人醉。 天人醉,號稱天人都能一醉,哪怕如風雲大宗師,也能得償所願,求得一醉。 不過,此等堪比一件強橫神兵的酒水,實在太過奢靡,不是尋常人物能玩得轉的。 這喝酒喝個幾壇,就能破產,這誰頂得住!? 在臨別之前,陳平安送了杜墨淵一份厚禮。 此前,陳平安曾有言,此事不管成與不成,他都會有厚禮送上!此事,他自不會食言。 不過,杜墨淵並未就此收下。 直言,此事他並未幫上什麼忙,受之有愧。 「杜兄,此事陳某有言在先,杜兄不收,莫不是想讓陳某食言而肥?」 最終,在陳平安的堅持下,此事以杜墨淵收下一半禮物告終。 送別杜墨淵後,陳平安徑直回了房間,盤膝落座開始修行。 陳平安本來是想先去找一趟成老,但飲用了三秋露,陳平安的狀態正佳,此時拿來修行,效果正是不錯。 三秋露的品階雖不算特別高,但也是精品佳釀,有增益真元,滋養靈性之效。 另外,杜墨淵的靈酒,也有不俗的效果。 在大量飲用下,哪怕對陳平安來說,也是頗有功用。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眉心靈光閃爍,淡青色真元在周身流轉。 有靈酒相助,陳平安的靈性和真元,更顯活躍。 修行之時,也得到了些許增益。 從效率來看,要比往日裡高出一到兩成。 這一點倒是讓陳平安頗為欣喜。 看來,他這酒,也不是白飲用的。 雖然量有點多,但好歹也是發揮了點作用! 天邊浮現一抹晨曦,漸漸轉濃,一抹金色光暈也隨之浮現。 嗡~ 房間內,陳平安靈光黯淡,緩緩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八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153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530點!」 陳平安雙目一凝,面前的金手指面板便是隨之消散。 經過一晚上的修煉,七絕神功的進度頗為喜人。靈酒的效用,也基本被陳平安消耗殆盡。 服用完靈酒,陳平安的修行效率雖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但考慮到靈酒的價值,若是單純飲用,拿來修行的話,性價比極低無比。 花費數百元晶,只能持續一晚上的修行,從修行經驗的增益來看,也就只有三到四點,這筆買賣怎麼看怎麼虧。 單純為了修行飲用靈酒,沒什麼意義,投入太大,但如果要是機會合適的話,倒是可以順勢飲上幾番。 能彼此對談,痛快暢飲,又能助力修行,豈不是美事一件。 陳平安面露笑意,只覺得頗有意趣。 這世間,除了修行之外,終究還是有不少事情,會令人眷戀。 念及此處,陳平安倒是想到了遠在蒼龍州城的小丫頭。 看看時間的話,應該也收到他的信了吧! 也不知道小丫頭最近怎麼樣。 說來,小丫頭也快十五歲了,再過不久,也該及笄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陳平安嘴角帶笑,面露追憶之色。 一晃眼,快六年了。 一大早,陳平安便去顧家駐地,找了一趟顧仁成。 只是不巧,顧仁成不在駐地,陳平安打聽了一番後,才知道顧仁成去參加聯合署衙的審議會了。 「都過去一個月了,還有審議會?」陳平安心中一動,並沒有深思。 龍安之局,千頭萬緒,審議會開的勤一些,倒也合理。 北蒼局勢穩定,又有呂元載代為坐鎮,陳平安倒也不急,在給顧仁成留了口信後,他便又回到了錦瀾苑之中。 修煉功法,祭煉神兵,感悟秘冊,研究雕刻. 陳平安的日子,倒也充實。 陳平安在錦瀾苑,等了三日,沒等來顧仁成的回信,倒是等來了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 龍安動亂,時隔一月有餘,蒼龍州鎮撫司一行,抵達龍安重鎮。 龍安局勢,為之巨變!(本章完) 第578章 雪山靈茶,擢升任命(求月 這一日,陳平安正在房間裡祭煉神兵。 經過這些時日的祭煉,這張灰色細網也已經祭煉了一半了。 想來再有幾日,便能將這件神兵徹底祭煉完畢。 屆時,陳平安便能騰出更多精力,開始參悟靈性秘冊,修習秘術裂魂刺。 就在昨日,陳平安從下屬的口中,也知道了蒼龍州鎮撫司特使抵臨龍安的消息。但特使是誰,特使到來,所為何事等一應細節的消息,他一概不知。 鎮撫司體系內,屬地意識還是比較明確的。他在北蒼是一把手,但在這龍安就有一點局外人的意思了。 不過對此,陳平安倒也不特別關切。 龍安局勢如何變化,對他來說影響不大。相比較龍安的局勢,他比較關心的還是他的功勳情況如何。 此前陳平安在兌換完游龍身法後,便沒在蒼龍州鎮撫司兌換過東西。 像三岐山萬魔圍剿之類的功勳,都還沒有動過,再加上前不久王凌志圍剿邪極道據點,他作為名義上的統籌二把手,分潤了不少功勞。 另外,還有他此前來參加兩州交流,有州鎮撫司許諾的那筆功勳。 這些功勳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距離他在鎮撫司的寶庫里兌換無尚神功已經很接近了。 最關鍵的是,此番龍安動亂,他先後斬殺數尊宗師。 當中有兩尊邪道魔道的普通宗師,有邪極道的資深宗師黑山,有頂尖宗師腐骨婆,還有頂尖宗師血靈童子的一半功勳。 對於血靈童子功勳的分配,是此前陳平安在和杜墨淵對談間確定的。同戰利品的分配邏輯一致,兩人按照五五劃分的原則,來分配此番斬獲的功勳。 相比較尋常圍剿,斬殺一尊邪魔外道宗師的功勳,本就是海量。 更不用說陳平安一連斬殺了好幾尊。 這些功勳加在一起,早已超過了兌換一門普通無上神功的範疇。 即便是一些比較強力的強橫神兵,陳平安都可以染指一二。 不過,具體是兌換神兵還是功法,陳平安準備看鎮撫司寶庫里有什麼,再作決斷。 從原則上來說,陳平安還是優先傾向於兌換一門無上神功。如果沒有頂尖神兵的話,無疑是無上神功對陳平安的作用更大。 州鎮撫司作為一州中樞,寶庫內的珍藏秘藏極多,恐怕比蒼龍三大世家還要誇張。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陳平安的功勳足夠,便是頂尖神兵他都能成裡面兌換出來。 當然了,那等功勳數額,也是極其誇張的。斬殺個兩三尊邪魔外道大宗師,恐怕都還不夠。 一般來說,在州鎮撫司能靠著功勳兌換頂尖神兵的,那都是靠著歲月一點一點磨出來的。不單單是磨,還需要保證,你的位置足夠高,表現足夠出色,在位上的每一個階段都有政績表現。 想要靠斬殺邪魔外道的話,那恐怕也就只有找蒼龍州懸賞榜上的邪魔大梟,悍匪兇徒開刀了。 尤其是懸賞高昂排名前列的那幾個,要是能斬殺個大半,那應該也夠兌換一件頂尖神兵了。 不過,能上蒼龍州懸賞榜的悍匪兇徒,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哪怕排名最末的,也有著玄光境絕頂的修為。 對於尋常人來說,都是屬於可望而不可及的對象。 這些悍匪兇徒,不一定都是蒼龍州境內人士,有的是從外州流竄而來,也有的是早年移居蒼龍州邪道兇徒的血脈後裔,師承弟子。 這些活躍在蒼龍州境的悍匪兇徒,當中有不少都藏匿在雷鳴山脈一帶。 雷鳴山脈地利特殊,毗鄰玄靈州境,算是蒼龍州內聞名的混亂地帶。尤其是在雷鳴山周圍的部分地域,那更是魚龍混雜,時不時地便會有邪道左道的高手出沒。 從理論上來說,陳平安想要依靠斬殺悍匪兇徒來積累功勳的話,去雷鳴山脈或許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不過,理論畢竟也只是理論,陳平安坐鎮北蒼,沒什麼事情也不會隨便往外面跑。中間能抽空去一趟雷鳴山已是不錯的選擇了,哪還有時間留在雷鳴山那斬殺兇徒!? 陳平安心思一定,祭煉神兵的事情,暫告一段落。眸光微凝,便開始修煉起七絕神功。 嗡~ 靈光顫動,七絕光芒流轉,一道道清晰無比的脈絡,在陳平安的周身流轉。 +1! 就在陳平安修行著七絕神功之時,龍安鎮撫司的召見傳到了錦瀾苑中。 「龍安鎮撫司召見?」 從下屬的口中得到了召見的消息,陳平安停下了修煉,起身走出了房間。 「早不召見,晚不召見,剛好在特使抵臨的這個檔口今日召見的人,怕不是龍安的人。」 陳平安雙目微動,心中思忖。 事實也卻如陳平安所預料的這般,召見他的人並非是龍安鎮撫司之人,而是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特使。 八荒拳,姚廣。 在龍安鎮撫司高層的署衙公房內,陳平安見到了這位蒼龍州鎮撫司內排名前列的副掌司。 姚廣的面容硬朗,眉骨高聳,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姚廣一身黑色雲金的大袍,看到陳平安進來時,他面露笑意,抬手示意陳平安落座。 「平安來了啊。」 「姚大人。」陳平安面容鄭重,拱手一禮。 在蒼龍州鎮撫司的時候,陳平安便與姚廣有過接觸,彼此間雖算不上熟絡,但多少也不算陌生。 這次面見陳平安,姚廣的面色隨和,臉上帶笑,看上去沒什麼架子。 「平安,你是不知道啊,之前知道你消息的時候,那可真是把本座驚了一驚。」 姚廣說起了陳平安刀斬頂尖宗師的事情。 「才這麼久沒見,你可是給了本座一個大驚喜啊!成就宗師才不過數月,便有此成就,放眼周邊數州,在本座的印象里,你是這個。」 姚廣笑著比了一個拇指的手勢,言語間不乏有溢美之詞。神態隨和,言語親和,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姚大人謬讚,那腐骨婆激戰之下,消耗極大,平安不過是取了個巧,僥倖而已。」陳平安謙和說道。 對於刀斬頂尖宗師之事,他自然不能隨意承認。斬殺是事實,但他能斬殺都是取巧!都是僥倖! 他充其量也就媲美頂尖宗師的戰力,斬殺什麼的,都是靠著周昭武消耗,裂地岩熊牽制,然後在通過秘藥,施展霸刀秘技,暴發一擊。 如此才奠定了刀斬頂尖宗師之事! 「平安不必過謙。此番刀斬頂尖宗師之事,張掌司聞之,亦是讚不絕口,盛讚有加,直言此番龍安之行,讓本座多多褒揚於你。我蒼龍州鎮撫司平安你這等天驕,當是一大幸事。掌座出席碧蒼交流,那也是顏面有光。」姚廣笑著道。 「碧蒼交流?」 陳平安的心中一動。 沒有多思,陳平安微微垂首,面露感激:「掌座洪恩浩蕩,如春風化雨,潤澤我心。張掌司垂愛有加,如指路明燈,照亮前路,姚大人關懷備至,令平安感激零涕。諸位大人恩德,平安銘記。日後定當竭力修行,勇猛精進,為我蒼龍州鎮撫司再爭榮光!」 「好!好!好!」姚廣一連道了三個好字,對陳平安的態度很滿意。「此事本座定當回稟掌座大人,掌司大人!」 姚廣所言的掌座大人,正是蒼龍州鎮撫司掌司,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而張掌司,則是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 掌座不出,張天元代為主持蒼龍州鎮撫司一應事務,是州境之內,真正意義上的頂層巨頭。 在蒼龍州鎮撫司的地位,僅次於掌座,與供奉堂首席大供奉並列。 兩人寒暄幾語,氛圍融洽。姚廣也有意與陳平安交好,雖不至徹底放下身份,平輩相交,但言語間如小友相敘,春風化雨。 「平安,來嘗嘗,雪靈茶。」姚廣笑意和煦,言語溫和,示意陳平安品嘗一下茶水。 陳平安微微前傾,以表謝意。 他端起茶杯,目光落於杯中,入眼處茶葉仿若冰雪雕琢而成,剔透玲瓏,每一片似都蘊含著大雪山獨有的清冷和靈秀,在橙澈的茶水中舒展身姿,宛如仙子在雲霧間翩翩起舞。 還未品嘗,便有絲絲清香,瀰漫而來,清香並不濃郁,但卻有絲絲縷縷的冰魄寒意,滾燙的茶水中夾雜著寒意,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體驗。 「大雪山,雪靈茶!」陳平安微微凝神,半蓋著杯蓋,淺啜一口。 如霜雪般的清冽在陳平安的舌尖綻放,帶如寒泉過喉,直沁心脾,仿若是大雪山深處未被塵世沾染的純淨靈氣,讓人通體舒暢,如飲仙露。 直至陳平安放下茶杯,喉嚨口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甘甜,透著絲絲寒意,又好似透著絲絲溫潤,讓人回味無窮。 「好茶!」陳平安不禁誇讚一句:「姚大人,此茶當真不凡,平安飲此茶,如飲仙露!」 陳平安所言不虛,至少有一大半都是發自內心,真情實意。 雪靈茶,也稱為雪山靈茶,產自北境雪神宮大雪山。 雪靈茶的名聲,陳平安也有所耳聞。 價值高昂,非豪闊之家,不得飲用,沒想到他今日倒是品嘗到了。 「這雪靈茶產自雪神宮大雪山,每年的產量極其有限,大半還都要供給雪神宮自用。 能出現在市面上的,那就更有限了,量少得可憐。要不是本座有好友在北海商盟任職,就這點雪靈茶,還真不一定買得到。」姚廣唏噓道。 姚廣看似唏噓,但實則卻是在點明雪靈茶價值。物品珍貴是一個理,但讓品鑑者明白物品的珍貴,同樣也是一個理。 正如那頂尖豪奢的菜餚一般,往往都需要有專人講解,以此來提升菜餚的品鑑之感。 姚廣混跡多年,自然深諳此道。 雪靈茶的價值高昂是一方面,稀罕難得是另一方面。能夠在有限的產量中採買到雪靈茶,也是實力地位人脈交際的體現。 「托姚大人洪福,平安有幸品嘗,實在是三生有幸。」 陳平安適時捧了一句。 這雪靈茶珍貴異常,出售之時,往往是按葉來進行論價。他此番能得以品鑑,也算是些許福緣,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他自然是給足了姚廣面子。 說罷,陳平安又抿了一口雪靈茶。他的茶杯中雪靈茶葉不過寥寥數葉,但這一入口,效用卻有極其不俗。 單是抿的這兩口,效果便堪比昨日裡飲的一壇三秋露。 倘若將面前的這杯雪靈茶,盡都飲盡,恐怕比昨日飲用那眾多靈酒的效果更甚。 當真是不俗! 陳平安面色適時露出欣喜,當著姚廣的面,再度飲下了一口。 陳平安的態度和反應,讓姚廣極為滿意,也不枉他拿出雪靈茶招待。 拿出好東西招待人,也要對方領情才是。 「平安不必如此,今日品鑑雪靈茶,本座也只是因緣際會。以你的天資,想要喝上這雪靈茶,也不會是什麼難事。至多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再者,顧家底蘊雄厚,你這做姑爺的想喝了,顧家難道還能不給嘛!就算沒有,也會挖空心思地幫你買過來!」 姚廣面露笑意,神情隨和,開了一句玩笑。 陳平安心領神會,並未多言。 果然,有時候,在別人相送贈禮之時,一個合適的反應和表情,往往能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古籍之言,誠不欺我! 姚廣的玩笑之舉,從另外一方面,也說明了他與陳平安關係的拉近。 這一方面離不開陳平安的未來潛能,打鐵還需自身硬,還有一方面則是因為陳平安的應對得體,舉止謙和,屬於是可結交之輩。 兩方面因素相互迭加,方才有如今這般融洽的畫面。 畢竟,異地處之,若有一小輩在你面前,自命不凡,舉止倨傲,就算他日他可能與你同列,甚至是將你超越。此時,你也只會是刻意疏遠,不咸不淡。甚至更有可能,暗中使壞,好讓對方知曉敬畏長輩之理。 天驕雖好,可沒成長起來的天驕,在真正老輩強者的面前,未必能有多少牌面。 看到有潛力的天驕,老輩強者所重的無非就是心性二字,若是能夠結交,那就早早交好,若是脾性不對,那便保持距離。若是性格相衝,那便就事論事,若是機會合適,恐怕也不吝於,暗中推導,坑他一把。 陳平安熟知此中之理,自是有一種心性上的優勢豁達。 在不影響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朋友多多的,敵人少少的。 如此,方才能事事通達,武道長青! 諸多之事,他也沒有損失。所及的不過是些許言語,此等投入小,收益高之事,陳平安自然是樂意做的。 兩人交流頗為意興,言談間,姚廣還提及了採買雪靈茶時的些許趣事。 雪靈茶是經由北海商盟的特殊渠道過來的,距離蒼龍州相隔不知多少州境。中途過來之時,幾經波折,險些被人分潤購置。 差一點點他本就不多的雪靈茶,怕是還要再分出去一半。 談及此事,陳平安會心一笑。 好東西,大家都想要。若有渠道的話,別人自然想方設法地想要搭上線。 姚廣還提起了他在北海商盟中任職的好友。 陳平安翻閱了不少書籍,對北海商盟也有所了解。北海商盟是由眾多商會寶閣組成的勢力,其內有著不少比較知名的商會勢力。 多是以北海當地的商會為主,偶然會有一些北境知名的商會。 同碧蒼郡王府一般,北海商盟也是北境聞名的龐然大物。 「還真是羨慕本座那好友,不但有北海商盟作為倚靠,更是與雪神宮的佳人結為道侶,當真是恣意暢快,瀟灑此生。」 姚廣的眉宇間浮現出一絲艷羨。 雪神宮,天下聞名的宗門大派。在北境之中,有著極其超然的地位。他那好友能與雪神宮的佳人仙子結為道侶,當真是人生贏家。 「姚大人盛威蓋世,名震蒼龍,流傳數州之地,同樣是令人羨慕。」 陳平安笑著恭維了一句。 姚廣能與他提及此言,也意味此時兩人的交流算是比較深入了,已經不是尋常的寒暄客套。這也是關係進展的一種表現,意味著兩人的關係算是到了熟絡的範疇。 陳平安笑看著感慨唏噓的八荒拳姚廣,倒是有了些許感悟。 在旁人眼裡,八荒拳姚廣,威震蒼龍,已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了。但在他那個層次,他也有著自己的不如意,也有著自己的羨慕對象,亦或是說嚮往對象。 層次的不同,促就了此等差異。 姚廣所能看到的,那些羨慕他的人,未必能夠看到。姚廣看到的天地,要比他們看到的更廣,但同樣的,映入他眼帘的,會讓他羨慕的,也會更多! 正如他那好友一般! 在北海商盟當中任職的人物,現實中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接觸得到的。 更不用說,他的那位道侶,是在北境雪神宮。 對於蒼龍一地,絕大多數的修行者來說,北境雪神宮完完全全脫離了他們正常生活的範疇,是屬於傳聞中的存在,是唯有在傳記典故上才能夠看到。 平生產生的最大接觸,也只是潛龍榜更新時,在介紹榜上天驕勢力背景時,看到了雪神宮那一欄。 但對姚廣來說,這等龐然大物,他是有機會真真切切接觸到。 而正因為接觸到,所以才更能明白其中的差距。 看見差距,才會有如此真切的羨慕。 與書中臆想的羨慕不同,真實世界中的羨慕,足以讓人心生絕望! 這世界的差距,遠要比想像中的更大! 看見越多,明白的就越多。明白的越多,才會懂得世界的真實和 絕望! 按照姚廣所言,他的那位好友道侶,在雪神宮霜寒擔任執事之位。 雪神宮的霜寒,等同於外門的概念,屬於是雪神宮外圍。 但縱是如此,其內弟子,也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 雪神宮非天驕不招,能入雪神宮的,無一不是年少得志的璀璨天驕! 放眼北境,浩瀚州境,有不少天驕,以入雪神宮為榮,作為此生志向。 「寒霜,瓊雪,玄冰」 陳平安思緒變化,倒是想到了在潛龍榜上的雪神宮天驕。 雪神宮,玄冰聖女,玄月璃。 據傳,玄冰聖女玄月璃,天生異象,體質特殊,戰力遠超同階。其登臨大宗師境時,便具有絕巔大宗師之力。 如今,她已臻至此境巔峰,位列大乾風雲宗師榜! 據傳,至多三年,她便能破開此境關隘,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屆時,雪神宮將再多一尊天人女君! 「世間妖孽,層出不窮,我雖有面板傍身,但修行六載,卻也未能鎮壓同代,璀璨當世!」 陳平安心中暗道,感嘆一聲。 不提天下,北境聞名於世的天驕之中,便有兩人讓他心生重視。 一個是玄冰聖女玄月璃,還有一個則是北海商盟的李滄溟。 相較於後者,前者的戰力更強,對陳平安來說,已經不僅僅重視那麼簡單,而是心有忌憚。 玄月璃的戰力極強,才情更是驚艷,跨境而戰,如人飲水,哪怕面臨同為天驕的大宗師,也往往有著摧枯拉朽般的碾壓之能。 對陳平安來說,讓他心有忌憚的,不只是玄月璃的戰力,更是她身上的護道重寶。 雪神宮傳承近萬載,論及底蘊,當是天下第一流的勢力。 「終究還是差了底蘊了」 陳平安抿了一口雪靈茶,心中感嘆。 不過,些許惆悵,很快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堅韌到極致的武道之心。 「修行六載,便足以與這等天驕比肩。他日我必將鎮壓此世,成就無敵!」 陳平安心中豪情萬丈,立下心志宏願。 「無敵之路,從鎮壓同代始,再有三載,我必將同代無敵,璀璨當世,成就大乾第一天驕之名!」 陳平安心緒變化之間,他將杯中剩餘的雪靈茶一飲而盡。連帶著雪靈茶葉也沒有浪費,嚼碎吞咽進了喉嚨之中。 眼見陳平安飲茶完畢,姚廣也沒再多分享自己的經歷。 他的面色一正,手中光芒一閃,便出現了一卷任命。 「北蒼鎮守,陳平安聽令!」 陳平安神情一怔,緩緩起身,雙手抱拳。 「卑職在。」 「茲有北蒼鎮守,莽刀陳平安,臨危不亂,如山巍峨,於龍安動亂時,力斬頂尖宗師,挽回局勢有功,查其功績,德行可嘉。 經蒼龍州鎮撫司審議,報北境鎮撫司決議,特此升任莽刀陳平安為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入蒼龍州鎮府司督查體系,授資深掌司候補銜,列入副掌司層級預備考察。一應待遇拔擢半級,以彰其功,以勵其志。 調任雷鳴,保一方安靖!特此擢升,以示嘉獎!」 姚廣莊嚴肅穆的宣讀完,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陳大人,接令吧!」 第579章 太虛御風,修行增益(求月 「大人,錦瀾苑到了。」 在隨行護衛的恭聲下,陳平安走下了特製的玄紋車架。 「列入副掌司層級預備考察?」 陳平安緩緩走入錦瀾苑內,腦海中還在想著前不久的最新任命。 陳平安去見姚廣的時候,心中有所猜測,有想過功勳的事,但沒想到會是任命。 面見姚廣的時候,兩人的氛圍太過輕鬆,他也沒往這方面去想。 畢竟,任命與旁的不同,一般都會在公開場合進行宣布,而非是這等私下場合。 「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授資深掌司候補銜」 陳平安思緒變化,想著蒼龍州鎮撫司的任命。 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不是雷鳴鎮撫司體系內的標準職位,是蒼龍州鎮撫司應對雷鳴山局勢變化新設的一個職位。 雷鳴城是一方大城,是蒼龍州內排名前三的大城,其內鎮撫司的配置,自是與別的地方不同。 雷鳴鎮撫司的配置齊全,規模宏大,雷鳴鎮撫司一把手是一尊名副其實的大宗師,級別等同於蒼龍州鎮撫司的序列供奉。 也就是比副掌司層級稍差,但遠勝於尋常掌司候補。 陳平安升任後的資深掌司候補,與雷鳴鎮撫司的一把手的級別,差不多是相差半級。 不過,考慮到陳平安職位的特殊,再加上入副掌司層級考察的情形,兩者之間幾乎可以按照同級看待。 但此等之理,也就是雙方心照不宣。按照明面上的職級來看,陳平安的這個督查總使,地位層次差不多與雷鳴鎮撫司的二三把手等同。 但與他們不同的是,陳平安直接對蒼龍州鎮撫司負責,不需要向雷鳴山鎮撫司一把手匯報。在雷鳴鎮撫司,算是一個比較超然的職位了。 雷鳴鎮撫司的幾人只要是不傻的話,只會交好於他,根本不可能會得罪他。 不過,此事倒也不好說。 畢竟,他任的是督查總使的位置,沒準到時候會有什麼利益方面的衝突。 聽到任命的時候,陳平安心裡還有些驚訝。 驚訝的不是升任,而是調任雷鳴城這件事情。 他此前籌算功勳之時,才想到了雷鳴山,這轉頭就告訴他,他要調任雷鳴城了。 這等機緣巧合,由不得陳平安不驚訝。 驚訝之餘,陳平安心中也生出了一絲欣喜。 陳平安前腳想著殺悍匪兇徒積累功勳,後腳他就要調任雷鳴城了。 這叫什麼? 瞌睡送枕頭! 「莫非,我多少還是有點氣運在身的!?」 雷鳴山除了懸賞榜上的悍匪兇徒外,還有著不少黑市,像一些規模比較大的黑市,甚至能夠消化神兵。 此外,雷鳴山一帶,局勢混亂,交手頻繁,黑市內的鍛造大師,煉藥大師極其活躍。 據傳,雷鳴山最大的黑市當中,或有鍛造宗師坐鎮。 先不講其他,單是從這幾點來看,調任雷鳴山,便完全符合陳平安的利益。 等去了雷鳴,他不但可以把身上不方便出手的物品,在黑市全部出售,更是可以斬殺悍匪兇徒,積累功勳。 值得一提的是,谷家的大本營正是在雷鳴山一帶,在雷鳴山當地有著極高的聲望。 陳平安心念之間,也回到了雅苑的院落之中。他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了房間之內。 「說來,顧清嬋剛好在雷鳴城坐鎮顧家利益。」 除了顧清嬋外,風無痕也在雷鳴成任職,擔任的是供奉堂的首席供奉。 沒想到這一轉一回,他倒是與風無痕成為同僚了。 陳平安笑了笑,盤膝落座。 他在姚廣那喝了雪山靈茶,此時體內的真元還有眉心的靈性正是活躍,用來修行的話,事半功倍。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也不得不感嘆姚廣的手段。 並未在他剛剛過去時,宣布任命,而是同著陳平安寒暄交流,氛圍正恰之時,宣布此事。 這順序一掉換,看似影響不大,但當中卻夾雜著姚廣的些許私心。 不過,他那潤物細無聲般的處理,並不會引起陳平安的反感。 反倒會覺得自身備受重視,連姚廣這等層級的人物,也有意與他交好。 總而言之,此番面談,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體驗。 陳平安在接完任命後,兩人的對談倒也沒有結束。 此番龍安動亂,陳平安斬殺了不少宗師。姚廣在宣布完任命後,直接告知了陳平安此番收穫的功勳。 這筆功勳發放,陳平安積累下來的功勳,已經足以換取一門不錯的無上神功。 姚廣當場就問了陳平安有沒有想要兌換的東西。 陳平安自然沒有避諱,言及了自身需求。 聽聞陳平安的需求後,姚廣直接拿出了一個如傳承玉冊一般的小方冊。 「寶庫兌換冊!」 陳平安的神情一喜,看著姚廣手中的方冊。 鎮撫司寶庫珍藏,豐厚無比。正常而言,想要去看寶庫珍藏的話,需要去相應層級的鎮撫司。 比如,郡鎮撫司去郡鎮撫司中樞,州鎮撫司去州鎮撫司中樞。 陳平安想要去看能兌換的資源,也必須要回一趟州鎮撫司才能做到。 一來一回,極為折騰。 但姚廣手中的方冊,卻能解決陳平安這個問題。方冊之中,記錄著州鎮撫司能兌換的絕大部分資源。 陳平安只需看這裡,便能了解到州鎮撫司的寶庫內究竟有哪些珍稀之物。 正常而言,這等兌換冊只有副掌司才有資格隨時查看。 姚廣此舉,也算是賣了陳平安一個小人情。 「多謝姚大人。」陳平安拱手一禮,算是承了姚廣的情。 靈光牽引之下,方便有大量的文字浮現。一道道光幕,記錄著州鎮撫司的珍稀資源。 「銀月花,珍品寶藥,具備滋養靈性,刺激真元」 「七星草,珍品寶藥,具備」 「地黃參、寧心草,天元果」 一味味大藥靈物不斷呈現。 除了大藥之外,還有一些功效極其不俗的丹藥,如化瘀丹、三陽丹、清心丹、引靈丹、黃龍丹等。 陳平安對丹藥的需求有限,有限的功勳自然不會浪費在這些上面。他很快越過,目光落在了神兵一欄。 果然不出他所料,州鎮撫司兌換寶庫之中,有頂尖神兵珍藏。 真不愧是王朝下轄勢力,坐鎮一州之地的州鎮撫司。 鎮撫司的寶庫內,不但有頂尖神兵,而且還不止一件。 除了神兵外,寶庫內還有諸多寶物,靈物大藥,甚至連傀儡陳平安都在上面看到。 但這些都不是陳平安關注的重點,陳平安的目光掃視,最終落在了功法一欄。他的目標清晰,直取身法類神功。 「無上神功,如意登雲步!」 「無上神功,縱身無影步! 「無上神功,幻影身法!」 「無上神功」 陳平安目光掃視,速度極快,一門門功法看過去,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一門功法之上。 「平安,你是想選這門功法?」姚廣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面露訝異,開口說道。 「太虛御風步!」 陳平安雙目一凝,內有精光閃爍。 他在州鎮撫司的寶庫秘藏之中,正是看重了這一門功法。 太虛御風步,頂尖無上神功! 身法的靈動飄逸,甚至隱隱觸及到了寶卷真功的門檻,與荊行言的那門百鍛金剛功等同。 按照兌換寶冊上的批註,這門太虛御風步脫胎於真功寶卷逍遙遊,頗得幾分神韻。 姚廣驚訝陳平安對這門功法感興趣的原因主要在於,一來,太虛御風步的傳承意境有缺,這等品階的功法修行參悟起來,本就艱難無比。不到六成的傳承意境,那更是難上加難。 兌換寶冊上的無上神功不少,哪怕是品階等同的也有著好幾門,陳平安沒必要做此選擇。 二來,陳平安沒有選擇剛猛凌厲風格的功法,這一點頗是出了姚廣的預料。 以陳平安的行事作風來看,他應該是那種王道,霸道類功法的熱衷者。怎會選擇這麼一門風格偏飄逸瀟灑的功法。 當然,姚廣不知道的是,這等風格類型的功法,一直以來都是陳平安的夢想。 早在他踏入武道之初,想做的便是風姿飄飄的劍客,而非是霸道剛猛的刀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腰懸羊脂玉,袖納山河意! 此等風姿,豈不美哉妙哉,不比那橫練武夫,粗狂刀客要強出太多!? 只可惜 世事難料啊! 有了馬甲後,連粗狂都做不了了。直接上升到了凶臉老怪的程度。 現如今,有望迴轉,如此飄逸出塵,如嫡仙臨世的功法放在陳平安面前,他怎能不選呢!? 當然,性價比才是最關鍵的! 傳承意境不足六成,這也意味著這門功法傳承玉冊價值大跌。想要兌換這門功法的難度,不知要小了多少。 對於旁人來說,意境有缺,參悟修行每步越艱。很有可能,直到意境消耗完畢,都未能參悟此中奧妙。 費盡心思購置回來的功法,到最後打了水漂。大筆投入,盡落成空! 但這一點,對陳平安來說,完全是不存在的! 只要功法無誤,他便能修行! 所區別的,無非就是耗不耗費時間了。 傳承意境不足六成,那還有著一半以上的意境。這意味著他一參悟,就能直接積累到一半的入門經驗! 「儘快積累功勳,太虛御風步兌換到位!」 陳平安雙目熱切,隱有期待。 這門太虛御風步雖是意境有缺,但是功法品階放在那裡,哪怕陳平安的功勳頗豐,但距離兌換這門功法,還存在著不小差距。 陳平安想要兌換的話,最起碼還要斬殺個幾尊頂尖宗師。如果有大宗師的話,或許斬殺個一尊兩尊就差不多了。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慢慢積累功勳,那所能做的自然就是通過斬殺來快速積累功勳。 幾尊大宗師的性命,換一門意境有缺的頂尖無上神功。 這筆買賣,很值!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七絕幽光幽幽流轉,真元變化間,隱隱有一絲寒魄之意。 「這雪靈茶當真是不俗!」 陳平安心中暗道,真元流轉間,感受著難言的通暢。 此等助益之下,他的修行效率,最起碼要高出三成不止! 隨著真元流轉,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1! 雪靈茶的效果,遠在陳平安的預料之上。 他在錦瀾苑一連修行了幾日,方才將雪靈茶的效用徹底消耗殆盡。 嗡~ 光芒一顫,陳平安緩緩睜開了雙眼。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八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1860/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1860點!」 幾片雪靈葉能增益他了幾日的修行。 這幾日裡,陳平安的狀態極佳。每日裡修行的經驗,已經都快超過60點。 如果能一直這麼保持下去,兩個月時間都不用,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 但是可惜,他的想法不太現實。 一片雪靈葉,增益一日狀態。 想要支撐他修行到七絕神功圓滿,需要的是六十片雪靈葉。 他倒是有購置雪靈茶的財力,但卻沒有相應的購置渠道。 雪靈茶產量有限,珍稀異常,可不是有元晶就能買得到的。 「找機會再問問姚廣。」 陳平安心中籌算。 按照姚廣的說法,他是借北海商盟那位好友的光,通過特殊渠道買到了一點雪靈茶。但就量來說,也不是特別的多。 也得虧是姚廣看重陳平安的潛力,彼此對談又頗為對味,如此這才拿出了雪靈茶招待。否則的話,姚廣未必捨得讓陳平安品嘗。 姚廣那是一條線,看看能不能借他的渠道,買到一點雪靈茶。但總的來說,難度應該不小。畢竟,購置之事不是姚廣直接操辦,他也是要托人處理此事。 中間還要再轉一道,等同於要耗費他的人情。 哪怕陳平安願意支付代價,也未必能促成此事。 畢竟,購置珍稀靈物和購置尋常之物,那完全是兩碼事。 哪怕姚廣樂意賣陳平安人情,但中間操辦起來,恐怕也有不小難度。 「如果姚廣這條線走不通的話,那或許可以找找顧家的渠道。」 陳平安思緒流轉,倒是想到顧家。 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如意寶閣背後最大的東家,自然也有著相應的商貿渠道。 只是不知,顧家的商貿渠道,能不能和北海商盟那邊搭上關係。 不過,這等產量有限,珍稀資源的購置,一般的關係可能還不太用得上,必須得是那種比較深入的聯繫。最好是彼此之間,有利益往來的關係。 這次去雷鳴山,或許可以問問顧清嬋。 如果有可能的話,那就書信一封,看看能不能讓顧家代為購置。 以他顧家姑爺的身份,只要顧家能做到,想來會樂意幫他這個忙的。 只不過,此事未必能夠順利。 按照陳平安的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話,那雪靈葉自然是買的越多越好。 六十片能讓他用兩個月,那買個上百片,豈不是能讓他用三個月多。 三個月多的三成效率加持下,這一轉一回,增加的修行經驗,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三個月多尚且如此,那要是六個月,九個月,一年呢!? 在時間偉力的支持下,這助益不助益的,將會拉開極大的差距。 為何,潛龍榜上天驕,多是那些大勢力背景出身。既或不是大勢力背景出身,這背後站著的也是天下聞名的武道高人。 為何? 一來,這些大勢力,熱衷於吸納武道天驕。有天資璀璨者,多是被吸納進入修行大派,古老宗門還有武道聖地。在龐大基數的堆迭下,自然就能湧現出來一定數量的妖孽天驕。 至於對武道高人來說,到了他們這個武道境界,眼界開闊,尋常的天驕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能被他們收為弟子的,無疑不是璀璨於世的妖孽天驕! 而另外一邊,無數天驕也爭相想要拜這些武道高手為師。 而這些武道天驕,加入大派,宗門,聖地,還有拜武道高人為師的緣由,也正是第二方面的原因。 這些大勢力,這些武道高人,天下巨擘,往往會給他們更好的培養環境,更好的功法儲備,更好的感悟指點,有系統性的指點,有一對一的解惑,此外還有諸多外物支持。 那些天驕的天資本就過人,再加上這一系列的條件,那修行的進境更是誇張。 在諸多要素齊全的情況下,再經層層選拔,最後選出來的,那自然便是世間罕有的天驕俊傑,絕世妖孽。 位列潛龍榜,一點也不稀奇! 那些妖孽天驕的修行速度快,除了自身的天資外,與修行環境,資源靈物也都大有關係。 如這能助益修行的雪靈茶,對陳平安來說,需要耗費心血精力,想辦法來購置一二。 但對雪神宮內的核心真傳,卻是修行靈物的標準配置。 雪靈茶每年的產量,大半可都是留給雪神宮自用的! 真傳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雪神宮的當代聖女,別說是雪靈茶了,恐怕比雪靈茶更佳的靈物,也不知有多少。 只要她想,甚至一些世間難得的靈物珍品,修行寶物,雪神宮都會想辦法滿足。 「雪神宮啊」 陳平安思緒頗多,不禁感嘆一聲。 對於能增益修行的事情,他向來是在乎的。他要是能有不限量的雪靈茶供應,那他的修行進境,將會到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 只是條件不允許,從眼下情況來看,他急也急不得。 只能先從姚廣和顧家兩方面著手。 念及姚廣的時候,陳平安倒是想要了姚廣所言的那位北海商盟的好友。 他的那位好友有雪神宮的執事作為道侶,想來能有渠道獲得雪靈茶,除了是在北海商盟任職外,與他的那位道侶恐怕也有不少關係吧。 「道侶道侶,同道為侶,道心同契,扶搖共濟!」 「陰陽為弦,日月為曲,共赴長生,不問歸期!」 陳平安笑了笑,想到了顧傾城。 不知他的這位夫人,可是心中所想的道侶! 陳平安搖了搖頭,不再多思。 雪靈茶的購置,萬般頭緒,需要耗費的精力不少。 究其原因,還是在於他自身實力不濟,地位不高。 他如今晉升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位列蒼龍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從地位來看,與州鎮撫司分管重鎮業務的呂元載等同。 遠超尋常的掌司候補,在州鎮撫司眾多掌司候補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如果再考慮到他列入副掌司層級預備考察,掛冊北境鎮撫司的身份,他在蒼龍州鎮撫司的地位,比普通大宗師層級的序列供奉還要高,足以與正式的副掌司媲美。 但縱是如此,以地位來論,他在這北境大勢面前,依舊排不上什麼號。 不提北境,單是碧蒼郡王府勢力輻射的一十七州,當中便不知有多少州境巨頭。以鎮撫司來論,單是州鎮撫司的掌座便有一十七位,更不用論副掌司了。 此外,副掌司之中,地位還有三六九等,像實權副掌司,如玄黃絕劍張元晉這般,又如排名前列的八荒拳姚廣這般,還有位列中堅的,如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這般。此外還有林林總總的各等副掌司,粗略估計,數量至少在百位以上。 這還只是算的是鎮撫司一家,這一十七州內還有乾坤司,數量同樣不在鎮撫司之下。 除此之外,還有各州境內的世家大族,修行大派,武道宗門,還有各種穿插的散修高手,商會話事人,聯盟巨頭。 這全部加在一起,數字無疑是極其恐怖的。 這還沒算碧蒼郡王府自身,還有略顯超然的軍方勢力。 若是再把這兩方勢力算上,那陳平安在各州境檯面上的地位,那真是低的可憐! 當然,有此情形,也是因為沒有考慮年齡層次,是將碧蒼郡王府勢力所及範圍內的所有高層巨頭,全都放在一起比較。 當中有修行百年的,兩百年的,三百年,四百年的也不再少數。 更有垂垂老矣,即將撒手人寰的巨頭巨擘。 若是只論及潛能,以陳平安的天資,在這碧蒼郡王府勢力所及的一十七州,還是排得上號的。 只是,推動大勢,看的可不是你的年齡。你年齡小,天資佳,人家會賣你幾分面子,但在影響利益之時,那可就未必咯。 態度好的,可能會說,小朋友,麻煩先讓一讓。態度不好的,可能就是背後一腳,把你自己踹開。讓你想要記恨,都不知道是誰踹了你這一腳。 以陳平安如今明面上的地位,在碧蒼郡王府勢力所覆蓋的一十七州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北海地界,甚至是雪神宮了。 像姚廣這等州境巨頭,可以推動州境的命運大勢,影響周邊數州之事。但若是放在碧蒼郡王府之地,那只能算是高層巨頭。說話的時候,有他一份,但想就此獲取好處,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想要什麼東西,可以,拿利益來換! 姚廣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陳平安了。 以陳平安在明面上的地位,在蒼龍州境,他算是顯赫的高層巨頭。但放在碧蒼郡王府所轄,那他只能算中高層當中有潛力的存在。 至於放眼北境,那他恐怕連說話上桌的資格都沒有! 在北境的年輕天驕之中,陳平安是排得上號的。但是若是以此丈量各境巨頭,那無疑顯得有些可笑了。 論及權勢地位,人家可不在乎你的年齡如何!? 「終究還是實力不濟,地位不夠!若我為北境巨頭,那區區雪靈葉 何需費盡心思,自會有人主動相送!」 「北境巨頭啊」 陳平安啞然失笑,打消了心中轉瞬即逝的念頭。 為人行事,不可好高騖遠!北境巨頭離他太過遙遠,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從蒼龍州,周邊數州之地起首,至碧蒼郡王府勢力所轄,乃至於北境巨頭! 他一路走來,頗多艱辛,雖有籌算,但也有不足。 如今距那些高層巨頭,雖仍有差距,但這個差距卻在一點點,一點點地縮小。 以大勢眼光看來,他現在還排不上號。但他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將視野縮小,就如這碧蒼郡王府勢力所轄,他極有可能便是鎮撫司體系內最年輕的資深掌司候補。 若是再進一步,那便是副掌司之位! 他要一步步,一步步,走到巔峰!將萬般諸事,盡皆踏在腳下! 陳平安心念一定,再度盤膝落座。 雖然沒有了雪靈茶的助益,但修行之事不可能因此停止。 能享受助益,也能忍受平淡的不甘。 正如書冊所言,能在山巔上遍覽河山,也能在塵埃里甘之如飴! 在閉目之前,陳平安的腦海中閃過最後一道念頭。 「如果能與雪神宮內部的人相識,那雪靈茶的事可能就方便多了。」 嗡~ 七絕幽光亮起,在房間內緩緩流轉。 萬般修行,皆在腳下! 就在陳平安修行的第三日,他也終於等到了顧仁成。 從顧仁成的口中,他也真正了解到了龍安的現狀。 第580章 書信傾城,調任雷鳴(求月 關於的龍安的局勢,陳平安在與姚廣對談之時,便隱隱有過詢問。 只是,姚廣對此並未多提,只是點出了陳平安調任雷鳴之後,他的北蒼鎮守之位,或許會讓呂元載來接任。 「呂元載?」 陳平安在聽聞之時,還頗為訝異。 呂元載在蒼龍州鎮撫司任職,分管重鎮業務,在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這一個層級當中,也是有數的存在。 不說是權勢彪炳吧,但也是聲勢頗盛之輩。 這一番任命,怎會? 當時,陳平安心思變化,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但此時,他與顧仁成見面,則是徹底座實了他的猜測。 龍安之亂,蒼龍州鎮撫司震怒,上報北境鎮撫司,引來了北境鎮撫司的關注。 蒼龍州鎮撫司特使抵臨龍安,帶來了任命,可也帶來了問責。 龍安鎮守聶雲龍,鎮守不利,致龍安有失,免其龍安鎮守職位,調任蒼龍州鎮撫司,擔任大供奉之責。 不僅僅是蒼龍州鎮撫司,就在這幾日期間,青靈州鎮撫司的特使同樣抵臨龍安。 帶著南境鎮撫司的意志,免去了龍安副鎮守,荊行言的職位,這讓無數人大跌眼鏡。 本以為聶雲龍失勢,荊行言或會接任龍安鎮守之位,成為龍安重鎮新的一任鎮守。像眼下的局勢,也正是往這個方向發展。 由龍安副鎮守,荊行言統攝全局,但誰曾想,最終竟也落的這樣一個結局。 除此之外,整座龍安鎮撫司還有大量的人事任命調整。 像龍安鎮撫司的大供奉,白元清,同樣被削去了大供奉之職,為此次動亂負責。此外,還有龍安鎮撫司防衛署衙主官,防衛不利,守備空虛,未能及時平息龍安動盪,將任為龍安防衛署衙副官,新任主官由蒼龍州鎮撫司額外增派。 龍安鎮撫司巡查署衙主官,巡查不利,留下重要空白,免去巡查署衙主官之職,由青靈州鎮撫司額外增派。 還有 諸多人事任命調整,引起了龍安鎮撫司的劇烈震盪。 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此事,並未在外宣揚,只是在審議會上由兩州鎮撫司特使宣布。 顧仁成作為顧家勢力代表,也是出席了這場審議會,得知了此事。 按照顧仁成的說法,龍安鎮撫司的幾位高層,當場就解職換人。 「還真夠雷厲風行的!」陳平安感嘆了一聲。 「南北兩境鎮撫司的意志,誰會忤逆!」顧仁成頗為欷歔。 任誰親眼目睹了那時的場景,也會和他一樣唏噓。 一尊絕巔大宗師,說解職就解職了,一點顏面都沒有留。 還是當著眾人的面,意思如何不言而喻。 果然,同級機構,還會給你幾分顏面,但上級機構介入的時候,誰還管你是誰? 你在同級機構里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在這等時候基本沒有太多功用。 事後議論的時候,能幫你維護兩句,已經是你經營得力了。 「這次任命這麼低調,怕是要動真格的了。」顧仁成站起身,望向窗外。 陳平安點點頭,這件事如果顧仁成不說,他怕是還要蒙在鼓裡。 對於這等大事來說,外部宣傳得越低調,恰恰說明了是動了真格,準備花大力氣要整治了。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往往都是在用輿論造勢,來達成轉移注意力的目的。 這次處理的這麼低調,怕是真要來一場深切的改革了。 「不知這新任的幾位巨頭,好不好相處。」顧仁成有些頭痛。 好不容易熟悉捋順的關係,又要重新開展,這無疑是麻煩得很。若是按照以往一樣,中規中矩的,那還好說一點。但這次很顯然是不一樣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 更何況是剛剛經過龍安動亂,準備大力改革的新官上任了! 「希望這把火可別燒老夫這來咯。老夫一大把年紀了,可經不起折騰了。」顧仁成連連感嘆。 「成老不必多慮,顧家底蘊深厚,只要不出事情,這火也燒不過來。」 陳平安寬慰了兩句。 「但願如此。」 眼見顧仁成還有不少事情要忙碌,兩人交流了幾句,陳平安便拱手告退。 關於最新任命之事,他也告知了顧仁成。 對此,顧仁成自是欣喜無比。直言陳平安當真是年少有為,再過個幾年,可是要讓他這老骨頭遙不可及咯。 關於調任之事,陳平安也寫了幾封書信,寄給了蒼龍州城的顧家和雷鳴城的顧清嬋。 陳平安調任雷鳴的事情,以顧家在蒼龍州鎮撫司的影響力,可能早就知道了。但顧家知道歸知道,他說歸他說。寫不寫,終歸還是態度問題。 在信的內容當中,除了提及近況和調任,他還帶了一句雪靈茶的事情。此茶於他修行助益頗多,若有合適渠道,望能代為購置。 此外,陳平安想了想,也給顧傾城寫了一封。 信的內容,陳平安寫的中規中矩,沒什麼情情愛愛的,就是大致告知了一些近況,然後說明了即將調任雷鳴城的事情。 寫到信的尾聲,陳平安停了筆。 猶豫了一下,然後加上了一句:「聞雷鳴城外,千峰競秀,萬壑流泉,若卿喜游,或可共賞煙霞,聽松濤於雲崖之畔。」 陳平安頓了頓,然後又加了一句:「雷鳴城外杏花雨,待與卿共傘一程。」 剛剛寫完,陳平安便執筆想要划去,重寫一封,但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保留了下來。 唰唰幾筆,寫完了信的落款。 「順頌時祺,伏惟珍攝。 陳平安,謹啟。」(註:謹啟常用在信的落款,現代常有誤用放在開頭。這個啟不是啟封信件的啟,是陳述稟告的意思。放信末尾,猶敬白。) 不過,幾封信剛剛送出去沒多久,陳平安就後悔了。 「雷鳴城外杏花雨,待與卿共傘一程。」 這句話怎麼想怎麼不對,有心想要撤回,但這會兒信已經走到半道了,再撤回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就看顧傾城是怎麼理解的了。 「真是昏了頭了!」陳平安頗為惆悵。 拜訪完顧仁成,陳平安在龍安的事情就基本都處理完了。 他這次的任命極為低調,並未在龍安重鎮內引起什麼動盪。不僅僅是他的,包括龍安鎮撫司內部的人事改組,也同樣都是如此。 果然,真正辦大事的時候,都是雷霆霹靂,沒有那麼多的嘻嘻哈哈。 相比較龍安鎮撫司的幾人,陳平安這次算是因禍得福,授銜升職了。 龍安動亂,聶雲龍被免職,陳平安不奇怪。 但從顧仁成口中,得知荊行言也被免去職位的時候,陳平安還是頗為驚異的。 不過在短暫的驚異過後,他就想明白了過來。 此事,顯然是南北兩境鎮撫司博弈的結果。本來,聶雲龍,荊行言,作為兩州鎮撫司的代表,在龍安重鎮內互相制衡。現在聶雲龍被免職了,要是荊行言上位,對蒼龍州鎮撫司便是一個虧損。 博弈之下,方才落成了這樣一個結果。 此事倒也不難理解,兩人制衡的時候,共享權利,現在出了事情了,怎麼能一人躲在後面,默默享受成果。自然是要兩人一同免職方才合理。 大勢博弈的結果如此,但對荊行言而言,多少是有些苦悶了。 本來能順理成章的坐上龍安鎮守之位,但是因著上面的關係,此事被迫按下。不但沒了鎮守之位,連自己現有的副鎮守之位也被免去。 果然,上位也要看時機,大勢不利,想要上位,自然是難如登天。 縱你有青雲之志,大勢之下,無人相扶,只怕也是黯然收場。 有時候你個人做的再多,大勢不佳,成果不佳,也終是淪為無用之功。 但又有的時候,可能都沒出什麼力,但局勢上佳,成果斐然,你便坐享其成,得其果效。 此為,好風憑藉力,送你上青雲! 接下來兩日,陳平安除了正常修煉和祭煉神兵之外,還去找了一趟姚廣。 相比較上次,姚廣這次要忙碌許多。陳平安也沒太多寒暄。 他此次是來向姚廣辭行的,借著辭行之機,他順勢提出了想要採買雪靈茶的想法。 「姚大人,此前品完雪靈茶後,平安是茶不思飯不想。對此物甚是回味,平安斗膽,想要購置一些雪靈茶,不知大人可有渠道能以教我。」 對於此事,姚廣倒也沒做敷衍,只是苦笑一聲,直言雪靈茶甚是珍貴,如今又已過了茶期,想要採買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等明年的時候,他倒可以幫忙問上一問,但就今年來說,他這邊也是無能為力。 雖不知姚廣所言是真是假,但陳平安仍是拱手告禮。 臨別之前,姚廣送了陳平安幾片雪靈葉。 陳平安言此物珍貴,萬不能讓姚大人如此破費,想要用元晶購置。 但卻被姚廣拒絕了,區區雪靈葉,何足掛齒,此物贈予平安,便當送行之禮,留待他日回味。 陳平安感激再三,收下了這幾片雪靈葉。 這幾片雪靈葉雖是不多,但也夠他用上幾日。此外,雪靈葉珍貴無比,念及此前的品鑑,姚廣的出手,算是豪闊。 從姚廣那離開,陳平安又依次去找了一趟,杜墨淵,鍾離盛和周昭武。 幾番見禮,自不必多提。 鍾離盛似是隱隱知曉陳平安調任之事,陳平安也沒有隱瞞,坦然相告。 「陳兄青雲直上,當真是令人艷羨!」 鍾離盛雖是恭維,但言真意切,眉宇間略有唏噓。 他在州鎮撫司混跡一百多年,最終也不過是供奉之位,距離陳平安的資深掌司候補尚有差距,更不用說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了。 此等對比,讓人難言。 本來還有一個碧霞宗的太上長老,劍老需要拜訪。 但此前對談,尾聲之時,頗為不暢,言語間多是尷尬。陳平安也不想熱臉去貼冷屁股。 劍老所言雖未將定製神兵之事徹底說死,但陳平安也不想再花費心思了。 一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定製神兵不是小事,尤其是頂尖神兵,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鍛造出來的。哪怕材料齊備,鍛造順利,那也要數十日的時間。 正常來論,花費個三個月,半年的,非常正常。 本來按照陳平安的設想,他坐鎮北蒼,來往龍安也比較方便。縱然碧霞宗的劍老,有意回青靈州境鍛造神兵,他在商路之上,過去一趟也還算可以。 但是現在,他即將調任雷鳴,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等待。就算先去赴任,後面再跑一趟也不是件簡單的事。畢竟,他剛剛過去雷鳴,總不能一到就馬上休沐個一兩個月吧。 二來,他此番調任雷鳴,神兵之事已另有籌算。 諸事盡畢,陳平安自是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龍安。 「龍安!」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看著龍安重鎮內的情況。 在兩州鎮撫司的特使到來,龍安鎮撫司的人事重組之後,龍安鎮撫司內的效率高出不少。 一是各方勢力的配合度更高。二是有新增力量支援而來,人手更加充裕。三是協調更為有序,彼此間內耗減少。 車架在龍安重鎮內行駛,陳平安倒是看到了身穿南宮世家服飾的弟子,正在一處店鋪門前協調著什麼。 「南宮世家。」陳平安的心念一動,想到了什麼。 南境商貿興盛,南宮世家更是以商貿興家,是通寶商行背後最大的東家。通寶商行名氣極大,北至北海,南至滄瀾江,西至灰霧谷,東至雲廬山,都有通寶商行的足跡。 若是南宮世家肯幫忙的話,或許能夠解決雪靈茶購置之事。 陳平安的思緒變化,想到了此前用馬甲身份接觸過的南宮柳。當初陳平安為試驗萬魔血煞威能,曾與南宮柳交過手。 彼時,南宮柳曾言:前輩若能放她離去,此事權當沒有發生,也不會與外人提及。還會有獻上重禮,以表謝意! 當時陳平安聽聽也就過了,沒當怎麼一回事兒。但是現在想來,或許 可以藉此讓南宮世家,代為尋找購置雪靈茶的渠道。 不過類似念頭,也就在陳平安的腦海中轉了一圈,轉瞬消散。 一來是當年之事,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光彩。另外,他攜此承諾讓南宮世家代為尋找購置渠道,南宮世家未必會認可。 二來因動亂一事,龍安高手眾多,他切換馬甲未必能無聲無息地接觸到南宮世家的人。就算接觸到了,恐怕也有可能出現紕漏。畢竟雙方並無默契,嚴格深究來論,彼此還有嫌隙。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陳平安本尊正想著購置雪靈茶,這馬甲出手要是也讓南宮世家找尋此物渠道。恐怕會留下極大的後遺症,會讓他本尊有暴露的風險。 「此事暫且不提,先看看顧家的渠道如何。若是無能為力,後續再作他想。」 車架行駛,在一眾精銳的恭維下,駛出了龍安重鎮。 「恭送陳大人!」重鎮門前,眾多精銳,齊聲高呼,言語恭敬,遠不似早前待遇。 「什麼?莽刀走了!?」 碧霞宗駐地內,劍老收到了陳平安離開龍安重鎮的消息。 他亂發猶如狂獅,粗狂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 資深鍛造宗師,地位崇高無比。尤其是他距離名宗大匠只差一線,更是備受追捧,不說是在碧霞宗內,便是在青靈州以及周邊數州,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有多少人為了鍛造一件神兵,挖空心思地討好於他,各等名貴贈禮,不知凡幾。 又有多人耗費心血,苦心孤詣,請託人情,只為請他出手,鍛造一件神兵。 他看到的都是笑臉,都是面帶討好的熱切。 縱是同境大宗師,對他那也是百般討好,言語恭維。 就算他拒絕了對方鍛造,對方也只會想盡辦法,讓他回心轉意。嬉皮笑臉者有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者有之,提高加碼懇切出手者更有之。 但從來沒有哪一個,像陳平安這般的,如此光棍地離去。 好似鍛造請求之事,從未發生一般!? 那日,他好言好語,為的就是想讓莽刀陳平安這般璀璨天驕,與他的血脈後人結為道侶。 為此,他不惜免費出手,為陳平安定製鍛造一件頂尖神兵。更是承諾願以頂尖神兵為禮。 此外,還提及他將來的衣缽傳承。 如此籌碼,可謂是誠意滿滿。 莫說是莽刀陳平安了,便是近似風雲榜的大宗師,恐怕也會為之心動。 畢竟,他身為資深鍛造宗師,距離名宗大匠只差一線,一身身家豐厚至極,遠超旁人想像。 能得他的衣缽傳承,已經不是少奮鬥多少年的概念。而是一般人奮鬥幾輩子,也積攢不下他這樣的身家! 另者,他的那個血脈後人,玄孫女,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曾位列青靈州新秀榜榜首,不足百歲,便已至頂尖宗師之境,將來必成大宗師之境! 一尊大宗師道侶,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 更不用說,他的玄孫女擔任碧霞宗執法堂長老,面容冷艷,身份加持之下,更添魅力。在青靈州內的追求者,不知多少。 甚至有外州大宗師曾想求娶,被他直言拒絕。 但是現在,他有意撮合莽刀陳平安,竟然被拒絕了!? 真是豈有此理! 他耐著性子再三勸說,卻被陳平安一一拒絕。到後面更是直言,已有婚約在身,此事請劍老不必再提! 婚約? 他能不知道嘛! 他既然提了,那肯定是有辦法解決的。 為了勸說陳平安,他都把年齡差異提出來了,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誰曾想,這小子是一點都不領情。 那顧傾城雖是不錯,可如何能比之他的玄孫女!? 論天資,同為州境新秀榜榜首,兩人等同。論實力,顧傾城尚未邁入宗師之境,而他的玄孫女,已至頂尖宗師之境。在他的鼎力支持下,破入大宗師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真不知這陳平安究竟是怎麼想的。 只要應下了他這門婚事,不但碧霞宗會做陳平安的倚靠,更是有他這尊資深鍛造宗師作為直系長輩。此外,還能擁有一位即將大宗師的道侶! 萬般美事,盡在其中,這陳平安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呢!? 劍老長嘆一聲,一時無言。 那日,陳平安拒絕聯姻之言,他心生不爽,拂袖送客。 但並未徹底斷絕定製神兵之事,只言心情不佳,留待以後再說。 本是想著陳平安再度登門,懇請他出手鍛造,他適時再拿捏一二。但沒曾想,陳平安竟然直接就走了。 「這莽刀」 看似謙和有禮,誰知脾氣竟這麼爆! 這等脾性,當真不失莽刀之言。 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就沒有取錯的號! 「莽刀莽刀」 劍老拂袖連連,越想越氣。 他神兵美人,盡皆相送,最後落得這番局面。 看莽刀此舉,他此前送客,或已得罪了對方。 這等氣性! 將來怎及大宗師之境!? 既或憑藉妖孽天資,破入大宗師之境,但未來關隘,難如登天! 陳平安離開龍安,車架抵達了北蒼。 第581章 辭別婉君,雷鳴反應(求月 「陳大人!」 十多日不見,呂元載倒是滄桑了些。 他拱著手,站在陳平安的面前,神色間頗多悵惘。 此番龍安動亂,影響惡劣,他作為分管重鎮業務的州鎮撫司高層,自是要擔負責任。 早在此前,他對自身的結局,便多有預料。 從分管到直管,一字之差,等同於降職處置。 但當處置真的落下來的時候,他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結局雖不算理想,但也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坐鎮北蒼,擔任鎮守之職,雖不及州鎮撫司滋潤,但也是一鎮巨頭,大權獨攬,乾綱獨斷! 另外,他身上資深掌司候補的職級,並未變動。從身份上來說,他的職級依舊,只是下放處置。 幾日心理建設,他也漸漸適應了州鎮撫司的最新任命。此番龍安動亂,龍安鎮撫司那恐怕要面臨大調整,他能落得這樣的結局,已經可以是滿意了。 只是,當看到陳平安回歸,帶著最新任命歸來,呂元載心中終究還是沒辦法平靜處之。 誰能想到,他這代為鎮守北蒼,鎮著鎮著就成了正式的了。 反觀陳平安,卸任北蒼鎮守之職,調任雷鳴,擔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入州鎮撫司督查體系,授資深掌司候補之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 此等境遇,雖隱有預料,但終究還是讓他心神震動,欷歔不已。 這一轉一回,陳平安終是走到了他的前面。 以陳平安的天資,雖早有預料有這一天,但這一天,終究是來的太快了。 「恭喜陳大人,升任雷鳴!此番晉升,平步青雲,他日副掌司有望!」呂元載恭賀了一句。 「呂大人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私下場合,叫我平安便是!」陳平安笑著回了一句。 呂元載神情微怔,抬首看了陳平安一眼。觀陳平安神情不似作偽,情真意切,顯然不是客套之言,正是如此想的。 呂元載心中稍釋,垂首道:「陳大人,你之誠意,呂某深感於心。只是如今,再叫平安,著實不妥。還請見諒。」 呂元載如今雖與他同列,但從職位來看,無疑是陳平安更高出一籌。呂元載若以平安稱之,有倚老賣老之嫌。 見呂元載如此,陳平安也沒再堅持。 陳平安作為前任北蒼鎮守,手上的公務不少,雖大部分各署衙都有存檔。但還是有部分決斷,只在他心意之中。 他這次回來,也是來和呂元載做交接的。 他入主北蒼,執掌大權,如今調任雷鳴,也想落個有始有終。 呂元載為人不錯,若有可能,也該交接得細緻些。 呂元載是武道宗師,記憶力自是驚人。不過小半日的時間,北蒼諸事便都交接完畢。 其中有大部分呂元載早已知悉,只是為防意外,還是細緻性地過了一遍。 北蒼重鎮的大局雖已穩固,但動亂在前,百廢待興,需要處理的事情也是不少。 諸多事了,陳平安也沒在北蒼重鎮久留。 說來,陳平安在北蒼還有宅院。這李香君跟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裡,都是在那居住。不過,他自己倒是不怎麼入住,偶然回去一趟,倒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整理。 「陳大人,萬望珍重!他日重聚,定要好好喝上一番。」此番離別,呂元載有意設宴歡送,不過被陳平安謝絕了。 「呂大人,他日再見!」 陳平安微微拱手,在眾人的恭送中,登上了玄紋車架。 「恭送大人!」北蒼鎮撫司,眾人高喝,送別著他們這位曾經的主官。這位為北蒼帶來重大變化的年輕天驕。 「北蒼」 陳平安坐在車架之上,望著漸漸遠去如巨獸雄踞的北蒼重鎮,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悵惘。 他自調任北蒼,至今已有一年有餘。從最開始的北蒼副鎮守,到後來的鎮守之位,中途發生過不少大事。 一年多的記憶,終究還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跡。 如今調任離開,多多少少有些許悵然。 不過,當陳平安收回目光之時,他的眼神再無絲毫悵惘,變得堅定無比。 北蒼重鎮,已是過客,是他人生經歷過的一站。 但接下來,是他人生的又一站。 蒼龍州,雷鳴城! 陳平安這次調任,帶的人並不多。 除了一直以來跟著他的熊三讓以外,其他就只有寥寥十數人。 對一尊即將調任雷鳴的巨頭來說,這個護衛的數量,無疑是極少極少。 只是,此前隨行拱衛他車架的精銳護衛,都是北蒼鎮撫司的人,不是他的私衛。 北蒼剛剛經歷動亂,自身人手也缺。 就這些人手,還是呂元載與他相熟,大開方便之門,提供支援於他的。 從正常情形來說,在私衛沒有組建起來的情況下,陳平安這次調任,應該是孤身赴任,無人相隨才對。 不過,這次的人手少是少了點,但個個都是精銳,算得上是以一當十。 說來,這次回北蒼,陳平安倒是沒見到王凌志。問了呂元載,說是州鎮撫司免去了王凌志北蒼副鎮守的職位,讓他先回蒼龍州城安心養傷。 王凌志身受重傷,縱然能夠恢復,也是根基大損,戰力大跌,以他的情況確實不合適再擔任龍安巡查副使和北蒼副鎮守了。 此事雖早有預料,但還是讓陳平安頗為唏噓。 嚴格來說,王凌志與陳平安之間,應是彼此有隙。但見王凌志落得如此光景,還是讓陳平安稍有感慨。 這等感慨,與王凌志無關,是一種世事難料的唏噓,是對命運莫測的悵然。 曾經意氣風發的天驕,一著不慎,也會落此下場。 再是意氣風發,再是神采飛揚,一朝失足,淪為廢人,也只能黯然離場。 此事,當成為他的警戒。 他之道路,當穩妥再三,否則今日積累,無論是權勢地位,還是身家財富,戰力境界,盡皆成空。 嗡~ 陳平安眸光微凝,車架內有七絕幽光亮起。 車架離開龍安商路,經渭水郡城。陳平安如當初一樣,回了一趟渭水郡城。 樊正衡,封成修,渭水四大世家,渭水郡城內放在頭面上的人物,有一個算一個盡都恭恭敬敬地等候在渭水城門前。 陳平安也不是第一次回渭水郡城了。 衣錦還鄉,榮歸故里。此等體驗,自不用多說。 這次回來,他在渭水郡城內見了很多人。 有當初一起巡街的小夥伴,猴頭,大山。 昔日巡街,三人身穿皂服,齊齊佩刀,走在牛葉坊,柳葉街,雞鳴巷上,一起暢想著未來。 這是他逝去已久的記憶,是他們三人共同的回憶。 路走遠了,有時候總會忘記來時走過的路,陳平安這次回來重新體驗了一遍。 有小曾,有秦頭,有田福亮,有沈世康,有閻武 故人依舊,但言談間,卻是多了不少生疏。 陳平安也沒有強求。 臨別前,送了猴頭幾人一點丹藥。 有這些丹藥,幾人突破內氣境的概率,會大大增加。 「大人,請喝茶」 小蝶端著茶水,站在陳平安面前有些緊張。 陳平安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茶水,問了一句:「怎麼?茶里有毒?」 「啊?」小蝶嚇得有點懵。 臉色發白,手中的茶水,險些就要灑落。 「你嚇唬小蝶幹什麼?」慕婉君在一旁白了陳平安一眼。 眼波流轉,靈韻俏動,自有風味。 陳平安笑了兩聲,接過茶水,安撫了小蝶一句。 「小蝶姑娘勿怕,陳某又不吃人。」 看著面前小臉發白,轉瞬又憋得通紅的小蝶,他倒是想起了昔年的第一次見面。 昔日境況,誰能想到,會有今日這般境遇。 放下了思緒,陳平安的目光落在了慕婉君的身上。 今日的慕婉君,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柔情。 過了好半響,陳平安都沒有開口,慕婉君終是忍不住問道。 「你瞧什麼」 「自然是在瞧美人。」陳平安正色道。 他這話也不是單純逗弄美人兒,事實確實是如此。 在他的心目當中,慕婉君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這種情感,常人難以理解。 他至今都記得,當初在雞鳴巷中,在月光下看到的那名執劍女子。 那一年,他十九歲,距離弱冠還有三個月。 「平安,這裡」慕婉君看了看周圍,明亮的雙眸中浮現一絲羞色。 陳平安伸出一根手指,豎在了她的紅唇之間:「噓~」 萬事俱備,豈有半途而廢之舉。 陳平安不再猶豫,彎下腰,攔腰抱起了慕婉君。 雖不是第一次,但在這裡 慕婉君的心跳的很快。 她心中掙扎半響,終究還是決定順從本心,緊緊閉上了雙眼。 這一夜,抵死纏綿。 陳平安哪都沒去,就一直陪著慕婉君。 幾番征戰,終是轉移戰場,回到了床榻之上。 慕婉君的身軀軟得好像棉花,他能感受到佳人熾熱的心跳。 儘管撲在上面很舒服,但生怕壓壞佳人,陳平安還是翻身躺在了一旁。 兩人溫存許久,看著佳人隱隱淚痕的眼角,陳平安忍不住撫摸了上去。 「婉君,此一別,或又是一年!」 慕婉君的髮絲凌亂,臉色紅撲撲的,此時在陳平安的眼裡,就好像是紅蘋果一樣。 她微微仰著頭,眼神中滿是不舍和眷戀,但卻又帶著一絲堅定。 「平安,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來。」 陳平安的手臂緊了緊,似是要將她融入身體之內。 「恭送陳大人!」 「恭送大人!」 渭水郡城外,恭送聲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滔滔不絕。 陳平安深深地望了一眼渭水郡城,便是登上了玄紋車架。 他的腦海中還浮現著與慕婉君相處時的景象。 聽聞他升職,調任雷鳴之時,慕婉君明亮的眼眸內,滿是訝異。 才升任北蒼鎮守不久,如今竟是再度升任,即將前往雷鳴大城。 雷鳴大城,蒼龍州境內的一方重城。序列極高無比,遠非渭水郡城所能比擬。 陳平安能在雷鳴大城內擔任二三把手,未來前景簡直難以想像。 按照這個步驟發展下來,恐怕再有不久,陳平安便將真正成就州境頂層巨頭,升任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之位。 臨別之時,兩人自多纏綿。 陳平安此前托鍾離盛找人煉製的破境寶丹,他給慕婉郡留下了兩枚。本來一枚便已經足夠了,但是他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保險起見,他再多留了一枚。 以婉君的天資,再得兩枚破境寶丹之助,想來要不了多久,便是能破入玄光高境,邁入絕頂之列。 除此之外,陳平安還留下了一件寶甲,以及一些功用性的丹藥。比如像解毒,避障,清心,療傷等。 有這些東西的幫助,慕婉君的自保能力也會大大增強。 等她破入玄光高境後,就這渭水郡一地,能威脅得了她的人已經不多了。 送完婉君,陳平安的手上還留有一枚破境寶丹。 這枚寶丹的話,對陳平安來說價值不算太高。但對尋常修行者來說,卻是極其珍稀之物。足以放入拍賣會作為壓軸單列。 這些年,熊三讓跟著他走南闖北的,也算是勞苦功高。陳平安準備考察一下熊三讓。若是合適的話,他準備將這一枚破境寶丹賞賜給熊三讓。 有這寶丹之助,以熊三讓的積累,想來成就玄光高境的把握應是不小! 車架駛離渭水郡城,沿著官道,遙遙向著遠處而去。 從這裡出發,雷鳴大城的路程,雖不似蒼龍州城那般遙遠,但正常趕路的話,也需要花費半月時間。 哪怕是日夜兼程,一路快馬,也要十來日左右的時間。 陳平安任的督查總使,屬於是雷鳴鎮撫司內新設的職位,並不在常規體系之內。從理論上來說,他到與不到,並不影響雷鳴鎮撫司的正常運轉。 只是說,有他在位的話,整個雷鳴鎮撫司的運行可能會更加規整,更加合規一點。 所以,從時間上來看,陳平安此番調任,並沒有特別高的緊迫性。所以陳平安這一路,倒也不急。 這一路車架,趕的慢點,也不影響他的修行和祭煉神兵。 他這次前往雷鳴,主要目的有幾個。 一是將身上的一些贓物,銷售一空,比如像銀月長槍,神兵長刀等。 二來他想在雷鳴看看,能不能購置到一些合適的物品。雷鳴身為大城,其內商貿發達,四通八達,裡面的好東西應是不少,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未必都能看得上,但多多少少都能購置到一些珍稀之物。另外,雷鳴大城若是不成的話,他也可以去一趟雷鳴山脈中的黑市,看看那些規模宏大的黑市當中,有沒有合適的資源。 三來,便是積累功勳之念。雷鳴山脈中流竄的悍匪兇徒不少,有的甚至在黑市中建立起了勢力。依託雷鳴山的地利和勢力聯盟,視州境法度於無物。 此等現象,在雷鳴山脈中並不少見。雷鳴山脈中,勢力駁雜,有三五成群的劫修團體,也有一脈相承的左道散修,也有建立黑市的家族幫派,更有名義上守望相助的左道盟和外道盟。 尤其是此前,在所謂的英雄大會召開完畢後,彼此間各方勢力的聯繫合作更為緊密,甚至對雷鳴大城周邊的治安都產生了一定影響。 雷鳴大城遠離雷鳴山脈的一側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在靠近雷鳴山脈的一側,時不時有劫修殺人的消息流傳。 雷鳴鎮撫司雖是花費了一定的力氣,但整體而言,收效甚微。那些劫修,事有不順,便往雷鳴山脈里一鑽。雷鳴鎮撫司只能望山興嘆。 這等情形,除非是動用圍剿之勢,否則的話,尋常搜捕,緝拿,根本無濟於事。 而圍剿之勢的話,正如此前所言,想要開展,並非是那般輕易。 尤其在此前,蒼龍州境內,掀起一陣規模盛大的圍剿大勢。但整體圍剿下來,雖有頗多斬獲,但並未取得意想中的成果。 此外,此前圍剿之事,未盡全功,還讓在雷鳴山脈中混跡的不少散修兇徒,邪魔外道,旁門左道,都少了幾分忌憚。 最早前還顧忌蒼龍州的圍剿大勢,但是經此前之事,他們發現縱然是圍剿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 如此一來,讓他們的行事更為囂張。 不過,囂張歸囂張,他們終究還是幾分理智,並未真正威脅到雷鳴大城,至多便是在靠近雷鳴山脈一側的地域內搞事。 不過 陳平安目光微凝,想起了龍安動亂。 若是此番龍安動亂,未能圓滿解決的話,恐怕給雷鳴山那邊開了一個不好頭。 讓原本就漸顯囂張的雷鳴山勢力,變得越發肆無忌憚。 但願,有南北兩境鎮撫司關注,能妥當處理此事。 陳平安念了一句,便閉上了雙目。 路程遙遠,他自當把握時間,安心修行。 就在陳平安前往雷鳴的中途,雷鳴鎮撫司也收到了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消息。 原北蒼重鎮鎮守,莽刀陳平安調任雷鳴鎮撫司,擔任督查總使之職。 「督查總使!?」 吳本清看著手中從蒼龍州鎮撫司送來的書信,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 他坐鎮雷鳴鎮撫司多年,從未有督查總使設立。 州鎮撫司此番調遣大員過來,此舉何意? 是單純來鍍個金,還是 對他不滿意了! 「莽刀陳平安!」吳本清雙手一捏,手中的書信便化作粉碎,連碎屑都未曾留下一點。 「陳平安!」 在吳本清收到消息的同一時間,作為雷鳴鎮撫司二把手的谷路平,也收到了陳平安調任雷鳴的消息。 相較於吳本清,谷路平的面容要顯得年輕許多。作為谷家的元老之一,他在這雷鳴山一地,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督查總使?怎麼來查我們來了?」 谷路平冷笑一聲,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北蒼一地都管不明白,還想來雷鳴介入我谷家的事?可笑!」 谷路平冷笑了一會,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轉瞬變得平和無比。 「莽刀陳平安,好大名聲!就讓本司來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斤兩!」 谷路平心緒變化,心中已經定下了基調。 人的名,樹的影,莽刀陳平安能闖出這麼大的名聲,不說脾性如何,單是實力來講,恐怕是不容小覷。 若無必要的話,他也不會主動開罪對方。可要是觸及到了他們的核心利益,那就 谷路平的目光凝了凝,收回了心中一閃而過籌算,轉而變成了:「別怪我們撕破臉皮了。」 就算真出了衝突,莽刀陳平安此人,也不能殺!若非招惹了顧家,那才真的是麻煩了。 不過,不能殺歸不能殺,雷鳴山作為他們谷家的大本營,想要炮製莽刀陳平安,有著太多手段可以選擇。 但願,莽刀陳平安能夠識相! 谷路平心念一定,想了想,起筆寫了一封書信,寄到了雷鳴谷家。 「陳平安?」風無痕摩挲著手中的信件,眼眸內閃過一絲思索。 風無痕的手很修長,作為劍客他一向來是出色的。 無論是氣質還是形象,盡皆符合世人心目中對劍客的想像。 星眉朗目,風姿飄逸,瀟灑自如。 這段時日以來,風無痕的心情很暢快。每一日,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自調任雷鳴鎮撫司後,他隔三差五,便能見到清嬋一次。 雖只是遙遙相見,但對他來說,有此便是滿足。 能在這雷鳴大城內,見到清嬋,已是此生幸事,何能奢望太多!? 這些時日以來,困了他好幾年的瓶頸關隘,竟也是鬆動。 就在前不久,他的武道境界已臻至玉衡中期圓滿,邁入頂尖宗師之境。 不單如此,這幾日,他的雲隱破曉劍法再做突破,掌握到了一門威能極強的劍法秘技。 劍客的殺伐之力,本就首屈一指,風無痕的戰力自不用說。 他雖剛剛成就頂尖宗師,但憑藉著一身底蘊,在頂尖宗師中也是獨占鰲頭。 此外,若是全力施為,憑著他新進掌握的那道劍法秘技,他的殺伐能力甚至能與大宗師比肩! 雖僅僅只是剛剛觸及到了大宗師門檻戰力,但對任何一尊頂尖來說,這都是極其不俗的成就。 以他的天資,未來勢必能更進一步,或有望成就大宗師之境! 在如此情形下,風無痕心中的暢快自不用多說。 對於陳平安的調任,他也沒有多思,只是隱隱驚嘆於陳平安的晉升速度之快。 他昔日眼中的小輩,如今已經徹徹底底地與他同列。 按照陳平安最新的職位任命,他在雷鳴鎮撫司的職位,甚至隱隱還要高出他半頭。 如此進益,實在令人吃驚。 不過,此事與他無關,身為劍客,他只需專注自己的劍道即可,旁事不過過眼雲煙。 除了劍道之外,能真正牽動他心的,恐怕也就 風無痕面露神往,心中生出一絲希冀和雀躍。 「清嬋」 谷家,元老堂。 「莽刀陳平安調任雷鳴,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現在都議一議吧!」 「資深掌司候補,督查總使!他這地位,都不比路平低了吧!」 「督查總使地位超然,確切地說,是比路平還要隱隱高出半個頭。」 「莽刀調任,雷鳴一地,將再多一尊巨頭!不足二十五歲的巨頭啊!」 「當真是不可思議!」 「該死!昔日,若是再能堅持一下,或許這等天驕,同樣也是我谷家佳婿!」 「後悔無用,昔日之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再者,現在補上,也為時未晚啊!」 「白老的意思是說」一名谷家元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疑色。 堂中,一名老者高坐,老者滿頭白髮,面容清癯,一身淡青鶴紋衫,隱隱有出塵之感。 谷家元老,谷白玄! 經幾日的發酵,莽刀陳平安調任的消息,也傳遍雷鳴鎮撫司之內。 「莽刀陳平安?是州境的那尊天驕!」 「對,就是他!馬上調任咱們這,擔任督查總使!」 「督查總使!?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職位!」 「你當然沒聽說過了,是鎮撫司新設的職位!」 「鎮撫司新設的啊!這職位不是都在體系內設定好的嗎,怎麼還能新設!前年的時候,李兄的資歷都已經夠了。說一個蘿蔔一個坑,上面還沒名額批下來,暫時不能升!怎麼到這就行的通了呢」 「噓,慎言!咱們怎麼和人家比啊!那是州境巨頭!可不是我們這等小嘍囉!」 「哎!聽說莽刀陳平安是顧家的乘龍快婿,你說他能調任,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係!」 「你說呢!那還用問嘛!顧家自己的姑爺,顧家不幫,誰幫!?你也不看看莽刀的未婚妻是誰?那可是顧家當代的扛鼎天驕,顧傾城啊!顧家把這等驕女嫁給莽刀,你說還不鼎力支持嘛!」 「是倒也是,但話雖如此,與莽刀自身的優秀也脫不開關係!」 「放屁!莽刀優秀歸優秀,但是還沒優秀到這份上吧!哪有這麼年輕的巨頭。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督查總使究竟什麼概念!你的上官,上官的山官,見了他的副手,那都是要畢恭畢敬,舔著臉笑的!」 「走走走,不說了,有人來了!」 「啊,走,快走!被人聽到就麻煩了!」 「走走走,可別被人逮著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 對於陳平安調任之事,雷鳴鎮撫司眾說紛壇。大多數底層的差役並不知曉此事,只是在偶然的閒談間,隱隱得知雷鳴鎮撫司要來一尊新的巨頭。雷鳴鎮撫司頂層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只要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當然也有善於鑽營的,想法設法打聽新的巨頭是誰的消息!雖說他們的層級,想要搭上巨頭的線絕無可能。但新的巨頭到來,往往意味著一定範圍內的人事調整。 而在這一系列的調整中,若是能提前押寶,跟上其中一人,那也是極其不可得的妙事。 當然此等底層,往往是頗有關係背景,在雷鳴鎮撫司中樞任職。像那等在里巷,城區,外城任職的,這等機會,想都不要想。 底層如此,位屬基層的主官,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至多也就知道一個名字,其餘別的信息就再不知道了。 能比較清楚了解到信息的,多是一些活躍在人際關係網,至少位處於中低層的署衙執事,公房主官等。 此等消息,層級越往上知道的越多。對下面的人,就算知道了莽刀陳平安這個名字,也未必知道太多事跡。 哪怕是到了中層,也只是知曉了莽刀陳平安破入宗師,未婚妻是顧傾城,這些流傳已久的消息。 像什麼在龍安,刀斬頂尖宗師之事,一應不知。 也真是因為如此,讓他們對莽刀陳平安此人多有誤判。 有時候,恰恰正是知道的沒那麼多的人,最喜歡大放厥詞,品頭論足。 「莽刀啊,實力強是確實強,但這個心性嘛,那就仁者見仁咯!」 「韓兄,怎麼講?」 「之前傳出的消息你忘了啊!青靈州那邊的宗師,說莽刀此人心性不堪!有勇無謀什麼的!」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事兒。」 「對啊,你說年齡不到二十五,就到這個位置,你能指望他手段有多老辣?用你的腦袋想想!」 「可是人家不是坐鎮北蒼這麼久,也沒什麼事嘛!」 「有顧家的面子在,你說能出什麼事?說句難聽點,有顧家支持,那個位置,就是頭豬坐上去也能坐得穩!」 「噓,慎言!不要命了!」 說話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馬上轉口說起了其他話題。 交流之時,邊上倒也有幾人聽聞。當中也有明白人,但並未多嘴插話。 無知者無畏!可笑至極! 真當鎮守之位是什麼了!? 若沒點手腕,被人耍得團團轉,恐怕都不知道。 只是,世間多無知之輩,以自己的眼界丈量世界!確切來說,所言的或許並非是無知,而是固執己見。在消息源頭有限的情況下,卻認定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卻不知道有更為廣闊的消息,他還未曾知曉。 相應的消息流傳,到了中層正職那邊,風評無疑是要好了許多。這等層次的人,知曉的比較多,閱歷也有,自然不會把莽刀此人當做是尋常之輩。 昔日死在莽刀手下的高手,可不在少數啊! 還有人,心中思索,有沒有可能搭上莽刀這條線,莽刀初來乍到,並無根基,正是用人之際。 再者,莽刀實力夠強,靠山也硬,跟上他或許是一個好的選擇。 不過,唯一需要顧慮的是,莽刀的手段可能不俗,但未必會是另外幾尊巨頭的對手。 此等消息,到了中高層,卻是另外一番天地。不過,這等層次的人物,基本不太有對話交流。尤其是不敬言語,更是慎之又慎,以免被人抓了把柄。 偶有人心中思想,莽刀此人是不是來鍍金的? 有消息靈通者,知曉了龍安動亂了消息,想著莽刀是不是暫避風頭,來這裡逃難來了。 龍安動亂,讓整個龍安商路變成了一個巨大漩渦,稍有牽扯,恐怕就是一件大麻煩。 莽刀從這個節骨眼離開,無論怎麼看都是上佳之選。 要不怎麼說人家有能量呢,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要是他們的話,想要調離,哪有這麼容易!? 到了再往上的高層,則多是起了揣摩的心思,想著如何在接下來的震盪風波中,保全下來。 按照他們知道的消息,莽刀此人,手段可是夠狠的! 不過,手段再狠,在這局勢複雜的雷鳴城中,可未必使得上力! 「莽刀!」 「潛龍天驕!不及二十五歲的州境巨頭!」 「」 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雷鳴鎮撫司內相互交織。但不論是哪一種情緒,所有人都知道,雷鳴一地,將再多一尊頂層巨頭! 一尊足以與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吳本清分庭抗禮的真正巨頭! 莽刀陳平安! 就在雷鳴震盪之際,陳平安的車架,也緩緩駛入了雷鳴境內。 第582章 祭煉功成,黑市之行(求月 蒼龍州,顧家。 亭閣之內,有一傾城佳人,身旁站著一名捧劍少女。 顧傾城一襲白裙,衣袂飄飄,似是雲中仙子。她的肌膚勝雪,泛著瑩瑩的光澤,似是吹彈可破。 眉如遠黛,微微揚起,雙眸似如寒潭清徹,如櫻桃般的紅唇,微微抿起,透著一絲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矜持。 顧傾城的神情清冷,目光靜靜地落在身前不遠處的書信上。 書信已經拆封,隱隱可以看見,信紙上方的幾行字。 「致傾城書。」 「芳卿如晤:別後數月,諸事尚安.」 信是陳平安寄來的。 「真不知羞!第一次寄信就說的這般直白。」 一旁捧劍少女惡狠狠地說道,只是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紅暈。 方才顧傾城翻閱書信之時,她站在一旁也偷瞧了一些。 「聞雷鳴城外,千峰競秀,萬壑流泉,若卿喜游,或可共賞煙霞,聽松濤於雲崖之畔。」 「這這這」 看到這幾行字的時候,少女的雙目圓睜,好似要噴出火來,又好似透著幾分羞意。 「雷鳴城外杏花雨,待與卿共傘一程。」 顧傾城微微垂眸,如寒潭般清澈的雙眸,好似泛起一絲漣漪。 「天命.」 嗡~ 陳平安盤膝而坐,身前懸浮著一張灰色細網。 他眉心靈光顫動,牽引著靈性在這張灰色細網上留下印記。 「刻!」 陳平安單手一指,有青色流光轉瞬即逝。 灰色細網上,光暈燦燦,一道道銘刻浮現。 嘩啦啦~ 靈光涌動,陳平安猛地收回了手指。 「成了!」 歷時半月,終是祭煉了一件神兵。 至此,除了天羅聖女的那面黑紗之外,其餘神兵,陳平安盡都祭煉完畢。 陳平安輕手一抬,這張灰色細網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神兵祭煉完畢,這張灰色細網,他可以是如臂展,自如使用。 以他的靈性根基,施展這張灰色細網的威能,遠要在當初腐骨婆之上。 若是戰局得利,縱是絕巔大宗師也有可能會被收入在這張細網當中。 只是能收歸能收,能不能持續束縛,那就看陳平安的後續手段能不能跟上了。 畢竟,戰力能臻至絕巔大宗師之境的,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陳平安的靈性雖是雄渾,但這張灰色細網的品階終究還是低了一點。 按理來說,以他的武道境界,強橫神兵乃是標配。有個一件頂尖神兵,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希望這次雷鳴黑市,能有所收穫!」 陳平安雙目微凝,望向車架之外。 車架外,是連綿起伏的雷鳴山脈。雷鳴山脈雖遠不如蒼龍山脈,但也綿延千里,層巒迭嶂間盡顯奇崛之姿。 雷鳴山黑市,正是遍布在雷鳴山脈內各處。當中有一些小型黑市,也有一些規模不俗,能夠消化神兵交易的大型黑市。 此外,傳聞雷鳴山最大的黑市當中,有鍛造宗師坐鎮,陳平安倒是想去碰碰運氣。 按照陳平安此前的設想,他計劃先去雷鳴大城赴任,然後再擇機前往雷鳴山黑市,變賣資源,交易需用物品。 不過行至半道,他倒是改了主意。 他這次新官上任,等到了雷鳴,俗事纏身,他一時半會恐怕還真離去不了。等有合適機會,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與其如此,不如在赴任途中,先去一趟雷鳴黑市。此番赴任並無時間上的緊迫要求,他如此作為,倒也不虞會出什麼問題。 相比較赴任之事,積累底蘊,提升手段,方才為眼下第一要事。 既然有機會的話,那自是要第一時間處理。 他現在的身家不菲,直接可以動用的現金流也足有兩萬多元晶。若是能在接下來的交易當中,將諸多用不上的資源變賣一空,他能支配的元晶足以達到四萬! 四萬元晶,若是渠道合適的話,足以添置不少好東西。 陳平安打算先去黑市看看,然後等到了雷鳴再查漏補缺一番,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購置。 陳平安心念一定,便放下了心中籌算。 眼下距離雷鳴山脈主體,還有一段距離,陳平安打算等到了主體山脈之後,便先行離開隊伍,前往雷鳴山深處。等諸事籌算完畢,再返回隊伍當中,赴任雷鳴!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並未再做其他籌算。而是一心開始修煉起七絕神功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充分利用上了姚廣所贈予的雪靈葉。在一連幾日的修行當中,效率大增,在這路途中的修煉,七絕神功的修行經驗他又積累不少了。 如今,七絕神功積累到的修行經驗,已經超過2400點。 距離突破所需的修行經驗,已經超過一半進境了。 只可惜,姚廣送的那些雪靈葉已經被他消耗殆盡。否則的話,要是能一直保持這個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 圓滿層級的七絕神功,所能發揮的威能,恐怕是要在萬魔鑄身訣之上! 「雷鳴山脈!」 陳平安一身青衫,腰佩長劍,走在雷鳴山脈上。 雷鳴山脈既稱為山脈,自是連綿起伏的山峰,一層迭著一層,相互交錯,極為壯麗。 距離此前修行已經過去了兩日,陳平安也順勢離開了隊伍。他並未有太多遮掩,一人一劍直接進入了雷鳴山脈之中。 之所以是一人一劍,而不是一人一刀,他從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自己是一名劍客,而非是刀客。這一次前往雷鳴黑市,機會難得,自然是好好體驗一番。 他腰間佩的劍,是百幻神刃幻化而來,殺伐銳利。 陳平安此前也曾修行過飛星劍法,七絕神功當中的七絕斷魂劍,也是頗具威能。此外,陳平安還涉獵了不少武學感悟,當中自是包含劍法。 以他武道大宗師的眼界和見識,就一般而來,也確實當得起是一名劍客。 而且,還是劍法極其不俗的劍客。若是執劍走天涯的話,想來也能闖出一番聲名。 山道兩旁,山風呼嘯,吹動著樹葉簌簌,時不時地傳來鳥鳴之聲。 陳平安才剛剛走入雷鳴山脈,眼下還處於最外圍,整體的樹木環境還算清幽。 雷鳴山脈內,同樣也有妖獸出沒,只是論密度和強度,遠不如蒼龍山脈。 山風吹拂著陳平安的青衫,飄蕩之間,有縹緲出塵之感。 坐鎮一地許久,此次出來走動,倒也是難得的體驗。 陳平安的意興頗佳,隱有引吭高歌之感。 此番走動,與車架出行不同,腳踏實地,感悟自然。 「至多半月,處理完雷鳴之事!」看著兩側的鬱鬱蔥蔥,陳平安神色和煦。 這次雷鳴黑市之行,陳平安給自己的時間限制是半個月。中途赴任拖延,半個月算是多了,若是再多的話,那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雷鳴山脈中,黑市雖多,但陳平安去的主要還是最大的幾處。來往走動,從時間來說,半個月時間倒也足夠了。 早在此前,陳平安便有意收集雷鳴山脈中黑市的分布,此次出行,情報上面他倒是準備充分。 雷鳴山脈的黑市,雖為黑市,但除了少部分的流動黑市外,其餘黑市地點大半固定。陳平安坐居高位,想要收集這些情報不難。 黑市的位置雖然固定,但由於地處雷鳴山深處,周圍魚龍混雜,鎮撫司想要有效掌控,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從名義上來說,整座雷鳴山,連同著裡面的勢力,都歸雷鳴鎮撫司管轄。 陳平安在調任之前,對雷鳴山內的勢力也有做過了解。 雷鳴山內散修眾多,有外州流竄過來的兇徒悍匪,有腦袋高懸在懸賞榜上的邪魔外道,也有一些旁門左道的高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糾紛。 雷鳴山內黑市眾多,利益巨大,在這千里山脈之上,自是建立起了不少勢力。 一些小勢力略過不提,上不了台面。一些中型的勢力,也不在陳平安的關注之列。 他主要看的還是那些影響雷鳴山局勢的大勢力。 左道盟,外道盟,黑靈門,五方家,血梟幫 雷鳴山連綿千里,占地廣闊,加上眾多的黑市利益,能在其內掌控話語權的勢力,自然非同一般。 在眾多勢力當中,實力最強的是左道盟和外道盟,作為眾多散修,兇徒聯合而成的勢力,這兩方聯盟有著最多數量的強者。 只是,相較於其他勢力,這兩方聯盟的管理較為鬆散,高手雖多,但在很多時候,往往都會發生出工不出力,相互內耗的現象。 此外,兩方聯盟內派系眾多,對於一些重大事務的管理決策較慢。 最⊥新⊥小⊥說⊥在⊥⊥⊥首⊥發! 這導致兩方聯盟的實力雖強,但在雷鳴山脈中,整體影響力並未優於其他幾家勢力。 不過,在聯盟一致對外之時,這兩方聯盟有著極強的戰力表現,引來眾多勢力的忌憚。 按照陳平安收集的情報,這兩方聯盟當中,疑似有頂尖大宗師坐鎮。 但此事並未得到確切的消息,兩方聯盟內部對此事也是語焉不詳。 就明面上而言,兩方聯盟內部的最強者是普通大宗師。這些大宗師多是外州流竄的高手,手段迥異,與蒼龍州本土高手,略有不同。 尤其是左道盟的高手,往往有著不少的左道小術,讓人不勝其擾。 在同境之中,以難纏聞名。 除了兩方聯盟外,像黑靈門,五方家,血梟幫,這些勢力當中,各自都有大宗師坐鎮。不過與兩方聯盟一般,各自勢力當中的大宗師,在同境中並不算如何突出,只能算是尋常水準。 正常而言,能成就大宗師,已是一方聲名顯赫的強者。不管是加入鎮撫司體系,還是其他什麼,都有做出一番事業。 像雷鳴山脈內的這些大宗師,之所以在此,多是各有緣由。此外,黑市利益豐厚,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對於各方勢力的詳細情報,在鎮撫司的秘檔之中,多有記載。陳平安對此了解得倒也不少。 正常而言,單是打交道的話,這些情報完全夠用。 陳平安調任雷鳴,若是有心監管的話,未來免不了要與這些勢力打打交道。 不過,陳平安對此倒不是特別上心。他此來雷鳴,除了黑市之行外,最大的需求其實還是儘快積累足夠的功勳,兌換州鎮撫司寶庫內的頂尖無上神功,太虛御風步! 「這次去黑市,要是機會合適的話,倒是可以殺上一殺。」陳平安心中如此作想。 經最開始的細細體驗後,陳平安的速度便開始快了起來。很快便脫離了雷鳴山脈最外圍的區域,進入到了雷鳴山外圍。 雷鳴山倒也有不少黑市,不過這些黑市規模不大,多是一些小型黑市,其內交易的量有限,並不在陳平安此行的計劃之中。 不過,這些小型黑市倒是深受那些內氣境歡迎。當中也不乏有尋常玄光境在其中出沒。 州境之地,極為廣闊,自然免不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不管是殺人奪寶,還是機緣所得,總免不了要有黑市交易的需求。 一般而言,能夠出來走動的,大多都是實力不俗之輩。像尋常氣血境,多是困於一郡甚至是一城之地,並不會跨郡而行。 除了一些商隊的護衛之外,這世間大部分氣血境,這一生都在一城一郡之地度過。對於他們來說,周邊的大城小城,已然能滿足他們此生所有的需求。縱是偶有特例,去一趟郡城也足以滿足他們的額外預期。 除了特殊的職業所需,能夠跨郡行動的,至少都有著內氣境的水準。若是孤身行動,這個武道層次可能還要再往上拔高不少。 而像這等跨郡,多是在周邊數郡,整體行動範圍有限。 至於是在州境內行走的,那最起碼都要有著玄光境的修為。若無這等修為保障,長途跋涉之下,多會遭遇不少風險。 正因為如此,常常會發生一些現象。就是離開本地,好像原先珍稀都高手,就突然冒出來了很多一般。 實則,有此體驗和感受,多是因為眼界偏差所致。 正像是在里巷之地,常人所見的高手多是氣血境好手。內氣境那已是頂天的存在。 可內氣境高手真的不存在嘛!? 存在! 乃是在里巷更上級的城區之中。 又如小城的世家子弟,自視甚高,自覺內氣境修為足以橫行一地,玄光境那更是此中巨擘。但他若走出小城,到了大城郡城,他會發現他此前的認知是何等可笑!? 有時候並非是高手稀少,而是你所處的位置和世界,只能看到那麼些高手。等到你打破關隘,走出去看看之時,你會發現原來這世界的高手,遠要比想像中的要多。 此為其一,其二便是當你地位提升,眼界開闊之時,所關注的往往都是那些同層級乃至更高層次的存在。 如此情形下,自會感覺高手越來越多。 正如此前做差役時,周邊混跡的和看到的都是差役。差頭已是威風赫赫之人。不是更上層級的不存在,而是充斥在你視野里以及你所關注的,都是同等層次以及向上一層次的人物。 但是讓你擔任差司之時,尋常的差役早已不入你的眼睛,所關注的多是其他里巷的差司和更高層級的指揮使。 此中之事,不單單局限於武道高手,人生之事,大多如此。 過了雷鳴山外圍,陳平安進入到了雷鳴山內部區域。到了這裡,開設的黑市,多是一些中型規模。偶有精品寶器出沒,對於尋常散修,中小型勢力來說,算是比較不錯的交易場地了。 陳平安這一路,倒也遇到了不少人。 這些人多是孤身行動,遮掩身形,氣息難測,應是來往黑市的交易之人。 不過,他們那等遮掩,在陳平安的面前自然形同虛設。 隨著陳平安的不斷深入,遭遇的人修為層次也是越來越高。從前面的玄光難見,到時不時地便能遇上一位玄光。 像個別修行者的身上還帶有煞氣,氣息凌厲,一看便知是經驗老辣,久經殺伐之輩。 「倒是像個模樣。」陳平安暗自點點頭。 若到了這次來往的人還都是內氣境的尋常貨色,那這黑市還有什麼意義。 陳平安一路向深處進發,從雷鳴山脈的內部區域,漸漸向著內側而去。當中遭遇了不少,有人凶神惡煞,有人行跡隱秘,有人鬼鬼祟祟,有人堂而皇之。 看到陳平安經過,有人還投來了打量的目光。 陳平安自不在意,一身青衫飄揚,大有劍客風範。 「爺爺,你看那人,一點遮掩都沒有。」雷鳴山脈深處,樹叢之中有一頭戴斗笠的女子好奇打量著。 女子的一旁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老者的形象也做過掩飾,身形有點佝僂,但尚處於正常老朽階段。 「巧兒,出門在外,別多事。」老者叮囑了一句。 「嗯。」斗笠女子輕輕點頭,好奇地打量了遠處的青衫劍客一眼,便同著老者一起,換了一條路徑。 陳平安淡淡地瞥了兩人一眼,並未在意。 兩人的遮掩雖好,但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 老者一身修為已至玄光境圓滿,不過根基有損,氣息老朽,不知是早年受過重創,還是衝擊宗師關隘失敗。 另一側的斗笠女子,觀其年齡不大,但一身修為已臻至內氣第三關圓滿,算是極其不錯的天資。 嗖! 陳平安身姿飄逸,在地形複雜的山脈之內,如履平地。 此番出行,陳平安本著低調交易,對外僅僅展露出玄光中境的氣息,不過為了避免麻煩,在又套了一層玄光高境的氣息。 若是有人想對他出手,窺探到他玄光高鏡的隱藏氣息,多少也要掂量一下。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殺一些小嘍囉沒什麼意義。 要殺的最起碼都是蒼龍懸賞榜上的兇徒。 不然就此出手,不免顯得太過無趣了些。 就在陳平安身形變化之間,他的眸光微凝,感受到了一陣波動。 波動極其微小,顯然距離他還有極遙遠的一段距離,但陳平安的感知過人,在一瞬間便感應到了。 「過去看看!」 陳平安袖袍輕甩,身形騰挪間,便是向著一側密林而去。(本章完) 第583章 密林劫殺,意外收穫(求月 密林之中,有數人正在激烈廝殺著。 一方是三名高壯的兇惡漢子,混身散發著玄光中境的氣息。手持著兵刃向著一方連連攻伐。 另外一方是兩名中年男女,不過面相倒是年輕,看上去就比尋常青年人大上幾歲。兩人同樣散發著玄光中境的修為,不過兩人的修為氣息要比三人更加雄渾,尤其是男子,更是達到了玄光中境圓滿的程度。 兩方激烈交手,對轟之間,有樹木倒伏,捲起一陣激浪。 中年男女的氣息雖是渾厚,境界占優,但論殺伐顯然不如對方老辣。再加上兩人人數劣勢,連番交戰之下,很快便陷入了絕境之中。 「敏妹,我擋住他們,你快跑!」 中年男子奮力迎敵,身上多處手上,氣息漸顯頹勢。 「忌哥!」女子淚水奪眶,滿臉悲戚。 「美人兒,不要急,等我們殺了他,就來好好憐惜你。」 「嘖嘖嘖,年齡雖然大了點,但皮膚水嫩,想來滋味也是極好的!」 「.」 圍攻的幾人不斷出言調戲,採取著心理攻勢,推動著勝利的天平。 他們三人人數雖眾,但對方兩人的修為也是不容小覷。若是貿然強行硬攻,恐怕會遭受不少損失。甚至還有可能落一個兄弟在這。 他們幾人攻伐之間,故意往女子的身上招呼,攻伐之間,女子身上的衣衫不斷破裂,露出雪白的肌膚。 嘶啦! 一柄彎刃划過,女子雖及時招架,但依舊是身側的衣衫撕裂,露出大片春光。 「美人兒,不要急,等哥哥疼你!」 「桀桀桀,好白的皮膚。」 「繼續!繼續!先殺男的,活捉女的!」 幾人手中招式連連,肆意大笑著。 「拿命來!」 中年男子雙目赤紅,憤怒無比。他手持長槍,橫掃一片,向著三人攻伐而去。 「敏妹,快跑!」 「就等著你呢!」幾人的臉上閃過陰厲笑意,竟是一致調轉刃口,向著男子攻殺而去。 若是平常時候,男子的境界占優,面對幾人的攻伐,雖不至於全身而退,但也絕不會丟了性命。 但此時,他救妻心切,長槍橫掃,一往無前,想要為妻解圍,根本就沒有任何留力。 眼下,對方幾人調轉槍頭,突變殺招,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忌哥!小心!」女子神情驚恐,大聲疾呼。 但很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密集的金鐵交擊聲響起,男子長槍橫掃,殺出重圍,但此時的他披頭散髮,神情慘白,身上又多出了七八道傷口,鮮血汨汨而流,顯然已經遭到了重創。 「忌哥!」女子悲聲。 「快走!」男子的臉上布滿了鮮血,看著衝殺過來的幾人,他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 「先殺男的!」幾人聯手多年,自是明白各自籌算。 兩人之中,男子的威脅最大,此前圍攻女的,也是為了攻敵必救。特意做局,以最小的代價重創男的。 只要男的死的,剩下的一名女的不足為慮。 「殺!」 爆喝聲中,有真元流轉,鋒芒展露。 看著衝殺的男子,女子並未逃離,雙目之中滿是決絕。她手持雙刃,如飛蛾撲火一般,攻殺而去。 「忌哥!我和你一起!」 就在幾人再度交戰在一起時,一道厚重的氣息在遠處突然爆發,如狂熊怒吼一般,向著四周散去,一柄斧鉞自遠處飛射而來,直直落向三人中為首的一人。 「什麼!?」為首的一人,驚呼出聲。 看著越來越近的斧鉞,他只覺得自己的動作是那般的慢。 「不!」 他瞳孔圓睜,面露絕望。 噗嗤! 斧鉞似含千鈞之力,直接劈開了他的護體真氣,如劈柴一般,將他的頭蓋骨徹底劈開。 嘭! 一聲巨響,斧鉞劈落,高壯男子的身子重重跌落,血液流了一地。 「大哥!」 剩餘兩人驚呼一聲,面色驚恐。 「玄光高境!快跑!」 久經生死之下,兩人的反應極快,控制著心中的驚懼,分成兩路,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既然來了,還想走?」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如暴熊騰挪一般,向著其中一道身影追擊而去。 此人身形雖是雄壯,但速度卻絲毫不慢。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追上了其中一人。 蓬! 他一掌拍落,那人的腦袋便如西瓜一般炸開。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個耽誤,讓另外一人跑出極遠的一段距離。 嘭! 男子的身形重重落地,目視遠方,並未去追。而是走到一側,拿起了斧鉞,走到兩人面前,抱拳一禮。 「兩位沒事吧!」 女子扶著男子,深深一禮:「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順手而為罷了。」斧鉞男子爽朗一笑。 「多謝前輩。今日若無前輩搭救,我夫妻二人怕是要身隕在此。」男子的神色虛弱,強振精神道。 「不必如此。同為旅人,自當守望相助。」斧鉞男子身高九尺,有豪邁之氣:「前輩之言,不必再提,我姓溫,同為玄光境,叫我溫兄便是!」 「多謝溫兄。」夫妻兩人齊齊拜禮。 「兩位,賊子猖狂。此地不是久留之處。我觀這位仁兄,傷勢頗重,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我等幾人可以結伴同行。」斧鉞男子笑著邀請道。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神情欣喜,不由意動:「如此那就麻煩溫兄了。溫兄高義,我夫妻二人,銘記在心。」 「無妨,不過區區小事罷了。」斧鉞男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事不宜遲,那我們便動身吧。」 「嗯。」夫妻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劫後餘生之感。 密林之中,古木參天,枝繁葉茂。 「玄光圓滿。」 陳平安立於一棵古木之上,看著遠處。 感受到戰鬥波動,他便身形變化,飛掠而至。不過,雙方距離尚遠,陳平安趕過來稍稍花費了一點時間。 就在他準備出手之際,便感受到了斧鉞男子的氣息。推算一下,時機正好,他便也沒繼續出手。 嚴格來論,那對中年夫妻的境界不俗,若是殺伐再老辣一些,對方雖然人數占優,但想要奈何他們,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只可惜,兩人的境界雖高,但整體殺伐平平無奇,另則鬥戰經驗不足,容易被激怒,落入了敵手的圈套之中。 反觀另外三人,最強的一人,也不如那名女子,但手段老辣,殺伐凌厲,三人默契配合,齊齊發難之下,讓兩人難以招架。 甚至,若無旁人干預,三人完全可以用極小的代價,便能將兩人一一斬殺。即使想要生擒其中一人,恐怕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若等男的一死,以女子之能,在三人圍攻之下,恐怕很快便落入敵手。 真正的武道對戰,向來不是以武道境界來論勝負的。武道境界雖能影響實力,但並非是全部,只能作為實力參考的一部分。 像此等情況,越是低境界,便越容易發生。像氣血六重,若是有上乘武學,再有寶器相輔,哪怕不能發揮其中神異,憑藉著攻伐和寶器,恐怕也能擊敗一位不善殺伐的內氣境修行者。 像內氣第三關,若是有適宜契合的神功,再有配套的寶器,以及相應的妙法,在鬥戰經驗老辣的情況下,有極大可能勝過一位鬥戰平平的玄光初境! 兵刃,功法,秘術,技藝. 這些都是影響武道修行者實力的因素之一。 不過,隨著武道境界的提升,此中現象會越來越地罕見,越來越地困難。 一是隨著境界提升,彼此間的硬實力差距會變得越來越大。二是想要彌補高境界差異的外物手段可不是什麼尋常之物,只會是越來越罕見,越來越稀有。 三是能成就高境界修行者的,戰鬥技藝再差,也會有一個下限,在漫長年歲的積累下,甚至還能積累起諸多秘術和護道寶物。在此等差距下,想要越階而戰,簡直是難如登天。 哪怕強如陳平安,自覺戰鬥技藝完美,鬥戰才情驚艷,但在護道外物有所欠缺之下,也只敢說,同階無敵手。 這還得是對方沒有重寶護身的前提下。 若是像天羅聖女那般,有護道重寶在身,那他也不敢言一定便能勝過。 不過,以他目前的情形,靈紋銘刻八道,論硬實力的話,不在一些破境第三關的武道大宗師之下。 若是全力施為,不顧影響,按照此前與天羅聖女一戰時的經驗,他的戰力已經足以位列風雲宗師榜! 只是,嚴格來論,他的排名在風雲宗師榜中應該還是靠後的。 至於具體靠後在什麼位置,那還要與榜上面的風雲大宗師一對一較量過才知道。 不過,有此前和天羅聖女一戰時的體驗在,若無必要,陳平安還是不想如此生死一戰。一來,結果難測,兇險極大,二來沒有意義的事情,何必要做。 別人遭遇瓶頸,半甲子,一甲子的都難以突破關隘。而他每一天都在進境,每一天都在進步。 如此局勢,若無必要利益,何必要與人打生打死。 再過幾個月一年的,我就能碾壓與你,何必要現在與你難分難解。 再過幾年,我一指頭都能滅你,為何現在要與你用命相博? 你道途斷盡,前途難望,而我大道通途,金光燦燦,如此籌碼博弈,完全不處於對等之列。 天平傾斜之下,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不過 陳平安眸光一凝,心中一道思緒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不顧及利益影響,是不惜一切代價的。若是真遇上了那些事情,他該出手時就出手,沒有絲毫廢話! 「也不知二丫如何,等忙完了手上的事,便為小丫頭及笄!」 陳平安思緒之間,下面的幾人也完成了交流。女子攙扶著男子,跟上了斧鉞男子,與他一同離開。 「這雷鳴山脈果是混亂無比,這還沒到黑市便遇上了此等之事。」 此番劫殺,雖不是來劫殺陳平安的,但中途遇上,也算是緣分。 「罷了!」陳平安嘆了一口氣,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兩位,此地距離最近的黑市,也有大半日的路程,我看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一地歇一歇腳如何。」 看著中年男子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模樣,斧鉞男子適時提出了建議。 「多謝溫兄體諒。」男子的嘴唇有些發抖,狀態無論如何都說不上是好。 方才激戰,他受傷太重,雖服用了一些應急的丹藥,但也只堪堪穩住了狀態而已。眼下趕路良久,傷勢又有惡化之勢。 一旁的女子自是沒有意見。 事實上,就算斧鉞男子不開口,她也想為丈夫開口,停下來歇上一歇。 「忌哥,堅持住,會好起來的。」女子握著男子的手,低聲勸慰道。 「嗯。」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次得溫兄出手相助,此行定是順利。」 夫妻倆相互勸慰,在斧鉞男子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山壁之下。 「溫兄,這裡是?」男子的臉色蒼白,打量著四周。 最⊥新⊥小⊥說⊥在⊥⊥⊥首⊥發! 周圍地勢險峻,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落腳之處。 「張兄勿慮,這裡有一處洞穴,是溫某早些年發現的。裡面歇腳正是合適。」 「原來如此。」男子點頭道。 果然,斧鉞男子推開了一處山石,背後露出了一個容成人經過的洞穴。 「就是這裡了。」斧鉞男子指了指洞穴,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 「忌哥,我背你吧。」女子看了男子一眼,眼見男子的神情越發蒼白,當即說道。 男子有心想要支撐,但傷勢過重之下,確實有些力難能支。眼見敏妹的狀態也恢復了些,山洞過窄,兩人難行,他便也由著對方了。 這洞穴不淺,兩人跟著斧鉞男子,一路向內。七彎八拐之中,這洞穴之內,竟是別有洞天。一處寬敞的空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溫兄,沒想到這洞穴內還別有洞天。」男子嘴唇發白,環顧四周。 洞穴雖是密閉,但卻不顯昏暗,周圍明珠照耀。在空間的最中央,是一處水潭。水潭旁,有著一座石床。石床的一側,似是擺著一些雜物。 等等! 雜物? 男子心中一突,本能地感受到一絲不對。 「想到了?」 斧鉞男子感知敏銳,察覺到了男子臉上的細微變化。他臉上的豪邁神情,仿佛是被一隻手硬扯平了一般。 「啊,溫兄,想到什麼?」男子心中冷汗直冒,硬著頭皮說道。 「忌哥!」女子的神情一緊,也察覺到了不對。 「想到什麼?」斧鉞男子的嘴角下拉,笑意徹底消失,一雙眼眸眯起,閃爍著狠厲之色:「當然是殺你的事兒了!」 「跑!」男子疾喝一聲。 女子的反應極快,背著男子,向著洞穴跑去。 斧鉞男子面露嘲弄之色,如蒲團般的手掌,隔空向前一拍,女子感覺不對,想要避讓,卻晚了一步。 嘭! 兩人的身子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噗! 男子再也穩不住傷勢,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忌哥!」女子悲痛驚呼,想要背起丈夫,繼續逃跑,卻也來不及了。 嘭! 重重地一掌,讓女子倒地不起,身子癱軟在地。 「到了這?還想跑?」 斧鉞男子手持斧鉞,堵在洞穴門口,望著絕望倒地的兩人。 「為什麼?」男子的聲音沙啞,臉上透著深深地不解。 對方若想要殺他們,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就算出手相救,那又何必要等到現在!? 「為什麼?」斧鉞男子聽到質問,好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他緩緩地低下頭,臉上的透著瘋狂,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此時的斧鉞男子,再無絲毫此前豪邁,滿臉的陰森,讓人不寒而慄。 「當然是拿你們練功啊!」 嗖! 斧鉞男子的身形暴起,手中的斧鉞,泛起猩紅的血色。 兩人面露絕望,無力地看著眼前的猩紅。 若是全盛時期,兩人聯手,或許可以擋住斧鉞男子一擊。 但眼下. 無能為力! 兩人神色蒼白,以往的經歷,好似走馬觀花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直至成婚,洞房花燭. 這一生,就這麼過去了。 「敏妹!」 「忌哥!」 「下輩子,還能一起走」 唰! 猩紅血芒大盛,但預想中的一斧並未劈下,而是停滯在半空之中,由盛轉黯,直至消散。 嘭! 一道重物墜落聲響起。 他們睜開眼睛。 看到方才不可一世的斧鉞男子,此時正無力地躺在地上,身體受到了貫穿之傷,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噴涌而去。 「這是.」兩人喃喃不可置信,看著前方。 「宗師!」兩人神情震動,看著不遠處突然出現的青衫男子。 「嗬嗬.」 斧鉞男子的身軀無意識地顫抖著,他艱難地呼吸著,渾身上下寫滿了絕望。 他拼盡最後一絲氣力,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了一道青衫身影,正站立在不遠處。 「什麼時候!?」 他瞪大了雙眼,雙目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為何.嗬嗬」 斧鉞男子顫抖著。 他資質低劣,自微末一路崛起,得機緣奇遇,一步步修到現在,宗師有望!但為何. 止步於此! 「咦?」 一道輕咦聲響起。 下一刻! 青芒一閃,斧鉞男子應聲倒地。 嗡嗡嗡~ 青芒顫動,劍鳴鏗鏘。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劍鳴聲隨之消失。他收劍而立,看著面前已失了氣息的斧鉞男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 方才出手,他雖未盡全力,不過隨手一擊,但也不是區區玄光高境能承受得住的。這斧鉞男子中了他一招,雖是重創,但一時間竟是沒死透,這倒是令他有些詫異。 正常而言,他這一劍下,宗師境以下的修煉者,絕無倖存之理。在劍芒貫體的瞬間,失去生命意識,方才是尋常。 這斧鉞男子. 「敏妹!」中年男子艱難地挪動身子,向著一旁的妻子靠去。 場中形式突變,斧鉞男子身死,卻是來了一尊宗師! 今日這一遭. 「忌哥。」女子伸出手,與男子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兩人十指相扣,相互對視,準備赴死。 陳平安目光掃視周圍,看了兩人一眼。 「賊人已誅!還不離開這裡?」 兩人心神一怔,轉瞬明白過來,心中大喜。 「多謝前輩。」 女子的傷勢要稍好一些,艱難地扶起了一旁的丈夫。 男子的臉色蒼白,神情萎靡,從懷裡勉強取出了幾枚丹藥,服用而下。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陳平安持劍而立,並未多言。 兩人不敢久留,互相攙扶,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直到走出洞口,兩人才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嗡~ 陳平安輕輕一抬手,斧鉞男子腰間的百寶囊和散落在一旁的斧鉞兵刃便向著他飛來。 這把斧鉞兵刃,刀鋒厚重,是一件頗為不俗的精品寶器。論價值,比之一般的精品寶器還要高出一籌。 「玄光境圓滿」 陳平安面露探尋,靈性牽引,環繞在斧鉞男子的屍體周圍。 不過半息時間,陳平安便發現了此中微妙。 這斧鉞男子的體魄竟是極其堅韌,遠遠超過尋常的玄光境修行者。若單以體魄而論,這斧鉞男子的體魄竟是不下於精修橫練法門的龍虎榜高手。 「奇怪。」陳平安面露一絲思索。 從方才的招式來看,這斧鉞男子並無橫練功法的影子,可為何. 擁有如此強橫的體魄! 陳平安眸光一閃,靈性便探入了剛剛收穫的百寶囊之中。 百寶囊中物品不少,但多是一些雜物,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不多,也就寥寥百來枚元晶和幾瓶丹藥。 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自然不會看在眼裡。 百寶囊不大,遠不似千機袋那般。 陳平安靈光閃爍,轉瞬便將百寶囊內的物品盡皆清點一遍。 「找到了!」 嗡~ 青芒一閃,陳平安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本獸皮書冊。 書冊暗青,帶有血色紋路,縱橫交錯,宛若古老字符。掀開獸皮封皮,上書幾個大字。 「青陽血煉法!」 陳平安雙目一凝,眼中有精光爆閃。(本章完) 第584章 四方陣旗,真功寶卷(求月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爆閃,大量靈性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瀰漫而去。 此時此刻,他並未刻意壓制自身的靈性根基。眉心靈台之內,靈紋閃耀,靈性豐沛,大量的靈性正牽引而出,感應著四方地界。 「除了那兩人以外,再無旁人!」 陳平安猛地睜眼,收回靈性感應。 以他八紋大宗師的武道境界,全力催動靈性,縱然頂尖大宗師在場,都難以發現分毫。更不用說是剛剛離開了夫婦兩人了。 「無人隱匿!」 陳平安雙目一凝,確認了此地的安全。 正常而言,以他的性格習慣,此番斬殺一人,得其收穫,應當遠遁離去。 不過此番倒是不必如此。 一來此人實力低微,與他差距甚遠,方才擊殺並未引出太大動靜。 二來一個連宗師都未曾踏入的修行者,他身上的身家收穫,不至於引來旁人窺視。縱是引來旁人窺視,以他的實力也無需多慮。 他此番感應,也是穩妥起見,以防有什麼強者在旁窺視。 正常而言,以他如今的實力,足以橫行雷鳴山一地。哪怕是明面上的修為,也足以在此地稱雄。 陳平安面露欣喜,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獸皮書冊之上。 「竟然是青陽血煉法!」 青陽血煉法,聲名不顯,但陳平安曾有幸在一本古籍當中看到過相關的記載,對其有所了解。 青陽血煉法,曾是東境宗門,青陽門的鎮宗秘典。 只是,自一千年前,青陽門覆滅後,這一門煉體法門便失了消息,幾近失傳。 沒曾想,今日竟然有幸,能得見此等法門! 這獸皮書冊雖不是承載傳承意境的傳承玉冊,但對陳平安來說卻也是一樁絕佳機緣。 青陽血煉法,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煉體秘法,雖不是修行功法,但論威能遠在尋常橫練功法之上! 青陽門鼎盛時期,也曾是東境聞名的修行大派,門內有天人境老祖坐鎮。 按照陳平安所看過的典籍記載,青陽門的修行者,真元為輔,體魄為主,門內多是煉體力士。而青陽血煉法,正是上佳的煉體法門。 尋常橫練功法,修至極限,便難有寸進。而這門青陽血煉法,卻是另闢蹊徑,以妖獸之血為引,煉血以強體魄,壯大自身,直至擁有堪比妖獸之力! 這門青陽血煉法雖沒有太多神異,但對體魄的助益,卻是一等一的。若是能得合適的妖獸之血錘鍊,經三重錘鍊變化,恐怕單憑體魄之力,便能登臨風雲宗師榜! 青陽門的歷史上,曾有修煉青陽血煉法的大修行者,單憑體魄之力,媲美武道天人! 雖有諸多氣血秘法相輔助,但如此神異,也足以見得青陽血煉法的恐怖。 陳平安翻看的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將這門青陽血煉法翻看完畢。 「竟然是完整功法!」 陳平安翻閱完畢,心情大好。最後的一絲擔憂,也隨之消失不見。 這本獸皮書冊上記載的青陽血煉法,並非是殘篇,而是完整法門。 翻閱完書冊,陳平安也真正了解到了這一門煉體輔助法門。 青陽血煉法並非是正統意義上的修行功法,其修行並不會增益靈性和真元,只對體魄產生效益。不過,體魄和真元靈性,有相互依託之感,若是體魄增益,從理論上來講,也會些許帶動靈性和真元。 但無論怎麼說,相較於正統的修行功法,這青陽血煉法倒像是專攻煉體的獨特功法。 這一點和正常的橫練功法,大不一樣。 橫練功法再是錘鍊體魄,其本質上還是修行法門的一種,但這青陽血煉法卻是有獨樹一幟的味道在。與其說是修行功法,不如說像是經過系統化改良的煉體秘法。 「不知道這青陽血煉法精進,能不能觸發金手指面板的效果?」類似的念頭,在陳平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此等之事不急,實踐過後自會知曉。 青陽血煉法一共分為四重境界,正好與正常修行功法的入門,小成,大成,圓滿相互對應。 但與其他功法不同的是,青陽血煉法每一次境界突破,都可以選擇一種妖獸血液作為血煉之基。以妖獸血液,作為根基,用血煉秘法煉化,錘鍊自身。 按照青陽血煉法上的記載,每一重境界的圓滿,都有機會可能會擁有血煉妖獸的天賦神異。 但具體情形,還要依據實際修行而定。 同樣的血煉妖獸血液,但不同人的修行下來,因著過程不同,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這也導致了,同樣的功法境界,往往會出現戰力差異。 這還是其中一重的差異,若是四重圓滿,不同修行者之間的差異,只會是更大。 同樣的妖獸血液尚且如此,若是四重的血煉妖獸,不同的搭配,不同的選擇,那同樣將青陽血煉法修至圓滿,最後的戰力呈現只會是天差地別。 「按照青陽血煉法的說法,用來血煉的妖獸,血脈品階越高,境界越高,越是側重於體魄防護,煉體的效果越好。」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便將手中的獸皮書冊收了進去。 青陽血煉法四重境界,意味著他可以選擇四種類型的妖獸血液用來血煉鍛體。地品妖獸的血液效果,自然強於上等妖獸血脈。 上等妖獸的血液效果,自然強於中等妖獸血脈。 此外,同樣是地品妖獸,不同的種類還有著不同的差異。比如熊淚,龜類,鐵甲類妖獸的血液,效果自然是要強於一些側重攻伐的妖獸。 還有,同等品類的妖獸,血脈有沒有成長起來,也是衡量血煉效果的重要標識之一。 總而言之,陳平安如果想儘可能地發掘出青陽血煉法的效用。那便是要選擇更強,更契合的妖獸血液,作為血煉之基。 「還真是不錯啊!」陳平安神情欣喜,開始查探起周圍。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若是想的話,完全可以找一頭地品妖獸,用它的血液來進行血煉鍛體。如此一來,他若修行著青陽血煉法,威能當要強於當初青陽門大半的修行者。 他如今的體魄,本就是同境之中的佼佼者,若再得青陽血煉法相助,那在同境之中,真的就是獨樹一幟了。 若是修至巔峰,那尋常外物,還真不入他的眼了。 任你強橫神兵,頂尖神兵,他自是一拳破之! 眼下他身上沒有合適的妖獸血液,修煉青陽血煉法倒是不急。 陳平安查看四周,這處山洞不小,有石床,有雜物,還有一處水潭。 看得出來這處洞穴,應該是斧鉞男子的一處秘密基地,應該經常在這裡歇腳。 說來,這斧鉞男子有如此堅韌的體魄,怕是也修煉了這門青陽血煉法。不過觀他行跡,他用來修煉的血液,恐怕不是什麼妖獸之血,而是人族武道修行者的血液。 嚴格說來,青陽血煉法上確實沒有詳細約定,說必須妖獸血液血煉。 只要是血液,便有血煉鍛體的效果,不管是雞血鴨血豬血,統統可以。 只是,血液越差,血煉的效果就越弱。 人族武道修行者的血液雖不如妖獸,但修行之下,也有著頗為不俗的效果。尤其是玄光境修行者,恐怕能夠媲美下等妖獸甚至是中等妖獸血脈了。 只是不知這斧鉞男子是有意為之,還是第一次血煉鍛體,選擇了人族修行者的血液,只能一以貫之,以此修行了! 按照陳平安翻閱完的了解,這斧鉞男子應該還處於青陽血煉法的第一重境界,算是修煉得比較後面,但顯然還沒到圓滿的程度。 不然的話,以斧鉞男子玄光境圓滿的武道境界,他的體魄就不是堪比精通橫練法門的龍虎榜高手了。而是能夠媲美一些普通的正式宗師了! 當然,這個媲美只是以體魄而論,並非是綜合實力。 但無論如何,體魄足以與宗師抗衡,這也是極其難得的一種體現。這意味著,全方面的比較之中,就體魄這一項,已經追上正式宗師了。 「嗯!?」陳平安眉頭微皺,有所發現。 在潭底之下,有幾處地方,他的靈性窺測比較模糊。 撲通! 陳平安身形一躍,跳入了水潭之中。 他周身有真元環繞,將潭水隔絕在外。此外,為了防止意外,他隨時準備爆發一擊。 潭口雖然不大,但這潭底著實不小。陳平安的速度極快,很快便到了其中一處地方。 「這是!」 陳平安雙目一喜,在一處礁石下,發現了一桿令旗。 嗖! 陳平安單手一爪,這杆令旗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這杆令旗,桿身暗青,旗面呈青紅之色。 陳平安此前窺測,並未能窺探到這杆令旗的真容。仿佛靈性窺測,有意識地被忽略了一般。 若非陳平安細緻,恐怕還真會忽略這一點。像正常草草一探,哪怕以他八紋大宗師的靈性根基,也發現不了此處異樣。 「還有三處!」 陳平安眸露欣喜,身形一閃,捲動潭底暗流,向著另外一處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邊上的一處地方,同樣是一桿陣旗,形制與他手中的這杆一模一樣。 他接連跑了幾處,等上了水潭,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四桿青紅令旗。 這幾杆令旗,靈性難以窺測,只有用肉眼才能見到。 「這是.」 陳平安仔細查看,神情從欣喜變成了驚喜。 「領域類神兵!」 這四桿青紅令旗,雖有些許老舊,但表明禁制完好,並無任何破損之處。 四桿令旗,相互成套,布陣之下,足以形成困禁領域。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陳平安如獲至寶,輕輕觸摸著手中的令旗。 他此前有意打造頂尖神兵,但事情受阻,並未順利功成,沒曾想此番陰差陽錯,竟是收穫此等機緣。 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四桿青紅令旗,陳平安雖並未摸索清楚,但就形制而言,恐怕不是尋常神兵。相互成套,環環相扣,相互配合之下,其品階威能恐怕不會在頂尖神兵之下! 不過,此種考量,也只是陳平安的猜測,具體威能如何,還要實踐方才知曉。 「不知這令旗究竟有何種神異?」 陳平安壓下心中好奇,準備先離開這裡。 這處洞穴雖然隱秘,但卻不是閉關研究的好地方。 他看了一眼一旁屍體已經涼透了斧鉞男子。 「也罷!」 陳平安指尖青芒一點,便有火焰自他的身上灼燒而起。 熊熊火焰之下,很快便是屍骨不存。 這斧鉞男子倒也是好機緣,不但得了這青陽血煉法不說,在這洞穴之內,還有青紅令旗這等寶物。 只是不知後者,對方是否知曉! 從目前來看應是不知曉的,若知曉的話,這四桿令旗應該也不至於就這麼放在了譚地。 四桿令旗雖設在潭底,但周圍都有所遮掩,若非陳平安有靈性導向,單憑肉眼查探,恐怕看不分明。 除非這斧鉞男子來一次地毯式收縮,否則只是下水查探的話,還真發現不了這令旗所在。 有這青陽血煉法,以體魄助益,反向增益靈性,這斧鉞男子怕是有望成就宗師。 成就宗師之後,有靈性牽引,若是細細查探之下,沒準能發現這潭底的令旗。 最⊥新⊥小⊥說⊥在⊥⊥⊥首⊥發! 屆時,便是重寶護身,在宗師之中,也不算庸手。 但可惜. 心起歹念,身死道消! 機緣雖好,但若不能守住,顯然與自身無益。守住機緣,行至巔峰,才為武道之理。 陳平安看著身前灼燒殆盡的灰燼,心緒百轉。 「再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 陳平安心念一定,環顧四周。 他在潭底找到了陣旗,仔細搜尋,沒準還有其他收穫。 靈性感應雖好,但陳平安還是依賴著肉眼,重新檢查了一遍。 他走遍洞穴,細緻地搜查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忽略的地方。 此番若不是他心念乍起,一路隨來,恐怕要錯失這等機緣。 若是事後得知,那真的是要懊悔不已。 好在,他有助人之心,方才收穫如此機緣。 這四桿令旗,縱然不是頂尖神兵,也是極其強橫的成套強橫神兵。 青陽血煉法雖不是正統的修行功法,但若是等同來論品階的話,恐怕已經超脫了無上神功的範疇,達到了寶卷真功,真功寶卷的範疇! 若是論價值的話,錢財難以估量! 雖說只是一本拓本,但對陳平安來說,與傳承玉冊並無二異。 說來,這斧鉞男子於煉體一道,倒是頗有天資。否則的話,鍛體功法的修行難度雖不如正統功法,但也不是玄光境能接觸得了的。 除了鍛體功法的原因之外,還有青陽血煉法是典型的入門易,精通難,大成難上加難。 自邁入州境巨頭序列之後,陳平安都在有意識地了解一些情報。像功法的品階劃分,他也有比較深入的了解。 下乘功法,中乘功法,上乘功法,神功,無上神功 其中在神功和無上神功的範疇之中,都會有比較精細的劃分,那無上神功舉例,像普通的無上神功,如萬魔鑄身絕,較為強橫的無上神功,如七絕神功,強橫無上神功,如聶雲龍修行的擒龍手,頂尖無上神功,如顧清嬋修行的玄女心法。 在頂尖無上神功這一範疇中還會有更為具體的劃分,比如像頂尖神功和那等接近寶卷真功的範疇的頂尖神功,便如荊行言修行的那門百鍛金剛功,還有陳平安看上的太虛御風步。 這等功法,雖還是在無上神功的範疇內,但較於一般的無上神功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這也是陳平安積累了如此多的功勳,還沒有辦法兌換一門傳承意境有缺的太虛御風步的原因。 若不考慮家世背景,還有機緣神妙,正常而言,一般只有頂尖宗師才有可能接觸到無上神功。 像大宗師的話,只要不是根基特別淺薄的,一般都是有無上神功傍身的。 至於修行的是何種品階的無上神功,那只能看各人的緣法了。 一般戰力能達到頂尖大宗師程度的,所修煉的無上神功便不會太差。又或者本身功法不強,但有比較強橫的神兵作為傍身手段。 像能成就絕巔大宗師威名的,一般都是修有強橫無上神功的。像聶雲龍的擒龍手,寧正岳的五雷化極手。 當中也有一些修行頂尖無上神功的絕巔大宗師,像此前贈予陳平安雪靈葉的八荒拳姚廣,還有在蒼龍州鎮撫司與陳平安有怨的絕音掌厲無聲。 像那荊行言,修行的是最為強橫的頂尖無上神功,接近真功寶卷的範疇,但他的修行進境一般,並未真正發揮出這門功法的威能,所以論戰力的話,在絕巔大宗師中並不算太過突出。 只是功法神異所在,憑著一身體魄,他也能夠與那等近似甚至是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強者,碰上一碰。 至於,絕巔大宗師再往上,像那等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並非只需要依靠功法便夠了。功法只是提升戰力的手段之一,並非是全部。像自身的武道境界,戰鬥的技藝,護道的外物,爆發秘術,還有壓箱底的底牌手段,種種要素,缺一不可。 但能登上風雲宗師榜,意味著他在大宗師境中已經堪稱修行到了極致。一身手段,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差的。 若有短板脫了後腿,那他便登不上這風雲宗師榜。縱然僥倖登上了,恐怕很快也便會被人挑戰掉了下來。 一般而言,能在風雲宗師榜上排名前列的,要不是外物手段過人,有重寶護道,要不就是體質特殊,有神異傍身,再要不就是功法強橫,且修行到了一定境界。 比如說,像位於無上神功品階之上的真功寶卷! 按照陳平安所知,潛龍榜上排名前列的天驕,都修有真功寶卷!雖未必有掌握得多純熟,但功法品階卻是實打實的。 像那血獄門少主殷殤燼的血海獄魔功,雪神宮聖女玄月璃的玄冰真訣,還有五毒神教聖女獨孤伊人的五毒神掌,像此種功法,皆是屬於真功寶卷的範疇。 說來雪神宮的玄冰真訣,還有一件趣事,此前名叫做螭璃玄冰訣,不知為何後面調整稱之為玄冰真訣。 這些天驕之所以能傲立潛龍榜之巔,除了自身的天資以外,還與他們修行的功法也是密不可分的。好的功法往往能將他們的天資,發揮到最大。 像一般的功法,他們能修到圓滿境界,但那些比他們要差一籌的妖孽天驕,同樣能將其修到圓滿境界。 如此便拉不開雙方之間的天資差距,但若是有更高難度的功法,那便能體現出彼此雙方的差異。 像有的時候,同為圓滿,彼此之間,卻有著如鴻溝一般的差距。你的圓滿,是因為你的極限在此。而我的圓滿,是因為功法的極限在此! 當中不乏有改良功法,自創功法的妖孽之輩! 但此等之事,太過耗費心力,若有現成的,大部分都會選擇現成功法。 畢竟,無論是改良還是自創,效果都不能保證。除了對自身極有信心之輩,大多都不會選擇這一條路。 陳平安如今得到的這一門青陽血煉法,不考慮修行助益,論品階的話,正是一門真功寶卷。 也就是說,陳平安若能修行此法,意味著他在高端功法上,真正抹平了與那等絕世妖孽的差距。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對他來說,他不怕功法難,他怕的是功法不夠強!從理論上來說,只要他能修行成功一次,那便沒有能難住他的功法。 功法品階越高,便越能拉開他與那等妖孽的差距! 總有一日,他會讓那些絕世妖孽,感受到絕望! 曾經那些天驕,在他們面前感受到的,有一天,他們也將會在他的身上感受到! 「風陵引,江無涯,獨孤伊人,玄月璃,陸夢瑤,阮玉書.你們都會感受到的!」 轟隆隆! 陳平安隨手一擊,便轟落了大片碎石,將洞口徹底掩埋。 在離開洞穴之前,他又細緻查探了一遍,有沒有遺漏,在確認沒有疏忽之後,他這才離去。 在擊落碎石之時,陳平安倒是突然想到,這潛龍榜排名前列的天驕,都修有寶卷真功,為何天羅聖女未曾修行寶卷真功。 他此前與天羅聖女交過手,幾乎將對方逼至絕境,知曉對方並未有功法留手。修的功法就是明面上的那幾門無上神功。其中品階最高的就是那一門紫氣天羅,其次便是那門月汐靈掌。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天羅教家大業大,不應該連一門真功寶卷都拿不出。面對當代的聖女,也不應該吝惜那一門功法。 可為何.? 陳平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色。 不過,這一絲疑惑,很快便消失不見。 有也好,沒有也罷,此事與他干係不大。 此前交手,天羅聖女借重寶之威,僥倖逃脫。 但下次再見,天羅聖女可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既然天羅聖女在他手上敗了一次,那便會再敗上第二次。 一步先,步步先,他們之間的差距註定會是越來越大。 等他將此番收穫徹底消化,再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他的戰力便將迎來大幅度增長。 屆時,縱然是風雲宗師榜上,他也會是此中強者!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向著遠處密林而去。 得此機緣,讓他暫時打消了前往黑市的念頭。 一切以提升戰力為先! 當務之急,是將陣旗神兵儘快研究明白! 此外,等事情穩妥,收集妖獸血液,修煉青陽血煉法之事,也要儘快提上日程。 若能將青陽血煉法修至第一重境界,那他體魄的強橫將會迎來一次提升。 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決再加上萬魔鑄身訣圓滿,讓他的體魄本就遠超同階。若是能再得一次增益,實難想像,他的體魄堅韌將會提升到何種程度? 看來終究 還是要走上莽夫路線! 雷鳴山脈,巍峨脊樑,山巒起伏。在山脈的一處,有一道細長裂谷,猶如大地撕裂,兩側崖牆高聳,怪石嶙峋,形態各異。 谷中狂風呼嘯,如猛獸怒吼,遠遠聽來又似雷鳴怒吼。谷底有著一條奔流不息的河流,河水洶湧,拍打著岩石,濺起高高的水花。 在河水一處湍急之地,屹立著一塊巨大岩石。岩石底部,有陣旗盤旋,遮掩著周圍的異常。 轟隆隆~ 湍急的水流如脫韁的野馬,裹挾著萬鈞之力,在河流底部橫衝直撞,激起一陣暗流。 暗流涌動之間,一條深長的水道緩緩浮現。 在岩石的一側,一名黑裙女子靜靜佇立。女子的容顏空靈絕美,有如星河般的夢幻之感,黑色的裙擺垂落,勾勒出絕美的曲線。 女子的上方輕懸著一盞琉璃盞,散發著柔和靈光,將女子籠罩其中。 「找到了!」 黑裙女子的胸脯微微起伏,臉上浮現出一抹潮紅,淡漠的雙眸中泛起了一絲漣漪。 苦苦尋找數年,今日終於是找到了這最終秘地! 魔君秘藏! 水流激盪,水道成形。 女子不再猶豫,身形一閃,踏入了水流之中。(本章完) 第585章 頂尖神兵,摧枯拉朽(求月 「這陣旗竟是如此神異!」 陳平安盤膝坐在一棵古木之上,周圍有繁密樹葉遮掩,真元隔絕內外。 他看著身前盤旋的青紅令旗,面露欣喜之色。 自那日離開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五日時間。這五日來,陳平安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這四桿陣旗之上。 經過初步的祭煉,他也已經掌握了這四桿令旗的其中關竅。 與他所料的一致,這四桿令旗正是領域類,困禁類的神兵。 只是與初步判斷稍稍有所偏差的是,這四桿令旗並非是純正的困禁類神兵,反而有點像是輔助殺伐的意味。 四桿令旗,布設四方,以令旗為基,以靈性牽引,真元驅動,觸發神異。 對戰之時,形成困禁領域。 領域之中,有迷惑神智,干擾靈性之效。若是不顧真元和靈性的消耗,可以觸發青色火焰,御以對敵! 青色火焰威能極強,連真元都能夠灼燒,尋常宗師境修行者,一旦沾染上了,不死也要重傷。縱然是對大宗師,也有著極強的威懾作用。 此外,他若在令旗領域之內,驅使令旗,還能在一定程度上變化方位。不過此種手段,消耗更甚,尋常大宗師,使用個一兩次,就要力竭。 哪怕以陳平安的靈性根基,也不能頻繁使用。對戰之中,能用上個兩三次應該是不影響戰力狀態的極限了。 這方位變化,距離雖不過百丈,但頗有些許咫尺千里的意味。 除了這三等神異之外,這四桿令旗,似乎還帶有一重禁制,只是不知是陳平安尚未真正祭煉的原故,還是他操控之時不得其法,並未真正施展出來。 至于禁制破損的這一個選項,在陳平安仔細檢查後,排除了這一種可能。 他雖不善靈性禁制之道,但對神兵之上刻制的靈性線路是否連接順暢,這一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畢竟,神兵之上,雖有靈性禁制銘刻,但驅使運轉,還是比較直白。並不會出現諸多環路和閉路,相互干擾,彼此觸發神異。 令旗旗面獵獵,在真元流轉間,散發著青紅色光芒。 陳平安越看越是歡喜。 經過他這些時日的摸索,已經徹底坐實這四桿令旗的品階。毫無疑問,這四桿令旗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頂尖神兵!還是成套的頂尖神兵! 雖還不知道這令旗的第四種神異,但就目前展露的這些,也足以在頂尖神兵中排得上號。 「不知這青紅令旗,與那青陽血煉法有沒有干係?」 陳平安思索著。 他眉心靈光閃爍,不斷祭煉著這件神兵。 這四桿令旗之上並無印記留存,不知是在時間偉力下沖刷消失了,還是本就是無主之物。 少了沖刷印記的這一個步驟,陳平安祭煉起令旗來極其迅速。 這五日時間,他便取得了不俗的成功,已經基本可以使用這四桿令旗。 陳平安在古木上祭煉了數個時辰,方才停了下來。 「先祭煉到這裡,剩下的可以慢慢祭煉!」 他此次黑市之行,已經耽誤了五日了,倒是不能再耽誤了。 這令旗神兵祭煉起來雖然快,但他想要真正祭煉得當,最起碼還要七八日時間。 左右神兵已經初步可以運用,他倒也不用急在一時。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盤旋在他身前的令旗便依次落到了他的手中。 「今後便叫你為青焰四方旗吧!」 陳平安面露笑意,將令旗收入千機袋中。 「出發!」 嘭! 一聲爆響,陳平安的身形消失在古木之上,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客官,日後若是還有這等精品寶器,可以優先到本店交易,價格方面一切好說!」 一名略顯市儈的圓潤男子,搓著手正滿臉笑意地看著櫃檯前的男子。 男子一身青衫,腰懸一把長劍,星眉朗目,端是俊秀無比。 男子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眼見男子同意,圓潤男子才雙手奉上了一袋元晶。 「客官,這是本次交易的元晶,您點點。」 「嗯!」男子接過元晶,似乎並未清點,直接走出了店鋪之外。 等到男子離去,後台走出來了一人,滿臉兇惡。 「老大,這羊挺肥啊,要不要」來人做了一個動作。 啪! 圓潤男子重重地拍了下來人的腦袋。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現在做的是正經生意,不是之前打家劫舍的買賣!」 「老大,我錯了。」來人捂著頭,告饒道:「我這也是看那人面孔生,上下也沒個遮掩,像個生瓜蛋子!」 「沒個遮掩!?」圓潤男子哼了一聲:「人家宗師境!要什麼遮掩?」 「啊?宗師境!」兇惡男子有些吃驚。 圓潤男子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生死打拼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過些安生日子,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名青衫男子,應是一尊偽宗師! 方才並未清點元晶,便是最好的證據,以靈性感應,根本無需清點。 若無足夠的實力傍身,誰會不做遮掩在這黑市中招搖過市! 若真有的話,他在這裡做生意,也不是開善堂的! 「倒還不錯!」 陳平安一襲青衫,走在黑市的街道上。 此時的他,雖並未有外物遮掩,但在容貌上做了一些掩飾。整體看來,他的年齡要大上不上,有個三四十歲的模樣。 宗師壽命悠久,以他目前的面容,活上個上百歲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一般推斷宗師的年齡,面容只能是用來參考,並不能作為絕對依據。 到了宗師境界,衰老大幅度延緩,像活了兩百載的宗師強者,也不乏有還是中年面容的。 不過,宗師雖是能夠延緩衰老,但想要逆齡而上,還是有些不太可能。 不會出現一些活了兩三百歲,還是少年面容的現象。 延緩得再慢,但終究還是會衰老的。 這一點,哪怕是到了大宗師,也不能避免。 像那些活了三四百載的大宗師,還是青春女子的模樣,多是一些面容偽裝。 不過到了大宗師境,心性通明,除了部分看重外表容顏者,並不會刻意偽裝自身,多是自然而然讓其自然衰老。 當然,若是有什麼靈果寶藥,能減緩衰老,他們自也是會追求的。 只是若是代價太高,有些可能樂意,但有些可能就不一定樂意了。 畢竟,延緩衰老,延緩的自是外表,並非是對壽元的直接增益。 外表再是年輕,其內在,終究還是要老朽的! 除非能邁入大宗師之上,否則的話,容顏不老,只是傳說。 陳平安所在的這一處黑市,是雷鳴山脈內規模較大的一處黑市。坐落在一處山谷之中,外有山峰壁障,若不騰挪飛掠的話,只能通過特定的小路才能過來。 這處黑市背後,有著不少勢力,整體而言,秩序還算安定。只是彼此叫賣間,言語對談間,未必如正常那般謙和。 離開之前的店鋪後,陳平安轉了轉,又進了一家店鋪。店鋪的裝飾並不華麗,甚至稱得上是簡陋,看的出來黑市的店鋪多是秉承著一些實用主義。 「靈草丹藥,收不收?」 陳平安進入店鋪後,並未浪費時間,直入主題。 櫃檯後站著一個高壯男子,聲音顯得有些冷硬。 「收!什麼種類的!?」 陳平安沒有多言,伸手一抬,面前便出現了一些丹藥和藥草。 這些都是他用不上的一些東西,這次來黑市正好能一應變賣掉了。 對於手上的物資,陳平安有兩種籌算。 對於明面上能拿得出手的,那準備等到了雷鳴城在進行交易變賣。而那些暫時見不得光的,他準備在黑市中變賣一空。 陳平安這次出手的資源雖然不多,但還是讓高壯男子的臉上出現了些許訝異。 不過能在這黑市的,多少都是見過些世面。他很快便壓下了情緒,開始盤點起面前的物品價值來。 「紫丁草,金連翹,紅丹參」 沒過多久,男子便將物品盤點清楚。 「一口價,兩百元晶!」 陳平安聽了後,想都沒想,一卷丹藥大藥,轉身就走。 「等等。」高壯男子叫住了他:「價格好談,你想多少?」 「五百元晶!」 「不可能!」高壯男子聞言,斷然拒絕。 陳平安不再多言,走出了店鋪之外。 「奶奶的!」 看著陳平安離去,高壯男子一臉陰鬱。 難得有隻肥羊,沒想到還沒宰成! 這批貨的實際價值應該就在四五百元晶之間,他出兩百至少能賺大半。 沒想到這男子的估算還挺準的。 他看了看門口,猶豫了一下,關上門,直接進了後屋。 從店鋪離開,陳平安又接連去了幾處地方。 黑市不愧是黑市,幾個地方給的價格差異極大,最後陳平安以四百六十五塊元晶的價格交易變賣。 這個價格,雖有波動,但整體符合陳平安的預期。 正常而言,他的這些物品,哪怕是去大城交易,也不會有全額的價值可以變賣。 畢竟,人家店鋪開在那,人吃馬嚼的都要費用,總要有利潤可賺。 接下來,陳平安又去了一些地方,陸續變賣了一些兵刃寶器,丹藥大藥,礦石精材。 整體而言,這些物品的價值都不算太高,但累積起來,也算是一筆不俗的收穫。 期間,陳平安在變賣的同時,也詢問了一些關於妖獸血液的情況。妖獸血液作為修行耗材的一種,有著不少功用。 除了能滋養氣血,強健筋骨外,還能用來輔助做一些丹藥煉製,兵器打造以及功法修行。 大部分的店鋪都有關於妖獸血液的儲備,不過這質量嘛,那就有點殘次不齊了。 像有的店鋪出售的妖獸血液,連下等血脈都沒能夠上,頂多就算是個劣等血脈,還不一定論得上妖獸的名頭。頂多算是一種比較兇猛的野獸。 當中最好的也就只是接近中等妖獸血脈的血液,從範疇歸屬上,還是屬於下等妖獸血脈。 「看來黑市的規模還不夠大!」 對黑市的情況,大概有了了解後,陳平安心中做出了決斷。 「再去賣最後一筆,然後就離開這裡,去其他黑市看看。」 雷鳴山脈上黑市眾多,陳平安的這次黑市之行,本就沒打算只來一個地方。有機會的話,他自然是要多走走多看看。 在最後一家店鋪,陳平安出手了不少資源。整體規格要比之前出手的高上不少,價值最高的一件是一株得自鬼面老人的大藥。 最終林林總總,一共出售了過千元晶。 「好了,也該走了!」 陳平安走出店鋪,臉上掛著一絲奇異微笑。 「大掌柜,都安排妥當了!按您的吩咐,給他的元晶當中,有一枚做了標記。只要在十里範圍內,那他就跑不了!」 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正滿臉討好地站在一名女子的面前。 女子面容姣好,只是眼角帶著一道疤痕,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好!」女子持著一把團扇,蘭花指微翹,指甲上塗著艷麗的花粉汁兒。 「能出手過千元晶的,實力不容小視。帶上我的腰牌去找一趟黑護法,告訴他有大魚,準備出手。」 「黑護法?」矮小男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懼色。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他彎著腰,笑著道:「大掌柜,您和黑護法同時出手,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嗯?」女子漫不經心的一眼,讓矮小男子的心中一顫,馬上討好道:「小人多嘴,大掌柜算無遺漏,此事成竹在胸,定有計較,有您和黑護法出手,那人定然插翅難飛,淪為盤中餐食!」 「下去吧!別誤了事兒。」女子扇了扇團扇,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是,大掌柜。」 陳平安走出了黑市。 黑市在一處山谷當中,除了黑市後方把控的入口外,通往谷外便只有一條小路。以陳平安的能耐,自然無需依賴路徑,他若是想的話,完全可以沿著山壁騰挪飛掠而上。 哪怕沒有山壁,以他的武道境界,也能做到凌空飛掠。 只是 「玩玩也好。」 陳平安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此番黑市變賣,並未隱藏行跡。多次出手變賣,時間上也沒有特意間隔,正是存了順道釣魚的心思。 他這次來雷鳴山脈,除了黑市交易之外,還有斬獲功勳的期待在。 看來他連番出手,魚兒上鉤了! 陳平安一襲青衫,腰懸長劍,走在谷道之上,頗有飄逸之感。 還是劍客好啊。 陳平安伸出手,看了看自身的裝扮,頗為陶醉。 「到嘴的肉還能讓你跑了?」 陳平安身後,一名高壯男子一臉冷笑。 他手上驅使著一隻飛蟲,身穿黑色勁裝,面容做了遮掩。 對於玄光境修行者來說,合宜的衣衫能減少對戰時的干擾。對戰力的影響雖然微乎其微,但既然出手了,那自然是要全力而為,毫無保留。 高壯男子的腳步輕盈,一看便是修行了上乘身法。他一路尾隨,尋找著合適的動手機會。 「此子毫無遮掩,恐怕是有點手段,還是要防範一二。」 高壯男子眸光閃爍,從懷裡取了幾柄黑色飛刃和長鏢,將飛刃別在腰間,長鏢放在靴子口。然後檢查了袖口處的機關袖套,確認無誤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小子,被我山雕盯上了,你就準備等死吧。」 「大掌柜,前面好像還有人!」 矮小男子隱匿著身形,對著一旁的女子說道。 「也好!」女子持著團扇,面露嬌艷笑意:「正好先讓此人探探路子!」 「大掌柜英明。」矮小男子恭維了一聲。 身形騰挪之間,不自覺離一旁的面具男子遠了點。 「黑碳,你怎麼看?」女子的目光落在了面具男子的身上。 面具男子渾身漆黑,露在外面的眼睛中閃爍著了一絲妖異。 「既然出手就不要大意。等會動手的時候,不要保留,直接全力!」冷硬的聲音響起,猶如金鐵交擊。 「好。」女子點了點頭,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可好久,沒有殺人了。希望這次,不要讓我失望。」 「不止是小蝦米。雖然還吃不飽,但多了兩條小魚,也算不虛此行了。」 陳平安衣衫飄揚,笑容隨性自在。 修行武道六載,還是第一次以劍客的身份外出。這多多少少,也算是得償昔年所願了。 雖不似預想中的場景,但終究也算是有所慰藉了。 早年間,他修行武道,期盼著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一幕場景。 煙雨濛濛,他腰懸長劍,站立船頭,持傘而行。見佳人立於河畔,他身形飄逸,似若游龍,驚鴻一瞥間,他便自船頭立於河畔之上。 「姑娘,下雨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陳平安嘴角的笑容濃了一些。 仗劍走天涯,年少時的夢想! 而今世事所迫,讓他滿是劍客的心,修行了霸刀,更是闖下了莽刀的名頭。哪怕是壓箱底的手段,和劍法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世人以為他專精刀道,可誰又知道,他莽刀想修的可一直以來都是劍法啊! 說來,顧傾城修行的便是劍法,更是將無上神功明月劍法修至圓滿。 也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機會,能討教一二。 未婚妻是一名劍客,也不知是不是算圓了當初的夢想。 女子劍客!女子劍客啊! 說來,此前寄送的書信,不知道是如何了? 陳平安思緒紛飛,品嘗著其中滋味。 咻! 就在他放空之時,數柄飛刃自遠處飛來,寒芒閃爍,有疾迅之態。 與此同時,有一道身形暴起發難,自遠處襲殺而來。 「死!」 高壯男子手持幽紅短刃,泛著冰冷的光澤。 外人見他高壯的外表,都會被他所蒙蔽,以為他擅長的是正面攻堅。可誰能知道,他真正擅長的是隱匿殺伐。 最⊥新⊥小⊥說⊥在⊥⊥⊥首⊥發!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以飛刃侵襲,出其不意,短刃在後,一擊必殺。 無論是飛刃還是短刃,刃口上都淬了毒,尋常修行者遇上了,輕者麻痹難以動彈,重者毒入心腑,暴斃而亡。 高壯男子的臉上掛滿了冷笑。 他混跡數十年,死在他這一招下的,不知凡幾。 今日,也當一樣! 高壯男子的眼神越發狠厲,他已經預見到了對方的結局。 他手持短刃,已至對方身前。 然後 寒光一閃,他整個人便跌落在了地上。 高壯男子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滿臉的驚懼,雙目之中充斥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他的長鏢還沒用,他的機關袖套還沒用,他的後手還沒用,他. 怎麼就死了。 「嗬嗬.」他捂著喉嚨,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幾位,跟了一路,也該出來了吧。」陳平安持劍而立,神情沉靜如水。 「還有人?」高壯男子睜大了眼睛,感受著生命氣息的漸漸流逝。 咻咻咻咻! 一根根的銀針激射而來。 陳平安長劍揮舞,招式變化。 叮叮叮. 一根根銀針聞聲落下。 「道友好手段!」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似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不過道友,今日還是死吧!」 嗖! 一道柔弱無骨的身影,在樹杆盤旋,方位莫測,向著陳平安而來。 與此同時,真元炸開,有重拳呼嘯而來。 嘭! 爆鳴聲中,顯露出一道渾身漆黑的身影,正向著陳平安爆射而來。 「來的好!」 陳平安單手持劍,長劍輕揚,捲起一陣漣漪。 轟! 真元鼓盪間,渾身漆黑的身形應聲退去,磅礴的沖勢,讓他撞斷了一棵樹木。 「什麼?」 柔媚女子驚呼一聲,臉上布滿了驚色。 此時,她正自上而下,對陳平安的天靈蓋,一掌拍下。按照她的原先的計劃,配合著黑碳給予致命一擊。但沒曾想,黑碳連周旋片刻都做不到。 如此情形,卻是讓她陷入了危局之中。 生死一刻,她再無絲毫猶豫,手中團扇一揮,便有大量羽針應聲激射。 羽針還未擊落,她便看到了一道寒光。 唰! 然後 女子的神情一黯,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宗宗師」 嘭! 塵土飛揚,捲起一地,黑碳的身子重重地砸了地上。 「宗師!」黑碳聲音冷硬依舊,但面具之下卻布滿了驚駭。 誰能想到一次襲殺,竟然能遇上宗師! 一招將他擊潰,自身卻不動分毫,這等手段,絕不是尋常宗師! 「跑!」 黑碳心念百轉,當即立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修行這麼久可不是來死的。 三娘,你的仇,我記下了。等我稟報幫主,定會為你報仇! 嘭! 他腳猛踏地面,真元鼓盪,向著遠處爆沖而去。 「跑?」 陳平安淡淡地看了遠處一眼。 他手持長劍,輕描淡寫地向前一揮,但卻斬出了一道令人驚駭的劍芒。 唰! 劍芒鋒銳,凌厲無比。 「什麼?」黑檀頭皮發麻,感受著身後的死亡威脅。 「怎麼這麼快!?」 他心中大駭,眉心靈光狂閃,此時此刻再顧不上惜命,他真元鼓盪,犧牲壽元,換來一刻強橫! 「給我破!」他向後重重的砸出一拳,砸出了一道拳罡。 秘術之下,他這一拳,足以和正式宗師爭鋒! 縱然擋不住對方的一劍,也足以拖延一段時間! 只是 拳罡破碎,猶如薄紙一般。 下一刻! 劍芒臨身,透體而過。 噗嗤! 血灑長空,黑碳的身子重重跌落。 「我這是 要死了?」 黑碳看著不遠處的青衫男子,視線變得模糊,直至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這這」矮小男子,心中狂跳,驚懼無比。從出手到現在,就過去了一息時間,但就這麼一息時間,大掌柜和黑護法盡皆身死,連像樣的反抗都沒有。 回想著剛剛的那一幕,他的眼神中布滿了恐懼。 他們是怎麼惹上這個煞神的! 此時的他速度已經運行到了極致,但仍然覺得不夠快。 「快點,再快點!」 「既然選擇出手,那就要隨時要做好身死的準備!」 陳平安隔空一抓,柔媚女子懷中的百寶囊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看著遠處正瘋狂逃竄的矮小男子,他單手一點,便有青色鋒銳激射而去。 嗖! 矮小男子背心一痛,慘叫出聲。 磅礴的真元在他體內炸開,讓他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兩個偽宗師,一個玄光高境,一個玄光中鏡。」 陳平安持劍而立,真元一卷,剩下幾人身上的物資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兩尊偽宗師,各自都有一個百寶囊,剩下兩人就要差不少,身上的物資並不多,僅僅只是一些兵刃。 不過,在高壯男子的身上,陳平安倒是發現了一個機關袖套。 看樣子設計極其精巧,方便隨身攜帶,套於袖套之中,殺敵於無形之間。 這機關袖套的威能不錯,猝不及防之下,一般的玄光高境可能都要著了道。 能做這機關袖套的,想來在傀儡一道上應是也有一定研究。 否則的話,單憑機關之力,想要爆發出這等威能,條件太過苛刻。 「運氣倒是不錯,有兩人的腦袋掛在蒼龍懸賞榜上!」 那個女子和那個高壯男子,曾是蒼龍州通緝的兇徒,在榜上面的排序雖然不高,但也是一筆功勳。 至於那個黑碳一般的男子,倒是沒在懸賞榜上看到過。 不過以防萬一,陳平安還是把他的頭顱割了下來,封存在提前準備的木盒之中。 陳平安靈性感應四周,處理完一番手尾後,便是離開了這裡。 「開張大吉!」 雷鳴山脈內,黑市眾多,不過彼此之間,還是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若論地形的話,半座雷鳴山脈,便要比渭水,地火,離陽三郡都要大。 由於利益集聚,混跡在其中的邪道魔梟,悍匪兇徒不在少數。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接下來的幾日,他又去了一處新的黑市,變賣了不少資源。 這處黑市建在一處山坡之上,整體規模要比此前的那處大上不少。陳平安變賣了一些用不上的修行資源和礦石大藥。 這次出手的資源,比此前還要多少一些,讓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又充實了不少。 期間,他也詢問了一些關於妖獸血脈的信息,這處黑市倒是有中等妖獸血脈的血液儲備,只是對陳平安來說,還是有點看不上眼。 他要修煉青陽血煉法,除了妖獸血液的品階外,對量也有不少的需求,看樣子不是一處黑市所能夠提供得了的。 這次變賣,陳平安身上的資源又清理掉了不少。一些雜七雜八的物品,基本都已經處理乾淨。剩下的就是一些價值比較高的物品了,如那銀月長槍,神兵長刀等。 還有就是準備明面上變賣的一些物資,在黑市這倒是不用處理。 這次出售,不知是他們運氣好,還是陳平安運氣不好,並未有魚兒上鉤,哪怕陳平安只展露了偽宗師的修為氣息。 這幾日間,陳平安除了變賣和趕路,修行一事倒是並未懈怠。在野外,在趕路的同時,想要靜心修行是不可能了,但研究靈性秘冊卻不是問題。 陳平安完全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一邊趕路一邊參悟其中秘術。 這冊靈性秘冊,自他從龍安拍賣會上拍賣下來,已經研究得有一段時間了。 相應靈性妙用,已經盡皆掌握,但是距離領悟秘術裂魂刺卻還是差上一點。 「壓縮靈性,形成尖刺,意念牽引,攻敵之魄!」 「這等秘術施展,像是靈性感應爆發使用的升級版和加強版。尋常靈性,緩緩探出,如目光掃視,感應周圍。但裂魂刺卻是要求突然爆發,似箭急射。此外,還有靈性的凝聚,若是單純組合,形成的尖刺不夠純粹,遭遇到屏障,還未攻敵,自身破碎。 想要爆發出尖銳一擊,必須要保證靈性足夠純粹,足夠堅韌,如此方能自身不潰。 此外,還有尖刺的構建,以刺為尖,攻敵一點,一點破面,攻破屏障」 陳平安身形騰挪,不斷思索著裂魂刺的運用。 「再試試看!」 陳平安身形一定,落在了一塊巨石之上。 嗡~ 他眉心靈性開始顫動,靈台之上,靈果銘刻,交相輝映。 「聚!」 靈台之上,靈性瘋狂凝聚,形成了一枚尖刺。 「不夠!」 陳平安靈光再閃,意識凝聚,加上了一層壓迫之力。 靈性開始壓縮,變得堅實起來。 「還不夠!繼續!」 壓迫之力越來越強,靈性尖刺變得越發堅實。 就在靈性尖刺,距離徹底堅實只差一步時,靈性突然潰散。 「可惜。」 嗡~ 靈光消退,陳平安睜開了眼睛。 「就差一點點。」 「不過比之前進步了不少,看來掌握裂魂刺就是時間問題了。」 陳平安目光一凝,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巨石之上。 接下來的兩日,陳平安時不時地便嘗試一次裂魂刺。對裂魂刺前面大半的步驟,倒是掌握得越發嫻熟了。 「等去完黑靈山,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算算時間,陳平安在雷鳴山脈內,已經超過了十日。 如果再算上返程的時間,顯然是要超過當初預期的半個月時間。 不過,當中有五日時間,是消耗在研究功法和陣旗之上。 能增益戰力,對他來說,就不能算是浪費。 耽誤了也就耽誤吧,左右不過離預期推遲了一兩日的時間。想來也沒什麼妨礙,縱然有所妨礙,與戰力比較起來,也不值一提。 但話雖如此,後面的時間安排還是要緊一點。 按照陳平安的計劃,等去完黑靈山,處理完最後的一波物資後,便直接打道回府。 黑靈山是雷鳴山脈的一座山,在眾多山峰中名氣不小,也是黑靈門的駐地所在。 黑靈山的山腰處,開設著一處黑市,規模極大,每日裡的交易往來,不遜色於一些大城商貿。 據傳,每年,都有不少外州之人,常年來往於此處黑市。 當然,黑市是官面上的說法,按照他們自己的說辭,這處交易場所,是叫做坊市。 黑靈山坊市,在雷鳴山脈眾多黑市之中,屬於是第一梯隊的黑市。 此等規模的黑市,足以消化陳平安此番的準備出手的珍稀物資。 剛剛在上一處黑市得到的消息,黑靈山坊市正在準備籌備一場規模尚可的拍賣會。於近日裡即將召開,正是因為此,陳平安才臨時改意,打算前往黑靈山坊市。 不然,按照他此前的設想,是去一趟雷鳴山脈最大規模的黑市,雷竹山黑市。 此處黑市,也是幾大勢力皆有染指的黑市,商貿往來,甚至能比擬雷鳴大城小半的貿易吞吐量! 此等現象,從常理來說,有點不太可能。但現實卻又是這麼真實地發生了。 除了天然地利和毗鄰玄靈州境之故,其暗地裡應是還有其他緣由。 不過,此事陳平安並未有興趣深究,對他來說,能將資源變賣妥當,便是好的。若是條件允許,還可以適當淘一些寶物回去。 這次時間是不夠了,雷竹山黑市,留待下次再來,來日方長! 半日後,陳平安來到了一處細長裂谷。 谷中狂風呼嘯,好似雷鳴怒吼。谷底有河流奔流不息,洶湧湍急。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落在了一處崖壁之上。 裂谷細長,猶如一線天際,配上狂涌的奔流和呼嘯的狂風,讓人心中生出壯麗之感。 「再試試裂魂刺!」 陳平安心中豪情,站在崖壁之上,運用秘法,施展靈性秘術。 嗡~ 靈光顫動,靈台之上,靈性涌動,裂魂刺緩緩凝聚。 直至 咻! 陳平安雙目金燦,有精光爆射,三寸尖刺爆射而出。 尖刺流轉著液態冷光,似能洞穿一切虛妄。崖壁之上,碎石無風自落,在觸及尖刺周邊,瞬間化為齏粉。 靈性秘術,不單單作用在靈性上,對實質也能造成不小的影響! 「痛快!」 陳平安雙目漸漸恢復平常,高呼一聲。 看著下方的裂谷,他心情越發高漲。 嗖! 他身形閃爍,沿著河面,一路飛掠。 飛掠間,真元澎湃,捲起激流陣陣。 「嗯?」 就在陳平安暢快之際,他的靈性感應到了一絲異常。 「這是.」 陳平安的雙目之中浮現出了一抹難言的驚喜。 「秘境之地!」(本章完) 第586章 秘藏之地,冤家路窄(求月 「這裡應該就是最後一關了。」 天羅聖女素手輕撫石門上的靈性銘刻,指尖殘留的靈性如星屑簌簌掉落。 花費近兩日時間,她終是破開了這最後一關的禁制。 石門上銘刻的禁制,玄奧非常,哪怕歷經數百年,也未曾有衰退分毫。 若非她深諳靈性之道,提前有所籌備,不然便是走到這裡,也只能空手而歸。 這石門上的禁制,若不取巧,便是天人在此,都不敢言能夠強行破除。 她此番取巧,破除禁制,除了自身的積累外,多是依賴秘藏副地所得。 看著銘刻流轉,即將開啟石門,天羅聖女如星河琉璃般的眼眸里,泛起了一絲奇異漣漪。 探尋魔君秘藏,已有數年歲月。 從最開始的線索脈絡開始,展轉數十州,終是確定,昔年名震王朝疆域的紫眼魔君最終遺留,正是在這蒼龍州境,雷鳴山脈! 轟隆隆~ 銘刻閃耀,在石門開啟瞬間,爆發出一股靈性浪潮。 天羅聖女的反應極快,在浪潮爆發的一瞬間,懸於半空的琉璃盞便是散發出柔和靈光,要將靈性浪潮沖刷抵消。 但這股靈性浪潮的聲勢極大,雖有重寶琉璃盞,但終是未能完全抵消,逸散出少許。 「鎮!」 天羅聖女皓腕輕抬,在虛空處凝成一朵紫蓮。 紫芒閃耀,將逸散在周圍的靈性,盡數捲入紫蓮之內。 靈性猶如銀色一般,在紫蓮之中盤旋,似要脫困而出,但在靈光氤氳間,漸漸消弭於無形之間。 天羅聖女素手垂落,虛空處的紫蓮隨即消失不見,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其內的靈性。 就在天羅聖女以為此事到此為止之時,伴隨著石門的第二次響動,再度爆發出了一股靈性浪潮。 嘭! 澎湃的靈性能量,如洶湧的浪潮一般,向著四方席捲而去。 半空中,琉璃盞靈光氤氳,將周遭盡皆籠罩。但在浪潮爆發的一瞬間,琉璃盞的靈光便出現了一絲衰弱,然後 盞身之上的靈焰被浪潮沖刷得幾近熄滅,有靈性能量猶如銀色一般,逃脫了出去。 黑紗緞帶席捲,紫芒閃耀,意將靈性能量鎖死在此。但終究還是差了些許,仍有些許漏網之魚,向著上層逸散而去。 此時,石門中間出現的縫隙已經足以容人通過。 嗡~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便是進入了石門之內。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挽回,但還沒發生的事情,卻是可以竭力爭取。 此外,靈性能量逸散,雖是有帶來暴露此地的風險。但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 逸散的靈性能量並不多,再經數重關隘消耗,哪怕最終到了秘地水道,恐怕也早已所剩無幾了。 再加上水道之外有她的陣旗遮掩,雖然沒她的操控,效果大減,但尋常的遮掩卻是足夠。 除非剛好有靈性充沛,根基穩固的絕巔大宗師途經此處,不然的話,絕無發現之理。 另外,與其擔憂不能挽回的事,不如在源頭上解決此事。 「秘地水道,靈性陣旗!」 感受到一絲靈性異常的陳平安,進入河流之中,很快便發現了異樣的源頭。 河流底部,有著一塊巨大岩礁,在岩礁的一側,有暗流涌動。肉眼看去一切正常,哪怕是靈性草草一掃,也不會發現什麼異樣。 但在此前便感應靈性漣漪的陳平安,自然不會草草掃過,在細緻的靈性查探下,終是發現了這背後的玄機。 此地,有陣旗遮掩,隔絕內外靈性,製造幻像,混亂感官。 若非他靈性充沛,恐怕還真發現不了這面陣旗。 「這是.」 陳平安凝視面前緩緩盤旋的陣旗,他的目光在剎那凝固,轉瞬被驚喜所充斥。 「天羅聖女!」 陳平安面色大喜,眼眸內爆射出一道凌厲精光。 「這一次.你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氣息變得越發隱匿。 與此同時,他渾身筋骨齊鳴,身形發生劇烈變化。 然後他取出透明面具,不多時,他便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此前遮掩,在面容上雖是做了些許改變。但這點改變顯然不足以瞞過天羅聖女。 此一戰,他勢在必得。但哪怕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也不會留下任何手尾。 為了防止一照面,便引來天羅聖女最大程度的警惕。 他這次偽裝,與當初黑袍老怪的形象並不相同。 但不管是透明面具,還是他的拔筋伐骨,都不能隱藏氣息的根腳。 他並未掌握精準的斂息秘法,所以只要他展露的修為相近,沒有了金手指面板的差異遮掩,那在氣息上便會暴露,讓天羅聖女發現他就是此前的黑袍老怪。 不過,陳平安也沒想過能憑此瞞住天羅。他要的只要是一瞬間便夠了。 有此前經歷,陳平安對天羅聖女的手段基本都有了了解,不需要再有什麼試探和逼招。他要在接觸的一瞬間,把握那稍縱即逝的良機,趁著天羅聖女還未搞明白他的根腳,他便全力爆發,將她死死壓制。 按照他此前的經驗,絕對不能讓天羅聖女拉遠距離作戰。天羅聖女修有數門無上神功,精通諸多秘法,諸多手段更多側重的是中遠距離的交手。 一旦被她拉開了距離,不但會讓對戰變得複雜無比,還增加了讓她逃跑的可能性。 天羅聖女的近距離戰鬥,雖不能算是弱手,不少攻伐也有著獨到之處,但相較於她的其他手段,顯然是要弱了一籌。 而反觀陳平安,除了精通數門橫練法門,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外,還修有七殺天罡拳,七絕神功,最不缺的就是近距離對戰的手段。 在外物不利的情況下,近身戰鬥,對他來說是一種優勢。而對天羅聖女來說,卻是她的弱勢。 此為,以彼之長攻敵之短。 另外,還有天羅聖女的那件重寶琉璃盞也需要萬分注意。此前真是那琉璃盞的三色靈光一刷,刷去了他的萬魔真身,讓他的戰力大減。否則的話,有萬魔真身加持,天羅聖女絕不可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無論如何,此次交手,他絕不會重蹈覆轍,讓天羅聖女逃之夭夭。 此一戰,昔日之仇,當見分曉!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陳平安並未打陣旗的主意。 陳平安隱匿著氣息,有意避開陣旗方位,進入了水道之中。 與其說是進入水道,倒不如說是踏入水流。 天羅聖女的這面陣旗有隔絕靈性之能,此外不排除能感應到靈性波動。所以此番進入,陳平安收斂起全身靈性,連真元都沒有運轉,任由水流打濕他的身體,進入到了水道之中。 水道深長,剛好容一人通過,像是用什麼靈性禁制,形成了這條獨特的通道。 陳平安並未過多耽延,在確保安全的情形下,向著水道深處快速走去。 遠離陣旗之後,他便開始用靈性小範圍地探查起來。 這條水道呈現傾斜之態,一路向下,從最開始的水流激盪,到後面漸漸消失。看樣子,這處秘地是在地底深處了。 由於不知道天羅聖女那邊有多少人,陳平安心神緊繃,保持高度警惕。 此時,他心中已經做出了計較,只要發現天羅聖女身邊還有旁人,那他便徐徐圖之,靜觀其變。 若是力不可為,那他便轉變思路,天羅聖女能殺就殺,不能殺的話,就看看能不能順勢撈些好處。 至於危險的話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 自當初龍安一戰後,他如今的戰力有顯著提升。 除了靈紋銘刻從七紋提升到了八紋外,還有一些配套的戰力手段,也有了不少提升。像綠竹筒,灰色細網等。 如今更是收穫了青焰四方旗,掌握了靈性秘術裂魂刺。 按照他自己的判斷,他如今的戰力,比之當初至少要高出了一籌不止。 另外,以他的橫練體魄,縱然是對上了那些風雲榜前列的大宗師,就算打不過,保住性命卻是不難。 不過 戰力再高,把握再大,也不是他浪的理由。 畢竟,他自保能力再強,那也只是在大宗師的範疇。 若遇大宗師之上,恐怕只有慘敗一途!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禁懷疑,自己此行,是否是有些托大了。 不過轉念,他便打消了此種念頭。 若是真有高手在場,那在水道外遮掩的,就絕不會是天羅聖女的手段。 既然已經做出決斷,那就不必畏首畏尾。 除開天羅聖女不提,這處秘地本身的好處,便足夠讓人期待的。 既有如此機緣,豈言輕易放棄!? 「不過.」 陳平安伸手一揮,身前便出現了四面令旗。 「也不能不防!」 四面令旗,旗面搖曳,盤旋環繞他的周圍。 石門背後,是一座恢宏的大殿。殿內造型古樸,有複雜紋刻,周圍石柱頂天,上有各色圖案。 大殿的正中央有著一口數丈大小的靈泉,似是最精粹的天地元氣匯聚和交融,不時冒出一些稀薄的霧氣。 以靈泉作為中心,周圍環繞著一座座石台,石台上擺放著各等物品,上有透明的禁制光罩。 嗖!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通過石門,進入到了大殿之內。她沒有看周圍的那些寶物,目光直接落在了靈泉中央的石台上。 石台上有禁制光罩,懸浮著兩件物品,散發著柔和的寶光,在光罩表明輕輕跳躍流轉。 「紫極秘典!千幻寶術!」 天羅聖女神情驚喜,空靈絕美的臉上浮現出絲絲興奮。 嗡~ 紫芒一顫,天羅聖女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現,便是在靈泉前方。 靈泉中央的石台,有靈性禁制,想要取得寶物,需要破開禁制。 這禁制玄奧非常,縱是精通靈性之道的絕巔大宗師在此,也會倍感頭痛,需要花費極大精力方才能夠破開。 但她在此前秘藏副地,便有相應收穫,可以通過取巧之法,破開禁制。 至多半刻鐘時間,她便能破開禁制,取得兩寶。 嗡~ 天羅聖女髮絲如瀑,眉心勾勒出一枚淡紫色印記,襯得她如夢如幻。 在著手破除禁制之前,天羅聖女猶豫了一下,素手輕抬,她的身前便出現了一面圓鏡,一方青硯,還有一枚寶珠。 此三物是她從秘地所得,這些日子剛剛祭煉完成。 「此地雖無兇險,但還是以防萬一!」 做完這些布置後,天羅聖女心念一定,眉心紫芒閃耀,玉手輕抬間,有流光涌動。 絲絲縷縷的紫芒與石台上的靈性禁制相互碰觸,流轉之間似有無窮變化。 「這地方」 陳平安走在秘地甬道上,看著周圍環境,神色間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 這秘地的建制極大,絕非是尋常之地。時不時地便能看到一些靈性禁制,雖已經破除消退,但從繁複的靈紋銘刻中卻能看出,這些靈性禁制非同小可。 「不一般啊!」陳平安心中越發警惕。 這等層次的秘地,一切小心為上。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 最⊥新⊥小⊥說⊥在⊥⊥⊥首⊥發! 他沿著甬道不斷深入,時不時地便能看到一些破禁後的殘留。 「看來這些都是天羅聖女或者是其他通行者留下的!」 陳平安小心地查探著周圍行跡,除了這些破禁殘留外,並未有什麼有效的發現。一時間倒是判斷不出來究竟有幾人進來。 這一路倒是沒遇上什麼危險,在秘地甬道走了一段時間後,他便來到了一處石林區域。這石林複雜無比,好似迷宮一般。從周圍的情況來看,陳平安很快便發現了這石林原先是一座靈性大陣,擁有著諸多迷惑之能。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好像已經被破去了。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陳平安走在石林當中,心情頗暢。 沒想到他唯一的一次秘地探險,還享受到了這等待遇。都不需要費什麼功夫,跟著前面人走就行了。 「如此甚好,以逸待勞,看看這秘地究竟有何機緣?」 嗡~ 恢宏大殿內,靈光氤氳,紫芒閃耀。靈泉中央的石台上,透明的禁制光罩上,不斷有繁複的靈性秘紋閃過。 天羅聖女雙眸猶如星辰,似有星河渲染,眉心的淡紫色印記,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如夢如幻。 石台上,禁制光罩正在緩緩消融,其內流轉的寶光越發濃郁。 不知是不是破解禁制的緣由,靈泉之中浮現的霧氣變得越發濃郁,繚繞在周圍。 禁制破解已經渡過了最開始的艱難時期,進入平穩階段,天羅聖女好整以暇,頗有從容不迫之感。 為了這紫眼魔君的最終秘藏,她一共探查了好些秘地,距離最近的便是位於龍安重鎮內的次要秘境。 按照她此前的判斷,將此處秘地當做是最終秘地,存有紫眼魔君真正的秘藏。 秘地探查,會觸髮禁制,破解之時,難免會引起一些注意。 龍安重鎮內,商貿往來,坐鎮的大宗師不再少數。尋常時候,她若探查,必將會引來注意。 而正好. 龍安動亂,重鎮各方,自顧不暇,藉此良機,她探查秘地,收穫此中機緣。 龍安秘地雖不是她此前判斷的最終秘地,但在其內收穫了不少機緣。最為關鍵的是,她在此地拿到了紫眼魔君最終秘藏的真正所在。 探查過程中,雖受了些許輕傷,損了不少底蘊,但總體而言,算是平穩渡過。 龍安一行,平安順利,如果. 沒有那個老怪的話。 天羅聖女淡漠的雙眸內泛起些許漣漪。 龍安一戰,奇恥大辱! 若非她耗了不少底蘊在秘境中,此一戰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但可惜,現實沒有如果。 那老怪戰力強橫,精通數門功法,還會七絕老人的成名功法,七絕神功! 關於七絕老人的蹤跡,這些時日,她已經讓教內的人查了。得到的消息是,近一年來,未曾有人見過七絕老人,其門人弟子,也不曾知曉具體信息。 七絕老人的蹤跡成謎. 此外,順著幽雨針的線索調查,同樣查到了七絕老人的身上。聖教之中,擁有和曾使用過神兵幽雨針的幾人之中,七絕老人的名字赫然在其上。 除了七絕老人之外,距離最近的一人,離蒼龍州也相隔著數個州境!於近日還有行跡顯露在外,從時間上完全不可能。 諸多細項排查之下,最終導向的好像就只有七絕老人一人! 只是 天羅聖女回想起此前那老怪的戰力,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與七絕老人對應起來。 她雖未曾見過七絕老人,但也了解對方的武道境界,就算對方有所保留,那充其量也只是尋常大宗師的戰力。 倘若沒有七絕神功這一條線索,或許還有其他多種可能。可七絕神功偏偏就是七絕老人的獨門神功,諸多籌算之下,那其他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老怪,不管你是誰,本殿勢必殺你!」 天羅聖女青絲如瀑,紫芒氤氳間,透著無上神韻。 嗡~ 光芒閃爍,石台上的透明光罩,漸漸暗淡,只是徹底消失不見。 嗖! 天羅聖女皓腕輕抬,石台上的兩件物品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枚紫色玉簡,一卷青色竹簡。 「紫極秘典,千幻寶術,拿到了!」 紫眼魔君,昔年名震天下,闖下赫赫威名。其最大的依仗便是面前兩物! 紫極秘典!千幻寶術! 前者修行功法,後者殺伐秘術! 以她的天資,不管修煉什麼功法,前路都不會太差。 但既然邁上道途,那要走的自然便是巔峰。若不登臨巔峰,又何苦修行? 聖教傳承數千載,底蘊雄厚,珍藏的秘術功法,浩如煙海。 莫說是無上神功,便是寶卷真功也不止數門。 但遍數這些功法,除聖教鎮教功法之外,卻無一能支撐起她未來的道路。 而想要修行聖教的鎮教功法,需要的條件極其苛刻,哪怕她天資才情極其驚艷,卻也非一時一日之功。 一切按部就班,未必能修得鎮教功法,縱是福運雙全,也至少需要她苦等數百載。 時光易逝,歲月珍貴,豈容她如此揮霍。 而除了聖教的鎮教功法之外,契合她體質又能承載她未來道路的,那便只有紫眼魔君的紫極秘典。 這些年,她一直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哪怕是修行的紫氣天羅,也是在為修行紫極秘典做準備。 有紫氣天羅作為根基,轉修紫極秘典的難度將會大大降低。 但相應的,她若是未能將紫極秘典找到,那便意味著一切全都白費。 不但浪費了她的天資,還會影響到她未來的道途。 日後不管是轉修其他真功寶卷,還是以紫氣天羅為基自創神功,都意味著她再難與同代之中,最妖孽的那幾人爭鋒。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同為絕世妖孽,哪怕只是耽誤絲毫,都足以拉開雙方極大的差距。 她將一切都賭上,而今日. 圓滿如意! 待她以紫氣天羅為基,轉修紫極秘典,悟透其中些許奧妙,她便將登臨武道天人之境,以無敵之勢,蓋壓同代! 天羅聖女並未多看,便將兩物收入千機袋內。 秘典寶術雖好,但眼下還不是研究的時候。 並未做任何的耽擱,天羅聖女的身形一閃,便開始收起其他物品來。 大殿內,除了中央位置的石台外,還有著不少石台環繞在大殿之中。 紫眼魔君,名震天下,為魔道巨擘。魔君秘藏,他的遺留,就沒有差的。 大殿之中,每一個石台上都有禁制光罩。想要獲得寶物,必須要破解其中的禁制。 但有了第一次成功經驗的天羅聖女,破解起來極其迅速。 除了因為有了經驗之外,最大的原因在於,其餘位置的禁制光罩,防護之力遠不如中央位置的那個。 嗡~ 禁制光罩上,泛起一絲光芒漣漪,很快便被天羅聖女破去。 「紫砂精魄!」 天羅聖女素手一揮,石台上的寶物便收入了她的囊中。 下一個! 十數息後,禁制破除,一件寶物再度落入了天羅聖女之手。 「玉淨瓶!」 此等之物,雖不如紫極秘典和千幻寶術珍稀,但無論哪一件,都是極其珍貴之物。放到外界,別說是大宗師了,便是武道天人,恐怕都要眼紅無比。 紫眼魔君,縱橫多年,此中秘藏,當真是豐厚無比! 「青玉簪!」 紫眼魔君瀟灑一生,紅顏知己不知凡幾,他的秘藏之地,有此等女性制式的靈兵,倒也不足為奇。 隨著天羅聖女的不斷收取,場中的禁制光罩也變得越來越少。 此次秘地探索,之所以能如此順利。主要還在於在此前的次要秘地中,她收穫了重要信息。 有情報加持,此番探索,故顯得從容不迫。 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天羅聖女便將大殿內的諸多重寶盡皆收下。 就在她準備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時候,大殿內的靈性禁制突然開始活躍起來。 嗡嗡嗡~ 石柱之上,靈性相互輝映,勾勒出氤氳光芒。 「這是.」 在大殿上方浮現出一道光幕,光幕之後寶光流轉,似乎別有洞天。 「還有內殿!」 天羅聖女眸泛欣喜,沒想到還有玄機。 嗖! 紫芒一閃,她的身形便向著光幕而去。 就在她飛至半空,即將進入光幕之時,場中形式突變,一股狂暴的氣勢轟然炸開。 「七殺天罡拳,驚殺,驚雷破!」 狂暴無比的拳勢,猶若雷龍一般,轟然爆殺!(本章完) 第587章 內殿空間,生死之戰(求月 「這秘地不一般!」 走過了石林之地,陳平安並未達到秘地核心,反而是來到一處碎石之地,周圍布散著各種顏色的晶石,散發著柔和光芒。 陳平安眉心靈性閃爍,小心地探查四周。 仔細查探之下,陳平安看出了些門道來。這周圍原先是有一座靈紋大陣,這些晶石中一部分正是靈紋大陣的陣基。 通過特殊的銘刻,相互聯接,在靈性能量的驅動下,展露出各式各樣的神異。 「靈紋大陣,這可不是一般的手筆啊!」 靈性之秘,只有大宗師才有資格探究。但對絕大多數的大宗師而言,所謂的探究也只是剛剛沾染到了些許皮毛罷了,連初窺門徑都未能做到。 此等能有靈紋大陣守護,其中的機緣恐怕大的驚人! 陳平安觀察之下,這座靈紋大陣,已經被極其巧妙的辦法破解掉了,發揮不出絲毫神異。 沒有絲毫波折,陳平安很順利地便通過了這碎石之地。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門。石門足有十丈之高,單是肉眼看去便是厚重無比。 此時,石門半開,依稀可以看到殿內的景象。 「在這裡!」 幾乎一瞬間,陳平安便判斷出了石門內有人。 石門內靈光閃耀,靈機活躍無比,這倒是為陳平安帶來了極大的助力。 他小心隱匿著自身的氣息,向著石門靠近。直至走至門前一側,都未被石門內的人看到。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襲黑色長裙的天羅聖女。 「果然是她!」陳平安眸內精光閃爍,小心收斂著自身殺機。 今日的天羅聖女裝扮與當初並無不同,只是少了面紗的遮掩,露出一張空靈絕美的面容。 若是只看她的面容,幾乎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會是魔道妖女,會認為這是正道的聖女仙子。 實乃想像,傲立王朝妖孽之巔,天羅教的當代聖女,身上竟然會有空靈之感。 嗡~ 大殿內,紫芒閃爍,靈光流轉。紫芒氤氳間,為天羅聖女增添了幾分妖異之感。空靈和妖異的融合,彼此矛盾,但又彼此糾纏。 陳平安還未看明場中的情形,所以並未第一時間出手。由於擔心會被天羅聖女發覺,陳平安並未動用靈性,只是用肉眼查看。 尋常而言,大宗師的感知敏銳異常,若有目光注視,第一時間便能發現。只是現在,天羅聖女正在破除禁制,再加上陳平安的有意遮掩,讓她並未發現殿外的注視。 嗡~ 場中靈光一閃,禁制破除,石台上的一件物品落入了天羅聖女的手中。 與此同時,大殿內的靈性突然變得無比活躍,靈光閃耀,似在發生奇異變化。 「沒有其他人!就只有她一人!」 而趁此機會,陳平安也終於探明了場中的情況。 只看天羅聖女微微垂首,目光落在了大殿上方。由於角度問題,陳平安並不能看到上方情形。 嗖! 天羅聖女身形一閃,竟是向著上空飛去。 「就是現在!」陳平安眼中精芒爆射,再沒有壓制自身殺意。 轟! 狂暴無比的氣息,轟然炸開。 「七殺天罡拳,驚殺,驚雷破!」 嘭! 陳平安周身真元澎湃,身形向著天羅聖女猛衝而去。 嘩啦啦~ 紫芒如潮水般凝聚,天羅聖女的身前出現了一面圓鏡,不過瞬息時間,便變成了丈許大小。 似如雷龍一般的一拳,轟然撞在了圓鏡之上。 轟隆隆! 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狂暴的氣息,向著四周席捲而去。 「什麼人?」 天羅聖女皓腕輕抬,在天空中一側的那方青硯,瞬間變大,向著對方蓋壓而去。 幾乎在同一刻,那枚寶珠瞬間閃耀,一道無形的困禁領域瞬間瀰漫四周。 做完這一切後,天羅聖女並未和對方糾纏,身形一閃,便進入了光幕之中。 「這是什麼寶物!?」 看著半空中硬接下他驚雷一拳的圓鏡,陳平安有些猝不及防。 他此前與天羅聖女交手,可從未見到過這等寶物。 按理而言,逼至那般境地,若有寶物的話,天羅聖女絕計不可能不動用。 陳平安身形爆沖之間,便見一方青硯好似小山一般,向著他砸下。與此同時,有無形之力瀰漫四周,瞬間形成了一方困禁領域。 「鎮!」 陳平安眉心靈光爆閃,盤旋在周圍的四方令旗,瞬間四散擴大,靈光流轉,形成一方空間。 在空間成型的一剎那,陳平安周身真元鼓盪,靈性閃耀到了極致。 「瞬!」 青焰四方旗,第三種神異,困禁空間之內,有變化方位之能。 嗡~ 淡青色的靈光流轉,瞬間覆蓋了陳平安的全身。 唰! 陳平安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刻,青硯砸落,撲空了一空,重重地砸在大殿之內。 轟隆隆~ 狂暴的重擊,引來大殿震動。 事實上,若非大殿內有特殊禁制,但是這一波的對拼,便足以讓大殿有崩塌之勢。 嗡~ 四方令旗西南方位,靈光流轉,照耀出陳平安的身形。 陳平安掃了一眼砸落地面的青硯,還有懸浮在一側,散發著氤氳靈光的寶珠。 他袖袍一卷,便是進入了光幕之中。 雖然有他速戰速決,不在這裡耽誤的心思,但一個照面,便讓天羅聖女逼出了令旗神異。 這著實是他沒有想到的。 本想著當做殺手鐧使用,沒想到才剛一交手,便直接展露出來了。 這天羅聖女,當真是不容小覷! 嗡~ 光幕流轉,泛起絲絲漣漪,天羅聖女的身影出現在了內殿空間。 這處內殿空間內瀰漫著一層如夢似幻的薄霧,四周鑲嵌著散發著幽光的寶石,將整個空間映照著神秘而瑰麗。地面由一種不知名的黑色玉石鋪就,光滑如鏡,倒映著四周閃爍的光輝。 「這是.」 天羅聖女的清眸一怔,目光被前方所吸引。 巨大的石紋雕刻前,靜靜懸浮著兩件寶物,右邊的是一張泛著金光的金紙,上面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猶如靈動的蝌蚪一般,寶光流轉。 左邊的那件是一塊古樸的玄色玉碑,碑身刻有紋路,材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周身縈繞著歲月的厚重之感。 「大羅心法!」 天羅聖女神情驚喜,如星河般的眸子裡泛起難言的神采。 「傳聞竟然是真的!」 嗖!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的身形輕盈,向著玄玉碑而去。 嗡~ 光幕震顫,泛起漣漪,緩緩顯露出一道身影。 「這麼快?」天羅聖女神情微變,素手一抬,便有黑紗緞帶席捲而去。 她之前留下的手段,足以讓任何大宗師吃上一壺,沒想到這麼快就跟了上來。 但當務之急是先得寶物,對戰之事稍後不遲! 嗖! 紫芒閃耀,天羅聖女的身形變化,速度竟是又快上了一分。 此等局勢之下,她已施展秘法,增益速度。 陳平安的身形剛剛顯露,便見漫天的黑紗緞帶席捲而來。 嗖!嗖!嗖! 緞帶飄揚,黑紗漫天,看似柔和,卻蘊藏殺機。 唰!唰!唰! 陳平安手持百幻神刃,施展七絕神功,招式連連,意欲撕裂黑紗緞帶。 但這緞帶難纏無比,他的招式雖是凌厲,但一時間竟是沒能奈何。 漫天黑紗,相互席捲,將他糾纏在此! 這等威能,比之當初龍安一戰時,竟是又強出了幾分。 轟! 血霧瀰漫,一股狂暴無比的氣息轟然爆發。一道磅礴的身影在血霧之中出現,血煞繚繞,渾身充斥著古老氣息。 「萬魔真身!」 蓬! 席捲在四周,將陳平安糾纏在此的黑紗緞帶,瞬間撕裂出了一個口子。 嗖! 足有丈六之高的身軀,猶如魔神一般,血霧涌動間,向著遠處的天羅聖女轟然爆沖。 萬魔鑄身訣雖是橫練功法,但在萬魔真身增益狀態的加持下,陳平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以八紋靈性根基全力催動萬魔鑄身訣,顯化的萬魔真身,明顯要比此前強出一籌! 速戰速決,以最快的速度拉近距離,將天羅聖女死死壓制,一舉奠定勝局! 嘭!嘭!嘭! 一連串的爆鳴聲接連響起,蘊含著無可匹敵的氣勢,陳平安的丈六真身,向著天羅聖女猛衝而去。 狂暴無比的氣勢,飛速瀰漫涌動著的血霧,讓人心悸無比。 這內殿的兩件寶物,雖有光芒流轉,但並無禁制護持。 但兩件寶物都非凡物,若不用手觸及,難以將其收入千機袋內。 嗡~ 天羅聖女素手輕觸,紫芒一閃,這塊通體古樸的玄玉碑便消失在了半空。 與此同時,一股狂暴無比的氣息轟然爆發,氣息激盪,席捲場中。 轟! 一道氣息由遠及近,瞬息轟殺而來,血霧翻騰,捲起浪潮陣陣。 「這氣息」天羅聖女雙目微睜,感受到了一陣熟悉之感。 下一刻,她的雙眸猶如寒星,瞬間變得冷冽無比。 「老怪!」 她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聲音中滿是刻骨銘心的恨意。 嗡~ 紫芒流轉,一柄琅琊短刃,憑空出現。 咻! 修長的刀身,蘊含著透骨寒意,向著滾滾血霧斬去。 一根如夢魘般的鎖魂長鏈,破空而出,泛著奇異紫芒,直指血霧之中的丈六魔身。 血霧席捲,萬魔真身下的陳平安,只感覺無盡的力量,自身軀之中,源源不斷地湧現而出。 他的任意一擊都蘊含著莫大威能。 蓬! 血霧翻騰,那斬來的琅琊短刃,靈光暗淡,被他一掌拍落。 萬魔真身,再加上七曜指套,讓他的手掌堅不可摧,足以硬撼神兵! 鎖魂長鏈,相互盤旋,意欲將他束縛在此。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陳平安通體一震,血霧磅礴,那鎖魂長鏈便被裹挾而去。 天羅聖女的戰力比之當初雖有些許精進,但他靈紋銘刻八道,提升更大,應對起來更加從容。 破開天羅聖女的手段,陳平安沒有絲毫耽誤,身形爆沖,向著天羅聖女而去。 他要抓住契機,以最快的速度拉近雙方距離,將天羅聖女徹底鎮壓。 轟!轟! 兩人的武道意志爆發,在半空中交鋒,相互碾壓碰撞,如有實質一般,泛起陣陣漣漪。 「還想走!?」 陳平安身如魔神,血煞繚繞,雙目泛起赤紅之色。 「裂魂——刺!」 嗡~ 靈光閃耀,夾雜在血霧中,有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有此前成功經驗的陳平安,瞬息間便施展出了靈性秘術。 咻! 一枚靈性尖刺,如有實質般,向著天羅聖女襲殺而去。 此時,天羅聖女雙手有月華凝聚,如潮汐一般,剛剛拍出一張。 月汐靈掌! 只是,她這一掌才剛剛拍出,便本能地感覺一絲不對。 「靈性秘術!」 嗡~ 一塊如月華般的玉佩浮現,散發出淡色的氤氳光芒。 以靈紋八道作為根基,催動而出的裂魂刺鋒銳無比。這如月華般的玉佩僅僅只是阻擋了小半個瞬息,便瞬間告破。 但也就是這小半息的時間阻攔,讓天羅聖女的眉心印記,勾勒出了一朵妖異紫蓮。 紫蓮的花瓣層層迭迭,每一片都閃爍著幽紫色的光芒,散發著神秘而迷人的氣息。 紫蓮輕輕顫動,花瓣上的光芒流轉,襲殺而來的靈性尖刺竟是出現一時的停滯,好似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所攔阻。 嗡~ 靈光閃爍,紫蓮盤旋,靈性尖刺在光芒之下,竟是漸漸失去了光芒,最終消散在空氣之中。 轟! 狂暴無比的轟擊聲響起,捲起了震盪餘波,讓血霧洶湧翻滾,似如江河大海的浪潮一般。 天羅聖女的月汐靈掌雖然厲害,但很顯然還奈何不了萬魔真身下的陳平安。 陳平安身形猛衝,與天羅聖女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分。他周身血煞繚繞,血霧翻滾。在他的操控之下,血霧已經向著天羅聖女涌去。 他的萬魔侵蝕,雖奈何不了天羅聖女這等層次的大宗師,但也能適當影響些許戰力。 「不夠!」 陳平安靈光一閃。 一張灰色細網,瞬間出現,迎風暴漲,不過瞬息之間,便變成了一張巨網向著天羅聖女鋪天蓋地而去。 與此同時,綠色竹筒浮現,散發出淡色薄霧,緩緩席捲場中。 嗖! 陳平安速度不減,席捲起血霧一片,直撲天羅聖女。 嗡~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身姿輕盈,躲開了鋪天蓋地的網羅。 陳平安也沒指望灰色細網能將天羅聖女束縛,只要能耽誤到一點時間,那便足夠了。 這一番耽擱,讓他離天羅聖女的又近了一分。 有此前體驗,天羅聖女自不可能會讓這老怪拉近距離。 她眉心靈光閃爍,一盞琉璃盞緩緩盤旋,層層迭迭,錯落有致。 靈光氤氳,淡紫色,湛藍色,金黃色,三色光芒流轉,交相輝映,似要刷出一道三色靈光。 「不好!」 陳平安神色微變,有此前經驗,他自然不可能讓琉璃盞輕易刷出三色靈光。 最⊥新⊥小⊥說⊥在⊥⊥⊥首⊥發! 此時,血霧已經涌動,瀰漫自天羅聖女周圍。 「萬魔大手掌!」 血霧涌動,在血煞的加持下,瞬間凝聚出了一隻巨大手掌,向著天羅聖女狠狠拍下。 這琉璃盞非同小可,陳平安沒有把握應對。 此等情形,他攻敵必救,讓天羅聖女自顧不暇。 看著半空中拍下的巨大手掌,天羅聖女銀牙緊咬,竟是不管不顧,全力驅使盤旋上空琉璃盞。 嗡~ 靈光氤氳,一道三色靈光刷出,映照在陳平安的萬魔真身之上。 與此同時,巨手拍落,血煞涌動間,天羅聖女的身軀被狠狠拍落。 另外一側,陳平安被三色靈光刷中,原先不可一世的丈六魔身,在一瞬間便被打回原型,身形迅速縮小,變成了原本模樣。 陳平安只感覺身上的磅礴巨力迅速消退,身體深處傳來陣陣虛弱之感。 陳平安心中沉靜,沒有半分驚詫,他的身形爆閃,捲起一片血煞,向著天羅聖女而去。 他如今狀態雖是不佳,但想必天羅聖女驅使這琉璃盞也要付出不菲代價。 「只要能近身!」 陳平安雙目堅定,周身傳來陣陣爆鳴之聲。 只要能近身,天羅聖女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蓬!蓬!蓬! 巨手之下,天羅聖女身前的妖異紫蓮,花瓣顫動,片片破碎。 狂暴無比的沖勢,讓天羅聖女身形爆退,但即將跌落在地之時,她眉心紫芒閃耀,身形竟是一閃,躲開了巨手一擊。 蓬! 巨手拍落地面,爆發出劇烈轟鳴聲。只是這內殿地面材質特殊,並未遭到多大的破壞。 最終雖是躲開了巨手的一擊,但天羅聖女的狀態並未好到哪裡去。 強行施展琉璃盞,對她而言也要付出不少代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此次秘境之探,她並未受傷,加之修為略有精進,此番狀態比之先前要好上不少。 嗖! 黑紗緞帶席捲,自一側飛射而來。 「老怪!」 嗡~ 靈光閃爍,奇異的精神波動開始瀰漫。 天羅聖女的一雙眼眸渲染成了妖異的紫色,紫眸星辰,如星河般夢幻。 「來的好!」 陳平安身形爆射,雙目之中陡然亮起了一抹幽光。 七絕·惑心術! 無形的精神波動瀰漫,泛起陣陣漣漪。 這是靈性秘術的較量,是精神能量的爭鋒。 如今的陳平安比之當初靈性能量更顯充沛,反觀天羅聖女修為雖略有精進,但在缺少陣旗的加持下,秘術效果顯然不如當初。 陳平安應對起來無疑更顯從容。 「七絕心法,鎮!」 靈台之上,靈果銘刻,靈光閃耀。磅礴的靈性能量瘋狂涌動,將外來入侵的奇異波動瞬間鎮壓。 陳平安雙目精光爆射,身形猶如山勢,轟殺而去。 七絕惑心,幽光之下,幻像重重,意欲讓人沉淪。 幽芒之間,天羅聖女出現極其短暫的恍惚。不過很快,她的眸光一冽,似如寒芒流星。 「鎮!」 所有的迷茫恍惚,瞬間消失不見。 但就是這麼一瞬,讓陳平安抓住機會瞬間近身。血霧涌動,糾纏住天羅聖女的黑紗緞帶,他身形猶如流光,飛射而至。 「不好!」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意欲施展秘法,拉開距離。 嗡~ 紫芒閃爍,還沒待完全施展,便被一隻突然探出的手瞬間打斷。 光芒顫動,明暗不定。 「抓到你了!」 陳平安周身裹著濃濃的血霧,單手探出,死死抓住了天羅聖女的腳踝。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猶如老漢一般。 天羅聖女的護體真元雖是不俗,但在他的全力爆發下,卻還是差了些許。 感受著腳踝處的熾熱和死死禁錮的力量,天羅聖女銀牙緊咬,空靈絕美的臉顏之上,因憤怒泛起紅暈。 嗡~ 紫芒大盛,真元流轉,意欲震開陳平安的手。 但不管天羅聖女如何掙扎,陳平安的手就好像鐵鉗一般,將其死死禁錮。 腳踝處傳遞而來的熾熱,讓天羅聖女又羞又惱。 不過數月不見,這老怪的修為竟然又有精進!? 天羅聖女的眼眸猶如寒潭,殺意如同實質。 生死一刻,已經由不得她多想。 以老怪的手段,一旦被鎮壓而下,生死難料。 嗡~ 懸浮在半空中的琉璃盞,靈光流轉,氤氳之間,似要刷出一道兩色靈光。 「休想!」 轟! 陳平安的氣息轟然爆發,血霧滾滾,如浪潮湧動。 他的手臂猛然發力,抓著天羅聖女的腳踝,將她猛地往回一拉。 一聲輕哼聲,天羅聖女的身子便如斷了線的紙鳶,不受控制地朝著後方跌去。 這老怪的力量大的驚人,縱然她全力抵禦,卻也只是淪為無用之功。 天羅聖女黛眉緊蹙,空靈絕美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並非是因為老怪的這一拉,而是 唰! 琉璃盞內,一道靈光刷落,映照在陳平安的身軀之上。 與此前不同,這一次刷出的靈光,乃是一道兩色靈光。 此時,天羅聖女的身軀剛剛被陳平安拉了回來,他另一隻手臂猛地搭住天羅聖女的腰身,將她的身軀死死禁錮住。 在靈光刷落的同時,陳平安有意識地用天羅聖女的身軀來抵禦。 只是 依舊有大量的靈光映照在他的身上。 在靈光映照的同一時間,陳平安周身的護體真元瞬間告破,身上穿戴的那件寶甲,也是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 咣! 陳平安通體爆震,龍象霸體纏繞,身後有金剛意象浮現而出。 既然已經體驗過了琉璃盞的威能,他豈會沒有半點防備。 這一次,他施展萬魔真身之時,並未有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的加持。果然不出他所料,靈光刷落僅僅只是刷沒了他萬魔真身的增益,並未影響其他兩門神功。 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的功法品階,雖不算如何之高。但在此時卻給陳平安帶來了極大的助力。 此番靈光的威能雖遠勝於當初的單色靈光,但此時陳平安拿天羅聖女的身軀抵擋住了少部分威能。然後再以兩大神功的增益狀態,抵消了靈光的部分削弱。 此外,還有護體真元,護身寶甲 等靈光真正刷中陳平安身軀的時候,他雖然同樣感覺痛苦無比,但遠遠沒有預想中的那般誇張。 蓬! 兩人的身軀重重墜落在了地上。 這內殿的材質特殊,陳平安只感覺砸落在一塊堅不可摧的金剛玄鐵板之上。 不! 以他的體魄,縱是金剛玄鐵板也遠遠沒有這等防護能力。 由於拿天羅聖女抵禦琉璃盞靈光的緣故,天羅聖女的身子在陳平安的上面。這一次砸落,天羅聖女受到的傷害遠要比陳平安的小。 但天羅聖女的臉色卻絲毫沒有好到哪裡去。 接連兩次,驅使重寶琉璃盞,對她的消耗極大。若非她這些實力修為有所精進,恐怕第二次還刷不出兩色靈光。 「竟然沒事!」感受著身上禁錮依舊的巨力,天羅聖女的臉色蒼白,眼瞳深處,浮現出一絲難言的震顫。 她周身真元流轉,想要掙脫這老怪的禁錮。 只是,老怪的力量大的驚人,不管她如何掙扎,都只能淪為無用功。 周圍血霧涌動,如浪潮一般,向著她侵蝕而來。 「萬魔侵蝕!」 嗡~ 天羅聖女眉心的紫色印記,閃耀到了極致。此時此刻,她已經施展了爆發秘術。 周圍除了血霧之外,還有綠色竹筒散發出來的淡色薄霧,夾雜在血霧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周身紫芒閃耀,雖是抵禦著血霧的侵蝕。但正所謂久守必失,若是一直如此,必會露出破綻。 屆時,便是此消彼長。 此一戰,再無翻盤之機! 「死!」 陳平安爆喝出聲,一拳重重地砸向天羅聖女的腦袋。 修為到了大宗師層次,真正致命的要害只有兩處。一處是心臟所在,還有一處便是在腦袋脖頸。 這裡兩處無論哪一出被摧毀,縱然是大宗師的修為,也再無回天之力。 此時,陳平安單手死死禁錮著天羅聖女,讓她難以動彈。這一拳砸實了,天羅聖女絕無活命之機。 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天羅聖女雙手招架,及時擋住了陳平安的這一拳。 陳平安雖是禁錮住了天羅聖女的身軀,但她的雙手卻仍是自由狀態。只是,由於反噬頗重,天羅聖女的反應速度顯然不比從前。 蓬! 陳平安拳勁錘出爆鳴之聲,在天羅聖女擋住他一拳的同時。他鬆開了那一隻禁錮的手,再度一拳轟下,這一次的目標是天羅聖女的肚腹所在。 天羅聖女避之不及,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拳。 不過她身上的衣裙,雖不似此前的護體寶衣,但也有著極其不俗的防禦功效,竟是趁此良機想要脫離陳平安的鉗制。 陳平安自不會讓天羅聖女得逞,他此前一拳手勢變化,變拳為爪,死死抓住天羅聖女的髮絲。與此同時,另一隻手再度一拳轟下。 有七絕心法加持,陳平安的招式變化如意,拳掌爪腿,渾圓如一。 陳平安的這一拳再度砸實,但他的腰身以下也是一痛。天羅聖女竟是順勢而為,採取了類似千斤墜功夫,以身作為武器,強行壓下。 以陳平安的體魄,若是尋常的千斤墜之類的法門,他自不會在意。但天羅聖女的這一招,雖有類似之意,但兩者之前的威能完全有著天壤之別。 饒是陳平安體魄強橫,此時也是吃痛不已。 不過他的橫練,修至如此,早就沒有了所謂的罩門。縱有罩門也不是尋常殺伐能破得開的。若真有此威能,那他身上的哪一處都可以當做是破綻。 所以此番他雖是吃痛,但並未真正傷及根本。 陳平安眼中凶芒一閃,順勢一拉,身形翻騰,便是將天羅聖女鎮壓身下。 轟!轟!轟! 他拳風陣陣,殺伐凌厲,一拳拳轟落。 天羅聖女狀態雖是不佳,但此等生死一刻,她的靈台清明,思路清晰到了極致。 月汐靈掌! 如月華般的光芒流轉,抵禦著陳平安的轟殺。 陳平安招式變化,用拳,掌,爪意欲破開天羅聖女的防禦,但生死之間,天羅聖女的潛能似是徹底爆發,一身戰鬥技藝驚艷到了極致。 雖仍不能在陳平安的身下脫困,但招式變化,銜接配合,堪稱極致。 此時,兩人交手,皆是命懸一線,再無絲毫體面。 天羅聖女的髮絲凌亂,衣衫殘破,臉色浮現而出的潮紅,並非是羞惱,而是憤怒。她如夢幻般的眼眸中,充滿了冷冽的光芒。 她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老怪。對方的面容雖與此前不一,但無論是功法還是氣息,都暴露了他的身份。 紫芒氤氳,眉心印記綻放,天羅聖女空靈絕美的臉上,透著徹骨的寒意。 若是尋常時候,她此時的臉上透著難言的反差和誘惑。但此生死之機,沒有誰會思考此等問題。 無論是天羅聖女,還是陳平安,此時腦海里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將對方置於死地。 轟!轟!轟! 狂暴的轟擊中,捲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澎湃的真元在場中肆虐,血霧翻滾間有紫芒閃耀。 內殿之中,靈紋禁制閃耀,似是在加固內殿,又似乎觸發了什麼禁制。 在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地方,一顆如夢幻般的斑斕寶珠突然浮現。 絢爛光芒流轉,映照在兩人之上。(本章完) 第588章 幻夢千年,百態人生(上) 「我這是」 陳平安看著自己的手,神情有些恍惚。 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神情變得無比清明。 靈性秘術! 是天羅聖女的靈性秘術! 他剛才正在與天羅聖女交手,一個恍惚,便到了此地,很顯然是天羅聖女的絕命一擊,想要藉此扭轉局勢。 「鎮!」 陳平安雙目一凝,想要破開面前的幻象。 他與天羅聖女正在交手,生死一刻,若是深陷幻象之中,後果難料。 只是,隨著他話音落下,面前的場景,並未有絲毫變化。 「怎麼回事?」 陳平安神情一怔,再度凝神,想要破開面前幻象迷障。 只是,無論他如何定心凝神,面前的環境絲毫沒有變化。 直到此刻,陳平安才突然發現,他感應不到眉心的絲毫情形,周身也沒有絲毫真元流轉。 「這是什麼手段?」 陳平安心中一沉,有了一種不好預感。 他猛地起身,環顧四周。 「這裡是」 「哥哥,你醒了啊。該吃飯咯!」 門外傳來了一道熟悉聲音,陳平安循聲望去,不多時便看到了一個總角女童,梳著兩個丸子頭,好像兩個小角一般。 「二丫!」 陳平安雙目一怔。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面前的女童皺了皺鼻子,一臉奇異地看著他。 「哥哥,你怎麼了?」 「嗯?」陳平安觀察著房間內的細節,並未過多理會面前的女童。 當務之急,還是要破開此處幻象,儘快清醒過來。 場中局勢,瞬息萬變,他若是醒得遲了,生死難料。 「哥哥,你以前都是喊囡囡的,怎麼今日偏偏叫了我的名字?」 陳平安沒有理會女童,而是走到了房門邊,看向了外面。 外面是一個院落,院落不大,中間擺著一張陳舊的木桌,邊上是兩張凳子。凳子上有著不少劃痕,布滿了歲月的氣息。 陳平安目光一縮,快步走出房門,走到院子外的那扇大門邊,拿下了放在上面的橫槓。 吱啊一聲,院門打開,他一抬眼便是看到了一條長長的巷子。 梨花巷! 「哥哥,你怎麼了?爹爹說了,他不在的時候,不要打開院門!」 總角女童邁著小步子,跟了上來,嘴裡還嘟囔道。 「爹爹?」 「是啊,爹爹說的,哥哥你忘記了嘛!」女童拉住了陳平安的衣袖:「好了,哥哥,快吃飯吧。爹爹剛出門不久,給我們留了飯。」 陳平安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著一件粗布麻衫,有些破舊,但卻是乾淨無比。 不好! 沉淪得太深了! 陳平安心中一沉。 這一切都太過真實了!無論是院子,還是面前的二丫。 「得儘快破開幻象!」陳平安眸光一凝,準備感應眉心的靈性。 只是無論他怎麼嘗試,都不能感應到分毫。 「真元也不見了!」 幾番嘗試,讓陳平安的心情越發沉重。 「哥哥,快吃吧!等會就涼了。」女童指著面前熱騰騰的白粥說道。 陳平安心情沉重,沒什麼食慾。 「你先吃吧,我出去看看。」 陳平安留下了一句,直接走出了院子。 「哥哥!」女童叫了一聲,沒得到陳平安回應,低聲嘟囔了一句:「哥哥真是的。」 「靈性不能用,真元也不見了,看來只能找出這裡面的破綻才能出去了。」 陳平安心意堅定,準備破開幻象,儘快出去。 只是,他在外面逛了許久,都沒發現什麼破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真實,與他記憶里一抹一眼。 浣洗的水潭,曾經埋過銀子的石碓,還有街坊鄰里,一張張面容都是那樣的真實。 「不可能!只要是幻象就一定有破綻!再找找!」陳平安心思一定,多年的修行,讓他學會時刻保持冷靜。 越是危難時刻,便越是要冷靜。 若是亂了陣腳,反而不利。 「是陳家小子啊。」 走在外面,有街坊向他打著招呼。 陳平安凝神看去,發現是老高叔。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陳平安一連走了好幾個地方,看到的場景和人,都沒有任何錯漏和破綻。 「外面都沒有問題,那破綻是在家裡?」 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此種可能,他的心思,便向著自家小院跑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既然是幻象,那就絕對不可能無解! 他在幻象內還能保持清醒,能意識到問題,那便代表著他一定能破開幻象。 等跑到小院的時候,陳平安已經是氣喘噓噓了。 「這種感覺.」感受著胸腔內劇烈的心跳,陳平安的面色凝重:「是不是太真實了一些!」 這一天,他檢查完了整座小院,從臥房到半間廚房,從廚房到小院的各處,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直到傍晚的時候,老陳頭回來了。 面容方正,骨骼粗壯,穿著一身還沒來得及換的皂服。 「平安,囡囡。」 老陳頭的臉上掛著笑,聲音爽朗,走進了小院。 陳平安站在院子裡,有些出神。 這個笑容,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陳平安在幻象里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他跑遍了整個南泉里巷。 但得出來的結論卻是,沒有錯漏! 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處幻象,而是真真實實的人生。 「不可能沒有破綻,再找找!」 陳平安心志堅定,不動如山。 他耐著性子,繼續嘗試著尋找破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功法,開始嘗試修煉。 只是,無論他怎麼嘗試,都修不出什麼成果來。 功法明明沒錯,每一個步驟都是那麼清晰,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毫無助益。 「怎麼可能?」陳平安心情有些沉重。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時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是時間偉力的作用,還是幻象空間的作用,陳平安的記憶竟是在一點點消磨。 好似此前種種,一切都是做了一個夢一般。 「不可能!我的記憶絕對不會出錯!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陳平安心志堅定,眼神中出現的些許迷茫,瞬間消散不見,轉而是無比的堅毅。 這一日開始,他開始往南泉里巷外去看。 依舊和此前的感受一般,周遭的一切是無比的真實。 如此又過了大半年時間。 「平安啊,為父想為你說門親事,你怎麼看?」 院子裡,老陳頭笑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有些沉默。 老陳頭也沒催,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真的夢嘛!?」陳平安的眼神中有些迷茫。 這大半年以來,所有的經歷都是那般真切。時間的流逝,都是他親身的體驗。 如果他真的在幻象之中,這麼久的時間,他恐怕早已身死道消了吧。 「不!不是夢!是我真真切切的經歷,自微末崛起,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不能在這裡倒下!」 陳平安眼神中的迷茫盡散,堅毅無比。 如此,過了兩年! 這兩年間,他幾乎走遍了整個南城區。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無比。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經歷和體驗。這一方世界,便如真實的世界一般,沒有任何的錯漏和欠缺。 「平安,今天是你弱冠!戴上了這個,你就真的長大了,從今以後就是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 小院內,老陳頭親手為陳平安戴上了一個發冠。 發冠雖然簡陋,但很明顯是用了心意的。 最⊥新⊥小⊥說⊥在⊥⊥⊥首⊥發! 「太好了,哥哥。」小丫頭在一旁拍著手,臉上滿是笑意。 老陳頭咧著嘴,笑容真實而又溫和。 「弱冠了」陳平安抬頭看著天,神情中有些迷茫。 在他的記憶里,老陳頭應該早已經死了才是。怎麼會. 不知是時日的消磨,還是偉力的作用,以往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 一天天的日子過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切。家人間的相處,是如此的自然。 好像從前的一切,真的就是一個夢一般。 很多的細節,都已經有點記不清了。曾經觸動的體驗,至今仿佛已經有點想不起來了。 陳平安眼神中的迷茫越來越濃。 有時候,他掐著自己的手,讓自己明白這是在幻象之中,這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了一個夢,他的記憶是不是出錯了。之前的經歷,就好像這些日子以來,時常做的夢一般,雖然體驗美好,但一切都只是虛妄。 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兩種情緒不斷的交織,不斷的交錯,相互質疑,但又. 相互融合! 如此,又過了兩年。 「平安,你也老大不小了,為父替你說了門親事,是南街丁木匠家的,你要不有空去看看?」 老陳頭笑容滿面,眼神里有一種小兒長成的成就感。 「丁木匠?」 這兩年間,他也做了營生。丁木匠的名聲,他有聽說過。是南泉里巷,名氣不小的木匠。 這一次陳平安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拒絕。 老陳頭笑了笑,攛掇著陳平安過去見見。 「平安啊,我和你說,老丁家的姑娘,長得可俊俏了。娶了她,你就有福咯!」 「怎麼樣,平安,那姑娘俊俏吧!」 剛剛回到小院,老陳頭就滿臉喜色的走了出來。 陳平安點了點頭,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媒人手舞足蹈,喜氣洋洋地搭起腔:「陳差爺,相中了,相中了。那姑娘心靈手巧,和小陳哥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哈哈哈好啊!」老陳頭大笑著,很高興。從懷裡取了一個用紅布包好的紅包,遞了過去。 媒人接過紅布包,臉上笑容更濃,喜氣洋洋地說著一些吉祥話。 陳平安在一旁有些默然。 他去丁木匠家看了,那姑娘確實俊俏,水靈靈的好像要滴出水來。眉眼他覺得有些熟悉,只是腦袋好像一團漿糊,怎麼回想也想不起來。 有很多事情. 好像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陳家小院內,今日顯得格外的喜慶,大紅燈籠高掛在門前,映照著小院紅通通的。 南泉里巷鎮撫司,老陳頭家的陳小子,成婚了! 不大的院子裡,擠滿了人,門外也圍著不少人,除了自家不多的親眷外,更多的是街坊鄰居,還有不少南泉里巷的同僚,都特意跑過來祝賀,給足了老陳頭顏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主持婚禮的是南泉里巷鎮撫司的一個差頭,對於底層的百姓來說,那已經是頂了天的人物。 按照一直以來的風俗,主婚的人地位越高,未來婚後的生活越是美滿,後代的成就越是難測。 有這樣的大人物主持婚禮,這也代表著老陳頭的派面。 「恭喜啊!」 「恭喜啊,陳老哥!」 「同喜同喜!」 「.」 周遭喜氣洋洋一片,陳平安穿著繡好的新郎服,神情有些默然。 「成婚了可為什麼高興不起來,是不是 忘了什麼東西?」 陳平安有些茫然,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一個夢,一個真切無比的夢。 但具體是什麼夢,他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好像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走進婚房的時候,陳平安醉眼朦朧,腦袋有些不太清醒。 大婚之日,來慶賀的人不少,推杯換盞之間,他也喝了不少酒。 鳳冠霞帔,頭蓋遮面,大紅嫁衣鮮艷如火。 看著面前文文靜靜坐在床榻上的佳人,陳平安的有些迷茫也有些期待。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周圍昏暗的燭火,他的心好似跳快了幾分。 他執起了一旁纏著紅綢的秤桿,輕輕挑起了那鮮紅頭蓋。頭蓋掀下,一張嬌俏靈動,如清泉般的臉龐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佳人清眸低垂,睫毛如蝶翼輕顫,難以掩飾的緊張和羞澀。 陳平安有些怔然,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佳人。 他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但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被陳平安這麼看著,佳人雙頰如紅霞暈染,如玉般的嬌嫩雙手輕輕絞在一起。 陳平安也意識到了不妥,心中的那一絲怪異,很快便消失不見。 合卺禮,交杯酒。 成婚儀式雖是簡單,但相應程式規制,卻是一應俱全,絲毫不少。 兩人相對而坐,雙手交錯,喝下了這一杯象徵心意相通,親密無間的交杯酒。 直至放下酒杯,陳平安的鼻尖還縈繞著少女的清幽香氣。 兩人互相剪下了一縷髮絲,用紅繩綁在一起,放入早已準備好的錦囊之內。 剪髮結縭,恩愛兩不疑。 兩人雙手輕觸,綁紅繩的時候,陳平安很明顯能感覺到少女的緊張。 「娘子.」他輕輕喚了一聲。 少女面色羞紅,嬌俏動人。 陳平安緩緩伸出手,輕輕抬起了少女的下巴。少女微微一顫,眼神滿是慌亂與羞澀。 窗紙紗幔,燭火如豆,宛如一幅暈染開的水墨畫,將這方小小的空間暈染得溫柔而繾綣。 陳平安的喉嚨滾了滾,不知何種緣由,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從今往後,你我不分彼此,陳某此生,定會護你周全。」 少女貝齒輕扣,輕咬下唇,強忍著羞澀,輕輕點了點頭。 陳平安心中一熱,將少女擁入懷中。 朱唇相觸,纏綿之間,青絲散落,幽香撲鼻。 帷幔飄動,香風陣陣。 一隻如玉般瑩潤的小腳,緊繃著足弓,曲線優美的傾斜朝上。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這一夜,註定無眠! PS:本來想一口氣寫完,但寫著寫著心氣散了,只能等明天找狀態了。最後一段寫了很久,修修改改的都不滿意,改到後面發現和第一稿也沒太大區別。 明天更新估計還是在下午,這段劇情非常重要,可能會涉及到部分主線。(本章完) 第589章 幻夢千年,百態人生(中) 漫長的一夜。 陳平安仰躺在褶皺無比的床榻上,微微喘息平復著心中的愉悅。 酒已經醒了。 此時的他心情頗有些複雜。 「成婚了」 他低下頭,看著躺在他懷裡的嬌俏少女。 乖乖巧巧的,好像是春日裡的晨露,清徹而又甘甜。 少女,哦,不! 初為人婦的她,已經不再是少女。 她的眉眼輕闔,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輕輕顫動,帶著幾分靈動和俏皮。白皙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如春日裡盛開的桃花,嬌艷欲滴。 青絲散亂,凌亂地貼在雪白瑩潤的肌膚上,絲絲縷縷地也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陳平安感覺身子有點痒痒的。 看著懷中佳人如櫻桃般的小嘴,他忍不住輕輕吻了上去。 「嚶嚀」 一聲嬌音,陳平安的動作,驚醒了懷中佳人。 佳人睜開了一雙清眸,看著身前的男子,嚇了一跳,但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紅暈染成了紅霞。 看著懷中佳人的嬌憨姿態,陳平安的心中竟是沒來由得生出了一絲滿足。 他撫上佳人溫瑩如玉的肌膚,輕輕地摩挲著。 佳人胸脯起伏,強忍著羞澀,乖乖巧巧地依偎在陳平安的懷中。 「娘子」陳平安輕輕喚了一聲。 「嗯。」佳人垂首,吐氣如蘭,強忍著內心羞澀,喚了一聲:「夫君」 「煙兒此生就付於你了。」 少女說完話,便將頭重新埋進了男子的胸膛間,俏顏紅霞暈染,美得不可方物。 撲通! 陳平安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覺得竟是有些激動。 「定不負娘子所託!」 他摟著佳人的手緊了緊,似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 許久許久,房間靜謐無聲。 直至 雲雨再起。 浪潮翻湧,似如雲海中翻卷。 生活總是越來越好的。 有了伴侶羈絆,陳平安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老陳頭也升了,當上了南泉里巷鎮撫司的預備差頭。 以老陳頭如今的年歲,是有望差頭的。 在這南泉里巷十多條街巷裡,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陳平安在南泉里巷開了個店鋪,做起了營生。 初為人婦的妻子,宛如一朵初綻的清蓮,努力學習著做妻子的本分,同著他一起共同經營著生活的點滴。 每日裡她都會給他送飯,風雨無阻。 兩人之間的相處,溫馨而又自然,好像生活本該如此這般。 時不時地,陳平安的腦海中會想起曾經做過的夢。 但夢的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覺得,他好像還有另一段人生。 有時,他看著妻子的臉,只覺得莫名有些熟悉,曾經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種感覺,奇異而又生疏,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不知不覺間,陳平安就覺得本來就應該認識一般。 有時候,心情不錯,他也會同妻子說起這些。 結果從妻子那,他也得到了類似的感覺。妻子對他也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經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夫君,或許我們前世本就應該是戀人,一輩子不夠,下一輩子還想在一起。現在,我們如願了。」 少女拉起了陳平安的手,嬌俏明媚的臉靨上,寫滿了生活的甜蜜。 女子已經不再是少女了,但他的心目中,她一直就是當年的那名少女。 當年,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嬌俏動人,明眸內寫滿了狡黠的少女。 那一日,陽光正好,微風不躁。 街邊垂柳的柳絲下,站著一個嬌俏動人的她,眉眼如畫,靈動俏皮。 「是啊,或許我們前世就應該是戀人。」 陳平安看著少女的清眸,好似看到了星河夢幻。等再回神,少女已經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夫君,我們下一輩子,還在一起好不好。」 陳平安輕撫著少女的髮絲,重重地回了一聲:「好!」 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兩人彼此間卻依舊有著新婚時的愛戀。 或許,正如他們所言,他們此生在一起,便是命中注定。 有時,他們會悠悠坐在院子裡,賞著夜空中無暇的月色。 月色很好,但有你更好! 兩人相擁而坐,四目相對間,風很好,月色也很溫柔。 有時候,陳平安做的過分了,佳人也有些羞惱。 但不依不饒間,還是會讓陳平安得逞。 最後嗔怒地罵了一句:「不許再有下一次!」 陳平安嬉皮笑臉地應著,但每次情難自禁,總是還會有下次。 每次這個時候,少女先會白他一眼,然後半推半就的,最終還是會被他得逞。 「其實,你是想要的,對不對!」 每次說完這句話,陳平安都會挨一頓挨。 打的不重,但卻打進了他的心裡。 或許 日子,本就應該是這樣。 陳平安做的營生,一直不溫不火的,但好在能保證一家溫飽。 日子怡然自得,意興頗足。 老陳頭當上了南泉里巷的差頭。 權勢地位,更甚往昔! 按照老陳頭的說法,他手下面管著四個班的差役,十多號人,都是腰間佩刀的精壯漢子。 說實話,陳平安有些佩服老陳頭。 一窮二白地走到今天,在這南泉里巷當上了一方人物。 「平安啊,是不是也該讓我抱上乖孫了。」在外面豪氣雲天的老陳頭,在家裡好似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如坊間的小老頭一般,也催起孫兒孫女的事兒。 對老陳頭來說,只要是自己的乖孫,孫兒孫女他都喜歡。 陳平安倒是喜歡女兒更多一點。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想。 真等生下來,不管男女,他都稀罕得不得了。 想著將來子女會慢慢長大,或許會走他曾經走過的路,也或許會走一條完全不同的路,陳平安的心裡總是會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的期待感。 少女也很期待。 往後的日子裡,兩人就越發努力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少女懷孕了。 少女有些驚喜,一雙清眸當中閃爍著希冀:「夫君,我們有孩子了。」 「是啊,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珍寶,是我們的孩子,將來會叫你母親,會叫我父親。」 陳平安笑著摟住了少女,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頭頂,嗅著少女特有的清香,內心只感覺一片滿足。 少女很興奮。 平坦的腹部一天天大了起來。 少女的孕吐反應很大,基本沒了食慾。 陳平安變著法做些新奇玩意,想辦法讓少女能吃點什麼。 說實話,陳平安做的真不怎麼樣。 但每一次,看到端過來的菜餚,少女眉眼彎彎,如月牙般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想不到夫君還會做菜哩。」 少女沒什麼食慾,但每次都會吃上一點,給足了陳平安面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少女的肚子也是越來越大,原先失去的食慾,也漸漸恢復了過來。 能吃能喝了,但少女突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夫君,你說我們能照顧好孩子嗎?」 陳平安輕輕拍打著少女的肩膀,溫聲細語:「煙兒你這麼聰明,夫君也不傻,一定能照顧好孩子。」 「真的嗎?」少女希冀地望著陳平安。 「嗯,真的。」陳平安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如當初,他給的那份承諾。 孕期很漫長,帶著期待,也帶著幾分不適。 度過了那段患得患失的時間,不知怎的少女變得有些苦惱起來。 「夫君,等生了娃,我是不是就老了?」 陳平安寬慰著少女,同著她一起走過了這段時日苦惱。 少女肚子越發大了,陳平安貼在少女的肚子上,能夠聽到小傢伙在動彈。 「煙兒,你快聽,小傢伙在踢你!」 陳平安興奮地道。 但等到抬起頭,就看到了少女關愛智障一般的眼神。 陳平安臉上笑容一僵,發現讓人白痴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親情。 小傢伙就在少女的肚子裡,小傢伙一動彈,她比他更早知道。 陳平安握住了少女的手:「煙兒,你辛苦了。往後餘生,我們一家子,好好過。」 少女沒想到陳平安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如星河般夢幻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羞惱,但隨即變成了堅定。 「嗯,一起好好過。」 少女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越來越地不便。但眼神里的憧憬卻是越來越的濃烈,臉上洋溢著的是母性的光輝。 有時候半夜睡著睡著,少女的腳會突然抽筋,疼得不行。 少女想忍忍,不想吵醒枕邊人。但卻發現身邊的那人,已經醒了過來,一臉地擔憂和心疼。 他將少女的腳捧在手中,像是在捧一件稀世珍寶,輕輕揉搓著少女抽筋的部位。 「夫君,你怎麼醒了?」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 「很疼吧。下次別忍著了。有什麼事情,早點告訴我!」陳平安一臉心疼道。 少女點了點頭,看著一旁的丈夫,神情專注,目光柔和。 「好點了嗎?」 「好點了。」少女語氣輕柔,乖巧地點點頭,像個被寵溺著的孩子。 月光好像銀輝,灑落進了窗戶,照在陳平安的臉上,也照進了少女的心裡。 第二日,陳平安沒去店裡,而是去了藥鋪專門問了孕婦抽筋的事兒。 他配了藥,也學了兩手推拿的技術。 藥鋪的大夫,本來不想教的。但架不住陳平安的堅持,給足了價碼後,陳平安也學到了這門手藝。 「小陳哥,我這門手藝,可不外傳。你好好看,我只教一次。」 藥鋪大夫教著,陳平安繃著神,仔細看著。 雖然只有些許皮毛,但應對抽筋卻已經是足夠了。 起初,陳平安的手藝還有些生疏,但到後面,卻是越來越的嫻熟。 「夫君,還學了一門手藝哩。」少女笑意盈盈,眼眸明媚,一如春風裡的嬌艷花兒。 陳平安看著少女,有些愣神,只覺得面前的一幕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 少女的肚子越發大了,臨近生產,陳平安也歇了店鋪的事情,開始在家專心陪著少女。 自從老陳頭當上了差頭後,家裡的錢財就越發寬裕了。 平日裡沒什麼事兒,陳平安也會帶著少女出去走走。 拉著少女的手,走在里巷的街道上,這等滋味,對陳平安來說,當是世間第一流的享受。 看著身旁的少女,陳平安有時候也會覺得奇怪。 明明已經是人婦了,但眉眼間的空靈,卻是絲毫不減。 反而多出了幾分獨特的韻味。 少女拉著陳平安手:「夫君,我們去那看看。」 「嗯。」陳平安點頭,向著繁華之處走去。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今日的南泉里巷很熱鬧,但在這份熱鬧的背後依稀能感受到難言肅穆。 陳平安從老陳頭那得了消息,說是今日有大人物來南泉里巷了! 對大人物什麼的,陳平安向來是敬而遠之。 他踏入不了修行,早先的時候,還心有不甘,但現在 陳平安轉過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妻子,她明亮的眼眸里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嘴角輕揚,勾勒出一個甜美興奮的弧度。 他只想過些安生日子。 走在人群里,少女時不時地會拉拉陳平安的袖子,小聲發出驚嘆,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少女看著風景,卻也成了陳平安眼中的風景,兩人攜手並肩,共同成了這條街巷上的幸福小景。 人群突然變得騷動起來。 但這一份騷動很快便被平息,轉而變成了無比的肅穆。 有大人物,一路考察,到了這條街巷。 陳平安看到了大量的差役,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差頭,此時正小心翼翼地陪在一邊,走在最外側。老陳頭嘴巴里威風赫赫的差司,副差司大人,此時卻連核心位置都沒能擠進去。 在人群之中,陳平安看到了一名女子,腰懸長劍,英姿颯爽,如眾星捧月一般,走在隊伍的最中央。 「她是」陳平安的目光一震,神情突然變得迷惘,腦袋生疼,好像是什麼塵封已久的記憶即將要復甦一般。 「夫君,你怎麼了?」一旁的少女察覺到了陳平安的變化,一臉關切道。 「沒什麼。」陳平安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冒出了汗。 少女拿起繡帕,小心翼翼地幫陳平安擦拭著汗。 人群中的女子也注意到了他們這裡。 女子的目光一落,周圍環繞的眾人,目光自然也紛紛落下。 老陳頭站在外側,在人群中認出了兒子和媳婦,心頭一緊。 隨著大人大駕,眾人齊齊低頭,以示敬意,但只有陳平安舉目注視,若是深究,便是逾越之罪。 「大膽!」 已經有差役開始高喝:「大人駕前,豈敢放肆!」 眾差役齊刷刷看來,壓迫感十足。 「大人,小兒無禮,請大人恕罪!」老陳頭站了出來。 「老陳」一旁有差頭想要攔,卻沒能攔住。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老陳頭已經站在了駕前。 「無妨。」女子容顏清麗,一身玄色魚鱗服,盡顯貴氣。 「叫什麼名字?」 「慕大人,小兒」老陳頭想要代為回答,卻被南泉里巷的差司攔了下來。 眾人目光匯聚,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陳平安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目光卻是堅毅無比。方才的頭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便見那女子的目光落下,問了他名字。 陳平安看著女子的容顏,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此等情形,已經顧不得他深思。這一遭若是應對不好,不單單是他,就是老陳頭也要深受牽連。 「回大人,草民陳平安,叩見天顏,惶恐之至,還請大人責罰。」 輕輕拍了拍身旁少女的手,陳平安恭恭敬敬地低下了頭。 「陳平安。」 女子念了一遍陳平安的名字,笑著擺了擺手。 「無妨,恕你無罪。」 「多謝大人。」陳平安心情微松,恭敬拱手。 女子看了一眼陳平安,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少女,想起了方才兩人之間的互動。 「還真幸福啊」 她輕笑了一聲,便是離開了這裡。 眾人隨行,興勢動眾。老陳頭遙遙給了陳平安一個眼色,便也隨著隊伍跟了上去。 「煙兒,你沒事吧。」 陳平安關切地看了一眼妻子。 方才一事,他能受得了這陣仗,但妻子未必可以。 但妻子的神情比他想像中的要輕鬆不少,輕輕搖了搖頭,反過來安慰於他。 「夫君,我沒事。你呢。」 陳平安牽緊了少女的手,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他只感覺隱隱抓住了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煙兒的生產很順利,生的是龍鳳胎。 生的那天,陳平安緊張得不行,在小院裡走來走去。 「哥,別擔心,嫂子沒事的。」小丫頭在一旁勸慰道。 陳平安這邊應著,但心裡的焦慮卻絲毫不減。 不單單是焦慮,這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有擔憂,有關切,有憧憬,有期待 直至房間裡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都未徹底放下。直至他看到了房間裡,臉色蒼白的妻子,他心裡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陳平安幾步上前,握著了妻子的手。 「夫君,我們有孩子了。」少女的臉色慘白,聲音虛弱無比。她輕輕抬手,想要摸陳平安的臉。 陳平安拿起了少女的手,撫在了自己的臉上。 「煙兒,你別說話,先好好休息。」 直至安撫好了妻子,陳平安才看到了新降生在這世上的小生命。 皺皺巴巴,黑不溜秋,好像小狗。 一兒一女,正是龍鳳胎。 顫顫巍巍地從接產婦人的手中輪流接過了一雙兒女,陳平安感覺自己的心在發顫。 「這就是他在這世上的子女嘛!」 少女躺在床榻上,看著面前的景象,眉眼彎彎,露出了盈盈笑意。 她看著她的丈夫,一如初見時的那般! 她羞著臉,看著男兒的氣魄。 或許 曾經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時間總感覺過的越來越快。 有了孩子後,這感覺便越發的明顯。 喧鬧過後,便是平淡日常。 生活如一碗水,清澈見底,但卻不乏甘甜滋潤。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少女漸漸不再變得像個少女。 而陳平安也慢慢老了。 月色下,兩人相顧而視,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風雪中,兩人攜手同行,似如當初諾言。 風霜滿了頭,歲月刻了臉,但我和你,卻依然沒變。 「夫君,謝謝你,陪伴煙兒這一生。」 少女虛弱躺在陳平安的懷裡,即將走完人生的最後一刻。 陳平安緊緊這抱著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努力擠出了一抹溫柔的笑。 少女摩挲著陳平安布滿歲月溝壑,已經老朽的臉,面露不舍,但又帶著幾分釋然,宛如秋夜裡灑下清輝的明月,看透了這世事無常。 「夫君,煙兒這一生能遇上夫君,是煙兒最大的幸運。有時候總覺得這一生就好像是場夢,但煙兒能與夫君攜手相伴,共度此生,便是沉淪在這夢中,也心甘情願。」 少女已經老了,但卻竭力笑著,眉眼間的笑意,似有當初的影子。 少女的手無力垂落,如斷了線的風箏。在半空中飄蕩,卻再也回不到身邊。 那雙有溫度的手,漸漸變得冰冷。 「煙兒」 陳平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放聲而哭。 往日的一幕幕,如浮光掠影,不斷浮現。 「娘子,從今往後,你我不分彼此,陳某此生,定會護你周全。」 「夫君,煙兒此生就付於你了。」 時光仿佛就在此定格。 陳平安抱著少女,感受著少女的身軀在他懷裡,漸漸冰冷,老淚縱橫。他抬著頭,看著清冷的月光,仿佛穿越了歲月長河,回到了那一個晚上。 那一夜,燭火搖曳,他挑開她的遮布,看到了一張嬌羞的臉。 交杯酒,剪結縭。 願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情深共白首。 此前種種,皆化為虛影泡沫。 百載歲月,恰如夢一場。 若人生為夢,那縱是沉淪一場,也未嘗不可!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 陳平安緊緊抱著少女,悲痛欲絕,直至失了生息。 願共朝夕,長圓滿! 7月月票抽獎活動通知 各位道友,大家下午好: 好久沒發單章,突然感覺有些陌生了。 開書到現在一年多了,2024年4月18日正式開的書,算算時間,應該是438天。 回顧一下,突然有點感慨。 特意去了看了上本書的完本感言,當時說,新書要寫一本3000均的精品出來。 興致沖沖的準備了一個月,寫了六萬字大綱,開了書,結果成績慘不忍睹。 十萬字試水推,二輪pk失敗,等了一個禮拜,二輪復活成功。Pk三輪的時候,依舊是失敗。 現在回想看看,如果再來一次,未必有當初的勇氣。 接近十萬字才上的試水推,寫過書的朋友,都知道究竟是什麼成份。 對於一個老作者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上架的時候收藏3510,寫書以來的第一次體驗。 定了個目標,首訂400。 有點異想天開。 但承蒙大家抬愛,首訂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數字。 上架感言,我至今沒敢刪,一直留著,時不時地回頭看看。 看看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 腳踏實地,不忘初心。 2024年5月23日的晚上,在上架感言裡,寫了八個字,拿來激勵自己。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當時只感覺迷茫,但回首看來,感覺現在挺長臉的。 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 本書萬訂以來,一直沒怎麼謝謝大家。 7月份,準備了一個小活動。 計劃做一次月票抽獎。 為作品沖沖榜,也回饋一下大家。 下面是活動的安排,大家可以看一下。 活動時間:7月1日-7月15日 參與條件:活動期間,在起點主站,為本書投月票後,自動參與抽獎。多票連投,中獎概率更大。 抽獎按照月票編號進行抽取,抽獎過程會在群裡面公布。(月票編號可以通過投票界面查看,在右上的月票記載冊里) 獎項設置: 一等獎:638元禮包一份(可折現),一共3個名額。 二等級:KFC50元禮品券(可折現),一共50個名額。 兌獎方式:通過起點主站,作品簡介頁的兌獎群號,加入兌獎群,16號公布結果,結果公布後,中獎的道友可以找群主進行兌獎。 同時,兌獎結果也會單章進行公布。 理論上來說,多投的道友,運氣特別好的情況下,可能會中個兩次三次。 兌獎時間: 兌獎最終的時間截止到7月25日,逾期作廢。這個需要特別注意。 嗯。 大致的安排如上。 本次活動僅限於起點主站,最終解釋權歸運營和作者所有。 7月份寫了一個月票番外,寫老陳頭的,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通過月票解鎖查看。 嗯,應該沒有什麼遺漏了。 總而言之,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 從首訂四百,到起點萬訂,讓作者也有了一份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謝謝大家,謝謝一路陪伴。 希望後面的劇情,能越來越好。 碧蒼郡王府,北海商盟,雪神宮,這些劇情,在後面的章節里都會寫到。還有大乾王朝大軍的風采,希望能照著心裡的設想刻畫出來。 玄幻王朝的大軍,講的可不是人數。你五萬,我三萬的。大軍過境,破宗伐地,推山填壑。 大乾王朝的真正底蘊,究竟是什麼? 宗門世家,魔道邪道,旁門左道,巨擘梟雄,為什麼都只敢小跳一下,沒有人敢真的站出來和王朝作對。 顧傾城,小郡主,七絕馬甲,天人道侶,天羅教。 巡查,勞軍,迎親,後面的劇情,真的還有好多好多。 希望能原原本本地都寫出來。 謝謝大家! 最後,預祝大家都能夠中獎。 作者財力有限,還請大家見諒。 希望下一次,能有底氣準備得豐厚些! 第590章 幻夢千年,百態人生(下) 「煙兒」 陳平安身子一抽,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 周圍昏暗一片,看不出多少光亮。 「夫君,又做噩夢了?」黑暗中,響起了一道空靈澄徹的聲音。 同一時間,一道溫瑩細膩的身軀便貼了過來。 陳平安有些恍惚,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 直至佳人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他才緩緩回神。 「是夢啊」 「夫君,你還好嗎。」佳人的聲音中似是蘊含著關切。 「曲妹,我沒事。」陳平安抓住了那隻纖細瑩潤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這一刻,他才終於清醒過來。 他叫陳平安,開著一家書鋪,邊上是他青梅竹馬的妻子,曲非煙。 兩人一路愛戀,直至結親成婚。 「睡吧,我沒事。」陳平安拍了拍妻子的背,閉上了眼睛。 陳平安雖然經營著書鋪,但他有個夢想,想當一個行走江湖的劍客。 他有一把佩劍,雖然不是什麼名貴之物,但也是精鐵打造,勉強稱得上是一把利刃。 曲非煙喜好讀書,才學極佳,許多男子都遠不如她,是周邊遠近聞名的才女。 陳平安最早經營書鋪,也是因著曲非煙的緣故。 曲非煙家中珍藏著一冊孤本,珍貴無比。這孤本分為上下兩冊,本是成套的。不過,曲家祖上只得了一本,沒能得到另外一本。 書鋪的生意一般,不溫不火的,但還算過得去。周遭學堂里的學子,對陳平安的生意還算照顧。 就是不知,這些學子是真來他照顧他生意的,還是來看他家中嬌妻的。 每日午時,曲非煙為他送完飯後,都會在他店鋪里待上一會兒。持著一本泛黃的書冊,眉眼低垂,專注研讀著其中的句義。 陽光透過門前的枝葉,落在她的身上,形成一片斑駁的靜謐。 每逢這個時候,陳平安都會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妻子。 「日子,真好啊!」 除了時不時會做的怪夢,其他幾乎沒有什麼煩惱。 嗯,是幾乎。 如果錢沒那麼拮据的話,也可以把這個幾乎去掉。 日子一天天的過,每一日,都算是平淡,但也過得有滋有味。 直至這一日,陳平安在進貨的時候,聽聞了另一冊孤本的消息。 「是曲妹缺的那側孤本!」陳平安睜大了眼睛,用心地聽著。 跟著線索一路追問,最後發現孤本是真的,但價格卻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再過幾日便是兩人成婚的紀念日,陳平安一門心思地就想把這冊孤本買下來。 或許,他應該準備一件夠珍貴的禮物。 如果禮物是這冊孤本的話,他都能想像到妻子收到這份禮物,該會有多激動。 陳平安思考了一夜,帶上了他那把劍去了城裡的寶閣。 他那把劍很重,每次佩著他,陳平安都感覺自己是個劍客。 「這把劍值多少!?」 「讓我看看這把劍。」 劍光出鞘,寒氣逼人。 「劍不錯,三百兩!」 三百兩,是筆巨款呢! 陳平安喜氣洋洋地找到了之前的渠道,買下了那一本孤本。 揣著剩下了三兩銀子回了家。 陳平安按捺了兩天,一直等著成婚紀念日的到來。 直至這一日,他興沖沖地拿出那冊孤本。 「曲妹,你看著是什麼。」 妻子看著他手中的孤本,但卻沒有預料中的欣喜若狂,她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曲妹,怎麼了?」陳平安不明所以。 「你把劍賣了?」曲非煙問的有些吃力。 「嗯。」陳平安點了點頭:「剛好有機會,看到了這冊孤本,想著買回來,你或許」 陳平安的話突然停住了,他在妻子的手上,看到了一冊功法,功法書封完整,封面依稀有些眼熟。 這是他在一家寶閣前,看了無數個日夜的劍法。 劍法,青梅! 人生好似如夢,歲月逝去,老來兩相依。 陳平安只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幕幕的人生,在這些人生里,他有著各種各樣的角色。 身邊總是會陪著一名少女,有時候是嬌俏無比,有時候也有些嗔怒嬌憨。 但無論是哪種模樣,她的眉眼間總有著些空靈的意味。 有時候陳平安是更夫,總是要在夜半摸黑出門。家裡的門有些老朽了,每次出門都是吱啊吱啊的,要驚醒在睡夢中的妻子。 他總是會在門軸上塗抹些豬油。 他吃飯吃的早,也不多,在半夜的時候不頂餓,總是能在兜裡面找到那一塊糖糕。 有時,他是獵戶,妻子常常為他縫製好衣服,山里寒風大,多穿點能禦寒。 常年的漿洗,讓妻子的細嫩如蔥的雙手變得粗糙。 他總是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 不知是夢裡的夢,還是夢本就是如此。 他要去外面跑船,她在家裡等他,用定情時的手鍊求來了高人一張平安符。 「聽觀里的師傅說,這張符能擋災避禍,護佑平安。夫君,我不在你身邊,但有它替我守著你,我就放心了,定要平平安安地歸來。」 她紅著眼,把符放進他的手心裡。 他跑了一路,趁著登船的空隙,去了一趟當鋪,告訴他們,那一條手鍊替他留著,等他回來,一定贖回來。 有時她有心疾,他用盡氣力,卻尋不來一味治病的良藥。 有時他說等他回來,到頭來,卻等來一個杳無音信。 說好的長相廝守,終究只是如夢一場。 陳平安在店鋪的一角,看到了一本功法。 鐵布衫。 「鐵布衫」陳平安有些茫然。 好熟悉的名字。 他買下了這本功法,回到了家裡。 看著妻子笑靨如花的那張臉,他的心中踏實無比。 「夫君,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妻子溫婉可人,哪怕已經成為人婦多年,眉眼卻還透著少女的風采。 那一絲空靈神韻,任憑歲月時光如何,都無法奪去。 陳平安笑著回應了幾句。 看著手中的書冊,熟悉感越來越地強烈。 他翻開書冊,照著裡面的記載,仔仔細細地翻閱了一遍。 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感覺這功法自己本來就會一般。 他對照著功法,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越看,他便越覺得熟悉。 越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 可忘記了什麼呢? 正值此時,妻子走出了廚堂,來喚他過去吃飯。 陳平安突然有些發怔。 他幾步衝到了妻子的面前,搭住了她的肩膀。 妻子被他嚇了一跳。 陳平安看著妻子的嬌俏動人的臉靨,眉眼間的那一絲空靈,那莫名的熟悉感油然浮現。 陳平安眸光一顫,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猛地翻開鐵布衫,裡面的文字同著記憶里的一樣,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非煙,你看看這裡面的文字。」 陳平安打開書冊,遞到了妻子的面前。 曲非煙接過書冊,眼神中浮現出些許迷茫。她看了幾頁,指著書冊上的內容,不確定地說道:「夫君,這上面的順序是不是錯了。」 「錯了?」 陳平安的眼睛一亮,他湊到曲非煙的身旁,嗅著她身上的清香,探頭看去。 他再度看去,突然意識到,上面的文字都對,但順序卻好像有些問題,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混淆了一般。 他有心想要調整,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 「非煙,和我進來。」 他拉著妻子走,走進了房間。 曲非煙雖然沒明白丈夫的意思,但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陳平安攤開書冊,開始逐字逐句的調整起來。 曲非煙不通功法,但卻識得順序。 每次他腦袋混淆,意識恍惚的時候,曲非煙在一旁都會進行指正。兩人互有錯漏,但相互填補,卻恰好是一本完整的鐵布衫功法。 「鐵布衫!」 「這才是鐵布衫!」 陳平安興奮地抱著曲非煙,直至她的臉上滿是紅霞。 雖已成婚好幾年了,但白日裡如此熱烈的一遭,卻終究還是有些羞人。 一重重的人生,一層套一層,總是忘卻前面,過著現在,好似沒有盡頭。 恰似那輪迴一般。 幻夢千年,千年如夢! 如同霧裡看花,水中撈月,看不分明,也摸不真切。 直至 陳平安睜開眼睛,看見了面前的妻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空靈絕美的臉,眉心淡紫色印記熠熠生輝,一如星河般夢幻,襯得她不似人間的人兒。 在陳平安睜眼的一瞬間,身前的佳人也是悠悠醒轉,睜開了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 兩人近在咫尺,幽幽吐息,四目相對,恍若隔世。 「夫君」曲非煙清眸紅潤,情難自禁。 面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上,她感受到的是無與倫比的熟悉感,這是她夫君的氣息,帶給她無可比擬的安全感。 無數的畫面在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無數記憶重迭,共同勾勒出了一張絕美的臉顏。 這一刻,陳平安心生愛憐,滿腔柔情,如漫山遍野的繁花綻放。 「煙兒」陳平安輕喚了一聲。 曲非煙眸光流轉,情難自禁。 陳平安只感覺幽香襲面,便陷入無盡的溫柔之中。 吐息間的溫香之氣,似桂如蘭,讓人陶醉在美人的溫柔鄉中,難以自拔。 佳人青絲如瀑,肌膚溫潤晶瑩,嬌軀柔軟如玉。 陳平安閉著雙目,享受著舌尖的柔嫩,一如往昔。 不知過了多久,陳平安嗅著佳人的脖頸,鼻尖幽香縈繞。 佳人一襲黑色長裙,似是帶著與生俱來的神秘和高貴。 陳平安輕輕探索,只是探索著探索著,他便發現了一絲不對。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兩人從一開始竟然就是躺在地面上的。 他們這是 在哪? 陳平安猛地一怔,這才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 周圍瀰漫著如夢似幻的薄霧,四周散發著幽光,映照著整個空間神秘而瑰麗。地面是不知名的黑色玉石鋪就,光滑如鏡。 透過如鏡般的地面,陳平安看到了自己的形象。 「這不是我!」一幕幕場景,越過此前的記憶,開始在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 也就在此時,曲非煙嬌軀一僵,恍然驚醒。 她一把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子,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另外一側。 「老怪!」 曲非煙的臉頰緋紅,羞惱交加。 她想要呵斥對方,但卻突然意識到,剛剛 她才是主動的那一方。 曲非煙的臉頰泛著醉人的紅霞,晶瑩耳墜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現在很明顯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隨著意識漸漸清醒,她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你使了什麼卑鄙手段!?」 曲非煙的臉靨冰冷,雙目淡漠,如夢幻般的神彩,凝結出了一層冰寒。 「天羅聖女!」 陳平安的雙目銳利,如同兩柄鋒利的劍刃,直視身前不遠處的天羅聖女。 在他的視野中,天羅聖女的神情雖是冰冷無比,但依稀仍能看到一絲羞惱。 「該問這話的,應該是本座!」 轟! 磅礴的氣息爆發,在半空之中相互對峙,捲起陣陣漣漪。 方才還親密無間,恨不得消融在對方之中的兩人,此時爭鋒相對,大有一言不合,便是雷霆手段之象。 但此時的火藥味雖是濃烈,但在無形之間,卻遠不似此前的那般狠厲無情。 陳平安也好,天羅聖女也罷,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承認,此時此刻,在他們的心間,還隱隱縈繞著一縷柔情蜜意。 若非如此,依照兩人的行事作風,早已生死相搏,戰在了一起,根本不可能出現對峙的情景。 嗡~ 天羅聖女周身紫芒閃耀,一雙如玉般的手掌之中,有月華凝聚。 她看著面前的老怪,神情冰冷,但心緒卻是無比複雜,身上至今還帶著對方的溫度。 陳平安袖袍獵獵,發如狂獅,眉心靈光閃耀,牽引著真元流轉周身。 無數的畫面在他的心中不斷交迭,一面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天羅聖女,一面又是無數個日夜纏綿,生死與共的煙兒曲妹。 尤其是 陳平安心底浮現出一抹溫情,夕陽下,兩人相擁,身旁是一對漸漸長成的兒女,在院子裡歡笑。 如今醒來,明知道是幻像,但為何 陳平安周身青芒閃耀,一時間竟是有些舉棋不定。 兩人誰也沒有動,就這麼意志交鋒,相互對峙著。 天羅聖女的實力不俗,陳平安雖占有一絲優勢,但想要鎮壓於她,單靠意志交鋒狠顯然是不夠的。 「不管如何,先拿下再說!」 陳平安心中一狠,決定先將天羅聖女鎮壓了再說。 就在他剛剛做出決斷,準備爆發之時,大殿內突然亮起了一道絢爛無比的光芒,如夢幻般的波瀾光芒在周圍暈染開來。 陳平安和天羅聖女齊齊變色,兩人靈性牽引,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一顆如夢幻般的斑斕寶珠懸浮在大殿的上空。 「什麼時候?」 陳平安心底一寒。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現這顆寶珠。若非現在突然亮起的絢爛光芒,他可能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這是什麼寶物!?」 以陳平安的靈性根基,縱然是頂尖神兵,也絕對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他毫無所覺。 神物自晦,能讓毫無感應,這顆寶珠絕不簡單! 「拿到它!」 轟! 看著緩緩降下的斑斕寶珠,陳平安周身氣勢大震,席捲血霧,便是瞬間凝聚出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向著寶珠抓去。 面對這顆神秘莫測的寶珠,陳平安雖是迫切無比,但絲毫不敢托大,選擇先以血霧試探。 就在他的血霧大手,即將接觸到寶珠的時候,卻被一道如月華般的流光攔下。 是天羅聖女! 「幻夢寶珠!」天羅聖女眸泛欣喜,紫芒一閃,便向著斑斕寶珠而去。 紫眼魔君,昔年縱橫天下,重寶無數,但無論何種重寶,都遠不如面前的幻夢寶珠!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過來,此前種種,究竟是何緣由!? 幻夢寶珠威能莫測,但聲名卻是不顯,若非她查閱典籍,在寥寥幾語間,了解到幻夢寶珠,可能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世人皆知,紫眼魔君以紫極秘典和千幻寶術聞名,可卻罕有人知道,紫眼魔君真正依仗的重寶,就是面前的幻夢寶珠! 其威能,遠甚於玉淨瓶之流。 嗖! 紫芒閃爍,天羅聖女的身姿靈動,宛若驚鴻,不過瞬息便已經臨近斑斕寶珠。 就在她即將摘取之時,只感覺身子一沉,腳踝處多出了一隻熾熱無比的手掌。 巨力傳來,她整個人便大力拽了下去。 「老怪!」 天羅聖女面若霜寒,眉心淡紫色印記徹底綻放。 陳平安抓著天羅聖女的腳踝,將她往下拖拽,借其力道,他身形猛然爆發,向著斑斕寶珠探去。 兩人的身形在半空中交錯,陳平安看到一雙凝結霜寒,猶如夢幻般燦爛的眼眸。 時間仿佛在此刻定格。 靈性秘術! 「七絕惑心術!」 陳平安的眼眸亮起幽光,兩人四目相對,似是陷入短暫的僵持。 天羅聖女的靈性秘術不俗,但陳平安的根基渾厚,雄渾無比,很快便破開了重重幻象。反倒是天羅聖女眼神中出現些許恍惚,面露迷離之色,好似沉浸在了什麼幻像之中。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搶先一步,抓住了在半空中緩緩下落的斑斕寶珠。 波瀾寶珠樣式不大,但卻是極其沉重。 陳平安在抓取的一瞬間,只感覺身子一沉。猶如萬鈞巨力,轟然爆發! 「鎮!」 咣! 金光浮現,黑氣纏繞。 陳平安竟是爆發出滔天巨力,強行將斑斕寶珠拿在手中。 「拿到了!」 就在陳平安剛剛拿下寶珠的一瞬間,在他身下稍許的天羅聖女也已經恢復過來。她如玉般晶瑩的雙手,竟是雙掌齊出,向著陳平安胸前拍來。 「找死!」 陳平安爆喝一聲,滔天巨力爆發。 他大腿如鞭,運轉七絕心法,以斷魂腿法的招式脈絡,向著天羅聖女狠狠抽去。 就在兩人招式即將臨身之時,陳平安手中的斑斕寶珠突然亮起了絢爛光芒,一左一右,映照在兩人身上。 「不好!」陳平安面色一變,撐起護體光罩,想要將絢爛光芒擋在外面。 但光芒好似沒有阻礙一般,直接映照在了他的身上。 另外一邊,天羅聖女冰冷的臉靨也是瞬間變色。 方才受幻夢寶珠影響,她經歷了漫長的人生,此中經歷,真實而又夢幻。若是再受映照,那豈不是 天羅聖女看著身前的老怪,羞憤欲絕! 時光好似停滯,無數畫面浮現,有溫情,有欣喜,也有無數令她臉顏羞紅,耳根發燙的場景。 不管是真是假,這一切卻是無比清晰地在她的記憶里。 幻夢之中,她怎會如此!? 如此情景若是再來一遭,那 在絢爛光芒映照的同一時間,天羅聖女再難維持心中平靜,波瀾起伏,心緒不寧。 也就在同一時間,兩人招式齊齊落在對方身上。 嘭!嘭! 幾乎同時響起的暴響聲,陳平安和天羅聖女的身子一左一右同時飛出。 氣浪炸響,血霧涌動。 陳平安手持斑斕寶珠,在半空中穩住了身形。 但是下一刻,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錯愕之色。 錯愕的不僅僅是他,還有被他鞭腿抽飛至另外一側的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的青絲凌亂,略顯狼狽,修長的雙腿在裙擺間若隱若現,空靈夢幻間,更添了幾分朦朧美感。 兩人四目相望,都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濃濃的錯愕,以及 難以置信。 「這是」 月票抽獎已經開始了,大家多多投票參與哦。 求票票咯! 7月想搞一個月票加更計劃,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什麼建議。湖上碼字比較糾結,速度一下子還真提不起來。如果不考慮修改的話,倒是能碼的很快,就是有點強迫症。難頂! 湖上也想更的快一點,畢竟碼的字都是錢啊,多碼一章就是幾百塊,這錢有可能的話,誰不賺。 但還是以自己的本心為主,每一章儘可能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不圖快。 確實也沒辦法做到人人滿意,只能儘量符合大家口味。有些事情想到和做到是兩碼事,所以本書的核心節奏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寫下去。 至於加更的話,2000月票,一更?打賞的話,掌門一更? 這樣如何,道友們。 或者1500月票,一更? 第591章 幻夢之契,同傷共生(求月 內殿之中,陳平安袍袖席捲,血霧涌動。 天羅聖女青絲如瀑,裙擺飄揚。 兩人四目相望,錯愕難言。 嗖!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他的身形閃爍,向著內殿一側飛掠而去。 飛掠之間,有血霧翻騰,如浪潮洶湧。 此時,斑斕寶珠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內殿之中,便只剩下那張泛著金光的金紙,值得他出手爭奪。 他來得晚了,不知有多少好東西已經被天羅聖女收下。 現在僅有的一件寶物,他自然不會錯過。 按照他此前的設想,是將天羅聖女先行鎮壓,再行奪寶之事。 但是現在 陳平安雙目錯愕,心神沉重。 怎會如此!? 嗡~ 淡紫色的光暈,暈染天際。 陳平安的反應極快,但天羅聖女的反應絲毫不慢。 由於位置的關係,天羅聖女距離那張金色紙張反而要更近一些。 紫芒閃爍,天羅聖女星眸夢幻,已然臨近了那張金紙。她素手輕抬,便是要將這張金紙收下。 「放下!」 陳平安爆喝出聲,聲音沙啞低沉,如若雷霆碰撞。 嗡~ 靈光閃爍,一面寶鏡浮現在他的頭頂。 神兵,玄光寶鏡! 玄光寶鏡光芒流轉,緩緩凝聚出一道絢麗的玄光。 在寶鏡光芒流轉之間,陳平安拳如金剛,已然一拳轟殺襲去。 他這一拳,雖不是秘技驚雷破。但殺伐凝聚,威力不容小覷。 轟! 天羅聖女紫芒流轉,身前黑紗漫天,如浪潮席捲,消弭掉了陳平安攻殺而至的一拳。 但也就是這麼一個耽擱,為玄光寶鏡玄光凝聚,爭取到了時間。 一道絢麗的玄光打出,向著天羅聖女而去。 陳平安的這一面玄光寶鏡,觸發時間不快,但一旦打出,在他的靈性加持下,速度極快。 若非提前閃避,極難躲開。 不過,正常情況下,但凡是天羅聖女這等層次的強者,早在玄光凝聚之時,便提前做出了手段和應對。 單憑玄光寶鏡一己之力,想要擊中對方,顯然是天方夜譚。 但有七殺天罡拳的糾纏,再加上天羅聖女的目標明確,線路軌跡清晰,縱有閃避之舉,也極難逃脫。 絢麗玄光成功命中了天羅聖女。 玄光寶鏡並無殺伐之能,但卻能在極大程度上影響速度。哪怕對天羅聖女這等層次的強者,也能影響到幾瞬時間。 暴鳴聲中,陳平安身形爆沖,後發先至,竟是飛掠至天羅聖女的身側。 而此時,因為速度受到影響,天羅聖女也才堪堪接觸到金色紙張。 就在天羅聖女指尖輕觸,要將這件寶物收入囊中之時。 陳平安化拳為指,一指向著天羅聖女點去。 三分人劫指,最終秘技,震雷指! 轟隆隆~ 電光閃爍,雷霆炸響。 如雷蛇一般的指力,穿過了最後的一段距離,直直點在天羅聖女的身軀之上。 天羅聖女拼著受傷也要將這件寶物收入囊中,但陳平安血霧涌動,袍袖飛卷,身形爆沖間,提前一步接觸到了金色紙張。 在他接觸到金色紙張的同一瞬間,天羅聖女如蔥般的玉指,也碰到了這張金紙。 但很可惜 晚了一步! 嗡~ 靈光流轉,陳平安便是將這張金色紙張收入了千機袋內。 金紙消失不見,天羅聖女的如蔥玉指,碰了一個空,在身形飛掠間,碰觸到了陳平安的手掌。 嘭! 磅礴巨力爆發,泛起陣陣漣漪,兩人身形紛紛向後退去。 嘩啦啦~ 血霧如潮湧動,減緩著陳平安向後爆退的速度。 陳平安只感覺胸前輕痛,似是被指頭戳了一下,全身上下隱隱有麻痹之感。 「該死!」 陳平安臉色一黑,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徹底澆滅。 「老怪!」 天羅聖女面若寒霜,雙目冷冽,恨恨地看著面前的老怪。 她花費數年時光,苦苦搜尋的魔君秘藏,到頭來卻是讓老怪摘了果子。 如此也就罷了,最為關鍵的是 天羅聖女眉心印記閃耀,紫芒流轉,面容空靈夢幻。 陳平安看著不遠處的天羅聖女,沒有說話。 此時他的心情複雜難言。 他竟然能感受到天羅聖女身上的疼痛。 方才他那一記鞭腿,抽中天羅聖女的嬌軀,但在同一時間,他便感覺到腰身一痛。 兩人的傷勢,好像是共享了一般。 如果說鞭腿只是巧合的話,那他剛剛點去的震雷一指,卻完全坐實了這一個猜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平安心中疑竇重重。 有太多的困惑和疑問想要了解。 是他施加給天羅聖女的傷勢,他會同步感知。還是天羅聖女身上的任何傷勢,他都能夠感知。 如果說傷勢是同步感知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天羅受傷,那他便會同時感知到。 還有這個傷勢僅僅只是感知,還是說他也會同樣受傷,並非只是疼痛方面的單一維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假若天羅聖女傷重,他是否也會享受到同樣的待遇。 還有 要是天羅聖女死了的話,那他是不是也會一同隨她而去。還是說,還會有其他的可能。 這一個發現,讓陳平安心情沉重無比。 現在惟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這個共享感知並不是他單方面的,他觀天羅聖女的神情,應該也陷入了類似的境況之中。 他身上的傷勢疼痛,天羅聖女應該也同時感應到了。 否則的話,對方不會像現在如此。 陳平安袍袖獵獵,血霧涌動,看著身前不遠處的天羅聖女,神情複雜。 幻夢中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浮現,那一縷柔情蜜意好像從未消退,還在心頭縈繞。不知是時間過短,還是影響太深,此時在陳平安的眼中,天羅聖女的身上就好像是加了一重濾鏡,還是特別加強版的。 哪怕明明知道,她是他的敵人,應該就此鎮殺。但在心底,卻是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一時之間,下不了這個決斷。 看著眼前冰寒冷冽的天羅聖女,陳平安一時有些無言。 不說是幻夢之中,哪怕是在剛才,就在現實之中,兩人還纏綿許久,舌尖的柔軟,方才離去不久,至今未能忘懷。 如果說剛才陳平安下不了決斷的話,但在明確了傷痛共享之後,陳平安卻有些釋然過來了。 這傷痛共享,因何而來,是長期的還是暫時的,他都不知道。 但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那就是現在,當下,他和天羅聖女身上疼痛亦或是傷勢是共享的。 不管是他,還是她,兩人之間任意一人受了傷害,都能感受到傷勢的影響。 也就是說 陳平安眸光凝了一凝,望向天羅聖女,聲音沙啞低沉。 「坐下談談吧。」 疼痛共享機制之下,陳平安將天羅聖女就此鎮殺,他會不會一起死去。 陳平安不想賭,也不願賭。 看著面前雙目冷冽,面色冰寒的天羅聖女,陳平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她和幻夢之中共度一生的妻子,煙兒曲妹,聯繫在一起。 不! 幻夢之中,他們之間,共度的,攜手相伴的不僅僅只是一生! 他們一同經歷過春日的溫柔,微風輕拂,繁花似錦,他們攜手漫步在花海之間。 經歷過夏日的熱烈,在熾熱的陽光下,緊緊相依,在蟬鳴聲中,一同許下一生的誓言。 經歷過秋日的靜美,走過金黃的田野,看落葉紛飛,感受著豐收的喜悅,品味著歲月的沉澱。 也經歷過冬日的凜冽,聽著窗外的呼嘯,彼此依偎,分享著生活的點滴。 四季輪迴,他們攜手一起走過! 幻夢不是真實的,但在彼此的記憶里,卻又是真實的。 如今醒來,幻夢中的細節,雖遠不如經歷時的那般深刻。但其中的滋味,穿越過歲月長河,宛如山間的小溪,潺潺流淌,綿延而又細長。 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面前的女子,氣息與夢境中的一摸一樣。兩人的形象雖略有不同,但眉眼間的那一絲空靈神韻,卻是他獨特的記憶。 對上天羅聖女,他雖占有一定的優勢,但想要鎮殺亦或是擊敗對方,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也是除了情感因素以外,陳平安還願意坐下談的重要原因之一。 天羅聖女的手段不俗,此前他新獲得的成套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早在對戰的一開始,為了應對天羅聖女神兵手段,便用在了外殿空間之內。 而此前對戰,他的綠竹神兵,灰色細網,七曜指套,盡皆使用。 為了搶奪最後一件寶貝,金色紙張,他的玄光寶鏡也同樣使用。 就手段而言,他基本發揮到了極致。接下去打的,無非就是持久戰,誰的持久力更強,戰鬥技藝保持更加穩定。 陳平安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體魄驚人,從對戰的容錯率來看,他占有更大優勢。但天羅聖女懷有重寶琉璃盞,誰知道魚死網破之下,會爆發出何種神異。 情感因素,共享機制,勝負情形,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下,陳平安最終選擇心情氣和地和天羅聖女坐下來好好談談。 不知是因為顧忌傷痛共享,還是別的什麼緣由,天羅聖女的神情雖是冰寒,但卻還是聽從了陳平安的意見,選擇一同坐下來談一談。 「這裡是什麼地方。」 看著面前空靈絕美的天羅聖女,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天羅聖女黛眉微蹙,俏顏如霜,保持著一定距離,並未回答陳平安的問題。 陳平安靈性感應敏銳,看著面前的天羅聖女,敏銳地察覺到在那淡漠冰寒的外表下,隱隱有些許漣漪波動。 不知是因為機緣被奪,還是與他一般,難忘幻夢中的回憶。 陳平安咧了咧嘴,透明面具幻化下的容顏,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聖女要是不願多談,那與本座坐下來也沒什麼意義。本座可以先給聖女一個誠意,先回答聖女一個問題!」 天羅聖女看著面前的老怪,形象與幻夢中的記憶不斷對比。兩人的氣息一致,但形象卻大為不同。 幻夢中的他,是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雖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有著世間罕有的男兒擔當。 幻夢中的形象與現實雖然不一定一致,但卻有極強的參考意義。 面前的老怪,面容老朽,溝壑縱橫,顯然不是真實面貌。 但氣息卻絲毫做不得假。 只是不知,幻夢中是老怪年輕的時候,還是老怪,本就如此年輕? 幻夢中,老怪的名字似叫做 天羅聖女夢幻般的眼眸,冷若秋水,但依稀間卻泛起了些許漣漪。 「你究竟是誰?」 天羅聖女直視著面前老怪,聲音如清泉擊石,空谷幽蘭,仿若讓人置身於縹緲仙境之中。 若聞此音,世人之中,九成九會認為此為縹緲仙子所言,而非是魔教聖女! 世人臆想,魔教聖女,多是魅惑嫵媚之態,豈有空靈絕美之感!? 「本座七絕!」 陳平安神情平靜,面露睥睨之氣。 「老怪,你當本殿是三歲小兒不成?」天羅聖女面色冰寒,冷冷叱問。 只是話音才剛落下,天羅聖女的心間盪起了絲絲漣漪。 她想起了她在幻夢中的那一雙兒女,懷胎十月,是老怪悉心照料,生下來的那日,她臉色慘白,躺在床上。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夫君的臉龐,但卻有些吃力。 老怪握住了她的手,撫在了自己的臉上。 「夫君,我們有孩子了。」 「煙兒,你別說話,先好好休息。」 「」 「不過是夢罷了!」天羅聖女面色霜寒,強自從回憶中掙脫。 她道心穩固,豈會受夢境困惑! 只是 天羅聖女想起了此前光景,她的那一聲夫君,她的那一次主動。 「聖女何出此言!?世間道號無數,又豈是只有你天羅教之人,才能稱之為七絕!?」 陳平安面容沉靜,波瀾不興道。 對於陳平安的言辭,天羅聖女顯然是不信的。但他解釋至此,天羅聖女再繼續逼問也沒有任何意義。 另外,不知是何緣由,陳平安敏銳地察覺到,天羅聖女眼眸中的冷冽,好似暗淡不少。 「聖女的問題本座回答了,那麼該本座發問了。」陳平安聲音沙啞,低沉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兩人有言在先,天羅聖女也沒破壞約定,言簡意賅地回答了陳平安一句:「魔君秘藏!」 世間魔修雖多,但不是誰都能稱魔君的。縱是魔道天人,距離魔君的稱謂還隔著一段距離。能稱作魔君的,無一不是縱橫天下的魔道巨擘。 再結合此前收穫,陳平安心下恍然,隱隱間做出了幾分猜測。 天羅聖女不欲多言,陳平安也並未詳談,以免露怯。 他目光落下,示意輪到天羅聖女提問。 第592章 大羅心法,顛鸞倒鳳(15 內殿內,陳平安和天羅聖女相對而立,彼此戒備,但卻又莫名和諧。 兩人的距離不近也不遠,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 一問一答間,自有默契。 幾番問答下來,陳平安心中的困惑基本解開。 如他猜測的一般,他與天羅聖女疼痛共享,有極大可能便是因為幻夢寶珠的原故。 至於,陳平安為什麼會知道幻夢寶珠的名字。 是此前天羅聖女在提問之時,要求陳平安驅使寶珠,解開雙方身上的疼痛共享。 此一舉,讓陳平安獲悉良多,不但知曉了寶珠的名字,還基本明確了疼痛共享的緣由。 顯然,天羅聖女與他想的一樣,同樣也是受此共享之害。 不過,面對天羅聖女所言,他倒也沒有敷衍,還是當著她的面,取出了寶珠。 但這一嘗試,卻無奈的發現,他根本驅使不了這顆幻夢寶珠。 陳平安有意研究,但眼下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天羅聖女臉色雖霜寒依舊,但陳平安卻從她的眼眸中察覺到一絲失望。 顯然,疼痛共享,若有可能,兩人誰都不想有此機制束縛。 畢竟,此根源太過玄妙,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未知的情況。 剛好提及此話題,陳平安順勢發問,兩人開誠布公地談了一談。 事涉身家性命,此事之上,兩人誰也沒有作假。 兩人疼痛共享,不提有可能會出現的同生共死,哪怕沒有這一點,單是疼痛二字,在對戰之時,便是一個重大的問題。 稍有不慎,甚至便會影響性命。 生死對戰,連絲毫干擾都不能有,更何況是疼痛共享。要是一人在對戰中,突然感應到對方傳來的疼痛,那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狀態那麼簡單。 搏命之時,那就生與死的差別。 茲事體大,兩人誰也沒有輕忽。 最終經過初步的探討,陳平安發現共享的並非是疼痛,而是傷勢! 結果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壞上一些。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此事綜合來說,對陳平安較為有利。 疼痛共享,傷勢共享。 前者兩人的感觸一摸一樣,但後者,感觸就未必是一樣了。 誰的體魄更強,能承受的極限更強,那同樣的傷勢,對他的影響就越小。 這一層傷勢傳遞,是無視任何防護,是任何寶物,亦或是說絕大多數的寶物都彌補不了的。 天羅聖女的寶物雖是眾多,但在這一點上,卻是無能為力。 同樣的傷勢,不管是陳平安受的,還是天羅聖女受的,需要他們兩人來共同承擔。 但因為體魄的不同,對天羅聖女來說可能是重傷,但對陳平安來說,可能就是中等的傷勢。 他修有萬魔鑄身訣,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體魄橫練驚人,遠非同境大宗師所能想像。 單論體魄而言,陳平安在大宗師中,算是已經走在了巔峰。僅次於,風雲宗師榜上,個別精通橫練的老怪物。 這些老怪物,浸淫此道多年,修的橫練功法品階更高,體魄非是陳平安所能比擬。 至少 不是目前的陳平安所能比的。 得此結論,兩人心思各異。 陳平安想的是,等此事終了,要儘快確定青陽血煉法,第一煉需要的妖獸血液,此事作為最高序列,儘快提上日程。他要將體魄儘快錘鍊起來,否則,有這傷勢共享在,保不齊哪一天就壞在了這娘們身上。 等他體魄煉起來,煉到堅不可摧的地步,那不管是再大的傷勢,哪怕讓天羅聖女重傷垂死,傷勢反噬到他這裡,可能影響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大。 天羅聖女恨恨地看著老怪。 這老怪皮糙肉厚,些許傷勢,根本影響不了什麼。反倒是她,這老怪要是真受了什麼重傷,反噬到她這裡,恐怕死了都有可能! 但不管兩人如何作想,此事已成定局,短時間內無改善的可能。只能從長計議,留待他日解決。 兩人開誠布公的商談間,除了理論的探討外,兩人還進行的部分實踐,以此來驗證雙方所言,是否作假。 至於如何實踐,那自然是兩人攻擊自身,以此來看對方的反應。 其實,從實踐的精準性來將,攻擊之事,最好是對方出手,以此判斷更為精準。一方把控力度,由同一方體驗反應。 如此反覆,互相驗證,這樣判斷,才更加真實,更加清晰。 而自己動手,就會導致,自己出手的輕重,對方不知曉。但卻能感受到傳遞過來的傷勢。可這傷勢的程度,是什麼樣的攻擊導致,只有大致判斷,真正的威能把控,在對方的手上。 只是,考慮到兩人互不信任的情況,此事如此,也理所應當了。動手之事,怎可假借於人。 若是一方突然發難,那再作招架,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亦或有變招隱藏於後,以驗證為名,但實則卻是行囚禁之舉。 兩人實力相近,在一方任憑施為的情況下,有極大可能占取先發優勢,直至推動天平平衡。 不管是陳平安,還是天羅聖女,都不可能不預防這個風險。 此等驗證判斷,也是當下情形下的最優之解。 畢竟,兩人又非道侶,更有仇怨在先,豈會如此充分信任。 提及道侶之言,兩人四目相對,在不經意間,又各自移開了目光。 在輪番提問時,天羅聖女問及了陳平安所取的金紙,究竟是何種寶物。 她探尋魔君秘藏多年,雖最終未能得下這機緣,但還是想弄明白機緣何物。 陳平安沉吟一聲,袖袍一翻,一張金光燦燦的紙便懸浮在他的身前。 陳平安並未用靈性隔絕,靈性一引,金紙金光大盛,幾個大字徐徐浮現。天羅聖女清眸落下,雙目中閃過一絲羞惱。 「顛鸞倒鳳,陰陽樞!」 顛鸞倒鳳,雙修功法! 紫眼魔君,放蕩不羈,一生中擁有過的紅顏知己,不知凡幾。身為魔道魔君,精通此等法門,不足為奇。 只是 此等場景下,她問及此事,無論怎麼看,都會讓人多想。 尤其是兩人之間,還另有糾葛。 雖說此事,她事先並不知情,但雙修功法一出,卻是讓她的耳根有些發燙。 幻夢中的種種,如前世記憶,浮現而出。此中細節,讓人羞惱莫名。 嗡~ 靈光一顫,顛鸞倒鳳金卷便在陳平安身前消失。 這卷功法,非同尋常。 陳平安雖未細究,但觀其品階,恐怕遠在無上神功之上,屬於是真功寶卷的範疇! 而且極有可能,在真功寶卷之中,也是極其不俗的存在。 雙修功法,陰陽交合,互相裨益。若走極端,也可尋找爐鼎,採補進益。 無論是恢復精血元氣,還是促進修為,都大有裨益。 具體內容,陳平安還未仔細研究。只打算,了結眼前之事,再行計較。 「雙修功法啊」 看著眼前的冰寒仙子,陳平安思緒紛飛,好似回到了遙遠的從前。 那時 銀鈴碎雨濕羅帳,裙衫輕褪露凝香。 陳平安面色沉靜,波瀾不驚。 天羅聖女俏顏冰寒,夢幻空靈。 兩人相對而視,但彼此間的眼神卻並未交錯,不知是不是錯覺,好似有意避開一般。 場中的氛圍凝固,兩人之間,透著絲絲縷縷的尷尬之意。 過了許久,陳平安這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聖女方才所取是何物?」 天羅聖女問了他金卷之事,作為交換,他自是要了解內殿空間中的另外一物。 方才他進入內殿空間,便遭遇了天羅聖女的攻殺,依稀間看到了一方玉碑。 能與他手中的這門雙修功法,一同放置在這內殿空間內,那方玉碑絕對不是俗物。 而事實卻如陳平安所猜測的一般,他從天羅聖女的口中知道玉碑的真正根腳。 「大羅心法!」 陳平安聲音低沉,心神微震。 大羅心法,天羅教鎮教功法,教內至高無上的法門之一! 這等功法,竟然會出現在這! 此時,他心中再無半點猜測,完全可以確信,此地便是紫眼魔君的秘藏之地。 「傳聞竟然是真的。」 據傳,紫眼魔君年輕之時,曾與天羅教核心高層,有過一段纏綿情怨,盪氣迴腸,感人至深的愛情傳奇。 彼時,紫眼魔君聲名不顯,雖為當世天驕,但卻還未真正走入老輩強者的視線。 與天羅教核心高層的糾葛情怨,算是以下克上,以下境之姿,強勢征服上境女修。 此事流傳甚廣,被不少人視為人生典範。 更有甚者,意圖復刻紫眼魔君的輝煌,享受一番上境女修幫扶的快感。 只可惜,不過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罷了。 武道之途,步步登天,不同境界之間,雖不能稱之為天塹,但也卻是極難跨越的瓶頸。 宗師與頂尖宗師之間,或能交往。但與大宗師之間,卻是涇渭分明,恍若兩個世界。 宗師與大宗師之間,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跨越大境界的差距。 彼此間的身份,猶如雲泥之別。 彼此交際,尚且困難重重,更何況是情意綿綿,纏綿悱惻了。 兩者之間的難度,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紫眼魔君以頂尖宗師之身,強勢征服天羅教天人女修。 此等事跡,堪稱傳奇。 當然,這些都是市面上流傳最廣的說法,具體有沒有摻雜水分,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對於其中的細節,陳平安也沒做具體的了解,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事情。 下境修行者和上境修行者在一起,雖是罕見,但以王朝之大,卻還是有不少的。 但以下境修行者的身份,強勢征服上境女修,此事無論怎麼想,都有點不可思議。 尤其是在下境修行者,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 世間大部分人盲目追風,並未深究其中難度,只是人云亦云。像紫眼魔君與天羅教核心高層糾葛一事,便有部分清醒者,對此事提出質疑。 認為是後人想像豐富,加以杜撰。 質疑點主要分為兩派。 一是,紫眼魔君未必與天羅教核心高層有過糾葛。 二是,紫眼魔君和天羅教核心高層確實有過一段意綿綿,纏綿悱惻的糾葛,但卻並不是發生在紫眼魔君年輕之時。 至不濟,兩人的修為也沒有根本性的差距。 多是後人推導因果關係,重組時間排序,以此來加強話題的傳說度和傳奇性。 按照世間廣為流傳的話題說辭,紫眼魔君崛起於微末,於年輕之時,相識天羅教核心高層,幾番生死,虜獲女修芳心。 兩人纏綿悱惻,共歷生死。但此事卻為大多數人所不看好! 但紫眼魔君,一路修行,於逆境登天,終不負所望,成一代魔君。只是 兩人之間,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終是漸行漸遠,形同陌路! 此等版本,話題度,傳奇性,遺憾感拉滿,堪稱爆文典範! 無論是崛起於微末的共鳴,是收穫機緣時的喜悅,還是強勢征服高高在上天人女修時的滿足,亦或是終成一代魔君的圓滿,以及暗淡離場時的落寞 這些情緒,都足以滿足上上下下,老老幼幼,絕大多數人的情感需求。 任意一個拿來舉例,都是常人不可觸及之高遠。 如那天人女修,高高在上,旁人便是瞻仰便是此中榮幸,更何及征服二字! 天人女君,身份何其尊貴,凌駕於萬萬人之上。但卻與微末小子,綁定在了一起,甘之如飴不提,還事事為對方著想,極盡溫柔。 此等風韻,當時人生一大快事! 不過,陳平安在起初聽聞之時,也同少部分人一般,對此持懷疑觀點。但眼下,天羅聖女所言,卻是變現證實了這個傳言。 天羅教的天人女君,不但與紫眼魔君在一起了,還將天羅教的鎮教心法給了紫眼魔君! 否則的話,根本說不通,魔君秘地,為什麼會有大羅心法存在。 大羅心法,作為天羅教鎮教功法,一向來便是不傳之秘。 莫說是旁人,便是天羅教教內之人,也基本不可能染指此等功法。 縱是天羅教的核心高層,也只有少數幾個極有潛力之輩,方才有修行大羅心法的資格。 大羅心法,也稱之為大羅無上真法,在王朝之中,可謂是威名赫赫。 在眾多宗門大派的底蘊級功法中,也是名列前茅,極其強橫之法。 念及此處,陳平安望向天羅聖女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凝重。 天羅聖女若能將這門功法順利修成,那將來的成就 陳平安抿了抿嘴,沒再多言。 「老怪!把東西還給本殿!」 天羅聖女俏臉如霜,目光清寒。 「聖女指的是何物?」 陳平安望了她一眼,乾笑了兩聲。 「本殿的面紗和香囊!」天羅聖女銀牙緊咬,恨恨道。 無論是面紗,還是香囊,都是她的私密之物。落在老怪的手裡,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聖女還真是天真啊,東西到了本座的手裡,還想拿回去?」陳平安目光幽幽,一臉兇惡相:「想要回東西,就拿誠意來換!」 天羅聖女貝齒輕扣,胸脯起伏,浮現出一絲紅暈。 陳平安看著天羅聖女的反應,大感有趣。 猶記得當初初見之時,天羅聖女平靜的臉顏,淡漠的雙目,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但現在,淡漠的雙目中有了情緒。 最終,天羅聖女還是要回了她的面紗和香囊。 確切地說,是換了回來。 「黑玄鐵面!」 陳平安聲音低沉,摩挲著手中的面具,平靜的雙目下,隱隱泛起一絲欣喜。 面具輪廓清晰,通體玄黑,泛著沉肅的光澤。 天羅聖女便是用這副面具,換回了她的貼身之物。 天羅聖女起初用的是其他物品來交換,但難得有此機會,陳平安自是要大敲一筆。天羅聖女提了好幾樣物品,他都表示不滿意。 最終天羅聖女拿出了此物。 看其情形,應是從魔君秘地所得。 簡單了解之下,黑玄鐵面,可以欺騙感官,隔絕靈性,遮掩氣息。至於有沒有其他功用,還需要陳平安祭煉之後,才能真正了解。 但也就是已知的這幾點,便值得陳平安欣喜了。 他如今切換馬甲,最大的弊端,便是在於身份的隱藏上。氣息遮掩,他有金手指面板,但形象偽裝,卻沒有合宜之物。 他手上倒是有一張鬼面老人的幻面,但只可惜已經破損掉了,基本失去了功用。他現在在用的透明面具,品階又太低,全靠一身修為來維持。 他如今遮掩行跡,只要是大宗師便能看出他的偽裝。受限於境界雖然看不透他的真容,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在外面走的頻繁了,總能遇到境界比他高的。此等情形,就不是陳平安所能接受的。 縱然沒有結下仇怨,但身份暴露,意味著他苦心孤詣的偽裝,瞬間化為烏有。 若是結了仇,那就更不用說了。 如此隱患,陳平安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 而現在 這黑玄鐵面當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此物交易,極有可能也是天羅聖女的試探之舉。 但重寶在前,不容陳平安錯過。 最終他接受了天羅聖女的交換請求,但只準備用黑紗換取黑玄鐵面。 「此物價值,遠在頂尖神兵之上,不遜色於尋常重寶。換取香囊和面紗,綽綽有餘。」天羅聖女眸光清寒,黛眉輕蹙。 「聖女不必勉強,若是不願交換,本座留下聖女之物,也全當個紀念。」 陳平安不急不緩,雙目平靜道。 天羅聖女目光忿忿,銀牙緊咬,最終同意了陳平安的交換條件。 在換到黑玄鐵面後,兩人又進行了香囊的交換討論。 陳平安獅子大開口,條件苛刻,天羅聖女雖是不甘,但權衡之下,終究還是同意了陳平安的條件。 最終,陳平安用香囊在天羅聖女那換到了不少珍稀資源。 其中包括一小瓶千年石乳和一枚爆元真丹! 一番交易,盆滿缽滿! 天羅聖女作為交易的需求方,被陳平安拿捏得死死的! 諸多事了,天羅聖女似是不想和陳平安多待,紫芒閃爍,便欲離開這裡。 陳平安也沒攔她。 天羅聖女的實力和他相近,又有共傷機制,對她出手意義不大。 不過,在天羅聖女踏至光幕之前,陳平安出聲喊住了她。 天羅聖女眉黛輕蹙,忽聞喊聲,驀然回首。 青絲飄落,似夜間流螢,縹緲空靈,在半空中輕盈舞動。清眸夢幻,好似萬千星辰齊齊閃耀。 這一刻,天羅聖女空靈而又絕美,如縹緲仙境中走出的仙子。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陳平安神情平靜,低聲一語:「別死了!」 天羅聖女別轉螓首,紫芒一閃,踏入了光幕之中。 陳平安負手而立,望著光幕泛起的漣漪,目光深遠。 嗡~ 光幕泛起漣漪,天羅聖女出現在大殿之中。 她的臉顏清寒依舊,但雙眸之中卻帶著一絲羞惱。 素手輕抬,捲起散落的神兵。 紫芒一閃,天羅聖女便是離開了大殿。 「陳平安」 第593章 魔君情報,靈泉之水 (求 嗡~ 光幕泛起漣漪,一道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中。 「出來了!」 陳平安雙目古井無波,臉色波瀾不驚。 嘩啦啦~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袖袍一卷,大殿內呈四方陣列的令旗,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此前交手之時,他為了儘快追上天羅聖女。 直接使用了青焰四方令旗,形成困禁領域,觸發神異,變化方位,躲開了天羅聖女的青硯一擊。 並且以困禁領域與天羅聖女的寶珠相抗。 四方令旗相互盤旋,旗面獵獵,陳平安檢查一番,確認無誤後,便是收入了千機袋內。 看來天羅聖女還算講究,沒用什麼不上檯面的手段。 天羅聖女比他更先出來這方大殿空間,從理論上來說有做手腳的可能。 不過,也僅僅只是理論上罷了。 這四方令旗,是陳平安祭煉過的神兵,且處於觸發狀態,陣列四方,形成困禁領域。 天羅聖女縱然動什麼手段,也瞞不過他的感應。 若非如此,陳平安也不可能放心大膽地讓天羅聖女先行出來。 他此番檢查,也是本著小心無大錯。以防有什麼錯漏之處。 弱小從來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他雖實力過人,戰力臻至風雲大宗師層次,但此等之事,他一向來都是極其謹慎的。 這青焰四方令旗,他還未徹底祭煉完畢,留待後續繼續祭煉。 陳平安環顧大殿空間,周圍石台空空如也。 此中寶物,早在他初至之時,便已被天羅聖女收入其中。 「來晚一步!」 陳平安暗自嘆息一聲。 他若能來的再早一點,這裡面的寶物再怎麼說也能搶到一半! 天羅聖女的手段雖強,但比之他來說,還是要遜色半籌。 中遠距離,兩人交手,不分勝負。 近距離交手,他占有一定優勢。 近身之下,他占有絕對優勢,有機會一槌定音。 不過,天羅聖女的那件重寶琉璃盞,頗為難纏,陳平安至今沒找到什麼克製法門,只能用體魄和功法硬頂。 若真魚死網破,生死爆發之下,他也不知道天羅聖女究竟還有什麼手段。 如果沒有那共傷機制在,他或許還有興趣試試深淺。但現在 吃力不討好! 「罷了!」陳平安一擺手,心中雜念一掃而空,如神針鎮海,瞬間恢復了平靜。 此次收穫,遠在意料之外。 雖有他自身機緣所致,但也算是沾了天羅聖女的光。 陳平安的目光落下,落在了最中央位置的那一口靈泉上。 靈泉氤氳,有霧氣繚繞。 靈泉上方有著一方石台,從陳列來看,這方石台上的寶物,應是大殿內眾多之物中,最珍貴的一件。 也不知是何種寶物。 以紫眼魔君的身家底蘊來看,他生平積累,絕不會是尋常之物! 如果這秘地,從未有人來過的話,這殿內的任何一物,恐怕都是極其珍稀之物。 更不用說是中央石台上的寶物了。 陳平安簡單看了看,這方大殿內一共有二十多座石台。 假設,在他來之前,這些石台上的物件都是滿的話,那就意味著天羅聖女此番一共得到了二十多件寶物! 其中還包括中央石台,還有在內殿空間當中的那方玄玉石碑。 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這方玄玉石碑,記載的是天羅教至高法門,鎮教功法,大羅心法。但陳平安隱隱覺得,事實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 畢竟,連普通神功都需要有傳承玉冊作為媒介,承載傳承意境。 這天羅教的至高法門,豈會簡簡單單地記錄而已。 若僅僅是承載傳承意境的話,那珍貴一些的傳承玉冊便可以做到。 何須用到這玄玉石碑。 這方玄玉石碑,恐怕還另有妙用! 這小妮子,還和他玩心眼! 陳平安的眼眸深處,泛起了一絲波瀾。 他們兩人,在幻夢之中,雖經歷種種,但在現實之中,卻還是難以建立起百分百的信任。 若非因為共傷機制的存在,今日情景,恐怕難以善了。 縱然淪落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也絕對是以一方徹底落敗而告終。 有幻夢中的經歷在,天羅聖女如何,陳平安不知道。 但就他自己來論,擊敗天羅聖女後,他可能動不了殺心。 但一定會將她生擒拿下,等到有一日幻夢的情感干擾徹底消散,他或許便會將其徹底鎮殺! 「千年如夢,幻夢千年」 陳平安袍袖落下,仰起頭,望著大殿的上空,眼神中閃過一絲悵惘。 幻夢之中,他經歷的不只是一世人生,而是數種人生。 數種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這些人生,是他從未經歷過的! 是他與人攜手一同渡過的! 當中有歡笑,有淚水,有悲痛,有感動,有溫情,有沮喪,有確信,有悵然 有太多太多的情緒,每一種都是那般的真實。 她站在垂柳絲下,明媚嬌俏,靈動嬌憨! 他背著藥簍,在山間尋找著治療她心疾的良藥。 是她站在家門前,盼夫歸的容顏。 是他體貼入微,緊握著雙手的溫度。 是他們互相送上禮物的心意和遺憾。 是少女情深之時,眼角泛起的淚花。 是 人世間的三萬種滋味! 酸甜苦辣咸,一應俱全! 在幻夢之中,他經歷太多。但真正醒來時,很多不重要的細節已經開始忘卻。真正留下的,是那些感動和記憶深刻的瞬間。 畢竟,他的數世人生,只是幻夢中的模擬,而非是真實的人生。 若是真實的人生,待他甦醒的那一刻,海量記憶湧入,那他或許便不再是他。 這等承載,不是尋常武道修行者所能接受得了的。 哪怕宗師的意志堅韌無比,牢不可摧,但在這等龐雜的記憶面前,也只會是徹底破碎。 真若是千載的記憶,別說是宗師,便是大宗師,恐怕也會徹底迷失在其中。 或許,縱然是心性明澈,天人合一的武道天人,也難以真正免俗。 倘若真是真實人生,那如今甦醒過來,他和天羅聖女只會是舉案齊眉,攜手共度。 夢境中的記憶,將會徹底替代他現實的本真。 畢竟,現實不過二十多載的記憶,縱是意志堅韌,靈台清明,也難以抵禦住千載的人生感悟。 真到那時候,他只會是曲非煙的夫君,曲非煙只會是他的煙兒,曲妹。 但縱使人生作假,僅僅只是幻夢,但幻夢中的經歷,影響卻依舊深刻存在。 「夫君,煙兒此生就付於你了。」 「娘子,從今往後,你我不分彼此,陳某此生,定會護你周全。」 「」 有些事情,明了歸明了,但依稀間,卻還是難以放下。 「罷了,真也好,假也罷,順從本心即可!」 陳平安思緒飄散,站立許久,最終緩緩飄落。 「我這一生,求平安,也求順心意!」 此事既已發生,那便不必深究。未來如何,過下去,便會知道! 嗡~ 陳平安的靈光一顫,面前便出現了一顆斑斕寶珠,光芒絢爛,如夢幻一般。 「幻夢寶珠!」 他和天羅聖女,經歷幻夢裡的種種,皆源於這一顆寶珠。 不用想也知道,這顆幻夢寶珠屬於是絕對的重寶! 在與天羅聖女對談的時候,他從對方如夢幻般的眼眸里,也能看出了這顆寶珠的價值。 他對紫眼魔君了解得有限,此前從未聽聞過這幻夢寶珠的存在。 相關的功用記載,更是無從知曉! 目前已知的功用,便是光芒映照之下,可以讓人共度幻夢。 還有他和天羅聖女的傷勢共享,和這顆幻夢寶珠也是離不開的。 無論是想要解決傷勢共享,還是要將此等重寶化為己用,都需要陳平安仔細研究這顆幻夢寶珠。 只可惜 陳平安信息有限,只能慢慢試錯了。 「等赴任雷鳴後,定向收集關於紫眼魔君的情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突破點!」 陳平安如此想著,便將這枚幻夢寶珠收了起來。 從理論上來說,這等級別的重寶,他可以將其收入靈台之內。只是,他目前不得其法,還沒辦法驅使這顆寶珠,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其放入千機袋中。 在蒼龍州鎮撫司,陳平安如今的地位不算低,當的上州境巨頭的名頭。 資深掌司候補,列入副掌司考察計劃,等實力一到,便有望直接提拔至副掌司。 這等地位,在鎮撫司,查閱一般的信息已經是足夠了。 哪怕是萬魔教,升龍道,這等魔教邪道的機密卷宗,他也能查閱不少。 但若想要查閱紫眼魔君這等人物的情報,以他如今的地位,很顯然還力有未逮。 畢竟,他要查的不是市面上流傳的那些。而是真實性可查的真正秘辛。 這等層次的情報,最起碼需要藉助北境鎮撫司的力量! 「如果時機條件合適,看來可以再多展露一點實力,想辦法讓明面上的地位再提升一層!」 陳平安心中暗道。 他如今真正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如果排序的話,在風雲宗師榜中,也不算是庸手。 如果他暗地裡能再進一步的話,那將明面上的實力,提升到大宗師門檻的程度,也不算是一件太過火的事。 不過,禍福相依,此事會讓他展露更多的天資,走入更多人的視野,也將會迎來更多的注視。 關注的人多了,實力層次強了,那風險也會不可避免地變大。 此事,還需好好研究,從長計議。 看看如何能在風險性,地位層次,實力保障這幾方面中,找到一個最佳的平衡。 「如果事不可為的話,情報交易也不是不能接受!」陳平安暗忖道。 除了鎮撫司的渠道外,他還可以通過情報交易,來獲取關於紫眼魔君更多的信息。 不過,此事也具有一定的風險性,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過程中需要做的極其細緻。 此外,還有紫眼魔君的層次太高,若是一般的情報信息還好,若是細緻的以及像那等秘辛層次的信息,一般的商貿大城可能都滿足不了! 至少,像蒼龍州城,這等一州州城,還沒辦法承載這等級別的秘辛往事! 一來是因為紫眼魔君的層次。 二來紫眼魔君畢竟不是當時代的人物,已經死了七百多年了。關於他的情報交易,不如那些當世的巨擘。 除了商貿大城的層次外,還需要碰碰運氣。 綜合來說,還是走北境鎮撫司的渠道,會更加方便一點。 不過,他要是毫無緣由地查探的話,在北境鎮撫司內部,恐怕也會迎來一些有心之人的注意。 「果然,實力才是根本。沒有實力,連了解一個情報,都要細細思量,籌算萬分。」 陳平安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幻夢寶珠非是常物,若是能順利運用,對他的助力極大! 別的不說,單是一個幻夢,便足以讓他心動不已。 他此番和天羅聖女共度幻夢,不管是他還是天羅聖女,竟無一人能夠掙脫,由此可見這幻夢的霸道。 他和天羅聖女,那可都是風雲大宗師層次的強者! 連他們都無法勘破,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不過,幻夢之事,除了修為之外,還有著其他方面的影響。 他們不能勘破,不全是修為的問題。 像他們雖是當世天驕妖孽,心性過人,但畢竟年歲放在這裡,缺少了歲月的積澱。 相較於同境界的風雲大宗師來說,這一方面要弱上不少。 此外,他們此前交戰,雙方都不是鼎盛之姿,也是比較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 不管怎麼說,此事還是要提上日程的,只是,在推進之時,最重要的還是要保障自身安全。 若是影響安全,那便一切以自身安危為主! 心念之間,陳平安已經走到了靈泉邊,周圍繚繞著薄霧,他輕輕一吸,便覺得沁人心脾,心情愉悅。 「真不愧是天地靈泉,天地元氣當真是充沛。」 靈泉之中,蘊含著極其充沛的天地元氣。這等精純的元氣,比之元晶還要濃郁。若是拿來助益修行,受益匪淺。 要是滿滿的一口靈泉,價值難以估量。 只可惜 陳平安的目光落下,面前的這口靈泉雖有數丈大小,但其內的泉水已經隱隱見底。 看來這口靈泉便是這秘地靈性禁制的驅動關鍵,秘地內的諸多禁制,全靠著口靈泉的元氣用以維繫。 靈性禁制的日常消耗,還有觸發時的元氣負擔,都需要用到這口靈泉。 正因為如此,歷經數百年,這口靈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按照這個情況,他們要是再晚來一點,沒準過上個幾十年,上百年的,這秘地的禁制,不攻自破。 不過,此事也只是陳平安的猜想,紫眼魔君有沒有後手,具體情況如何,也就只有那時候才知道的。 但很可惜 沒有那時候了! 第594章 秘地收穫,天人之念(感謝 嗡~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面前便出現了不少瓶瓶罐罐。 他的袖袍一卷,真元流轉,靈泉泉水便如有生命一般,自底部升起,灌入到他身前的瓶瓶罐罐之中。 靈泉珍貴,他豈能空置在此。 他天羅聖女金枝玉葉的,看不上這些靈泉,他可是希罕得緊啊。 除了可以用來助益修行,恢復真元,滋養靈性之外,這些靈泉水還可以作為煉製丹藥,鍛造神兵的輔料。此外,像釀精品靈酒,也需要用到這些靈泉水。 得天地元氣滋養,這靈泉水的效用,還要在一般的千年寒潭水,玄冰水之上。 說來,雪神宮的雪靈葉,便是經大雪山上的千年玄冰水澆灌滋養而成。 死在陳平安手上的宗師不少,他自然不缺儲物用的千機袋。像一些瓶瓶罐罐,木盒玉盒,他也備了不少。 用來裝著這些快見底的靈泉水,還是足夠的。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陳平安很快便將這些靈泉水清掃一空。 隨著靈泉水的消失,繚繞在周圍稀薄霧氣,也很快消失不見。 陳平安盤算一下,這些靈泉水,讓他各等制式的瓶瓶罐罐,一共裝上了幾十罐。其中不乏有如小瓮一般的道具。 綜合算來,這些靈泉水的價值,恐怕至少有個幾千元晶! 「不錯!」 再度收穫一筆,讓陳平安的心情頗為愉悅。 這次機緣巧合,進到這秘地,除了和天羅聖女的共傷機制,稍有瑕疵之外,其他可謂是盆滿缽滿,收穫極豐。 剛剛收入囊中的靈泉水不提,他在內殿空間中收穫了不知何種品階的幻夢寶珠,還收穫了一卷雙修功法,顛鸞倒鳳,陰陽樞! 能被紫眼魔君放置在內殿空間,與那大羅心法並列,這卷雙修功法,顯然不是什麼尋常之物。 其品階,恐怕比一般的真功寶卷,還要勝過一籌! 不管是自己拿來修煉,還是等實力足夠對外交易,都是極其豐厚的一筆收穫。 至於是修煉還是交易,需要等陳平安研究過後再做決斷。 不過,從原則上來說,有金手指面板在身,只要這卷雙修功法,沒有什麼重大隱患和弊病,他一定是會修煉的。 只是,令他微微有些在意的是,正常修行功法,他運轉心法,搬運周天,來堆迭熟練度,積累功法的修行經驗。 如果是雙修功法的話,那麼他該如何修煉,來堆迭熟練度!? 總不能是 此事留待以後解答,現在倒是不急。 除了雙修功法和幻夢寶珠外,陳平安還通過面紗和香囊的交換,狠狠地敲了天羅聖女一筆。 他用面紗換到的那副黑玄鐵面,便不是尋常之物。 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這黑玄鐵面的價值,遠在頂尖神兵之上,不遜色於尋常重寶。 重寶! 頂尖神兵之上,便稱之為重寶! 相較於頂尖神兵,往往擁有著更強橫的威能和神異。 這等層次的寶物,正常來說,不是大宗師所能擁有的。 不過,也不排除一些氣運昌隆,福運俱佳的大宗師,可能會擁有此等寶物。還有像那些名門大宗的天驕大宗師,或許也有可能擁有這等層次的寶物。 此外,那些風雲榜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或許也有可能擁有此等之物。 正常而言,尋常宗師多是以准神兵作為主戰兵刃,一些積累得久一點,亦或是家世較好的宗師,便會有神兵護身。 邁入玉衡中期,成就資深宗師之後,便有可能擁有第二件神兵。到了頂尖宗師的層次,只要不是特別窮酸的,擁有兩三件神兵,屬於是常事。 一些運氣比較好,底蘊比較深的頂尖宗師,有可能會擁有強橫神兵。 至於到了大宗師層次,強橫神兵屬於是標配。像那些成名多年的頂尖大宗師,甚至有可能擁有強橫神兵當中的精品。 不過,不管是何等層次的大宗師,頂尖神兵依舊屬於是稀罕之物。 一般惟有戰力觸及到了絕巔大宗師的層次,才會有可能擁有頂尖神兵。 而這也只是可能而已。 一些並未將兵刃作為優先序列,亦或是底蘊不夠的絕巔大宗師,也未必擁有得了頂尖神兵。 想要穩穩擁有頂尖神兵,最起碼得是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至於一同擁有兩件頂尖神兵 沒點底蘊積累,想都不要想。 也就那些戰力觸及到風雲宗師榜的大宗師,才有那麼一絲可能! 想要真正擁有,那正常來說,已經是風雲榜上的風雲大宗師了。 當然此等情形,屬於是單打獨鬥,家世背景尋常的正常配備。 像那些大族世家的血脈嫡系,大宗大派的聖子聖女,核心秘傳,不在此列。 按照陳平安知悉的情形,那碧蒼郡王府當代天驕之一,姬長空,雖還未邁入大宗師之境,但身上的頂尖神兵,便不止是一件! 但總的來說,對大宗師來說,頂尖神兵都屬於是極其珍貴之物,是生死對戰時的護道之物。 至於位於頂尖神兵之上的重寶,那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不是尋常大宗師所能染指的。 一般大宗師在機緣巧合下,縱然得了重寶護身,要是功法普通,根基不夠,很有可能都發揮不出重寶的神異。 不過,陳平安得到的黑玄鐵面,應該還不是重寶。黑玄鐵面主要側重輔助,而非是攻伐困禁鎮壓類型的寶物。 從價值上來說,可能與重寶相差仿佛。但從效用上來說,應該還存在著一定差異。 如果硬要算的話,應是第一流的頂尖神兵,或可稱為之准重寶! 還當不起重寶之名! 倘若真是重寶的話,天羅聖女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讓他得逞。 就算最終還是會交換,但也絕對是以一換二,而非是如現在這般,拿這副黑玄鐵面換來了她的面紗。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番交易,陳平安是大賺血賺! 不過,天羅聖女那邊可能也不能算是虧了,資源上是虧了點,但在情感上那是賺了啊! 用於遮面的黑紗,無論怎麼算都算是貼身之物,這等物品落在別人手中,心裡怎麼想都會膈應。 能在雙方還算友好的時候,交換回來,對天羅聖女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難得的機會了。 不把握住這個窗口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陳平安猜測這副黑玄鐵面,很有可能就是天羅聖女在魔君秘地獲得的寶物之一。 剛剛得來的,拿來交易,沒有那麼心疼。 再者說了,天羅聖女作為天羅教當代聖女,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不比他一窮二白,什麼東西都要自己爭取。 這點東西,想來是不會在乎的。 除了面紗的交易外,陳平安還通過香囊,交易到了含千年石乳,爆元真丹在內的珍稀資源。 千年石乳可以用以增益靈性,恢復靈性的效果,遠在陳平安此前使用的天淨水之上。此外,對戰之時,服用千年石乳也能有效的提升對戰的持續能力。在一些靈性爆發的場合,還能助益提振靈性,從而提升秘術的威能。 總的來說,千年石乳算是極其上乘的靈物。除了能用以恢復靈性之外,還能算是小半個爆發靈性的手段。 從性價比來說,拿千年石乳來爆發靈性,可能會有點虧。但從實戰角度出發,生死時刻,任何一分力量都是難能可貴的,誰還會管它虧不虧的。 至於爆元真丹的話,顧名思義,主要便是爆發真元,是爆發丹藥中的一種。價值遠在陳平安當初的那顆燃血大丹之上。 氣血,真元,靈性 在爆發增益種類的鄙視鏈中,位於中間位置。 此外還有不少珍稀丹藥,有用於療傷的,也有用於解毒的。 都是陳平安比較迫切之物。 天羅聖女的面紗有黑玄鐵面替代,香囊的話,他不知道靈性禁法,完全沒辦法使用。 兩者交換出去,對他來說,算是最優之解。 此番交易,他算是狠狠吃了天羅聖女一波。 收完靈泉水後,陳平安環顧四周,檢查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曲非煙」 陳平安眸光閃爍,身形一閃,便是離開了這裡。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和他共同經歷了幻夢的天羅聖女,很有可能已經發現了他的根腳身份。 幻夢中的形象雖與現實不同,但卻還有著不少共同之處。 此外,幻夢之中的名字是他真實的名字,一如曲非煙在幻夢中一般。 名字,形象 有這兩個重要信息,天羅聖女若是仔細查探的話,勢必能追查到他的身上。 現在唯一可以期待的是,他有金手指面板偽裝,通過修為差異來呈現出不同的偽裝效果,從而展露出不同的氣息。 他本尊的氣息與在幻夢之中的呈現氣息,完全處於迥異狀態。 此事,或許會讓天羅聖女心存疑慮,一下子難以確定。甚至還有可能會懷疑是老怪的手段和算計。 但不管天羅聖女如何猜測,以她的性格,真要是在其他地方遇上了他,很有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拿下再說。 名字一致,形象類似,氣息迥異 不管陳平安是不是老怪,拿下總沒錯的! 如果過程中,陳平安暴露出真實戰力,身份之事,不攻自破! 甚至,天羅聖女還有可能帶著護道長輩,直接找上門來! 是與不是,一驗便知! 念及此處,陳平安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以我之能,面對同代天驕,或許遊刃有餘,但若是遭遇老輩天驕,結局難測!」 「不夠強!還是不夠強!」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有共傷機制的存在,事情或許還沒有那麼糟糕。 至少,還沒有到那個度上。 正如,他不願天羅聖女死一般,天羅聖女也不願他死! 像帶護道長輩之事,共同找上門來,在沒有絕對的信任下,天羅聖女大概率不會這樣做。 畢竟,不管是魔君秘藏,還是幻夢寶珠,都是極其難言的機緣。 在此等誘惑之下,那所謂的護道長輩,難保不會起什麼據為己有的心思。 縱然不是如此,也未嘗不會起別的心思。 重利之下,人心難測! 更不用說是在魔教中了。 在天羅教的年輕一代中,曲非煙的地位雖然超然,但也不是沒有其他的競爭對手。 此等情形下,哪怕不考慮機緣的事情,單是一個共傷機制,就值得曲非煙顧忌再三了。 共傷機制暴露,絕對不是曲非煙想要看到的。 人心難測,魔教之中,關係盤根錯節,利益派系駁雜,若有機會的話,想要拿捏當代聖女的人,或許 可是不少! 像那什麼聖女的凋零,仙子的惡墮,可不是傳記典故上才會發生的事情。 曲非煙能在天羅教中,一步步走到今天,見過的人心詭詐,陰狠算計,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可以說,有共傷機制在,陳平安便是天羅聖女的命門。 無關生死之事,誰會把命門外露? 她得了大羅心法,還有魔君秘藏之中的諸多寶物,前景一片大好,此等情況下,又豈會暴露自身,置自己於不利之地!? 縱然曲非煙有心想要拿捏陳平安,那也是她自己過來,而非是找護道長輩。 現實不是小說,魔教之中,縱然是師尊,也很難會有百分百的信任。 彼此各有算計,才是此間常態! 哪怕關係甚篤,那也會有所保留。 綜合分析之下,陳平安的心倒是放緩了些許。 不過,他的性格,向來不會把指望放在別人身上,也不會把期待託付給別人。 想要真正的安穩如山,還是需要他自身足夠強大! 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應對任何風險! 「天人合一,武道天人!」 陳平安身形爆掠,眼眸中有精光爆射。 另外,他是天羅聖女的命門,天羅聖女又何曾不是他的命門呢!? 真心實意來說,他可不願意天羅聖女受到半點傷害。 他的這份心意,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更真。 至少 在他沒有擺脫共傷機制,亦或是將體魄提升到極限,他便真的是這麼想的。 「曲非煙,你可不要有事啊!」 ······ 盟主加更3章,今天先加1章,後面2章爭取下周還清。 第595章 黑市之行,神兵寄拍(求月 嗖! 一道身影在密林中穿梭而過,速度之快,遠非尋常修行者所能想像。 「黑靈山!」 陳平安身形變化,遙遙看著遠處如巨獸般橫垣的巍峨山巒。 離開秘地之後,他並未耽擱,一路飛掠,花費大半日時間,終是抵達黑靈山附近。 那一處秘地,雖說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但陳平安在離開之時,還是進行了一定遮掩。 過程中,並未用到靈性方面的手段,僅僅是搬運礁石,改變痕跡等常規手段。 秘地位於細長裂谷的河流底部,更有礁石和水道的布置,再加上他臨走時做的遮掩。 尋常而言,會被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沒有靈性波動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會在此處進行特意查探。 哪怕進行查探,尋常的內氣境,玄光境就不用說了,根本沒有那個本事。 宗師級別的修行者,在有明確目的的情況下,或許有一絲可能能找到秘地蹤跡。 只是,這等情形概率,著實渺茫。 哪怕進行查探,也未必是在這片河域。 陳平安收斂心思,飛掠的速度,放緩了一些。開始在密林之中,騰挪變化。 隨著臨近黑靈山,周圍也越來越熱鬧的。 黑靈山黑市,雖不如雷竹山黑市,但在這雷鳴山脈內也是第一梯隊的大型黑市。 其內的吞吐交易量,遠勝於尋常的郡城。 另外,由於黑市的獨特定位,在這裡交易的貨物資源,大多都是走的中高端路線。 只是交易的這個貨物資源,根腳和來源,就值得商榷了。 可能是殺人放火劫掠而來,也有可能是什麼旁門左道哄騙而來,亦或是什麼撈偏門的手段。 總而言之,黑市之中,貨物多多少少都帶著一點不可考究的意味。 其內也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各等人物,有悍匪兇徒,魔道大梟,旁門左道,以及 一些慕名而來的勢力陣營。 有些需求因為勢力鬥爭,亦或是門坎條件,在正規的商貿中滿足不了,那黑市便是這等勢力和人物的第一選擇。 像傳記小說裡面的主角,結下仇怨,受大勢力追殺,不方便在明面上出沒,便多是混跡在黑市這等場所。 通過黑市的魚龍混雜和獨特渠道,暗暗發育,購置所需物資,修為大進,最終在大勢力追殺之時實現反殺。 一路轉戰,歷盡艱辛,縱是光明正大地登門報復,成就天命之子的風采! 當然,此等體驗,陳平安是沒有經歷過的。 他走的王朝暴力機構,鎮撫司的晉升,走的是陣營路線,像追殺什麼的,離他太過遙遠。 要說他的腦袋,被放在什麼暗殺名單上,或許有可能。但要說是光明正大的追殺,那真當鎮撫司是不存在的啊! 追殺二字,在鼎盛王朝的面前,顯得太過小眾。 哪怕如今的大乾王朝,遠不復鼎盛,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來碰瓷的。 像現在內部諸多邪道魔教的動作,在王朝的大勢層面上,判斷定性的只是內部的小規模騷亂,而非是真正意義上的叛亂。 騷亂叛亂,一字之差,應對起來,天壤之別。 前者鎮撫司介入,乾坤司監察,各方勢力積極配合,消弭影響。 後者,大軍開拔,雷霆萬鈞,摧枯拉朽,以鐵血手段,平息一切局勢! 王朝落寞,階級固化,利益矛盾,與日俱增,但中樞之中,尚有擎天巨柱,卻還沒有腐朽將傾之勢。 對王朝不滿排斥的勢力或是有的,對王朝懷著惡意的或也是有的。 但. 卻沒有哪一方勢力敢真的站出來,公然高舉大旗,力反王朝! 只要不是叛亂,諸多騷亂,在王朝中樞的眼中,不過是小兒過家家罷了。 只要大義安好,那便一切都可以商榷。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黑靈山,山勢龐大厚重,遠勝於一般的小山。登上的路徑之中,不少都是蜿蜒崎嶇的險途。 尋常氣血境修行者來了,哪怕已經煉髒有成,想要登起黑靈山來,還是會覺得有些吃力。 不過,以陳平安的修為,自然沒有半點妨礙。 他身形騰挪,登上了黑靈山的山腰。 黑靈山黑市,正是開設在山腰所在。 登山過程中,陳平安也遇到了一些修行者,有的隱藏行跡,有的面容遮面,也有的結伴而行。 到了黑林山附近,周圍的治安明顯要好出不少。 這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過劫殺之事。 黑靈山是雷鳴山脈頂級勢力,黑靈門的駐地所在,有黑靈門維持秩序,威名所在,尋常劫修根本不敢在附近打這個主意。 越過石階,陳平安也來到了山腰的一處小型平台上。 「黑靈山坊市,入內繳納百兩白銀!」 平台上站著數人,三男一女,身上穿著黑靈門的服飾,態度不算好,也說不上差。 雷鳴山脈內黑市眾多,不過外界稱之為黑市,其內部多是稱為坊市。 早在來之前,陳平安便有了準備,沒有太多的寒暄,直接交了費用,拿到了一塊通體漆黑的木製令牌。 黑市也不是做慈善的,黑靈門開設的黑市,除了其內商貿的抽水以外,自然還有著其他的收益。 像一個名額十兩白銀,只是最基本的。 黑靈門守著這麼一個大型黑市,收益可是不菲。 陳平安進黑市的時候,石階上也一同來了不少人。 黑靈山黑市,近期要召開一場拍賣會,人流量要比平日裡大上一些。 這場拍賣會,此前已經放出消息,看看時日,估計也就在這兩日間了。 黑市的規模比陳平安預想中還要大上一些,這倒是讓他頗為欣喜。 本來是雷竹山黑市,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但有此規模,想來是不會讓他失望。 黑市的布局還算規整,高高低低的,分部在山腰的各處,沿途的山道有改造過的痕跡。其內的店鋪有木屋,石屋各等制式,還有一些攤位,開設在固定的位置。 除了山腰外,山體內好似也別有洞天,似有更高規格的交易場所。 初來乍到,陳平安倒也不著急。 他進來後雖未特意打聽,但還是從旁人的口中,知曉了黑市拍賣會將會在後天一大早舉行。 「先將神兵過去寄賣,然後再開始變賣其他物資!」 陳平安心思一定,瞬間做出了決斷。 半個時辰後,陳平安從黑靈閣出來,已經辦妥了神兵寄賣之事。 神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極其珍稀之物。 哪怕對黑靈山黑市來說,也同樣如此。 黑靈山黑市的交易吞吐量雖然大,但一件神兵的交易,也不是輕易可以無視的。 陳平安展露出寄拍神兵的意向後,便迎來了黑靈閣的高度重視。 黑靈閣,黑靈門麾下的商貿產業,也是本次黑市拍賣會的組織者之一。 黑市雖然混亂,但還是有規矩在,尤其是關於商貿上的,這是黑市存在的根基。 相應的抽水,份額,可以高一點,哪怕高的有些誇張,只要事先約定在先,大家其他沒別的門路,也會捏著鼻子認了。 但要是在交易事上弄虛作假,那就動搖了黑市的根基。 至少此事,在明面上是這樣的! 一些小的生意,看不見的地方,宰了也就宰了。 但對神兵這等規格的交易物品,黑靈閣還是慎之又慎的。 不過,為了避免麻煩,陳平安還是展露出了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 這等修為,也是他本尊身份,在明面上的真實修為。 在他展露修為後,黑靈閣接待的那尊偽宗師,態度明顯不知好了多少。 在先拿取了黑靈閣給予的一千八百元晶後,陳平安持著交易憑證,便先行離去。 神兵寄拍,本就是信任的買賣。 在雙方毫無信任的基礎上,尤其這又是在黑市,又怎麼會空口無憑的讓人直接寄拍? 像先支取一定費用,再拿走交易憑證,這才正常的寄拍流程。 像傳記小說里,部分橋段,主角到了黑市,直接放下神兵,拿走憑證之事,純屬無稽之談。 初來乍到就顯得毫無經驗,很傻很天真,如此行徑,不是讓人家來黑你,這是什麼!? 黑市抽成不少,像此番一千八百元晶的價位,還是陳平安溝通而來。 按照黑靈閣那位大掌柜的意思,至多只能提前支取一千兩百元晶。 在神兵拍賣完成後,扣取掉抽水份額後,在補齊相應的差額。 不過,陳平安言簡意賅,底氣十足,最終按照他的意見,提前支取了一千八百元晶。 陳平安寄拍的神兵,是之前三岐山萬魔圍剿時得的那件神兵長刀,其制式略有磨損,論價值的話,應是在兩千元晶以上。 剛好遇上拍賣會,整體價格會略有溢價。不過這等溢價,扣除掉抽水和手續費,估計也就沒有了。 「宗師修為,神兵拍賣,陌生面孔.」 黑靈山一座山峰殿宇內,一個頭織麻編的男子,躺在沉木搖椅上,聽著邊上矮胖老者的匯報。 「麻老,那人氣息陌生,此前從未見過,您看要不要.」 矮胖老者目光閃爍,請示道。 「不急!」頭織麻編的男子,輕輕地擺了擺手:「兩年就籌備一次的拍賣會,來點陌生的宗師也正常。」 矮胖男子躬著身子,站在一旁,聽著麻老示下。 如果陳平安在的話,便能認出,這個矮胖男子正是此前黑靈閣的供奉,也就是名義上的大掌柜。 「不過,一個陌生宗師,出手就是神兵,倒是值得查一查。」麻編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興趣之色。 「此事暫且不急,同步報與少門主,等有了消息,讓少門主決斷吧!」 「是,麻老。」矮胖男子恭敬應道。 黑市規矩重,可再重怎麼比得了那些正規商貿。 為了黑市的口碑,黑市里不好動手,但等人走遠了,那可就未必了! 尋常貨物,不值得他們鋌而走險,但要是一件神兵的話. 那就另當別論了! 再者. 對方既然將神兵拿出來寄拍了,那對方的身上,或許便不止一件神兵! 至於根腳的話 只要人死在這裡了,誰管你什麼跟腳!? 能在雷鳴山脈做營生的,像什麼勢力背景,他們的心裡負擔,遠要比尋常勢力要小! 能聚集在這裡的,哪個手上沒背著點人命。 殺人越貨什麼的,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有些事情黑靈閣不方便出手,但黑靈門就不一定的。 矮胖男子口中的麻老,正是黑靈門三長老,陰風腿麻三。 玉衡中期修為! 曾是外州一方大勢力天驕子弟,一次外出歷練,行將踏出,終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歷經百年生死,終是走到今日這般地位! 位列黑靈門,核心高層! 離開黑靈閣後,陳平安便再黑市內開始變賣起靈藥靈草等資源來。 他如今修為已至八紋大宗師之境,像此前斬獲,絕大多數的丹藥靈物,他都用不上。 既或是有個別助益修行的,他有面板在身,也不需要用到。 這些資源,他在此前的幾個黑市中,變賣了一部分。現在到了黑靈山這等大型黑市,自是要再好好變賣一番。 除了不需要用到的丹藥靈物外,還有那件准神兵銀月長槍,他也要找合適的店鋪交易出去。 自從當初擊殺薛明德後,這件准神兵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已經過去好久了。 一直沒怎麼利用上,今日也是該變賣掉了。 這黑靈山黑市,交易吞吐,走的是中高端路線沒錯。但這個中高端,也只是對尋常的玄光境,偽宗師來說的。 以陳平安的眼界看來,東西其實也就那樣。 畢竟,以他如今的修為,所需要用到的物資,這等規格的黑市可不太能滿足得了。 哪怕是蒼龍州城,在尋常時候,也滿足不了他的核心需求。 恐怕也就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才會有他想要的物資。 說來,算算時間,蒼龍盛典的舉辦時間,也已經快臨近了。 到時候,或許可以去碰碰運氣! 他現在身上的寶貝不少,幻夢寶珠暫時用不了,暫且略過不提。 像頂尖神兵的話,有成套的青焰四方令旗,有黑玄鐵面。 功法的話,新獲得了鍛體秘法,青陽血煉法,論品階不在真功寶卷之下。 還有從紫眼魔君秘地得來的雙修功法,顛鸞倒鳳,陰陽樞。 都是可以拿來修煉的。 此外還有一些消耗類的珍稀資源,如千年石乳,爆元真丹,靈泉水,還有一些解毒類,療傷類的秘藥。 這等資源,珍貴異常,對他來說,若是能在對戰中用到,也是頗多裨益。 比如爆元真丹,效果雖不如那些爆發靈性的手段,但顯然遠在之前服用的燃血大丹之上。 哪怕以陳平安如今的修為,在服用下爆元真丹之後,還能強行提升他些許戰力。 若再配合千年石乳的續航和活躍靈性的效果,那他甚至能提升小半籌的戰力。 綜合來說,也算是一種保命和爆發的手段。 黑市里雖然魚龍混雜,但商貿秩序還算穩定。陳平安花費了大半日的時間,變賣掉了不少資源。 過程中雖然有些剋扣損耗,但總體來說,收益符合預期。 此外,陳平安也順勢詢問了一些妖獸血液的情況。 他要修煉青陽血煉法,勢必要用到妖獸血液。此事,他一直頗為上心。 尤其在與天羅聖女共傷之後,他對這件事,就更加上心了。 沒有好的體魄,怎麼能扛得住揍! 此前,他只要確保自己穩紮穩打就行! 現在多了一個天羅聖女,還要保證對方不出什麼事情! 好在天羅聖女的實力夠強,更有重寶護身,正常情況下,也很難遇到生死危機。 現在又得了魔君秘藏,沉澱一段時間,實力想來又能得到飛躍提升。 安全性上算是有了足夠的保障! 但保障歸保障,陳平安還是不能心懷僥倖,打鐵還需自身硬! 他自身不夠硬,怎麼頂得住天羅聖女!? 以他目前萬魔鑄身訣圓滿,還有金剛不壞神功和龍象霸體訣,體魄強橫,足以應對一般的危機。但要是遇上跨境出手,那就真的是無了。 好在他有足夠的自知之明,本尊足夠低調,但現在多了天羅聖女就不一樣了! 天羅聖女天資妖孽,傲立大乾王朝妖孽之巔,天羅教當代聖女,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無論哪一個名頭,都足夠得吸仇恨。 要是惹來武道天人出手,那他真是. 無妄之災,殃及池魚了! 「至少要把橫練體魄,提升到硬抗天人的程度!」 行走在黑市中,陳平安定下了第一階段的目標。 他如今戰力臻至風雲宗師榜的層次,火力全開之下,或許能在榜上面排一個不錯的名次。 但就他自身而言,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一個是自身的武道境界,他的根基雄厚,走的是極致破境的路線。靈果銘刻靈紋九道,以九道靈紋之姿,凝華靈紋,蘊養神魂,打破殼關,最終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 他現在銘刻八道靈紋,戰力已至大宗師境的巔峰! 就境界而論,他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不管是銘刻出第九道靈紋,還是後面的破境三關,對他的實力都有著極大的助力。 按照他目前的情形,若是能凝聚出第九道靈紋,那他的綜合戰力必將更進一步。在風雲宗師榜的排名至少要提升好幾個位次! 若是能成功凝華靈紋,風雲宗師榜中還能做他對手的人,已經是不多了。 若是到破境二關,蘊養神魂階段,那他在風雲宗師榜中或能稱雄,前三之列未必敢說,但區區前十,應是手拿把掐!而此等情形,還是考慮到旁人有諸多外物增益的情況。 畢竟,在風雲宗師榜上,他面對的不僅僅是同代天驕,更有那些活了幾百年,精研秘術,底蘊難測的老怪物。 在這個基礎上,他如果能走到破境第三關,打破殼關,那他的戰力,在大宗師中能真正稱之為頂峰。 以九道靈紋的根基,走到大宗師境界的極致,縱然他的功法和外物不如那些老怪物,但憑著一身渾厚到極致的境界,他也能將那些老怪打得滿地找牙! 豪氣一點來說,風雲宗師榜第一,於他而言,不過是手拿把掐! 若是保守一點來說,他不能小視天下英雄,在榜上面排個第二,或許沒有人敢言第一! 這一點是武道境界的提升空間,也是陳平安最核心的發育空間,只要境界上去了,哪怕其他有欠缺,也能憑著強橫無比的修為,摧枯拉朽。 除了境界的提升之外,那就是功法的提升。 不過,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在身,對他來說,境界的提升和功法的提升,在某些時候,是一致的。 所以,他主要需要考慮的其實還是功法的品階。 他現在手上有的功法,除了目前已經在修煉的這些,像七絕神功,霸刀,七殺天罡拳以外,還有就是新近得手的雙修功法和鍛體秘法! 前者陳平安還沒有研究,暫且不說,但後者的效果已經可以明確。 青陽血煉法,四重境界,一重強過一重,每一重都要選擇一種妖獸血液作為血煉根基。 一旦陳平安能將青陽血煉法入門,修至第一重境界,那他的體魄在現在的基礎上,必定能再進一步! 若是用來血煉的妖獸血液足夠強橫,他的肉身體魄超越絕絕大多數的大宗師,不是什麼夢想! 若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將青陽血煉法修到第二重境界,那他的肉身體魄便將獨步大宗師之境!結合他的修為,他的實力將會有極其恐怖的增益。 配合配合修為底蘊,以肉身體魄硬撼天人,或許亦將成為現實! 若是修到第三重的話,只要血煉的妖獸血液品階足夠高,單以體魄之力,恐怕便能威脅到武道天人!若是運氣好一點,能在血煉之時掌握妖獸的天賦神異,哪怕威力削弱不少,但憑此手段,也能與武道天人爭鋒一二。 那至於第四重 青陽血煉法一旦修至四重,便意味著圓滿之境,有此境界,恐怕單以體魄之力,便能鎮壓一尊鼎盛的武道天人!無需藉助任何外物手段,單是肉身,便是天人之力! 氣血粗壯如柱,如精魄狼煙,直衝雲霄,體魄神異發動,引動天象變化,此等境界,亦非是什麼難事! 青陽血煉,四重境!一重一個天地,這也是陳平安未來的提升空間。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點,那便是在外物手段上。 就現有資源,陳平安主要可以依仗的其實就是三件寶物。 黑玄鐵面,青焰四方令旗,幻夢寶珠。 黑玄鐵面是輔助型寶物,暫且不提。青焰四方令旗的話,第四種神異,陳平安還沒挖掘清楚。 等他徹底祭煉功成,有了第四種神異加持,他的戰力也會得到些許提升。 至於幻夢寶珠,是陳平安需要重點研究的對象。 當中也涉及到紫眼魔君的情報收集,這幻夢寶珠非同尋常,價值恐怕還要在重寶之上。 只要他能驅使,哪怕只能藉助到其中部分力量,對他的增益加持也將會是極其恐怖。 武道境界,修行功法,外物手段此三點,任何一點提升,對陳平安的戰力都將會是正向反饋。 三方面齊頭並進,陳平安的實力,也將會迎來極其恐怖的增益。 若能將手中之物,盡皆消化,他日,他成就武道天人,必將 力壓同境! 陳平安在黑市交易大半日,雖然還沒完全變賣完資源,但拍賣會要在後天,明日還有一日世間,他倒也不急於一時。 黑市內有供以修習的客棧,條件雖然簡陋了些,但安全和隱私都能得到保障。 以陳平安的修為雖不需要依賴這個,但來回折騰太過麻煩,省得麻煩,他也就在黑市里住了下來。 價格比城內要高出不少,但結合黑市位置,倒也還算是公道。 於陳平安的身家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看樣子,是被人盯上了!」 陳平安看著白日交易時,元晶上沾染了稍許的無色粉末,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本章完) 第596章 龍安消息,奇異雕刻(30 嗡~ 靈光顫動,幽光流轉。 真元環繞之下,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塊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八紋) 武學: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2758/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2758點!」 雷鳴一行,已經過去了十多日時間。 他一邊趕路,一邊修煉,修行進度耽誤了不少。 此外,還有祭煉青焰四方令旗,也消耗了他不少時間。 不過,這個影響是暫時性的。 等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後面便慢慢都會走上正軌! 從姚廣那得來的雪靈葉已經用完了,七絕神功的修煉進度也回歸到了正常水平。 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估摸再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 昨日裡除了修煉七絕神功之外,陳平安正好得空,研究了一番從紫眼魔君秘地所得的金卷。 顛鸞倒鳳,陰陽樞功法。 這門功法,是真正意義上的雙修功法! 想要真正修煉這門功法,還需要從雙修著手,陰陽交合,共探大道。 古有鸞鳥稱之為神鳥,得五彩紋,見則天下安寧。 有鳳者,是為雄鳥。 所謂鳳求凰,乃相求相親之意。 而顛鸞倒鳳,自是行雙修之事! 陳平安手上的這份金卷,承載著顛鸞倒鳳,陰陽樞功法的傳承意境。他在昨日已經進行了初步的研究。 不過,按照他的判斷,想要將這門功法修行入門,需要行雙修之事。但他又有金手指面板,理論上來說,只要有傳承意境,他便能完美掌握入門。 兩者碰撞,不知道會發生何種變化,眼下身處黑市,目的尚未達成,他也不急於一時,決定先穩一手。 等此事處理完畢後,再行感悟之事! 「差不多了,也該出去走走了!」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黯,從床榻上緩緩地站起身來。 昨日他在黑市里交易了大半日,變賣了不少資源,也了解到了妖獸血液的售賣情況。 黑靈山黑市不愧為大型黑市,對外售賣的妖獸血液儲備顯然要比其他黑市多上不少。品階上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一些大型店鋪,對外售賣的妖獸血液多是中等血脈為主,一些攙雜在其中的下等血脈妖獸,也多是已經完全成長起來,實力較為強大的妖獸。 此外,還有部分上等妖獸血脈,只是血液的儲備量不是特別多。 上等妖獸血脈,品階不俗,正常而言拿來修煉青陽血煉法的第一煉也已經足夠了。 不過,陳平安眼界在這裡,又不是從無到有,開始修煉。 有條件的話,選擇的妖獸血脈自然是要越強越好! 除了血脈品階外,還有妖獸的種類也需要細細篩選。 同品階血脈,不同的妖獸側重神異不同,有的側重攻伐,有的側重防禦,有的側重逃遁。 陳平安既然是拿來錘鍊體魄,那自然是優先注重防禦。此外,同防禦之下,妖獸的氣血越濃郁越好。 除此之外,還有妖獸血液的獲取難度,也是他需要考慮到的。 畢竟,鍛體之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個持續動作,修煉用的妖獸血液,供應需要有保障。 每一個細節,會直接影響到他修煉青陽血煉法的效果達成。 以陳平安的根基,既然要修煉,自然要儘可能做到最好。 明日就是黑市拍賣會了,陳平安一出來,就感覺今日黑市的人流量,比昨日又多出了不少。 陳平安昨日在黑市快待了一天了,對這裡也算頗為熟悉。 在出了客棧之後,直接便是走向那些寶閣店鋪,開始變賣起昨日裡未盡的資源來。 有昨天的基礎在,他今天變賣起來,速度倒是不慢。 除了拉鋸價格浪費了一點時間外,其他過程基本沒怎麼耽擱。 小半日不到的時間,他便將暗地裡需要處理的丹藥,靈物,耗材,礦石,盡皆變賣一空。 剩下的那些,不是他需要用到的,就是可以在明面上處理的。 「一千兩百元晶!不必多談,若是沒有這個數字,本尊轉身就走!」 一間大型店鋪內,陳平安聲音冷硬,強勢無比。 面前是一個賠笑的男子:「貴客莫急,茲事體大,涉及的元晶數額巨大,此事還需報請東家。」 對方拿出了解決方案,陳平安也沒發作。 坐在店鋪的貴賓接待室中,靜靜等待著下文。 諸多資源變賣一空,但他手上的那杆銀月長槍,還沒找到下家。 銀月長槍是准神兵中的精品,算是接近神兵的範疇。這等規格的兵刃,縱然是在大型黑市中,也不是哪一家店鋪都能吃得下的。 陳平安找的這家店鋪,在黑靈山黑市中算是有數的存在,僅次於黑靈門的黑靈閣。 也只有這種體量的店鋪,才能吃得下動輒上千元晶的交易。 上千元晶的數額,看似不大,實際上一些玄光境家族,全族的資產加在一起,都未必有這個數目! 陳平安一路修行,自微末中崛起,步步為營,時至今日,也終於到了指尖縫裡漏出去一點,都不是旁人所能想像的程度。 果然,幸福還是要靠對比出來的! 與王朝境內,亦或是北境之中,最顯赫最鼎盛的勢力比較,他如今的身家還差得遠。但要是放在一州之地,他身上的資源,卻足以顯赫一方了。 有時候,一味的往前看,感覺到疲憊的時候,或許也可以往後看看。 看看自己曾經走過的路,看看自己擁有的一切。 等再回首,細細回味,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成就感! 陳平安在貴賓接待室,沒有等上多久,便得到了店鋪的確認答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完成交割。 過程中,陳平安感受到了暗中的窺視。 「哼!」 他冷哼一聲,一道磅礴的氣息,轟然炸開。 藏在暗中的黑衫老者,不禁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 「玉衡初期圓滿!」 他雙目駭然,驚駭不已。 聽聞手下來報,說有人過來交易准神兵,價格咬得很死。他過來探探根腳,還以為能吃到什麼額外收益。 誰能想到,來交易的人竟然是一尊玉衡初期圓滿的正式宗師! 「有這等修為,不去拍賣會寄拍,來老夫店裡作甚!」黑衫老者面色發苦,輕聲喃喃。 聽手下來報,他的第一反應便覺得來人實力不濟。否則的話,拍賣會將近,又何必特意找店鋪變賣,直接寄拍在拍賣會上,豈不是更加順暢。 唯一的解釋,就是實力平常,擔心店大欺客,被黑吃黑了。 但這次過來,卻是判斷出錯,打了臉了。 「偽宗師!」 陳平安走出店鋪,心情頗為不錯。 這黑市之中,就高手的密度而言,遠勝於他此前經歷過的幾地。 也算是藏龍臥虎! 此等現象倒也容易理解。 畢竟,平常之人,無緣無故,可不會來這雷鳴山脈討生活。能來這的,要不是犯了事的,要不就是祖上被人擄來的,代代傳承,最後定居在這裡。 能在這裡生活下來的,就沒有一個是庸手。哪怕實力稍有不濟的,也是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 諸多資源變賣一空,就只有寄拍在拍賣會上的那件神兵長刀了! 陳平安無事一身輕,開始專注了解起妖獸血液的事情來。 他這一專注了解,妖獸血液的事情沒查探到多少,反倒是聽聞到了龍安方面的消息。 「這下子可有趣咯!」 「是啊,邪極道道主重傷,萬魔教副教主隕落,升龍道太上長老被生擒,還有天蓮宗的五名長老被殺這些邪魔外道,可有的亂了!」 「鎮撫司出手,還真是夠狠的啊!龍安之亂,算是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想多了!」 「怎麼講!?」 「」 兩人的說話極其小聲,但很顯然瞞不過陳平安的耳朵。 「龍安之亂?」 陳平安的心中一動。 算算時間,他離開龍安也已經一個月了。距離龍安之亂,那更是過去快三個月的時間。 事件發酵,也確實該流傳出來了! 當時他離開的時候,兩州鎮撫司的特使,已經抵達龍安,開始深入改革,處理起後續收尾之事,以降低此次龍安之亂的不利影響。 只是 這個處理結果,是不是有點太生猛了!? 邪極道,萬魔教,升龍道,天蓮宗 都是活躍在蒼龍州境的老牌邪魔外道,傳承多年,底蘊深厚。可不是尋常三流的勢力,所能比擬。 像那邪極道勢力縱橫,除了蒼龍州外,還有周邊數州之地,邪極道道主,雖未必是邪極道內的最強者,但縱然不是武道天人,恐怕也是一尊偽天人。 其戰力,絕對比一般的風雲大宗師,還要強上數籌! 可就是這麼一尊存在,卻是身受重傷。 還有升龍道,勢力層次雖然要遜色邪極道,但其太上長老恐怕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存在。但就這麼被生擒了? 萬魔教本土魔教勢力,在蒼龍州境經營多年,關係網絡極為複雜。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萬魔教的副教主隕落了? 另外,還有天蓮宗 此等手段,雷霆霹靂,按照陳平安的了解,絕對不是州境鎮撫司能做得到的。 如果州境鎮撫司有這個能力的話,又何須等到現在。 很顯然,這涉及到更高層面! 「是兩境鎮撫司出手了!」 陳平安心緒變化,頗受震動。 王朝機器,只是顯露些許,也足以讓人心驚。 他和萬魔教,邪極道打過交道,深知道對方的難纏。不僅僅在於實力,還有關係網絡和情報。 可就是這樣盤根錯節的魔教邪道勢力,在兩境鎮撫司的出手之下,顯得毫無抵抗能力。 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身處體系之內,知曉此等之事,甚至有可能都沒有引起兩境鎮撫司最高程度的重視。 王朝底蘊,難以思量! 「這麼說起來,參與龍安動亂的這些邪魔外道里,就只有天羅教,還沒有經受鎮撫司的報復了?」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的。天羅教就死了一些外圍的人手,一些真正的大魚,可一條都沒有撈出來。」 「不愧是王朝境內的龐然大物,高下立判!」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容易讓人誤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也是邪魔外道呢?」 「啊,這樣的嗎,哈哈哈不過咱哥們倆撈偏門這麼久,也不算是什麼好人吧。」 「噓!噤聲!」 「沒事!有真元隔絕,誰能聽到咱們說話!」 「小心駛得萬年船,先不說了,正事要緊!」 「也行吧,今天先去看看,摸一摸,看看這次能不能撈點好處回去。」 「走吧。」 「」 陳平安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但在靈性的感應下,兩人的交流卻是清晰無比地傳入他的耳中。 眼見兩人離去,陳平安也不再進行窺探。至於兩人提及的撈偏門的財路,他沒什麼興趣。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尋常的財貨,已經很難引起他的注意了。 「想不到短短一個月時間,局勢竟然發生如此驚天變化!」 陳平安感嘆一聲,喝完了桌上的茶水,沒有久留,也徑直離開去了。 不過,關於兩境鎮撫司的出手,也讓他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 「曲非煙,希望你能聰明點,別遭了算計,落入重圍了!」 妖獸血液的查探,陳平安研究了小半日,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收穫。目前對外出售的妖獸血液里,上等血脈已經頂了天的。 距離陳平安的預期,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也罷,去攤位區碰碰運氣。」陳平安沉吟一聲,改變思路。 正常而言,黑市之中的好東西,多是在那些寶閣店鋪之中。但時間久了,也多少會出現一些意外。 像攤位區賣的東西,也不乏會出現一些好東西。 而這些好東西中,又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攤主知曉東西的珍貴,直接賣給寶閣店鋪,虧損太多,索性直接自己變賣,少去中間商賺差價。 不過這等操作,風險會更大一點,很有可能最後好處沒撈到,還失了性命。 選擇自己擺攤主動變賣的,大多都有兩把刷子。除非,賣的東西一般,不然被盯上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黑市可不是什麼善與之地,能在這混跡的,誰手上沒兩條人命? 還有一種的話,那純屬就是撿漏了,攤主自身也不知道賣的是好東西。能不能買到手,全看買家的運氣和運勢了。 所謂,寶物有緣者得之,也有那麼幾分意思在。 陳平安在店鋪寶閣沒找到想要的東西,那就只能來這裡碰碰運氣。 攤位區的人流量不小,由於山道不大的關係,熱鬧程度甚至還要勝過店鋪區域。 硬要說的話,黑市的攤位區,其實和正常商貿城的也沒有太多的區別。 只是行走往來的客人,多了幾分謹慎,不乏有藏頭露尾之輩。 擺攤的攤主,也多是沉默為主,很少有見到有當眾叫賣的。 有些交易,自己知道就好,叫出來喊賣,是嫌自己命不夠長嘛!? 陳平安一路走著,看著兩側的攤位上,零星擺放著的物件兒,倒是有了當初第一次逛黑市的感覺。 當初,他前往黑市,還是在南泉里巷的時候,是為了變賣功法,解決虎頭幫欠銀的事兒。 當時,他經驗稚嫩,實力薄弱,雖是邁上了武道修行,但不過氣血一重圓滿。 功法也過就一本鐵布衫,比之尋常人占有優勢,但真要是硬茬子,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一番交易,如履薄冰,歸家之時,更是要提心弔膽,以防有人尾隨。 此中體驗,他至今記憶猶新。 「這一路走來 真是經歷了太多太多。」 誰能想到當初黑市裡的那個小子,如今會走到這等高度! 陳平安在攤位區,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有沒有他能用到的東西。 本來用靈性查探,也不用那麼麻煩。 不過,穩妥起見,陳平安還是自己親眼驗證一番為好。 畢竟,神物自晦,有些東西,靈性查探,可不一定全部作數。 攤位區賣的東西,大多品階都不算高。 像什麼大參,靈芝,鹿茸在這裡都能見到。 這等藥材,對尋常修行者來說,算是難得一見的補品。但對上了境界的,那就顯得有些普通了。 除了這些藥材外,還有一些不錯的東西,像寶器,礦石,丹藥之類的。 在這些攤位前,往往會停留幾人,與攤主攀談,看看能不能低價交易。 「嗯?」 陳平安目光一凝,在一張攤位前鎖定了一物。 這是一個造型古樸的木盒,其內裝著一根品相極佳的羅紋玄參,陳列在攤位上。 但引起陳平安注意的,卻不是這根羅紋玄參,而是木盒鎖扣上掛著的那枚雕刻裝飾。 四四方方,拇指大小,雕刻著一個奇異獸首。 奇異雕刻! 陳平安在攤位前站定,發現攤主還是路上遇到過的熟人。 「老道,這根羅紋玄參怎麼賣?」 第597章 交易得手,黑市拍賣(求月 攤位前,圍著幾人,正同著攤主老道交談著。 「老頭,十塊元晶,這東西我買了!」 「十五塊元晶,一塊都不能少!」 「你這老頭,怎麼油鹽不進呢!?」 幾人正討論間,陳平安在攤位前站定,看著木盒中封裝的羅紋玄參。 「老道,這根羅紋玄參怎麼賣?」 攤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道,形象上做了一些遮掩,不過在陳平安的面前,顯然是無用功。 老道的邊上站著一個頭戴斗笠的女子,正幫襯著處理一些交易。 兩人正是陳平安剛進雷鳴山脈時,在路上遇到的那對爺孫,想不到在這裡又遇上了。 「三十元晶!」 老道看了陳平安一眼,報出了價格。 陳平安的形象做了變化,與當初不同,老道並未認出他來。 交易慣了幾百元晶,上千元晶的價碼,突然聽聞三十元晶,感覺還有點便宜。 不過,陳平安沉吟一聲,並未就此應下。 他盯著木盒裡的玄參,開始端詳起來。 既然是交易,那流程就走個全套。 看了一會兒,他抬眼看向老道:「誠心交易,二十五元晶,如何?」 「三十元晶,一分不讓。」老道搖搖頭。 「老頭,就你這臭脾氣,怎麼做生意!?」陳平安還沒說話,一旁的漢子譏諷起來。 他有意買下攤位上的一物,與老道商討許久,但老道一分不讓,遲遲談不妥價格。 「一分貨,一分價。老道交易,從不虛高,自然沒有討價還價的道理!」 老道倒也硬氣,面對漢子的挑釁譏諷,絲毫不讓。 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但在這黑市中,可未必是這麼一個道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你退讓三分,人家可能就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好!那就依你所言,三十元晶!」 說罷,陳平安雙手一探,取了三十枚元晶。 一番交易變賣,他身上能動用的元晶數額已經超過了四萬。 三十枚元晶,對他來說,還真是不算什麼。 「道友莫要被他騙了!這根羅紋玄參,品相不過尋常,雖然是玄參中的珍稀品種,但年份不長,根本不值這個錢!」漢子站在一旁,意圖攪黃這筆生意。 陳平安沒有理會,拿起了裝著羅紋玄參的木盒,把元晶遞給了老道。 就陳平安的觀察,這根羅紋玄參的年份雖然不長,但品相極佳,考慮到在黑市交易,完全當得起三十元晶的價格。 眼看陳平安無動於衷,漢子的臉上露出一抹凶色,只是還沒待他發作,便看到面前男子,伸手一探,手中的木盒便消失不見。 「百寶囊!」漢子的目光一縮,不由自主地縮了縮頭。 面前男子的這一手,很顯然擁有百寶囊儲物。 百寶囊珍稀非常,價值還要在尋常寶器之上,縱然是玄光高鏡的絕頂高手,都未必能夠擁有這等寶物。 這漢子能夠擁有百寶囊,顯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老道也不禁多看了陳平安幾眼,目光之中帶上了幾分鄭重。 一個能擁有百寶囊的,很顯然不是尋常的人物。 他雖實力不俗,但早年衝擊宗師關隘,雖僥倖保住一條性命,但根基有損,戰力遠不復鼎盛。 方才挑事的漢子,心虛不已,生怕惹上什麼事情,當即離去。 其餘幾人,本還想看看好戲,此時也是悻悻離去。 陳平安神情平靜,看了老道一眼,便是離開了這裡。 「爺爺,剛剛那人用的是百寶囊吧!」等陳平安遠去,那名斗笠女子好奇問道。 「嗯,百寶囊。」老者鄭重道。 「巧兒,以後出門在外,說話和氣一點,保不准什麼時候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嗯。」女子點了點頭。 「東西賣的差不多了,今天再賣一個晚上,等明日拍賣會一結束,我們就離開這裡。」 「知道了,爺爺。」 將木盒收入千機袋後,陳平安並未馬上查探,而是在攤位區中繼續閒逛。 也看到了一些妖獸血液,不過都是一些下等血脈的低劣貨色。 可以用來萃取兵刃,輔助煉藥,但拿來煉體就差太多了! 最終,陳平安在攤位區一直逛到夜幕降臨,也沒看到什麼合適的東西。 沒再繼續閒逛,穿過人流,陳平安直接回了客棧。 嗡~ 靈光一閃,那一封木盒便出現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無視木盒中的羅紋玄參,陳平安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鎖扣處的那一小方妖獸雕刻上。 這一小方妖獸雕刻,平平無奇,看不出有任何蹊蹺之處。 陳平安伸手一探,那塊他研究了多日的妖獸雕刻,同樣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材質一致,果然是出自同源!」陳平安心中微動。 兩塊妖獸雕刻,大小和材質一模一樣,惟一的區別就是上面雕刻的東西。 一個雕刻的是完整的妖獸,模樣像龍,但仔細看去卻還有不小區別。 另外一個雕刻的只是一個獸首,如果忽略頭頂的角,模樣倒是有些像熊,不過細節處大相逕庭。 陳平安靈性探去,這新到手的獸首雕刻,與此前研究的妖獸雕刻一般,同樣能吞噬一些靈性,只是從量來說,微乎其微。 一個獸首雕刻,一個妖獸雕刻 「這玩意兒,究竟有什麼作用?」 陳平安心中推敲。 他能找到類似的第二個雕刻,說明這妖獸雕刻應該是成套出現的。 只是不知什麼緣由遺失散落了。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仔細查探著面前的妖獸雕刻。 隨著他靈性的變化,他突然發現,這兩塊雕刻在一起的時候,吞噬靈性的量和速度好像快了不少。 「再試試!」 陳平安目光微動,將其中一塊雕刻收了進去,然後靈性再度探出。 果然不出他所料,剩下的一塊雕刻,吞噬靈性的速度明顯要慢了不少。 靈光一閃,另外一塊妖獸雕刻出現。 吞噬靈性的速度開始加快。 「果然!」 陳平安心中一喜,好像是找到了什麼方向。 研究這麼久,總算是有一點突破了。 他反覆嘗試了幾次,發現兩塊雕刻在一起的時候,吞噬靈性的速度,呈倍數增長。 任意一塊雕刻吞噬的速度,差不多是單獨存在時的兩倍! 兩塊雕刻齊齊吞噬,那便是單獨一塊時的四倍。 吞噬的量雖然還是微乎其微,但比之此前無疑是要高出太多! 「果然有門道!」陳平安研究了一會,關於妖獸雕刻他大概已經有了一些思路。 但具體如何,可能還要依託於可能會有的第三塊雕刻來進行驗證! 「此事急不得,先修煉!」 有了思路後,陳平安便將兩塊妖獸雕刻收了起來。 房間內,七絕幽光亮起,映照著陳平安的面龐,深邃難言。 黑靈山黑市拍賣,如期舉行。 陳平安因為寄拍神兵,獲得了貴賓席入席資格。 黑市不比正規的大城商貿,拍賣會的場地並非是在什麼閣樓殿宇。而是在山體內的一座石窟之中。 石窟寬闊透亮,內部有改造的痕跡,其內格局制式,做出細緻的劃分。 陳平安入座貴賓席,在石窟內的一座高台之上,外有帷幔遮掩,只要不是宗師靈性窺探,足以隔絕尋常修行者的任何窺視。 這石窟內的環境,相較於商貿大城,寶閣瓊樓,算是條件簡陋。 但聯想到這只是在山脈中的一處黑市,那便不由讚嘆其內的經營設計,算是經營有道的典範。 「這黑靈門倒也有兩把刷子,怪不得能在這群強環伺的雷鳴山脈立足!」 陳平安神情不變,略作感嘆。 「聽說了嗎?這次拍賣會臨時加了一件壓軸拍品。」 「真的假的?拍賣會拍品早有確定,一般不會變化,更何況是壓軸拍品了。」 「應該是真的。聽人說起好幾次了。」 「加了什麼壓軸拍品?」 「不太清楚。」 「」 陳平安坐在高台上,雖無心聽下方的議論,但下面的議論聲還是時不時地傳入了他的耳里。 石窟拍賣場中,除了他所在的高台外,另外還有二十來座高台石柱,不過有幾個高台石柱是空的,並未有人在場。 「三尊玉衡中期,九尊玉衡初期,十三尊偽宗師還可以。」 陳平安靈性感應周圍,細細辨認著。 雷鳴山脈內,魚龍混雜,悍匪兇徒不在少數。 他這次來黑市,除了變賣資源,交易物資外,還存著積累功勳的念頭。 此前他在黑市殺了幾人,有兩人是蒼龍懸賞榜上的兇徒,收穫了一筆功勳。 不過,以他兌換太虛御風步的目標來看,這筆功勳不過就是個添頭。真正想要積累,還是得殺宗師。 最好是那種腦袋掛在懸賞榜上的,這種殺起來才夠值錢。 陳平安這一觀察,倒還真的有所發現。 「血蜈蚣,青面獠牙」 在場眾多宗師當中,有兩人是蒼龍懸賞榜上通緝的兇徒。 前者玉衡中期修為,在懸賞榜上排名前列,是一方邪道高手。 後者玉衡初期圓滿修為,是左道方面的高手。 「倒是不錯!」陳平安心緒變化,心情頗佳。 除了拍賣神兵之外,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一直吃小魚積累功勳怎麼夠,怎麼也得吃下個一兩條大魚。 玉衡中期,還算夠格。 陳平安坐在石柱高台上,沒有等待多久,黑靈山黑市拍賣會便正式開始。 石窟內座無虛席,群情振奮。 黑市內雖有謹微慎行之人,但也有刀口舔血,膽大包天之輩。 此等人物,拍賣之時,熱血上涌,極為活躍。 主持拍賣會的是黑靈門的一位長老,偽宗師修為,算是帶著點鎮場子的意思。 黑市不比大城商貿,沒有點實力的主持,下面人未必會賣這個面子。 「相信到這裡,大家也已經迫不及待了。老朽就不多言了,現在開始拍賣第一件物品,特製機關弓弩,起拍價十元晶!」 和正常的拍賣會的慣例一致,第一件拍賣的物品,價值頗高,算是先拿來暖暖場子。 這特製的機關弓弩,不是尋常人用的袖珍型弓弩,而是有成人大小的中型弓弩。 製造的時候,有點傀儡機關的技術和手藝,還有弩箭也是專門定製的破刃箭,整體威能極佳。除了適用於一些虎背熊腰的修行者外,還能放置在勢力之中,作為鎮族利器。 「這玩意兒都有?」 「廢話,這裡是黑市,有這玩意兒,有什麼稀奇的!」 「中型弓弩,這不是軍方的管制物品嘛!?」 「軍方嚴禁管制的是中小型以上的弓弩,但這種弓弩也就說說是中型,實際上在軍方的定義里,也就是個小型弓弩,頂了天了就碰碰中小型弓弩的瓷,這種弓弩的管控力度沒那麼大,基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原來是這樣!」 「」 眾人議論間,場中的競價已經喊到了二十五塊元晶。 和正常的寶器不同,這種機關弓弩對使用人的修為沒有特別高的要求。哪怕一個人的力量力有未逮,找幾個氣血境武者,憑著個把子氣力,再借著機關之力,也能發揮出弩箭的極致威力。 此等弓弩一出,或許威脅不了玄光境修行者,但一般的內氣境武者,絕對是一箭一個! 不過,這種弓弩的裝填需要時間,遇上人數多的時候,就未必有那麼好用了。在裝填的空檔時間,直接被人近身,要是沒點自保手段,基本就無了。 一般這種弓弩,大多都需要配合,從對戰角度出發,最好能形成六張弩箭的標準配置。三三齊發,前後輪流。 三人齊發,上中下,鎖住三路空間。 發射完畢,迅速切換位置,後隊跟上,進行下一輪齊發。與此同時,輪後隊伍開始裝填弩箭。 如此輪流切換,可以減少空檔時間的產生,極大的提高作戰的容錯率。 不過,六張弩箭的配置,也還是簡陋了些。 弩箭的裝填時間比較漫長,最好是能形成前中後三隊輪流的配置,每一隊上中下鎖住三個空間。 一隊發射,一隊預備,一隊裝填。如此反覆,在氣力耗盡之前,將會發揮出源源不斷的恐怖壓制力。 是以能做到氣血六重,憑藉弓弩之力,屠戮內氣境修行者。 當然,此中設想,太過簡單,畢竟,內氣境也不是傻子,只會正面衝鋒。 實際交戰中的情形,極其複雜。 除了要考慮地利問題,還要有更多的陣勢配合。 按照軍方弩箭陣勢的標準規制,需要有108張弩箭配置。 一排九人,三排為一方,成四方陣勢。 九人齊射,除了要鎖住上中下三路空間,還要保證左右兩側以及上空的突襲。 如此陣勢之下,哪怕用的是最差勁的小型弩箭,屠戮玄光境武者,不過輕而易舉。 玄光境武者可以無視,小型弓弩的一箭兩箭,但在標準規制的壓制之下,弩箭源源不斷,覆蓋四方空間,逃都沒地方逃去。 除非剛好有地利之便,藉助掩體,進行穿梭逃竄。否則的話,一輪齊射之下,便基本騰挪無望,二輪齊射,就可以準備收屍了。 但話又說回來,軍方列裝的可不會是什么小型弩箭。哪怕是最普通的鎮衛軍,最次最次配備的也是中小型弩箭。 這等制式的機關箭弩,尋常掩體可起不了什麼作用。 若遇虎賁精銳,中型弩箭,齊射之下,掩體不過就是個笑話。 屆時,軍制之下,莫說是玄光境武者,便是宗師,也要飲恨當場! 軍方作戰,就是那麼樸實無華,列陣,裝填,齊射,收屍。 除非有大宗師的能為,否則極難在軍制中型弩箭的圍困下,逃竄出來! 但軍方的手段,可不僅僅只有機關弩箭而已。 提及軍方,念及鼎盛之時的軍容軍陣,任何宵小都要為之膽戰。縱有大宗師的能為,對軍方也是慎之再慎,忌之再忌! 不過,此等之事,是軍方之事。眼下拍賣會現場拍賣的不過只是一張機關弩箭,還是軍方層面定義的小型弩箭,雖然引來了眾多競拍,但並未拍出太高的數額。 接下來的拍賣,就開始水到渠成了。 有了第一件拍品的開門紅後,第二件,第三件一件件拍品,陸續競拍。 在拍賣會的前半段,主要還是利好一些內氣境武者和普通的玄光境武者,除了開門紅的第一件拍品外,其餘拍品的價值並不高。 不過到了拍賣會的後半段,拍品的價格就開始一點點高起來了。 像什麼寶器,丹藥,藥材,礦石,耗材一應俱全。 「現在競拍的是精品寶器,流星鏢,一套十三件,起拍價一百元晶!」 精品寶器一出,很快便迎來了一陣哄搶熱潮。 「一百一十元晶!」 「一百二!」 「一百二十五元晶!」 「一百三十!」 「」 精品寶器,珍稀難得,哪怕在黑市中也是一樣。很快便賣出了一個高價,被一個身體鼓漲,渾身漆黑的漢子拍下。 陳平安靜靜等待,並未出手。 他坐在高台上,也沒閒著,閉闔雙目,修行著七絕神功。 一件件拍品陸續拍出,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便進入了壓軸拍品的環節。 本次拍賣會壓軸拍品一共五件,臨時加了一件,變成六件。 第一件拍賣的壓軸拍品是一塊高品礦石,可以作為神兵主材。 陳平安對此沒什麼興趣。 以他的修為,一般的神兵,對他已經沒什麼幫助了。神兵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神兵主材了。 另外,這高品礦石雖然不錯,但只能用來打造普通神兵,這也是關鍵因素之一。 不然的話,陳平安就算沒什麼用,也會拍下來,先備著。 後面要是有合適的鍛造宗師了,他也可以湊點材料,定製鍛造一件頂尖神兵。 現在有了青焰四方令旗,陳平安鍛造頂尖神兵的心思雖然是淡了一點,但還是依舊存在的。 青焰四方令旗屬於是困禁類神兵,算是彌補了他困人方面的短板。但在靈性防護和主戰攻伐上,他還是有著需求。 經過激烈競價,第一件壓軸拍品,很快便有了得主,被一尊普通的宗師所得。 第二件,第三件,陸續拍賣,都是一些輔助殺伐的物品,第三件是一瓶腐心水,出其不意之下,可以威脅到同階的宗師。 「接下來拍賣的物品,就值得老朽說道說道了。這件拍品本來不會出現在本場的拍賣會上」 主持的老者渲染著這件拍品的功用,雖然還未徹底揭曉,但下面已經有人猜了出來。 「神兵!」 「沒錯!本次競拍的物品,正是一件神兵,神兵寒隕刀!起拍價一千八百元晶!」 「現在開始競拍!」 陳平安都不知道神兵長刀,原來還有寒隕刀這個名字。不得不說,黑市拍賣是懂場面渲染的。 「一千八百五十元晶!」 「兩千!」 「兩千一百元晶!」 「」 神兵的出手,引來在場宗師紛紛出手,氛圍極其熱烈。 陳平安注意到,他此前盯上的左道高手,青面獠牙也參與了神兵的競拍。 「兩千兩百元晶!」 陳平安靜坐高台,老神在在。 最終,這件神兵經過激烈的角逐,以兩千五百五十元晶的價格,被左道高手青面獠牙拍下。 「是他!?」 陳平安眼神怪異,頗感有趣。 「接下來拍賣的是第五件壓軸拍品,也是本場拍賣會的倒數第二件拍品,玄甲獸殘軀!包含鱗甲,利爪,血肉 這頭玄甲獸是由黑靈門大長老斬殺,死的時間不長,保管較為完好!玄甲獸體魄堅韌,氣血雄厚,身上的都是東西。 需要注意的事,玄甲獸的妖獸大丹,並不在本次競拍之列!起拍價一千八百元晶,現在開始競拍!」 「玄甲獸殘軀!?」 「我去,這玩意兒都有!」 「可惜,身上最值錢的妖丹已經沒了,不然這價值還要高上不少!」 「」 「玄甲獸!」 陳平安猛地睜開了眼睛。 「地品血脈!」 玄甲獸,地品血脈,完全成長起來,有大宗師級戰力。依託於獨特的防禦天賦,想要斬殺一頭完全體的玄甲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頂尖大宗師出手,也就和玄甲獸打個五五開。別說是斬殺了,就是重傷都難! 想要穩穩擊殺,最起碼要是絕巔大宗師出手,方才穩妥。 「黑靈門大長老有這能力?」 陳平安表示懷疑。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緣由為何。 石台上競拍的這頭玄甲獸,雖確實是玄甲獸無疑,但很顯然並非是徹底成長起來的完全體。 看樣子雖不至於是在幼生期,但很顯然和完全體搭不上什麼關係。 估摸著,死之前的戰力應該介於玉衡初期到玉衡中期之間。 「可惜了。」陳平安嘆了一口氣。 玄甲獸的血脈等階,符合陳平安血煉的預期。但玄甲獸並未成長到極致,未能充分挖掘出血脈之力。用它的血液來血煉的話,在效果上要欠缺一點,比不上完全體的玄甲獸。 陳平安感嘆一聲,但還是決定出手。 機會難得,既然能遇上了,那就沒有錯過的道理。 至於後面血不血煉,那後面可以再做計較。 先拍下來,拿來保個底。 「兩千元晶!」 自參加拍賣會以來,陳平安第一次喊出了價格。 不過他的這個價格,很快便被一道森然暗啞的聲音壓下。 「兩千一百元晶!」 「血蜈蚣?」 陳平安神情平淡,注意到了競拍之人是他此前關注的邪道高手血蜈蚣。 「兩千兩百元晶!」 陳平安語氣淡然,報出了價格。 「兩千三百元晶!」 血蜈蚣的聲音有些不善。 陳平安無視對方情緒,繼續競價。 「兩千四百元晶!」 「兩千六百元晶!這玄甲獸殘軀,老夫志在必得,道友賣老夫一個面子!」 說話之間,有真元澎湃,氣息爆發,展露出玉衡中期修為。 「兩千七百元晶!」陳平安毫不理會,淡然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價格。 「這人是誰啊!?怎麼敢和血蜈蚣爭鋒?」 「不知道!坐在高台上,應該也是什麼硬茬子吧!」 「有好戲看了!」 「」 石窟內,參與的眾多拍客,彼此低語,議論紛紛。 血蜈蚣,手段毒辣,實力強勁,更是外道盟核心成員,在雷鳴山脈中有著極大的名氣。平日裡與人爭鋒,向來說一不二。 就在所有人以為事情要鬧大發的時候,誰知血蜈蚣放棄了競價。 「怎麼回事?」 「不知道。」 「莫非真是什麼硬茬子?」 「」 眾人疑惑不解。 「道友好心氣,這玄甲獸殘軀,老夫就讓與道友了,且看道友有無福緣消受了。」 血蜈蚣傳音入密,森然暗啞的聲音在陳平安的耳側響起,如寒風吹拂,捲起一地寒霜。 有無福緣消受!?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 血蜈蚣的面容兇惡,一條長長的疤痕,橫貫整張面龐。他高坐在高台上,血紅色的眼瞳內,閃爍著凶芒。 「太久沒有殺人,看來已經有人忘記老夫了」 隨著最後一件拍品拍下,本場黑靈山黑市拍賣,正式落下帷幕。 第598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求月 黑市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品,是一件神兵層次的寶甲。 陳平安對此沒什麼興趣。 一來,寶甲的品階不過尋常,在普通神兵當中也不算特別出挑的存在。 二來,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萬魔真身,其防禦能力便遠在這等神兵之上,更不用提他後續會修煉到的青陽血煉法了。 普通神兵層次的防禦寶甲,對他幾乎沒有什麼助益。 哪怕是強橫神兵,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聊勝於無。 惟有頂尖神兵,亦或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方才對他有較大幫助。 畢竟,肉身體魄再強橫,若是陷入苦戰,也會有受傷的風險。在此等基礎上,若再能的寶甲護持,那自是極好的。 在拍賣最後一件拍品的時候,陳平安便下了石柱高台,前往後台進行物品交割。 「知道跑了嘛!?」 血蜈蚣眼瞳閃爍,關注著陳平安的行跡。 「晚了!」 血蜈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 他橫行雷鳴山脈這麼多年,要是這麼輕易地就被人跑到了,那他也不用再混了。 石窟後台,陳平安交割著玄甲獸殘軀。 「請前輩清點。」 幾名黑靈門的執事,恭敬地站在陳平安面前。 這次黑市拍賣會名義上雖是幾大商鋪組織的,但實際上背後最大的支持便是雷鳴山脈的頂級勢力之一黑靈門。 玄甲獸不以體魄著稱,比不上同等層次的大多數妖獸,但即便如此,血脈層次放在這裡,也就有著裂地岩熊的近一半大小。 陳平安靈性查探,很快便檢查無疑。 當著幾人的面,完成了拍品交割。 兩千七百元晶當面付清,錢貨兩訖。 過程中,陳平安感受到了幾道目光窺視,氣息層次都達到了宗師境界。 顯然,黑靈門對交割之事,遠沒有明面上的那麼放心。 都是刀口舔血,背負人命的兇徒,要是沒有點戰略威懾的話,誰會願意花錢購買? 陳平安倒是無所謂。 他向來是講規矩的。 交割完拍品,陳平安也沒等到拍賣會結束,徑直離開了拍賣石窟。 「那人就是三長老說的那尊陌生宗師?」 石窟上方的一個暗角蜒道,站著一個身穿貂皮大衣,面相柔弱,臉色慘白的男子。 「回少門主,正是此人。」 邊上答話的一人,是一個鼻樑高聳的花布老者。 「玉衡初期圓滿,倒是不差!」 男子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好像覺得有些寒冷一般。 此人,正是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 黑靈門權利中樞,有點特別,除了正常的長老堂之外,還有大小門主設立。 俞西海被稱之為少門主,並非是指他年少,而是他在大小門主中,擔任的是小的那一個。 論資歷檔次,他比一般的長老還要深,也是黑靈門大門主,未來欽定的接班人,一身修為,已然達到玉衡中期。 其戰力表現,在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中,極為出色,是頂尖宗師之下,最強的那一批戰力。 「寄拍神兵,還有餘力競拍玄甲獸殘軀」男子的臉色有些妖異:「告訴三長老一聲,就讓此人留在黑靈山吧。本門主與他一同出手!」 「是,少門主。」花布老者恭敬應道。 黑靈閣。 「前輩,競拍剛剛結束,數目明細,還沒最終確認。請您靜候片刻,等那邊消息確定,再進行餘款的結清。」 黑靈閣的矮胖老者,笑眯眯地對著陳平安說道。 對此,陳平安早有預料,並未心急。 「既如此,那本尊就多等上一會。」 「多謝前輩體諒,還請前輩稍等,我再去催促催促。」矮胖老者笑著告退。 陳平安也沒有抬頭,端著黑靈閣安排的靈酒,靜靜品嘗著。 「比起三秋露來,還是差點意思。」 「麻老,那人過來了。」 矮胖老者恭敬地站著,他的面前是黑靈門三長老,陰風腿麻三。 「不必為難,付清餘款,讓他離去便是。」麻三頭織麻編,負著雙手道。 「麻老的意思是」矮胖老者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少門主那邊已經給了信,讓此人」麻三轉過頭,露出一張滿是皺褶的臉:「就留在黑靈山。」 「前輩,這是剩下元晶,您點點。」矮胖老者滿臉和煦地站在陳平安面前。 陳平安寄拍的那把神兵長刀,一共拍了兩千五百五十元晶,扣除掉黑靈閣需要的一成手續費,再加上此前他已經支取了一千八百元晶,剩下的餘款一共還有四百九十五塊元晶。 陳平安靈性一探,確認數額無誤,便直接收入了千機袋內。 事情處理妥當,陳平安也沒久留,直接便是離開了黑靈閣。 「前輩慢走。」矮胖老者笑著恭送。 等陳平安走遠,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直至徹底消失不見。他的神色一冷,轉身走進了店鋪之中。 該動手咯! 「妖獸雕刻,玄甲獸殘軀,神兵寄拍,資源清理乾淨此行還算充實,收穫頗佳。」 走出黑靈閣,陳平安心情頗佳。 妖獸雕刻算是意外,玄甲獸殘軀是他運氣好。 不管後面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妖獸血液,反正已經有了一個保底。 這頭玄甲獸雖然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但提前抽取的血液,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完全能滿足陳平安較長時間的修煉。 事情妥當,陳平安也打算再回客棧,而是直接向著黑市門口走去。 該處理的事情,基本都處理好了,也是該離開了。 他要是一直不離開 這魚兒怎麼上鉤呢!? 陳平安的嘴角帶著笑,走出了黑靈山黑市的大門。 嗖! 「跑的還真夠快的!」血蜈蚣氣息不顯,身形在山間騰挪變化:「可惜遇上老夫了,再快也跑不掉!」 他曾經也得到過一些機緣,修有一門追蹤之法,同境之中,鮮少有人能從他的手上逃脫。 「玉衡初期圓滿敢和老夫爭搶,恐怕是有點底氣!等會出手,不必保留!還有」 血蜈蚣的手上出現了一枚丹藥,通體血紅,如血液浸染,隱隱有灼燒之意:「燃血大丹!服下丹藥,全力爆發,只要能殺了對方,就什麼都賺回來了!」 血蜈蚣心中籌算。 他的腦袋掛在懸賞榜上,還能好好地活著。除了雷鳴山脈的獨特地利外,與他的境界戰力也是分不開的。 除了修為底蘊之外,他的戰鬥技藝極為老辣,憑藉著一身邪功,他的手上曾生生磨死過一尊資深宗師。 「嗯?」 血蜈蚣眉頭皺起,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 他身形一個騰挪,猛地躥入一側的山石的之間,然後屏氣凝神,消弭掉一切氣息。 十數息後,一道身影騰挪出現。沿著原先的路徑沒追出多久,突然感覺到不對,環顧四周,似乎是在找他離去的方向。 「青面獠牙,你怎麼在這!?」血蜈蚣身形一閃,突然現身,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青面獠牙是一個瘦高的男子,臉色呈鐵青之色,隨著他的呼吸,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毒蟲在蠕動一般,微微顫動,冰冷而又怪異。 左道高手,青面獠牙,玉衡初期圓滿修為。 「血蜈蚣,還真是謹慎啊!」青面獠牙外物手段頗多,並不怎麼怕血蜈蚣。身為左道高手,他最強的就是五花八門的保命能力。 只要不遇上頂尖宗師,他自保無虞。 「你來幹什麼?」血蜈蚣冷冷地質問道。 「還能來幹什麼,自然是和你干一樣的事情咯。」青面獠牙冷笑道。 「怎麼?跟在老夫後面,是想要做那隻黃雀?」 「血蜈蚣凶威赫赫,我這點微末伎倆,可不敢班門弄斧。」 「老夫看你可敢的很嘛!」血蜈蚣語氣不善道。 若非他感知敏銳,沒準還真被鑽了空子。 這些左道高手,真的是防不勝防,手段千奇百怪,稍有不慎,就著了道。 「血蜈蚣,既然你發現了,不如你我合作一把,如何?至於事後收穫,那就各憑本事!」 都是邪魔外道,刀口泣血的兇徒,像什麼五五分成,說出來都惹人招笑。 「也好。」血蜈蚣思量稍許,同意了青面獠牙的提議。 多一個盟友,就多一份助益。那人修為雖然不如他,但難保有什麼底牌手段。有青面獠牙加入,此事基本沒有懸念。 最關鍵的是,青面獠牙已經介入了,他不同意聯手也沒什麼意義。與其放任青面獠牙在一旁搗亂,不如先行應承下來,兩人聯手先把關鍵人物解決。 等解決了那人後,他們兩個在手底下見真章。 他還真不信了,憑藉著他穩壓一籌的武道境界,還奈何不了這個左道高手了!? 兩人達成一致,很快便聯合行動。 不過彼此間的戒備,依舊必不可少。都是臨時的盟友,哪有那麼多的信任。 旁人不知道,他們兩人各自都知根知底,那下手是黑著呢! 「等會動手,你先行糾纏住他,就用你的那些手段,讓他脫不開困。然後老夫爭取祭出秘技,一錘定音!」 「要是他有什麼額外手段,那就不要保留,直接祭出手段,以快為主!」 「黑靈門就在附近,要是引來了注意,到時候爭搶收穫的又要多上幾人!」 兩人一邊騰挪,一邊傳音入密,商討著戰略。 青面獠牙手段極多,讓他來出手限制,正是合適。血蜈蚣雖然以持久力聞名,但這也不意味著他沒什麼攻堅手段! 轟! 就在兩人商討之間,遠處傳來了一陣巨大轟響。 「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提防,身形一閃,向著遠處靠去。 「我說怎麼敢孤身一人寄拍神兵,露富競拍,原來是有兩把刷子嘛!」 山間巨石上站著一個面色慘白的男子,穿著大襖貂皮,語氣有些輕柔,但卻藏著難以言喻的狠厲。 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 在他的兩側,分別站著兩人,一個頭織麻鞭,一個鼻樑高聳身穿花布。 兩人身上都展露出極為兇悍的氣息,一身武道意志肆無忌憚地瀰漫而開。 三人呈犄角之勢,死死地將陳平安的前路堵死。遠處還有一個偽宗師的矮胖老者在一旁掠陣。 此地頗有玄機,陳平安若是往後逃竄,騰挪困難,速度減緩,只會把後背暴露,落入不利境地。 其餘不管是往左往右還是往前,都只會陷入三人的重圍之中。 「兩個玉衡中期,一個玉衡初期,還有個偽宗師掠陣,還真是看得起我啊!」陳平安一身青衫,腰懸長劍,一副中年文士,飄逸劍客的模樣。 「對於獵物,我黑靈門,向來是從高估量,竭盡全力的!」麻鞭老者面色陰冷,周身有陰風捲動。 「自我介紹一下,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慘白男子溫聲介紹著自己:「現在送你上路!」 幾人武道意志,齊齊爆發,在四周攪盪,通過言語對談,對著陳平安施加壓力,形成心理優勢。 宗師對戰非同小可,縱然占據絕對優勢,也要確保對方魚死網破,搏命一擊。 若是能打擊對方的信念,那對戰局來說,也是極好的籌碼。 「黑靈門的人!」青面獠牙躲在一處山石後,臉色好像變得越發鐵青。 血蜈蚣面色猙獰,神情不善:「黑靈門這些老傢伙,還真是陰啊!」 「說什麼公平交易,互通有無,都是虛的。看到肥羊,還不是第一個忍不住下手!」 「肉弱強食,不過是世間常理罷了!」 兩人藏匿在遠處,心情都不是很好。 本來穩穩吃的肥肉,被黑靈門搶先一步,先發制人了。 「俞西海都來了,黑靈門可夠重視的啊!」血蜈蚣看著遠處的黑靈門少門主,眼神中閃過一絲忌憚。 他的實力在玉衡中期的宗師中算是不錯,但比起俞西海來,還是差了不少。 正面交戰,兩人戰起來,他死不了,但也絕對別想落的了什麼好。 「這傢伙一向來如此,聽到有什麼好處,跑的比狗都快。」青面獠牙冷聲道。 「棘手了。」 如果單是一個俞西海倒還好,可問題是邊上還有一個陰風腿麻三,麻三的戰力不在他之下,一對一打,勝負未知。另外,還有那個花布兜在礙事。 「怎麼說?」青面獠牙看了一眼一旁的血蜈蚣。 「還能怎麼說?當然是繼續!又不是和他們幹仗,鑽個空子還不會!?」 「正合我意。他們螳螂捕蟬,你我聯手,就做那一隻黃雀!」青面獠牙語氣森然,露出了兩顆發青的牙齒,如同獠牙一般。 此時場中,氣機混亂,他們隱匿著氣息,隔得距離又遠,倒也不擔心會被發現。 他們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出手良機。 但願這青衫劍客,實力能強點,多消耗點俞西海幾人的手段。 如此,他們才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599章 雷霆霹靂,勢如破竹(求月 「不必留手,速戰速決!」 眼見發動了心理攻勢許久,都未見面前男子的臉色有一絲變化,俞西海不再猶豫,直接下達了命令。 能成就宗師的,大多是心性堅韌之輩,面臨絕境,情緒不顯,也屬於正常現象。 嗖! 黑靈門三長老,陰風腿麻三猛地一踏山間巨石,身形騰挪而起,腳下陰風陣陣,如同風沙掠影。 同一時間,花布老者身形閃爍,一卷衣袍,有大片毒霧浮現。 俞西海的臉色慘白,手指輕彈,便有黑污之氣,如利箭激射。黑污腥臭無比,帶著陣陣扭曲之意。 這一點黑污,哪怕是玉衡宗師的護體真元都能夠侵蝕。 前左右,三面齊齊發動,迅猛無比。 轟! 陰風攪動,攪起一地碎石,塵沙滿天。 黑污之氣,直射塵沙之中,無可匹敵。 毒霧瀰漫,帶著酥麻之意,覆蓋一片。 此等手段,接連爆發之下,便是頂尖宗師當面,也要頗感頭痛。更何況是一尊未入玉衡中期的普通宗師了。 「差點意思。」俞西海微微搖頭,只覺得一陣索然無味。 面對獵物,他向來是從高估量。可當獵物太過弱小,遠不如預料之時,他也會感到無趣。 不過,他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手指連彈,黑污之氣不斷激射而出。 另外一側,陰風腿麻三已然近身,陰風陣陣捲成一片。花布老者稍慢,但也抵達戰圈位置,在旁施展著手段,共同圍剿。 矮胖老者守在遠處,並未動作。比起宗師,他的實力要差上不少,正面攻堅不能提供太多幫助,只能在旁掠陣攪擾。 「這就沒了?」 血蜈蚣眼瞳閃爍,面相凶冷。 本以為能多抗一段時間,結果就這?直接落在了重重圍困之中,連翻盤的希望點都找不到。 「還能怎麼樣?這等陣仗,換你我上去,未必能好到哪去!」青面獠牙手上已經拿上了一劍特質兵刃,如飛爪一般,又如袖筒直箭。 血蜈蚣沒有說話。 他知道青面獠牙說的是事實。 俞西海,麻三,無論哪一個都是威震雷鳴的強者。面對一般的玉衡中期,都有著絕對的優勢,更不用說是兩人一起動手,面對一尊玉衡初期了。 這還沒算旁邊還有一尊宗師了。 「可惜了!看這樣子,鑽空子有點難啊!」 血蜈蚣的臉色不太好看。 「再等等。」青面獠牙倒是不急,也不知在盤算著點什麼。 血蜈蚣看了他一眼,猜測著對方可能有的手段。 「還真是夠謹慎的,老夫故意示弱,都沒半點表示!」血蜈蚣心中暗道。 就在兩人勾心鬥角,互相博弈之間,遠處的戰鬥突然出現了重大變化。 「什麼!?」血蜈蚣神情一滯,滿臉不可思議。 一旁的青面獠牙手上的動作也是一僵,目光震動無比。 轟! 一身巨響,陰風腿麻三的身軀拋飛而出,重重地砸入山體之內。 山石開裂,煙塵滾滾。 「從高估量?你們是不是估計錯了?」陳平安的手上拎著花布老者的頭顱,神色默然,唇角微勾,好似真的有些不解。 「你不是玉衡初期!?」俞西海面色大變,有些猝不及防。 「玉衡初期?或許吧!」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閃,手中出現了一個特製木盒。 「下次出來,記得把路子摸清楚一點!」 當著俞西海的面,將手中的頭顱封裝入木盒之中,陳平安不急不緩地說道。 「該死!」 俞西海眉心靈性狂閃,黑光涌動,襯著他的臉色越發慘白。 可無論他如何感應,都感應不出面前青衫男子的真實境界。 「少門主,該上路了!」陳平安身影一閃,猶如鬼魅一般。 猝不及防間,便出現在了俞西海的身前。 俞西海只見得一道寒光閃過,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自身的護體真元,便是應聲破裂。 下一刻! 他的腦袋高高飛起,徹底脫離了身體 「我這是死了?」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無數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年少時的成名,青年時的意氣風發,中年時背井離鄉,走上一條不歸路 幾番顛沛流離,幾番飄泊失所終成玉衡宗師,傲嘯一方。 輾轉多地,入雷鳴山脈,步步為營,終掌大權。 但這一生 就這麼過去了! 嘭! 俞西海的頭顱落地,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此時,陳平安的身形已經出現在凹陷的山體之前。 「饒命!前輩饒命!」 麻三躺在山體之中,氣息萎靡,奄奄一息。身上的寶甲開裂,靈性暗淡,徹底失去了防護功用。 他中了陳平安一腳,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生命力頑強了。 「我願意服侍前輩左右,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方才還硬氣無比的麻三,此時的骨頭比任何人都要來的軟。 能成宗師的,大多心性堅韌,但每個人的道路不同,未必沒有貪生怕死之徒。 有的宗師,身負血海深仇,為了活命,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也有的宗師,留戀人世,生死之間,他會放下一切尊嚴。 宗師之中,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都有。只要不觸及他們內心最堅毅的追求,任何事情都可能做的出來。 而這等情形,在邪魔外道,旁門左道之中,又尤為常見! 陳平安神色淡漠,看著他,沒有任何廢話。 嗡~ 真元流轉,寒光一閃。 「不!黑靈門不會放過你的!」 一聲悽厲慘叫,玉衡中期宗師,黑靈門長老,陰風腿麻三,便徹底失去了氣息。 「黑靈門?早晚把你們滅了!」 陳平安眸光微冷,緩緩轉身,看著遠處瘋狂逃竄的矮胖老者。 他輕輕抬起手指,向前點了一點。 嗡~ 指尖光芒閃耀,一道奇異波紋瞬間涌動。 嗖! 波紋的速度迅捷無比,瞬間跨越了長長的一段距離,精準命中矮胖老者的心臟所在。 「啊!」 一聲悽厲慘叫,矮胖老者身形一僵,在慣性的作用下,直挺挺地砸在了山石之上。 嘭 砂石飛濺,揚起一地塵沙。 「什麼!?」 血蜈蚣和青面獠牙,藏在山石後,面色震動,心神駭然,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發生的這一幕。 從青衫男子出手到黑靈門眾人身死,僅僅只過去了兩息時間不到。 短短兩息時間,便是兩尊玉衡中期,一尊玉衡初期,還有一尊偽宗師,身死在他們的面前。 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出手雷霆霹靂,絲毫不拖泥帶水! 「大宗師!絕對是大宗師!」 兩人駭然失色,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大宗師雖對普通宗師,資深宗師,有著足夠的壓制能力,但如此迅速地便將數尊宗師斬殺,這青衫男子,恐怕還是大宗師中的強者! 血蜈蚣斂氣凝神,身子僵直在原地,不敢有絲毫動彈。 幸好,幸好 還沒有出手,否則方才死的人就是他了。 青面獠牙,臉色鐵青,心神緊繃到了極致。 他雖為左道高手,保命技巧頗多,生存能力遠勝於同境宗師。但面對一尊凶威赫赫的大宗師,任他的心氣再高,也不認為自己有絲毫倖免的可能。 現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間隔的距離夠遠,更有場中混亂的靈機掩護,對方不太可能會發現得了他們。 一來,不管是他還是血蜈蚣,兩人的隱匿能力頗強。都是歷經生死,久經戰場,磨練出來的技巧。單論隱匿能力,或能比肩差一點的頂尖宗師。 二來,剛剛經歷過大戰,周圍靈機混亂,更有真元氣息干擾,縱是大宗師恐怕也難以察覺周邊氣息。此外,若不特意關注,這個難度門檻還將會更高! 對方雖強,但只要他們不露出破綻,應有極大機會生存下來。 兩人身軀緊繃,屏氣凝神,一動不動,雖是關切場中情景,但也只敢用餘光觀察。 大宗師感應敏銳,若有目光落下,恐怕會心生感應,從而引起對方的注意。 屆時,那便是越不想事情發生,反而越是助力了事情的發生。 場中寂靜片刻,就在兩人以為對方沒有發現,即將安全的時候,卻聽到青衫男子的聲音響起:「兩位,看了這麼久的好戲,也該出來了!」 「什麼!?」 兩人心神一突,滿臉駭然。 怎麼發現的!? 嘭!嘭! 爆鳴聲響起,兩人身形暴起,一左一右,向著兩側飛射而去。 對戰之中,不乏有詐對方現身的手段。但絕對不包含眼下的情況,能精準無誤的確定在場人數。最為關鍵的是,在他們的餘光觀察下,他們已經看到了青衫男子微微轉頭,目光正是落在他們藏身的山石之上。 此等情形,他們哪裡敢有半分僥倖。 生死之際,兩人毫無保留,盡皆施展出爆發秘法。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遠處飛遁而去。 只是 他們的速度雖快,但顯陳平安的速度比他們更快。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徒勞。 有刀芒劃破長空,穿過漫長的距離,瞬息而至。 「不是劍客!?」 青面獠牙只感覺頭皮發麻,心神駭然。 但死亡的危機,讓他做出了最明智的反應,於危機之前,選擇奮力一搏。 他的面色鐵青一片,皮膚扭曲顫抖,似乎有無數蟲卵在內部攀爬。 他嘴中的獠牙,好似有了靈性一般,竟脫口而出,化作兩枚飛釘,向著刀芒而去。 與此同時,他的身軀迅速鼓起,然後「嘭」地一聲,無數蟲卵炸開,密密麻麻的一片。一道矮小的身形爆射而出,向著遠處逃遁而去。 唰! 刀芒斬落,勢不可擋! 獠牙飛釘如螳臂當車一般,瞬間被打飛在了一旁。刀芒斬勢之下,無數蟲卵,化作一團團腥臭無比的血霧。 但這些腥臭血霧,很快便在刀芒之下,消融得無影無蹤。 「什麼啊!?」 青面獠牙頭皮發麻,驚駭莫名。想要做出應對,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此前的奮力一搏,也是他的最後一博。 刀芒臨身,將他瞬間吞噬。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左道高手,青面獠牙,死! 以大宗師之力,催動的霸道一斬,絕非尋常之人所能想像。 在青面獠牙身死的同一時刻,陳平安的身形後發先至,也已經追至血蜈蚣的身前。他手持百幻神刃,直落落的一刀斬出! 「霸刀!你是」 血蜈蚣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的聲音很快消融在霸道無盡的刀勢之中,刀芒斬落,只餘下一聲悽厲的慘叫。 「不!」 血蜈蚣戰力雖強,臨死之前做出種種反制,但在陳平安的霸刀面前,卻顯得那般的無力。 若是還要顧忌戰力影響,陳平安或許沒有辦法那麼快地拿下他。但眼下,四周無人,全力催動的霸刀,哪怕不是秘技殺招,也不是血蜈蚣這等層次所能抵擋得住的。 蓬! 這一刀,陳平安特意用了技巧。 血蜈蚣的身軀爆裂,但他的頭顱卻提前落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即是要兌換功勳,那自是留下憑證。 不僅僅是血蜈蚣,青面獠牙那也是一樣。 只是,在施展了保命法門之後,青面獠牙的面部,早就換了模樣。 不得不說,論旁門左道,保命小術,還得是這些左道高手。 以方才青面獠牙施展出來的手段來看,要是弱一點的頂尖宗師,都未必能夠把他留下來。尤其是生死之前的三重爆發,有攻伐攔阻,秘術攪擾,更有速度爆發。 這等手段,大宗師若是分心之下,也難以將他斬殺。有很大的可能會被他重傷逃跑! 青面獠牙的修為雖是不如血蜈蚣,但論保命能力的話,只會在血蜈蚣之上! 果然,世間宗師,修為只是衡量生存能力的標準之一,而並非是唯一的標準! 尤其在當兩人修為相差不大的時候,更不能如此武斷地下定判斷。 戰力預計錯誤,很有可能導致針對手段的失衡,從而讓戰局功虧一簣。 不過,好在以陳平安絕對的實力壓制下,此事並未出任何的紕漏。 嗖! 他伸手一探,血蜈蚣身上遺留之物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方才他的刀勢雖猛,但有意避開千機袋所在,及時出手,以確保收穫不失。 千機袋的價值遠在百寶囊之上,其防護能力也同樣如此,雖然比不了上了品階的神兵,但抗住一些沖勢餘波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要是百寶囊的話,面對陳平安方才的那一刀,哪怕不是爆發的核心點,或許也很難倖免於難。 百寶囊一毀,失去了外物庇護,其內存放的物資,極有可能都會銷毀在刀勢之下。 除了個別特異之物,或許能倖免於難,保存下來。 陳平安的動作迅速,很快便將血蜈蚣,青面獠牙,還有黑靈門眾人身上之物,盡皆清掃一空。 這一戰,他用劍客的身份,倒也能奠定勝局。只是,遠不如刀法那般的迅捷。 不過,也算是過了一把劍客的癮了! 他此番出手,除了動用劍法,刀法之外,還施展了萬魔鑄身訣的手段,以波紋之力,隔空擊殺偽宗師。 他事後需要以頭顱兌換功勳,自然不能留下一點破綻。 他手持百幻神刃變化的長刀,真元攪動,行毀屍滅跡之事! 處理乾淨一切手尾,仔細檢查,確定沒有任何疏忽和紕漏後,陳平安身形一閃,便是離開了這裡。 陳平安一戰的時間雖短,但瞬時爆發,鬧出來的動靜可是不小。 在他離開後不久,很快便迎來了一尊黑靈門的長老。 看著滿目瘡痍的情景,這尊黑靈門長老,面色驚駭,神色凝重。 他有意想要探查,查出一些什麼,但看著周圍像是被犁了一遍的山勢,他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儘快上報門主,請門主定奪!」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密林之中穿梭,如同殘影一般,讓人看不分明。 陳平安雖不善速度,但他的境界放在這裡,速度之快,早已超過了尋常大宗師的界限。 「差不多了!」 接連飛掠半個時辰,陳平安看到了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古木,他的身形一閃,便是落在了古木枝幹之上。 樹葉繁茂,好似遮天蔽日,將他的身形牢牢掩蓋。 他這一路,沒有留下任何手尾,氣息隱匿,縱是擅長追蹤的大宗師來了,也未必能找到他的痕跡。 但退一步說,要是真有大宗師能追蹤上來,他也是樂得如此! 他的氣息隱匿,與其說是一種隱匿,不如說是一種篩選。 陳平安靈性查探四周,確定沒有任何氣息之後,他便是盤膝坐在了古木枝幹之上。 嗡~ 他眉心靈光顫動,絲絲縷縷的靈性之力,開始在周圍蔓延。 隨著陳平安的意識凝聚,這些靈性之力,凝聚出幾個靈性符號。 「禁!」 靈性符號落下,浮現起幾縷灰煙,銘刻在周遭樹幹之上! 陳平安在靈性秘冊上,掌握了一些靈性禁制的妙用,雖然比不上那些專門的靈性禁法。但也能夠做到一定的簡單的警戒和氣息隔絕。 等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這才開始盤點起此行的收穫來。 第600章 收穫頗豐,意境感悟(感謝 嗡~ 古木之上,陳平安盤膝而坐。 隨著他眉心靈光的閃爍,一件件物品浮現在他的面前。 此番,他斬殺了三尊玉衡中期,兩尊玉衡初期,一尊偽宗師,一共六人。 六人當中,血蜈蚣,青面獠牙還有陰風腿麻三,都是蒼龍懸賞榜上的人物,身上都帶有不菲的功勳價值。 此外,那個俞西海,雖然不是懸賞榜上的邪魔外道,兇徒大梟,但其身份地位特殊,卻是黑靈門的少門主。 他的頭顱,也有著極其不菲的功勳價值! 雷鳴山脈內勢力眾多,不管暗地裡與蒼龍州內眾多勢力如何勾結,但在明面上這些勢力都是被劃分在無序陣營。當中不少人的手上都犯有明確的命案和亂事。 黑靈門作為雷鳴山脈的頂級勢力,各個流寇悍匪的庇護方,黑靈門核心高層的腦袋,可是有著特殊意義。 此外,剩下的兩人,腦袋雖不在懸賞榜上,但作為雷鳴山脈內的兇徒,也有著基礎的功勳價值。 只是,遠不如前面幾人罷了。 這一筆收穫下來,雖然不知道最精準的數目,但陳平安隱隱感覺距離兌換那捲功法,太虛御風步已經不遠了。 甚至有可能,已經符合兌換條件! 一門接近真功寶卷範疇的身法類功法,其功法玄妙,完全當得起陳平安的期待。 他如今,不管是明里還是暗裡,都缺少一門像樣的身法。游龍身法在明面上倒是夠用,但在暗地裡那就差得遠了。 如果有一門效用極佳的身法類功法加持,那無論是追擊還是逃遁,於他而言,都大有裨益。 此番作為,收穫雖大,但也不是毫無紕漏。 這一路,陳平安已經做過一些簡單的復盤。發現仔細探查下來,還是有不少紕漏遺留。 他對戰時的手尾雖然都已經處理乾淨,但若是抽絲剝繭,此事還是有著不少破綻。 這個破綻,不是來自於雷鳴山脈的勢力,而是來自於蒼龍州鎮撫司。 他此番回去,需要兌換功勳,勢必要拿出幾人的頭顱。 若是簡單盤查,此事無礙。可要是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未必不會追查到此前之事。 比如,他此番的神兵寄拍,這一件神兵,可是得自當初三岐山萬魔教圍剿,司徒霸之手。 還有那銀月長槍,可是得自時任離陽鎮撫司都指揮使,薛明德之手。 若是諸多要素齊全,聯想之下,對他的形勢可是不利! 此番黑靈山黑市之行,他雖未展露真容,但結合他此番的功勳斬獲,細推之下,勢必會聯想到他的身上。 要知道,不管是青面獠牙還是血蜈蚣,出現在黑靈山黑市拍賣會上的信息,只要細查之下,一定能夠查得到的。 另外,還有麻三和黑靈門少門主的身份。 諸多要素之下,都無需多言,基本可以鎖定陳平安的身份。 若是再細查黑市流通的物品,那 此前之事,或將一一暴光! 此外,若是再深入查探,結合各方面,甚至連黑袍老怪的身份,都有暴露的可能! 此事,陳平安仔細思索過,發現風險還真不小! 他剛好來了雷鳴山脈,拿了幾人的頭顱,黑市中又剛好有神兵,長槍這樣的物資,還在同一日。 此外,細追之下,幾人的身份都與此事有所干係,諸多線索匯聚,最終指向的只有陳平安一人! 在這些事情後面,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蒼龍州鎮撫司沒有那功夫來查探,或者說沒有什麼有心之人來關注於他。 畢竟,如果是說簡單查探和基礎審核,此等之事,幾乎不會有暴露的風險。 比如,黑市當日的交易,流通的物資,黑市拍賣會參加之人等等信息,想要精準聚焦,都不是那麼好查探的。 不過 陳平安向來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之上。 他如今地位雖盛,但在蒼龍州鎮撫司,也不是毫無仇家。 副掌司,厲無生之事,他可還都一直記得! 相信對方,也一直記著他,要是有合適機會的話,絕對想盡辦法,想方設法地把他扳倒! 「此事」 陳平安心思變化,籌算著各項細節。 諸多線索,要最終指向他,或許容易,但想要真正坐實,難度或許也不小! 畢竟,所有的一切,只是情報的堆砌和猜想。如果加上巧合二字的話,所有的一切,或許就是不攻自破! 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巧,你說怎麼辦吧! 再者,他此番出手,可以錯位時間,從而進一步降低猜疑風險!至於,時間錯位如何,如果有完善的說辭,完全可以增加確定性! 還有 要是他在州鎮撫司的地位,能更進一步的話,這些信息放在一起,或許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掛冊北境鎮撫司,或許就是他最大的保障! 陳平安心思變化,總結著此事的得與失,評估著此事的可行性。 有些事,修為境界高是一方面,能料敵先機,提前準備好應急方案,卻也是另外一方面。 有些事,不遇上最好,能遇上有個後手準備,也是自己的一份保障! 「黑市之行,黑市拍賣會,神兵長刀,銀月長槍,功勳頭顱」 陳平安眸光閃爍,最終做出了決斷。 「風險可控,一切以功法為先!儘快展露更進一步的武道實力,提高在州鎮撫司內部的地位!」 陳平安的思索看似漫長,實則不過短短數息時間。在做完這些後,他便開始盤點起面前幾物的收穫來。 一共斬殺六人,三個千機袋,三個百寶囊,神兵五件。其中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一人坐擁兩件,都是普通神兵中比較不錯的品階檔次。 青面獠牙,血蜈蚣,還有陰風腿麻三各一件。 幾件神兵,都是普通層次的神兵,並沒有強橫神兵,以陳平安的眼界自然不會看在眼裡。不過,也是一筆極其不菲的收穫。若是變賣的話,少說也有個一萬多元晶。 此外,陰風腿麻三的那件護膝類神兵,讓陳平安產生一絲興趣。此前對戰,陰風陣陣,威能頗大,除了麻三自身的腿法之外,還有這件神兵的助益。 「就這件神兵留下,其餘盡皆神兵變賣!」 陳平安伸手一探,便將幾件神兵,分門別類收入囊中。 那件護膝類神兵,通體晶瑩,如蠶絲一般,靈性觸發之時,隱隱流轉著灰黑之色。 左右也不知道這件神兵的名字,陳平安便給它取了一個,叫做陰風護膝。 在普通神兵里,品階夠不上精品之列,但也還算可以。 陳平安修有七絕神功,對戰之時,或會用到腿法,有此護膝類神兵,倒是和他的七曜指套相得益彰。 得了青焰四方令旗和黑玄鐵面之後,他身上的高端神兵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滿足。但日常攻伐對戰,在不花費額外精力的情況下,若是能再添置一兩件神兵,倒也是極好的。 他如今面臨對戰,可以先用青焰四方令旗布下困禁空間,先奠定主場優勢,除了防止對方逃跑之外,還可以增益自身戰力。 然後以綠色竹筒,釋放薄霧,協同萬魔血煞,相輔相成,削減對方戰力。 以百幻神刃作為主戰神兵,七曜指套和陰風護膝作為輔助神兵,近身對戰時,或能發揮出不錯效用。 以玄光寶鏡削減對方速度,以降低對方容錯率,再用灰色細網進行束縛,爭取做到一錘定音。 諸多手段,相互配合,雖不如那些真正的風雲大宗師,但在大宗師境中也不能算差了。 另外,青焰四方令旗和黑玄鐵面,哪怕在風雲大宗師的護道外物中,也算是最為頂尖的精品! 除了神兵之外,陳平安還從幾人的身上,得到了各種各樣的丹藥和靈物,不同品階的礦石和耗材,還有不等數量的元晶。 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是極為豐厚的一筆收穫。 以元晶現金流而論,加上這一筆收穫後,陳平安如今可以支配的元晶數目,也正式突破了五萬大關。 此外,在一些耗材和礦石的儲備上,陳平安也是更進一步了。雖沒有特別高品的存在,但在中品和中高品的儲備中,算是彌補了陳平安自身的一大塊空白。 除了這些東西外,陳平安還找到了一些功法。不過幾人身上的功法,大多都是普通之物。值得陳平安稍稍關注的主要就只有幾門。 一是黑靈門少主所修煉的那門功法,陳平安倒是在上面找到了一些和萬魔鑄身訣的共同之處。不過也就那麼一點,整體來看,倒像是萬魔鑄身訣的簡化版本,不管是威能還是品階都遠不如萬魔鑄身訣。另外,這一門功法並無體魄上的錘鍊,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減弱自身體魄,從而來裨益自身的真元和靈性。 綜合算起來,連萬魔鑄身訣的下位替代都算不上,只能雖剛好有部分神異相重迭,還是弱化後的重迭。 俞西海的身上並無傳承玉冊,只有一些功法的拓本,陳平安所能修煉,但整體的回報並不高。只能作為修為增益時的必要儲備。可以先放著,沒有需求的話,就沒必要修煉。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普通神功對他的增益已經是聊勝於無了。唯有強橫神功和頂尖神兵還能對他起到一些作用。 除了俞西海的功法外,那個血蜈蚣身上的那門真元化血法也有些許妙用,通過血液來存儲一些精煉過的真元,形成一個個血囊,以此來加強自身的戰力儲備。從而形成,續航能力持久力遠勝同階的局面。 這門真元化血法不算是無上神功,但卻具備無上神功的部分神異,遠勝過一般的頂尖神功。 「倒是頗有幾分巧思。」陳平安評價道。 這門功法他雖沒什麼興趣修煉,但瀏覽翻閱一番,吸取其中精華,於他而言,也是不錯的進益。 到了他這等武道境界,已經具備了自創功法和改良功法的能力。看這等功法思路,可以增加閱歷,積累底蘊。 去蕪存菁,取長補短,或能創出一門不錯的功法。 不過此事,陳平安的積累尚淺,雖有不少感悟,但整體不夠完善,暫不急於一時! 今日之舉,多為吸收養分,化作自身底蘊,只待他日一朝爆發,奠定修行無上法! 除了俞西海和血蜈蚣外,陰風腿麻三和青面獠牙的身上也有修行功法,但以陳平安的眼界看來,大多上不了台面。 其中,青面獠牙的身上倒是有不少左道小術,其中不乏有一些保命之法和攻伐之法。 時間正好,他也靜下來,全部看一遍。就算自身不準備用,他日應對左道高手,也算是提前熟悉過了。 武道之途,除了手段相互克制之外,料敵先機,掌握情報,也能再修為等同的情況下,奠定幾分優勢! 不過,有很多的時候,情報歸情報,自身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了一件事情了。 看完了青面獠牙身上的諸多左道小術後,陳平安袖袍一卷,將其收入囊中,給出了一句中肯評價。 「花里胡哨!」 旁門左道,被成為武道小術,不是毫無緣由。憑藉取巧和獨特技巧,或能在同境之中,取得優勢。但所學涉及太過駁雜,並且理論相互獨一,極難形成大一統的體系。 想要真正融會貫通,修到精深地步,極難無比! 縱然有左道奇才,做到了這一步,但因為缺少大一統的體系支持,其戰力也不如同境大修行者那般圓滿如意,攻伐兼備。 除非 他能再度邁出一步,梳理自身,清點所得,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體系。如此,方能圓滿無暇,戰力大增! 但此事,說著簡單,做則難如上青天! 像這青面獠牙,雖成左道宗師,但連大一統的體系是為何的概念都尚未釐清,更何況是創造獨屬於自身的體系了。 縱是左道大宗師,也不過就是摸到些許體系關隘。 若是能組建稍許,積累足夠,便能一躍成為大宗師中的強者。若是能更進一步,建立起自身的體系輪廓,那便能在大宗師境中稱雄。 像風雲宗師榜上,七十二尊大宗師中,便有建立起自身左道體系輪廓的左道大宗師! 其手段,以詭譎難測聞名,又以難纏著稱,縱然同為風雲大宗師,遇上了,也只會覺得像吃屎一樣噁心。 除了風雲宗師榜排名前十的巔峰存在,誰也不敢言能將其真正擊敗。 最為關鍵的是,這尊左道大宗師保命能力極強,手段底牌一個接一個,仿若層出不窮一般。 縱然是風雲宗師榜排名前十的風雲大宗師,也只能將其擊敗,遠遠做不到能將其鎮殺! 能登風雲宗師榜的,其身上都有護道底牌傍身,但其中明面上又以這尊左道大宗師為最。 其手上曾有從一尊鼎盛天人面前逃脫的戰績,雖然最後身負重傷,但也絲毫不妨礙他的威名! 左道大宗師,陸無常!位列風雲宗師榜,第十六位! 能建立體系輪廓的左道大宗師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是真正創造出自身體系,並且將之完善的左道天人了! 不過,此等存在,哪怕放眼王朝浩瀚疆域,也是極少極少! 諸多收穫盤點一空,陳平安心情大好。 此番收穫了功勳不說,還狠狠漲了一波身家,此外還增長了自身見聞,積累了底蘊。 武道之途,一味地閉門造車,未必能取得什麼突破。唯有遊歷四方,增長見聞,感悟自然,方才有靈光一現的可能!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宗師,大宗師會選擇遊歷四方的原因所在! 曾有大宗師,積累多年,修行不能。一次外出遊歷,機緣巧合,觀山火噴發,福至心靈,抓住稍縱即逝的契機,枯坐山石十日十夜,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天人者,享壽千載! 俯瞰世間風起雲湧,覽盡人間歲月變遷! 此為,滄海桑田! 「殺人者,人恆殺之,若不想身死道消,唯有勇猛精進!」 「我之道,順心意,求平安!世間變化莫測,順其心意,何其難哉!?若論平安,放眼天下之大,何人可得平安?」 「唯有刻苦修行,腳踏實地,邁上通天坦途,方才能長生久視!」 陳平安思緒變化,心緒起伏,直至徹底變得寧靜。 嗡~ 他眉心的靈光一顫,便有一卷金紙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顛鸞倒鳳,陰陽樞! 現在,也是該感悟其中意境了!」 自得到此功法以來,陳平安雖有簡單研究,但並未真正深入感悟。 顛鸞倒鳳,陰陽交合! 是為雙修功法! 這一門功法涉及陰陽之秘,從理論上來講,需要兩人共同修行,但陳平安身居面板,或許可以打破此種常規。 不過,會遭遇何種波折,具體如何,還不得可知,需要實際嘗試一番才知曉。 嗡~ 陳平安靈性牽引,金卷之上,閃爍起氤氳靈光,不多時,便浮現出一張金色光幕。光幕之上,有金燦燦如拳頭大小的文字浮現。 「顛倒乾坤,鸞鳳和鳴;陰陽互濟,氣合玄冥。 周天流轉,道法自成」 第601章 功法增益,九紋之境(求月 嗡~ 古木之上,有傳承意境浮現。 顛鸞倒鳳,陰陽大道! 陳平安的靈性牽引,無數的文字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迴蕩。 「陽引陰隨,息如遊絲;鸞鳴九霄,鳳棲梧枝」 「乾坤倒置,日月同輝;鸞顛鳳倒,氣轉千回」 「鸞鳳和鳴,共修大道」 「.」 隨著文字的出現,他的心中漸漸生出一些感悟來。 與此同時,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其上面的修行經驗,不斷的增加。 +1! +1! 這一卷功法金卷,並非是傳承意境有缺的功法殘本,而是完完全全的真功寶卷,金卷上蘊含著完整的意境傳承。 真功寶卷,修行難度極高!遠在無尚神功之上!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和經驗積累,哪怕不藉助金手指面板,也足以參悟尋常的神功。但想要參悟無上神功,卻也需要花費無數心力,耗費心血精力方才有可能修行一門普通的無上神功。 無上神功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真功寶卷了! 正常而言,唯有武道天人,方才能接觸到真功寶卷。一般的大宗師,也就只能修行普通的無上神功。 哪怕到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也多是修煉一些頂級的無上神功,只是從手段和技藝上,遠勝於一般的武道大宗師。至於真功寶卷,也唯有排名靠前的那些老怪物,方才有修行的可能。 此中,各有各的機緣,也各有各的積累。 這一門雙修功法,得自紫眼魔君,陳平安雖不了解具體品階,但想來也是極為不俗。在雙修功法上,應也是屬於獨樹一幟的存在。 真功寶卷,威能莫測,都各有獨到之處。 不過,這一門雙修功法,並不依重於對戰攻伐,而是專注在武道修行之上。通過陰陽協調,共同助益,修行之事。 隨著傳承意境,感悟地不斷出現,陳平安對這門功法的掌握和理解也是越來越深。 這一門雙修功法,主要便是增益修行,恢復元氣,此外,還能增加突破關隘的籌算,具備更高的破境可能! 嘩啦啦~ 陳平安的靈台之中,無數靈性,如潮水一般的翻騰,靈台靈果之上,八道靈紋熠熠生輝,蹭亮無比。 第九道靈紋,僅僅虛浮凝結了一小半,但此時卻有繼續銘刻的趨勢! 隨著面板之上,修行經驗不斷累積,陳平安的腦海中的感悟也越來越多。 這門真功寶卷,共分為四重境界,相對應的便是入門,小成,大成,圓滿四個境界。 第一重境界,陰陽初引,鸞鳳銜珠。 若能修成此境界,靈性真元,將會進一步提純,根基遠超同階,同等殺伐,威能至少提升三分之一。 第二重境界,陰陽凝形,鸞鳳和鳴。 修至此境界,除了靈性真元,再度提純,殺伐之力大增以外,其恢復能力也將迎來質的飛躍,續航能力持久能力大大增強,縱是全方位爆發,也能堅持極長的一段時間。若是有意識的節制交手,那時日更是難計。 第三重境界,乾坤倒懸,鸞鳳顛儀。 修到這個境界,也意味著這門真功寶卷,正式邁入大成。到此境界,除了此前增益之外,還將有額外神異,情慾大道發動,乾坤倒懸,鸞鳳顛儀,天人亦難以免俗。 天人尚且如此,若對戰大宗師,那將會無往不利。除卻重寶護身之外,再無抵擋之能! 於對戰之時,若能爆發如此輔助型神異,瞬息之間,便能奠定勝局。 當然,如此神異,發動也不是毫無代價,每一次神異發動,都將損耗大量靈性。縱是顛鸞倒鳳的功法修行者,根基遠勝常人,但對戰之時,恐怕也就只有一擊之力! 若是再多,便將會影響對戰狀態。竭盡全力,兩次神異,恐怕便是極限! 第四重境界,無極始終,鸞鳳同天。 到了這一個階段,意味著這門真功寶卷,真正修至圓滿境界。靈性真元,如江水般滔滔不絕,最不懼的便是群起而攻之。縱是交戰十日十夜,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罷了。 此外,功法圓滿,還將獲得特殊增益,鸞鳳同天之下,戰力大增,算是爆發類神通。輔助類功法,輔助到了極致,那便是爆發類增益。 無極始終,鸞鳳同天,神通爆發之下,陳平安的戰力將會迎來指數型增長。 此外,配合功法的自主神異,靈性真元,如江水般滔滔不絕供應,這等爆發神通,並非只有一瞬,亦或是幾息時間。 將足以堅持極長的一段時間,至於這段時間究竟是多少,那要依據對戰之時的實際消耗而定。氣息的憑空對峙和手段神通的全面爆發,兩者之間的消耗差距,完全不能以道理計。 鸞鳳同天,爆發之下,當有跨境逆伐之力! 可以說,陳平安如今若有鸞鳳同天之力,便立時擁有天人之力,能與武道天人叫板! 同為跨境而戰,彼此之間,有著極多的門道和差距。 像周旋,招架這等情形,雖看似能與上境修行者媲美,但實則對戰之時,更多的是以被動挨打為主。 像抗衡,纏鬥,媲美這等情形,便多了幾分迴旋餘地,對戰時,偶然也能形成一些反制,引來對方不少重視。 而若是叫板,比肩之詞,那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激戰,對戰之間,打得有來有回。縱然是上境修行者也要給於足夠的重視,甚至稍有不慎,自身還有受傷的風險。 武道天人,天人合一,不是下境修行者所能碰瓷的。 像風雲宗師上,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排名末尾的那些,最多就只能和偽天人周旋招架。 只有排在中間位置,偏前列的風雲大宗師,才可以做到抗衡和媲美。至於想要叫板的話,最起碼要是風雲宗師榜前二十的存在。 當然,偽天人與偽天人之間,也有著相應的差距。這等差距與境界無關,最主要的還是與護道外物,功法增益和底蘊積累有關。 偽天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了! 這等存在,便是放眼浩瀚廣闊的大乾疆域,也是絕對的強者! 如果說大宗師是真正邁入了王朝強者之列,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需要備受禮遇。那風雲大宗師,便是王朝強者中的出類拔萃者。至於武道天人. 那便是另一個層次的存在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蘊含著莫大威勢! 此等存在,當為各方大勢力,底蘊級別的強者! 按照陳平安此前了解到的傳聞,放眼蒼龍州及周邊數州之地,只有一尊真正的武道天人! 而這一尊,隱於幕後,只存活在眾人的傳聞之中! 「陰陽初引,鸞鳳銜珠。顛鸞倒鳳,第一重,成!」 燦燦金光之下,陳平安猛地睜眼,似有無數精光爆射。 嘩啦啦~ 大量的靈性在他的眉心靈台之內閃耀,靈果之上,第九道靈紋迅速成型。 伴隨著一道道玄奧複雜的銘刻出現,靈果之上的第九道銘刻開始越來越完整,與其餘八道靈紋,交相輝映。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的面前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九紋) 武學: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2815/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還真成了!」陳平安嘴角含笑,面色欣喜。 此前,他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藉助金手指面板,感悟傳承意境,他成功將這門真功寶卷修行入門,也就是對應的第一重境界。 真功寶卷,當真不愧是真功寶卷,僅僅只是入門,便讓陳平安直接凝聚出了第九道靈紋。 不僅僅如此,陳平安隱隱感覺,破境第一關的關隘已經徹底鬆動,只要輕輕一步,他便能凝華靈紋,徹底邁入破境第一關。 此時,他眉心靈台,靈果之上,九道靈紋交相輝映,有靈性上下流轉,仿佛鑲嵌在靈果之上。 「陰陽初引,鸞鳳銜珠!」 陳平安細細體味著自身變化。 他眉心內的靈性和體內的真元,仿佛是經歷了洗鍊一般。精純無比,雄渾難言。 真功寶卷修至入門,第一重境界,他的靈性真元,進一步提純,根基穩固至極。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此前根基,本就是同境之中,堪稱完美。 此時在經歷提純鞏固,他的一身根基已經雄渾到常人難以想像的程度。 他此前的近乎完美,是指默認功法之下的極致巔峰。但這並不包含有特殊增益功法的洗鍊沖刷,像那些站在王朝妖孽之巔潛龍天驕,如果有特殊功法加持,一身根基未必會遜色他多少。 更有甚至,憑藉著鎮宗鎮族級別的傳承功法,經由特殊的洗鍊和天地寶材的洗髓伐筋,一身根基甚至有可能還在他之上。 但現在. 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歷經功法洗鍊,他的根基雄渾到恐怖! 他將這門雙修功法,修行入門,雖未掌握任何一式招式秘術,但對他的提升,卻比任何的招式秘術還要大。 直到這一刻,陳平安才真正懂得了紫眼魔君縱橫天下,究竟有何依仗!? 放開外物重寶不言,但以根基而論,倘若紫眼魔君也修有此門雙修功法,縱然不如陳平安這般,有金手指助益的完美根基,但憑此功法,他的根基也絕對能在同境之中稱雄! 同等殺伐,威能遠勝同階! 像陳平安現在,雖未掌握一招半式,但他此前的種種手段,憑藉著更為精粹的真元和靈性催動,威能統統大增! 真功寶卷修行入門,對陳平安的提升遠不是銘刻出第九道靈紋,修為境界提升那般簡單。 此時的陳平安,只感覺自己強的可怕! 大有一拳轟落,便能將山勢傾覆的錯覺! 如果只是單純的提升一紋武道境界,陳平安的戰力至多只能迎來小幅度的增長。但現在歷經真元和靈性的提純之後,陳平安的戰力迎來極大變化。 「真功寶卷!這就是真功寶卷!」 絲毫不意外地說,如今的陳平安,在風雲大宗師中,還能做他對手的,已經是不多了! 在榜上面究竟能排個什麼位置,那只有他親手丈量過才會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他如果再遇上此前狀態下的天羅聖女,就算有重寶琉璃盞護身,但至多百招,他便能將對方徹底鎮壓! 如此情形,還是考慮到天羅聖女寶物眾多,各方面應對完美的前提下。 以九道靈紋作為破境根基,觸及破境第一關,歷經真元靈性洗鍊,如今的陳平安,有著足夠的底氣! 不過,想來得了紫眼魔君這麼多寶物的天羅聖女,也不會原地踏步,留待時間消化,對方的戰力也將迎來極大的飛躍。 事情未必如陳平安所預料的一般。 這個世界,變化才是常態。 「若是能再度破境,保持如此進益,以大宗師之力,逆伐武道天人,或許.」陳平安眸放精光,面露野望:「並非是毫無可能!」 只可惜. 陳平安將這門雙修功法修至入門,知悉了不少情況。 他此番破境,算是鑽了功法的漏子,藉助金手指面板的助益,強行破境。 正常而言,他想要繼續修行功法,需要陰陽調和,行雙修之事,方才可以。 但他有金手指面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這個問題。只是,沒到一個階段,都需要有雙修助益,以此來激活新一階段的修行。等階段激活以後,都可以交給金手指面板,來進行修行經驗的積累。 他第一次破境,是藉助了傳承意境,靠著金手指面板的功用,直接跨越了陰陽交合的第一階段。 但是他想要繼續修行,卻是需要經歷一次陰陽交合,以此來激活新一階段的修行。一旦激活完畢,金手指面板可以再度介入,從而實現功法修行。 「也就是說,我與正常修行者不同,有金手指面板助力,中間積累功法經驗這一塊,無需他通過雙修助益,但是每到一個新的境界,都需要進行一次雙修!」陳平安眸光微凝,消化著自身收穫。 思緒變化之間,他倒是想到了天羅聖女,想起了千年幻夢中的種種。 顛鸞倒鳳·陰陽樞,這一門功法的雙修,大體可以分為爐鼎採補,主鼎主補以及陰陽互補。 爐鼎採補,屬於是單方面的采拮,功法增益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但壞處就是參與修行的另外一方將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失,若是長此以往,會影響對方的修行根基,以至最終淪為爐鼎藥渣。 主鼎主補是在修行之時,劃分主鼎副鼎,修行所得雙方分配,但最大的好處歸主鼎所有。此外,此種方式,可以設有多個副鼎,這也是功法修行的常態,輪流交互,以此來提高功法修行的可持續性。 此種修行方式,效果雖不如單方面的採補,但因為輪流交互和可持續的問題,整體收益未必會遜於單方面採補。 最後一種,也就是功法的王道修行,陰陽互補。在雙修之時,雙方共享修行成果。陰陽協調,鸞鳳和鳴。 不過此等方式要求極高,至少要保證另一半的修為處於同一境界,否則效益將會大大降低。此外,還有別的限制。 此等方式,若是雙方滿足條件,默契足夠,心靈相通,將會收穫較大好處。 不過,因為各等限制的緣故,此種方式一般是道侶所為! 是真正意義上,生死與共的道侶,而非是那等邪道魔道圈養起來的名義道侶。亦或是虛情假意,利益結合的聯姻道侶。 想要找到這等方式的契合對象,難度極高! 「怪不得紫眼魔君會有這麼多風流韻事,原來門道癥結是在這!」 了解完功法的修行方式後,陳平安對紫眼魔君傳聞中的事跡有了新的理解。 此外,他倒是有些好奇,那尊傳聞的天人女君,在這雙修功法中究竟處於何等位置? 是陰陽互補呢?還是主鼎主補? 總不可能是單方面採補吧!? 說來,紫眼魔君能以下克上,強勢征服一尊天人女君,也不知是何門道? 能讓一尊天人女君,極盡溫柔,處處為他著想。 此等事跡,單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按照傳聞所言,彼時的紫眼魔君才剛剛破境宗師不久!暗地裡有沒有藏著的手段不知道,但明面上確實就是一尊普通的宗師! 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的差距,尚且巨大,更何況是一尊天人女君,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也不知,紫眼魔君是如何跨越此等天塹,讓這尊天人女君另眼相看? 此一點,最為關鍵的是在於,那尊天人女君的態度,並非是對待面首的敷衍,也非是道侶之間的相互扶持,反倒像是單方面愛戀的小女孩。 當然,此等之事,或許並非是空穴來風,但估計多是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和處理。 武道天人者,心境明澈,靈台無暇,其心志魄力遠非常人想像。 此等存在,又豈會如小女孩般,陷入單方面愛慕愛戀呢!? 此外,倘若真如傳聞所言,那兩人最後又為何漸行漸遠,直至恩怨兩相忘? 但無論如何,不得不說,紫眼魔君的傳奇一生。無論是從微末崛起,還是吃上天人女君的軟飯,還是軟風硬吃的強橫,亦或是最終縱橫天下,終究一代魔君的睥睨,當是多少人勵志的典範!?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眉心靈光一顫。 嗡~ 一顆如夢幻般的斑斕寶珠,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本章完) 第602章 未來道路,赴任雷鳴(感謝 古木之上,枝葉繁茂。 一顆斑斕寶珠,懸浮在陳平安的面前,光芒絢爛,如夢如幻。 「幻夢寶珠!」 陳平安的雙目凝重,眉心靈光隱隱顫動。 「嘗試祭煉一下!」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應聲大漲。 此前,他嘗試研究過這顆幻夢寶珠,只是並未有任何進展。 他現在靈性和真元進一步提純,靈台靈果銘刻出第九道靈紋,距離破境第一關,靈紋凝華,只差一步之遙。 可以說,哪怕不考慮戰力層次,單純以靈性的質和量來說,他如今也已經超過了尋常破境第三關的大宗師。 哪怕是那些以七道靈紋臻至破境第三關的大宗師,靈性之力也未必就在他之上! 可以說,如今的陳平安,以境界來論,只要不遇上當世的那些老怪物,還有個別的妖孽天人,足以力壓任何大宗師。 靈果銘刻靈紋九道,此等含金量,恐怕只有王朝之中那些真正頂尖的大勢力,方才明白其中的含金量。 此等根基,只要年歲不超,在任何一方勢力當中,都是聖子聖女級別的人物。甚至一些遜色一點的勢力,當代聖子聖女,秘傳傳人都未必有此武道根基。 一般大勢力核心培養的嫡系,潛力種子,能銘刻出七道靈紋,嘗試破境,便算是符合條件資格。 若是能以八道靈紋破境,那便是潛力種子中極優異的人選,有資格角逐那名門大派的當代第一! 至於以九道靈紋破境,那恐怕也就只有那些古老聖地,方才有可能擁有這等璀璨妖孽! 宗師壽享三百,於宗師而言,五十歲之內,便算是年輕一代。可到了大宗師境,五百載的壽元面前,百歲以內,便可以一同歸屬於年輕一代。 兩百載內,便都算是青年一代! 當然,此種劃分,只是在古老聖地和名門大派之間的流傳,並不屬於王朝內的約定俗成。 就王朝明面上的榜單而言,於年輕一代而言,便只有大乾潛龍榜一榜! 凡五十以內,邁入玉衡宗師者,都可以嘗試沖榜,成就潛龍天驕之名! 嗡~ 陳平安的靈性瀰漫,在幻夢寶珠的周遭纏繞。每當他想要深入查探的時候,卻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 正常神兵祭煉,需要他以靈性洗刷此前印記,再靈性探入,銘刻下屬於自己的氣息。如此,方才能在對戰之中,驅如臂使,隨心所欲。 但眼下這顆幻夢寶珠,他卻是連靈性探入的機會都沒有,更談不上是祭煉了。 「這幻夢寶珠究竟什麼品階的重寶?」 陳平安嘗試一番,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受限於閱歷和眼界,他如今只知曉,頂尖神兵之上,是為重寶。但重寶如何劃分,他卻是絲毫不知。 按照他此前在傳記典故上了解到的信息,正常而言,大宗師境修到一定高度,便具備祭煉重寶的能力。哪怕速度慢一點,但至少是符合要求。 但這幻夢寶珠,別說是祭煉了,就是探入都做不到。很顯然,於他此前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樣。 以此推斷,這顆幻夢寶珠絕非是尋常重寶! 按照他和天羅聖女在幻夢中的經歷,還有這顆幻夢寶珠在魔君秘藏中所處的位置,這顆幻夢寶珠恐怕是紫眼魔君手上真正的傳承重寶。 陳平安進行二度嘗試,並未有任何進展後,他便將幻夢寶珠重新收入了千機袋內。為了防止重寶外泄,陳平安先是將幻夢寶珠封裝在玉盒之中,然後再將玉盒放入木盒之中,用以禁制封好,外側再套一個具備一定氣息隱匿的袋子,最後將袋子放入一個小型木箱之中。除了袋子外,他在木箱之中還存放了較大數量的元晶,將袋子淹沒。 此外,將這木箱混雜在眾多木箱之中,完完整整地放置在一個千機袋內。為了防止太過重視,反倒出現破綻,他在其他的木箱之中,也進行的同樣的操作,一層套一層。 他如今的身家足夠豐厚,超五萬的元晶,裝滿這些木箱不難。 除了木箱外,他在千機袋的其他地方,還放了一些靈物礦石。 「還是感覺有些不太穩妥。」 做完了這些,陳平安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塌實。 雖然千機袋本就具備隔絕查探之能,但那些大修行者,手段莫測,不乏有一些感應氣息和窺探寶物的秘術神通。雖然暴露的可能性極低,但陳平安也不得不防。 不過,他雖做了重重掩護,但未必能取得果效。 「比起收入靈台,終究還是差了不少!」陳平安輕聲一嘆。 幻夢寶珠,事關重大,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最好的存放方式自然是收入靈台,有靈性遮掩,足以隔絕幾乎所有的窺探。 但他未能掌握其中關竅,哪怕連一絲靈性祭煉都做不到,如此收入靈台之事,自然成了空話。 從目前階段來看,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只能在不利中選擇最利局面,也只能這樣了。 收好幻夢寶珠後,他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青焰四方令旗之上。這方令旗,他已經祭煉了大半,四種神異之中,已經掌握了三種。 想來再有幾日,便能將其徹底祭煉。 不過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可以留待路上慢慢祭煉。 除了青焰四方令旗之外,那副黑玄鐵面也是同樣的道理。 清點完外物後,陳平安心中頗暢。 此番雷鳴山脈一行,他收穫極大。 不但將暗地裡需要變賣物資,盡皆變賣一空,收穫了大幾千元晶。 得到了一枚妖獸雕刻,初步摸索出妖獸雕刻的功用,對後續的研究有了新的思路。 在拍賣會上的拍到了玄甲獸殘軀,為青陽血煉法的修煉初步做了儲備兜底。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斬殺完青面獠牙後,他寄拍的那件神兵長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此外,他收穫了一件頂尖神兵,一門真功寶卷級別的鍛體秘法,還有一件遮掩氣息堪比重寶的黑玄鐵面,以及真功寶卷級別的雙修功法和幻夢寶珠。 這還沒算上,從天羅聖女那邊交易而來的千年石乳,爆元真丹,還有珍稀藥材。 一番收穫,可謂是盆滿缽滿。 陳平安抽絲剝繭,消化吸收,細細總結。 在諸多收穫之中,對未來的道路,有了比較明確的認知。 他有金手指面板,根基本就異於常人。但此番收穫了真功寶卷級的雙修功法,更是能讓他拉開這一方面的差距。 同為真功寶卷,有著不同的特異和側重,有的注重殺伐,有的注重靈巧,也有的在於詭譎難測,而陳平安得的這門雙修功法便在於根基助益,精元恢復,修行加速以及瓶頸關隘難度的降低。 算是一門極其上乘的輔助增益類功法。 像功法中體現的四種特殊增益,都有這方面的體現。 未來,修煉這門雙修功法,或許會是陳平安一定階段的主旋律。經歷過一次真元靈性提純,陳平安深深明白這其中的含金量究竟有多大。 他對這門功法後續的增益,充滿了期待。 遠的不說,單是下一重境界的第二次提純和恢復能力續航能力的提升便值得他期待。 只是,他想要繼續修行的話,需要經歷一次雙修。只有雙修激活新的階段修行後,他方才能用金手指面板鑽取空子,用心法修行來積累功法經驗。 此一點的難度在於,所謂的雙修並非只是陰陽交合那麼簡答,至少需要他運用雙修法門,在三種方式之中,選擇一種,才算是經歷了一次雙修。 此外,陳平安的這次階段激活與正常修行時的採補精益不同。 對雙修的效果,有著較高的要求。這也意味著,不管他採取何種方式,對雙修的另外一半,有著境界方面的要求。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來論,與他雙修的對象,最起碼要是大宗師,才能夠符合激活階段修行的要求。 若是隨意選擇一名對象進行雙修,雖也有相應助益,但卻達不成藉助金手指面板鑽空子的目的。 「大宗師級別的雙修對象啊!」陳平安長嘆一聲。 放眼州境,大宗師本就稀少,更不用說是女子大宗師了。哪怕真是有,那他也不至於行那邪道之事,強買強上。 除了需要雙修激活階段修行這個條件外,這門顛鸞倒鳳的雙修功法,所需的修行經驗也堪稱海量。 8640點! 要知道七絕神功自大成邁入圓滿,所需的修行經驗也不過只有4800點! 這門顛鸞倒鳳的真功寶卷,僅僅只是入門到小成的階段,便需如此龐大的經驗。後續功法的修行難度,可想而知! 當然相應的,這門雙修功法,也不負真功寶卷的威名,其增益堪稱恐怖! 連陳平安具備金手指面板,都能感受到這門功法的修行難度,也不知當初紫眼魔君是如何一步步修煉上去的? 這得雙修多少次,才能一點點突破到更高境界!? 「不知紫眼魔君鼎盛時期,將這門功法修煉到什麼境界了?」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好奇。 此事,可以留待後續了解,進行效益對比,以此來裨益自身。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自身的根基,本就走在同境前列。有了這門真功寶卷,他的真元和靈性,論質量論精純程度,足以傲視同境,與上境比肩! 甚至,他將這門功法修至高深境界,就連上境修行者都未必能比他的武道根基。 不管是真元還是靈性,兩者的提升,好處極大。除了同等招式,殺伐更顯之外,還有變相的諸多好處。 如陳平安此番根基提升,不管是真元護罩,還是靈性根基,防護能力至少都提升了三分之一。 陳平安的靈性根基穩固,應對靈性秘術也更顯從容。 哪怕沒有靈性方面的神兵,這一方面也完全不是他的短板。 甚至有朝一日,他自身的靈性根基,便足以媲美頂尖的靈性防護神兵。 除了根基提升,陳平安的恢復能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強。 這足以支撐他經受住更高強度的激戰,哪怕是爆發秘術後的虛弱感,也將會大大減緩,不會再出現此前激戰過後的短暫虛弱。 靈性,真元,還有恢復能力有顛鸞倒鳳,雙修功法。而體魄橫練,則是有青陽血煉法。 以妖獸之血,錘鍊自身,直至鎮壓鼎盛天人!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青陽血煉法的日常修行,對他來說不難。唯一的難點,便是錘鍊所需的妖獸血液。 陳平安現在雖然已經有了地品血脈玄甲獸的妖獸血液,但他還是想再看看,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 如果他能將青陽血煉法修行入門,那他的體魄便會得到極大的增益。結合他如今的武道根基,他的一身戰力,在風雲大宗師中難逢對手!縱然是遇上偽天人,他也有絕對的自信,叫板乃至於鎮壓。 此外,體魄的提升,還將提高他的恢復能力。屆時,縱然他的真元靈性山窮水盡,他的體魄之力,也足以作為自身保障。 體魄的提升好處極多,不但除了真元和靈性外,多了一重手段,還能全方位提升毒抗,物抗以及負面效果,增加對戰時的容錯率。 兩門真功寶卷,一文一武,增益修行,錘鍊體魄,足以奠定陳平安的修行之路。 至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陳平安所要走的道路已經明確。 靈性,真元,體魄,三方面齊齊提升,共同助益,相互協調。 以雄厚無比的無上根基,破盡世間萬般法! 此為,以力壓人,以德服人! 相較於兩門真功寶卷,陳平安身上有的其他功法,明顯是要遜色不少。不過這並不耽誤,陳平安接下去的修行。 兩門真功寶卷,各有限制,一時間還無法開展。哪怕是距離最近的青陽血煉法,陳平安也還需抉擇第一煉所需的妖獸血液。 好的基礎,意味著足夠高的上限和前景。涉及修行根基,陳平安自然不會馬虎。 玄甲獸雖好,但其在地品血脈中不算出色,雖是側重防禦,但這頭玄甲獸並未成長到巔峰,效果要遜色不止一籌。 若有好的選擇的話,陳平安不會選擇用這頭玄甲獸的血液進行祭煉。 他得這青陽血煉法,屬於自身隱秘,正常情況不想對外泄露,否則的話,這次赴任雷鳴,倒是可以藉助顧清嬋之手,找到一些合適的妖獸血液。 嗯? 等等! 陳平安思緒變化,浮現出一個新的設想。 或許 他可以換一個思路。 既然明面上不行,那暗地裡 陳平安眸光微凝,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可惜了,此前時間倉促,沒來得及向曲非煙詢問,不然的話,還能再多一條路子。」 天羅聖女出身顯赫,作為天羅教當代聖女,手中掌握的資源和渠道,不是旁人所能夠想像的。 她要是肯幫忙的話,找到合適的妖獸血液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當初 時間倉促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兩人剛剛經歷過幻夢,看似鎮定從容,實則內心如何,也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幻夢千年,經歷種種,酸甜苦辣,人生百態,此中體驗,不足為外人道哉! 從幻夢中清醒,大多之事已經淡化,但卻也有那麼幾件,讓人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儘快確定妖獸血液,開啟青陽血煉法第一煉!」 「七絕神功的修煉不能鬆懈,儘快將其修至圓滿境界,掌握最終秘技,七絕·迷障!」 「明面上展露的是小成級別的霸刀,目前實際的大成階段暫時夠用,等七絕神功修煉圓滿,可以將精力放在七殺天罡拳之上。」 「」 陳平安思緒變化,在古木上盤坐許久,一直到黎明破曉,也沒什麼人過來。 這一夜,他除了盤點得失之外,還進行了七絕神功的修煉。 嗡~ 眉心靈光一顫,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 「差不多了,該離開了。」 他的目光一凝,便是從古木上站起,飛掠而下。 此番明確自身道路,他對未來,更是充滿了期盼和信心。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很快便離開了這片密林。 三日後,陳平安離開雷鳴山脈,與外圍的隊伍匯合。 「大人。」熊三讓恭敬執禮。 眾精銳齊齊拜賀,恭聲高喝,迎來眾多注目。 不少人紛紛駐足,看著不遠處的那輛高大車架和眾多拱衛著的精銳,猜測著車架主人的身份。 陳平安神色平靜,微微頷首,登上了玄紋玉飾車架。 車輪碾過地面的骨碌聲中,車架緩緩啟行,向著雷鳴大城而去。 此一去,赴任雷鳴,坐掌大權,自此驚雷破空,風雲叱吒! 乘長風破萬里浪,駕雲鶴越千重山,踏明月游四海州,攬星河入我襟懷! 就在陳平安赴任雷鳴之際,沉寂許久的大乾潛龍榜,也再度更新,於大乾四境,各域諸州,同步更新。 大乾潛龍榜,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 一時間,眾勢力目光匯聚,風雲變化。 第603章 潛龍更新,顧家老祖(求月 「這莽刀,還真是托大啊!」 雷鳴大城,一座宏偉樓閣中,谷路平看著面前的書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谷家在雷鳴山脈經營多年,其內情報網遍布,根據谷家傳來的最新消息,莽刀陳平安在赴任途中,進入雷鳴山脈內部,其護送隊伍在外圍等候。 至莽刀陳平安進入雷鳴山脈,距今已有大個月時間。 不過十多日就能趕到的赴任路程,硬生生往後拖了大半個月,不得不說,這莽刀陳平安人如其名,當真是不管不顧,行事無度! 「如此也好,要是事情做的過火,引來吳本清猜忌,正好能與本司聯手,讓對方無處發難!」 「督查總使!?督查什麼?過來坐冷板凳吧!」 「面子我們給足你,好處也不會少你,但想要介入利益核心? 想都別想!」 谷路平伸手一捏,面前的書信,便化作一團青焰,灼燒殆盡。 「潛龍榜更新了」 吳本清坐在雷鳴鎮撫司公房的大椅上,面色沉穩,眼眸深邃。 時隔半年,算算時日,大乾潛龍榜也該更新了,他已經托人去購置最新一期的大乾潛龍榜。 莽刀陳平安調任雷鳴鎮撫司,擔任督查總使之職。他雖為雷鳴鎮撫司一把手,但從職責體系,匯報邏輯上考慮,還需要賣對方幾分面子。 莽刀陳平安名聲極大,位列大乾潛龍榜。 他想要了解對方,那自是要從最新一期的潛龍榜著手。其餘相關的信息他了解了不少,但在他並未親至的情況下,或許會有部份信息謬誤,從而影響他的判斷。 大乾潛龍榜上的信息,經天機樓統一匯總,去偽存真之後,方才登記入冊,通傳各境。 除了常規的信息外,還記有功法神異,神兵外物,還有招式威能。 此外,還有一系列的詳盡解讀。 龍安之亂,莽刀陳平安刀斬頂尖宗師,展現出極其強橫的戰力。當中雖有不少版本流傳,但還從未有過官方層面的統一解讀。 眾多老牌宗師對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持有不同觀點。有認知極強者,也有認為現今流傳的信息有過分誇大之嫌。 像莽刀陳平安之所以能刀斬頂尖宗師,多是岩熊獸師周昭武的消耗掩護,再有裂地岩熊的從旁牽制,在把握時機的情況下,藉助秘藥和秘術,強行提升戰力。 如此方才能達成此等壯舉。 若論莽刀陳平安的實際戰力,恐怕也就比一般的資深宗師要強出一點。比起強橫的資深宗師尚有差距,更不用提是頂尖宗師了。 像此等言論,雖有不少人持反對意見,但在州境之內,還是有著一大批追捧者。而像那些持反對意見的宗師,也並非全是認為莽刀陳平安真正具備頂尖宗師之力,而是覺得莽刀陳平安能擁有秘術秘技多少也可以列入戰力考量,或許比當前版本要強上一些。 此中言語,不一而足。 對於州境內大多數宗師來說,莽刀陳平安雖是驚艷,但畢竟年齡放在那裡,不足二十六歲之齡,如何能達成他們兩百六十載都未能觸及的成就呢!? 「待莽刀過來,倒是要好生了解一番!以此來確定後續的相處基調。」吳本清輕扣桌面,閉上了眼睛。 近來北境鎮撫司連連出手,打擊了一大批邪魔外道,雷鳴山脈內的牛鬼蛇神,要比往日裡安耽不少。他倒也能騰出不少精力,來應對其他事情。 如今的雷鳴大城,各方勢力,已經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莽刀陳平安的到來,如果處理不當,或許會打破這個平衡。 他身為雷鳴鎮撫司一把手,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維護雷鳴大城的大局! 「莽刀!希望你能顧全大局!不然,撕破臉皮,對誰都沒有好處!」 雷鳴大城,一座裝飾華美,精緻絕倫的瓊樓宮閣。 顧清嬋一襲淡藍流仙裙,冰袖垂落,長裙曳地,風華絕代,儀態萬千。 「陳平安,你果然沒讓本宮失望!」 顧清嬋朱唇輕啟,美眸流轉,眼波似一汪清泉。 在顧清嬋的面前,是一塊顯化而出的玉石,此時正散發著瑩瑩微光。 經由如意寶閣的渠道,在這雷鳴大城內,她比任何人都要先,拿到了最新一期的潛龍榜。 也看到了莽刀陳平安在潛龍榜上的最新排名。 昔年北蒼初見,倒沒想到當初那個小子,會有今日這般光景。 蒼龍州城,顧家。 顧家一眾元老,坐在元老堂內,看著面前顯化而出的玉石光幕。 光幕之上,有信息顯化。 「蒼龍州境,莽刀陳平安,時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蒼龍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 「修有無上神功霸刀,頂尖神功游龍身法,神功斷魂刀法,大金剛掌,飛星劍法等功法」 「天資妖孽,曾以玄光境,逆斬宗師,於蒼龍州城小盤山破境宗師破境宗師後,於小盤山逆斬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於龍安重鎮,比武論試,鎮壓數尊宗師,擊敗開陽大悲手鄔修通 龍安之亂,刀斬邪極道宗師,黑山。施展霸刀秘技,斬殺頂尖宗師腐骨婆。聯手碧霞宗長老杜墨淵,斬殺魔道宗師血靈童子」 「」 玉石光幕之上的信息極為全面,除了列舉一些戰績之外,還對莽刀陳平安的戰力進行了詳盡的分析。 基本每一場有所記載的大戰,都有相應的招式備註和臨戰手段。 在一些招式的威能上,也進行的分析和判斷。 如那此前展露的霸刀,正常威能之下,便具備資深宗師中的強橫之力。若是施展秘技,絕地斬,毫無疑問已經邁入了頂尖宗師之列! 此外,莽刀陳平安的根基極為雄厚,足以支撐他施展數次秘技,在正式對戰中,雖不如頂尖宗師持久,但在短時間的交鋒中,卻完全可以當做是一尊頂尖宗師看待。 綜合評估,莽刀陳平安戰力近似頂尖宗師,秘技之下,足以與頂尖宗師比肩!此外,莽刀陳平安具備極高的戰鬥才情和危險感知,極其擅長抓住機會和破綻,亂戰之時,或會有超常發揮。 此外,莽刀陳平安越戰越勇,有臨戰突破之舉,面臨逆境,或會有優異表現。 以玉衡初期圓滿,具備媲美頂尖宗師之力,莽刀陳平安天資妖孽,才情技藝出類拔萃,念及年齡在潛龍榜天驕之中,當屬第一流的存在。 未來前景,值得期待! 經戰力比對,綜合素質表現,莽刀陳平安,位列大乾潛龍榜,第五十九位! 「哈哈,天佑我顧家!潛龍榜前六十!」脾氣最為火爆的源老,最先忍不住說話,神色間滿是欣喜。 「潛龍榜,第五十九位!」蘭老的臉上也滿是笑意。 「潛龍榜前六十便具備頂尖宗師之力,榜單上的分析雖然沒把平安列入真正的頂尖宗師之列,但在排名上卻做出了實際調整!顯然在天機樓的判斷中,平安他的戰力雖略有不如真正的頂尖宗師,但若是生死激戰,以平安的才情和技藝,完全不遜色於真正的頂尖宗師!」恆老白髮垂肩,臉上堆滿了笑容。 「不錯!自我蒼龍顧家立足以來,含旁系親眷在內,從未有如平安這般,登臨潛龍榜前六十之列!」華老撫著須,不由讚嘆道:「當真是天縱之資,天資絕倫!」 眾人對華老的言語,紛紛感嘆。 顧家傳承千年,血脈子嗣不知凡幾,但縱使算上旁系親眷,也未有一人達成如此成就! 像三百年前最有機會接近這等名次的那位顧家佳婿,還沒等到真正成長起來,北海一行,便身死道消,黯然退場。 「不足二十六歲,便擁有如此成就!如此下去,前途儘是一片坦途!」有顧家元老欣喜道。 其餘之人紛紛贊同。 此時元老堂內,顧家的派系掌權者,玄老並不在列。 像顧家這等世家大族,其內元老雖脫離了日常事務的管理,但各有職司,未必都抽得出時間來元老堂商討。 「諸位,平安的天資璀璨,對於他的資源扶持之事,是不是該議一議了!」蘭老提議道。 沉默片刻,很快便迎來了一名元老的贊同聲。 「合該如此!」 「此事我等商量妥帖,便上報老祖,請老祖決斷!」 「善!」 「」 顧家老祖的戰力絕倫,但卻是屬於大器晚成型。其年輕之時,並未登臨過大乾潛龍榜。 像莽刀陳平安這般的天資,足以讓顧家拿出更大的誠意進行資源扶持和培養。 假以時日,便將成為顧家鼎盛助力! 顧家後苑,亭台樓閣。 顧傾城一襲白裙,撫琴而坐,悠悠琴聲間,似是透著不一樣的心境。 有少女捧劍,面容清麗,此時正微眯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瓊鼻微皺,似是陶醉在琴聲之中。 琴聲悠揚間,似有神霄孕育。 神霄之力,滅殺諸邪! 借之,可斬天人! 蒼龍薛家。 「潛龍榜第五十九位!!!」 薛世敬神色震動,驚駭難言。 此前雖有得知莽刀陳平安的戰績,但經薛家諸位元老分析,莽刀陳平安並不具有頂尖宗師之力。但此時,潛龍榜上的排名,但無比直觀地說明著現實! 正常狀態下,莽刀陳平安擁有近似頂尖宗師之力,短時間交鋒,可以當做是一尊頂尖宗師。 但若面臨生死之戰,按照天機樓的判斷,莽刀陳平安完全可以當做是一尊頂尖宗師! 這一點,從戰力分析和才情解讀上便能看出來! 「怎麼會如此之高!?」 有薛家族老面露不解,神色間滿是疑惑。 時至今日,昔日他們俯視看待的那個小輩,已經凌駕於他們之上! 頂尖宗師之力,這意味著在場的眾多族老,沒有幾人會是莽刀陳平安的對手! 這才幾年的光景,便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莽刀陳平安的天資,當真是 蒼龍州,王家。 「莽刀!」 「潛龍榜前六十!」 「怎會如此啊!」 「不是說是借著偷襲和消耗之力,才鑽了空子,殺了一尊頂尖宗師的嘛!?為何天機樓對陳平安的評價如此之高!?」 「未來前景,值得期待!潛龍榜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也就不到二十人能享受到此等評價!」 「莽刀大勢已成,看宗老們如何抉擇吧!」 「顧家!」 「」 「莽刀陳平安,位列潛龍榜第五十九位!?」 「怎麼升的如此之快,此前不還是在七十七位嘛!?這才半年,直接進了十八位!」 「確實有點誇張!像這等排名飛躍,放眼最近幾十年來,也是極其少見!也就潛龍榜排名前列的那些妖孽天驕,才會有如此表現!」 「潛龍榜前六十,那可是頂尖宗師才有資格登上的啊!」 「是啊,頂尖宗師!龍安的事,你不知道啊!?」 「可那不是」 「」 州境之內,眾多宗師,會客訪友之時,議論紛紛。 此前對莽刀陳平安持懷疑態度之人,此時也慘遭打臉。天機樓認證,潛龍榜官宣,還有誰會質疑莽刀陳平安的實力!? 像什麼運氣好,時機好,隊友好此等言語,不過就是空話! 若無絕對的實力鎮壓,又哪來的運氣二字!? 「莽刀陳平安,顧家佳婿,顧家的眼光當真是不可思議,怪不得是蒼龍州境第一世家!」 「顧家拒絕了碧蒼郡王府的聯姻,選擇將顧傾城嫁與莽刀,當真是走了一步妙棋啊!」 「只可惜,碧蒼郡王府的姬長空了。一曲鳳求凰,鬧得各州皆知,現在成了笑話!」 「笑話!?碧蒼王孫,有誰敢笑話?」 「哈哈,開個玩笑!不管怎麼說,顧家此舉,當真蘊含深意。當初不覺,現在越看越是厲害。」 「確實,碧蒼郡王,王位之爭,已經捲入了太多勢力,各方派系齊齊發力,碧蒼郡王府已經成了一個大漩渦。顧家選擇不攪和,無疑是做出了正確之舉。像那薛家和王家,身在局中,已經是身不由己了!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哎」 「寧兄,何故如此嘆息!?」 「此中之事,你以為薛家和王家看不分明嗎?但有時候不攪和,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大勢傾軋,亂局之下,不是誰都有資格作壁上觀的!」 「你是說,顧家老祖」 「噓不說了,換個話題!」 「是極是極!」 「」 大乾潛龍榜,面向王朝四境同步更新,幾乎在同一時間,各境各州,都收到了潛龍榜更新的消息。 莽刀陳平安之名,自然也落入了無數宗師的眼帘。由於排名的穩定上升,像那些真正頂級的勢力,也落下了他們的關注。 每一期潛龍榜更新,排名前列的總是那麼些人。除了極少時候年齡超標,需要下榜,引起的變化之外,大多數時候,前列那些人的排名基本不會怎麼變化。 像正常情形,以莽刀陳平安這一期潛龍榜的表現,足以迎來更多的關注和話題度。但這一期的潛龍榜,卻有迥異於往期潛龍榜,除了莽刀陳平安之外,還有著其他變化。其中,有兩個重大變化,引來眾多關注,吸引走了那些真正頂級勢力的更多目光。 一時間,莽刀陳平安一期進了十八位的話題度,降低了不少。 在缺少背後勢力的推波助瀾和造勢之下,漸漸泯於眾人,淪為尋常的一尊潛龍天驕! 不過,縱是如此,潛龍天驕之名,榮耀無比,莽刀陳平安的名聲,還在引起了蒼龍州及周邊數州的震動,引起了碧蒼郡王府範圍內各方勢力的高度關注,引來了北境頂級勢力的注目。在王朝疆域內,也引起了些許波瀾。 這一期潛龍榜更新之後,莽刀陳平安的名字,正式落入了各方勢力的眼前,並且將其記在了案頭之上! 第604章 五毒神掌,潛龍風雲(45 玄靈州,黑霧山谷。 山谷積年不散的濃霧中,有著幾間木屋草廬,圍起的一大圈籬笆,培育著一些草藥。 草藥鮮艷似紅,不知是何效用。 「阿母,我進前一百了!」一名皮膚白皙,雙眸靈動的少女,響起銀鈴般的聲音。 「映兒,很不錯。」少女的不遠處,站著一個佝僂的花白老嫗,臉上帶著笑意。老嫗手中拿著搗鼓,此時正研磨著藥材:「潛龍榜九十八位,幾年前,阿母從未想到過的排名!」 「此前斬殺的那尊宗師,戰力不算頂尖,才堪堪達到玉衡中期的門坎!要是能再強點,或許能排名能更靠前一點。」少女嘟囔著嘴,似乎是有點不太滿意。 「夠了,夠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登在榜上,能藏點實力也是好的!」花白老嫗笑著道,臉上堆起一堆褶子。 若是看她如今光景,任誰都不會想到,她會是昔年意氣風發的天驕紅顏。 時光如同刻刀,一刀刀雕琢在臉上,帶走了昔日容顏,帶來了衰敗和死寂。 偽宗師的壽元雖要多於玄光高境,但卻不能與宗師的壽元相比! 「知道啦,阿母。」少女裙擺飛揚,嬌俏靈動。 若是有旁人在此,任誰都不會想到,面前的少女能夠輕而易舉斬殺一尊資深宗師。 老嫗看著少女,好似看到了昔年的自己。 那時,她意氣風發,自五毒神教出走,只覺天地廣闊,天下之大,盡都可去! 可誰能想到,此後數十載,屢經生死,慘遭暗算,根基大損,最終連昔年認知中,輕而易舉的宗師之境都未能達成。 精力枯乾,氣血衰敗,再有二十載,她或將壽盡而亡! 紅顏命薄,可有時命薄的,不僅僅只是紅顏,還有昔年天驕! 看著老嫗滿是悵惘和陷入回憶的眼神,少女輕盈地走到老嫗面前,撫上了她的手:「阿母,壽果之事,已經有了著落!等拿到壽果,映兒再去玄靈重城找人煉製延壽丹藥,到時候阿母你服下丹藥,延壽個三甲子四甲子,陪映兒一起好好走下去!」 「傻孩子,延壽丹能延壽個半甲子,已經是精品壽丹,哪來的三甲子四甲子。」老嫗握住了少女的手:「阿母已經老了,天命不可違,餘下的心愿,也就只有陪你回五毒神教走走,向他們證明,阿母當年的選擇沒有錯!」 老嫗緊緊地握著少女的手,好像抓著已經遠去的青春,又好像抓著昔年未了的心愿。 「阿母。」少女也抓緊了老嫗的手,眼眶隱有紅潤。 不過,很快少女的臉上便帶了笑:「阿母,等映兒登上風雲榜了,一定威威風風地陪阿母回去,阿母一定要等映兒啊。映兒資質愚鈍,二十年可不夠,至少要一百年,兩百年,才能登上風雲榜!」 「傻孩子,你要是資質愚鈍的話,那這世間就沒有天資聰穎之人了!」老嫗慈祥地笑著:「最難的階段已經過去。接下來,不需要再分心,也不需要再去適應那些毒物,只需要安心修煉,破境進境。阿母也想告訴其他人,我家映兒也是璀璨世間的妖孽天驕!」 「嗯。」少女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了,安心修煉吧!五毒地煞掌和靈蛛幻毒掌,你已經修行圓滿了,接下去該修煉的是赤蠍焚心掌。這自你幼時起,阿母便提前讓你適應各種毒素,這些年,除了五毒地煞掌外,從不讓你接觸其他幾門掌法的修行。 從五毒神掌的框架開始著手,等框架完善,再回過頭來修行那五門至毒掌法,走的完全不同於五毒神教正統的修行路子。 世間修行,向來是先易後難,以低境修行易行之事,以高境修行難行之事,循序漸進,步步為營。可阿母,選的是,先難後易,逆向而修,阿母當年,走上這條路,不知道遭到了教內那些老頑固多少詬病。 教內所謂的易行之事,對旁人而言,本就是難如登天,更何況是要摒棄易行之事,選難行之事。經驗淺,修為弱,境界低,事事難!又如何能逆向而修!? 阿母走上這條路,耽誤的太多太多,否則也不至於臨了的時候,連宗師都未能跨越。阿母失敗了,但你不一樣,你的天資璀璨,是阿母有生以來,見過天資最為妖孽的,以五毒地煞掌作為根基,逆向修行五門至毒掌法,再以此推導,真正修成五毒神掌!走上一條前人從未走過之路! 等你修成了五毒神掌,和阿母一起回去,讓那些老傢伙看看,阿母選的路,沒有錯!」老嫗整理著少女的髮絲,眼神中閃爍著難言的光芒。 少女沒有說話,靜靜感受著阿母手掌的溫度。阿母這雙乾枯腐朽的手,曾經也是圓潤無暇,晶瑩如玉。 「對了,映兒,這次潛龍榜上,莽刀陳平安」老嫗目光閃爍,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一次潛龍榜更新,莽刀陳平安位列潛龍榜五十九位,戰力臻至頂尖宗師之境! 青靈州,南宮世家。 「這顧家倒是好眼光!」南宮世家宗老閣內,有眾多宗老匯聚。 「一尊不足二十六歲的潛龍天驕,排名列入前六十之位。距離落榜還有二十四年的光景!以莽刀今日的勢頭來看,這二十四年間已經足夠他跨越很多位了!」 「按照天機樓的判斷,在落榜之前,莽刀或有機會衝擊潛龍榜前十五位!」 「前十五位啊!按照這期潛龍榜參考,排名進入前三十三位的,便是正兒八經的大宗師境!以榜上面這些潛龍天驕的風采,哪怕只是初入大宗師境,起步也有著頂尖大宗師之威!前十五位的話,按照這屆潛龍榜的標準,基本就是接近絕巔甚至就是絕巔大宗師的戰力!」 「這等層次的天驕,站在王朝頂端,若是放眼州境各域,已經足以和老輩強者比肩!絕巔大宗師,在州境之地,足以稱雄!若是有心,輕易便可建立起一方大勢力!若再積累個幾年,怕是能列入州境頂尖勢力之列!」 「此等天驕的眼界豈會只落在州境之地!王朝四境,這才是他們的天地!」 「是啊!從理論上來說,能登潛龍榜的,基本都有機會衝擊武道天人之境。只是若能入潛龍榜前二十,衝擊武道天人的概率無疑是大大增加!莽刀陳平安有望在落榜之前,衝擊前十五之列,此等天資,只要不太過貪心,一心追求七紋甚至是八紋,衝擊武道天人的概率至少在三成往上!」 「能登上這等高度的天驕,哪個沒有野心?若不嘗試一番,誰能甘心?」 「此言有理!惟願莽刀,志存高遠,蹉跎此境!否則,顧家若再添一尊武道天人的助益,此等形式,於我青靈州不利!」 「顧家族運昌隆,先有顧清嬋接連破境,有望天人。再有莽刀,登臨潛龍榜前六十,天資絕艷!此等風采,若非我南宮世家底蘊驚人,恐怕還真被壓過去了!說來,最近婉兒那有消息嗎?」 「暫時沒有消息。」 「倒也正常,婉兒修行的那篇殘篇功法剛剛補全部分,此時正是精研的時候,功法精妙,不容有失。」 念及此事,有南宮世家宗老撫須而笑:「婉兒有此根基,將來成就恐怕還要在莽刀陳平安之上!」 「哈哈哈,天佑我南宮世家,降下麒麟子!」 「婉兒之事,作為家族最高機密,務必需要保密!待婉兒臻至大宗師之境,借功法之利,一朝登榜,直入潛龍前二十,驚艷世人!」 「明白!」 「」 南宮世家眾人議論紛紛,談性頗佳!若是尋常,顧家獨秀在前,他們也無心暢談。可家族之中,卻有麒麟天驕,修有神異殘篇,如今得到部分補全,將來之路可以期待。論天資潛能,當在莽刀陳平安之上。 此外,家族之內,還有嫡女,天生富貴,福運俱全,助力族運昌隆。 此一代,家族當興! 青靈州,碧霞宗。 「莽刀!潛龍榜五十九位!」 「不足二十六之齡,具備頂尖宗師之力!」 「放眼我碧霞宗,當代真傳有何人能戰?」 「我碧霞宗傳承兩千載,接連十數代,竟無一人可登潛龍榜!」 「今日起,宗門歷練任務,功勳提升三分之一,望弟子多加操練,積極領取。」 「傳令,今年年底,召開宗門大比,凡大比優異者,可獲得資源傾斜培養。進入前三甲者,由太上長老親自指點,享受真傳弟子待遇。」 「凡登青靈新秀榜者,新增特殊獎勵,具體獎勵,實行一對一定製!」 「」 一道道消息自碧霞宗權利中樞不斷發出,在宗門內一重又一重的浪潮。眾多碧霞宗弟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也有個別弟子,習慣躺平,面對宗門新政,叫苦不迭。 獎勵的背後,自然也帶著相應的懲罰。 能者上,庸者下,此為宗門,長久不衰,更新換代之理! 陳平安沖入潛龍榜前六十之事,除了周邊各州的各大勢力之外,像他在兩州境內的那些老熟人自然也看到了。 州城之內,童貫通體發寒,面露不安。 厲無生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方正玉面色灰暗,心中忐忑。 龍安重鎮,劍老發如狂獅,粗狂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後悔,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顧仁成仰天大笑,興致高昂。 杜墨淵兩鬢斑白,看著陳平安的名次,面露欣喜。 周昭武,鍾離盛 一位位一個個,看著陳平安的名次,思緒變化,情緒各異。 如那聶雲龍,荊行言,姚廣,呂元載 「殿下。」李香君心緒難言,站在天羅聖女身側,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自剛剛開始,殿下便陷入沉默。 面前是一片玉石顯化的光幕,李香君跟在殿下身邊多年,自然是認識這塊玉石的。 大乾潛龍榜,記載大乾境內,一百零八尊天資妖孽的潛龍天驕! 凡大乾天驕,無一不以登臨潛龍榜為榮。 李香君有些緊張。 因為面前的光幕,正在顯化的信息,並非是殿下自己的,而是 莽刀陳平安的! 「莽刀」李香君掐著自己的手,心底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殿下在拿到玉石後,沒有看自己的名次,也沒有看那些排名前列的妖孽天驕,而是將光幕定格在了莽刀陳平安的信息頁面。 從剛剛一直到現在,殿下看著光幕,似是有些出神。 莽刀陳平安 殿下如此,恐怕還在想著她失身的事情。 北蒼一事,她失身於莽刀陳平安。 她雖提前做了籌備,但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卻都淪為無用之功。 等她醒來,木已成舟! 她身為殿下侍女,理應守身如玉,不沾染絲毫污穢。 可 李香君咬了咬下唇,唇邊泛起一絲慘白。 木已成舟,為時已晚。不管她如何,此事已成定局,她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莽刀陳平安的印記,沾染了俗世的污穢。 以殿下的身份,將來若是有了道侶,她身為貼身侍女,是需要一起陪嫁的。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殿下的威嚴和尊貴。 她作為陪嫁丫鬟,再殿下未結道侶之前,便已失身,此事無論如何,都屬於不可饒恕之罪。 她早早失身,便是等同殿下失了體面。 在道侶面前,折了顏面! 以殿下之尊,她百死莫贖。 但殿下寬厚,已經饒恕了她的罪孽。只是,此事終究是一根刺。 以殿下的身份,將來的道侶,地位必定非同小可。若是知悉此事,莫不會大發雷霆,甚至以此遷怒殿下,破壞夫妻和睦! 念及此處,李香君小心翼翼地看了殿下一眼。 不過,以殿下的心性,縱有道侶,應該也是對方遷就為主,應不至於發生此等之事。 就在李香君心緒變化,惴惴不安之時,天羅聖女如清泉玉石,空靈幽谷的聲音在李香君的耳畔響起。 「香君。」 「殿下。」李香君放下思緒,恭聲應聲。 「莽刀陳平安,你在北蒼和他有過接觸,和本殿」天羅聖女淡漠的雙眸之中,泛起一絲漣漪,似乎蘊含著奇異色彩:「說說他吧」 果然! 李香君心中一暗,只覺得晴天霹靂,前途無亮。 殿下果然還記著她失身之事。 「是,殿下。」 李香君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情緒,躬身一禮,開始講起了莽刀陳平安之事。 碧蒼郡王府。 「莽刀?」一名身穿白衫,丰神俊秀的青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傾城的眼光還真不錯啊!」 只是,若是仔細看的話,或許能從這一絲笑意的背後,看到些許冰寒和冷冽。 「少主,晚宴已經備好,您邀請了那幾位客人,也已經在路上了。」 一名容顏冰麗,身穿墨青衣衫的女子迎了上來。 「凝兒辛苦你了。」青年笑容溫煦,讓人不自覺地便想要親近。 女子的氣質有些孤傲,但青年的話,卻讓她的眉眼出現了些許變化。 女子沒有說話,青年也不以為意,收起了手中的玉石,他一甩袖袍,便向著亭樓外走去,舉止瀟灑,行走之間,儘是貴公子的氣度。 女子的臉上沒有太多波動,但在眼神中卻浮現出了一絲依戀。 女子的一身打扮,看似和侍女有些相象,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她身上的細微處,與那些侍女大不相同。 腰間搭配著腰封,手腕上套著一個深色的護腕,袖口有暗紋點綴,隨身佩著一把匕首短刃,固定用的髮簪上鑲嵌著一顆奇異寶石。 「郡主,我的小郡主哎,不要跑了,老奴我追不上了。」 碧蒼郡王府後花園,假山流水間,有一個頭戴高帽的老者,一邊小跑著,一邊扯著嗓子喊著。 老者的鼻子有點塌,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透著和藹可親的味道。 老者的前面是一抹明艷的杏黃,充滿著活力和歡樂。 衣裙飄散,絲絛飄動間,時不時響起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老者一路小跑著,追在小郡主的後面,時不時擦拭著額頭冒出的汗水。 碧蒼郡王府的後花園極大,跑了許久,都未曾跑到邊界。 路上不時地遇上一些侍女,見到兩人,紛紛垂首駐足,欠身問好。 「郡主。」 「易老!」 「潛龍前十變動?」裂地叟半躺在一塊大石上,看向一旁的狂瀾客:「是誰的名次變了?」 「嗯。」狂瀾客的神情有些凝重:「不止一個人,有兩人!」 「兩個?」裂地叟半躺著的身子,挺了起來,咧開一張大嘴問道:「是誰?阮玉書還是獨孤伊人,還是說是雪神宮的那位?」 「都不是。」狂瀾客搖搖頭,說出了兩人的名字。 「什麼?」裂地叟的表情有些僵硬:「這從哪冒出來的高手!一登榜就沖的這麼高!」 潛龍天驕,雖為年輕一輩,但排在前面的那些人,論戰力還要在他們這等老輩高手之上!縱是他們,也常會關注潛龍榜上的人選。 「你自己看。」狂瀾客站在原地,眉心一亮,一塊玉石飛了過去。 就在裂地叟接過玉石,正準備看的時候,便看到了遠處跑來的兩道身影。 「小郡主!易老!」 他的神情一緊,一下子就從大石上站了起來。 「是,義父!曉嫻明白了。」梁曉嫻低著頭,向後走去,一雙大腿筆直圓潤,行走間裙擺下隱隱可見那豐潤的輪廓。 直至到了門前,梁曉嫻關上門,方才轉過身離去。 關於莽刀之事,義父給出了最新指示。 潛龍榜更新,莽刀陳平安的勢頭遠在預料之上,拉攏莽刀之事,可以再加籌碼。 此前的強橫神兵定製,調整為頂尖神兵定製一次,此外相應待遇規格提升一倍。 同時,相應限制也可以解除部分,無需莽刀解除婚約,對顧家的態度,他們也都可以默認。只要莽刀加入他們所在的派系,因為婚約的事情,在姬長空那的不愉快,他們也可以幫忙調和。 此等條件,可謂是優渥至極! 此一番拉攏,他們勢在必得! 莽刀陳平安的潛龍排名,在北境一地引起了些許震動。眾多頂級勢力,也降下了目光關注。只是,因為這一期潛龍榜的變化頗大,眾多頂級勢力當中更多的目光,還是被其他事情吸引走了。 「這一期潛龍榜,末尾有兩尊天驕淘汰,落入潛龍副榜,競爭當真是激烈啊!」 「是啊,潛龍之爭,向來激烈!淘汰的兩尊天驕,空出來的名額,一個是被潛龍副榜上的有力人選占了。還有一個」說話之人的臉上有些震動,雙目之中隱露驚詫。 「潛龍第九,雲廬刀客,李忘塵!」 「從名不見經傳到直入潛龍第九,這等天資,當真是驚世駭俗!」 「是啊!一刀斬去一座山峰,此等戰力,這李忘塵,當為此世天驕,刀道第一人!」 「沒錯!此等戰力,縱是風雲大宗師都不敢硬接。當代天驕之中,刀法之道,他當屬第一!」 「」 雲廬刀客,李忘塵! 自名不見經傳到直入潛龍榜前十,此事在大乾王朝,四境之中,引發極大震動。 無數勢力,紛紛拋下橄欖枝,期望能拉攏此等天驕!更有刀道聖地,派遣長老特使,誠心招攬。 據傳,李忘塵修有一門真功寶卷,直指天人大道! 以無上天資,將其修至大成境界! 一時間,李忘塵之名,席捲大乾四境,引起各方震動。 雪神宮。 玄冰真宮之中,有身影若隱若現。 「璃兒,你已掌握玄冰意境,距離天人之境,只差半步!閉關無益,不如出去走走,感悟天地! 璃兒,你記住,同代之中,旁人不過是你半途中的過客,你真正要爭鋒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人。 天九道子,風陵引!」 「是,師尊。」真宮冰台之下,有一赤足少女,體態纖柔,銀髮如月華般傾瀉。 同代之中,唯有鎮壓當代,方才能稱得上是潛龍第一! 第一之名,江無涯不是,獨孤伊人不是,阮玉書,陸夢瑤更不是! 北海商盟。 「滄溟,你是我九辰商會,當代的希望。切勿被外界迷了雙眼,這李忘塵直入潛龍前十,你不可因此失了心性! 武道之途,向天爭運,向地借勢,你的對手不是他!是你自己!你可明白?」 「老祖,滄溟明白。」一妖異青年身著玄冰鱗甲,跪倒在大殿之內。 血獄門,血海魔宮。 嘭! 無數浪花翻騰,捲起重重漩渦。 漩渦之上,有一金紋血袍的青年人,面色陰冷,邪異難言。 「潛龍第十!怎會是潛龍第十!」 最新一期潛龍榜更新,他的排名後退兩位,不單單被天羅聖女超過,前面更是多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李忘塵。 「曲非煙!」 殷殤燼神色邪異,瞳孔內亮著奇異血色,身後虛影浮現,似有血魔之影。 「我血獄門已經向天羅教下聘,以幽冥秘境探查之權為禮,雙方共結盟約,求娶當代聖女!」 「曲非煙!你馬上,就是本少主的道侶了!哈哈哈哈」 殷殤燼的笑聲張狂肆意,在血海魔宮內迴蕩,震得周遭血水泛起層層漣漪。 就在各方風雲變化,震動之際,陳平安的車架也終是抵達了雷鳴大城。 第605章 雷鳴同僚,功勳之事(求月 「記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要是讓我發現了一點灰塵,不用和我講什麼理由,都不用在這裡幹了!」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大人我吃了上面人的掛落,你們一個個地都別想好過!」 「兄弟,還什麼事情快回去吧,這個點在外面走動,別衝撞了什麼貴人?」 「兔崽子,你聽好了,今天沒什麼事情,不要去外面走動了!有貴人臨城,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老爹我也兜不住!」一個上了年紀的中老年男子,此時正吹鬍子瞪眼地對著一個華服公子說道。 平日裡愛子如命的他,今日也是動了真格放了重話。 「爹,就咱家這家世,在這雷鳴城,只要不惹到那頂尖的幾家,我們還用怕誰?」華服公子不解問道。 「怕誰!怕誰!」男子恨鐵不成鋼,忍不住愛的鐵拳砸了上去:「還能怕誰!平日裡讓你多了解點事。巨頭臨城,這麼重要的消息你都不知道!」 「巨頭!?」華服公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便是臉色一變:「巨頭!不會是那位要過來了吧!?」 「莽刀陳平安,陳督查使,除了他還有誰!記住,這幾日小心點,別讓人抓了把柄!」 「知道了。」華服公子連連點頭。 類似的場景,在雷鳴大城內各處上演。各家都拿出了最高級別的禮待,對內警告族人子弟,對外笑意和煦,積極配合。 莽刀陳平安,赴任雷鳴了! 今日的雷鳴大城,註定是熱鬧無比。 原先威高權重,坐鎮一方的大佬巨頭,此時都放下了手上的要事,帶著笑,站在城門口靜靜等候巨頭的到來。 縱使再不苟言笑的人,此時的臉上也強行擠出了一絲笑意! 同為巨頭,但巨頭與巨頭之間,卻有著極大的差距。 莽刀陳平安,潛龍榜天驕,授資深掌司候補之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掛冊北境鎮撫司時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 這等人物,私底下如何議論都可以,但一旦上了台面,可不是誰不想給面子,就能不給面子的。 放眼整座雷鳴大城,恐怕也就只有寥寥幾人能有資格與其分庭抗禮。 而這些人,無論哪一個在雷鳴山脈一帶,都是絕對的頂尖巨頭。一舉一動都足以影響雷鳴山脈的勢力平衡。 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大宗師,吳本清。 雷鳴鎮撫司二把手,谷家元老,谷路平。 雷鳴鎮撫司三把手,首席供奉,風無痕。 此外,還有含谷家巨頭在內的寥寥幾人。 「吾等恭迎督查總使,陳大人抵臨雷鳴,大人大駕,吾等不勝榮幸!」 城門前,巨頭雲集,有精銳鐵甲衛士,分列兩側。 陳平安並未露面,坐在車架上,緩緩駛入雷鳴大城。 雷鳴大城,作為蒼龍州內,排名前三的商貿大城,來往商隊,遊客旅人自然不在少數。 此等肅穆威嚴的場景,自然也引起了無數旁觀者的注意。 此前,為了讓車架順利進入大城,周圍的秩序已經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管控。但遠遠還能夠看到車架的風采。 「爺爺,那好威風啊!」 「這是那位大人物來了!」 「哎,你看,那站在角落的是不是就是沙幫幫主!?」 「不會吧!沙幫也是城內聞名的大幫派之一,一幫幫主怎麼會站在角落。哎,你別說,還真是啊!」 「嘶~沙幫幫主站角落,那其他人是什麼身份!?」 「」 嗡~ 車架內,陳平安眉心的靈光漸漸暗淡,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這幾日間,修行之事,他從未懈怠。 「2975點!」 陳平安的眸光一凝,看見了金手指面板之上,七絕神功積累到的修行經驗。 「還差不少,黑市之行,耽誤了不少。等安穩下來,是該靜下心來好好修行了。」 陳平安笑了笑,面前的金手指面板,消失不見。 他透過車架車窗,看向城內的情景。 其內街道寬闊無比,雖然比不上蒼龍州城,但也已經相去不遠,相差在仿佛之間。 周圍有隊伍警戒,近處雖看不到什麼人,但在陳平安靈性的感應下,卻能看到一張張好奇的臉。 有經驗老辣者,面對此等場景,生怕惹上什麼事,已經提前避開。但也不乏有一些好事者,紛紛盯著車架,想要看看這新上任的督查總使,究竟長什麼模樣。 關於雷鳴大城的情報,陳平安此前已經了解了不少。 雷鳴大城內,勢力眾多,涉及各行各業。當中有上三流下九流,各家勢力,把控著雷鳴大城這偌大的商貿利益。 其中攙雜著不少散修強者,混跡其中,吃著中間地帶的利益空間。此外,定期組織的拍賣會,還有通過雷鳴山脈,互通玄靈州的商隊利益,都讓眾多勢力,如聞腥的魚兒一般,蜂擁而至。 經過漫長時間的爭鬥,雷鳴大城內的利益產業分配已經漸漸穩定下來。其後勢力錯綜複雜,關係網絡龐雜無比。 若是尋常人來了,單是想要釐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就要花費個數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時間。並且,在過程中,有很多信息都是錯的。 但陳平安此番過來,入主督查體系,坐掌大權。很多事情,根本不用那麼麻煩。 有些事情,下面人想要平平安安地好好過。必須要先過來拜一拜他這一尊大佬。 很多關係線,利益網,根本不需要他主動去梳理。 有的是人,會給他送上來。 他這次過來,想的倒也是通透。 他此番調任雷鳴,擔任的不是一把手,不需要總攬全局,主要以督查為主,不用再像此前那般,勞心勞力。 他這次過來,一切事情以修煉為主,沒什麼大的變動,他也不想摻和其中。 他的時間寶貴,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不少,容不得他這樣浪費。 修煉功法,祭煉神兵,收集情報,清理資源,研究幻夢寶珠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比勞什子的督查要重要! 只要各方積極配合,別搞出什麼事情來,他陳大人,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輩! 「歡迎歡迎!陳大人,我這左等右等,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雷鳴鎮撫司門前,吳本清笑容滿面,帶著一眾鎮撫司核心高層,迎了出來。 此前,雷鳴大城前,多是勢力代表。吳本清作為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從理論上來說,能在鎮撫司門前迎接,已經是給足了陳平安面子。 畢竟,從明面上來看,陳平安的地位雖是超然,但職級卻還要在吳本清之後,甚至離二把手谷路平都還有些許差距。 當然,真正的地位考量,不是只看這些的。陳平安身份眾多,無論哪一個身份,單獨拿出來,都極具含金量,不是谷路平之流所能比擬的! 「吳大人!」陳平安笑著拱手。 吳本清滿面笑容,神情自然,也不知這句左等右等,是不是話裡有話,帶著其他什麼意思。 「陳大人,來,讓我為你介紹一下。這是谷路平,谷大人。谷大人是谷家的元老,在這雷鳴大城,可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吳本清笑著介紹著身旁的谷路平。 「不敢不敢。」不管吳本清這句話是不是帶著敲打的意思,谷路平自然不能就這麼應承下來:「這雷鳴大城的天,還是吳大人說了算。我不過就是在邊上打打下手,沾一點吳大人的光!」 「陳大人,幸會幸會。」谷路平笑著拱手,臉上滿是善意。 「谷大人。」陳平安拱手回禮。 「陳大人,這位是風大人。風大人是我雷鳴鎮撫司的首席供奉,目前主要負責供奉閣的事情。」吳本清笑意和煦,伸手介紹道。 在他的邊上,是一位星眉朗目的青年人,正是雲隱劍風無痕。 「陳大人。」風無痕的神色不算冷淡,臉上也掛著笑意,但相較於其他兩人,無疑是要遜色不少了。 「風大人,好久不見。」陳平安微笑拱手。 「吳大人,陳某此前在州鎮撫司,與風大人早已相識,算是老相識了。」陳平安哈哈笑道。 「竟有此事?」吳本清故作詫異:「倒是吳某孤陋寡聞了!」 「哈哈,吳大人日理萬機,此等小事,未必介懷。」谷路平在一旁笑著。 吳本清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笑道:「陳大人如今擔任我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此事可算不得是什么小事哦。從今往後,陳大人的事,在吳某這,便是第一等的事情。」 「陳大人,看來,你這一到,看來我這位置要往後再挪一挪了。」谷路平半開玩笑道。 「不敢不敢。」陳平安淡笑道。 幾人寒暄幾語,氛圍頗為熱切。 「陳大人,咱們也別在這乾巴巴地站著了,你這初來乍到,我們已經備下了酒宴,到裡面邊吃邊聊!」 吳本清提議一語,幾人便是向著雷鳴鎮撫司內部走去。 余者,自是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此前見禮之時,除了雷鳴鎮撫司幾大巨頭之外,其餘人見到陳平安都是紛紛問好,恭聲禮敬。 正常而言,上差期間,不允許吃喝玩樂。 但此等之事,自然不包含巨頭在列。莫說是一城鎮撫司的巨頭了,便是下面城區里巷,也不乏有差司在上差期間,對外接受幫派勢力的宴請和招待。 席間推杯換盞,幾人寒暄之間,也是漸漸熟絡。 都是場面上的人精,一番交流下來,氛圍自是熱切無比。 「陳大人,這一杯,我敬您。有幸與潛龍天驕同席,我這一輩子還屬首次。」時不時地便有雷鳴鎮撫司高層,起身向著陳平安敬酒。 對此,陳平安也沒有推辭。 吳本清,谷路平幾人都是笑看著陳平安的應對,並未言語。 此番酒宴,與其說是接風洗塵,倒不如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 上差期間,宴酒取樂,也是在督查體系的範疇之內。陳平安若是當場發作,提議此事不可為,亦或是面露難色,那說明,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人。 他們後續相處基調,需要進一步調整。 但如果此事,順水推舟,就此促成,那證明後續大家可以友善相處。 一場酒宴雖然證明不了什麼,但也意味著陳平安不是什麼不懂變通之人,後續相應的事情,可以友好商榷。 只要談的妥,利益分出幾籌,那又如何!? 一場酒宴,最終在眾人的恭維聲,落下帷幕。 正常而言,今日是陳平安第一天赴任,理應儘快熟悉公務,了解人事。但不知是不是大家忘了,此事並未被提及。反而變成了吳本清和谷路平兩人帶著陳平安,去看看他的新宅院。 本來一同過去的,還有風無痕的。 只是,臨行之前,風無痕的興致似乎不高:「吳大人,供奉堂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我就不過去了。」 吳本清慈眉善目,也沒有為難,只是笑著同意了。 這一幕,自然被陳平安看在眼裡。 看來,這雷鳴鎮撫司幾個巨頭之間,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沒面上那麼簡單。 不過,此事與他無關,他這次過來雷鳴,主要就是修煉發育,有些事情,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權勢雖好,但比起實力來,屁都不是! 有與天羅聖女的共傷機制在,陳平安現在心裡的緊迫感還是比較強烈的。 天羅聖女的實力雖然不俗,但畢竟是魔教中人,保不齊哪天就翻車了。 到時候身受重傷什麼的,一不留神就牽連到他了。 至少,在體魄沒有進一步提升前,他心裡的弦是一刻都不能松下來。 「妖獸血液,還是要儘快確定血煉血液!」 在吳本清和谷路平兩人的帶領下,陳平安很快地便看到了他在雷鳴大城的新宅院。 這是一座五進的大宅院,占地極為廣闊,內部各項設施,一應俱全。 除了宅院之外,相應服侍之人,也已經全部安排妥當,只等陳平安的檢閱。 「陳大人,時間倉促了些,還請不要嫌棄。這些丫鬟僕役,你要是有什麼看不上眼,用不習慣的,隨時和谷某說。」谷路平指著面前低著頭,站成幾排的丫鬟侍女說道。 一眼看去,這些丫鬟侍女,都是清一色的少女,容顏縱然算不上是絕麗,也絕對是清秀之姿。 陳平安看著面前的場景沒有說話。 一旁的吳本清說話了。 「陳大人,不要誤會。你調任雷鳴,本就是享鎮撫司福利優待。在雷鳴城內理應給你備一座舒適宜居的宅院。至於,這剩下的僕役丫鬟的,是下面幾人添置的。用的都不是公中的錢,這個可以放心。」 直至吳本清的話說完,陳平安的面色才稍稍柔緩了一些。 「幾位大人有心了。」 「希望陳大人住的愉快。」 幾人聊著聊著,便走進了宅院之內。 這座宅院,地理位置優渥,屬於是雷鳴大城的核心城區。但周邊又不吵鬧,反倒有些許清幽之感。取的是鬧中取靜的意味。 宅院外有高大威嚴的門樓,代表著宅院的臉面。其後有影壁,遮擋著視線,確保內外隱私。 往後有門庭,前院,廂房。 然後是內院和正房,後苑,偏院。 值得一提的是,這座宅院內,有專門設計的修行靜室,位於宅院地下,有特殊機關往下。 介紹之時,谷路平還頗為熱情。 「陳大人,天資妖孽,才情驚艷,乃是潛龍之姿。但陳大人,年紀輕輕便有此成就,想來除了天資之外,與平日裡的刻苦修煉,也是分不開的。此修行靜室,也算是我等的心意,希望陳大人能再登高峰,勇猛精進!」 陳平安也適時露出了一抹笑意,感謝了幾句。 幾人都不是什麼尋常之人,很快便參觀完了宅院。 谷路平鄭重其事地把宅院地契,僕役奴契,交給了陳平安。 「陳大人,此來雷鳴,重任在肩,我等於心不忍,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陳平安也沒推脫,笑著收了下來。 吳本清站在一旁,滿面笑意。 果如他所料,莽刀陳平安所謂的莽,不過是利益抉擇下的選擇。此前事跡,估計多是顧家的推波助瀾,宣傳造勢! 要是真的莽的話,可走不到今天這般高度。 什麼一人鎮一城,刀斬蒼龍特使 此等之事,多是顧家要力推自家的乘龍快婿,為揚名造勢。以莽為名,力推莽刀陳平安上位! 不得不說,顧家還真是好手段。 不惜以當代扛鼎天驕為注,也要將莽刀陳平安牢牢綁上戰車。 如今看來,顧家的眼光當真是毒辣無比。 外嫁嫡女,締結婚約,用顧傾城,換來了一尊潛龍天驕,乘龍快婿。 顧傾城的天資雖然不俗,位列蒼龍新秀榜榜首,但相較於潛龍天驕,無疑是差了數籌。 顧家,這一步棋,當真是妙啊! 吳本清笑意和煦,心生感嘆。 谷路平送往地契奴契,兩人便準備離開了。身為雷鳴鎮撫司核心巨頭,兩人不說是日理萬機,那也是公務纏身。 今日若非是陳平安,他們還真不會抽出時間,來走這麼一趟。 「吳大人。」 陳平安突然叫住了吳本清。 「陳大人?」吳本清轉頭看向了陳平安。 「吳大人,有一事,本來是想正式赴任再說的,今日時機正好,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大人但說無妨。」 吳本清心中疑惑,不知陳平安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旁的谷路平也是有些好奇。 「吳大人,陳某在赴任之前,去了一趟雷鳴山脈。」陳平安慢慢悠悠地說著。 吳本清神色平靜,靜靜地聽著。陳平安說的消息,他早已知曉,沒有絲毫意外。 就在他準備聽陳平安接下去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見陳平安伸手一抬,面前浮現出了幾個木盒。 「雷鳴此行,碰巧遇上了幾名兇徒,陳某閒來無事,順手殺了。憑證在此,還請吳大人做個見證,以待明日登記入冊。」陳平安雲淡風輕,臉上露出笑意。 嗡~ 靈光一閃,木盒打開,露出其內一顆顆猙獰無比的頭顱。 「什麼?」吳本清眼皮一跳,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顆頭顱上。 那是 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 谷路平神情一震,如遭雷擊,看著面前血淋淋中帶著幾分熟悉的頭顱,只感覺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蔓延全身。 第606章 利益生態,有損大局(求月 雷鳴,谷家。 「什麼?莽刀殺了黑靈門的俞西海?」一名谷家元老,神情震動,瞪大了眼睛。 「不僅僅是俞西海,還有黑靈門的麻三,青面獠牙以及血蜈蚣。」谷白玄神情凝重,一字一句地道。 「血蜈蚣!」其餘幾名元老的臉色都有點不太好看。 他谷家在雷鳴經營多年,除了明面上的生意,自然還有暗地裡的生意往來。像雷鳴山脈里這麼多的黑市,他谷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參與。 份額雖然不多,但卻也建立起了利益網絡。 除此之外,黑市之中的資源流通,還有走私送往玄靈州的產業利益,他谷家都有所涉及。 但利益多了,光靠他谷家之力,都未必都能吃的下來。 他谷家的聲勢雖然不俗,族內大宗師都遠不止一尊,但畢竟鞭長莫及,雷鳴山脈內的勢力也不再少數。如此形勢之下,他們自然需要盟友,共同來操持此事。 而血蜈蚣,正是他們選定的其中一位盟友。在走私商貿之時,給與一些便利。而相應的,他們谷家也會回饋一些好處。 血蜈蚣的實力雖不算特別頂尖,但他在外道盟中頗有地位,平日裡擅長經營關係,幫他們避免了不少麻煩。 「莽刀是發現了嗎?」 「未必!莽刀畢竟才剛剛赴任,掌握不了這些信息。這其中關竅干係,連家族內部都屬於是機密。依我看來,此事多半是巧合。」 「巧合!?還未赴任,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一趟雷鳴山脈,然後好巧不巧地殺了血蜈蚣,會是巧合嗎!?」有元老反駁道。 「赴任之前,斷了我谷家在雷鳴山脈的一方盟友。這算什麼?是在向我谷家示威,還是在敲打我們?」有元老憂慮道。 「不必多慮,此事多半沒那麼複雜,除了血蜈蚣外,可還有其他人。其他人可不是我谷家的盟友。」 「不是我谷家的盟友,但保不齊是其他家的。青面獠牙,俞西海,麻三,哪個不是凶名赫赫。他們背後未必沒有其他勢力的勾結和干係。」 「你的意思是,莽刀除了在向我谷家示威,還同時在向其他勢力示威?」 「沒錯!就算不是示威,也是有敲打的意思在!不然的話,不會這麼巧合!」 「不會吧,莽刀未必有這麼大膽子!雷鳴山脈有通往玄靈州的走私商貿,除了我谷家之外,吃這一份的利益的勢力,可不再少數!」 「以莽刀一人之力,確實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可此事要是顧家的意思呢!?」 此話一出,谷家元老堂內,陷入沉默。 顧家作為強龍,介入雷鳴大城的利益,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谷家作為地頭蛇,與顧家之間,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一些矛盾。 不過,在他們的經營之下,這些矛盾一直處於可控的範圍之內。 只是近來,顧家產業規模已成,兩者之間的碰撞越來越劇烈。尤其在冰魄神針,顧清嬋調任後,顧家動作頻出,讓他們深感壓力。 直至過了許久,方才有谷白玄的聲音響起。 「此事確有可能!若有顧家站台,以莽刀陳平安的地位,確實未必怕了我谷家。不過,若顧家真有此籌算,動了各家的利益,各家聯合之下,以莽刀陳平安之力,可未必兜得住。顧家底蘊雖強,但這雷鳴,終究還是各方的雷鳴!」 「無論如何,此事不得宣揚。見不得光的事情,就全部埋在暗地裡就可以了。另外」谷白玄的目光落在了一名元老的身上。 「這些死的宗師,莽刀陳平安是陸續殺的,還是一口氣殺的?」 「已經動用了安插在雷鳴山脈各黑市的暗子,但目前還沒有結果反饋!」 「這件事情很重要,一有消息,馬上同步!」 「明白。」那名元老應道。 谷白玄站起身子,望向了窗外。 如果是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那莽刀陳平安的實力 恐怕就有點恐怖了! 他們對莽刀的重視程度,至少要再提升數籌! 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一同對戰數尊資深宗師,將其一一鎮殺,這等手段,縱然是大宗師也未必能夠做得到! 「什麼啊!?莽刀陳平安在雷鳴山脈斬了幾尊宗師?什麼時候的事兒!?」 「真的假的!什麼修為!」 「左道宗師青面獠牙,邪道高手血蜈蚣,黑靈門長老陰風腿麻三,還有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 「俞西海!?他的戰力不是應該快到頂尖宗師了嘛?死了!?」 「死了。」 「這」 「」 關於莽刀陳平安在雷鳴山脈斬殺了幾尊宗師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座雷鳴大城的高層圈子。 這些圈子的成員,有各方勢力主,機構的核心高層,散修強者,還有個別二代三代。實力基本都處於宗師層次,至不濟也有著偽宗師的修為。 是雷鳴大城之中,絕對的中堅精銳。 「這莽刀!才剛到雷鳴,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黑靈門啊」 「黑靈門怎麼了?殺的不也是悍匪兇徒,懸賞大梟?」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黑靈門啊,雷鳴山脈的頂級勢力之一,殺了他們少門主,這事情可就大發了啊!」 「怎麼大發了!?殺了懸賞榜上的人物,還能出問題不成?」 「你啊,就是想的太簡單了!我雷鳴大城這麼多年,和雷鳴山脈里的這些勢力,自成默契。很多規矩,都是約定成俗了!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現在莽刀初來乍到,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說往後咱們和雷鳴山脈里的這些勢力,該如何相處?」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 「何止是有道理,我覺得吳兄說的是再精準不過了。莽刀這一過來,打破了我們多年的默契,後面啊,有的亂了!黑靈門少門主被殺,長老被殺,這口氣你覺得黑靈門能忍?」 「是啊!關鍵這件事還在於,莽刀殺的可不僅僅只是黑靈門的人,還有血梟幫,外道盟,左道盟的人!」 「啊,還有這樣的事情?」 「外道盟的血蜈蚣,左道盟的青面獠牙,血梟幫的黑碳,馬三娘,這些人的腦袋可都在莽刀的刀下!」 「這這」有人神情震動,一時難言。 「感情雷鳴山脈這麼多的頂級勢力,都被莽刀得罪完了?」有人難以置信道。 「誰全部得罪倒也不盡然,這不是還有五方家的人沒得罪嘛!」 「如此多的勢力,齊齊發難之下,這可如何是好!?」有人面色惶恐,他在雷鳴山脈內也置辦了一些產業,要是這些勢力發難,他的損失必將慘重。 「死這麼些人,這些勢力可不會善罷甘休!」 「莽刀啊」有人嘆息一聲。 場間沉默,過了少許,這才有一道聲音響起。 「莽刀此舉,鎮殺賊寇,震懾宵小,當是利國利民,保靖安民的大義之舉!可為何到了你們這裡,全是錯漏之舉!?諸位,何須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這雷鳴山脈終究還是我等的雷鳴山脈!」 「駱道友此言有理,這雷鳴山脈,千山萬峰之中,到底誰才是官?我等又何須看他們臉色行事?」有人應和道,言語錚錚,面色坦然。 是啊,這雷鳴山脈,到底誰才是官!?這掛在蒼龍懸賞榜上的腦袋,又有何不能斬的!? 何須畏首畏尾,顧忌良多!? 兩人話音落下,只聽到在場眾人幽幽嘆息。過了少許,有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駱道友,孟道友,你二人剛剛加入我等圈子,有許多利害關竅尚且不曾知曉!這雷鳴山脈,確實是我等天下!可」 聲音頓了一頓,環顧場中一圈後,這才繼續說道:「卻也是山脈中那些頂級勢力的天下!雷鳴一帶,勢力平衡,自成默契。這來來往往這麼多的商貿利益,你說在場的諸位,哪個又不曾分潤過利益!哪個又在雷鳴山脈中沒有利益份額。縱然你們沒有,那背後的家族,勢力,有沒有?身邊的親眷友人,有沒有? 雷鳴山脈的生意,不僅僅是那些勢力的,也是我們的!? 這生意能做下去,是憑著各方的默契,憑著約定俗成的規矩。這才有源源不斷的利益,分潤到各方的頭上。要是沒了規矩,沒了默契,你說這生意怎麼做的下去!? 莽刀此舉,無疑便是壞了這規矩,讓我等失了這默契。死了這麼些人,你說雷鳴山脈內的這些勢力,會沒有半點表示嗎!? 遠的不說,就是把這內部的生意攪和了,你說各方算下來,這損失得多少?」 「莽刀此舉,看似正了大義,實則卻是壞了規矩,失了利益! 這雷鳴山脈,黑市眾多,走私興盛,各方勢力分配之下,講究的是策略平衡,講究的是大局二字!為了大局,什麼都可以談,什麼都可以商量! 什麼邪魔外道,悍匪兇徒,只要對大局有利,那什麼都可以聊!」 「」 竹林小築內,竹葉沙沙,聲音迴蕩,訴說著雷鳴山脈的規矩,一如那黑白混雜的世道。 雷鳴鎮撫司。 「事情辦妥了嘛!?」吳本清坐在大椅上,沉吟著聲音,對著一旁陰影處說道。 「信已經送出去了,賠罪的禮物也都已經備好,只等特使出發,一起帶上。」陰影處,站著一個人影,全身籠罩在一件暗影大袍之中。 「好!」吳本清敲了敲桌子:「告訴他們,新任督查總使,初來乍到,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這次是個例外,希望他們能夠理解!」 「他們要是不理解呢?」陰影處有聲音響起,好像一隻暗中窺視的虎豹。 「他們會理解的!」吳本清抬起頭:淡淡地道:「權衡利弊,是人的本性,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明白。」陰影處聲音響起,然後便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莽刀」吳本清目光閃爍,看著滿桌的情報。 那日,莽刀拿出了那些頭顱,確實讓他驚了一跳。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莽刀會在赴任途中,干出這麼大的一檔事。 黑靈門,外道盟,左道盟,血梟幫,這一家家勢力,雷鳴山脈五大頂級勢力,莽刀一口氣就得罪了四家。 雷鳴山脈維持了這麼久的平衡,莽刀才剛剛赴任,便大有將其打破的趨勢。 事實上,這件事情也就是莽刀,要是換其他人來,很有可能就走不出這雷鳴山脈! 大局之下,各方平衡,利益共享,自成默契,誰要是破壞了這份默契,那他就是所有人的敵人! 所謂,亂大局者,群起而攻之! 此為,世間常理,眾所皆知! 壞了大局,那自然是要承受相應的後果。雷鳴山脈黑市眾多,更有走私外州的渠道,每年產生的商貿利益,豐厚至極。 哪怕在各方勢力的介入之下,占去了利益大頭,但層層分配,最終到那些巨頭的手上,也都還是一個極大的數目。 只要生意正常運轉,便代表著穩定的利益分配。如此形勢之下,誰都不希望這門生意出現任何的閃失。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各方之間,早已經養成了默契。雷鳴山脈里的那些個腦袋雖然有不少都掛在蒼龍懸賞榜上,但只要事情做的不太過火,沒到上綱上線的程度,也不會有人會去刻意針對。 就算真要動手,那也是各方協商一致,達成默契後,交待給上面的。 貿然動手,斬了頭顱,那就是壞了規矩。 雷鳴山脈內的這些頂級勢力,想要長治久安,確保自身勢力內部的凝聚力,相應的保障和向心力,自然是要有的。 勢力之中的高層人物,被人無故斬殺,再是如何,也要找回場子來。 而一旦引起那些勢力的怒火,對他們來說,那便是生意受到影響,利益受到波及。 都是在場面上混的,哪個不是毒辣無比,這世間計謀千千萬,所謂的反制手段,可不僅僅只有動武一途。像雷鳴山脈的這些勢力,坐擁天然地利,掌握著海量利益,若是以利益相挾,雷鳴大城內不少勢力都要就範。 若是惹來他們的怒火,甚至都不需要他們自己動手,在系列反制之下,相信雷鳴大城內的不少勢力會比他們更加著急。 最終內部妥協,消弭問題源頭,給予對方交待。 而雷鳴山脈的各方勢力,在拿到滿意的結果後,也會取消反制,重新進入穩定階段,回歸勢力平衡。 對他們來說,這些反制,也不是毫無後果。若是用的過了,也會受到系列反噬。 畢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有名義和理由,他們藉此要挾反制,不會引起太大的波折。但若是一味如此,雷鳴大城內的這些勢力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只是天然掌握了雷鳴山脈的獨特地利,還有各方博弈傾軋之下的生存空間,若是單憑硬實力的話,雷鳴大城內的這些勢力,絲毫不遜色於他們,甚至還要強壓他們一頭。 不過,雷鳴大城內的勢力雖強,也不會就此發難,一來,發難之下,很有可能會雞飛蛋打,落得兩頭不討好。二來,爭鬥之事,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得了的。在持續的過程中,損失的都是海量的利益。三來,如此形勢,默契自成,雙方互有依仗,屬於是合作共贏,斗則兩傷的局面。 一個需要照應,一個需要利益,兩者配合,互有所求。 此等情形,只是在大勢之下分成兩方,實際過程中,形勢更為複雜,兩方之中的任何一方,都有著大量的勢力,各自的勢力的需求都不一定一致。彼此之間還有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利益網絡,可謂是複雜難言。 各方交互之下,構建成雷鳴大城中極其複雜的交互鏈路,利益生態。 而莽刀初來乍到,在雷鳴山脈中,斬了四家的勢力的高層核心,便是讓這個交互鏈路,利益生態出現了巨大問題。 殺了一家頂級勢力的成員,影響就已經夠大了。更何況是四家!? 那日,他看到莽刀陳平安拿出的頭顱時,心中的震驚,不僅僅是震驚於莽刀的戰力,更是震驚於他的所作所為! 四家! 這可是四家頂級勢力啊! 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也就是莽刀! 要是其他人的話,惹出這麼大事情,唯有死之一途!雷鳴大城的各方,需要用他的性命,來平息雷鳴山脈各大勢力的怒火。 「好在這個事情也算有了交待!」吳本清微微闔上了眼,躺在了大椅之上。 這上任的莽刀陳平安,可不是什么小嘍囉,是隨手可棄的棄子! 莽刀陳平安天資璀璨,潛力驚人,是為數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 得授蒼龍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之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是蒼龍州境內真正的高層巨頭! 此等無論在哪裡,都是聲名赫赫的存在! 此外,莽刀陳平安還是顧家的乘龍快婿,背靠蒼龍顧家。 最為關鍵的是,莽刀陳平安掛冊北境鎮撫司,有更上層的目光關注。 如此身份背景,地位天資,豈是一般人所能得罪的!? 也就是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能坦坦然然,舒舒服服的繼續就任上差。 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壞了大局,但各方也不敢有任何發作,頂破天了,也就只能在背地裡發發牢騷。 當然,達成此等結果的緣由,除了莽刀的身份和背景外,也還有其他原因。 那就是莽刀才剛剛赴任,甚至還是在赴任中途,鬧出這檔子事情。 一個未赴任的人,豈能苛求他了解雷鳴的生存生態,利益大局呢!? 有此緣由在,他派特使過去解釋,雷鳴山脈中的那些勢力,也會理解明白的。 這世道就是這樣,有背景,有實力的人,才有機會用理由找補。沒實力,沒背景,誰會管你的那些緣由和解釋,他們看的只有結果。 結果不好,那說什麼都是空談,不管理由如何,先拿你自己來擔責! 這世間,總是那麼的現實! 沒實力,沒背景的人,縱然做的毫無錯漏,無可指摘,在某些事情,也有可能會被推出來替人背鍋! 莽刀還未赴任,不知道這些規矩,不小心斬了這些宗師,有過卻無心,希望你們理解! 此事,權衡利弊之下,那些勢力知道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也幸好,莽刀還未赴任,不然這件事情,未必就能如此輕易的了解。 等莽刀赴任後,他的任何言行,都有可能會被當成鎮撫司的意思。此等情形,很容易就會讓雷鳴山脈的那些勢力,產生誤判,從而引發信任危機。 「不管怎麼說,此事算是初步了結了。希望接下去,莽刀能審時度勢,安分度日!若是再惹出什麼亂子,那就」吳本清睜開了眼睛,眼神中蘊含著幾絲冷意:「別怪我不仁義了!」 「莽刀啊,莽刀!」谷路平坐在公房內,腦海中還回憶著家族的書信。 莽刀這初來乍到,可是給他開了眼了。 黑靈門,外道盟,左道盟,血梟幫,雷鳴山脈一共就五家頂級勢力,莽刀陳平安這一來,直接就得罪了四家! 影響如何,暫且不論,這等能耐,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他前面還覺得莽刀耽誤了大半個月時間赴任,是太過托大。現今看來,他是一點都不託大。從這斬殺的宗師來看,莽刀這大半個月來感情是一點都不閒著啊! 黑靈門少門主,長老,左道盟外道盟核心中堅,血梟幫護法嫡系 他能坐在雷鳴鎮撫司二把手的位置上,自然也不是什麼酒囊飯袋。他邁入頂尖宗師多年,全力爆發之下,能夠發揮出大宗師門檻戰力。 但即是如此,他對莽刀陳平安在這大半個月中取得戰績,還是表示驚嘆,甚至上升到一絲震撼的程度。 其他人他不知,但血蜈蚣他是打過交道的。一身戰力在資深宗師中雖然算不上是頂尖,但論保命能力和持久能力,絕對是排得上號的! 陳平安能殺他,毫無疑問便是有著頂尖宗師之力!甚至,在某些殺伐手段上,比那些普通的頂尖宗師還要強出一頭。 「潛龍天驕」谷路平目光震動,負著雙手,站在窗前,俯瞰著雷鳴大城。 「陳平安,該有的利益分配,一分都不會少你,都會原原本本地送到你的案頭。希望你 儘快適應雷鳴的規矩,不要多事!」 雷鳴的大局,可不是誰都能撼動! 幾日間,雷鳴大城內的各方勢力,都知道了莽刀陳平安斬殺懸賞宗師的事情。 莽刀此舉,有損大局,成了高層輿論場上的共識。 對於此事,眾人議論紛紛。 不過,多是在私下小聚之時議論。在公開場合,並未有人敢公然討論,甚至是公然抨擊。 在大勢未定之前,抨擊巨頭,不要命了啊! 莽刀的刀下,可還流著那幾尊宗師的血! 私下議論之時,絕大多數的觀點,都認為莽刀此舉,影響了利益生態,是會引來雷鳴山脈各方勢力的怒火,破壞了大局。 能夠邁入雷鳴大城高層圈子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摻和到了這條利益生態的鏈路當中。即便有個別沒有摻和,其背後的勢力家族也多有干係。 不單單如此,就算那些鎮撫司,乾坤司的巨頭,也多是有利益份額的介入,即便是有品性高潔,高風亮節之人,也免不了同僚家眷友人的介入,從而被裹挾其中。 像莽刀之事一出,不少人都找到各自的渠道,想要探聽雷鳴山脈內各方勢力的最新動向。 想要看看這次雷鳴山脈的各方,究竟會啟用何等程度的反制,他們也好提前做出調整應對。 像此事,有陰謀論者認為,莽刀此來,是來利益洗牌的,或想要藉此獲取談判籌碼,收穫更多的利益。 但此等觀點,不過是小眾之言,並且有個別點經不起推敲,形成不了邏輯閉環。 在主流的認知之中,主要還是分成兩個方面,一個是莽刀性格火爆,做事不講後果,並未想到此等關節。還有一個則是,此事或有顧家的算計在內,為要打破雷鳴現有的利益局勢。 但不管是何種觀點,大多數人對莽刀此舉,都懷有排斥之意,像個別激進者,在私下場合,對莽刀多有抨擊! 「大局,大局是什麼都不懂!還擔任什麼督查總使!」 「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 「這些勢力發難,損了利益,我們一個個都討不了好!憑什麼?莽刀做事,需要我們眾人來承擔!?」 「這剛來,就要壞了大家的生意!這後面,得是什麼樣啊!」 「哎」 「」 類似抨擊,偶有出現,不過應合者寥寥,顯然心有顧忌,並不敢肆意妄談。 在雷鳴大城輿論場發酵,掀起重重風暴之時,陳平安也正式履任了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的職位。 分管雷鳴鎮撫司督查體系,協調乾坤司雷鳴分部監察事項,其中包含執行,支撐,考核,監察,問責,協調等。 整個雷鳴鎮撫司,督查體系龐大,從基層里巷,到城區,內城,以及大城中樞,有著眾多署衙和督查人員。 而這些,隨著陳平安的正式履任,也確定歸屬他名下管理。 履任之後,陳平安還沒開始適應公務和熟悉人員,便先去了一趟顧家駐地,拜訪冰魄神針顧清嬋。 顧清嬋坐鎮雷鳴,是顧家在雷鳴的第一負責人,地位超然,有隱於幕後之態。 他身為顧家姑爺,初來雷鳴,於情於理,都應該拜訪一下。 更何況,這次拜訪,他還帶著一點其他心思。 第607章 再見清嬋,承諾約定(萬字 坐在前往顧家的車架上,陳平安閉著眼,一幕幕場景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而過。 他在雷鳴山脈的斬獲,已經按照功勳標註,登記入冊了。等蒼龍州鎮撫司審核完畢,便會進行功勳的下發。 那日,他拿出俞西海等人的頭顱時,吳本清和谷路平的震動,是肉眼可見的。雖然兩人老謀深算,很快便將情緒掩藏。 但那一閃而逝的情緒,卻還是瞞不過陳平安的眼睛。 兩人的反應,雖然有點震驚於他的戰力,但情緒之間,好像也不全是如此。 隱隱間的眼神頗為怪異,好似是觸動到了什麼利益一般。 「估計裡面是有什麼門道!」陳平安心緒變化,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他在赴雷鳴之前,也做了一些功課,了解到了不少消息。抽絲剝繭之下,隱隱指向雷鳴大城的利益生態。 不過,此事,陳平安倒沒有太在意。他此來雷鳴,主要還是來修行,安穩發育的,旁的什麼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想摻和。 只要這些人,老老實實的,別影響到了他的修行大業,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其樂融融,平安順利。 否則的話 他的刀可未嘗不利! 嗡~ 靈光暗淡,直至消散,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家駐地,到了! 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這雷鳴大城雖不是顧家主要經營的根據地,但顧家在這裡的駐地,也是極其宏偉。 尤其近些年,隨著顧家的不斷布局,加大了在雷鳴大城投入的人手和精力,這顧家駐地更是經過一輪擴充修整。 高聳宏偉,巍峨厚重。 以陳平安的身份登門拜訪顧清嬋,自然沒有遭到半點攔阻。在眾人的齊齊恭迎下,他很順利地便進入到了駐地內部。 沿途遇上了不少管事僕役,見到他都是齊齊行禮問好。 「姑爺好!」 相較於大人之言,在這顧家駐地,這一聲姑爺,無疑是讓人感覺更加親切。 想來這些僕役管事,都是經過專門培訓的,否則以他們的地位,還不敢信口開河,隨意稱謂。 對此,陳平安倒沒什麼意見。 邊上陪著的幾名大管事,眼見陳平安如此,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 顧清嬋作為顧家元老,在這雷鳴大城的駐地內,更是絕對的第一號人物。 她在的地方,是在駐地的極深處。在眾人的簇擁和恭迎下,陳平安很順利地便來到了一座瓊樓前。 瓊樓前站著幾名侍女,容顏清麗,舉止端莊。見到陳平安這一路的陣仗,也不怯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姑爺,元老吩咐了,姑爺過來,無需通報,請您直接進去。」 陳平安微微頷首,在眾人謙和有禮的注目中,邁入了瓊樓之中。 在侍女的帶領下,陳平安在瓊樓的觀景台上,看到了多日未見的顧清嬋。 顧清嬋一身冰藍流仙裙,絲絛環繞,珠翠搖曳間,美得讓人晃不開眼睛。嚴格來說,顧清嬋的氣質清冷,風華絕代,有如女皇一般的威儀。 只是,她的那一張娃娃臉,會讓人生出一種異樣的錯覺,升起難言的保護欲和呵護欲。 這是一種威儀和稚嫩,相結合的美,也是極致的反差和誘惑。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陳平安的心中還是泛起些許漣漪。 看著面前的顧清嬋,恍惚之間,陳平安好似回到了那一夜。 「夜梟道友,再過半月,是妾身的晉升典禮,道友會來參加嘛?」顧清嬋挽著他的手,手臂之中儘是嬌軀的軟嫩。 「鎮!」 陳平安心神一震,諸多思緒盡皆消散。 他的眼神清明,再無絲毫雜念。 「這都過去多久了,怎得還有這等念頭?」陳平安心中自省。 從進來見到顧清嬋的第一瞬間,到陳平安心中的雜念消散,從始至終就過去了小半個瞬息不到。 見到顧清嬋,陳平安如往常一般,拱手一禮,恭聲問候:「平安見過顧前輩。」 「陳平安,果然沒讓本宮失望!」顧清嬋的眸光清寒,帶著一絲讚賞:「潛龍五十九位,放眼北境諸州,你也是第一等的天驕!」 「前輩謬讚。」陳平安謙和兩語:「不過些許僥倖,當不起顧前輩如此誇讚。」 「不必自謙!」顧清嬋眸光如一汪清泉,聲音嬌嫩清脆,清新甜美,如女童般稚嫩:「在本宮面前,該如何便如何!不必拘束!」 「是,顧前輩。」陳平安低聲應道。 只是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有宮裙殘破,癱坐在地,有眼神迷離,嬌嫩柔軟 胡思亂想什麼東西! 陳平安心中呵斥一聲,忙打斷諸多思緒。 這些年,隨著他武道境界的提升,當初靈性交融的後遺症,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反而是有越來越深的傾向。 若是尋常時候還好,但許久未見顧清嬋,今日突然見到,心神受觸之下,諸多思緒齊至,難免有浮想聯翩之態。 此等行徑,皆為不由自主,稍不注意,便會思緒發散,自發而為。 不過,陳平安的反應也是極快,心神震懾之下,一番交流,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兩人寒暄幾語,提及了龍安之事。 龍安動亂,影響深遠,兩州境內,不少勢力,對其頗多關注。 即便是相隔的幾個州境,對此也是頗為在意。 陳平安剛好在龍安,經歷了一場完整的龍安動亂。今日剛好有機會,顧清嬋也是問了幾句。 當然,言語之間,多是以關懷讚嘆為主,並未涉及到太多信息交流。 說來,此番陳平安能位列潛龍榜第五十九位,也是因為在龍安一戰中,展露的戰力。 龍安一戰,他刀斬邪極道宗師黑山,絕地斬下帶走邪道宗師腐骨婆的性命,聯手杜墨淵鎮殺魔道宗師血靈童子。 一場場戰績,將他推上了潛龍榜前六十的高度。 事實上,若非龍安之亂,他現在展露的戰力,可能還要再隱藏一段時間。潛龍榜更新,就算能夠上升排名,但想來也不會上升多少位。 「你的信,本宮收到了。」 兩人交流之間,顧清嬋的話題也落到了陳平安此前寄來的信上面。 彼時,陳平安在龍安,一共寄送過兩次書信。一次是因為龍安動亂,一次是因為調任之事。 第二次寄送的那封書信,除了提及調任之事外,陳平安提到了想購置雪靈葉的需求。 除了寄送給顧清嬋外,陳平安給蒼龍顧家也寄去了一封。 此外還有 陳平安心神一定,腦海中浮現出那一道傾國傾城,飄飄欲仙的絕美身影。 昔日,他還書信一封,寄給了顧傾城,信中提及了他即將調任雷鳴之事,也提及了 邀約雷鳴之事! 說來,這會兒,顧傾城應該也已經收到他的信了。 「我顧家的如意寶閣和北海商盟的五福商會倒是有些生意往來,只是關係不深,來往沒有那麼緊密。雪靈茶的產量有限,如今又過了茶期,想要採買的話,怕是不太容易。」 顧清嬋的答覆和姚廣那差不多,都是言及雪靈茶的茶期已過,在如今這個時節,想要買到雪靈茶怕是不太容易。若是等到明年,倒是會容易不少,費些心思,應是能採買到一點。 「不過,既然雪靈茶對你的修行有益,那自然是越早買到越好,若是等到明年,又憑白耽誤了不少時日。」 與姚廣不同,顧清嬋提出了不少建設性的意見,當中有幾條比較可行的路子。 一個是通過五福商會的渠道,由顧家出面交涉,看看還有沒有,沒有流傳出去的雪靈茶。如果有的話,那便動用人脈和關係,花費高價買回來。 第二個是顧家會收集一些信息,找那些已經採買了雪靈茶的大宗師和勢力,看看是否願意割愛,讓渡一些雪靈茶過來。 第三個,那便是從鎮撫司體繫著手,從寶庫需要填充兌換物資為名,看看能不能從北境鎮撫司的寶庫那調撥一些過來。 北境鎮撫司作為統攝北境的暴力機構,它的寶庫之中,必定會有雪靈茶的名目。只是,具體量如何,能不能爭取到,還需要交涉後才知曉。 第四個,也就是最後一個,那便是直接從雪神宮著手,顧家元老玄老,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好友,後面前往雪神宮地域範圍,開創勢力,建立家族,兩人之間便少了聯繫。聽聞他那好友,建立的家族,成了雪神宮的附屬勢力。 或許可以從他那好友處著手。 聽聞顧清嬋的幾點建議,陳平安雖然沒有什麼流露,但心中頗受感動。 這四種方法,無論是哪一種,都需要動用極大的能量,需要顧家耗費心血精力還有人情。 最為關鍵的是,其結果還不能保證。 顧家能為他做到這等程度,足以展示出顧家對他的重視。 「此事你也不用太過操心,四路齊開之下,應有不錯斬獲。等有了消息,本宮便會知會於你。」顧清嬋裙袖垂落,如冰藍點綴。 「多謝顧前輩,多謝諸位元老,平安不勝感激。」陳平安鄭重一禮。 顧清嬋虛手一抬,露出一截皓腕,如白玉般瑩潤。 「不必如此,你與本宮,還有諸位元老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等之舉,不過只是小事。」 雪靈葉,對陳平安的修行助益極大。 若是能有充足的雪靈葉供應,那他的破境速度將會迎來大幅度的提升。 他需要的量很多,如果不藉助渠道之力,就算到了明年茶期,憑他一己之力,恐怕也買不到多少雪靈葉。 方才交談之時,顧清嬋除了提到那幾種方法之外,還提到了平常時候,最有可能買到雪靈茶的幾個地方。 在這些地方當中,對陳平安目前來說,可行性最高的一個地方,那便是位於玄靈州的玄靈重城。 玄靈重城,是玄靈州的州城,同時也是一座商貿大城。不同於蒼龍州蒼龍山脈的阻隔,玄靈州毗鄰數州,周圍四通八達。 由於玄靈州的獨特地利,再加上玄靈州重點傾斜和經營,讓玄靈重城成了遠近聞名的商貿大城。 在碧蒼郡王府下轄的一十七州內,也是絕對排的上號的存在。 其內商貿興盛,遠勝蒼龍州城數籌。 像一些珍稀之物,在尋常的大城交易不到,但在玄靈重城內,卻是司空見慣。此外,由於定調的問題,玄靈重城時不時地便會舉辦一些拍賣會。 一些高規格的拍賣會,更是有一些知名勢力作為背書。像碧蒼郡王府下轄的碧蒼商會,勢力遍及十數州境的問心劍閣,還有享譽一方的橫山宗。 至於像橫行各自州境的大旗門和天武閣,那就更不用說了。 此外,北海商盟的一些商會,也會時不時地過來湊湊熱鬧,拍賣一些珍稀物品。 諸多因素交匯之下,讓玄靈重城內,重寶頻出。單以神兵而論,別說是普通神兵了,就算是強橫神兵,也好不希奇。 在一些大型拍賣會中,更是有頂尖神兵出沒。 像什麼天地寶材,高品精礦,珍品大藥,稀有靈物,在這裡都可以買到。 玄靈重城,名聲在外,常會有一些外州強者,會在這裡出沒。當中不乏有站在大宗師頂端的存在,近似乃至於觸及風雲榜層次的大宗師! 甚至是各州境內,難得一見的偽天人,偶爾也會出現在玄靈重城之中。 據傳,玄靈重城內,還有天人存在。 當然,此事具體如何,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從玄靈重城的規格來看,其內有天人武君存在,此事恐怕並非是空穴來風。 這偌大的利益,若無天人坐鎮,恐怕還真未必護得住! 同著顧清嬋交流許久,陳平安心中倒是起了一些籌算。 後續得空,或許可以去一趟玄靈重城。 無論是頂尖神兵,還有旁的什麼,他想要的資源,或許能在玄靈重城得到滿足。 除了玄靈重城之外,顧清嬋還提到了再過不久,即將召開的蒼龍盛典。 蒼龍盛典,十年一度,每一次舉辦,都是蒼龍州城的極大幸事。蒼龍盛典之中,更是會有蒼龍拍賣會,十年才召開一次的拍賣會,論及規模的話,恐怕未必會遜色於玄靈重城內的一些頂級拍賣會。 陳平安若有一些珍稀物資的需要,或許也可以在這裡碰碰運氣。 當然了,若是常規物資,乃至於尋常大宗師需要用到的物資,顧家的如意寶閣,也可以提前進行滿足。 同著顧清嬋交流,陳平安的了解頗多。此等之事,他此前也有知悉,但遠不如像顧清嬋所言的這般詳盡。 「多謝顧前輩解惑。」陳平安笑著一禮。 「無妨。」顧清嬋威儀清冷,眉心的冰藍印記,越發亮眼。 「對了,顧前輩,平安還有一事。」陳平安沉吟一聲,提及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他這趟黑市之行,除了神兵長刀又重新回來了以外,一些用不上需要暗地裡進行處理的物資,他都已經變賣一空。 但他身上還積壓著不少物資,可以在明面上進行處理,交易變賣。 像此前在龍安,以莽刀陳平安的身份,堂堂正正斬殺的幾尊宗師。還有此番雷鳴山脈之行,斬殺的幾尊邪魔外道。 他們身上的這些東西,都可以在明面上進行處理,不需要有太多的顧忌。 顧家坐擁如意寶閣,是其背後最大的東家,有這一層關係在,陳平安自然不會錯過。 與其他一件件變賣,零散處理,不如統一打包給顧家,交易清理。 相信顧家不會讓他失望,會給出一個誠意十足的收購價格。 「原來是此事。」顧清嬋沉吟一聲:「拿出來看看吧!」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道了一聲後,伸手一探,靈光閃爍間,面前便懸浮出了不少物件。 這些物件,是他提前整理好的,分門別類進行放置。 有神兵寶甲,有大藥靈物,有丹藥書冊,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 除了神兵之外,大多的物資,價格並不算太高,但架不住量大,整體而言,絕對是一筆極大的數字。 為了防止出現什麼紕漏,陳平安並未將鬼面老人身上之物,摻雜其中。而是老老實實地排列著明面上的斬獲。 物件出現的一瞬間,顧清嬋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驚色。 她倒是沒想到,陳平安的身上會有這麼多的物件。 不過,聯想到死在陳平安手上的宗師數量,此事倒也說得通了。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你也積累起了如此豐厚的身家。按這個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身家就超過本宮了。」顧清嬋難得地打趣了一句。 然後隨著顧清嬋的冰袖垂落,懸浮在陳平安身前的物資,便落入了她的清點之中。 等陳平安從顧家駐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蒙蒙暗了。 他與顧清嬋所聊頗多,除了變賣物資之事外,還談起了其他之事。如最新一期的潛龍榜,頂尖神兵的定製,還有斬殺邪魔外道的懸賞,以及現如今雷鳴的局勢。 諸多言語,不一而足。 陳平安變賣的那些物資,在顧清嬋的清點下,最終收穫了超過三萬元晶的估價。 當中的大頭,是他在雷鳴山脈斬殺的這幾尊宗師。 像從他們身上收穫的幾件神兵,除了那個陰風護膝,陳平安留了下來以外,其他神兵也出現在這次統一的打包之中。 另外,還有他們身上的一些資源和功法,以及陳平安用不上的丹藥和靈物。 這些盡皆作為需要清理的物資,出現在打包的資源之中。 像腐骨婆,血靈童子,還有黑山,他們身上的物資大多也都出現在這裡。 值得一提的是,此番交易,陳平安也變賣了幾個百寶囊和千機袋。 千機袋和百寶囊作為儲物道具,也擁有著不俗價值。尤其是千機袋,價值更是頗為高昂,尋常宗師未必有這個財力進行佩戴。 倒不是說買不起,只是沒有那個必要,對普通宗師來說,買一個千機袋,不如多帶幾個百寶囊,這樣性價比還高一點。 唯有到了資深宗師的程度,才會開始花心思更新儲物道具,由百寶囊升級到千機袋。 陳平安殺的宗師不少,留那麼多千機袋百寶囊也沒什麼用,不如變賣一些,換成可支配的元晶。 超過三萬元晶的估價,除了陳平安打包的這些物資,本身價值夠高以外,與顧清嬋的誠意滿滿的評估也是分不開的。 否則的話,同樣的物資放到市場上去,零散變賣,最終收穫的價格,恐怕還要打上幾個折扣。 此事,陳平安記在心裡,並未多言。 有些事情記著就可以,不需要說出來。與其說,那不如直接去做! 將這些物資盡皆變賣,如今陳平安的身上可以說是清爽無比。 需要變賣的物資,也就只剩下了那把變賣過一次的神兵長刀,鬼面老人身上的那張殘破幻面還有其他的一些資源。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價值已經不算特別高了。 除開這些以外,陳平安身上的其他資源,都是他需要用到的東西。比如對戰用的青焰四方令旗,百幻神刃,七曜指套,玄光寶鏡,陰風護膝,灰色細網還有綠色竹筒。 還有馬甲遮蓋身份用的黑玄鐵面。 說來,這幾件新到手的神兵,他還沒來得及細細祭煉,後續需要儘快祭煉得當。 除了這些神兵外,其他就是他從天羅聖女身上誘騙到的,不對,是交易到的,千年石乳,爆元真丹等珍稀物資。 此外還有就是兩塊妖獸雕刻以及一些避毒療傷的丹藥和一些書冊雜物了。 「舒坦!」 陳平安坐上車架,心情頗佳。 這種物資處理乾淨的感覺,真是不錯! 隨著這筆物資的交易,他身上可以支配的元晶也正式突破了八萬大關! 不過,確切地說,他目前身上的元晶數量還沒到八萬。 因為這筆交易,涉及到的數額太過龐大,顧清嬋只是先支付了他一半數額的元晶。剩下的元晶,還需要等些時日。 畢竟,這裡只是顧家在雷鳴大城的一個駐地,現金流遠遠不如在蒼龍州城那樣充裕。當然,也不是說,在雷鳴的駐地支付不起這麼一筆元晶。只是,一口氣抽取這麼大數額的元晶,進行交易,會影響到顧家在雷鳴大城的生意產業。 基於此,在與陳平安進行協商之後,顧清嬋方才進行分開支付。 「這小富婆也不行啊!」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還記得,清點完物資之後,顧清嬋那白皙滑嫩的臉上浮現出了驚訝之色。 顯然,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顧清嬋也沒料到,陳平安交易的這筆物資,數額會如此龐大。單是神兵,便有四件! 超過三萬元晶的數額,這可比一般大宗師的身家還要豐厚。 當然,顧清嬋不知道的是,陳平安身上可以支配的現金流,並非是三萬,而是八萬! 整整八萬現金流! 是現金流,而不是身家! 要是顧清嬋知道陳平安如此財大氣粗的話,那臉上的驚容只會是更加明顯,而非此前的轉瞬即逝。 當然,顧清嬋要真知道陳平安身上有這麼多現金流的話,那對他的身份,恐怕也會產生一定的懷疑。 甚至 有可能會重新聯想到夜梟前輩的身上。 當然此事也就只是個空想,實際情況,顧清嬋並不知道陳平安真實的身家底蘊。 此番交易,陳平安雖然沒有拿到全部的元晶,但出於對顧清嬋的信任,他還是把物資全部交給了顧清嬋。 交易處理妥當,陳平安順勢提起了定製神兵之事。 他如今身上的神兵雖多,但明面上卻並未有神兵傍身。或者說,沒有合適的神兵傍身。 像那陰風護膝,還有此前收穫的綠色竹筒,灰色細網,都可以在明面上拿出來。 但就他刀客的身份而言,他並未有趁手的刀類神兵,作為主戰攻伐。 在如此形式之下,以他如今的身家底蘊,不提及此事,有些說不過去。 關於定製神兵之事,陳平安此前在書信之中早就有所提及。 顧清嬋倒也沒顯得意外,此事合情合理,屬於正常需求。 此番對談,陳平安細化了神兵定製的品階和功用。需要也從原先的強橫神兵的精品,提升到了頂尖神兵。 對此,顧清嬋表示瞭然。直言,此事顧家內部正在協調處理,相信不久之後,或許便會有一個不錯結果。 陳平安表示感謝。 有青焰四方令旗之後,他對頂尖神兵的需求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尤其是顯露在明面上的神兵,以他如今展露的戰力,若有一件強橫神兵其實也足夠了。 不過要是有頂尖神兵在明面上傍身的話,那倒是可以適當提升他明面上的戰力。 比如,他以玉衡中期的修為,藉以秘術和頂尖神兵之力,爆發出大宗師門檻甚至是標準大宗師層級的戰力。 此事倒也不會顯得那麼驚世駭俗了! 畢竟,他本就是妖孽天驕,若再有外物相助,爆發出的戰力,超格一點也沒什麼。 明面上的神兵,可以從顧家,商貿渠道,還有鎮撫司角度著手。但暗地裡的話,他就要換一個思路。 或許,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還有玄靈重城的頂級拍賣會,會是一個很好的渠道。 以他如今真實的戰力,若非是頂尖神兵的話,其餘神兵他已經有點看不上眼了。尤其是費盡心思謀求的情況下,最後要是落了一個強橫神兵,哪怕是其中精品,他也會覺得差點意思。 精品類型的強橫神兵對他雖然還有些許助力,但整體助力不大,聊勝於無。 唯有頂尖神兵,方才能對他提供較大助力。 至於重寶 那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這屬於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並非是單純有財力就能夠拍賣得到的! 退一步說,即便有個別超大型的頂級拍賣會,有重寶拍賣,那此等競爭,也不是尋常的大宗師能夠參與得了的。 能有資格參與競爭的,最起碼都是風雲大宗師,偽天人這一層級。其他人若是貿然參與競爭,且不說有沒有這等財力,便是有的話,只怕也是有命買沒命花! 若無大勢力大背景,貿然爭奪此等重寶,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陳平安沒有什麼大的背景,他所能依賴的便只有自己的實力! 「快了!快了!」陳平安思緒變化,面色平靜。 等他境界再進一步,那他便有足夠的底氣,參與此等重寶的競爭! 此番與顧清嬋的對談,他對雷鳴大城中的局勢和利益生態也有了更為深入的了解。 不過此事,他了解歸了解,沒什麼心情參與其中。 他如今調任雷鳴,列入雷鳴巨頭之列,只要該他的利益,一點別少,那旁的事情,他也就不甚在意了。 在鎮撫司體系當差,除了掌握權勢和大義名分外,相應任職分潤下來的利益也同樣不會少。 而這些利益分潤,與他所處的地位,擁有的權勢,息息相關。 像他如今坐鎮雷鳴,擔任督查總使,即便他不插手利益之事,不承諾什麼,那其他人也不會讓他一人超然物外,會想方設法地把他綁上利益戰車! 此事和立場無關,而在於體系安危。 能在利益生態中生存的,即便心存孤勇,也會與光同塵。 陳平安無意站什麼立場,他來這雷鳴,只是想好好的修行。若是條件允許,時間得空,他也會辦幾件實事。 除了這些話題之外,陳平安在顧清嬋這裡,也看到了最新一期的潛龍榜。 他此來雷鳴,並未看過完整版的潛龍榜,關於排名之事,也是從旁人口中聽聞。 隨著玉石的顯化,一道道關於潛龍天驕的排名信息,便出現在了陳平安的眼前。 毫無意外,潛龍榜榜首,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天九道子,風陵引。 榜單前列的幾人,也基本沒什麼變化,太虛劍子江無涯,五毒聖女獨孤伊人,玄冰聖女玄月璃,藥王秘傳陸夢瑤,大聖遺音阮玉書 這些人都擁有特殊體質,戰力遠超同階,都能穩居潛龍榜前列。 相比較上一期潛龍榜更新,這幾人的戰力境界並未有顯著變化。在潛龍榜的信息上,也沒有更多的戰績披露。 看似好像是原地踏步,一動不動。但以他們幾人的境界,此事絕無可能! 像此等天驕,進境一日千里,每一天都在進步,每一日的境界都與往日不同。 絕對不會發生原地踏步的情況,縱然境界卡在瓶頸之前,但一些外物手段,護道之物卻是可以時時增添。 潛龍榜上戰力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說明,沒有遇上他們全力對戰的對手。諸多戰力境界,都有所保留。 正如陳平安所展露的一樣! 不過,以幾人的情況,想來不會如陳平安這般,隱藏得這麼多。 榜單前列的這幾人,隱藏的或許有,但多少都應該只是壓箱底的底牌手段,而非是常規的戰力手段和武道境界。 此外,陳平安倒是關注到,天羅聖女的潛龍排名出現了變化。 從原先的潛龍第九,向前進了一位,上升到了潛龍第八。取代了原先血獄門少主,殷殤燼的位置。 天羅聖女第九的位置,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妖孽天驕占下。 殷殤燼的位置也從潛龍第八掉落到了潛龍第十。 此三人的變動,便是潛龍榜前十天驕當中的所有變動。 「這潛龍榜前十的名次,還真是夠穩定的。」 龍安一戰,月汐靈掌和紫氣天羅之下,天羅聖女展露出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絕巔戰力,力壓一眾老輩強者。 但即便如此,也僅僅只是讓她的排名向前進了一位,位列潛龍第八。 潛龍前八的天驕,戰力如何,可想而知。 陳平安甚至懷疑,有好幾位,她們的風雲宗師榜的排名,應該是能再向前動一動了。只是沒有戰力表現,這才一直沒有更新。 想來此等天驕,個個志在天人,區區大宗師的排名,對此不甚在意。 此前登榜入列,也多是因為宗門聖地之故,以壯聲勢! 當然此事,也只是陳平安的猜想,天下之大,不免有一些性格脾氣迥異的天驕,或許會有不同的想法。 對於天羅聖女,陳平安多關注了幾分。 相較於潛龍前列的其他天驕,天羅聖女,從未修行過真功寶卷。 若是沒有真功寶卷倒也罷了,但以天羅教的底蘊來看,這一點,顯然是不太說得通。 「未曾修行真功寶卷,紫眼魔君,魔君秘藏」 聯想不久前,在魔君秘地的相遇,陳平安的目光變化,隱隱猜測出了對方的想法。 「這曲非煙,恐怕所圖甚大!」 陳平安在看天羅聖女潛龍排名的時候,顧清嬋顯然也注意到了。 「曲非煙,天羅教當代聖女,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龍安一戰,重傷聶雲龍,以一對多,鎮壓數尊大宗師,戰力驚天,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若非有神秘強者現身,後果恐怕不堪設想。」提及此事時,顧清嬋燦若星辰的眼眸中,似是浮現出了一層水霧,猶如春水波光,隱有柔情。 北蒼一戰,天羅聖女成了她揮之不去的陰影。龍安一戰,夜梟前輩不僅僅是擊敗了天羅聖女,更是抹除了她心中的陰影,成了她一生的治癒。 陳平安察覺到顧清嬋思緒的變化,原先還滿是清冷威儀的宮裙麗人,在這一刻似是多了幾分溫婉和柔和。 不過,顧清嬋很快便察覺到了自身的失態,她的眸光清冽,恢復了原先的清冷威儀。 「陳平安,你當時就在龍安,應是見到了那一戰的風采!」 陳平安不知顧清嬋提及此事是何意,他苦笑一聲,謹慎道:「當時我正與邪極道宗師黑山苦戰,並未見識到這一戰的風采,不過事後有聽同僚提起此戰,精彩絕倫,震撼難言。」 「那他們是何評價?」顧清嬋看著陳平安的眼睛問道。 「天羅聖女以妖孽之姿,力戰老輩強者,天資才情,令人動容!」陳平安心中一凜,以為顧清嬋又在試探於他。 「那麼,依你之見呢?」 「平安也是此等看法。」陳平安中規中矩道。 聽完陳平安的回答,顧清嬋似乎有些不高興,雖未有明顯反應,但眼眸之中的情緒,卻反映出了她的內心變化。 「怎會有此想法?若非是那尊神秘強者,龍安局勢難料,還會再有多少人命喪邪魔外道之手?得神秘強者如此大恩,評價之時,卻只關注到了曲非煙,關注到了天資妖孽,卻不見那尊強者!?這是何道理!?」 陳平安算是看明白了,感情顧清嬋是在為那尊神秘強者抱不平。 「前輩說的是。平安著相了。」陳平安也不爭辯,低頭應是。 眼見陳平安如此,顧清嬋的神情稍稍柔和一些:「不過,此事也不能怪你。曲非煙天資妖孽,站在王朝天驕之巔,你作為同代之人,對她多些關注,也是應有之事。本宮盼著,有朝一日,你也能觸及此等層次,即便最終有所差距,但也要竭力爭取,勇猛精進! 天驕爭鋒,潛龍爭運,大世之中,你也當有一席之地!」 「是,平安定不負前輩期盼!」 「好生修行!切不可驕傲自滿,若有一日,你能觸及到曲非煙的背影,那本宮便滿意了,可以做主贈你一物,亦或是應你一事!」顧清嬋一身冰藍流仙裙,襯得她像九天玄女臨凡,周身縈繞著清冷仙氣。 冰肌玉骨,璀璨耀目。 「平安必竭力而為,精進此事!」陳平安恭聲應承。 回想起顧清嬋此前的言語,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沒想到這次拜訪,還能順勢拿回來一個承諾。 觸及曲非煙的背影? 他如今成就,何及是觸及曲非煙的背影。就在不久之前,兩人還好生做了一場。 雖說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但過程卻是實打實的。 什麼背影不背影的,曲非煙身上哪個地方他沒有觸及? 陳平安有些惡趣味地想著。 不過,很快他的情緒便恢復如常,他笑著搖了搖頭,思緒落到真功寶卷的修行之上。 應我一事? 顧清嬋,你還真敢許啊! 骨碌碌~ 車架緩緩行駛,向著雷鳴鎮撫司而去。 第608章 督查總署,祭煉神兵(求月 雷鳴鎮撫司,飛檐枓栱,威嚴肅穆。 「參見大人!」 玄鐵鑄就的大門前,一眾鎮撫司精銳拜服,迎著陳平安走下車架。 「都起來吧。」 「是,大人!」眾人齊聲,聲音震動,有雷鳴之勢。 陳平安也不以為意,在一眾敬畏的目光中,邁入了雷鳴鎮撫司的大門。 距離他赴任雷鳴也已經有兩日了,隨著他正式履任督查總使,雷鳴鎮撫司的眾人,也真正知曉了他這一尊雷鳴巨頭。 憑藉著特殊序列的職級,還有直線匯報州鎮撫司的關係,一尊足以與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吳本清分庭抗禮的真正巨頭! 不過,底層的差役,未必知曉這麼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知曉陳平安的威勢。 雷鳴鎮撫司,乃至雷鳴大城眾多巨頭的態度,他們看在眼裡。 這新赴任的督查總使,絕對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他的到來,也意味著雷鳴鎮撫司的正式洗牌! 現有的勢力格局,關係網絡,派系站隊,也會隨著他的到來,而發生重大變化。 陳平安拜訪完顧清嬋,從顧家駐地離開,天色已經快要暗了。而等他到了雷鳴鎮撫司,這夜幕也就徹底落了下來。 正常而言,這個時間,已經到了陳平安該下差的點了。 不過考慮他剛剛履任,很多事務還沒有熟悉,白日裡該上差的時間又出去拜訪了一日,所以,陳平安還是決定先回來雷鳴鎮撫司看看。 以他如今的記憶,很多事情梳理起來,非常輕鬆。 一些正常的公務,想來不需多少時間,便能將其徹底熟悉。此外,還有一些雷鳴鎮撫司的關係脈絡,派系分別,下屬成員。 這些事情,陳平安雖然不摻和,但基本的信息還是要搞清楚的。 雖然不重要,但也算是對自己的履任有一個交待。 以他的能為,弄清楚這些東西,也不難。 像對尋常基層,中層,乃至於高層,需要顫顫巍巍搞明白的事情和邏輯。但對他來說,不過就是茶餘飯後,順道了解的東西。 到了他這一個層級,在這雷鳴鎮撫司內,已經沒有什麼需要他特別注意的了。 不能說是百無禁忌,但也基本就是如此。 像眾人要弄明白的派系糾紛,利益角逐,人脈關係,聲勢背景.到了他這裡,不過就是個笑話。 像什麼拜山站隊,這是別人的,不是他的。 什麼站隊不站隊的,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是隊伍! 而這 還僅僅只是他明面上的威勢! 陳平安的公房是在雷鳴鎮撫司的核心中樞,那裡有著一大片的院落。其東側的很大一部分,都被劃分到了督查總署的名下。 督查總署,下轄諸多公房署衙,像什麼監察署衙,綜合署衙,稽辦署衙.等等,當中還分派穿插著一些特殊的成員小隊,如特種執行,突擊核查,緊急抽查考核等。 這些小隊的成員,都是各個基層單位,抽調上來的精銳骨幹,有著極其豐富的督查經驗。 此外,在督查總署下轄,還有著專門對接乾坤司雷鳴分部的機構。 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經驗老辣,處事妥當。 乾坤司身負監察之責,和他們打交道,處事要是不妥當一點,恐怕是會惹出大簍子來。 由於機構的特殊性質,乾坤司面對鎮撫司,往往會顯得極其強勢,個別有頤指氣使之態。不過,相較於其他地方,在這雷鳴大城中,好像是有點不太一樣。 雷鳴鎮撫司和乾坤司之間,雙方銜接順利,按章辦理,相處頗為融洽,此一點,屬實有些耐人尋味。 陳平安從顧清嬋那了解到更深入的信息,雷鳴鎮撫司和乾坤司,兩者之間,早已經沆瀣一氣,結成利益同盟。 不過,這都是暗地裡的,隱藏在冰山之下的極深之處。對於大多數來說,雷鳴乾坤司,還是那個乾坤司,並沒有特別稀奇的地方。 哪怕稍有信息了解的,也猜不到這一層。 就明面上來說,雷鳴鎮撫司和乾坤司之間,還是做了不少文章的。像一些特殊時候的樣子工作,瞞過了不少人。 也正是因為此,雷鳴鎮撫司的監管,隱隱有敗壞的跡象,雖然不明顯,但若是仔細細查,會發現內部的監管失靈,諸多流傳,浮於形式,流於表面,並不存在實質性的督查監管作用。 偶爾出現的一些監察成果,也都是下面人應付式地上交。 只有在特殊性的節點,才會有一些比較典型的案例出現。不過這些案例,都是利益方面的妥協。 用面上的小事來掩蓋內部深層次的真正問題! 不單單是捂蓋子,而是定期釋放,轉移視線。 行事手段,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此外,還有乾坤司那邊配合,整個過程,可謂是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若非,陳平安有顧家這一層關係在,初來乍到,恐怕也摸不到這麼深的信息。 除了內部的各種手段,利益的完整生態,以及乾坤司的沆瀣一氣,在雷鳴這條利益生態鏈的上端,還有著極其恐怖的利益靠山,包括且不限於州鎮撫司的核心高層。 可以說,正常人,別說是動了這條利益生態鏈了,便是對其的運行有所干擾,這利益生態鏈上的各方勢力,都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絞殺! 在與顧清嬋交談後,陳平安對雷鳴的局勢洞若觀火。 「風大人。」 連廊處幾名主事躬身駐足,行禮問候。 一名星眉朗目,雲紋輕衫的青年迎面走了過來。 陳平安倒沒想到這麼晚了還能在這碰上風無痕。 風無痕在前些時日,成就頂尖宗師之境。憑藉劍客獨有的殺伐,在短時間內可以爆發出大宗師門檻戰力。雖為首席供奉,但其在雷鳴鎮撫司的地位不遜色於谷路平。 不過,谷路平有谷家支持,在雷鳴一地的人脈根基上要比風無痕強出不少。 「風大人。」兩人沒什麼仇怨,陳平安笑著問了聲好。 「陳大人,這麼晚了還不下差?」 風無痕也注意到了陳平安,俊朗飄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從陳平安邁入宗師以後,風無痕對他的態度便要好出不少。至少不是最開始那種相遇無視的情形。 而在陳平安調任雷鳴之後,兩人成為同僚,風無痕雖沒有像吳本清,谷路平那般熱情,但很明顯態度語言都要和善不少。 就明面上的戰力而言,陳平安的表現雖還不如風無痕,但很明顯已經是極其接近了。再考慮到陳平安的天資,他的實際地位,甚至還要在風無痕之上。 「白日裡出去了一趟,晚上來熟悉熟悉公務,抓抓時間。」陳平安也沒有避諱,笑著說道。 到了他們這等層級,出門拜訪,外出應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什麼值得掩蓋的。 退一步來講,就算有什麼地方不正常,也沒人會拿這一點來進行攻訐。 「陳大人,當真是勤勉。」風無痕淡笑著說了一句。 「不敢當,堪堪履任,責任在肩,不敢鬆懈!」陳平安說了一句場面話。 兩人寒暄幾語,便就此分別。 「外出拜訪.」風無痕眸光閃動,思緒變化。 他雖未特意關注陳平安,但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值得陳平安特意拜訪的,也就只有顧家。 以陳平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初次赴任,登門拜訪,接待的人只會只有一個可能。 顧家元老,冰魄神針,顧清嬋! 「一個白日嘛」風無痕低聲沉吟,心中隱隱生出一絲彆扭之感。 什麼拜訪,需要這麼久的時間? 這是與清嬋相處了一日!? 單獨相處的,還是 自從陳平安成就宗師以後,他看陳平安的眼光就變了,不再是那種看小輩的眼光。 尤其是在陳平安展露出接近頂尖宗師的戰力後,他更是將對方當成是同一層級的人物。 心態上變化,也影響了他的思緒,這不知不覺間,倒是開始吃起了陳平安的飛醋來。 「我這是」 風雲痕搖了搖頭,不禁莞爾。 他這醋吃的是莫名奇妙,毫無緣由。 陳平安是顧家的姑爺,來了雷鳴,過去拜訪一趟顧清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算談的時間久一些,那也屬於是正常現象。 當代扛鼎天驕,顧傾城都嫁給莽刀陳平安了,顧清嬋作為顧家元老和他多些互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疑神疑鬼的,倒是失了風度。 「清嬋.」風無痕面容一正,鬥志滿滿。 他如今調任雷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最關鍵的是,他如今已經勉強觸及大宗師門檻之列。再多積累一些年月,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能邁出那一步,與清嬋同列。 屆時,以大宗師之身,他再度追求清嬋,也能再多幾分底氣。 旁的什麼,都不過只是細枝末節。他真正的對手,從始至終其實就只有一個。 就是當初傳聞中的那個黑袍老怪! 清嬋曾在一次交易會上,相擁對方,卻被對方震開。 昔日,此事在蒼龍州城的核心圈子裡,傳的是沸沸揚揚。 像什麼神女有夢,老怪無情!清嬋有意,老怪絕情! 不過,他向來是堅信,清嬋此舉必定有苦衷。 退一步說,此事真也好,假也罷,和他無關。 他要做的,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清嬋,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真心的。」風無痕笑意和煦,帶著無限的期盼,走出了鎮撫司的大門。 門外,早已有車架恭候在此。 風無痕一步踏上了車架,如同踏上了通天坦途! 「參見大人!」 「大人好!」 「卑職見過大人!」 「.」 雖然夜幕已經落下,早就過了下差的點,但督查總署這一片,依舊是人潮湧動,燈火通明,熱鬧無比。 陳平安這一路,時不時地便能遇上一些下屬,個個躬身駐足,笑臉相迎。 路過一些署衙公房,雖相隔甚遠,但也能感受到裡面的熱火朝天。 「很好,這一份卷宗處理好了,下一卷!」 「關於監察深耕的幾點倡議書!」 「小劉,南城貪腐案的卷宗,幫忙拿一下。」 「大林,幫忙搭把手!」 「頭兒,這個事情您看怎麼處理?」 「手上的事情都放一放,我們開個簡短的碰頭會。」 「不要麻痹,不要攜帶,不可辜負總使大人的期盼,大人今日上任的講話,都好好領會精神!明日上差前,交一份報告給我!」 一個個署衙公房內,眾人的精神飽滿,幹勁十足,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陳平安一路走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這人啊. 陳平安的公房是在雷鳴鎮撫司最核心的一座樓宇之上。 說是公房,其實倒也不盡然,他辦公的地方,一共占了樓宇的一整層。 其餘地方,也多是為了他,輔助配套的。 幫他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 基本上只要他有個想法,吩咐下來,下面人都會儘可能地幫他還原出來。 拿菜餚舉例子,他可以享受獨特的菜餚供給,與鎮撫司的公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各種口味偏好,完全根據他的需求,進行私人定製。 到了他這等境界,雖然不需要硬性進食,但一些好的品質的菜餚和靈物,還是能適當裨益滋養他的氣血的。 此外,像書信郵驛,出行儀仗,津貼補助都享受特殊待遇。 此中待遇,不一而足,都自有章法,三言兩語,難以說盡。 「大人!」一個面容和順的中年人,在公房外迎了出來。 此人是陳平安下面的主事之一,主要工作便是配合他的需要,名叫季希全。 除了他以外,陳平安手下還有幾個主事,有男有女,但都是精明強幹之輩。 陳平安微微頷首,邁步走了公房大門。 一晚的公務,總是那般的樸實無華。 事實上,陳平安也沒處理整整一晚的時間,僅僅一個時辰不到,他便基本熟悉了手上之事。相應的名冊也都全部了解。 到了他這個層級,做做決策,動動嘴皮子之類的公務,遠大於親自上手操作。 熟悉完公務,陳平安索性也就不回去了。 直接在公房內,盤膝而坐,修煉了大半個晚上。 隨著他此前,經歷過一次真元和靈性的提純,發現修煉七絕神功的速度,好似有快出了不少。 雖然遠不如雪靈葉的效果,但勝在持久,累積修行下來,也是一個極大的收穫。 此外,此番提升,他修煉七絕神功的進度,能加快不少。 或許,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再度向前邁出一步。 這次找了顧清嬋,他身上的物資是基本都交易乾淨了。那剩下急需的便只有煉體用的妖獸血液和頂尖神兵了。 相較於後者,前者的優先程度更高! 外物雖好,終歸是不如自身修為的。 對於妖獸血液之事,在拜訪完顧清嬋後,他心裡也已經有了籌算。 只是,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不好直接出手。 「再等一段時間。」陳平安沉吟一聲,從大椅上站了起來。 除了顧清嬋這條線外,妖獸血液也可從其他方面著著手。 這幾日,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在雷鳴大城內了解了解。 妖獸血液,事關青陽血煉法,屬於是暗地裡的東西,他明面上倒是不好展露。 否則的話,他昨日直接開口,問及顧清嬋,此事倒是要簡單不少。 能滿足他需要的妖獸血液,除了運氣特別好以外,正常也就只會出現在那些頂級的拍賣會中。 就目前來說,具備可行性的,也就只有玄靈州的玄靈重城和後面召開的蒼龍盛典了。 若是走這一條線的話,倒是和他謀求雪靈茶,頂尖神兵,都對應上了。 「需要的東西,沒一個好弄的。」陳平安稍顯惆悵,嘆息一聲。 好的東西,不但貴,還需要人脈渠道才能搞得到。 無論是神兵還是靈物,都是這樣的。 像那雪靈茶,他要是能直接認識雪神宮的高層人物,直接書信一封,人家就直接幫他送過來了。 何須這麼麻煩! 只可惜,想要認識雪神宮的高層人物,何其難也! 雪神宮傳承近萬載,其內的高層人物,即便是在北境都是名動一時的頂尖人物。引無數人競相結交,豈是那麼好認識的。 退一步說,要是真有一天,他到了那一步,那說明他的實力地位,也都到了那個層次。 到那時,這雪靈葉,他可就未必需要了。 想要謀求之物,恐怕只會是更高層次的存在。 這個世界,總是那麼的現實,循環往復,讓人慾罷不能。 陳平安從公房出來的時候,這才發現督查總署的眾人,同他一樣,在這署衙的院落中待了整整一夜。 甚至,哪怕是熬了一夜,也絲毫不減他們身上的幹勁,一個個是精力飽滿,銳意進取。 「還真是拼啊!」 陳平安笑了笑。 他在鎮撫司,沉浮多年,自然深諳此中之道。 「大人,要用膳嘛!?」陳平安才剛剛出來沒一會兒,便有人恭聲上前。 問話的是一名女子,容顏姣好,穿著一身玄色魚鱗服,幹練無比。 此人名叫丁秀敏,也是下面協辦的主事之一。 「也好。」陳平安微微頷首,欣然同意了下來:「那就嘗嘗雷鳴鎮撫司早膳的滋味!」 他雖沒有口腹之慾,但赴任不久,嘗一嘗也是好的。 「是,大人。」丁秀敏恭聲稱是,躬身之間,勾勒出豐盈無比的輪廓。 陳平安用早膳的一番念頭,自是讓無數人為之忙碌,引起雷鳴鎮撫司內部私廚的震動。 為了滿足雷鳴巨頭的需要,他們每一日都會早早候在那裡。即便是休息之時,也會有輪班安排。此外,還有相應的食材儲備,確保一日十二個時辰,無論什麼時候需要,都能在第一時間進行食材上的滿足。 但候著歸候著,真正需要用到的機會卻是不多。但只要是用到了,那便是一場不亞於生死的考驗。 要是過去了,那或許便是福,要是過不去,那一定就是禍! 巨頭的衣食住行,哪一個不需要萬分注意。人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便足夠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家人的命運。 接下來的幾日,陳平安也漸漸適應了雷鳴的生活。 雷鳴鎮撫司的公務,還有下屬同僚,他也是盡皆熟悉。有此前主政一方的經驗在,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基本沒什麼難度。 剛剛履任,陳平安也無意折騰什麼。 在熟悉適應公務之後,他便將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修行之上。 幾日時間,相安無事,一切平穩。 倒是有雷鳴城內的各家勢力,為他送上了赴任之禮,以表敬意。 陳平安倒也沒有拒絕,依次收了下來,不過各家的勢力代表,他都一個都沒有見。 他的時間寶貴,可沒什麼精力浪費在這些不重要的事務之上。 這些禮物雖然不算珍貴,但架不住量大,統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倒是讓陳平安的身家小漲了一波。 這幾日間,陳平安除了修行之外,還會騰出一些精力來祭煉神兵。 青焰四方令旗,陰風護膝,黑玄鐵面,這三件神兵都是他需要祭煉的。 其中,青焰四方令旗,他已經祭煉了絕大半,只剩下最後一些沒有祭煉完畢。等徹底祭煉完畢後,他也將掌握青焰四方令旗的第四種神異。 陳平安最優先祭煉的也是這件青焰四方令旗。至於剩下的兩件,他還未正式開始祭煉,陰風護膝倒是還好,但黑玄鐵面,品階極高,需要花費的時日不少,他準備徐徐圖之,慢慢祭煉。 他初來乍到,心中的籌算,還需要時間,倒也不用急於一時。 此外,他還適當了解了一下,雷鳴大城內商貿的情況。當中的重點,自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妖獸血液。 不過,具體結果,倒是讓他失望了。 雷鳴大城內的商貿雖然要比黑市繁華,但其內售賣的妖獸血液最高也就是上等妖獸血脈的品階。 如果想要圖謀更高層次的妖獸血液,那就只有等到雷鳴大城舉辦拍賣會的時候。 不過,按照陳平安的估計,就算是等到拍賣會的時候,拍賣的那些妖獸血液,品階也未必會比他手上的玄甲獸高!還有就是種類也未必符合陳平安的需要。 具體有沒有,符不符合要求,需要碰運氣。 基於此,陳平安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念想,準備先從顧清嬋這條線著手。 時間尚短,陳平安也就處理了這些事情。 至於其他的,像是收集魔君的情報,研究幻夢寶珠,因為時間關係,他還沒來得及開展。 另外,受限於資源和信息,他如今操持這兩件事情,未必能收穫什麼成果,所以在陳平安的優先級里排序不高。 幻夢寶珠,他雖然想儘快研究明白。 但目前能力有限,暫時還無法做到。相較於其他穩穩的收益,這個屬於是未知狀況。 他的精力寶貴,所以先投入到了其他地方。 不知不覺間,時間便過去了七八日。 這一日,一封來自蒼龍州城的書信,姍姍來遲,終是送到了雷鳴大城,送到了陳平安的手上。(本章完) 第609章 增益神異,傾城書信(求月 嗡~ 靈光閃爍,一塊金手指面板在陳平安的身前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九紋) 武學: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3565/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3565點!」 陳平安眸光微凝,隱有精光閃爍。 赴任雷鳴十來日時間,七絕神功的修行,穩中有進。 按照這個進度,再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將七絕神功徹底修至圓滿。 屆時,以他目前的武道情形,預計能再度向前邁出堅實一步,邁入破境第一關,靈紋凝華之境! 陳平安面露期待,從丈許大小的石台上挺身站起。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宅院底下的修行靜室。 這座修行靜室,占地頗大,布置巧妙,有石門機關和隱秘通道。 有金手指面板的助益,陳平安倒沒有什麼演武的需求。所以,對修行靜室的主要期待,還在於隱私性和安全性。 事實上,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在這雷鳴大城,他有真元環繞,靈性隔絕,安全性和隱私性已經足以保障。 不過,多點保障手段也不會有人嫌棄。 這處修行靜室的位置私密,牆體厚重,更是由特殊材質打造。足以防範尋常宗師乃至於部份資深宗師的窺探。 如果不知道靜室的精準位置的話,縱然是頂尖宗師的窺探都能隔絕一會兒。 此等效果,對陳平安雖然沒什麼大用。但有此修行靜室作為掩護,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這次來雷鳴的主基調,便是修行為主,外物為輔,穩紮穩打,安穩發育。 不管是潛龍天驕的名頭,還是與天羅聖女之間的共傷機制,都讓他對提升自身實力生出迫切期待。 今日是陳平安休沐的日子,不需要過去雷鳴鎮撫司辦公。 真有什麼要事,會有專人過來匯報。若是一些重要但不緊急的事情,下面人不會過來打擾他,會選擇將這些事務提前整理好,等他明日出現在雷鳴鎮撫司的時候,向他系統性地匯報一遍,提出建議和方案,供他選擇! 至於一些常規事務,那自然就不用陳平安勞心,他只需把控大局,其他的下面人會幫他處理得妥妥帖帖。 陳平安走到修行靜室的一側,按動了一下機關,面前的厚重石門便是向著兩側推動,消失在了陳平安的眼前。 陳平安邁步走出石門,心情頗佳。 這些日子,他除了修行七絕神功獲得不小進境之外,更是將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徹底祭煉功成。 也正式掌握了這件成套制頂尖神兵的第四種功用,全力施為,觸發神異,以令旗空間作為界限,可以小幅度提升令旗祭煉者的實力。 至於提升時間,由神異的持續時間,和觸發神異者靈性的渾厚程度而定。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之助,更是經歷過顛鸞倒鳳·陰陽樞功法的第一次提純,靈性根基渾厚無比,搭配這青焰四方令旗,正是絕佳無比。 祭煉完青焰四方令旗後,陳平安在這修行靜室內,簡單嘗試過青焰四方令旗第四種神異的威能。 在有限制規模的供應下,他發現他自身的戰力能提升能小半個台階。其效用大略等同於服用下爆元真丹,效果還要在燃血大丹之上。 如果不惜真元消耗,靈性損耗,全力施為,陳平安預計,這等增益效果還要再提升不少。大戰之時,所能爆發出的威能應是在爆元真丹之上,僅次於爆發靈性的天地靈物,大藥寶丹。 正是將青焰四方令旗祭煉完畢,意味著陳平安的底牌手段也再度多出一道。 他如今尋常狀態之下,便能爆發出風雲大宗師的戰力。雖不知曉具體排名,但想來絕不是風雲宗師榜的墊底存在。 若是再全力催動萬魔鑄身訣,顯化出萬魔真身,那他的戰力和防禦能力,將會迎來一定幅度的增長。 綜合戰力更是提升一個台階不止。 如此狀態之下,在風雲大宗師當中,必定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而在這等情形之下,若是再加增青焰四方令旗的神異助力,那他的戰力便是更進一步。 此外,陳平安還有爆元真丹,千年石乳等手段,若是不惜代價,全力施為,其戰力難以估量! 此前與天羅聖女交戰時,他在風雲宗師榜上便不是尋常的存在。 而後,他的武道境界提升,靈紋銘刻九道,更是經歷過一遍真元靈性的提純,根基底蘊大增。 如今再加一件完整的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他的戰力手段確實是一時間難以評估。 具體的排名情形,亦或是戰力情形,需要他全力一戰之後,才會有比較清晰的概念。 畢竟,能登臨風雲宗師榜的,沒有一個會是好相與的。手上的底牌,身上的積累,護道的寶物,絕對不在少數。 尤其是那些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更是有可能會有重寶防身,陳平安的根基雄厚,戰力雖盛,但相比較那些積累三四百年的老怪物,身家底蘊上,還是要相差不少。 不過,即便如此,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底蘊,依舊能無視部分寶物,縮短極大的戰力差距。 而這,還是他尚未邁入破境第一關的實際情況。 倘若,他的武道境界,再度提升一步。身軀體魄再度提升一籌,那他的戰力,將會再度迎來突破。 而風雲宗師榜上的那些老怪物,每一個都幾乎將自身戰力提到極限。想要再往前走出一步,每一步都是千難萬難,進無可進。 除了外物上的增益和大境界的突破,於自身而言,已經沒有太多的提升空間。 相比較他們的原地踏步,陳平安的每一天,無疑都會帶來新的生機和希望。 無論是外物,還是境界,亦或是體魄,手段,陳平安有著太多的提升空間。 思緒之間,陳平安也走出了修行靜室,到達了位於三進院落的房間之中。修行靜室位於正房之下,有機關通道相連,陳平安平日是上下進出,也是極為方便。 除了青焰四方令旗,陳平安也正式開始祭煉起了陰風護膝。相較於青焰四方令旗這件頂尖神兵,陰風護膝這件普通神兵,無疑是要容易祭煉太多。 尤其是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祭煉起來更是一日千里。想來再過幾日,他便能將這件神兵徹底祭煉完畢。 同為神兵,不同的層次,也影響著祭煉的速度。此外,同一件神兵,不同的武道境界和靈性底蘊,祭煉起來的難度也大不一樣。 陳平安以高境根基,祭煉尋常神兵,那速度如何自不用多提。 等陰風護膝祭煉完畢後,陳平安也準備正式攻堅祭煉黑玄鐵面。這件遮掩類神兵,得自天羅聖女,是他用天羅聖女的黑紗交易而來。 論品階的話,還要在頂尖神兵之上,價值不遜色於尋常重寶。 若是能將其祭煉完畢,那對陳平安,尤其是對他的馬甲,將會產生極其巨大的作用。 在陳平安的設想里,無論是他謀求妖獸血液,還是參加頂級拍賣會,這件黑玄鐵面都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有馬甲掩護,他才能肆無忌憚的消耗身家,參與拍賣,謀求物資。 無論是雪靈葉,還是護道重寶,亦或是旁的什麼靈物資源,他都需要用到這件寶物。 修煉功法,祭煉神兵,提升實力,謀求外物. 一切的籌算,都正按照陳平安的設想,穩中有進。 「大人。」走出府邸,門外早已有車架恭候。 熊三讓橫跨著大斧,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 陳平安微微頷首,沒有多說,順勢登上了車架。 熊三讓隨著他從北蒼一同調來了雷鳴鎮撫司,準備在督查總署下擔任一個主事的職位。不過,由於時日關係,正式調令還沒有下來。所以目前暫時是在陳平安身邊當差,擔任護衛首領之責。 雷鳴鎮撫司畢竟不比北蒼鎮撫司,陳平安雖是位高權重,但擔任的畢竟不是一把手的位置。有很多事情,還不是他一言所能決的。 當然,以他目前在雷鳴鎮撫司的聲勢,他若是願意出面的話,想來吳本清也會樂意賣他這個面子。 只是,為了這麼一件事情,要賣吳本清一個人情,著實是沒有什麼必要。 若是他有意與吳本清交好,這一來一回,增加人情互動,也是對交際有所利好。但他這次來雷鳴,對這方面沒有什麼心思。 再者,吳本清雖然是一尊名副其實的大宗師,但在陳平安看來,其實也就那樣。 論常規戰力,甚至還沒到頂尖大宗師的層次,手段齊出,不惜一切代價之下,方才有可能觸及頂尖大宗師的層次。 坐上車架,看著邊上五進的大宅院,陳平安倒是想到了關東祥。這位正遠赴北地,為他招攬私衛的北地刀客。 他晉升巨頭之列,擁有私衛親衛的名額。 從常理來說,他完全可以以此作為根基,漸漸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只是,他的武道進境太快,職位變動太過頻繁,註定很難長久地培養屬於自己的班底。 有很多事情,只能讓下面人去做。 像勢力之事,從短時間看來,對他沒什麼意義。 至於那些積年累月的事兒,他順勢而為倒是可以做,但為此要額外花費心力,那就沒有太大意義。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他若起勢,有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耗費心力,自有旁的勢力自發而為。 無論是他要什麼資源,還是他要什麼渠道,都會有人有勢力幫他妥妥帖帖地安排妥當。 他如今之所以會有渠道不夠,謀求不順的感覺,其核心根源是在於,他的實力提升過快,明面上的實力和真實的需求,嚴重不相符。 導致諸多事宜,沒辦法動用明面勢力,亦或是真實的需求,即便交由明面勢力發動,也難以取得太大的進益。 倘若忽略這一點,以他明面上的實力和需求而論,他想要謀求大部分的物資,其實都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既或是稍有費勁的,但也絕對費勁不到哪裡去。 如神兵之事,若不過分追究頂尖,強橫之列,像雷鳴大城內,定期便會舉行拍賣會,當中的壓軸拍品,不乏有神兵拍賣。 即便是強橫神兵,只要耐心等待,也終是會有機會輪到拍賣。 以陳平安在雷鳴的地位,他若是有需求,一心謀求之下,此事根本不難! 只是,陳平安真實的需求在頂尖神兵,這就導致他現有的資源和權勢,有些無法利用上。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他大幅度提升明面上的地位,讓平日往來和接觸的勢力層次大幅度提升。 如此一來,他想要謀求很多事物就要方便很多了。哪怕不藉助外部勢力,單以鎮撫司內部,便能滿足他不少需要。一旦他正式進入北境鎮撫司的體系,其內寶庫的資源,便足以滿足他絕大多數的需要。 只是,若是如此的話,他會遭遇的風險也將會迎來指數型增長。倘若他沒有金手指面板的話,他或許會選擇這條路,以地位換取資源,走一步先步步先的戲碼。 可他如今既然有了金手指面板,安穩發育也能走到一條通天坦途,他自然不會冒此風險。 亦或是說,在有的選的情況下,他不會走上這一條路。 那麼,他想要解決目前矛盾的辦法,就只剩下另外一條。 那就是他暗地裡的馬甲身份,如果能加入一方勢力,那便能在極大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這個加入還有很大的門道,最好是那種不受限制,客卿性質的加入。如此,能夠保證風險可控,收益可期的狀態。 不過,對此等方法,陳平安一直心懷顧忌,久久沒能執行。 馬甲加入勢力,效果雖好,但同樣也會面臨風險。具體情形,還需要經過大量的審視和評估。 基於此,依託現有的人脈和資源,陳平安有更好的設想! 而這一切的根結,都要落到七絕神功和黑玄鐵面的身上。 陳平安離開府邸,坐上車架,去的是顧家駐地。 此前他打包變賣了大量資源,經顧清嬋的手評估,評定了超過三萬元晶的數額。當時交易,他只拿到了一半元晶。 如今時間過去了七八日,顧清嬋也傳來書信,可以提前結清剩下的餘款。 不得不說,顧家還真是財大氣粗,哪怕只是在雷鳴的一個分部,便可以支配如此巨大的元晶數額。 不過七八日時間的消化,在不影響商貿運轉的情況下,便能籌齊到如此款項的現金流。 「姑爺好!」 「見過姑爺!」 「.」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這次拜訪顧清嬋,陳平安無疑就要顯得熟門熟路了。 進了顧家駐地後的一路上,陳平安都有意記著周圍的環境和路徑,為後續計劃做好準備。 在駐地深處的瓊樓後苑,陳平安再度看到了顧清嬋。 今日的顧清嬋,倒是多了幾分雅致。 一襲冰藍長裙,似是寒天裡最為澄澈的湖水之色,她的肌膚雪白勝雪,在冰藍長裙的映襯下,更顯晶瑩剔透,她站在清池旁,如皓玉般的手,輕撒著魚食,看著池中魚兒競相爭食。 「顧前輩。」陳平安照例恭聲問好。 顧清嬋沒有理會他,而是將手中的魚食撒盡,這才轉過身來。 「平安,你來了。」 顧清嬋微微抬手,身旁的侍女應聲退下。 不多時,池旁便只剩下了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 兩人一番寒暄,自不用多提。 「這是剩下的餘款,你看看。」 嗡~ 靈光一閃,一個造型精緻的百寶囊便出現在顧清嬋身前,向著陳平安緩緩飄去。 「多謝顧前輩。」 陳平安恭聲一禮,接過了裝著元晶的百寶囊。 他的靈性一探,其內元晶一分不少,正是符合餘款之數。 到了這個層次的交易,百寶囊不過就是淪為交易之時的附屬之品。 倘若有玄光境修行者在此,勢必會感嘆萬千。 他們一生夢寐以求之物,卻只是交易時隨手相贈之物。 窺見天宮一角,方才知世界參差。 顧清嬋似乎無意多聊,兩人的交流,也沒有持續多久。 不過,陳平安倒是隱晦地察覺到,相比較幾日前,顧清嬋的境界好像是又提升了一籌。 怪不得有閒情逸緻在這裡餵魚,感情是境界突破,興致頗佳了。 從顧家駐地出來,陳平安身上可以支配的元晶數量,也正式突破了八萬之數。 此等數額,若是單論身家,在大宗師境中雖算是不俗,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最拔尖的存在。 畢竟,那些大宗師中的老怪物,都是積累了不知多少年。論現金流或許沒有多少,但就論身家的話,未必就比這個數額少了。 只是 陳平安身上所擁有的,乃是真正可以支配的現金流。是隨時隨地可以拿出來用的,無需交易變賣,抵押借貸,也無需像那等勢力一般,經由層層審批,報各方元老長老知曉,方才可以動用。 只要陳平安想,他隨時可以拿出來動用。 這等數量的元晶,完全歸於他一人調配。 八萬元晶的現金流,即便是那些風雲榜上的老怪物,也不敢輕言說一定就能拿得出來。 一方面是不少老怪物都不是獨行俠,有後輩子弟需要培養,家族勢力需要支撐,過程中會消耗大量的資源。 另外一方面則是無論是護道外物,還是丹藥靈物,都需要動用大量的資源,老怪物們想要保證戰力亦或是更進一步,都需要有更多的期待,這意味著更多的消耗。 陳平安能攢下這麼多的現金流,其根本原因主要還在於他是有地賺,但沒地花。 買得到的看不上,看得上的買不到。 此等局面,需要他花費心思,方才能夠打破。 陳平安身上除了這八萬現金流以外,還有不少資源物資是可以變賣的。像他在前不久才剛剛收到的各方勢力的賀禮。 這些物資,若是一一變賣,也能賣出一個不菲的價格。 不過,陳平安這次倒也沒向顧清嬋打包變賣。 一來是同在雷鳴,他這前腳收禮,後腳變賣,多多少少有點不尊重人的意思。他雖不在乎這個,但在不影響根本的情況下,他還是會照顧一下各方的體面。 畢竟,不管緣由為何,人家送禮也是一份心意。他一路自微末崛起,在此等事情上,多少還是會有幾分同理心的。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目前來說,他根本不缺錢。不需要變賣這些物資,來達成自身的某個目的,變賣之舉,屬於是可有可無的操作。他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值得一提的,從顧家駐地離開,陳平安的手上也多了一封書信。 信是顧清嬋給他,直言是從蒼龍州城顧家寄來。至於是何人所寄,她並未言及。 不過,陳平安在接信之時,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 他登上車架,打開書信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信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顧家當代天驕,顧傾城寄來的。 這封信也是顧傾城回應他此前邀約之事。 沒有絲毫意外,顧傾城拒絕了他邀約雷鳴之事。 此前寄信之時,陳平安便感覺自己所言,是有些突兀了。等想要修改之時,書信卻已經寄遠,修改不及。 對於能不能邀到顧傾城之事,他倒也沒抱太高的期望。 畢竟 陳平安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不過,顧傾城雖是拒絕了他,但也並非是毫無緣由,書信之中的言語也是極其委婉。 久聞雷鳴千峰競秀,萬壑流泉,見君手書,傾城亦滿心歡喜,心嚮往之,只是昨日閒步後苑,見靈花綻放,花蕊輕顫,心有所感,偶有所悟,正值破境關隘,近期恐難成行。 顧傾城在書信中雖是委婉拒絕了他,但信中還提及了一事,隱有約定之感。 此行雖無緣與君同游,但傾城心中亦有一念,待他日蒼龍相會,願與君共飲青梅於桃樹下,懸木筏於樹梢,結同心以盼將來。 此外,顧傾城還隨信附贈了一份禮物。 一件極具特殊意義的贈禮。 這章過渡章節,本來想多寫點,但寫著寫著發現狀態不對,先停了。調整下狀態。 對了,明天晚上就是月票開獎的時候,感興趣的道友可以這兩天來參與下。 這幾天陸續有道友打賞,開心就有好運、V先森、那年的夢、似水長情、STRIVE-Time、新木優子的男朋友、付文-DE、一個榆錢、躺不平的牛馬、開心的群哥、還有幾位數字編號的道友,謝謝大家。 爭取調整狀態,馬上走向更高劇情。 (本章完) 第610章 傾城之禮,下不為例(求月 骨碌碌~ 車輪碾過雷鳴城內的青石半路,在一眾敬畏的目光中,緩緩向著位處於雷鳴核心的宅院而去。 車架玄紋玉飾,高大寬闊,即便是在蒼龍排列前三的雷鳴大城內,都是極其罕見。 「玄紋玉飾!這是州境巨頭!」 「是鎮撫司的哪位大人!?」 「走!快走!別多看!小心惹出麻煩!」 「貴人車架,快快避讓!」 「」 人群避讓,敬畏難言。 事實上,雷鳴大城的主幹大道,有專門的車道劃分。像這等車架,行駛在的是最中央位置的專屬車道。像旁的什麼馬車,人群,走的都是兩側小道。 從路徑上並不會存在什麼妨礙。只是,車架的威勢太重,拱衛的精銳氣息太盛,一些膽小的路人,還有沉於世故的中老年人,都不敢多看,只怕惹出什麼天大的麻煩來。 反倒是一些氣血昂揚的年輕人,毫無怯場,打量著的中央車架,目光中帶著好奇。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此中之理,不外如是! 世有年長者,面對危局,思謀慮,多積糧,布局勢,藏殺招。而同等情形,若是氣血少年,那便是另外一幅局面。 我命由我不由天! 魑魅魍魎,我自以力破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今日之辱,我自記下了!有待一日,加倍奉還! 此等言語,不乏有振聾聵耳者! 只是,絕大多數的熱血少年,多是停留於假想意想,認定危局之時,自己當是大而無畏,鐵骨鏗鏗。 實則,真臨危局,實際情形,實難用言語述說。 有些事,道聽途說,傳記上看看,和真實臨到了,完全是兩碼事情! 世間之大,不乏有天生膽壯者,處世機變者,心性堅韌者,只是平庸無為,方才是絕大多數人的真實寫照。 熱血少年的熱血,也終是停留在那麼一瞬。當熱血退去,冰冷現實,放在面前,又有幾人能不卑不亢,堅守初心。 熱血少年之勇,在於無畏,而無畏之言,在於無知! 以無知之勇,妄圖挑戰秩序格局,惟有慘敗一途! 當然,亦是有天生神勇者,有謀有略,他之勇,非是建立在無知之上,而是在於自身認知,視野格局,自身底蘊。 若臨危局,盡顯從容! 不過,此中之言,三言兩語,難以言盡。 無論是銳意昂揚的熱血少年,還是沉於世故的中年,亦或是老於謀略的老年,此等情形,各有利弊。 不同場合,不同角色,往往會有不同結果。 有時需要熱血,有時需要世故,有時又需要謀略,此等應變切換,自由如意,方才是人生至理! 但也有氣運不濟者,志向遠大,能為驚人,心性堅韌,但最終只能留下一句: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此外,像傳記典故之中,也有熱血少年,雖無世故謀略,但憑著一腔熱血,一路披荊斬棘,昂揚向上。 像此等之事,於典故之中,也不乏有所記載。但若是以此來堅守謀略無用,世故內耗,熱血至上之言,那無疑是帶著倖存者偏差之見。 事實上,此等名傳青史,典故留名之人,此前或許是憑著一腔熱血,但到中期,必是吸取教訓,漸漸成長,直至後期徹底轉型。 哪怕後期也常有熱血為名者,此等標籤,也多為人設需要。以熱血為名,行世故之事,成謀略之舉。 除氣運驚人者,想要以熱血二字,逆勢破局,世間少有!單以熱血之名,從一以貫之者,世間罕有!亦或是 絕無僅有! 再熱的熱血,面臨世事冷暖,終有冷去之日!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但最終能讓其逆勢破局,披荊斬棘的,卻是那十年磨的一劍!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若無此劍,單憑熱血,如何行事!? 有血勇者,能逞一時之威,但難存長久之志! 不過,世間諸事,在於奇妙難言。 據傳,大乾太祖,這位於草莽青山間的放牛娃,昔年也曾是滿腔血勇的少年之志! 天驕爭鋒,潛龍爭運,群雄割據,亂世逐鹿,可這天下,終是讓他坐了去。 熱血不是壞事,反倒是銳意進取,只是若單單依仗熱血,那便是小視天下群雄了。 人力有時窮,單以熱血,可逞何威? 何不以熱血為點,武道為勢,謀略為杆,撬動那惶惶大世!? 車架緩緩行駛,陳平安坐在車架內,看著手上的髮簪。 這是顧傾城隨信贈予他的禮物。 一件極具特殊含義的禮物。 女子及笄,佩戴髮簪,以示成人。 故有相思情人,男子贈以女子髮簪,寓意為結髮為夫妻,以求女子為正妻。 若女子贈以男子髮簪,那便是託付此生,願結髮同心,攜手共度。 顧傾城贈以此禮,意義不言而喻。 倘若陳平安手上的髮簪,是昔年顧傾城及笄之時,所佩戴上的那一件,那意義更是重大。 有託付之意! 女子贈簪,有託付此生,期許如意郎君之意。 陳平安摩挲著手上的髮簪,質地如玉,觸手生溫,好似少女柔弱無骨的肌膚。簪尾垂下一小串珠翠鈴鐺,有流蘇點綴。 顧傾城贈的這一禮,不但讓陳平安心生期盼,還對此後生出了一絲憧憬。 此外,還有信中的約定期許,共飲青梅於桃樹下,懸木筏於樹梢,結同心以盼將來。 無論是懸木筏,還是結同心,都有定情之意! 像傳記典故之中,便有書生佳人共懸木筏於樹梢,結同心掛花枝,私定終生。 陳平安與顧傾城有婚書為契,赤繩早系,白首以諧,不需要私定終身,但有此意想,不免讓人心生雀躍。 不得不說,顧傾城還真是會拿捏人的心態。 「這顧傾城,不會是什麼茶女吧!?」陳平安暗自腹議道。 直接來這麼一出,這一般人,這哪受得了? 相贈髮簪,託付此生,看似託付,實則有撩拔之意。 拒絕他的邀約,這是情緒壓制。 然後又用髮簪相贈,把他的情緒又給揚了起來。 先抑後揚,製造情緒波動,最後再留下了一個約定期許,這不把人勾得不要不要的。 茶里茶氣,這一整手套路下來,滿分,絕對是滿分。 你說,顧傾城一個未婚少女,哪來的這麼多套路? 不過 陳平安想到了此前的猜測,突然覺得想這個也沒什麼意義。 但有一點他還是比較在意的,顧傾城套路他幹嘛?是有所圖謀,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嗯! 此事不得不防! 雖然是未婚的妻子,但終究還不是生死與共的真正道侶。 縱然是道侶之間,也偶爾會有一些小心思小算盤。 更何況是他和顧傾城之間。 「坦誠相見不好嘛,和我玩什麼套路?」 話雖如此,陳平安的嘴角還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有時候,套路歸套路,但它是真的好用啊! 別說人能不能識破了,就算是識破了,也有可能會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先抑後揚,情緒波動,哪一個不是可圈可點的小技巧? 其實茶點也好,尤其是絕代仙子,有點茶氣的絕色美人,月宮仙子,其實才更有韻味。有某些時候,也會有一些變相的反差快感。 不過 顧傾城此舉,可能也就是他想多了,顧傾城可能壓根就沒這個意思。 可能還真就在突破什麼關隘,根本沒用什麼套路和技巧。 相贈髮簪,也是出自真心的。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便將顧傾城贈送的髮簪,貼身收了起來。 有時候,套路不套路的,其實也就是一念之間。識破了又如何?不願意醒來,終究還不是沉淪其中? 顧傾城此舉,是不是套路,對他來說不算重要。 重要的是,顧傾城對他有所求,應該是真的。 不然的話,當初婚約之事,未必就會如此順利!? 至於求什麼? 陳平安不知道。 反正只要這麼按部就班下去,他總有一日會知曉! 當務之急,真正重要的,那就是他要精進,精進,不斷精進! 顧傾城相贈的髮簪尾綴上,有鈴鐺垂落,陳平安看到的時候,倒是想起了此前從小五毒,藍映君身上得來的那一個銀鈴鐺。 這個銀鈴鐺功用不凡,昔年以玄光境的眼光看來,乃是極其難得之物。只可惜,沒有配套的技法,也發揮不出銀鈴鐺的作用。 這個銀鈴鐺,陳平安一直存著,此前交易,並未變賣。 他對小五毒藍映君身上的五毒地煞掌,頗感興趣。還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做一番交易。 據傳,五毒地煞掌乃是五毒神掌的簡化版本,有五毒神掌的幾分神韻。 不過,此事一直沒得到證實,簡化版本倒是真的,但到底有幾分神韻,那基本沒有誰可以說得清楚。 以五毒神掌的品階,這五毒地煞掌,哪怕只占了一分神韻,那也是極其頂尖的無上神功。 說來,此前在顧清嬋那看最新一期潛龍榜的時候,陳平安也看到了小五毒藍映君的排名。 藍映君的進步速度,遠要比他想像中的快。 此前,登上潛龍榜也就罷了。如今更是斬殺了一尊新晉的玉衡中期,資深宗師,位列潛龍榜第九十八位。 能夠斬殺一尊資深宗師,哪怕這尊宗師才堪堪達到玉衡中期的門檻,那也足以代表著藍映君的戰力。 擊敗和斬殺,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擊敗一尊新晉的資深宗師,一些老牌的資深宗師就能夠做到。 但擊殺的話,那就不是誰都能做的到了。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的,最起碼都是資深宗師中的強者。 其戰力,至不濟,也是血蜈蚣這等層次的。甚至還有可能,達到了黑靈門少門主俞西海的水平。 最為關鍵的是,誰知道藍映君有沒有隱藏!? 要是旁人,陳平安或許不會懷疑,但是念及藍映君此前的境界,陳平安不免有此疑慮。 要是有人告訴他,藍映君已經達到了頂尖宗師之列,他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頂尖宗師層次的戰力,在潛龍榜上,一般能夠排在六七十位左右。 陳平安因為越戰越強和臨戰突破的因素表現,方才被天機樓從高估量,排在潛龍榜第五十九位。 按照潛龍榜的信息,陳平安的戰力只是在短時之內,達到頂尖宗師標準。正常時候,離頂尖宗師還差了一些。 當然,這並沒有包括,陳平安越戰越強,且有臨戰突破的可能性。 綜合評估之下,陳平安的綜合戰力,應是能排在潛龍前六十之列。 除了想到藍映君外,顧傾城所贈的髮簪,倒是讓陳平安也想到了妹妹的及笄之禮。 髮簪對女子來說,有著極其獨特的意義,尤其是及笄的那一根。 及笄之禮,便是梳頭加笄,代表著女子成年,有婚配的資格。 而則及笄需要用到的發笄,髮簪,正是需要女子的長輩親手挑選,代表著長輩的厚意。 陳父已逝,長兄如父,這長輩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陳平安的身上。 二丫及笄之禮上,需要用到的髮簪發笄,陳平安早已有準備。 除了髮簪和發笄之外,陳平安還準備了二丫及笄的禮物。正是前些時日,在龍安拍賣會上拍賣到了那塊暖陽寶玉。 女子及笄,贊者開禮,正賓加笄,長輩表字。 加笄可以經由多次,普通人家一般加笄一次,若是富貴人家可加到兩次,若是世家權貴,可加笄三次。 陳平安準備的,自然是按照加笄三次去準備。 他和二丫雖不是世家大族子弟,但他一路修行,直到今日,有他那便是世家! 二丫雖不是世家子弟,但卻要比許多的世家大族子弟還要貴重。 無需建立世家,有我便是世家! 三次加笄,三次更衣,此為世家大族之舉!但陳平安既然在,自然是要讓妹妹享受到最好的。 及笄只有一次,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除了發笄髮簪,還有及笄之禮上需要贈送的禮物外,還有關鍵的一點,那便是長輩賜字。 此前,在蒼龍州城,二丫曾言:長兄如父,還請哥哥賜字。 陳平安已經答應了二丫,他會在及笄之禮上賜字。基於此,陳平安此前一直苦讀《爾雅》、《樂辭》等系列書籍,為的就是惡補功課,為二丫賜字。 經這麼多日的苦功,他對二丫的表字,也已經有了想法。接下來,就是要細細推敲,仔細思量了。 距離二丫年滿十五,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留給陳平安的時間,可是不多了。 「大人,宅邸到了。」 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的聲音,在一眾精銳的執禮恭迎下,陳平安走下了車架。 今日是他休沐,自然不需要去雷鳴鎮撫司辦公。他中途去拜訪了一下顧清嬋,現在事情處理完畢,自然是回來,繼續修行。 祭煉神兵,修行功法,他需要做的事情,不在少數。每一日的時間,都需要妥善安排,充分利用。 等後面妖獸血液確定後,他只會是更加忙碌。 青陽血煉法沒有傳承意境,相應的內容都需要他細細琢磨,仔細推敲。 好在,他有金手指面板,只要成功一次,後續的修行就可以形成路徑依賴。此外,有金手指面板的存在,也可以讓他十分明確地知道,自身是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不會出現那等自己瞎琢磨,自以為走上正規,實際上是走上了一條修行的邪路,最後落得功法反噬,走火入魔的下場。 以他目前的武學積累和閱歷底蘊,再加上金手指面板的輔助,只要有合適的妖獸血液,修煉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此外,兩塊妖獸雕刻,也需要他花費一定的時間,進行研究。此前探查,已經有了些許思緒,還需繼續實踐細化。 「大人,莽刀今日休沐,去了一趟顧家駐地,現在已經回到宅院,目前閉門不出,應該是在修行。」 雷鳴鎮撫司公房之內,有心腹下屬,正向著吳本清匯報著莽刀陳平安的行蹤。 「倒還算是安分。」 吳本清高坐大椅,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派人觀察著陳平安的行跡,生怕他又鬧出什麼動靜來。 好在經過這段時日的觀察,陳平安的表現倒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陳平安擁有近似乃至於頂尖宗師的戰力,他自然不敢隨意派人跟蹤。但如今僅僅只是了解他明面上的行蹤,對於關係網絡遍布整座雷鳴大城的他來說,做到此事根本不難。 「下去吧。」 聽完心腹下屬完整的匯報後,吳本清隨意地擺了擺手。 「是,大人。」 不多時,公房內便只剩下吳本清一人。 「你怎麼看?」吳本清坐在大椅上,突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就在吳本清的話音剛剛落下,一旁的陰影處便傳來了一道暗沉之聲:「莽刀此子,天資驚艷,才情絕佳。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光靠天資才情是遠遠不夠的。與他自身的勤修苦練自然是分不開的。此前斬殺邪魔兇徒,多是湊巧。即便有顧家的推波助瀾,估計也非他之願。如今事情安穩,自是開始專心修行。」 吳本清點點頭,認可了他的說話。 這些時日以來,很少見莽刀插手什麼事情,平日裡坐在公房內,常常就是一整天不外出。偶有叫下面人進去,也多是很快便打發出來。 像雷鳴鎮撫司內的重大決策,派系站隊,利益糾葛,也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如此表現,甚合他意。 「既然咱們這位小陳大人,這麼喜歡修行。那我這做上級的,自然也該多謝照顧。記住,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就不要打擾他了。鎮撫司需要新星,難得咱雷鳴,有這麼一尊潛龍天驕,那自然是要呵護好咯。」吳本清笑呵呵地說道。 莽刀不摻和,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情況。既能保證穩定利益,又不能不開罪莽刀,能少去很多麻煩。 「對了,該分到他頭上的利益,一分都不要少發。我們需要的是穩定,不是這麼一點利益。」 「明白。」 話音落下,陰影處,沉靜一片,好似沒了身影。 吳本清轉過頭,望向一側窗外,他的思緒飄揚,想起了前不久雷鳴山脈處幾家勢力傳來的回信。 幾家勢力的態度,出乎意料地一致,回應簡短,只有短短的一句:「莽刀之過,現已記下,念及此前情分,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吳本清的眉頭一挑,眼神驟冷:「好一個下不為例!」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冷笑之中似夾雜些許憤怒。 這些個邪魔外道,合作久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個人物,忘記了誰才是官? 都學會威脅本司了! 若非商貿走私,利益巨大,有各家站台豈容你們到現在!? 若是有朝一日 吳本清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轉而變成無盡的沉默。 亂臣賊子,統統該殺! 「這莽刀倒是悠閒。」 谷路平躺在大椅上,享受著身旁美妾的服侍。 他成名已久,但對肉體上的享受,他向來是極其熱衷的。 人力有時窮,哪怕他半隻腳已經摸到了大宗師的門檻,也同樣是如此。 漫長的歲月之中,總有心力枯竭之時。若是心力枯竭,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症狀。有的茫然無比,失去鬥志,有的心煩意亂,迷障叢生,也有的偏執孤傲,走向極端。 在漫長的歲月當中,需要有休閒和慰藉,用來調劑長時間的精神緊繃,恢復心力。 谷路平用來慰藉的方式,比較常規,自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享樂之舉。 「不過,悠閒也好!總比沒事瞎折騰要來的好!也不枉本司,贈你一座宅院,配置修行靜室!」 谷路平張開嘴,便有美妾將糕點,放入他的嘴中。 「潛龍天驕啊!好生修行便是了,這些爭權奪利的事兒,摻和幹什麼呢!?不過」 谷路平吐出了美妾的手,惹來邊上一陣嬌羞,欲拒還迎。 「要不是顧忌顧家,還真是不想分你那點利益!什麼都不做,就平白吃這麼大一份,多少人搶生搶死,都吃不到你的一小半,莽刀啊,莽刀,你究竟憑什麼?」 谷路平抓住了一旁的小手,一把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共同躺在大椅之上。 「罷了,罷了吃了也就吃了,只要安分就好。莽刀,你還真是好運啊!」 房間內,爐香裊裊,輕煙繚繞,餘下婉轉起伏,承歡起合。 不用擔任一把手,陳平安這日子過的倒也是安穩。 一轉眼,便又是十日的光景。 陳平安該是休沐就休沐,一點都不含糊。 哪怕是上差辦公,在陳平安不想多攪和事情的基調下,平日裡也有著大把的時間用來修行。 有什麼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幫忙處理。 只要不捅出簍子來,他這個做上官的自然是樂得輕鬆。 至於要是真捅出什麼簍子來,若是無意倒也罷了,按照正常流程處理問責,若是有心如此,那他這個做上官,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雷霆霹靂,鐵血手段! 任何干擾到他修行節奏的,都是不可饒恕的! 嗡~ 靈光閃爍,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九紋) 武學: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大成(4055/48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4055點!」 十日時間,陳平安沒有絲毫懈怠,七絕神功的修行進度,再度向前邁出一步。 這十日間,他除了修行之外,在神兵的祭煉上,也取得了較大成果。 那件得自黑靈門長老麻三的陰風護膝,也被他徹底祭煉完畢。這件陰風護膝,一經觸發,可以爆發出陰風神異,倒是與陳平安的斷魂腿法,相得益彰。 此外,陰風護膝,對他的腿部還提供一定的防禦助力。 祭煉完這件神兵後,陳平安的掌法拳法爪法,有七曜指套助益,腿法有陰風護膝助益,刀法劍法槍法,有百幻神刃助益,算是完美契合了七絕神功。 困禁類有青焰四方令旗,束縛類有灰色細網,限制類有玄光寶鏡,輔助類有綠色竹筒,薄霧削弱。 這些神兵當中,除了青焰四方令旗,百幻神刃,玄光寶鏡,和七曜指套外,其餘都可以在明面上進行展露。 就明面上而言,陳平安也算是擁有了三件神兵。 後面謀求頂尖神兵之事,更顯得順理成章,算是有了比較充足的理由和動機。 除了陰風護膝之外,陳平安還對黑玄鐵面進行了初步的祭煉。事實果然不如他所料,這件媲美重寶價值的頂尖神兵,祭煉起來相當困難。 就陳平安的判斷來說,尋常的大宗師,哪怕到了絕巔戰力的層次,恐怕也極難祭煉這件神兵。 想要將其祭煉功成,至少是用年來作為單位參考的。哪怕是戰力觸及風雲大宗師的層次,靈性充沛,想要祭煉,也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好在陳平安的靈性充沛,根基穩固,又經歷過一次雙修功法的提純增益,相比較而言,他祭煉起來要容易不少。 按照他的判斷,一個半月時間,應該就能將這件神兵徹底祭煉。如果不追求最大化的遮掩效果,僅僅只是祭煉到想要使用的程度的話,那估計再有十天時間,應該便能達到此等標準。 「十天!」陳平安雙目平靜,深邃難言。 等黑玄鐵面基本祭煉,他便著手處理籌算之事。 這十日間,他除了祭煉神兵和修行功法之外,他也回了顧傾城一封信。 信中他並未多言,只是對顧傾城不能赴約表示遺憾,預祝她破境功成,並對後續的邀約表示期待。 此外,他也簡單說明了一下自身的現狀和在雷鳴的一些情況。 除了回顧傾城的信外,陳平安給二丫也寫了一封信。書信的內容倒是大同小異,不過額外多增了一些後續的期待。他言及,等雷鳴之事,基本捋順之後,便會回一趟蒼龍州城,為妹妹及笄。 除了顧傾城和二丫之外,陳平安給婉君也寫了一封信。大體便是赴任雷鳴,一切安好云云。希望婉君能好生修行,他日再見,能邁入玄光中境,進入蒼龍新秀榜前十之列。 因為婉君的緣故,陳平安對蒼龍新秀榜也有所關注。三個月更新一次,在這期間也同步更新過一次,婉君的排名略有進步,不過還是在前十之外。 不過,想來以婉君的底蘊和他贈予的那些手段,一旦等婉君邁入玄光中境,邁入新秀前十應是順理成章之事。 此外,婉君身上還有邁入玄光高境的破境寶丹,後續修行之路,應是平安順遂。 陳平安在赴任雷鳴,正式履任差不多大半個月時間。這期間,他斬殺雷鳴山脈的邪魔外道,悍匪兇徒,相應的功勳早已報送到了蒼龍州城。 以雷鳴大城和蒼龍州城的距離來看,算算時間,這會兒蒼龍州城也應早已受理此事。想來不多時候,便會有正式回饋,功勳下發。 對於功勳的數額,陳平安抱有一定期待。 此番收穫,或許能補足兌換太虛御風步的功勳缺口。若是能夠補足,那他便將再度獲得一門身法類步法類的無上神功。 以此作為憑依,他的綜合戰力將再度提升一小籌。此外,也能基於此,在明面上展露出更強戰力,以此獲得鎮撫司內部的地位提升,從而推動收集紫眼魔君情報和珍稀靈物兌換之事。 「餘事不過細枝末節,修行為主,外物為輔!繼續!」 陳平安雙眸一凝,摒棄雜念,靈台清明。 嗡~ 靈光一顫,房間內便有七絕幽光亮起。 真元緩緩流轉,環繞在陳平安的周身。 萬里之行,始於足下!武道之途,永不止息! 陳平安在雷鳴大城,一邊修行祭煉,一邊等著蒼龍州鎮撫司功勳的反饋。 如此,過去了兩日時間。 兩日時間,陳平安沒等來蒼龍州鎮撫司的功勳反饋,反倒是等來一個重磅消息。 此一事,宵小震顫,邪魔膽戰,雷鳴局勢為之一變。 第611章 邪極覆滅,黑玄鐵面(求月 雷鳴鎮撫司。 「諸位,事情便是如此,如何應對,大家都議議吧。」 吳本清坐在高位,面容威嚴,兩側是雷鳴鎮撫司一眾高層。 大乾國制,以左為尊。 陳平安作為督查總使,地位特殊,坐在左手位。 谷路平作為雷鳴鎮撫司二把手,地位稍次,坐在右手位。 風無痕作為雷鳴鎮撫司首席供奉,地位再次,坐在陳平安下首位。 就明面戰力而言,谷路平和風無痕,此兩者的位次應是在陳平安之上。 不過由於督查總使獨特的匯報關係,還有莽刀陳平安位列潛龍,未來難以估量的潛力,這才會出現如此排序。 這是陳平安正式履任以來,第二次參與如此大規模的群體審議會。 第一次是他剛剛赴任時舉辦的,名為審議會,實則是有見面會和歡迎會的意思。以期通過此舉,儘快融入雷鳴鎮撫司體系。 那日的審議會上,位次安排,與今日一般,同樣是陳平安高坐二把手的位次,居於谷路平和風無痕之上。 對於此等安排,明面上無人有意見。 只是,私底下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乾王朝,終究是以武道為尊的。 未來潛力雖然重要,但在還未變現之前,終究不是所有人都會在乎的。 陳平安的戰力雖然不俗,但在潛龍榜上的戰力評估中,一身戰力近似頂尖宗師,全力爆發之下,可短時達到頂尖宗師的程度。 這與爆發之下足以邁入大宗師門坎戰力的風無痕,與常規戰力便達到了大宗師門檻的谷路平之間,存在較大差距。 不過,既然作為當事者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嘴。 如此位次排序,自然就變成雷鳴鎮撫司正式審議會時的慣例。 「邪極總舵覆滅,此事大快人心,當是一展我蒼龍鎮撫司的威勢。不過,邪極道總舵被剿,有大量余寇外逃,雖是及時圍剿了一些,但依舊有不少逃竄在外,此事也不得不防。」 「根據州鎮撫司的最新消息,有不少余寇都是朝著雷鳴山脈的方向來的,從情報發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些時日,從路程的預計來看,恐怕已經有不少余寇到了雷鳴山脈。」 「各地鎮撫司雖派遣人手,組建阻擊網絡,但這些逃竄在外的余寇多是邪極道的精銳骨幹,尋常精銳,根本奈何不了他們!最關鍵的是,除了邪極道的余寇外,還有不少其他的邪魔外道,同樣都在潰逃之中。這些力量若是匯合在一起,不容小覷!」 「不容小覷!?不過喪家之犬罷了!鼎盛時期,尚且難以抵抗,更何況是現在了!再者,以當前之勢,這些邪魔余寇想要匯合起來,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此事也不得不防。邪極道總舵覆滅之事,大振了我鎮撫司的威風,不過後續的殘局,還是需要我等收尾!按照州鎮撫司的消息,這些外逃的余寇當中,至少有大部分都是往我雷鳴山脈的方向來的。按照推測,應該是想通過雷鳴山脈的險惡地勢,來躲避圍剿。此外,估摸還存在通過雷鳴山脈的路徑,逃往玄靈州的心思!」 「賊寇聲勢不小,不過,諸位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此等流寇,總舵被剿,心氣已失,對戰之時,以逃竄為主,能生硬拼心思的少之又少!我等位居雷鳴,坐鎮一方,面對余寇,應是一網打盡!」 「布下防線,增強巡邏守備,啟動預警機制」 「」 審議會上,眾高層議論紛紛,積極審議,整體節奏有序,職責分明,事事明確。 鎮撫司體系運作多年,雖多有腐朽和瑕疵,但一經運行,整體效率,還是可以保障。尤其是此等立功局面大於其他可能的情形,各方的積極性充分調動,對於職司安排的響應度和配合度較高。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也參與了審議內容,不過基本沒怎麼說話。 從理論上來講,他負責督查體系,此等圍剿和預警之事,確實和他干係不大。 不過,王朝的督查範圍極其龐大,上到監察百司,下到督軍,都與督查有所干係。鎮撫司雖不如專屬的乾坤司和監察司,但作為內部的自查機構和自檢機構,還是擁有著較大權力的。 某種角度來說,只要陳平安想,他完全可以借著督查的名義,介入此事,其他人還沒什麼話可以說。並且,在實施部署圍剿的過程中,還需要實時向他同步消息,以確保體系合規流程完善。 「邪極道。」 陳平安雙目沉靜,輕念這個名號。 昔日,他還在雷鳴山脈黑市的時候,便聽到過龍安動亂的後續消息。 邪極道道主重傷,萬魔教副教主隕落,升龍道太上長老被生擒,還有天蓮宗的五名長老被殺 參與龍安動亂的眾多邪魔外道中,當屬邪極道的損失最大。 沒曾想這才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便聽到了邪極道總舵覆滅的消息! 邪極道傳承多年,肆虐數州之地。在活躍在蒼龍州的邪道勢力當中,屬於是極其強橫的存在。 其內不但有偽天人坐鎮,而且數量還不止一尊。至於大宗師層級的高手,那就更不用說了。 像此前,龍安動亂時,帶給聶雲龍極大麻煩的影子刺客,楊子彥,便是邪極道副道主。 龍安動亂,陳平安有想過鎮撫司的反制和報復,但沒曾想這反制和報復竟是如此猛烈。 此前聽聞邪極道道主重傷,萬魔教副教主隕落之事,便覺得此事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這後續,還有更猛烈的反制。 看來是他小視了鎮撫司的決心了。 王朝雖是腐朽,但一經發動,哪怕是冰山一角,也擁有著難以估量的偉力。 邪極道縱橫多年,大勢之下,中樞總舵,說是覆滅便覆滅了。 邪極道總舵覆滅,代表著勢力中樞的徹底崩壞,代表著指揮體系的毀壞。縱然有旁的分舵堂口據點保留,但缺少了統一調度和情報共享,基本便預示著這方勢力的覆滅。 尤其是勢力中樞內,掌握著最多的情報的網絡。要是在覆滅之前,及時將這些情報銷毀了倒是還好,要是沒有及時銷毀,那便代表著整個勢力的徹底覆滅。 以情報追溯,抽絲剝繭之下,宣告的便是各方分舵堂口據點,死亡的命運。 鎮撫司的反制會如此猛烈,很顯然是有北境鎮撫司的參與。一經出手,便將一方傳承上千年的勢力,一網打盡。 沒了總舵,缺少了有力支撐,哪怕勢力中樞之中,有個別漏網大魚,但想要死灰復燃,也不過就是妄想,幾乎沒有可能。 且不說鎮撫司的嚴厲打擊,縱然是逃過了圍剿打擊,想要恢復元氣,也不是一兩百年就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邪極道外,龍安動亂的後續消息還有不少。只是沒有一件的影響能比邪極道總舵覆滅的。像升龍道,萬魔教,天蓮宗,乃至於天羅教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 按照審議會上提及的最新消息,這場勢如雷霆的猛烈反制中,一共有三尊偽天人隕落,兩尊偽天人重傷,以及不同數量的大宗師隕落重傷。 當中除了邪極道外,就當屬萬魔教的損失最重,其次便是天蓮宗和升龍道。 在各方邪魔外道的勢力當中,升龍道的勢力層次,明顯是遜色不少。 但沒曾想,此番反制之中,相較於而言,升龍道的勢力波及,竟然還能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反倒是那些要高於升龍道的勢力,損失極大。 果然,大勢之下,便沒有勢力強與弱的概念。勢力強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保障自身安危,但這卻不是絕對的,存在的只是一個概率問題。勢力強的受到影響的概率較小,勢力弱的受到影響的概率較大! 現在很顯然,受到波及最嚴重的,反倒是比較強的幾家。 當然,這麼說也不絕對,在參與龍安動亂的各方勢力之中,勢力最強的,當屬是王朝境內的龐然大物,天羅教。 其核心長老,蝕骨陰煞陰九幽,天羅聖女曲非煙,也在這場龍安動亂中造成的影響是最大的。 按理來說,此次反制的最大矛頭點,應是指向天羅教才對。 只是,如今沒有太大成果達成,不知是矛頭點有意轉變,還是指向了矛頭點,但並未取得滿意成果? 陳平安思索之間,一場審議會也已經到了尾聲。 邪極道余寇潰逃,邪魔外道流竄,此事雖然是大事,但雷鳴鎮撫司對此早已有了預案,在大勢順利,時局大振的情況下,雷鳴鎮撫司一眾高層討論起來並不複雜。 在明確了職司,敲定了方案之後,這場審議會便到了尾聲。 在敲定方案,落實部署的時候,吳本清還象徵性地問了一句陳平安的意見。 「陳大人,你看如何?」 對此,陳平安自然沒什麼意見。 此事,他興趣不大。 吳本清客氣也好,誠心如此也好,他都沒什麼心情摻和進去。 邪極道余寇潰逃,流寇游竄,壓力雖不比圍剿,但一旦持續下去,指不定要到什麼時候。 他要處理事情的不少,沒什麼時間,耽擱在這上面。 「方案完善,基調明確,部署清晰,陳某沒什麼意見。」陳平安笑著回了一句。 「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吳本清一錘定音,明確審議基調:「還望諸君,積極部署,按照方案執行!」 「是!」 眾人齊聲附和,一場審議會,就此落下帷幕。 眾人寒暄幾語,便各自散場。 陳平安也沒有久留,拱手一禮,便離開了這裡。 「這莽刀倒是識趣。」 吳本清坐在大椅上,一旁陰影處有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 吳本清沒有說話,輕輕敲擊著桌面,形成極有旋律的敲擊點。 莽刀沒有借著督查的名義參與此事,他很滿意。 沒了莽刀的掣肘,他很多事情處理起來,要輕鬆不少。 圍剿的事情雖然重要,但絕對不能影響的走私商貿的利益,至少不能影響過多。 這次圍剿,一切階段都要可控! 「雷鳴山脈那邊有信過來嘛?」吳本清的敲擊的手指停頓一下,突然開口問道。 「消息才剛剛傳到,他們的反應還沒那麼快!」 「邪極道總舵覆滅!不知道這個消息的份量,夠不夠敲打他們的!」吳本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想要借著手裡的那點商貿利益,拿捏鎮撫司,只能說是痴人說夢!這次邪極道給他們做了榜樣,有些事情,不想動你,其實也就是不想你,不是因為你手上的那點利! 合則兩利,可斗就未必是兩傷了! 我雷鳴鎮撫司不動你,是因為商貿走私,但要是事情鬧得過火了,引來了更上層的關注,那就不是他們想要停下來,就能停的下來的!這一點,希望他們能夠明白咯!這雷鳴的大勢,終究還是我們說得算的!」 「相信邪極道的事,會讓他們長教訓的。」陰影處有聲音響起。 「還有,私下照會他們,邪極道的餘孽,干係太大,不想死的話,就別接觸了!」 「明白。」 陰影退去,吳本清抬起頭,露出一張方正的臉龐,雙目明亮有神,似是煥發出新的生機 「識趣點好啊!坐著就有功勞分,不比凡事摻和一腳,累死累活地要好!」 谷路平嘴角含笑,手中執筆。 他剛剛寫完書信,準備傳書信回家族,同步消息。 蒼龍大勢,每一次的變化,都將會波及影響一大群人。若能提前獲悉局勢,便能從容應對,調整策略。每一步都與利益息息相關。 這便是情報的重要性。 谷家將他扶持到這個位置上,自然是為了家族加添助益。他身處要位,自是要及時傳遞信息。 「邪魔餘孽,希望這一次,能藉以更進一步!」 谷路平面露期待,發須自動。 他尋常狀態之下,戰力便已經觸及大宗師門檻,若是服用秘藥,爆發秘術,全力施為之下,與尋常大宗師無異。 從戰力角度考量,他已經勉強符合晉升的資格。但他身上的功勳有所欠缺,亦或是說谷家的運作不夠,沒辦法將勉強二字改為順理成章。 若是他能在功勳上再做彌補,再輔以谷家之力,或許能更進一步,得一個大供奉的職位。 州鎮撫司巨頭階級,自邁入玉衡境界,成就宗師後開始。 最開始是為供奉,然後是掌司候補,資深掌司候補,再往上那便是需要有大宗師境,方才能夠擔任的大供奉,以及實力和威望並存的副掌司。 副掌司之中,也有著三流九等,主要衡量的點,便在於武道實力,其次是派系能量。中間也偶有武道實力稍遜,但背後派系能量龐大,地位高於其他副掌司的情形。不過,這等情形,發生的並不多。 就算武道實力不如,那也是稍稍次之,整體情形,是在伯仲之間。如那原龍安鎮守聶雲龍和副鎮守荊行言。 在副掌司之上,還有一位實權副掌司,戰力超絕,統攬全局。 在州鎮撫司內的地位,僅次於掌司大人,與供奉堂首席大供奉並列。 有時候,谷路平也挺羨慕莽刀的。 有顧家作為靠山,才剛剛破境宗師不久,便得了掌司候補的職位,直接越過了過渡階段的供奉之職。擔任的還是北蒼鎮守之類的,實職要職。 這轉頭還沒過多久,便又再度晉升,得了資深掌司候補不說,更是列入了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 這意味著,只要莽刀的實力夠,可以無視絕大半的功勳積累,直接越過尋常大供奉的環節,直接晉升到州鎮撫司核心巨頭的隊列。 此等機遇,當真是羨煞旁人。 「這人啊」谷路平搖了搖頭,放下了心中思緒。 雷鳴鎮撫司的動作很快,審議會的基調才剛剛定下,各方面的部署和分配,就全都動了起來。 時不時地便有精銳差役,一隊隊地往雷鳴城外而去。 雷鳴地域範圍內,無論是巡邏還是守備力量,都得到了大大加強。 除了尋常精銳之外,每一個區域,更是有高手坐鎮。彼此之間,有相互聯絡手段,相互支援,相互配合。 此外,各個區域的預警機制,全面啟動,一經有變,立時出擊。 雷鳴大城,底蘊深厚,除了鎮撫司外,還有各家勢力積極聯動,相互之間,配合較為默契。 也不知是因為鎮撫司的統籌,還是因為雷鳴的利益。 有各家參與,高端戰力上,也得到了大大的補足。 過程中,更有乾坤司監察,除了在日常的體系運作進行監察之外,在關鍵時候,也可以作為支援戰力,充分調配,進入戰場。 由於本次圍剿和阻擊,是由雷鳴鎮撫司全權主動,整座雷鳴大城,雖是感覺守備要嚴了不少,但並未達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程度。 大城之內,有消息靈通者,也在流傳著邪極道總舵覆滅,餘孽流竄的消息。整體的話題和導向,多是以正面為主,以壯鎮撫司聲勢。 「這些喪家之犬,來我雷鳴境內,不過是自投羅網!」 「鎮撫司之力,當真難測。邪魔外道又如何,不過是土雞瓦狗,只手可破!」 「聽說鎮撫司還派遣精銳力量,圍剿各地餘孽,像不少分舵,堂口,都被連根拔起!」 「嗯,萬魔教損失慘重,天蓮宗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天羅教倒是逃過一劫,僅僅損失了一些小型據點,似乎是早有準備。」 「天羅聖女呢!?」 「這就不清楚了,這等大人物的消息,我等普通人,哪裡會知道啊!不過,我想,各方面都有精銳力量圍剿,天羅聖女這也不例外吧!」 「你是說,鎮撫司也派了高手,準備追擊?」 「不知道,我也是猜的!」 「」 相比較雷鳴鎮撫司眾多高層的忙碌,陳平安無疑是要空閒得多了。甚至,由於圍剿阻擊事務忙碌,大量資源往這方面傾斜,他這邊甚至比平常時候還要空閒。 這也讓他每日有了更多時間,可以拿來做其他事情。 此前,他的精力主要便是放在修行功法和祭煉神兵上,現在時間有了一些餘量,他在青陽 血煉法的參悟上,也拿出了一部分的精力。 他雖然還沒拿到妖獸血液,但提前參悟研究,總歸是不耽誤事的。 陳平安空閒,其他人也沒有半點意見。 甚至是巴不得如此。 陳平安分管督查總署,他若是忙起來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對下面眾人來說,便是多了一層監管和掣肘。 此外,眼下局勢順遂,打的完全就是順風仗的事情,只要參與此事,便有功勞可以享受。 他們巴不得分潤功勞的人,越少越好。 陳平安作為雷鳴鎮撫司的頂層巨頭,不管他參與不參與,只要有他的名字掛著,那他便能夠享受到一定的功勞。 可他要是參與,其他人的功勞勢必會有所影響。甚至會出現大幅度縮水的情況。 畢竟,下面人事情乾的再好,那也是頂層的巨頭,引領有方! 陳平安清閒,其他人樂意,整個雷鳴鎮撫司內,其樂融融。 陳平安按照正常節奏,上差下差,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放在修煉和祭煉之上。 如此過了五日時間,他在雷鳴鎮撫司也等來了蒼龍州鎮撫司的功勳認定和下發。 只是,蒼龍州鎮撫司最終核定下發下來的功勳,距離他的心理預期,竟是差了少許。 差異點在於他此前斬殺的幾尊邪魔外道,有幾個的腦袋並不在蒼龍懸賞上,估量功勳的時候,似乎有壓縮低估的跡象。 陳平安甚至懷疑,蒼龍州鎮撫司,是不是有人在給他使絆子。 只是整體流程,毫無指摘,雖是從低估量,但也符合正常情形,並無不妥之處。 但這也就意味著,他如今身上的功勳,加上新核定下發下來的一筆,距離兌換太虛御風步,還有著些許距離。 差距雖然不大,但差距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事情整的。」陳平安略有些無語。 本來直接可以兌換,現在還要多生一些波折! 不過,他的心性極佳,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反正從目前情形來看,他想要兌換太虛御風步,也需要親自去一趟蒼龍州城。從短時間看,他就算湊齊了功勳,應該也不會過去蒼龍州城。 不管功勳夠不夠,他最後去蒼龍州城的時間都是確定的,都是在二丫的及笄之禮前。 既然如此,他只要確保在這個時間前,湊夠了太虛御風步的功勳,那此事的偏差,對他來說,就沒有太大影響了。 按照陳平安對功勳缺口的判斷,估摸再斬殺一尊宗師應該就差不多了。不過穩妥起見,最好還是斬殺一尊資深宗師,如此方才能手拿把掐,穩穩湊夠功勳。 明確的這一件事,陳平安的狀態又再度回到了尋常的節奏。 不過,此事,卻是讓他接下去的處事基調,出現了些許變化。 這一次邪魔圍剿,餘孽流寇,他或許,要參與進去分一杯羹。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一尊資深宗師,只要殺了一尊資深宗師,他便立時停手。 功勳之事,乘勢而為即可,多拿無用! 此番,若不是兌換太虛御風步還差少許,他也不想摻和此事。 不過,區區一尊資深宗師,只要時運得當,想來應該是快的。 若是此番圍剿,沒能收穫此等功勞,那他許是再跑一趟雷鳴山黑市。 就看是雷鳴山脈的各方勢力,還是邪極道的餘孽,誰的運氣會更好了! 不過,摻和之事,暫且不急,一切等黑玄鐵面初步祭煉完成再說。 雷鳴鎮撫司變得更加忙碌了,最開始的部署和設計,也到了收穫果實的時候。 這幾日間,也時不時地消息傳來,收穫了不菲戰果。 不少邪極道的餘孽,在逃竄的路上,被雷鳴鎮撫司的精銳,就地斬殺。此外,還有其他的一些邪魔外道,也栽在了雷鳴鎮撫司的手裡。 如此,又過去了三日時間。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淡青色的真元流轉,一副黑鐵面具,懸浮在他的身前。 伴隨著陳平安靈光的顫動,這副黑體面具似乎泛起了沉肅光澤。 真元相互纏繞,在黑鐵面具的周圍流轉。 靈光沖刷之下,不斷在面具上留下印跡。 不知過了多久,靈光漸漸暗淡,直至消失不見,真元消散,面具落下,落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陳平安睜開眼睛,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 「成了!」 算上最早前祭煉用的時間,花費十多日時間,終是將這件黑玄鐵面初步祭煉。 隨著陳平安的心念一動,手中的黑玄鐵面竟是化作了一癱黑水,如流水一般覆蓋了陳平安的面具。 粘稠的黑水蠕動變化,不多時候,陳平安的面部形象就完全換了一個人。 不單單是五官,還有面部的各處細節,頭髮膚色神情,全都發生了變化,像是改頭換面了一般。 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散發出來的氣息,完全迥異於他正常時候。 「試試其他的。」 陳平安心念再動,面部的形象,再度變化。 不多時,他的面孔便變成了七絕老人的模樣。 眼眶深陷,滿臉溝壑,枯瘦乾癟。 緊接著,陳平安的身上開始呈現出不同的氣質。 豪邁,陽剛,睥睨,孤傲,陰冷 切換之間,陳平安找到了最契合七絕老人的氣質。 一陣拔筋伐骨聲,陳平安的形象迅速變化,完完全全變成了七絕老人的模樣。 無論是形象,還是氣質,亦或是氣息,無一不是七絕老人的翻版。 此時,若有熟悉七絕老人的人在這裡,恐怕會直接將陳平安當做是七絕老人。 黑玄鐵面的遮掩和偽裝,不單單是形象層面的偽裝,而是上升到了氣質和氣息層面。 在陳平安的有意催動之下,他可以輕易模擬出七絕老人的氣質和氣息。 一般的偽裝手段,能夠達到面容一模一樣,形象無可挑剔已經算是天衣無縫。若是能在氣質層面進行補足,那便是連親近之人,都可以輕鬆瞞過。 不過此等手段,在宗師乃至於大宗師的層面,卻顯得有些淺顯了。 因為對這等層次的強者來說,辨認一個人,更多的是通過氣息維度來進行辨識。 若是氣息不達標,那偽裝之事,自然無從談起。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身份難以假冒的根本原因。 宗師的靈性,就好像是那火眼金睛,一個個鑑別真偽。 不過,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這黑玄鐵面,便是其中之一。 陳平安憑藉黑玄鐵面的神異,可以近乎完美地模擬出七絕老人的氣息。 以此,來做到如假包換,瞞天過海。 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和靈性根基,再輔以黑玄鐵面的功用,即便是天人都未必能夠識破他的偽裝。 不過這指的是完全狀態下的黑玄鐵面來說的。 陳平安如今才堪堪初步祭煉,還遠遠發揮不出這等神異。 黑玄鐵面作為遮掩類偽裝類神兵,功用比較單一,主要便是變化形象,調整氣質,模擬氣息。 隨著神兵的不斷祭煉,它的偽裝能力也越來越強。 直至神兵徹底祭煉功成,觸發出黑玄鐵面的最終神異,也是唯一的一種神異。 真實偽裝。 用需要模擬和偽裝對象的氣息為引,血肉毛髮為輔,以此來進行百分百的真實模擬。 此等模擬狀態下,即便是天人都可以瞞過。 不過,此等神異,運用之時,有沒有其他什麼限制,陳平安尚未祭煉功成,具體情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一旦陳平安徹底祭煉完這件神兵,他想要偽裝旁的什麼身份,基本不是什麼問題了。 即便是不動用黑玄鐵面的神異,它尋常狀態的偽裝模擬能力,也足以令人稱道。 以陳平安目前的修為,在初步祭煉的情況下,偽裝模擬,便足以瞞過世間九成九的大宗師。即便是難以瞞過,藉助黑玄鐵面的掩護,也極難發現他的真實根腳。 初步祭煉,尚且如此,若是完美祭煉,效果如何,那自不用多提。 「不錯。」陳平安忍不住誇讚了一聲。 有了這黑玄鐵面,他接下去的計劃,也就可以執行了。 陳平安在靜室內,嘗試了幾次,直至徹底摸清了黑玄鐵面的功用後,他方才將其收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黑玄鐵面最為頂尖神兵中的特殊類珍品,價值媲美重寶,它可以被陳平安收入靈台之內。 平時存放,並不需要用到千機袋。 陳平安在靜室內修行了一會兒,靈性感應,看了看外面天色。 「差不多了!擇日不如撞日!便就今夜吧!」 陳平安雙目一凝,便是離開了修行靜室。 此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第612章 再會清嬋,昔日因果(求月 宅院內,有護衛僕役,巡邏走動。 嗖! 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地方,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身影的速度之快,難以言說,常人縱是見了,恐怕也不會看見分毫。 悄無聲息間,身影便出了宅院。 這道身影,自然就是改頭換面的陳平安。 到了陳平安這等層次,常人即便是看到了他,他也能通過攪動靈機,混淆感官的方式,讓常人毫無所覺。 不過,到了宗師層次,這等手段就不太好使了。宗師有靈性查探,感官只是感知外界的一部分。 能不能成功,取決於雙方之間的靈性差距。 正常而言,尋常大宗師,難以蒙蔽宗師的感官靈機,只能起到一些遮掩的作用。 惟有頂尖大宗師,乃至於絕巔大宗師,方才能混淆一般的宗師的感官。不過到了資深宗師,卻也是無能為力。 不過,這等情形,是建立在打了照面,當面察覺的情況下。正常情況,大宗師的遮掩得當,資深宗師也難以發現。 攪亂靈機,混淆感官,是應急情況下,才會動用的手段。 以陳平安如今的能為,即便有大宗師在場,也難以發覺他的行跡。只要不是直接打了照面,他一路潛行到顧家駐地,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這雷鳴大城內,宗師雖多,但大宗師不過就寥寥數位。在這些大宗師中,最強者還當屬顧家元老顧清嬋。 此前,初到雷鳴之時,顧清嬋也曾奠定威勢,以一敵二,擊敗過兩尊大宗師。 自此之後,顧清嬋便是雷鳴大城明面上的第一強者! 至於暗地裡有沒有其他的隱藏強者,陳平安不知道,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有遇到過。 這世間雖是有隱藏強者,但就實際情形來說,隱藏強者還真沒有那麼多。 即便是超脫世外的天人,也極少有沉寂一地,隱藏之舉。 只要對武道之途,還有所追求,那極大概率,便不會脫離所在的圈子。即便是遊歷在外,也常常會有圈子之間的走動,書信往來。 夜幕下,陳平安的身形,不斷穿梭著。 速度雖然是他的短板,但卻也不是一般的大宗師能夠沾染的。 很快,陳平安便來到了顧家駐地。 相比較其他地方,顧家駐地的守衛無疑是要森嚴許多。 只是,在陳平安的面前,再森嚴的守衛,也不過就形同虛設。 此前的兩次拜訪,陳平安對駐地內的路線和格局都有所了解。此番進入,自然是順利無比。 以他的靈性根基,提前了解路線格局雖沒有太大助益,但無疑是能節約不少時間。 「希望此行,能夠圓滿如意!」陳平安黑袍翻滾,在顧家駐地內飛速穿梭。 嗡~ 淡藍色的流光流轉,眉心印記靈光閃爍,襯托著顧清嬋臉靨生輝,不似人間中人。 不知過了多久,靈光漸漸暗淡,顧清嬋緩緩地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淡藍明眸,猶如星河星輝。 以情思為念,勾勒出天命形象,她的修為一日千里。 就在不久前,她再做突破,順利銘刻出第五道靈紋來。 五道靈紋,若是再進一步,那便是傳統意義上的玉衡圓滿,具備衝擊破境的資格。 不過,以她的底蘊,顯然不單單滿足於此。 若是破境,七道靈紋只是基礎,若有可能,她要借夜梟前輩之力,神魂交融,以八道靈紋之基,邁入破境三關,嘗試破境! 輕紗幔帳,香霧氤氳。 顧清嬋蓮步輕移,端坐在繁如雲錦的床榻上。 一襲華美宮裙似天邊流霞傾瀉而下,裙裾迤邐,如盛開綻放的絕世繁花。 顧清嬋雙眸輕閉,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她的思緒飄揚,似是沉醉在一場旖旎縹緲的夢境之中。 「看來本座來的不是時候!」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什麼人!? 顧清嬋倏然睜開眼睛,眼眸內儘是冷冽一片。 眉心淡藍印記,靈光閃動,熠熠生輝,隨時準備發出巔峰一擊。 她修有玄女心法,靈性充沛,敏銳無比,縱是絕巔大宗師親至,她都不可能毫無所覺。 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宮閣之內,來人絕非尋常,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若是常人,此時早已花容失色,但顧清嬋眸光冷冽,神色沉靜,淡藍色的真元在她的周圍流轉。 她的根基非同尋常,如今銘刻靈紋五道,更有頂尖神兵傍身,戰力已經觸及絕巔大宗師層次。 但此時,面對突如其來的威脅,她也沒有絲毫把握。 就在她心神緊繃,準備全力以赴之時,她也看清了出現在面前的身影。 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神一松,如緊繃的琴弦突然放鬆下來。冷冽難言的眸光,瞬間被欣喜所替代,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神采。 「夜梟前輩!」 顧清嬋臉靨明媚,驚喜出聲。 時隔多日,再一次見到心心念念的夜梟前輩,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欣喜莫名,喜不自勝。 陳平安身罩黑袍,站在顧清嬋的面前,心中腹議,沒想到顧清嬋還會有這麼一面。 這眼眸內的神采和欣喜莫名的神情,這要是放在外面,誰能相信,這會是顧家元老,有女君威儀的顧清嬋! 陳平安沒有說話,而是感應著顧清嬋的境界修為。 此前他顧忌到自身身份,貿然查探的話,顧清嬋可能會有所發現,所以只是隱隱察覺出顧清嬋的境界有所突破,並未有細緻了解。 如今,以夜梟的身份站在這裡,陳平安自然沒有半點忌憚,仔細感應著顧清嬋的情形。 察覺到夜梟前輩,肆無忌憚地靈性查探,顧清嬋沒有絲毫不適,反倒是有些許配合的感覺。 夜梟前輩的突然現身,讓她心中驚喜,欣喜難言。 此外,夜梟前輩的境界能為,也證實了她此前的猜測。 當初龍安一戰,擊敗天羅聖女的,正是夜梟前輩! 「五道靈紋!怎麼這麼快?」陳平安心中疑惑,怪異難言。 不過怪異歸怪異,陳平安的面色卻無絲毫變化。 黑袍遮掩下的神情,依舊是鎮定沉靜,從容自若。 莫非是得了什麼機緣? 陳平安心中猜測。 如果說此前破境速度快,也就罷了。從玉衡中期到玉衡後期,僅僅用了兩年時間不到。 但邁入玉衡後期,成就大宗師後,還能保持如此精進速度,此等進益,讓陳平安為之咋舌。 顧清嬋的修為進境,怎麼看都有點不合理。 縱然顧清嬋此前天縱之資,因為修行玄女心法,有所耽誤,如今心法接近圓滿,修行速度恢復起先,但這等速度,也實在太過誇張了些。 除開了機緣之外,其他什麼理由,好像都有點說不過去。 一番查探,陳平安實在是有點想不通。 不過,既然想不通,那索性就先不想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總有些事情,是會超乎眼界和閱歷的。 他這次過來,也不是來探究顧清嬋修為之事的。 「進境倒是不錯!」陳平安點評了一句,伸手一抬,黑袍席捲,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百寶囊。 百寶囊里裝著五百元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是剛好。 「這裡是五百元晶,本座此前相借於你的!」陳平安聲音低沉沙啞,伸手一抬間,百寶囊便是向著顧清嬋而去。 「前輩」顧清嬋容顏嬌嫩,似是想說些推辭之言。 不過,猶豫片刻,終是收下了這五百元晶。 百寶囊上,有夜宵前輩的氣息。 「前輩,今夜來此,可是有什麼要事?清嬋在此多日,對雷鳴了解頗深。若是前輩需要,清嬋願為前輩,略盡綿薄之力。」 顧清嬋言笑晏晏,玉軟花柔,眸光內隱隱泛著奇異神采。 自當日蒼龍州城一別後,她便再沒有見過前輩。 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如此真切地出現在她面前,她只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述說。 「本座途徑雷鳴,念及此前之事,特來了卻因果。」陳平安黑袍遮身,聲音沙啞低沉,不摻雜絲毫情感。 聞言,顧清嬋有些失落。 不過很快,她的臉上便泛起了明媚的光彩,宮裙曳地,蓮步輕移,行至前輩身前。 「前輩之恩,清嬋此生銘記,不敢或忘。前輩之事,便是清嬋之事,此前之事,不過些許小事,何談因果。」 顧清嬋吐氣如蘭,嬌顏紅潤,似有表明心跡之意。 陳平安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並不接茬。 此時,顧清嬋距離他不過一臂距離,身姿窈窕,宮裙華美,絲絲縷縷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尖,隱有溫潤之感。 他還真沒想到,顧清嬋還會有這麼一面。此前風華絕代,儀態萬千的她,此時正臉頰紅潤,花軟玉柔地望著他。 像什麼本宮,妾身之類的稱謂,在這一刻統統沒有,就如同一個懵懂少女在情郎面前,含羞嬌嗔一般。 「這娘們」 陳平安靈台清明,自然不會被表相所欺。 他可不認為自身有這麼大的魅力,顧清嬋能這麼快成就大宗師,取得不俗進境,自有一番造化。 能成大宗師的,哪一個不是心性明澈,道路堅定,豈會如尋常兒女一般,思慕男女之事。 縱有些許情意,也多是飽含算計。 顧清嬋此番姿態,多是有別的什麼緣由。 不過,顧清嬋姿態不姿態的,和他干係不大,他來此,只是需要達成自身的目的。若能藉助一二,那就藉助一二,若是不能,那便以利益動人,實現交互。 「此事之事,已隨風而去,顧仙子不必介懷。」陳平安低聲暗啞。 兩人多日未見,自是交流幾語。 陳平安沒著急暴露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來,長夜漫漫,他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一時。 二來,過分暴露需求,容易徒生波折,引發不利影響。 他沒有上帝視角,很多事情身在局中,看不分明。諸多推斷,多是以自身所知,作為線索,抽絲剝繭,細細推敲。 顧清嬋看似對他有意,但大宗師老謀深算,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若是因為表象,便輕易對人建立信任,那這世道,也未免太好混了一些。 他可不認為自己像那傳記小說里的天命主角,王霸之氣一發,便有無數美人竟相折腰,引來無數傾慕。 退一步說,縱然顧清嬋對他有意,但若是涉及利益,可未必就那麼好說話了。 這世間,戀愛腦終究只是極極少數。 大部分都出現在那些不準備接班的二代三代四代們的身上。天真爛漫,對世界充滿好奇。因為經歷到的盡都是善意,所以感受到的也都是善意。 少了紛紛擾擾,以己度人,那便是溫暖明媚。 能成大宗師的,哪一個不是歷經生死,久經磨練。縱是大族子弟,名門真傳,那也是見多了兇惡,人心叵測,謀算算計。 說戀愛腦什麼的,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他對顧清嬋有恩是不錯,但說是上升到了一生相許的程度,那無疑是有些過了。 這世間終究還是冰冷現實的。 除了生死道侶之間,又哪來這麼多的善意,這麼多的不惜一切。 傳記小說可以美化,因為天命主角,都是站到最後的天命之人。他身邊圍繞著的所有一切,都是助益他成長的天地大運。 但普通人,又哪來這麼多的天地大運。團結友善,互幫互助是少數,彼此傾軋,相互算計,才是常態。 有時候,沒有傾軋和算計,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所處的位置,還沒上升到需要算計的程度。 用更直白的語言和暴力,可以達成所需的目的,又何需有算計之事!? 亦或是,自身所站的利益不夠,不勞他人費盡心思來圖謀一二。 當然,世間的真善美,依舊存在!只是,一路走下來,人性的閃光點,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傳記能美化,能合理,能助力,但現實卻是不能! 以陳平安自身的經歷來看,自他從微末中崛起,接觸的人和事,不在少數。 但真正能彼此和諧,沒有詭詐算計的人,少之又少。 拿他接觸過的幾個女性來看,除了二丫之外,細細思量下來,恐怕也就只有婉君一人罷了。 但婉君,也就只有那麼一個婉君。 自微末時建立起的情義,遠非起勢之後相交的人所能比擬! 除了婉君之外,哪怕是與他已經有了婚約的顧傾城,他都不知道對方在算計著什麼,是否對他別有所圖。 婚約是婚約,經歷是經歷,缺少了生死與共,相互伴依的經歷,便難以建立起極其牢固的情感。 沒有共赴患難,共經生死的經歷,他日即便是成婚,也難以建立起親密無間,毫無謀算的關係。 像什麼處處著想,可能就只是一句空話。 人各有謀算,各有所需,若無百分百的信任和愛,豈有處處著想的可能!? 這一點,即便是和他有過千年幻夢以及共傷機制的天羅聖女,他都不敢有些許奢望。 不過,處處著想是假的,要說呵護他的身體,那絕對是真的。 或許,這在別人看來,就是處處著想? 陳平安的思緒有些發散。 他和顧清嬋交談幾語,聲音倒不似最早前的冷硬,言談間,多了幾分融洽。 對此,顧清嬋表現的頗為欣喜。 陳平安摸不透顧清嬋的心理,也沒有過多的猜測。 交談的過程中,顧清嬋問及龍安一戰,與天羅聖女交戰的那位神秘強者,可是前輩? 「確是本座。」 對此,陳平安沒有否認,直接應了下來。 既然是要交易,那自然是要拿出實力來,以免想動想西,起點不該有的心思。 他對顧清嬋雖有信任,但顯然還沒有達到百分百的程度。 至於這份信任能提升到什麼程度,那就看接下去兩人的交往了。 「真是前輩!」顧清嬋眼眸欣喜,春意萌動。 她對此早有猜測,此前更是十分確信。但不管她再怎麼確信,終歸是不如正主承認來的更有說服力。 龍安一戰,天羅聖女展露無上戰力,重傷龍安鎮守聶雲龍,以一敵多,鎮壓數尊大宗師,似要復刻北蒼一戰,以一敵七,鎮殺兩大宗師。 若不是龍安鎮守聶雲龍救援及時,那七尊宗師,恐怕都要交待在那裡了。 而她 正是那七尊宗師中的其中一尊。 彼時,黑紗漫天,緞帶飛揚,天羅聖女的身影,如不可匹敵的天人,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成了她修行路上的一縷陰霾。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此事也在她的心中久久難以忘懷。 若是尋常時候倒是還好,每逢破開關隘之時,此一戰的細節,便會在她心中重新浮現一遍。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紫眸星辰,一襲黑色長裙,身姿曼妙,曲線玲瓏,如精心雕琢的墨玉一般。 天羅教當代聖女,被譽為天羅教近三千年來一出的天驕,位列潛龍第八,天賦才情,驚艷絕倫。 北蒼一戰後,更是破開關隘,成就大宗師之境,於雷鳴山脈重傷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陰陽兩儀劍馮元象,展露出近似絕巔戰力。 龍安一戰,重傷龍安鎮守聶雲龍,報此前之仇,盡顯天驕風采。 如此人物,成了她心中陰霾。 實難想像,像這樣的人物,有何人能將其擊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擊敗。 可 夜梟前輩做到了。 一拳破山勢,一戰入風雲! 若非風雲宗師榜的更新,需要擊敗榜上之人,以夜梟前輩在龍安展露出的戰力,恐怕早已登上風雲宗師榜。 成就一尊真真正正的風雲大宗師! 顧清嬋情難自禁,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她以情絲為念,勾勒出夜梟前輩的天命形象,以情入道,修一條性命雙修的惶惶大道。 自天命形象成的那一日起,夜梟前輩便已是她的天命之人,是她的生死道侶。 道侶本為一體,夜梟前輩鎮壓了天羅聖女,便等同於她報此前之仇,一同鎮壓了天羅聖女。 此前陰霾,自是煙消雲散,往後情景,便是海闊山青,風光無限。 「那如意玲瓏環可是在前輩手上。」顧清嬋強壓下心中悸動,臉頰泛起迷人的醉紅之色,眼眸流光,蘊含著迷離的神采。 此前一戰,她敗於天羅聖女之手,如意玲瓏環也落入了天羅聖女的手中。 龍安一戰,隱有傳聞,流傳雖是不廣,但還是被她所獲悉。 天羅聖女戰局不利,有神兵丟失,落入神秘強者之手。 「不錯。」陳平安低聲應道。 「前輩,清嬋有個不情之請,這如意玲瓏環曾是清嬋之物,前輩能否割愛,清嬋願意以物換物」顧清嬋臉頰緋紅,似有嬌羞之態。 若是有旁人在場,絕對不會相信,如玄女臨凡,有著清冷仙儀的冰魄神針,會有這樣的一副姿態。 只可惜,這幅盛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人才能看到。 「來了!」陳平安心中暗道,明白今晚的戲肉終於是來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也不吝於成人之美,只是不知」陳平安的聲音低沉緩慢,如同重錘一般一字一頓在宮閣內響起。 黑袍下他的頭顱緩緩抬起,露出一張腐朽不堪的臉龐,乾癟枯瘦,如樹皮般,布滿溝壑。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睛落在了顧清嬋嬌美如花的臉上,如實質般,在她的臉上肆意掃視:「顧仙子的身上可有本座需要之物?」 感受著身前肆無忌憚的目光,顧清嬋的心中略有慌亂。 但是很快她的這一縷慌亂便化作一絲期待。她微微仰起臉,露出如玉般的脖頸,白皙瑩潤,夢幻絕倫。 「只要是清嬋有的,前輩想要,任憑前輩采拮取用。」 宮閣內,燈火昏暗,映照在顧清嬋的臉上,嬌嫩紅艷,如雲霞柔美。一襲淡藍色的宮裙,鑲嵌著流光溢彩的珠翠寶石,帶著星空的深邃,又帶著幾分難言的夢幻。 顧清嬋的明眸猶如星辰,點綴著夢幻,似是藏著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她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嬌羞,也帶著幾分堅定。 嬌羞之中,似有期待。 這一夜,如夢般美好。 第613章 清嬋心愿,地龍真血(60 烏雲散去,明月高懸,如銀霜般的月光,灑落在雷鳴城內。 今晚的月色很美。 風也溫柔。 顧家駐地前,有精銳執事把守,更有巡邏小隊,來回徘徊,警戒四周。 就在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一處角落,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悄無聲息地從顧家駐地出來。 黑袍翻滾,靈性隔絕,隱匿在月色的夜空之中。 「遠超預期!」 陳平安面容腐朽,皮膚乾癟,渾濁不清的眼眸深處,泛著不易察覺的喜意。 此行收穫,遠在他預料之上。 他今夜來此,最核心的目的,也是當下迫切需要解決的,便是青陽血煉法中第一煉需要用到的妖獸血液。 按照他的設想,顧清嬋背靠顧家,入主如意寶閣,身上的珍稀寶材,應該不在少數。來她這裡碰碰運氣準是沒錯,即便沒有他想要的妖獸血液,或許也能知悉相應的消息。 此行最好的設想,便是直接獲得符合預期的妖獸血液。 其次便是,沒有獲得,但有相應的戰略儲備,可以通過如意寶閣的渠道進行調取。 再次那便是沒有獲得滿足預期的妖獸血液,但是得到了相關方面的消息。 至於,最差的一種情況,也是陳平安不想看到的情形,那就是既無符合預期的妖獸血液,也沒有能夠利用的情報消息。 如果是這一種的話,那便意味著他此行等於是跑了一個空。若真是如此,那他便只能等接下去的蒼龍盛典,或者玄靈重城的頂級拍賣會。 但現實的情況,卻是遠遠超乎陳平安的預期。 是他理想中的完美情形。 顧清嬋身上不但有,而且還是超過他預期的頂級妖獸血液。 地龍獸,地龍真血! 地龍獸,地品血脈中的頂級妖獸血脈。其血脈品階,還要在玄甲地龍之上。 玄甲地龍,作為側重防禦,兼顧攻伐的地品妖獸血脈,本就是同品血脈當中的極其強橫者。 一頭完全成長起來的玄甲地龍,內丹渾圓,銘刻真印,獨步大宗師之境。 其戰力近似甚至是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 憑藉著極其強橫的體魄和血脈神異,同境之中,恐怕也就只有登臨風雲宗師榜的風雲大宗師才有可能將其鎮壓。 而這,還僅僅只地品血脈中的強橫血脈,玄甲地龍。 若是推及地龍獸,地品頂級血脈,其血脈品階距離天品妖獸血脈,也就只差一步。 血脈神異,天賦強橫,一頭完全成長起來的地龍獸,是絕對的同境霸主,其戰力橫行大宗師境,足以與偽天人抗衡。 有個別稟賦逆天者,甚至可以跨越界限,嘗試化形。 化形妖獸,等同於人族天人! 對血脈資質的要求極高,尋常地品血脈,並無衝擊化形的可能。 能夠衝擊化形的,無一不是地品當中的頂級血脈,雖難確保衝擊成功的可能,但能夠嘗試,本身就代表著一種逆天資質。 陳平安從顧清嬋身上得到的,便是地品血脈中的頂級血脈,地龍獸的真血! 真血非同於一般血液,蘊含著最為純粹的妖獸血脈,也蘊含著莽荒霸道的血脈神異。 一般而言,越是高品階的妖獸,體型就越龐大,血液就越多。但真血的數量卻極其固定,較為罕見。 像一些比較常見獲取妖獸血液的方式,便是通過激烈的廝殺,讓對方受創,通過特定的方式收集妖獸血液。待妖獸觸發血脈神異,爆發之時,便及時撤退,以防出現較大傷亡。 尤其是在高品階的妖獸血液收集上,這種方式更為常見。 在沒有擁有絕對的實力,無法徹底斬殺乃至於擊敗對方的情況下,此一種方式,無疑是性價比最高的一種方法。 只是,相對應的,這種方式收集而來的血液,多是妖獸身上的普通血液。 除了特殊的幾個情況外,想要收集妖獸真血,一般便只有將其徹底斬殺這一條路。 所以,真血也就是眾所公認的最難獲得的妖獸血液。 尤其是高品階的妖獸,更是如此! 哪怕通過特殊的方式獲得的一點真血,也就只有寥寥數滴,供不應求。 而陳平安從顧清嬋身上交易到的妖獸血液,不但是地龍真血,而且份額夠多。 很顯然,不是一般的情形所能獲得。 陳平安問及之時,顧清嬋也沒有避諱,言及這頭地龍獸,曾是老祖斬殺,得妖獸大丹,地龍筋爪,血肉寶材等物。 曾放置於顧家寶庫,供家族元老兌換。這些真血,是她從家族寶庫所兌,作為修行寶材的戰略儲備,也作為以物換物的珍稀資源。 陳平安沒想到,他就起心一問,顧清嬋會回答得這麼坦誠。不但點明了原由,還言及前輩若是不夠,可去家族寶庫繼續兌換。 這種表現,可不像他熟悉的那個顧清嬋,反倒是有點像乖乖女的意思。 尤其是結合場景,還真是有點像跟了黃毛的乖乖女,幫著黃毛瞞著家裡人,拿家裡的珍稀資源,修行寶材,供黃毛修行。 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平安搖了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掃而空。 他這是誠意交易,可不是什麼黃毛,和誘騙什麼的,完全就是兩碼事。 他拿如意玲瓏環,顧清嬋拿地龍真血,以物換物,童叟無欺。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禁有些心虛。 如意玲瓏環雖是神兵,但論價值的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顧清嬋手上的那份地龍真血。 顧清嬋的這份地龍真血,不但血脈精粹,分量還極大。 論價值的話,縱使比不了頂尖神兵,也絕對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強橫神兵。 陳平安拿如意玲瓏環來換,這簡直就是欺負人。 只是,顧清嬋自己卻不甚在意。 陳平安提及要補足差價之時,顧清嬋拒絕了。 「這份地龍真血對前輩有用,前輩就拿去用吧。清嬋要這如意玲瓏環,足矣!」 陳平安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這光明正大占人便宜的事情,他還真不干。 額! 天羅聖女不算! 「本座縱橫多年,一向不喜占人便宜。顧仙子此意,是要讓本座違背本心?說吧,你要何物?」陳平安黑袍席捲,聲音冷硬,周身隱有氣息蕩漾。 他的意思是要讓顧清嬋等價交易,無需因為恩義,主動吃虧。 只是沒曾想,顧清嬋眸露期盼,溫聲軟語,說出了一句他始料未及的話。 「清嬋別無所求,只盼前輩能允清嬋一個心愿。前輩威名遠揚,縱橫天地間,清嬋素來傾慕。今日能得見前輩,清嬋心中所想,並非是求什麼珍貴寶物,而是想借前輩之身,了卻一樁多年心愿。」 溫香軟玉,胸脯起伏間,如似桂如蘭的清香讓人神醉。 顧清嬋的身子很軟。 柔軟中又帶著些許緊緻。 直至相擁入懷的瞬間,陳平安還覺得有些恍惚。 這事態的發展是不是有些快了。 說實話,早在最開始的時候,顧清嬋仰著臉,望著他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便閃過一道一轉而逝的念頭。 那揚起的脖頸,雪白勝雪,溫潤如玉。那明眸期盼,容顏嬌嫩,似是寫滿了予求予奪之態。 陳平安若不動念,那完全就是假的。 至少在那一刻,陳平安的念頭是真實的。 只是,不管緣由如何,他終究是打消了那一絲念頭。 而現在. 佳人入懷,如軟玉般的身軀,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螓首斜倚在他的肩膀之上,帶著出乎意料的熾熱。 顧清嬋似是有些迷戀陳平安的懷抱,全身心地匍在了他的懷裡,宮裙曳地,珠翠垂落,紅潤的臉靨上,帶著迷醉,一雙清眸之中,早已寫滿了迷離,如夜空下私語。 不知是這一刻的顧清嬋顯得別樣動人,還是神魂交融後的後遺症影響太大,在這一刻,陳平安竟是有些難以把持。 雙修功法,顛鸞倒風·陰陽樞! 他已經將這門真功寶卷的第一個階段修行完畢,想要繼續修行的話,便需要經歷一次陰陽交合。激活新一階段的修行,通過金手指面板,繼續修行。 一尊大宗師境的女修,顧清嬋完美符合這個條件! 而現在,時機正是合適! 有些念頭,一旦動念,那就如山呼海嘯一般,衝破所有的關隘攔阻,讓人徹底難以把持。 陳平安只感覺此時的顧清嬋充滿著無數的魔力,吐氣如蘭,溫潤的氣息輕撫過他的脖頸,如羽毛般扣動著他的心弦。 他的雙手不自覺鎖緊,將顧清嬋緊緊地抱在懷裡。 顧清嬋似有所覺,喃喃地揚起臉,目光之中滿是迷離和眷戀。 「前輩.」 她的聲音嬌嫩清脆,如枝上的嫩芽,清新甜美,但在這一刻,就好像一把火,徹底點燃了陳平安的內心。 而也就在這一刻,顧清嬋主動湊了上來,迎奉索取。 陳平安低下頭,緩緩靠近,吻了上去。 如洪水決堤,無法阻擋。 但心性若是夠堅韌的話,這再肆虐的洪水,也能把它擋在銅牆鐵壁之後。 漫長的一段時間。 陳平安心神一震,睜開了雙目,看到了一雙緊閉的眼眸。 顧清嬋完全沉浸在這無盡溫柔的體驗之中。 此時,佳人身上的宮裙散落,髮絲凌亂,似是經歷了一場摧殘。 「玩真的啊!」 陳平安以莫大的毅力,掙開了佳人的索取。 「前輩.」顧清嬋睜開了眼睛,目光中似是帶著迷離。迷離之中,又帶著懵懂和恍惚。 如同溺水了般,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前輩,似是不明白前輩為什麼要推開她。 「顧仙子,淺嘗輒止!」陳平安的聲音冷硬,維持著強者風範。 顧清嬋的美眸睜了睜,似是剛剛明白過來情況一般。 陳平安鬆開了抱住顧清嬋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看著顧清嬋身上露出大片的雪白,還有散落在一旁的宮裙絲帶,陳平安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些許不自然。 但好在他的神情沉靜,但從面上來看,毫無異常。 顧清嬋胸脯起伏,有些幽怨地看著面前的老怪。前一刻她還沉浸在無盡的溫柔之中,但下一刻便將她從溫柔中叫醒,這種體驗,何其殘酷! 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得。 「顧仙子的心愿可了?」 冷硬的聲音響起,顧清嬋幽幽地望著面前的前輩,老怪黑袍罩身,似是恢復了此前姿態。 仿佛此前的種種,溫柔細撫,柔情蜜意,都是錯覺一般。 「莫非,前輩的心,真就如鐵石一般?」 顧清嬋輕咬下唇,面露哀怨,幾縷青絲貼在臉顏之上,更添了幾分悽美,讓人不勝憐惜。 不管思緒如何,陳平安面色沉靜,不為所動。 他沒有多說,目光示意,便準備離開這裡。 陳平安剛剛轉身,顧清嬋便徑直抱了上來。 「前輩.今夜不如,就留在這裡。」顧清嬋雙手環抱著陳平安的腰,將臉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楚楚動人。 「前輩,留下來,好嗎?」顧清嬋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帶著無盡的期盼和眷戀。 思緒飄揚間,陳平安身形閃爍,也從顧家駐地來到了自家的宅院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極其順利地便回到了位於正院的臥房之內。 陳平安盤膝坐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今晚的顧清嬋,總感覺與平常時候,大不一樣。 無論是索取的熾熱,還是最後環抱式邀約,都與往常不盡相同。 至少,在陳平安的印象中,便是如此! 此前見面,他心目中的顧清嬋,風華絕代,儀態萬千,有著如九天玄女般的清冷仙儀。 但今夜的顧清嬋,卻有著幾分女兒姿態,尤其是最後的留宿邀請,更是顯得楚楚動人,令人憐惜。 但再是憐惜,陳平安也還是拒絕了顧清嬋的留宿邀約。 一句本座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便掙脫了顧清嬋的懷抱,就此離去。 離去之前,顧清嬋身子微微顫抖,如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花朵,問他何時還能再見? 陳平安閉口不答,向外而去。 顧清嬋想要挽留,但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一雙如皓玉般的手,無力垂落,只留下如望夫石般的悽美身影。 但直至宮閣之外,陳平安的一句話,讓她的眼眸中再度煥發出神采。 「緣起緣落,花開花謝,若是有緣,自會相見。他日若有緣再見,那便再續今日之緣!」 「再續今日之緣.」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眸光閃動。 說實話,此前唇齒相觸,舌如靈鹿時,他的的確確暫時失去理智,內心好像是被點燃了一般。 否則的話,顧清嬋身上的那身華美宮裙,應該就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才是,豈會如此前那般。 像什麼解開絲帶,散落宮裙.都是他所為。包括後面的撫上高處,也同是如此。 按照他此前的大力,在上面留下什麼印記都有可能。 相擁之時,他確有意動。 只是 陳平安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以莫大的心性毅力戰勝了自身欲望。 此等情形,並非因為陳平安是什麼聖人,面對諸多誘惑,能視若無睹。 乃至於放過了一個,既能滿足自身意動,又能順勢激活雙修功法的大好機會。 他之所以,以難以想像的大毅力,停下此前種種。 皆是源於,他臉上的這張黑玄鐵面還沒有徹底祭煉! 僅僅只是初步祭煉的黑玄鐵面,雖然也有著極其不俗的遮掩能力。即便是面對顧清嬋這等,修有頂尖無上神功的五紋大宗師,也有著極強的遮掩效果。 只是,遮掩強歸強,那是建立在一定前提之下的! 尋常的交流,哪怕是近距離的感應,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再藉助初步祭煉後的黑玄鐵面,陳平安都有把握瞞過顧清嬋的眼睛。 只是 倘若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如那陰陽交合,靈肉合一,甚至於神魂交融,性靈雙修。 陳平安就完全沒有這個把握。 倘若真是如此,他的身份不攻自破! 顧清嬋便知道夜梟其實就是莽刀,莽刀就是夜梟! 到時候,他不但暴露了身份,徹底失去了馬甲,還有可能會帶來一系列的不利影響。 這一點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馬甲的身份,是他除金手指面板之外,最大的隱秘,此一點,不容有失。 天羅聖女雖說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有共傷機制在,多少能掣肘一番。天羅聖女也不會傻到自暴弱點。 有此命門在,陳平安對天羅聖女還算放心。 但顧清嬋就不一定了。 他對顧清嬋雖有信任,但顯然還沒有達到百分百的程度。沒有利益捆綁,有很多事情,不能去賭! 即便是有利益捆綁,在沒有情感維繫的前提下,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牢固。 天羅聖女那是沒辦法,但在顧清嬋這裡,他完全可以避免。 如此思量,方才是陳平安以莫大毅力,掙脫情慾束縛的最大緣由! 對於身份上的掩護,此前他在出發之時,便早已做出設計。 他還顧清嬋五百元晶的那個百寶囊上,沾染了他一絲氣息。而這一絲氣息,正是他有意為之,起到的便是混淆視線的煙霧作用。 這一絲氣息,是他通過黑玄鐵面,以七絕老人為模版,再藉助七絕神功,模擬出來的氣息。由於黑玄鐵面尚未完全祭煉,加上擔心氣息多了會出現破綻,以及他心中的其他籌算,這模擬出來的氣息就只有一絲,連一縷的十分之一都遠遠沒有達標。 顧清嬋若是有心查探,而這一絲氣息,便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陳平安做此設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非因為妖獸血液的緣故,他也不想在雷鳴大城現身與顧清嬋見面。 畢竟,他和黑袍老怪出現的場景,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黑袍老怪第一次的現身,是在三岐山萬魔圍剿的時候,而那時他剛好就在三岐山,還是石窟之中除顧清嬋外,僅有一人。 不僅僅如此,他在蒼龍州城的時候,卻也是黑袍老怪在蒼龍州城出現的時候。 此前龍安一戰,他在龍安,黑袍老怪也在龍安出現! 如今,他在雷鳴,黑袍老怪有剛好現身。 雖然有時間上面的差異,但諸多因素分析下來,這件事情不管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怪異,不太合理。 這未免是太過巧合了些。 雖然有修為上作為掩護,但巧合多了,總會有戳穿的那一天。 基於此,陳平安才做出了這一番的設計。 他日即便是有所暴露,他也做好了應對的方案。 此外,為了防止被顧清嬋看出是他有心為之,他這一番舉動做的極其隱晦。 尋常而言,根本不會起什麼疑心。 有此保障,也能避免極大的麻煩。 此外,他至今沒有想明白,顧清嬋是為了什麼? 這一點,也是他存著較大顧忌的原因之一。 顧清嬋身份高貴,修行進境,一日千里,有望天人女君,若是想找道侶的話,什麼道侶找不到? 以她的資質,若是有心,便是天人都會意動! 有何緣由,需要找上他!? 還是如此地迫不及待! 哪怕最後他掙脫開了,也願意放下顏面挽留,請他過夜留宿!? 此中種種,難以解釋的事情太多,讓陳平安心生顧忌,疑惑難言。 莫非真是因為恩情,想要以生相許?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很快便在陳平安的腦海中消失不見。 他接觸的這些人啊,顧傾城也好,曲非煙也罷,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紛紛擾擾的,也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不過話雖如此,但在臨別之時,陳平安還是念及了雙修功法,顛鸞倒風·陰陽樞之事,在最後的時候,還是留下了這麼一句。 若是有緣再見,那便再續今日之緣! 這一句話,可進可退,留有餘地,就全看顧清嬋是怎麼理解的了。 他日,功法之事,若是沒有其他選擇,或許顧清嬋 陳平安眸光閃動,不再多思。 真功寶卷,暫且不急。 地龍真血已經到手,當務之急,還是參悟修行青陽血煉法。 從顧清嬋那得來的地龍真血,分量不少,應該夠他修行好一段時間了。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再多思。 嗡~ 靈光一閃,他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本獸皮書冊。 書封暗青,帶有血色紋路,縱橫交錯間,宛若一個個古老的字符。 「青陽血煉法!」(本章完) 第614章 本命神兵,青陽血煉(求月 宮閣瓊樓,琉璃為瓦,金玉為梁。 望月台上,有佳人憑杆遠眺。 清輝灑落,留下一地銀白。 夜風輕撫,吹拂起佳人青絲,也吹拂起佳人的那一身冰藍流仙裙。 「前輩.」 顧清嬋眉若遠黛,微微蹙起,眸光中透著恍惚和迷離,幽怨和期盼,如春山上籠著一層薄霧,又似細雨絲下泛起的一絲漣漪。 今夜一敘,在她預料之外。 沒曾想,夜梟前輩竟也來了雷鳴,奉還了五百元晶,也帶來了如意玲瓏環。 毫無準備之下,突然有今夜相敘。 此中驚喜,不足為外人道哉。 不單如此,今夜的收穫,遠遠大於她的預期。 那裝著五百元晶的百寶囊上,沾染了夜梟前輩的氣息,雖然不多,但對她來說,已是極大的一個收穫。 有此氣息,她鉤勒出的天命形象,將會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也就是意味著,距離銘刻出第六道靈紋,她又進了一步。 此外,夜梟前輩帶來的如意玲瓏環,不但讓她此前陰影,心中陰霾,一掃而空。更是讓她的修行之路,不再如空中樓閣,而是切切實實地擁有憑依。 這件如意玲瓏環,對旁人來說,或許只是一件普通神兵。但對她來說,有著極其獨特的意義。 不單單是此前被天羅聖女所奪,更是在於此物由夜梟前輩送上。 過程雖有交易之舉,但她卻從未把它當做是一個交易。 這也是為什麼,她不願讓夜梟前輩交易補差。 此事,若是交易,那她後續的設想,便會出現瑕疵。 可此事,變成了其他之舉,那無論是對修行,還是心性,都是一個極大的圓滿。 此一物,她將當成是夜梟前輩贈予她的定情信物! 至於地龍真血,非是什麼交易,而是她的回禮。 她以情入道,寄託青絲,勾勒出天命之人的形象,以此作為修行憑依,進境一日千里。 為她轉修九天玄女真卷,打下堅實基礎。 而在九天玄女真卷之上,涉及到一個獨特法門,祭煉本命神兵之法! 從理論上來說,本命神兵的祭煉,沒有任何限制。 但對修行者來說,祭煉成本命神兵之物,意義越是特殊,越是重大,那便越能契合修行大道,符合心境,那便越是能達成理想效果。 而這如意玲瓏環,對她來說,便是上佳之物! 以此物作為本命神兵祭煉,不但能堵住此前破口,掃清心境陰霾,心魔不侵,還能作為定情信物,實時深化,隨時祭煉,以此堅定道心。 對於她來說,如意玲瓏環兼顧兩重意義,在沒有其他能比這更合適的本命神兵了。 九天玄女真卷的修行者,一生之中,只能擁有一件本命神兵。 但相應的,本命神兵一旦祭煉成功,那便會擁有極其恐怖增益。 無論是消耗還是增益,都將得到大幅度地削減和提高。 哪怕只是一件普通神兵,也能發揮出極其強橫的威能。 最為關鍵的是,以玄女之意,祭煉本命神兵,可以通過心法錘鍊,增添寶材,助益靈物,不斷提升神兵品質。 這如意玲瓏環雖是普通神兵,但以她如今的境界根基,只要開始著手祭煉,用不了多久, 便能將其提升至強橫神兵之列。 在日復一日的祭煉中,將其提升到強橫神兵的精品之列,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一旦如意玲瓏環的品階能提升到強橫神兵中的精品,以本命神兵之威,經由她手施展,完全可以發揮出不遜於甚至是壓制頂尖神兵的威能。 而這並非是本命神兵的祭煉,倘若時日足夠,縱是祭煉到頂尖神兵的程度,也絕非是痴人說夢。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武道境界足夠,靈物寶材的資源足夠,本命神兵縱是提升到重寶層次,也並非是毫無可能! 以定情之物,祭煉本命神兵! 此一道,完全符合她以情入道的意境。 他日也將會是她,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的天人意境! 月光下,顧清嬋心緒流轉,眸光之中浮現出一絲幽怨。 今夜收穫雖大,但終究是未盡全功。 她雖予求予奪,甚至還主動相邀。 但卻終究沒能邁出那一步! 今夜若是能與夜梟前輩,靈性交融,性命雙修,靈肉合一。 那她便能有望以靈紋銘刻八道之基,衝擊武道天人之境。 在武道天人前,將再無關隘。 只可惜. 顧清嬋幽幽一嘆。 棋差一著! 她的絲帶解落,宮裙落地,距離那一步,只差些許。若能再進一步,那今夜,她便能得償所願。 但沒曾想,夜梟前輩的心好比堅石,竟是淺嘗輒止,及時抽身。 都到了那一步,她自不可能輕易放棄。 此後無論是嬌軀顫抖,還是眸光哀怨,臉顏失落,神情迷離,她雖都有真情實意,但大部分卻還是裝的。 想要以此挽回夜梟前輩的心。 但無論是楚楚動人,還是失落迷離,都無法讓夜梟前輩的心意有半分變化。 此一事,若是常人,不但會有失落,還會自覺傷其自尊。 但顧清嬋非是常人,道心甚堅,此等之事,不過是求道路上的些許坎坷。 他日再回首,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但好在,她今夜之舉,並非是毫無作用,在臨別之時,夜梟前輩留下一語,讓她心生期盼。 他日再相見,便續今日之緣! 她如今剛剛銘刻出第五道靈紋,距離七道靈紋,還有一段距離,她還有時間。 只要在那之前,能與夜梟前輩再度相會,那修行之事,便是水到渠成。 今夜 求道是真,柔情蜜意是真,含情脈脈是也是真。 大道之上,只要前行,真真假假,有何重要? 只要於大道有益,那便是借假成真! 不管真真假假,夜梟前輩的身影,她的天命卻是真。 「夜梟前輩.」顧清嬋手捂胸口,如西子捧心。 在那裡,有著獨屬於夜梟前輩的印記。 嗡~ 修行靜室內,一滴滴鮮紅血液在陳平安的周身纏繞。 這些血液精萃無比,蘊含著莫大能量,隱隱間帶著凶煞之氣,似有生前的磅礴巨力和咆哮怒吼。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淡青色的真元包裹著血液在他的周身流轉。 他手上的這本青陽血煉法,沒有所謂的傳承意境,諸多修行法門,都需要他自己慢慢參悟。 此前,陳平安將這門堪比真功寶卷的鍛體秘法,青陽血煉法便咀嚼得滾瓜爛熟。 只是礙於沒有合適的妖獸血液,他一直遲遲沒有修煉。 缺少了實踐的磨礪,他整體參悟的進度要滯後不少。 在今夜修行之前,他拿出青陽血煉法,又重新感悟了一遍,在捋順心中所得後,他方才開始正式嘗試。 一番嘗試,果然如他預料的一樣。 想要將這青陽血煉法,修行入門,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好在他有金手指面板,只要能成功一次,便意味著接下去的修行,穩定可以複製。 成功一次後,金手指面板便會將這門鍛體秘法,正式收錄。然後接下去的修行,就水到渠成了。 只要一次! 一次就可以了! 陳平安眸光閃動,以靈性為引,真元為輔,催動著纏繞在周身的妖獸血液。 青陽血煉法,以妖獸血液,作為根基,用血煉秘法煉化,用以錘鍊自身體魄。 這門功法對真元的要求不高,主要還是意志和靈性層面的問題。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哪怕是毫無真元根基的人,也能進行血煉修煉。 只是一般來說,如果走的不是單純體修一途的話,真元根基不夠雄厚,也就意味著其意志也不會強到哪裡去。 妖獸血液霸道無比,蘊含凶煞之氣,越是強橫的妖獸,越是如此。 如果意志不夠凝練,不夠堅韌的話,經妖獸血液沖刷,會被煞氣所影響。嚴重者,甚至還會損傷根基,斷了道途。 一般來說,除了個別特異功法之外,妖獸血液不會直接用於修行一途。哪怕是需要借用妖獸血液,以血脈神異,來達成某種效果。也多是用以入藥,交由資深的煉丹師,煉製成為相應藥物丹藥。 再通過服用丹藥的方式,來吸收妖獸血液的神異作用,此種方式,無疑是要溫和許多。 除了修行之外,妖獸血液還被用於神兵的鍛造,淬鍊,靈性禁制的銘刻,以及傀儡機關結構等方面。 像陳平安這般,直接運用妖獸血液嘗試修行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有的,那大多也都是中下等妖獸血脈。像這等直接利用地品頂級妖獸血脈修行的,不能說是絕無僅有,那也絕對是世間罕有。 即便是有專屬法門,在初次嘗試的時候,也不會選擇如此品階的妖獸血液。 一般都是由易到難,步步提升,等適應了一個階段後,再進行下一個階段的嘗試。 即便是青陽門還在的時候,其內真傳核心,也不會一上手,便選擇如此品階的妖獸血液。 真傳核心尚且如此,普通內門和外門那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退一步講來,普通內門和外門,也沒有資格修煉青陽血煉法。 像第一煉便選擇如此品階的妖獸,即便是昔年青陽門聖子,都未必能有此氣魄。 非是血液難得,而是妖獸血液的品階越高,在血煉過程中需要承受的凶煞和反噬,程度便越深。 像這等地龍真血,這等級別的妖獸血液,其蘊含的凶煞和霸道,簡直難言。 即便能抗住一波的凶煞,也難以抵禦住日長月久下的修行。 長此以往,會遭遇的變故和反噬,極難估量。 唯有強大的意志,充沛的靈性,方才是血煉的根本。這也是青陽門的力士體修在前期的時候,會這麼注重意志的錘鍊和培養。 像什麼經受摧殘,久歷痛苦,都不過是家常便飯。 唯有意志越強,方才能經歷得起鍛體的摧殘! 當然,意志只是鍛體的一方面,自身體魄根基,也是極其重要的天賦之一。 尋常而言,修煉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的妖獸血液,能選擇頂級的上等血脈,那便是上等之選。若是種類屬性契合,那更是上上之選。 如果第一煉能的妖獸血液,是地品血脈,尤其是種類屬性,還有妖獸已經完全成長,那可以說是完美契合。 像陳平安這般的,只能用得天之幸來形容。 一來他修有萬魔鑄身訣還有諸多橫練功法,自身的體魄根基已然達到了極高的程度。 二來他修有真元靈性,一身境界早已臻至大宗師之境,其內靈紋銘刻九道,更是經歷過一次雙修功法的提純,此等根基,世間罕有。 三來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只要成功一次,便能持續複製,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不過出現修行多年,最後發現路是錯的無奈結局。 陳平安屏氣凝神,意志凝練守一,靈性充沛閃耀。 青陽血煉法上有血煉秘法,通過秘法血煉,將妖獸血液內的凶煞之氣完美利用,刺激提振體魄之中的各大關竅。 待關竅激活,便以血煞之力,貫通經絡,強健筋骨,重塑根基。 在這個過程中,血煞之力越是兇猛,越是霸道,其效果便越是好。只是,兇猛霸道的血煞之力,極難駕馭,稍有不慎便有根基受損,甚至是性命之危。 即便陳平安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體魄橫練,武道意志,靈性根基,遠超常人。 但在這一夜,他也失敗了兩次。 第一次,在激活關竅的階段,便出現偏差,及時停止調整。 第二次,成功激活關竅,只是在貫通筋骨脈絡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差錯,沒能取得理想的狀況。 而現在,他正在進行第三次的嘗試。 有此前嘗試過的兩次經驗,他的這一次嘗試無疑是要順利太多。 很快便激活了各大關竅,進入了貫通經絡的階段。 在陳平安的有意控制下,極其精準地貫通著各處經絡。他的體魄強橫,經絡自也是異於常人。在貫通的過程中要比尋常容易不少,哪怕有些許細微的偏差,也不會對體魄造成太大的影響。 在此前經驗在這一點的基礎下,陳平安很順利的便貫通的經絡,進入了強健筋骨的階段。 到了這一步,距離青陽血煉法完整的一次嘗試,也就只差最後一個階段了。 陳平安心無雜念,全身心地投入在血煉錘鍊之中。 關竅,經絡,筋骨,血液. 這處修行靜室,他設有數道靈性禁制,雖然提供不了太多的防護,但堅持一個讓他回神的時間卻已經是足夠了。 此外,在上方的房間,他也設有警戒用的禁制。一經觸發,他便會第一時間得知。 安全性和隱私性上,暫時沒有後顧之憂。 以陳平安如今的靈性根基,縱然是風雲大宗師親至,也極難做到讓他毫無所覺。 哪怕預警失效,等對方到了修行靜室後,他的感官靈性便會得到觸發,直接便能發現對方。 靜室內,陳平安意識凝練,不斷修行著。 在他修煉的過程中,一滴滴妖獸血液的凶煞精粹,不斷地被消耗殆盡。 在這些消耗的凶煞精粹中,有一部分是被浪費,剩下的一部分才被陳平安利用起來,用於修行。 沒有金手指面板的幫助,哪怕陳平安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掌控能力驚人,也還是出現了磨損和消耗。 在這樣的修煉狀態下,無疑是會造成一大部分的資源浪費,變相增加修行成本。 但此事也是正常現象,無論在哪裡,只要修行,便會有浪費。 這是修行常理。 哪怕是煉製丹藥,鍛造神兵,製造傀儡,銘刻禁制,只要有寶材利用,靈物消耗,那便會出現浪費的現象。 至於浪費多少,那就取決於技藝的高低。有名宗大匠可以做到幾乎沒有損耗。 但再是沒有損耗,也還是有著些許差異。 陳平安初步嘗試血煉秘法,雖有此前的經驗,但整體卻還不夠純熟。出現浪費現象,自是不可避免。 不過,他有金手指面板,只要成功一次後,後面過程記錄,可以近乎完美地復刻修行之路。在第一煉的階段中,他此後的所有修行,都將是完美狀態。 這也意味著,相較於其他修行者,他對資源的需要將會是更少。 而這也就是青陽血煉法這等需要硬性資源修行的功法,若是其他功法的話,他連修行資源都不會需要。 嗡~ 陳平安靈光一顫,只感覺通體一震,體內似有洪流傾瀉,自各處關竅匯聚湧來,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熾熱和磅礴。 「成了!」 陳平安眸泛精光,面露欣喜。 隨著他的意念變化,金手指面板浮現出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靈紋靈果(九紋)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七絕神功大成(4535/4800)、霸刀大成(0/3200)、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參悟月余時間,修行數次,終是將這鍛體秘法修行成功過一次。 「1920點!」陳平安面露思索,細細推敲。 從功法破境所需的修行經驗來看,這門青陽血煉法的品階要低於雙修功法,顛鸞倒鳳·陰陽樞。 從未入門到入門,需要1920點的經驗,此前雙修功法從未入門到入門,需要用到的修行經驗是2880點。 不過,此前他有傳承意境,憑藉著意境感悟,直接跨越了這一個門檻。 看來同為真功寶卷,相互之間,也有著品階差異。 推斷來看,這顛鸞倒鳳·陰陽樞功法的品階,明顯要高於青陽血煉法。 「還真不愧是紫眼魔君珍藏所留。」 明確這一點,陳平安對接下去的修行之路,充滿期待。 有這麼多功法助益,在較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不需要再為功法奔走。主要精力,倒是可以放在重寶的謀劃之上。 不過,若是順勢而為,有合適功法,他也不會放過。 比如,那門就差一點功勳就能兌換到手的太虛御風步。 青陽血煉法順利收錄,那接下去的修行,就水到渠成了,需要的就只是日復一日的水磨工夫。 他手上的地龍真血,分量頗足,有金手指面板的助益,應該足以助力到他第一煉修行成功。 等青陽血煉法第一煉修煉圓滿,他有望獲取血煉妖獸的天賦神異。 只是,這等獲取,主要還是一個概率性問題。 不知,有金手指面板助益,能不能把這個概率鎖定,直接獲得妖獸的天賦神異!? 陳平安心中猜測。 倘若能的話,那這青陽血煉法對他的助益,遠要比想像中的大。 四種血煉,那便意味著四種血脈神異。 有血脈神異加成,彼此交互配合,再有金手指面板的完美助力,他的真實戰力,恐怕遠要比青陽血煉法當中記載的要強! 按照青陽血煉法的理論效用,在有高品階妖獸血液的加持下,他若是能將青陽血煉法修至第三煉,單憑肉身,便能與天人爭鋒。 有血脈神異加持,和沒有血脈神異,那戰力完全就是兩碼事。 若是再有血脈神異加持,那豈不是,單憑肉身,便能硬撼天人,甚至是擊敗天人!? 哪怕沒有修煉到第三煉,以他自身的武道根基,只需將青陽血煉法修至第二煉,相互配合下,便足以與天人爭鋒!像偽天人之流,根本無需放在眼裡! 憑藉第二煉的青陽血煉法,他的綜合實力,便足以與天人比肩! 陳平安心中火熱。 不過這件事,也就只有到他將第一煉修煉圓滿後才會知曉。 以最壞的結果估量,沒有血脈神異加持,但單憑青陽血煉法對體魄的提升,也足以讓他的綜合戰力大大增加。 此外,有青陽血煉法的相助,他的保命能力也大大提升。 和天羅聖女的共傷機制,對他產生的威脅,也能減緩不少。 他的體魄越強,傷勢共享,對他造成的影響就越小。 念及此處,陳平安的心情大好。 除了青陽血煉法之外,經過這些時日的修行,七絕神功的進度也向前邁出不少。 4535點的修行經驗,按照這個進度看來,再有五六日的時間,他便能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 屆時,他不但能掌握七絕神功的最終秘技,還將藉助金手指面板的助益,向前邁出堅實一步。 以九道靈紋之基,衝擊武道天人之境!(本章完) 第615章 閉關機緣,七絕圓滿(求月 等陳平安到雷鳴鎮撫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今日是他上差的日子,從時間來看,這已經不是遲到不遲到的問題了。 等同於就是曠工。 倒不是他有意如此。 只是,昨夜裡拜會顧清嬋,再加上回來後修煉青陽血煉法,花費了太多時間。等他將一切處理完畢,便已經到了這個點。 不過,陳平安來的雖然遲。 但其他人就跟沒事人一樣。 看到陳平安依舊是恭敬問好,拱手執禮。 「卑職參見督查大人,大人萬安!」 「屬下馬三炮,參見陳大人!」 「拜見大人!」 「」 自陳平安邁入雷鳴鎮撫司,其內問候聲不斷,此起彼伏。 有執事精銳,看到陳平安過來,早早地便駐足原地,彎腰屈身,直至陳平安臨近,拱手垂首,道了一聲:「參見大人。」 陳平安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其他人也不敢有絲毫不恭,直至陳平安行遠,方才敢抬首起身。 有精銳相視一眼,不敢多言,直直離開了這裡。 壓根就沒有人在乎,陳平安遲到的事情。 確切地說,到了他這等地位,壓根就沒有遲到不遲到的。 大人的事兒,哪有什麼遲到的說法。 那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來的遲了,那說明是昨夜裡太過操勞,適當的補休,那是必要的。 再說了,大人那哪叫遲到!這叫做考驗! 看看有沒有人能領會精神! 近些時日的雷鳴鎮撫司,無疑要比往常忙碌太多。 忙碌的重心,自然與潰逃流竄的邪極道餘孽,還有其餘大大小小分舵堂口據點的邪魔外道是分不開的。 一般來說,除了本身距離就特別近的幾個據點堂口,能夠突破重重關隘,流竄到雷鳴山脈的邪魔外道,實力都不容小覷。 縱有個別修為不濟者,也都藏著各自的底牌。或是隱匿能力驚人,或是逃遁速度異於常人! 不過,不俗歸不俗,到了高層巨頭的眼裡,其實修為也就那樣。除了個別需要重視以外,其餘的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威脅。 畢竟,真正在外逃竄的大魚,是有州鎮撫司乃至於北境鎮撫司盯著。 像那等頂尖大宗師,絕巔大宗師,甚至於更強的,那都是有專人處理此事。 這也是為什麼雷鳴鎮撫司這麼多高層,聽聞此事後,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擔憂,反倒是覺得立功的機會來了。 能夠落他們手裡處理的,頂尖宗師都不會有幾個,大多都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小魚小蝦米。 送上門來的功勞,誰會不要!? 不過,高層巨頭們的想法是這樣,但對中層乃至於底層的人來說,那就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了。 上面的人攬功勞,抓工作,下面的人豁出命,當磚頭。 大勢之下,從來都是如此! 只有極個別能力突出,亦或是運氣極好的底層差役,才能夠避免此等結果。通過一個兩個的特殊事跡,引來上面關注,作為典型,引發眾人效仿,以此提振眾人之心。 但對底層差役來說,能看到的希望是那麼一兩個,真正能成的也就那麼一個兩個,絕大部分都倒在路上了,成了別人更進一步的墊腳石。 這世道,想要出頭,是拿人命和時運搏出來的。 人類的悲歡總不相同。 這一點,拿到雷鳴鎮撫司,也是一樣。 有人坐在高位,主持大局,有人位居中層,把控一方,也有人管理基層,協調上下,更有人低在塵埃,勤勤懇懇。 一個世道有一個世道的活法,底層人有底層人的智慧。 在這持續十餘日的圍剿和阻擊中,也冒出來了幾個作為典型,用來樹立典範的標杆人物。 陳平安雖沒參與此次圍剿阻擊,但在下屬的報告當中,卻也是獲悉了此事。 陳平安到了公房,先是簡單看了一遍報告,了解每日發生的事情。然後沒有太多要務處理的話,那便進入到修行狀態。 陳平安看到報告的時候,看著其中記載的幾件事跡,不知怎麼的,倒是想起了老陳頭。 老陳頭已經走了七年了。 「萬魔教!」陳平安眸光閃爍,隱有雷霆霹靂。 邪極道,他沒什麼興趣。 可若是萬魔教,他無論如何,都要摻和一腳! 一個下午時間,基本是在修煉中度過。 七絕神功的進境尚可,距離圓滿又進了一步。 下差的時候,陳平安倒又遇上了風無痕。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的,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三天兩頭的遇上風無痕。 兩人見面,寒暄幾語,都沒有久留。 陳平安倒是發現相比較吳本清和谷路平,風無痕顯得有些不怎麼合群。他總是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每日裡除了練劍和處理供奉堂的公務,好像是其他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星眉朗目,腰懸佩劍,衣衫飄揚。 還真別說,風無痕倒是有他心目中劍客的幾分風采。 「劍客啊」陳平安有些憂傷。 修煉了青陽血煉法後,他距離飄逸劍客的路線,那就離得更遠了。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便過去了三日時間。 這三日當中,雷鳴鎮撫司來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此番阻擊圍剿,雷鳴鎮撫司首次有了資深宗師層級的斬獲。 一尊邪極道潰逃的資深宗師,正式落網! 說是落網,倒也不是,應該說是在落網的過程中,被強勢擊斃。 此一方位的圍剿統籌,是由谷路平全權統籌,最後的擊斃,也是他強勢出手。 「恭喜谷大人!」 「谷大人戰力強橫,揚我雷鳴鎮撫司之威!」 「恭賀大人!」 「」 雷鳴鎮撫司倒是很熱鬧,不少高層都送上了自己的祝賀。 陳平安也不例外,象徵地道了一聲賀。 谷路平臉上掛著笑,眉宇間透著幾分狂放:「運氣好罷了,陳大人若是出手,必定有更大收穫。」 陳平安沒有多聊,象徵性地道完賀後,他便回了公房,繼續自己的修煉大業。 這幾日,他的時間分配緊湊,沒有太多閒暇。 修行七絕神功,修煉青陽血煉法,祭煉黑玄鐵面。 錘鍊體魄和搬運心法,大體算是分為兩類。所以陳平安同步進行,倒是並未影響太多進度。 若是同一類型的修行,那可能就沒有這麼理想的結果了。 不過,黑玄鐵面的祭煉進度,還是被拖慢了不少。但相較於修行,祭煉黑玄鐵面,顯然就沒那麼重要了。 反正初步祭煉完的黑玄鐵面,已經基本符合他的要求。 現如今的祭煉雖說是慢了一點,但最多也就是往後拖延時間,最終還是能徹底祭煉完畢的。 「這莽刀」 目送陳平安離去,谷路平眯起了眼睛。 不過很快,他的臉上便重新掛滿了笑,接受其他人的恭賀。 嗡~ 公房內,陳平安潛心修行,在真元的隔絕下,七絕幽光不斷亮起。 最近這段時間,他表現得很低調。 東不摻和,西不接觸,除了偶爾參加審議會外,一應大事,他基本就不表露什麼觀點。 本來州鎮撫司核定下發的功勳不夠,按照他的設想,這邪極道的圍剿,他或許也要摻和一番,補足一下差額。 不過妖獸血液的順利獲得,讓他改變了主意。 一來是這次阻擊圍剿,沒有什麼大魚。按照近幾日的報告裡,到目前為主,最大的收穫也就是一尊資深宗師,戰力還極其普通,不算什麼出挑的存在。 與其費這功夫,不如多修煉一會兒。 二來,其實,距離兌換太虛御風步的功勳其實也就差那麼一點。功勞方面他完全不用急,等這件事情落下帷幕後,他作為雷鳴鎮撫司的頂層巨頭,雖然沒有真正參與此事,但就面上而言,他還是占著統籌阻擊圍剿的名頭的。 等功勞上報州鎮撫司,自是有核定的功勳下發。雖說要多等一段時間,但他目前修行的功法充足,倒也不差這點時間了。 此外,還有一點,也是比較重要的是,那就是二丫的及笄之禮已經近了。他或許沒有那麼多時間,耽誤在這件事上。 綜合考量之下,陳平安打消了此前主意。 臨近下差的時候,陳平安去找了一趟吳本清。 吳本清坐在公房大椅上,看上去心情不錯。 陳平安也沒多客套,開門見山,直接表明了自身想法。 「回一趟蒼龍州城麼?」吳本清沉吟一聲,似是有些猶豫:「眼下雷鳴局勢」 「雷鳴局勢,有幾位大人坐鎮,區區賊寇,不過擊石之卵,必是穩妥順遂。」陳平安面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吳本清一時沒有答話,場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直至氛圍好似要凝固一般,吳本清輕笑一聲,打破了其中的寂靜。 「陳大人愛護幼妹,吳某佩服。及笄之禮,長輩在場,此為天地倫常,吳某也沒什麼理由攔住。陳大人放心去吧。」 吳本清笑呵呵地道,應下了陳平安的請求。 「多謝吳大人。」陳平安笑著道:家父早亡,長兄如父,陳某身為兄長,家妹及笄之禮,自該到場。此事,還望吳大人能夠理解。」 「理解理解,陳大人幼妹及笄,自該在場,自該在場啊。」吳本清面容和藹,好似方才沉吟之人不是他一般。 吳本清應下此事之後,場中的氛圍就變得融洽無比,沒有絲毫凝滯之感。 陳平安也沒有久留,交流幾語之後,便是笑著離開了這裡。 「陳大人慢走。」吳本清起身,象徵性地送別了一聲。 以吳本清一把手的地位,如此舉動,算是給足了陳平安面子。 陳平安拱了拱手,徑直離開了這裡。 「大宗師麼」 「你怎麼同意了。」陳平安離開後,在公房角落的陰影處,有暗啞聲響起。 「他離開也好,他在這,這趟渾水,就算是不攪,但終歸也是個不利因素。」 吳本清坐在大椅上,臉上的笑容早已收斂,顯得有些沉靜。 「再說了,就算我不同意,以莽刀的脾氣性格,你覺得他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嘛!?與其最後鬧得難看,不如賣他一個面子。雷鳴局勢如此,其他人也會樂意的。」 「你倒是會做人。」說完了這句話,陰影處的聲音便徹底消失不見。 吳本清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臨別之時,吳本清贈了陳平安一份小禮,說是陳平安的幼妹及笄,他這做上司的,也該有所表示。聊表心意,希望不要嫌棄。 從吳本清的公房離開,陳平安也沒回公房,而是直接下了差。 不得不說,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情世故自然有那麼兩手,惟一有區別的,就是他們樂不樂意用。 像此前,陳平安表明態度之時,吳本清看似沉吟猶豫,實際上也是人情世故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拜託的事,倘若答應得太輕易的話,那請求的人,未必見得有多感激。 但若是適當猶豫為難,甚至為此承受一定壓力,到最後答應下來,方才能夠取得理想效果。 對此,陳平安心知肚明,洞若觀火。 不過,他也不在乎。 只要達成了目的就好。 他和吳本清說的是,他這次要離開一個月的時間,去蒼龍州城,操辦妹妹的及笄之禮。 相比較渭水郡城,北蒼重鎮,雷鳴大城距離蒼龍州城更近,他路上花去的時間更少。 一個月的時間,節奏緊一點,應該剛剛好。 說來,這吳本清還真是有點東西啊。 公房裡,竟然還藏著一尊大宗師。 他平日裡專心修行,每日上差下差的,沒怎麼關注。今日去了一趟,還真沒有想到。 那尊大宗師應該是功法特殊,精通隱匿之道,只要他自己不動,尋常大宗師都沒辦法察覺到他。 若是無心查探之下,甚至連頂尖大宗師都能瞞過。 不過,這些點,自然是不包括陳平安的。 他隨意一探,便直接發現了對方。對方看似隱秘非常的遮掩,在他面前如同燈火般耀眼,輪廓清晰,毫無遮掩。 這吳本清在雷鳴多年,還真是沒有白經營。這班底當中,都有同境的大宗師。 也不知是相互合作的,還是別的什麼緣由? 不過,此事,陳平安也就略作一想。 大不大宗師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就是別亂搞事,破壞他安穩修行的環境。 否則,什麼大宗師不大宗師的,一巴掌直接滅了! 以他如今的能為,縱然是絕巔大宗師,在他面前都走不過幾招。 除非是像荊行言這等鐵烏龜,在對戰之時,能多撐幾個回合。 但不管再怎麼能撐,最終結局已經是註定的。 陳平安要離開雷鳴一段時間,此事自然是要告知一下顧清嬋。 下差後,他沒直接回宅院,而是繞路去了一趟顧家駐地。 以他和顧家的關係,去顧家駐地,也不需要什麼提前拜帖。 想到了直接去就可以了。 再怎麼說,他也是顧傾城的未婚夫,顧家名正言順的姑爺。 這顧家駐地,多少也算是半個自己家。 不過,事實證明。 陳平安去確實能隨便去,但能不能見到顧清嬋那就不一定。 他到了顧家駐地,得到了顧清嬋正在閉關的消息。 「閉關?」陳平安心中浮現起一絲疑惑。 一般正常修行,都不需要進行閉關。只有衝擊關隘,或者修行功法到了關鍵時候,才會進行閉關。 這顧清嬋現在閉關,是又有了突破了? 若真是這樣,那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按照他前幾日夜裡查探的情況,顧清嬋已經銘刻出了第五道靈紋,若是再作突破,豈不是達到了銘刻六道靈紋的程度,達到了一般意義上玉衡後期圓滿? 「人比人氣死人啊!這都是什麼機緣!」 對顧清嬋的修行速度,陳平安心中生出了一絲艷羨。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多想了。顧清嬋可能是得了別的什麼機緣,與修行關隘並沒有太大幹系。 兩日後,陳平安積累足夠,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武道境界更進一步。 第616章 靈紋凝華,秘技殺伐(求月 修行靜室內,陳平安盤膝而坐。 淡藍色的幽光流轉,似是攙雜著些許灰白。 嗡~ 陳平安眉心大亮,在這一刻,變得璀璨無比。 嘩啦啦~ 面板攪動,星光浮現。 隨著他的破境,有無數奇異的變化在他的身上發生。 大量的感悟在他的心中,猶如塵封已久的記憶漸漸復甦一般。 刀槍劍拳掌爪腿! 斷魂七絕,七絕神功! 靈台內靈光閃耀,靈果之上,九道靈紋齊齊閃耀。 在這一刻,這些靈紋,蜿蜒蔓延,好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向著靈果深深地沒入。 隨著靈紋的沒入,有洶湧澎湃的力量,在靈果內部衝撞,如同一頭禁錮已久的野獸,在靈果內橫衝直撞。 這個過程,兇險萬分。稍有偏差,便會損壞根基。 尋常破境者,需要耗費巨大代價,尋找靈物扶持,大藥相助,方才有底氣衝擊這一關隘。 但這兇險萬分的關隘,在陳平安的面前卻也就只有那樣。 隨著靈紋閃耀,能量洶湧,原本圓潤無比的靈果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紋。 這些裂紋的位置,恰到好處,正是此前靈紋繁複無比的紋路。 不知過了多久,陳平安眉心靈台上的靈果,銘刻在上面的靈紋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靈紋般繁複的裂紋。 這些裂紋,隱隱有流光流轉,帶著些許生機,又帶著莫測的力量。 以九道靈紋作為根基,嘗試破境的裂紋,無疑是更加純粹,更加徹底。 繁複的裂紋間,有靈光氤氳,流轉間,帶著令人心顫的氣息。 破境第一關,靈紋凝華! 嗡~ 靈光顫動,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 雙眸之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力量之感,令人難以直視。 「七絕圓滿,破境三關!」 陳平安心念轉動,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27/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游龍身法圓滿、金剛不壞神功圓滿、龍象霸體訣圓滿、三分人劫指圓滿 七絕神功圓滿,除了武道境界的突破之外,也讓陳平安順勢掌握了七絕神功的最終秘技。 七絕·迷障! 七絕·迷障可以通過靈性牽引,塑造出各種各樣的場景,最終讓對方心神迷失,沉陷幻境。 相比較七絕惑心術,七絕·迷障的場景,要更為繁複,其效果也是更加恐怖。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根基催動,縱然是風雲大宗師,也要深受影響。 得此秘技,陳平安的底牌手段,也再度多出一道。 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境界,像尋常的功法手段,哪怕是秘技,也只能當做是常規手段運用。 如那三分人劫指,巽風指,離火指,震雷指等。 其中,震雷指算是常規手段中殺伐力比較強大的。 像龍象霸體和金人不壞,也同是如此,只能算是常規手段中比較厲害的幾招。 哪怕是游龍身法的幾式秘技,萬魔鑄身訣的萬魔血煞,萬魔侵蝕,也遠遠夠不到底牌的程度。 只有萬魔鑄身訣的最終秘技,萬魔真身,方才算是一重底牌。 此外,像青焰四方令旗的增益神異,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都算是半道底牌。 唯有全部加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一道底牌。 如今,陳平安將這門七絕老人都未能圓滿的七絕神功,修至圓滿,也順勢解鎖出了一道底牌。 他的靈性根基更為純粹,雄厚,施展起這式秘技來,效果遠要比其他修行者恐怖。 算作是一道底牌,也毫不為過。 此外,這道最終秘技七絕·迷障還能與裂魂刺,配合使用。以攻伐裂魂打亂對方陣腳,逼出手段,然後再以七絕·迷障,一錘定音。其他手段可以在旁作為干擾,牽扯對方心神,增強秘技的最終效果。 武道境界的突破,和秘技的掌握,讓陳平安的底氣更充足了幾分。 此前沉寂已久的心思,也開始再度活絡起來。 「不知以我如今之力,若登風雲宗師榜,能排名幾何?」 陳平安心思浮動,面露思索之色。 「要不要找一尊風雲大宗師,試試成色!?」 不過,很快他便壓下了心中的躍躍欲試。 找風雲大宗師試試成色,除了能讓他明確自身的戰力定位,其他並無太大的意義。 他如今除了重寶和真功寶卷外,沒有什麼是非要拿到手不可的。 積攢些許身家,就目前而言,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在沒有損耗到他利益,以及不得不出手的情形,他沒必要冒風險動手。 誰知道這榜上面,有沒有像他一樣的老六。 明明有更強層次的實力,但卻居於人下! 要是運氣不好,直接撞了上去,沒準就翻車了。 好勇鬥狠不可有,爭名奪利要忌諱,戒之慎之。 如今實力雖強,但還是有點不太牢靠。 真要動手的話,最起碼要把青陽血煉法的第一煉修至圓滿,也就是入門境界。 體魄得到增益,保命能力提升,如此才是動手,試成色的時候。 要是運氣不好,真遇上什麼老六,有萬魔真身和第一煉增益後的體魄,他多少也能全身而退。 以地龍真血作為血煉的妖獸血液,一旦圓滿,陳平安有著充足的底氣。 再輔以他的武道境界,他甚至能在武道天人的手下保住一條性命。 不對! 還不夠穩! 他對武道天人的了解有限,不能如此大意。 武道天人,壽元千載! 千載光陰下,誰知道他們都有什麼積累。 武道境界是一方面,護道重寶,秘術手段,是另外一方面。 還有一些超出他認知眼界的殺伐手段,這才是大大的威脅。 除非他第一煉圓滿,能直接覺醒出什麼非同尋常的天賦神異,並且將武道境界提升到破境第三關,否則的話,他還真不敢和武道天人過招! 就算最後能保住性命,狼狽逃竄,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戰了,那自然是希望自身能取得勝利。 什麼周旋啊,招架啊,都是虛的。 什麼纏鬥啊,抗衡啊,也不是他想要的。 最起碼要達到比肩天人的程度,不管被動不被動,那才是出手的時候。 如果有的選的話,陳平安還是想欺負欺負老年人! 七絕神功修行圓滿,陳平安接下去的修行基調,就調整成了七殺天罡拳。 這門殺伐拳術,還有很多空間可以挖掘。 七殺之下,七式殺招,擁有著莫大的破壞力和殺伐之力。 若是能一一掌握的話,對陳平安的助力,將會是極其之大。 除了七殺天罡拳外,青陽血煉法同樣需要兼顧修行。 他如今修行了幾日下來,這青陽血煉法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整體處於可以接受的狀態。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想要將青陽血煉法的第一煉修至圓滿,他至少還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這過程中,還包含了他接下去的修行會越來越熟練,進境會適當加快的情況。 「不知道曲非煙那能不能給我兩三個月的時間!」 陳平安揚起頭,眉宇間閃過一絲憂色。 按照他了解到的最新情報,此前龍安動亂,鎮撫司的反制,還遠遠沒有結束。 邪極道的覆滅,只是一個開始,並非是結束。 各方參與動亂的勢力,鎮撫司皆有打擊。此事,並非是蒼龍州鎮撫司一家,更有周邊數州的鎮撫司,在北境鎮撫司的統一協調下,重拳出擊,雷霆萬鈞。 相較於此前興師動眾的大勢圍剿,這次反制,更顯犀利,看似聲勢不大,但拳拳卻是打在要害之上。 邪極道總舵的覆滅,便是明證。 除了周邊數州的州鎮撫司外,還有北境鎮撫司派遣來的特使小隊。 對遊蕩在蒼龍境內的邪魔外道進行嚴厲打擊,尤其是對參與動亂的那些邪道魔道多高手,更是重點關照。 而在這些高手之中,天羅聖女無疑是最為耀眼的一個。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圍剿追擊的高手,絕對是將其列入重點中的重點。 這麼一連串的動作下來,也不知天羅聖女擋不擋住。 要是擋不住的話,那可真是害慘了他啊。 天羅聖女要是死了,他會怎麼樣!? 在線問。 挺急的。 只是,事到如今,陳平安想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為今之計,只能祝她好運。 順便,也祝自己好運! 他如今既掌控不了北境鎮撫司的大局,也干預不了北境鎮撫司的命令,能做的也就只有提升自身。 「修煉!」 將紛紛擾擾的念頭拋之腦後,陳平安的心念一定,便開始了青陽血煉法的修煉。 總有一日,他要登峰造極,一言一行,能讓這天下顫抖!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雷鳴鎮撫司阻擊圍剿,進展得極其順利,接連有重大斬獲。 除了谷路平外,其他幾名核心高層,也有宗師層級的斬獲。 這些潰逃過來的宗師高手,雖然行跡極其隱秘,但在一路的追擊和地毯式的覆蓋下,終究是命隕在了雷鳴山脈。 除了邪極道的餘孽外,還有其餘流竄潰逃的邪魔外道。 這些邪魔外道,逃到這裡,或輕或重大多都已經受了傷。在專門的偵查,氣息追蹤,巡邏預警等一系列的舉措面前,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不是沒有高手想過,躲進平民之地,只是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大乾王朝,立朝至今,其底蘊不是世人所能想像的。 哪怕只是鎮撫司一家,也擁有著莫測手段。在接近降維層次的打擊下,即便是宗師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或許大宗師會有相應的應對手段,但是他們面臨的局面,卻遠比下面的人,要更加兇險。 有專使專人,專門追蹤這等高手。此前在潰逃交手之時,早已設下了重重手段,讓其難以逃竄。 對於大多數的邪魔外道而言,雷鳴山脈這裡,或許便是一條生路。可以藉此地毗鄰玄靈州的天然優勢,以此作為通道,逃出生天。 哪怕身上有什麼追蹤手段,也可以極大的拖延一段時間,然後再尋機會,徹底杜絕後患。此外,雷鳴山脈內的眾多勢力,也可以提供很好的掩護作用,讓他們有更多的喘息空間。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具體執行下來,難度卻堪比煉獄。 少了情報支撐,據點網絡,他們很多時候的處境,就是一個睜眼瞎子。此外,能殺出來,本就是精疲力盡,心力大損。再加上一路的追擊,更是疲於奔命,疲憊不堪。 哪怕僥倖到了雷鳴山脈這裡,面對以逸待勞,做出萬全之策的雷鳴鎮撫司,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除了雷鳴鎮撫司之外,此次事件,還有乾坤司以及各大勢力參與。 雷鳴山脈,地域廣博,能夠坐鎮在這裡勢力,大多都不是什么小角色。各家之中,也都有宗師坐鎮,匯聚到一起,也是一股極其強橫的勢力。 面對零散逃竄的邪魔宗師,自然占據著極大的優勢。 此外,由於邪魔道總舵的覆滅,還有鎮撫司一系列的震懾舉動,雷鳴山脈內的邪道魔道左道勢力也表現得十分安分。 根本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王朝雖是腐朽,但其底蘊,哪怕只是透露些許,也足以讓人心顫。 有很多時候,不動用雷霆手段,並非是沒有,而是沒有必要,消耗太大,掣肘太多,性價比太低。 對掌握王朝大勢的中樞大員來說,王朝真正的敵人,來自於內部! 血脈分封,派系傾軋,利益博弈. 雷鳴鎮撫司戰果頻出,接二連三便有捷報傳回。 陳平安在每日的報告中自也是了解。 不過,戰果雖多,但至今為止,並未有任何一尊潰逃的大宗師隕落。 大宗師,放眼天下,那算是真正邁入強者層級的。 在州境內,若非大勢傾軋,沒有那麼容易隕落。 對於州鎮撫司,還有更上層的決策層級來說,圍剿阻擊之事,各地鎮撫司配合。但大宗師這等層次的邪魔外道,是由州鎮撫司的精銳分隊,還有來自北境鎮撫司的特使小隊,親自處理。 此次聲勢,遠沒此前圍剿之大,但戰果斐然,令人咋舌。 除了已為不少人獲悉的邪極道總舵覆滅外,還有更多戰果在未盡全功之前,並未被披露出來。哪怕是雷鳴鎮撫司的諸多巨頭,對此也是知之甚少。 據傳,此番行動,有天人坐鎮。 來自北境鎮撫司的武道天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平安安穩修煉著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時不時地抽出時間祭煉黑玄鐵面。 至於幻夢寶珠和情報收集的事情,都暫時被他往後放了一放。 七殺天罡拳的修行進境頗佳,隨著陳平安的武道破境,他的靈性之力更顯充沛,武道根基渾厚,修煉起七殺天罡拳來,更是如魚得水。 按照這個進度,陳平安估計,都不用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小成境界。 屆時,他也將再度掌握兩式殺拳。 在驚殺,驚雷破的基礎上,再添殺伐之力。 有此增益,他用馬甲身份作戰之時,僅用常規手段,便足以碾壓任何風雲大宗師之下的存在。 相比較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練法的進度倒是要慢上不少。 不過,慢工出細活,陳平安對此也不著急。 他的心態沉穩,每一日都有進步。腳踏實地,穩步精進。 如此又過去了一日時間,而時間也到了陳平安該離開雷鳴,前往蒼龍州城的日子。 對於他要休沐一段時間,回一趟蒼龍州城之事,這幾日間,雷鳴鎮撫司的高層巨頭,也早已知悉。 對此,各人想法各異,有的樂見其成,認為身上少了一大掣肘。陳平安位列督查總使,雖未參與本次圍剿阻擊,但只要他在這裡一日,保不齊什麼時候改變主意,想要參與進來了呢!? 也有的對此頗有微詞,認為在現今這般局勢下,就這麼離開雷鳴回去蒼龍,有臨陣脫逃,危難來臨不能擔責之嫌。 當然了,目前圍剿,諸事順利,遠不及危難二字。 對於此,多是心理造勢,提升自身的站位,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先發制人,進行心理抨擊。 但不管眾人如何作想,明面上對陳平安都是恭敬有加。 個別會來事兒的,還備好了禮物,作為陳大人幼妹及笄的贈禮,以表心意。 對此,陳平安並未推辭,一一笑納。 二丫的及笄之禮,不管是照著誰的面子,多些人祝福也總是好的。 及笄及笄,祝福的人越多,那日後享的福氣就越大。 此話雖多是自我安慰,心理慰藉,但涉及二丫及笄,陳平安是一點差錯都不想有,能沾的福分一樣不想少。 他如今能力有限,還做不到,如碧蒼郡王府小郡主及笄一般,舉州歡慶,各方來賀。 隨意的一件贈禮便是神兵,強橫神兵。 他雖做不到這個程度,但也想做到最好。 離開雷鳴之前,陳平安又去找了一趟顧清嬋,到了顧家駐地得到的消息,還是閉關之言。 大宗師雖壽命悠久,但像顧清嬋這等尚處青春年華的大宗師,尋常時候閉關的時間可不會太長。 尤其是需要坐鎮一方利益的情況下。 閉關七八日倒也正常,不過遲遲沒有出關的消息,那就有些奇怪了。 「是什麼收穫?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 若是正常突破關隘,在有所感悟的情況下,七八日時間也應該夠了。 畢竟,突破的只是銘刻一道靈紋的小關隘,並非是什麼大關。就算算上鞏固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月。 但看顧清嬋這架勢,像是一兩個月都不會出關的樣子。 陳平安心念變化,也沒在顧家駐地久留。他給顧清嬋留了一封書信,便直接離開了這裡。 書信上,他簡單提及了他要回蒼龍州城的事情,預計在一個月後返回。 本意是禮貌性的告知一下,只是看顧清嬋閉關的架勢,他嚴重懷疑,等他回來雷鳴了,顧清嬋可能還都沒看過這封書信。 離開顧家駐地後,陳平安又找了一趟吳本清,正式告辭了一番。 「陳大人,且放心去,雷鳴之勢,有我等坐鎮,不必煩心。」吳本清笑呵呵地道。 「勞煩吳大人了。」陳平安拱手一禮。 從常理來說,陳平安離開雷鳴,也不應說這些話。只是,他執掌督查署衙,地位特殊,從理論上可與吳本清分庭抗禮,所以有這個資格。 這次見面,陳平安倒沒感受到那道大宗師的氣息,不知是離開了,還是出去辦什麼事情了。 從吳本清處離開後,陳平安又找了一趟谷路平,說明即將離開一個月的事情。 谷路平的反應同吳本清大同小異,此事他早已知曉,倒也不顯得意外。 「陳大人放心前去,有谷某和吳大人坐鎮雷鳴,局勢無虞!」不管谷路平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倒是客氣。 陳平安也不欲多聊,寒暄兩語便離開了這裡。 直至陳平安離開,谷路平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離開,離開也好,少個分功勞的!」 陳平安坐鎮雷鳴,作為核心高層,雖未真正參與圍剿阻擊,但只要他在雷鳴一日,這雷鳴所有的收穫和功勞,便要分他一份。 但現在陳平安要離開一個月,很顯然在這一個月期間的所有斬獲,都與陳平安無關了。 對谷路平等人來說,最終需要分潤過去的功勞,無疑是要少去一大截。 離開谷路平的公房,陳平安最後一個拜訪對象,是雷鳴鎮撫司的首席供奉,風無痕。 他對風無痕的感官尚好,初時感覺這個人有點不近人情,淡漠生疏。但直至後面地位提升,發現風無痕就這麼一個性格。 他的疏離和冷漠,不是在於針對某一個人,而是其本身便是如此。 這些時日,在雷鳴鎮撫司,陳平安也很敏銳地發現,相較於其他高層巨頭,風無痕無疑是顯得有些不合群。 不能說是獨來獨往,但也多是專注做自己的事兒。除了供奉堂一地外,像別的什麼拉幫結派,組建派系同盟之事,一概不做。 像不久前谷路平的態度,也是其中一個表現和反應。 陳平安離開雷鳴,谷路平的客套之言中,只帶了吳本清和他自己,壓根就沒提風無痕的事兒。 雖說從某種角度來看,此事倒也還算合理。畢竟,吳本清就是雷鳴鎮撫司的一把手,什麼場合提上他也很正常。 但細細想來,此事還是能看出谷路平心中的想法。 雷鳴四大巨頭,吳本清,陳平安,谷路平,風無痕。 陳平安要暫時離開雷鳴一段時間,谷路平送別之言,直言交給他們坐鎮,卻沒提到風無痕,此事多少是有些別的意味在。 這雷鳴的風,可也不平靜啊! 明面上平穩安靜,但背地裡的暗濤洶湧,也就他們自己知道了。 陳平安超然物外,穩坐釣魚台,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般。 在供奉堂,陳平安見到了風無痕。 一身青玄魚鱗風,發冠如玉,星眉朗目,俊秀飄逸。 不得不說,風無痕確實就是他心目中的劍客典範。 除了 陳平安想起了幾年前傳遍州境的一道傳聞。 不過,人各有志嘛! 此事,各有追求,不必探究。 「風大人。」陳平安打了聲招呼。 也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表明了來意。 風無痕也不意外,只是讓陳平安一路小心,順帶恭祝了下他幼妹及笄。 相比較其他兩個人,風無痕的話沒有那麼多。 不過,態度還算中肯,有那麼幾分祝福的意思在。也提到了雷鳴之局,儘管放心,不必介懷。 「既如此,雷鳴之局,就勞煩風大人了。」 陳平安寒暄了兩句,便是離開了這裡。 臨別前,倒是從風無痕這裡喝到了一杯茶。 倒是難得。 諸事完畢,陳平安也沒有久留,也不管大日西垂,夜幕將落,登上車架,直接離開了雷鳴大城。 隨行拱衛他的差役,都是精銳中精銳,此等情形趕路,夜幕不夜幕的對他沒有太大影響。 他這趕赴蒼龍州城,當要日夜兼程,若是得空,當在蒼龍州城多陪二丫待上一段時間。 二丫及笄,至此之後,也就是一個大人了。 二丫二丫,如此叫她的時間,許是不多了。 由於此番,陳平安離城,非是什麼調任,也不是什麼公務,所以倒是沒有什麼人來送他。 車架駛離雷鳴大城,在一眾精銳的拱衛下,行在大道之上。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回首看了一眼雷鳴大城,城牆厚重,巍峨雄壯,每一塊磚石上沉澱著歲月的烽火。 嚴格來說,陳平安赴任雷鳴,正式履任,其實也沒多少時間。 若是正常情形,像他這等別說是請一個月的休沐了,便是請一天兩天,那都是難以容忍。 只是 巨頭之所以稱之為巨頭,那自是因為他們身上所有的特權和權柄。 充分的理由,再加上時局的影響,讓此時輕而易舉地就得以順遂。 除了去雷鳴山脈殺了幾尊宗師外,陳平安在雷鳴基本沒幹什麼事情,對雷鳴城內的各方勢力,也沒有太過深入的交際。 哪怕是此前在北蒼就有過交際的谷家,他也沒有什麼深入交流的舉動。 谷家倒是象徵性地來送過一次禮,但邀約拜訪之言,卻是一字也不提。 這背後的態度如何,不言而喻。 有顧家的情報助益,陳平安對雷鳴的局勢洞若觀火,大概了解谷家的心思。 對此,不甚在意。 谷家也好,雷鳴鎮撫司也好,對他來說,只是成長路上的一個過客。 若是彼此舒適,相處融洽,那就多接觸幾分,將來也算是一個回憶體驗。若是籌謀太多,充滿算計,那就保持距離,適當疏離。 他對這些彎彎道道,也沒什麼興趣。 尤其是到了雷鳴,他更是如此。 青陽血煉法,七殺天罡拳,黑玄鐵面,幻夢寶珠,妖獸雕刻 是這些東西不香嗎? 哪一個不比籌謀算計,弄權倒勢,要來的更加舒服,助益更大!? 當拳頭和背景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確實是可以無視這些。 至少在雷鳴,是這樣的! 在雷鳴他也接觸了不少人,了解了不少事。 但這日子,總歸是要過的舒服才好。 彎彎道道的,太麻煩! 不如一拳! 雷鳴雖是大城,勢力眾多,利益駁雜,但相比較蒼龍州城,裡面水無疑還是要清澈不少。 他擔任的又不是一把手,少了很多干係和責任。有些事情,想管就管,不想管,總是有人管的。 對於爭權奪利的那幫人來說,巴不得手中的權利越多越好。 此外,雷鳴靠近玄靈州,他日若是去一趟玄靈重城,相比較其他地方,要方便不少。 雷鳴對陳平安來說,算是一個福緣寶地,是一個極好的修煉地方。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在雷鳴多待一段時間。 等修煉發育一段時間,再進入更大的舞台! 所以,有很多事情,還是能不掀桌子,就不掀桌子。 安安穩穩的,比什麼都好啊! 三日後,陳平安的車架抵達了雷鳴邊界。 這裡山勢頗多,鬱鬱蔥蔥,不過有官道改造,路途倒也是頗為平穩。 這幾日間,陳平安坐在車架里,倒也沒耽誤修行。 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穩步推進。 這也是他為什麼坐車架出行的原因之一,自己趕路雖然更快一點,但無疑是會影響他的修行。 在車架上,他可以隨時隨地進行修行。 有真元隔絕,禁制隱匿,也不虞會被什麼人發現。 他如今雖是趕路,但一日一夜間,修行不止。 即便偶有空閒,那也是祭煉神兵,研究雕刻。 車架行駛在山勢間的官道上,車輪碾過山石,響起骨碌碌的聲音。 車架內,陳平安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如寒潭深邃,波瀾不驚。 山勢密林之中,有兩道身影埋伏,氣息隱匿,融於環境之中。(本章完) 第617章 半途襲殺,邪極雙煞(感謝 陳平安敲了敲車架樑柱。 「大人!」 車架外,熊三讓的聲音很快便響起了起來。 連帶著車架的速度,都放緩了不少。 「就這裡停下吧。」 「是,大人。」熊三讓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大人的話他向來是不會去質疑的。 隨著他伸手發號施令,整個車架很快便停了下來。 眾精銳駐足拱衛,震踏出一陣踏地之聲。 「大人。」熊三讓微躬著身子,掀開了帘子。 陳平安緩緩起身,下了車架。 陳平安看了熊三讓一眼,看到了一張面色鄭重,飽含敬意的臉。 熊三讓跟著他也有好幾個年頭了,這些年也算是勞心勞力。 等後面機會合適,便把那枚寶丹賜給他吧。 「在這裡候著。」陳平安吩咐了一聲。 「是!」眾精銳神情肅穆,執禮高聲。 精氣神圓滿,盡顯威容風貌。 能隨行車架,跟在陳平安身邊的,都不是什麼尋常精銳。若是放在一城之地,那都是能闖出不小名氣來的高手。 但在這裡,只是隨行拱衛的普通一員。 陳平安掃視一眼,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都是從北蒼過來的老夥計了,死在這裡未免是太可惜了些。 要真死在這裡,他這做上級的,未免有點太不稱職了。 「罷了!」 嗡~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身子便是飛掠而起,向著遠處山勢飛掠而去。 熊三讓等人站在原地,神情肅穆,面容威儀。 他們對大人的舉動雖是不解,但既然大人吩咐了,聽命便是了。 山勢密林之中,有兩道身影,遮掩著氣息,身形融入環境之中。 一人身材佝僂,枯瘦得像根樹枝,雙目卻是亮得出奇,擁有著難言的魔力。 另一人身材雄壯,膀大腰圓,面容兇惡,依稀可見看出是一名婦人。 兩人藏在密林之中,彼此之間,有所間隔,相互警戒,又互為倚靠。他們的氣息,極其微弱,顯然掌握著極其高明的隱匿之法。 縱然有頂尖宗師在場,稍有放鬆,便會下意識地忽略他們的存在。 兩人猶如枯木一般,一動不動,目光越過漫長的一段距離,落在了山勢下面的官道之上。 官道上,是一架精銳拱衛的車架,玄紋玉飾,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車架的到來。 就在車架即將落入他們的襲殺範圍之時,車架卻突然停了下來。 兩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但誰都沒有動作。 襲殺之時,任何一絲破綻,都會導致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他們縱橫多年,殺人無數,這個道理,自然不會不明白。 莽刀陳平安的年齡雖然不大,但經驗老道,位列潛龍,擁有著近似頂尖宗師的戰力。 此番襲殺,成功在即,他們一絲一毫的風險都不會冒。 兩人靜靜地埋伏著,誰都沒有動彈。 緊接著他們便看到車架里的人走了下來,正是他們的此次行動的目標,莽刀陳平安。 沒錯了,就是莽刀陳平安! 兩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籌算多日,運氣終究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沒有什麼障眼法,迷離法,這車架里坐的,就是莽刀陳平安! 此番舉動,沒有撲一個空! 兩人屏氣凝神,靜靜地等待著。 然後 他們便看到莽刀陳平安身形一個飛掠,竟是向著他們西側山勢飛掠而去。 「怎麼回事?」兩人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發現了?」 兩人誰都沒有動彈,僅僅用眼神交流著。 出於對自身隱匿之術的自信,他們最終還是按納了下來。 他們的實力雖強,但莽刀陳平安也不是吃素,難保有什麼殺伐秘技,護道底牌。 正面出手,雖能占據優勢,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穩妥起見,還是按照計劃行事。 一息,兩息,三息. 莽刀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只是,不知是莽刀有意為之,還是碰巧如此,按照方向的問題,莽刀飛掠之間,雖在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但到了最近的一個點後,便會和他們交錯而過,然後漸漸拉遠。 而則最近的一點,距離他們精準的襲殺範圍,還有著些許距離。 雖是相差不大,但無疑會降低襲殺的成功概率。 他們有心等待,但莽刀的目的未知,也不知是去做什麼事情。 什麼時候回來?還會不會回來?這些事情一概不知! 「不能拖了,直接出手,了結莽刀,為黑山報仇!」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做出了決斷! 他們注視著莽刀的飛掠軌跡,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突然,他們雙目一睜,驟然暴起! 「動手!」 一道陰毒無比的白色爪影在半空中浮現,蘊含著難言的殺伐狠辣,向著陳平安抓來。 一塊足有丈許大小的鐵錠,散發著厚重的氣息,向著陳平安的方位的鎮來。 與此同時,一塊花色方布,迎風暴漲,攔住了陳平安的去路。 兩道身影同時暴起,一左一右,帶著難以言喻的凜然,向著他攻伐而來。 面對這突然暴起的一幕,陳平安的神色平靜,毫無意外之色。 早在方才,他便發現了兩人的埋伏,氣息隱匿,藏在山勢密林之中。 兩人的隱匿斂氣之法,雖然不錯,但是很顯然,還遠遠沒到能瞞過他的程度。 他的靈台靈光璀璨,靈性充沛難言,以破境第一關,靈紋升華的境界,獨步大宗師之境! 他的根基穩固,雄渾到不像樣。以九道靈紋嘗試破境,如此積累,縱然是破境第三關圓滿的大宗師,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要說單論根基積累,在大宗師境中,還有人能與他爭鋒的話,那也就潛龍榜上排名前幾的那幾位,以及個別位於破境第三關的老怪物。 前者是體質特殊,修有真功寶卷,且有大量天地寶材,凝練根基。後者是境界占優,功法特殊,再兼以數百載的積累。 以陳平安之能,別說面前兩人只是剛剛觸及大宗師門檻的頂尖宗師了,便是頂尖大宗師,在他隨意查探的面前,也只能清晰顯露。 兩人的攻伐手段,精準犀利,配合默契。 有鎮壓,攻伐,困禁,三重夾擊,更有身形爆閃,後手預備。 如此情形,即使是尋常大宗師,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恐難討得了好。 不得不說,為了殺他,兩人算是做足了準備。 只可惜. 唰! 陳平安刀芒一閃,黑芒閃爍間,便有刀芒斬向攔在他身前的花色方布。 此時,花色方布,迎風暴漲,剛剛截住了他的去路。 被他的刀芒一斬,竟是出現了一些偏差破綻。 嗖! 陳平安周身流光一閃,便是化作一道殘影,越過方布,向著密林深處而去。 嘭! 爪影落下,樹木炸裂,碾為齏粉。 陰毒無比的爪力,侵染在了山石之上,入石三分。 澎湃的氣勢,讓周邊樹木唰唰作響,掀起一片氣浪。 「怎麼可能!?」 兩人神情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逃遁而去的莽刀陳平安。 他們兩人默契配合,戰力足以媲美大宗師。驟然暴起之下,更是有著難測的威能,襲殺一尊戰力還未到頂尖宗師的潛龍天驕。 理應是十拿九穩! 縱然有所偏差,也不會如此輕易地被其逃竄。 但是這一刻,陳平安展露出的實力卻是讓他們吃驚。 霸刀!游龍身法! 功法還是那些功法,但威能卻要比傳聞記載中的要強出不少。 以輕鬆寫意地姿態,破開方布攔截,輕描淡寫間躲開了爪影功法,以游龍秘技,逃出生天。 「追!」 轟嗡! 兩人身形爆掠,有爆鳴聲響起。 都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停手的可能! 他們籌謀多日,埋伏在此,有碰運氣的成分,但既然讓他們遇上莽刀,那就是天要亡他! 任憑莽刀,如何狡詐,今日都要將他鎮殺在此! 兩人的速度極快,達到接近大宗師的飛掠速度,顯然也施展了某種秘法。 瘦小漢子身形靈動,飛掠之間,有爪影浮現。 兇惡婦人,身形壯碩,爆沖之間,顯得暴虐無比。有樹木攔阻,那便一掌拍碎,有山石擋住,一拳轟裂。 嗡嗡嗡~ 兩人的靈光顫動,臉上帶著必殺的決心。 他們邪極雙煞,縱橫多年,凡是他們想殺的,就沒有殺不成的。 今日他們來此,一是為黑山復仇,二是揚邪極之威。 鎮撫司的狗,該殺! 「差不多了!也不必跑的太遠!」 陳平安心情悠閒,如閒庭散步般。 說實話,他現在的心情確實是不錯。 常人避之不及的襲殺,在他這裡就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此前蒼龍州鎮撫司核定下發的功勞,要比預計的少上一點。 他想要兌換太虛御風步,身上的功勳還差了一點。 本來想著等雷鳴之事了結,後面積累一點功勳,再跑一趟蒼龍州城,去兌換了太虛御風步。 但沒曾想,他這蒼龍之行,就直接能夠湊夠! 這不是天降鴻運,瞌睡送枕頭,這是什麼!? 方才山勢旁,人多眼雜,雖然都是親信,但他也不好多展露什麼。現在到了密林深處,能讓他施展的空間就大了。 秒殺不秒殺的,應該也沒什麼吧!? 不過,雖然看不見,動靜倒是還有一些,那就先過幾招吧。 心念變化,陳平安的身形也停了下來,落在了一塊山石上。 轟嗡!轟嗡! 空氣爆鳴間,兩人也是追殺而至。 「莽刀!」兇惡婦人的聲音粗糲,不似婦人,反倒有著男子的意味。 「怎麼?放棄掙扎,準備束手就擒了?」瘦小漢子,面露冷笑,枯瘦乾癟的身子,像只營養不良的猴子。 看著站在山石上,雲淡風輕的陳平安,兩人雖是面色陰冷,但實則暗自警惕。 莽刀陳平安是個聰明人,不會無故停了下來。 莫非 此處是有什麼陷阱! 「不可能!」兩人很快便打消了心中猜測。 他們此番襲殺,有碰運氣的成分,就算是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如此情形,豈會有應對他們的陷阱!? 再者,他們一路緊追莽刀,倉促之下,莽刀也布置不出什麼殺伐陣勢。 「兩位,本鎮與你們素未蒙面,為何要襲殺本鎮!」陳平安負著雙手,神色間儘是淡然。 「為何?」漢子冷笑一聲:「你殺了本尊至交,你說是為何!?」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布下陣勢,一左一右,攔住了陳平安兩側去路。 嗡~ 黑氣纏繞,有鐵錠凌空,厚重間,帶著難言的壓迫感。 花色方布,盤空旋轉,鎖死了陳皮安最後一個方位。 「本鎮手下,亡魂無數,不知你說的是何人?」陳平安悠悠然道。 「何人!?好!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矮小漢子面色陰冷,隱露煞氣:「邪極道宗師,黑山!」 「原來如此。」陳平安微微頷首,面露瞭然:「這麼說,兩位也是邪極道的?」 「不錯!邪極雙煞,正是本尊二人!」漢子面露凶厲,傲然道。 「原來是邪極道的喪家之犬!」陳平安面露恍然,不緊不慢道。 「找死!」 聞言,矮小漢子的臉上怒色盡顯,手中爪影,簌簌作響。 「今日本尊便為黑山,報仇雪恨!」 「邪魔外道,倒是情深義重!」陳平安輕笑道:「你又不是正派人士,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幹嘛,想殺我,還不是為了名。」 「你!」 矮小漢子暴起,陰冷之氣,席捲一片。 「老鬼,不必和他廢話,直接殺了!」看著陳平安雲淡風輕,淡然的模樣,兇惡婦人的心中隱隱間生出一絲不安。 「莽刀,受死!」 粗糲之聲中,有漆黑鐵錠,驟然放大,如同一方山勢般,向著陳平安所在狠狠砸落。 這一塊漆黑鐵錠,非同尋常,顯然是一件強橫神兵。在加持了接近大宗師的真元底蘊之後,更是爆發出不俗威能。 同一時刻,爪影漫天,慘白的爪影,如同一張細密羅網,捲起一陣陰冷激流,向著陳平安當頭蓋下。 唰! 黑芒閃耀,一道刀芒應聲斬出,斬向著漫天爪影。 嗡~ 陳平安身形飄逸,猶如游龍一般,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山石之上。 轟! 鐵錠砸落,蘊含著的厚重沖勢,讓山石崩裂,碎石亂濺。 「去哪了?」 兇惡婦人神情一怔,感應之中,莽刀的氣息竟是消失了。 兇惡婦人有些難以置信。 她成就頂尖宗師多年,修有數種秘術,爆發之下,具備大宗師門檻戰力。一身靈性底蘊,雖不能與大宗師相比,但在大宗師之下,也絕對是最頂尖的一批人。 可現在. 對戰之時,竟連莽刀的氣息都難以感應? 「這怎麼可能!?」 醜惡婦人心緒之間,半空中的刀芒和爪影羅網早已碰撞在了一起。 這黑色刀芒,展露出難以言喻的鋒銳和霸道。 那足以鎮壓尋常頂尖宗師的爪影羅網,在這一刻竟是脆弱得不像話。 一觸即潰。 「什麼!?」 瘦小漢子心神震懾,震撼難言。 但多年生死間,磨礪出來的老辣戰力,讓他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嗡~ 他的靈光狂顫,想要驅使花色方布,回援防護。 只是,他的念頭才剛起,整個人便徹底僵直,不能動了。 莽刀 這一刻,他通體生寒,心顫不止。 他的身側赫然出現了一道身影,單手成爪,如小雞仔一般,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捏在手中。 「好玩嗎?」 兇惡婦人面容警惕,正竭力感知著莽刀陳平安的氣息,突然聽到了有聲音響起,她追根溯源,猛地轉過身子,卻是看到了讓她脊背發涼的一幕。 和她搭檔上百年的老鬼,此時正如雞仔般,被人抓在手裡,任人宰割。 「跑!」 兇惡婦人的反應極快,此時的她戰意全無,一心只想逃命。 生死面前,即便是道侶,都可以放棄! 嗡~ 兇惡婦人的身上,爆發出璀璨無比的光芒,漆黑中又帶著明亮璀璨的意味,詭異無比。 生死之前,兇惡婦人,哪還敢有絲毫保留,這門副作用極大的秘術,她毫不猶豫地便施展了出來。 誰能想到,莽刀陳平安藏得竟是如此之深! 戰力觸及大宗師門檻的老鬼,都如此輕易地落在他的手中。 大宗師! 絕對是大宗師! 莽刀陳平安已然破入大宗師之境! 甚至 還不是一般的大宗師! 如此戰力,即便是潛龍榜上,也足以排入前三十之列! 兇惡婦人的眼中滿是驚恐,帶著難以言喻的震撼。 最關鍵的是 一尊不足二十六歲,大宗師之境! 黑芒在瞬息間流轉,很快便覆蓋了兇惡婦人的全身。 她的這一門逃遁秘術,得自一次探險時的機緣。在一處山洞秘地,在一腐朽屍骸的邊上找到的。 以犧牲壽元為代價,爆發出極其恐怖的逃遁速度。 以她的境界能為,一經施展,即便是頂尖大宗師,都未必能追得上! 轟嗡! 她的身形暴起,意欲逃遁遠去。 老鬼,你放心,姑奶奶會給你報仇的! 只有留下性命,才會有將來! 等離開了這裡,姑奶奶便將莽刀破入大宗師的消息,宣揚出去。 姑奶奶的下半輩子,會動用一切的資源,為你報仇! 就在兇惡婦人以為能藉此逃出生天之時,她的身形突然僵直在了原地。 「想去哪兒?」 陳平安如雞仔般拎著老鬼,神色輕鬆,面帶笑意,和煦得好似在問一個剛剛相識的路人。 兇惡婦人的身體僵硬,冷汗涔涔,流了下來。 怎麼做到的!? 陳平安的強大,超乎了她的想像。 周圍無形的力場,讓她倍感壓力,如心神般震懾的話語,讓她絲毫不敢妄動。 「陳大人饒命!只要大人能饒了奴家,奴家願意當牛做馬,為奴為婢!只要大人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 在死亡的陰影下,兇惡婦人做出了最有利自身的舉動。 「老鬼,說句話啊!」 兇惡婦人看著被陳平安捏在手裡老鬼。 此時的老鬼,心神在震懾之間,尚未從震撼中走出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是怎麼落入莽刀陳平安的手的。 前一刻還一切正常,下一刻便身家性命,皆操弄他手。 最為關鍵的是. 莽刀竟是會爪法! 這爪法的路數,好像是 他最擅長的便是爪法,但如今卻落入了莽刀爪法之下。 老鬼心中震顫,但在生死面前,姑婆子的一言,讓他也同樣做出了選擇。 他扯出了一個比哭還慢看的笑臉。 「饒命!陳大人饒命!只要陳大人饒了我等性命,我等願為大人效力,但有驅使,絕無二話!大人若是不信,我等可以立下毒誓,以道途起誓,若違此誓,魂飛魄散,再無輪迴」 老鬼放下了尊嚴,竭力祈求著活命。 生死面前,不是誰都能夠坦然視之的。宗師也同樣不例外! 宗師的道心雖堅,但未必都是落在什麼尊嚴身上。 對於討饒活命,這些邪魔外道求起來,就更沒有心理壓力。 「不報仇了?」陳平安笑著道。 「不報仇,不報仇了!」兩人連連賠笑,以求活命之機。 「剛剛的恩義哪去了?」陳平安看了兩人一眼,面露玩味之色。 「大人,您就把那些話當個屁,都忘了吧!從今以後,大人就是我們的明燈,您說去哪,就去哪」兇惡婦人賣力的討好著,周身的黑光似是要漸漸褪去。 老鬼枯瘦的臉上,也露出了討好的笑,一雙手爪無意識的動彈了一下。 不知是覺得無聊,還是想抓點什麼。 「既如此」陳平安沉吟一聲,收斂了身上的氣息。 兩人的面色一喜,不知是不是迫不及待,老鬼的手又動彈一下。 「你們還是死吧!」 嘭! 血霧炸起,老鬼的脖頸,瞬間被捏爆。 老鬼瞪大了眼睛,直至死時,都滿是不可思議。 明明 就差一點點。 再有一點點,他就能施展那一門秘術,驟然暴起,爆發出大宗師之威! 轟嗡! 兇惡婦人周身黑芒大盛,黑氣瀰漫,如煙滾滾。 可就在她即將脫身的時候,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呆滯起來。 如星空般深邃的幽光,在陳平安的眼中亮起,映照在她的心神之間。 七絕·迷障! 兇惡婦人的雙手無力垂落,周身氣息漸漸暗淡,沉淪在無盡的幻像之中。 直至沉淪之前,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風.風雲大宗師! 宗師的生機旺盛,雖是被捏爆了脖頸,但老鬼的腦海中還存留著一絲清醒。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姑婆子的沉淪,看到了幽幽亮起的七絕光芒。 他無神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看著那一道丰神俊秀的身影。 你你藏的好深 意識消散,湮滅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直至死時,老鬼的臉上,掛滿了驚愕和恐懼。 邪極雙煞,死!(本章完) 第618章 天人之勢,昔年舊事(求月 「邪極雙煞。」 陳平安目光淡漠地掃視場中,他伸手一卷,兩個頭顱便極其規整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以他如今的境界根基,一舉一動間,都能爆發出莫大威能。 雖不如天人的攜天地之威,但也蘊含著如江河奔流的磅礴之力。 風雲大宗師,之所以能稱風雲,那便是因為其初步具備了蘊含天地之勢的恐怖之力。 能登風雲宗師榜的,哪怕是排名最後的幾位,也擁有著遠超一般大宗師的戰力。 如果說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算是大宗師的圓滿極限,那登上風雲宗師榜,便意味著,其戰力是在極限的基礎上,再度邁出半步。 這等存在,在跨越一個大境界的情況下,戰力縱然不如偽天人,但在短時間內也足以周旋抗衡。 若是能在風雲宗師榜上,排名穩步向前,會從短時的周旋抗衡,慢慢到較長時間的周旋纏鬥,再到激戰數千回合的分庭抗禮,以至以風雲大宗師之身鎮壓偽天人! 不過,偽天人與偽天人之間,亦有差距。 偽天人的境界雖難以精進提升,但其秘術功法,護道手段,還有增益外物,都存在著提升空間。 此外,偽天人破境之前的根基,亦有不同。 有的偽天人,根基底蘊有所欠缺,是集大運之力,借寶藥秘物,勉強邁入偽天人之境。而有的偽天人,本是志在必得,但破境之時,卻是棋差一著,不上不上,無奈成就偽天人之境。 偽天人的壽元雖不如天人的千載壽命,但也有著八百載歲月。 漫長的積累下,加上其根基間的差距,在輔以機緣和技藝的差別,方才會導致偽天人之間的差距出現。 一般而言,偽天人擁著真正天人的三成神異! 若是個別強橫者,擁有著真正天人的四成神異。 至於說,具備真正天人的一半神異,那即便是那些名門大宗,底蘊深厚,像這等偽天人也是少之又少。 在偽天人中,能夠達到這個程度,意味著其在破境之前,根基雄厚,積累不俗。若是時運俱佳,有較大概率能夠成就天人之境! 跌落到此等程度,也是福運欠缺所致。 此等程度神異,在偽天人之中,堪稱頂尖。 只有極其罕見的偽天人,在漫長時間的積累下,方才有可能跨越此等界限。 這等程度的偽天人,除了自身根基底蘊本就異於同境之外,還擁有著較大機緣,護道外物,秘術神通,皆為頂尖。 綜合戰力,可至真正天人的六成! 據傳,此等戰力,非是偽天人之中的極限。曾有修行者,成就偽天人後,福運機緣俱佳,各項秘寶層出不窮,更專修功法,增益戰力,最終臻至真正天人的八成戰力! 放眼王朝疆域,都是威名赫赫之輩! 其聲名,甚至被個別天人更甚,稱之為偽天人之中的,當代傳奇! 不過,綜合來說,具備真正天人三成神異的偽天人,才是此境常態。 但即便是最弱的偽天人,與大宗師之間,也存在著如鴻溝般的差距。 其天人獨有的神魂之力,和大宗師的靈性之間,有著本質差別。 兩者若是交鋒,如降維打擊一般,會呈現出一面倒的戰局勢態。 也唯有風雲大宗師,亦或是觸及此等層次的大宗師強者,方才有資格能與其周旋抗衡。 這等層次的強者,除了護道外物,秘術功法之外,其武道根基,靈性真元,也有著不同於一般大宗師的雄渾。 憑藉凝練沖刷過的靈性根基,方才能與偽天人的神魂之力,正面交鋒。再輔以秘術手段,縮短與偽天人之間的差距。 不過,偽天人也是同是大宗師境界過來的。能夠破境,哪怕沒有破境完全,但能邁入此境,也代表著他們各自的驚才絕艷。 其根基底蘊,自然不容小覷。 哪怕是最弱一籌的偽天人,其底蘊和積累,也不是任何大宗師所能小視的。 按照王朝兩年多前,最新更新一期的風雲宗師榜,想要做到與偽天人周旋纏鬥,最起碼要位列風雲宗師榜四十八位。 而想要抗衡媲美,根據最新一期的風雲宗師榜上記載的戰績來看,需要位列風雲宗師前三十位,方才有資格能做到這等程度。 至於是分庭抗禮,全方位的競爭激戰,那至少便需要排名前二十的風雲大宗師才可以做到。 而這,才僅僅只是正常情形下的偽天人。若是遇上那些比較強橫的,那便需要風雲宗師榜排名前十五,甚至是前十的風雲大宗師,才能分庭抗禮。 值得一提的是,排名只是綜合戰力的參考。像有的風雲大宗師,戰力或許不顯,但防護之力卻是獨樹一幟。也有的風雲大宗師,以難纏聞名,保命能力堪稱一絕。 像風雲榜上的左道大宗師,陸無常,便是此中代表。 曾以重傷為代價,從一尊鼎盛天人的手上逃脫。 雖是位列風雲宗師榜,第十六位,但單論保命能力和難纏程度,足以與風雲宗師榜前八,甚至是前五的存在比肩。 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能與偽天人媲美的大宗師,不超過二十尊。 而當中對標參考的對象,又只是普通的偽天人。 若是遇上強橫的偽天人,能媲美比較的大宗師數量只會是更少。 而哪怕是強橫的偽天人,在真正天人的面前,也顯得那樣的薄弱。 按照世間所公認的戰力衡量,一般而言,需要有三尊強橫偽天人,相互聯手,在配合默契的情況下,方才有資格能與真正天人較量。 哪怕只是牽制,也至少需要兩尊強橫偽天人。這還是雙方配合默契的情況,倘若彼此之間,並不熟悉,配合尋常,面對真正的天人,只有落敗一途。 偽天人與真正天人之間的差距,尚且如此。 大宗師與天人的差距,可見一斑。 彼此之間,說一句猶如鴻溝,也絲毫不過為。 差距之大,令人絕望。 陳平安如今的戰力,雖是不俗,但距離真正天人之間,還存在著極大差距。 他如今尚未與風雲大宗師中真正頂尖的強手,交過手,對自身戰力的判斷還較為模糊。 諸多判斷,皆是來自於傳記典籍,事跡流傳,在未真正交過手前,很多判斷不一定準確。 不過,按照他此前與天羅聖女交手的經驗來看,龍安一戰時,他的鼎盛戰力,應該是摸到了風雲宗師榜的尾巴。 往後,他的境界再做突破,銘刻出第八道靈紋,戰力實現小幅度提升。還獲得了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不過由於尚未完全祭煉,整體提升一般,遠不至頂峰狀態。 魔君秘地,與天羅聖女一戰,其戰力應是穩穩邁入風雲宗師榜。鼎盛戰力,應不是此中弱者,論保命能力,還要在普通風雲大宗師之上。 而後,他參悟雙修功法,借金手指面板之力,境界再度提升,銘刻出第九道靈紋。 單純境界的提升,對他整體戰力的影響不大。只是實現了小幅度的攀升。 但是雙修功法的入門,卻是讓他的綜合戰力,大大提升。 修成了雙修功法第一重境界,陰陽初引,鸞鳳銜珠。他的真元靈性,經歷一次沖刷,實現凝練提純。 讓他的根基,在原有的基礎上,實現更進一步。根基遠超同階,殺伐之力大增,整體威能提升三分之一。 在此等影響之下,他的綜合戰力,大幅度提高。 境界的突破,讓他的排名更進一步。而靈性根基,真元的提純,卻是讓他的排名不知向前進了多少位。 按照陳平安初時的判斷,最起碼是直接升越了三十位。 如果說,他龍安一戰時,常規戰力是觸及了風雲大宗師層次,鼎盛戰力是勉強摸到了風雲宗師榜的末尾。 那在魔君秘地與天羅聖女一戰時,他便是是穩穩踏入風雲宗師榜,其鼎盛之力若是排名,應是能排在六十位到七十位之間。 那在銘刻出第九道靈紋,他的排名應是進入到了前六十之列。而在經歷了這一次靈性沖刷,根基提純之後,他的排名那便是穩穩的前三十之列! 此外,武道根基的凝練,還帶來諸多隱性的增益,若是久戰,他的真正戰力應是還要在這排名之上。 而後,他祭煉成了青焰四方令旗,彌補了些許外物差距。再度增益了他的綜合戰力。 如此再到前不久,他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掌握最終秘術,七絕·迷障,再借金手指面板之力,成功以九紋根基,凝華靈紋,邁入破境第一關。 此等增益之下,讓他的綜合排名,絕對是邁入了風雲宗師榜前二十之列! 至於具體在前二十排名多少,那就真的只能靠猜了。 排名第十九是前二十,排名前是也是前二十,排名第一 亦是前二十! 「倒是不錯!」 陳平安將兩顆頭顱封裝進入了專門的木盒之內,便將目光落在了周邊的環境之上。 這一戰,他打得著實是有些輕鬆了。 那都不是大人欺負小孩了,說一句壯漢欺負了嬰孩,都毫不為過。 嚴格說來,兩人的戰力不算弱,兩人雖未臻至大宗師之境,但一身戰力也都觸及了大宗師戰力的門檻。 邪極雙煞的名頭,陳平安也聽說過。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彼時,陳平安剛剛邁入宗師境界不久,收集了不少宗師情報和宗師傳記。 當中,正是有邪極雙煞的事跡記錄。 邪極雙煞,成就頂尖宗師多年,綜合殺伐,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 兩人配合多年,殺伐默契,聯手之下,可與尋常大宗師比肩。 彼時對剛剛破境的陳平安來說,境界臻至頂尖宗師之境,戰力觸及大宗師領域的兩人,算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沒曾想,這才沒過去多久,兩人就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世事奇妙,當真難言! 今日交手,兩人的戰力倒是比傳聞中的要強上一點。;兩人聯手之下,產生的壓迫感比尋常大宗師更甚。 不知是他此前接觸的情報,有所錯漏,還是兩人對實力進行了適當隱藏。 若是後者的話,這些邪魔外道還真不乏有老陰比存在。 除了常規戰力更甚以外,按照陳平安在對戰時的判斷,兩人手上應是有著某種秘術,在不惜代價,不顧後果的情況下,應是能爆發出真正大宗師之威。 若真是如此,兩人聯手之下,戰力接近頂尖大宗師,足以壓制尋常大宗師。 這也難怪,兩人會有自信來找他的麻煩。 他如今的聲勢雖盛,但說到底,在明面上只是一尊尚未邁入玉衡中期的年輕天驕。雖是才情驚艷,天縱奇才,但論及戰力也不過就是接近頂尖宗師的程度。 哪怕是潛龍榜上的高度評價,也只是將他當做一尊普通的頂尖宗師。 距離邪極雙煞中的任何一人,都還存在差距。 更何況是兩人齊齊聯手了。 不過,即使如此,兩人在面對他時,還是選擇以襲殺為主,提前埋伏在這裡,靜候時機。 還真是夠穩的。 按照常理推算,此等籌算準備,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大宗師都有可能會著了道,隕落在此。 即便莽刀陳平安有所保留,今日也難逃此劫。 無論從哪種角度考量,兩人的襲殺,都是再穩妥不過的舉動。 但很可惜 兩人對他的實力產生了嚴重誤判。 他的真實實力,遠要在眾人的想像之上! 不管是外界流傳的戰力事跡,還是世人抽絲剝繭,細細分析下來的猜測判斷,距離他的真正實力,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兩點三點。 普通大宗師也好,頂尖大宗師也罷,在他面前都是一樣。 縱然做了再多籌算,再多的準備,但在他隱藏的實力面前,任何籌算準備都只會淪為虛無,再大的危機也會被他碾作塵埃。 世人隱藏實力,縱然是隱藏再多,也極少有跨境界的保留。不單單是籌算方面的問題,還有資源和圈子的問題。 隱藏太過,影響外物謀求,還影響修行。 縱然有一時的影響,但時日長了,總是會露出破綻。 像陳平安這等境界,外人縱然對他有再高的判斷,至多便是到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說破大天,也就是把他當作是一尊普通大宗師。 但誰能想像,陳平安隱藏保留的實力,已經不是一個階段,兩個階段的問題了。 是隱隱超出他們想像空間的實力隱藏。 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普通大宗師,老牌大宗師,頂尖大宗師,絕巔大宗師.風雲大宗師! 當中涉及的階段,太過繁複誇張。 此等戰力劃分,不單單涉及到境界,還涉及到諸多外物,像什麼功法秘術靈物寶藥. 不提前面的階段,像後面的幾個階段,若是細細劃分,也還有著好多層級的體現。 近似絕巔,絕巔,絕巔中的強者,近似風雲大宗師,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真正的風雲大宗師! 此中劃分,不一而足。 若是細究,堪稱恐怖! 而陳平安 在有限的修行光景中,卻是隱藏了如此多的戰力境界。 此等體驗,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若是陳平安修行數十年,上百年,有如此隱藏,倒也罷了。可偏偏他的年齡就這麼放在所有人的面前。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的一路修行,一路破境,都是有跡可循,並無太多操作空間。 修行不過七載,自微末中崛起,從踏上武道,到如今的成就,這一路的速度,已經堪稱恐怖。 誰能想像,在這個基礎上,陳平安還有所保留!? 不單單是有所保留,還保留如此眾多!? 此等天資,早已超乎了世人對妖孽天驕的想像! 陳平安一路走來,精心設計,穩步展露,為的就是此等情形。 他苦心孤詣,營造出如此局面,為的就是讓外人充分相信,他所展露的實力,都是真實的。 不單單如此,他還立下了莽刀的人設,塑造出行事無度,莽撞直接的破局手段。 此外,為了確保真實性,他還塑造出了臨陣破境,才情驚艷的天驕形象。為他的破局手段和行事動機,提供合理性! 以上種種,他煞費苦心,精心籌謀,所為的便是自身安全,在最大程度上,提升自身的容錯率。 他一步步調整,一步步糾偏,在地位,實力,安全,資源等各方面,找到了一個妥當的利益平衡點。 這一戰,雖然涉及到了大宗師層級的戰力。但是由於陳平安這一戰打得太過輕鬆,整體戰鬥基本沒怎麼進行就結束了。 所以,周遭面臨的破壞並不大。 僅僅只有鐵錠砸落的山勢破碎,以及氣勢餘波下攪動的碎石和塵埃。 這一路下來,破損倒伏的樹木雖是不少,但整體狀態處於可控範圍。外人縱然詳細查探,也難以判斷出這是大宗師層級的戰鬥。 不過,話雖如此。 適當的遮掩還是有必要的。 對於此事,陳平安熟能生巧。他的身形閃動,便處理起手尾來。 送上門的功勳,陳平安自然是要利用的。距離兌換太虛御風步,他還差著一些功勳。 有了兩人的人頭,他自然能夠填補這最後一塊空白。 於他來說,倒是大有裨益。 除了功勳收益之外,此一戰,陳平安還嘗試了一番七絕神功的最終秘術。 實際操作下來,效用威能讓他極其滿意。 這七絕·迷障,他才堪堪催動,僅僅只是牛刀小試,便讓一尊戰力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的頂尖宗師,徹底沉淪。連一絲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按照這個威能判斷,縱然是絕巔大宗師,在這七絕·迷障的面前,也沒有太多的掙扎空間。秘術之下,只有沉淪一途。 只有那些戰力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並且還精通靈性秘術的大宗師,方才有掙脫的可能性。 只是,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只要他們沉淪,哪怕只有稍許,也已經足以奠定勝局。 此等情形之下,即便是真正的風雲大宗師也要深受影響。借七絕·迷障之力,牽制對方心神,從而做到擴大優勢,以至於一錘定音! 此外,有千年石乳的存在,他的靈性攻伐還存在著理論的提升空間。千年石乳除了能補充靈性之外,還有著增益靈性的功效。雖不如特殊的爆發類的秘藥,但在對靈性的爆發提升上,也不容小覷。 服用完千年石乳後的秘術殺伐,威能只會更甚。 最為關鍵的是,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可不是催動一次七絕·迷障就完了。以他經受過雙修功法沖刷提純後的雄渾靈性,縱然考慮其他情形,在對戰之中,足以施展兩到三次迷障秘術。 若是不惜代價,全力施為,縱然是施展四次秘術也是大有可能。 如此威能和頻次,即便是風雲宗師榜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也只會倍感吃力,頗感頭痛。 除非身上有什麼靈性秘寶防護,否則的話,面對陳平安此等攻伐,即便不立時落敗,也只會是疲憊不堪。 保守估計之下,陳平安對自己在風雲宗師榜上的排名是前二十。但實際下來,陳平安總感覺隱隱不止。 不過,具體如何,也就只有真的戰過才知道了。 畢竟,隱藏實力,一向都不是他的專屬。 他能在榜單上保存實力,那其他人自然也是可能。不過,想要做到他這個程度,卻是不太可能。畢竟,其他人可沒什麼面板,對修行資源有較為強烈的渴求。 但不管他在風雲宗師榜上的排名如何,除了剛剛破境時,那渾身上下湧出來的豪情和底氣外,陳平安對自身的認知還是比較謙遜的。 在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尚未煉成之前,他對榜單上排名前列的高手,還是存著一定的忌憚之心。 畢竟,誰知道那些老怪,有什麼殺伐秘術以及不為外人所知的藏身底牌呢!? 他認知中的勝利,是酣暢淋漓的大勝,不是磨磨蹭蹭,陷入鏖戰的苦勝。他能接受的程度,至多就是受一個中等傷勢,然後將對方一舉鎮殺。 如此,才是他判斷中的占據優勢。 像什麼對戰中能壓著打,有機會擊敗,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優勢,只能說是均勢中占著一絲先機。 此外,隨著陳平安如今境界的提升,他的視野格局,也漸漸從大宗師的上面,轉移到了偽天人,乃至於武道天人的身上。 他如今雖能與偽天人較量一二,甚至是分庭抗禮,但面對真正的武道天人,卻只有慘敗一途。 即便說是保住性命,陳平安也不敢有百分百的自信。 畢竟,能夠成就天人,本就代表著他們的驚才絕艷。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又活了幾百年,那積累的底蘊和手段,誰能想像? 要說沒什麼大威能的殺伐秘術,護道底牌,誰都不會信! 此等情況下,若是真的惹怒了對方,引來對方的不惜一切,這後果如何,實在難以想像。 陳平安對戰,一向來,喜歡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像什麼看對手心情,看自身運氣,此等之言,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不負責任。 如果真的要對上武道天人,對他來說,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自身也感悟天地,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至不濟,也是要他將大宗師之境,以九道靈紋的根基,修至圓滿,然後再輔以青陽血煉法二煉的天賦神異,在不得不發的情形下,方才會與武道天人對陣。 他有更為穩妥的通天坦途,又何須來圖謀這些虛名。 像什麼跨境殺伐的大戲,明面上演演,擺擺陣仗也就夠了。 要是真來這麼一出,他有多少條命夠用!? 閒著沒事,學人家跨境殺伐,不是氣運之子,就是傻子! 什麼武痴不武痴的,到最後還不是成了天命之子的踏腳石!? 跨大境界殺伐,絕世妖孽的專屬。要這麼多人幹什麼!? 做成了,別人也就誇你一時,難不成還能誇你一世!? 這個世道下,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結果不理想,過程再是驚艷,再是絕倫,到頭來留給你的也就只有一聲嘆息。 縱有千百聲名,縱有萬人嘆惋,但身死道消,塵歸於塵,土歸於土,於你何益!? 此世之間,有人追求,小富即安,平安此生。 有人追求璀璨一瞬,閃耀當世。也有人追求,青史留名,名垂青史。 只是 對陳平安來說,既踏武道,得天地機緣,若在追求名垂青史,豈不是太過狹隘!? 青史留名,何不如,我活著就是青史!? 名垂青史,我活著亦是可以名垂青史! 世間言語千萬,所求的各不相信。 自古而言,高手寂寞,可高手寂寞的,可從來不是陪伴。 心性上的追求,同樣如此! 虛名不可取,武道才是真! 若非必要,絕不出手。若無把握,再穩一手,除非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一凝,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似是帶著溫暖的弧度。 精心籌謀,苦心孤詣,穩之又穩,踏行武道。 這一路走來,總是理智為先,感性靠後。 可這世間 總有兩三事,會讓人不顧一切! 既踏武道,又豈無血勇之意!?若是那時,縱使天崩地裂,江海倒流,他亦要找個公道! 願他此世,平安順遂,無此經歷! 陳平安的速度極快,不過十數個呼吸,便處理好了一切,將諸多手尾盡皆清理妥當。 邪極雙煞身上的身家積累,自然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兩人成就頂尖宗師多年,積累不俗,身上都是千機袋。陳平安倒也沒有多看,他環顧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之後,身形一閃,便是離開了這裡。 此一戰,戰得輕鬆,但細思下來,疑點頗多。 他離開雷鳴,雖不算是絕密,但知道的人卻也不多。這兩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此番遭遇,是巧合!?還是別有謀算!? 這背後有沒有其他勢力的影子,想要假借兩人之手,將他就地斃命!? 是雷鳴山脈的各方勢力,還是就在雷鳴城內!? 他赴任雷鳴,履任之後,不爭不搶,表現得極為低調。從常理來看,有人想要針對他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但是念及此前他斬殺的幾尊宗師,再念及雷鳴當前的局勢,那此事. 陳平安雙目平靜,身形閃爍間,波瀾不興。 這修行的路啊,總有那麼幾件事。你不去動人家的,倒是有人上來,主動找了你。 這日子啊,越來越值得期待了。 「大人!」 陳平安回到車架的時候,熊三讓等人依舊是畢恭畢敬地候在原地。 看到陳平安後,恭敬執禮。 此前對戰動靜不小,他們在這裡也聽到了。不過,大人既然不說,他們做下屬的自然也不會多問。 至於危險!? 這一路走來,他們已經對陳平安建立起了充分的信任。 只要大人出手,就沒有不成的。 「出發吧!」陳平安沒有多說,擺了擺手,直接登上了車架。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應命,護送陳平安登上車架後,他的手臂一振,便是高聲一喝:「出發!」 眾精銳紛紛聽命,車架緩緩前行,沿著大道,駛出了雷鳴邊界。 此一戰,陳平安雖然輕鬆愉悅,收穫頗豐,還藉機試驗了一番七絕秘術。 但此事,也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 今日可以是邪極雙煞,他日沒準便會是更大危機。雖然從理論情形來說,不可能會有天人武君針對,但既然是要做防範,那便是要將理論情形,考量在內。 越是修行,越是積累,方才越是知曉天人的可怕。 天人武君,天人合一,攜天地之勢,威能堪稱恐怖。 如此對戰,方才是真正大範圍的破壞殺伐。 天人一怒,風雲變化,此等傳聞,非是什麼傳言,而是真切如此。 說來,陳平安倒是越來越佩服紫眼魔君了。 以宗師之境,便能得來天人女君的青睞,各等事宜,無微不至,極盡溫柔。 如此情形,是不是也能算是變現的壓制鎮壓!? 畢竟,紫眼魔君說往東,那尊天人女君便不敢往西,說往西,便不敢往東! 也不知這魔君究竟有什麼門道!? 竟然能有此運勢。 不過,此中之言,也多是傳言為主。具體情形如何,至今已經不得而知了。 世面上版本各異,有誇張之言,甚至還出了什麼母狗版本。 不過此等版本,才剛剛發布,發布者及背後勢力,便不知所蹤。 天人威嚴,不容侵犯。 哪怕相關之人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動手,以此來維護天人威嚴。 此為世間底線,世道公理。 風流韻事可以講,情緣佳話也能說,甚至稍稍過分一點,什麼極盡溫柔,予求予奪,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此來滿足世人想像。 可若是上升到侮辱環節,甚至還公然發布,大行其道。 那其後果,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據傳,那一尊天人女君,至今還存活在世! 昔年與紫眼魔君,相處的細節,恐怕只有她一人才會真正知曉。既然是那些大勢力的情報秘檔上,也遠不如其自身信息的萬一。 在紫眼魔君崛起的時代,便已是一尊天人女君,經歷過紫眼魔君的鼎盛到落寞,長盛不衰。 紫眼魔君隕落至今,便已過去了七百多年。那一尊天人女君,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 武道天人,享壽千載! 可若是千載之上,那單是想像,便覺得恐怖! 世有壽果,延壽丹藥,武道天人的理論壽命雖是千載,但真實情況,也不乏有活了一千兩百歲,方才壽終的武道天人。 但無論如何,都遠遠夠不上,那一尊天人女君的壽命光景! 是功法特殊,還是? 陳平安沒有深想。 「紫眼魔君啊」 陳平安感嘆一聲,此等存在,昔年也是光耀一個時代的蓋世梟雄,氣運之子。 可最終,留下的卻只有黃土一抔。 縱然聲名耀世,終究還是塵歸塵,土歸土。 只留那天人女君,耀眼此世,留下不朽傳說。 昔年,那尊天人女君,便曾是天羅教核心高層。如今,一千多載歲月,在天羅教內究竟擔任何等高位,外人也已經不得而知了。 天羅教作為王朝境內的龐然大物,機構龐雜,分舵眾多,其高層,核心高層,雖都闖下了赫赫威名,但不是所有底蘊,都顯露在外的。 像那一尊天人女君存活在世,也是一巨擘大能,無意間提及,方才流傳於世。否則的話,世間九成九的人,還不會知曉此等消息。 對於昔年,紫眼魔君和那尊天人女君的相處,陳平安心中也有著幾種比較腹黑的猜測。 弄得不好,可能和他現今與天羅聖女的情形一般。 雙方傷勢共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種情況下,那尊天人女君,自然不容旁人對紫眼魔君有任何傷害。但此事涉及那尊天人女君的弱點,自然不好隨意表露。所以像什麼傾慕之言,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有此名義在,她保護紫眼魔君,便是有所緣由,非是什麼無緣無故。將會極大降低兩人共傷機制暴露的風險。 不過,籌算雖好,那尊天人女君,沒有預料到,紫眼魔君也非是什麼常人。過程中,竟然流傳出了與其他仙子妖女共游的事跡,落了一個軟飯硬吃的名聲。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影響了那尊天人女君的名聲。以武道天人之尊,竟然是淪為紫眼魔君的附庸。 以天人威嚴,變相助益了紫眼魔君的威勢,以此來獲得更多利益。 當中,兩人涉及到的博弈和爭鬥,恐怕不在少數。 畢竟,能成梟雄的,豈會那麼簡單。尋常人面對天人女君,會是戰戰兢兢,但紫眼魔君可就未必了。只怕是一門心思的謀取好處,扯虎皮,幹大事。 劇烈的博弈下,兩人礙於傷勢共享,很多事情也不好徹底撕破臉,鬧得太過難看。 如此糾纏,落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名聲。 最終,兩人漸行漸遠,分道揚鑣,或許便是共傷機制的解除。 讓兩人再無任何牽扯,而那時,紫眼魔君羽翼已成,那尊天人女君,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奈何紫眼魔君,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但此一番事跡,卻是留下了這麼一段佳話! 此等設想,是陳平安幾種猜測中的一種。 此外,還有其他猜測設想,如紫眼魔君那時非是什麼普通宗師,可能真實境界,早已到了武道天人的程度,即便沒到,恐怕也相去不遠。 宗師境界,不過只是對外展露的掩飾,以此來安穩發育,保全自身。 一次機緣巧合,和天羅教的那尊天人女君,牽扯在了一起,不管何種緣由,兩人有利益的博弈,籌碼的顧忌。天人女君想要鎮殺紫眼魔君,但卻也是無能為力。 最終互相妥協,留下了牽牽扯扯,纏綿悱惻的風流事跡。 此等猜測之下,紫眼魔君算是苟道中的老陰比。最終一路崛起,非是什麼機緣時運,而是他一路的精心籌謀,善假於物! 除此之外,陳平安還有仙子,我要你助我修行,紫眼,你來做本君的擋箭牌,等等猜測。 當然,這些都是陳平安腹黑的猜測,真實情況,可能差著十萬八千理。 沒準,真如傳聞所言,紫眼魔君的身上有著獨特的魅力,讓那尊天人女君,欲罷不能。 此事,也能解釋,紫眼魔君為什麼能成為這麼多仙子妖女的入幕之賓。 甚至還有不少正道仙子,都曾與紫眼魔君有染。 按照傳聞所言,有聖潔仙子,曾為紫眼魔君放棄正道身份,甘願墮落成魔,只為在紫眼魔君的身邊,留有一席之地。 不管何種猜測,紫眼魔君最終能成就魔道巨擘,闖下如此之大的名聲,其必有特殊之處。而且有極大的可能,他身上的特殊之處還遠不止一種。 陳平安身懷魔君秘寶,幻夢寶珠,對紫眼魔君的事情,還是比較好奇的。 他甚至想過,下次要是見到曲非煙,就找她打聽打聽,那尊天人女君的事。看看能不能通過曲非煙,多了解一些事情。 猜測雖然不一定精準,但隱隱間,陳平安總感覺摸到了什麼。紫眼魔君的諸多事跡,或許與他手上的這顆幻夢寶珠有關。 即便沒有直接影響,兩者之間,也一定存在著某種關聯。 只是,具體如何關聯,也就只有他深入探究,才會知曉了。 作為魔君珍藏的秘寶,這顆幻夢寶珠,絕對是非同小可。 陳平安隱隱有所感覺,若是能挖掘出幻夢寶珠的神異,哪怕只有部分,那對他的助益,將會是難以想像的巨大。 他的護道底蘊,也將會得到質的飛躍。 不過,很可惜,他研究多日,對這顆幻夢寶珠的研究,並未有任何進展。 如今,陳平安所能做的不多,也就只有一邊精進修為探索研究,一邊收集紫眼魔君的情報了。 除了紫眼魔君的情報外,天羅教的那尊天人女君,也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不過,陳平安如今境界有限,雖然有接觸天羅教的心思,但距離接觸那尊天人女君,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為今之計,恐怕也就只有天羅聖女曲非煙這一個突破口了。 只是,曲非煙未必會願意配合他。 他和曲非煙之間,情感非常複雜,明明是生死仇敵,但又經歷了千年幻夢,又不知如何,有了這共傷機制的影響。 此前兩人相處,可謂是彆扭得很。 明明是想一狠心,直接痛下殺手,可腦海中卻時不時地會冒出一些刻骨銘心的記憶。即便最後動了手,身上的共傷機制,卻在同步反饋著傷勢。 「哎」陳平安無聲嘆息,眼眸之中頗有悵惘。 他雖然得到了魔君秘寶,幻夢寶珠和真功寶卷,雙修功法,但魔君秘藏中的絕大部分收穫,都是在天羅聖女的手上。 以昔年紫眼魔君的名聲,其底蘊積累,難以想像。天羅聖女得此秘藏,一旦充分消化,底蘊之深,恐怕還要在大多數天人之上! 此外,結合魔君秘藏,傳承功法,天羅聖女,恐怕所圖甚大。 陳平安隱隱有種感覺,一旦天羅聖女將功法轉修完畢,那就是她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的日子。 繼天九道子,風陵引之後,成為潛龍榜上第二尊武道天人。 以潛龍第八的排名,一舉超越,排在前列的幾位寶體天驕,成就潛龍第二的聲名! 甚至,憑藉著諸多底蘊,還有天羅教的支持,天羅聖女就此登臨潛龍第一,也猶未可知! 從昔日的功法選擇,到魔君秘藏的探索,天羅聖女此等謀算,令人心驚。 另外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一凝,天羅聖女所謀算的,只怕非是什麼潛龍第一,而是 時隔數日,陳平安的心中再度生出了緊迫之感。 他如今的真實身份,只怕已經被天羅聖女知曉。現如今,兩人互有掣肘,再有共傷機制影響,誰都不會輕舉妄動。 可要是一方的實力,獲得壓倒式的優勢,那這個僵局,勢必會被打破。 若是真到了那時,對於另外一方來說,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即便顧及到兩人間的幻夢情緣,有刻骨銘心的記憶,有平平淡淡的守護,但其最終的結局,未必會好到哪裡去。 這世間除了生與死,當中掣肘的手段,不要太多! 什麼蠱蟲,什麼秘藥,什麼秘術,什麼契約. 一樁樁一件件,單是聽聞,便讓人觸目驚心。 即便天羅聖女,顧及舊情,會對他心懷善意,但陳平安所行的道,向來是自己牢牢把握,不會指望在對方的身上。 「修行!」 陳平安雙目一震,便是閉上了眼睛。 嗡~ 車架內,蒼青色的流光亮起,有靈機攪動,瀰漫在四周。 七殺天罡拳,七殺之意,七式殺拳! 五日後,陳平安的車架行至一方大城,簡單駐足停留之間,卻是聽聞了一則消息。 消息事關顧家,同樣也關於他。 有無數人為之欣喜,也有無數人黯然神傷。(本章完) 第619章 再添底蘊,州城輿論(求月 「大人,消息已經打探清楚了,坊間之言,真真假假,攙雜不清。卑職多方打探,整理出了一份報告,請您查閱。」車架前,熊三讓恭敬站立。 「好,知道了。」 車架內,傳出了陳平安平靜的聲音,平淡之中蘊含著難言的威勢。 熊三讓手中呈上之物,無風自動,很快便沒入了車架之中。 熊三讓垂手恭請,面露崇敬。 「出發吧。」 「是。」熊三讓恭敬應命,當即指揮隊伍起行。 在這一方大城,收集信息,耽誤了不少時間。接下來,需要適當提速,以不誤大人之事。 車架內,錦榻軟凳,陳平安盤膝而坐,手中是熊三讓所呈上的報告。 陳平安一目十行,掃視幾眼,便將報告查閱完畢。 報告的內容雖多,但提及的事情,其實就只有一事。 蒼龍州新秀榜榜首,顧家當代扛鼎天驕,顧傾城,於數日之前,破開玉衡關隘,成就玉衡宗師之境! 此事流傳甚廣,以蒼龍州城為中心,在眾多勢力的推波助瀾下,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州境各地流傳而去。 一尊宗師的誕生,對於州境各地,都算是一件大事。而一尊天驕宗師的出現,對於蒼龍州境,那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顧傾城邁入玄光高境多年,此番破境,雖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若非陳平安的出現,以顧傾城的天資,當能鎮壓蒼龍天驕,一個世代。 繼莽刀陳平安之後,蒼龍州境,再度出現了一尊天驕宗師,有望爭鋒大乾潛龍榜。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讓此事真正熱議的是,莽刀陳平安和顧傾城的關係。 蒼龍州境內,接連出現兩尊天驕宗師,本就讓人稱奇,最關鍵的是,兩人之間,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顧傾城,顧家核心嫡女,當代驕女。 莽刀陳平安,顧家的乘龍快婿,顧傾城的如意郎君。 早在大半年前,顧家便宣布兩人的婚約之事。彼時,此事還流傳數州之地,成為當時最熱的時聞之一。 如今,顧傾城的破境,更是讓此事成為一段佳話。 可以預見,假以時日,此事必會成為碧蒼一十七州範圍內,最為人稱道的話題之一。 莽刀擅使刀,顧傾城擅使劍,男女合璧,是為刀劍雙絕。 莽刀夫婦,伉儷情深,一刀一劍,刀劍合璧,日後若是攜手遊歷天下,勢必能闖出不小威名。 男子刀客,女子劍客,此等伉儷,羨煞旁人。 此等言論不在少數。 不過,坊間之言,情緒各異,關於此事,腹議者恐怕也不在少數。 只是,熊三讓整理陳列的報告中,並未提及此種言論。 「還真是破境!」陳平安目光一掃,便從報告中移開。 此前,顧傾城曾在書信中提及,閒步後苑,見靈花綻放,花蕊輕顫,心有所感,偶有所悟。 本以為是婉拒他邀約雷鳴的推脫之言,沒曾想倒是真的。 這一前一後沒花多少日子,便成功破開關隘,邁入玉衡宗師之境。 只是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眼眸深處浮現出一絲深邃。 「宗師境麼.」 顧傾城的一事,倒是沒有耽誤陳平安的行程。此前因為了解消息,隊伍短暫在一方大城停留,不過隨著後續的日夜兼程,趕路提速,些許耽擱,很快便被彌補。 這些時日,陳平安坐在車架里,一門心思的苦修。 每日裡除了修行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便是祭煉神兵,研究妖獸雕刻。 值得一提的是,他此前斬殺了邪極雙煞,從他們的身上拿到了不少好東西。 兩人都是成名多年的邪道高手,一身戰力觸及大宗師門檻,身家自是不菲。 陳平安的運氣倒也不錯,兩人此番逃竄,身家底蘊基本就都放在身上。 如今,自然也就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除了常規的丹藥,靈物,寶材之外,陳平安從他們的身上還拿到了不少好東西。 像醜惡婦人用的那鐵錠形制的神兵,瘦小老鬼用的花色方布,白骨爪套等等。 除了這三件神兵外,兩人身上還有一小罐黑玉膏,可以用於治療外傷。還有一塊高品礦石,通體幽藍,散發著冷冷幽芒,看上去極為不俗。 諸多收穫之下,陳平安的身家也引來了一定幅度的增長。 算上兩人身上的現金流,陳平安如今能夠支配的現金流,也接近到了九萬之數。若是將一些用不上的資源盡都變賣,他身上的現金流,有望衝擊十萬關隘。 如此規模的現金流,即便在風雲大宗師中也是可圈可點。 購置一兩件頂尖神兵,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有合適渠道,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底蘊,也有機會可以謀算重寶之事。 不過,謀算歸謀算,具體能不能成,還要看天時地運。 一些修行資源倒是次要的,新收穫的三件神兵,都是強橫神兵層級,品階有高有低,不過無一例外,距離這個品階的精品層次還存在著不少的距離。 三件神兵當中,品階最高的是那方鐵錠,其次是白骨爪套,再次是花色方布。 鐵錠屬於是鎮壓類神兵,也是目前陳平安所短缺的。 白骨爪套屬於攻伐類神兵,但與正面攻伐又有所不同,偏向於詭譎多變的風格。 花色方布有點限制類的意味,但同樣也可以作為一件防護類神兵。在兩者之間,算是有一個比較好的平衡。 這三件強橫神兵的出現,倒是增益了陳平安的護道手段。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普通神兵對他的助益不大,但強橫神兵還是存著些許功用。若是搭配合適,在某些時刻還是能爆發出不俗作用。 這三件神兵,陳平安都不打算變賣,這幾日間,已經開始陸續祭煉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白骨爪套可以和陳平安現有的七曜指套相互搭配,彼此間的神異雖有差異,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進行迭加,按照陳平安判斷,兩者配合使用,可以爆發出接近強橫神兵中的精品。 花色方布和灰色細網,還有玄光寶鏡,互相搭配,彼此組合,也可以爆發出不俗威能。 除了束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兼顧防禦。 玄鐵錠和青焰四方令旗,也能相互配合,以困禁領域,塑造出鎮壓空間。攪動靈機,混淆感官,來增大鎮壓籌算。此外,還有青色火焰神異,可以壓縮騰挪空間。 值得一提的是,青焰四方令旗的方位變化,也能與百幻神刃配合起來,出其不意,呈現出恐怖殺伐。 陰風護膝,可以作為干擾。 綠色竹筒與萬魔血煞配合,起到壓制和削弱的作用。對方實力夠強,即便產生不了作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牽扯對方心神。 諸多神兵,相互配合,妙用無窮。 好吧! 最用那句妙用無窮,多多少少有著安慰的意思。 陳平安身上的神兵雖多,但總有種雜牌軍的既視感。不說和那等積累數百年的老怪物相比了,就是和那些宗門真傳,大族妖孽相比,都有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他身上的這套裝備,都是他東拼西湊而來,不成體系,諸多殺伐技巧,全靠他一力摸索。 比起那些傳承有序的宗門聖子,大族妖孽,名門嫡子,終究還是差了些底蘊。 不過,話雖如此,此等情形,對陳平安自身來說,已經是有長足的進步了。 從當初的一窮二白,一步步走到今日,如今身上的神兵,也有著十件之數。 這等層次的裝配,也不算是差了。 更何況,他身上還有重寶壓身,雖說目前暫時還用不了。 但只要重寶在身,總有一日,是能夠用得上的。 陳平安心緒變化,心境圓滿如意。 他的目光微凝,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515/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758/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陳平安的眼眸內浮現出一絲欣喜。 青陽血煉法和七殺天罡拳,兩者兼顧共同修煉,進境頗佳,進度喜人。 尋常功法組合,還沒有辦法並行兼顧,也就只有青陽血煉法對專注體魄錘鍊,方才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不過,相較於七殺天罡拳,青陽血煉法的難度明顯要大上不少。早在七絕神功尚未圓滿之時,他便開始修煉青陽血煉法,如今積累下來的修行經驗,都還沒七殺天罡拳來得多。 但無論如何,能夠持續地並行修煉,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血煉用的地龍真血足夠,那他修行的步伐就不會停止。 「預計再有半月,便能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小成階段。屆時,必將一舉掌握兩式殺拳,再添戰力底蘊!」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如果只是七殺天罡拳修至小成的程度,未必能讓他的境界再做突破,但其蘊含的殺招秘技,卻不會變化。 兩式殺拳之下,縱然是做不了他的底牌手段,那也是常規殺伐中的極盡手段。 他的破境速度太快,需要的護道手段一直在更新。掌握的秘技殺伐,更新的速度也太過頻繁。 在這樣的情況下,需要他時時梳理自身,掌握變化,總結得失,以此來匹配新一個階段的對戰。 像什麼一招鮮,吃遍天,在某種程度上,倒是存在著一定道理。 只是武道修行,在於變化,沒有什麼是亘古不變的,在境界等同的情況下,沒有什麼絕對的殺招。 每一個武道修行者都是進步,都在學習,就算受限於外物資源,天資稟賦,境界關隘難以突破,但是一些外物手段的增添,卻是時時不斷的。縱然條件有限,自身的理解和感悟也在不斷變化,同樣的招式,隨著不斷的對戰殺伐,總有靈光一現,演化出更為繁雜的變化。 武道之途,更新才是常態。 只懂力,不懂意的修行者,難以走的長遠。 可以固步自封,但結局會告訴你答案。 陳平安修行破境的速度夠快,那同等時間內,他要吸收思考的,就應該要比別人更多。 成就一套獨屬於自身的體系,不在於空話,而在於日常點滴中的積累。 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收穫,一步一個總結,一步一個思索,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枯燥乏味,無聊至極。 但是當一步步匯聚,成就通天坦途之時,那便是璀璨當世,無敵人間! 按照輕鬆類傳記小說的說法,就是每一個裝逼的瞬間,都是無數辛勞的血與淚。每一個高昂的背後,都是無數無聊瞬間的堆砌。 人前的璀璨,在於人後的受苦。 有些人憑著天資,能人所不能,可以輕鬆做到旁人操練百遍,難以做成之事。 但這世間,有天資的人,可不止你一位。 若是安於現狀,沉寂在這個圈層,享受著鮮花掌聲,那勢必少了衝擊下一個階層的心念。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天驕! 世間常有言論,努力無用,在於天資。可當天資等同之時,試問,努力是否還有用? 固然,腳踏實地的修行,遠不如機緣那般令人嚮往。 但所有的機緣,向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昔日,陳平安能從天羅聖女的手中奪下魔君秘寶,幻夢寶珠,奪下真功寶卷,雙修功法,所在於的與機緣二字分不開,可這機緣,也需要他日常點滴積累下的雄厚實力,才有底氣拿的到。 車架內,陳平安思緒變化,不斷復盤思考著。 武道修行者,若僅僅只有力的話,那他距離巔峰,還差的很遠。 走上巔峰的強者,從來都不是力的堆砌,數值的迭加,在於他不斷探索修行,勇攀高峰,登峰造極的過程和結果! 力,意,念,境. 車架緩緩行駛,駛過了廣元大城,蒼龍州城,到了! 蒼龍州城,還是如往常那般熱鬧。 作為一州中樞,蒼龍州城有著最為優渥的條件。優渥的環境下,帶動著的是豐富的文化和休閒。 相較於一般的大城,郡城,小城,蒼龍州城內的輿論氛圍,往往是要輕鬆不少。除了個別禁忌話題,嚴禁談論之外,其餘話題的輿論把控,往往是要鬆弛不少。 顧家天驕,顧傾城破開關隘,成就宗師之事,作為蒼龍州城內近期最為熱議的話題之一,瞬間便點爆了州城的輿論場。 「二十七歲的玉衡宗師,這等天資,縱然比不上昔年莽刀,恐怕也相去不遠了吧!」 「是啊!顧仙子昔年以女子之身,力壓莽刀,如今破境宗師,難不成要復刻昔年景象了?」 「這倒不至於吧!莽刀進境,迅猛依舊,龍安一戰,更是有力斬頂尖宗師的戰績!雖說過程中,稍有水分,但其天資才情,戰力強橫,卻是毋庸置疑的!顧仙子雖強,但畢竟只有剛剛破境。」 「此言差矣啊!豈不聞,聞道有先後,傾城仙子如今破境,勢必是一發不可收拾。莽刀破境雖早,但未必能一直壓製得住傾城仙子!再者說,傾城仙子,昔年莽刀登臨龍虎榜前十,但依舊屈於傾城仙子之下,如此表現,豈不能說明一切嘛!傾城仙子之力,早在當初,恐怕就不弱於宗師多少。如今破境,戰力更是難以估量。此等情形,你說,傾城仙子有沒有望鎮壓莽刀!?」 「鎮壓莽刀!?說的有點過了吧!」 「一點都不為過。傾城仙子昔年以玄光境之身,便能力壓位列龍虎前十的莽刀。龍虎榜前十,哪一個不是媲美宗師的存在。傾城仙子能列在莽刀之上,便就說明當時傾城仙子的戰力是足以比擬宗師的。如今破境宗師,凝聚武道意志,化真氣為真元,戰力大增,你說一句比擬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後面要是再配一些神兵什麼的,境界再提升一點,你就說壓制莽刀,能不能做到吧!」 「你這.說的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只是聽起來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對勁呢!?」 「沒什麼不太對勁的!就是這樣!」 「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顧仙子可以進境,莽刀就原地踏步了!?」 「怎麼?不行啊!」 「行是行,就是你這麼講,是不是有點一廂情願了。」 「是不是一廂情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傾城仙子的天資,不是你能想像的!」 「腦殘粉!」 「你說什麼?是不是找事?」 「.」 蒼龍州城內,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有部分標新立異的言論出現,以此來吸引眼球,達成引領熱度,炒作的目的。 像什麼顧傾城鎮壓莽刀之言,聽聽也就過了,大部分人對此還是不太認同的。不過,不認同歸不認同,但架不住,有個別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過去湊熱鬧啊。 再加上別有用心者的推波助瀾,倒是讓此等言論,一時甚囂塵上。 「傾城仙子,才情絕艷,破境宗師,便有跨境而戰之能!他日進境,勢必能勢如破竹,超越莽刀!」 「顧仙子身為女子劍客,明月劍法修至圓滿,其戰力殺伐遠不是莽刀這種刀客能比的!你看著吧,只要等到兩人境界等同,莽刀一定不是顧仙子的對手!」 「刀客怎麼你了,怎麼就比不了劍客了!?」 「是啊,怎麼就比不了了?刀者,百兵之膽,殺伐剛猛,一往無前,如何比不了劍!?」 「劍還百兵之君呢!?不比刀強百倍!?」 「你說什麼!?」 「我說劍比刀強百倍!」 「你敢不敢決鬥!」 「.」 不知是不是有心人帶節奏,這話題的導向,漸漸偏了方向,落到兵器對立上去了。 如此情形之下,更多人參與熱議,讓話題徹底引爆。 什麼刀更強啊,劍更利啊,各種言論,牽扯不休。倒是把一開始的初衷徹底忘記,莽刀陳平安和顧傾城也成為刀和劍的各自代表,在眾人的口中,彼此對立,相互爭鋒。 每一方都有大量的支持者,寄託著期望,能夠壓過對方一籌。 這些支持者當中,有些是單純認為一方更強,有的是一方的迷妹迷弟,也有的就是因為刀劍對立,才參與其中。 輿論場上,亂象橫生,各種言論,層出不窮,不乏有明眼人一聽就錯漏百出的荒唐之言。 只是,話題議到了這等程度。 這對與錯,重要嘛!? 聲勢裹挾之下,再是歪理,也能說出一個道理來,說的頭頭是道。 州城各處,酒肆小巷,雅苑酒樓,到處都充滿了議論聲。 層次不同,圈層不同,談論的點,站的立場,切入的角度,也大不相同。 但不同歸不同,爭鋒卻都是激烈的。 從開始的顧傾城和莽刀,刀與劍,牽扯出了無數話題,引申出無數爭論點。 爭論的緣由也大不相同,有的是為了自身的理念認知,有的是為了自身的心性尊嚴,也有的就是單純脾氣上頭,要論出一個高低來。 當中更多的,還是人從眾的心理,站在中間,聽著雙方的言論,哪方人多,就站哪裡。有很大的一部分,站了一方,還站了沒多久,聽到了更符合心意的討論點,便馬上變更立場,改旗易幟,轉而支持另外一方。 眾人各執己見,偶有明白人下場,馬上就把大量的聲量淹沒。 比如像此前言論,說只要兩人境界等同,莽刀勢必就不是顧傾城對手。便有人提及,話雖如此,但境界等同,談何容易。莽刀破境之快,令人難以想像。顧傾城想要復刻,恐難成行。 本來探討的話題是在合理討論,但是卻被各樣的言論徹底扯偏,比如像:劍憑什麼就比刀強?刀哪裡不如劍了!?依我看,劍就是垃圾。劍垃圾,什麼腦子,我看刀才是垃圾!等等之類的言論。 甚至從刀和劍的上面,上升到了對刀客和劍客的人身攻擊,各種攻訐之言,不乏於耳。到後面甚至付諸於武力,將輿論場的徹底攪混。 有人理智發言,想要挽回局勢,但最後深受其害,反被波及。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作壁上觀,輿論局勢徹底糜爛。 「刀者無敵於世,傲視一切兵刃!劍什麼的,花里胡哨,沒半點用。」 「劍客璀璨奪目,飄逸瀟灑,為百兵之首,刀客什麼的也敢來碰瓷!?」 「你劍這麼強,那顧傾城怎麼就不如莽刀呢!?」 「不如莽刀,你想屁吃,你再等幾年看看,你說如不如!」 「現在都不是對手,還再等幾年,你要不要看看你再說什麼!?」 「誰說現在不如,我家傾城,蒼龍最強!莽刀什麼的,靠邊戰!」 「大放厥詞!不講半點邏輯!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現實!」 「現實就是傾城仙子,在玄光境的時候就把一門無上劍法修至圓滿了!你看莽刀有什麼,到現在就圓滿了一門頂尖神功,還是身法。刀法什麼的,都還沒玩明白!怎麼和傾城仙子比!?」 「莽刀天資卓絕,世所罕見。無知小兒,可笑可笑!」 「所以.他的刀法為什麼就只有小成!?」 「小成!小成就夠了!小成級別的刀法,就能將顧傾城鎮壓身下,你說是刀法強不強?是刀客強還是劍客強!?」 「強詞奪理!荒謬至極!」 「荒謬的是你們才是!」 「滾,不如路邊一條!」 「斷脊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找死!比斗敢不敢!」 「來就來!事先說好,生死勿論!」 「誰怕誰!到時候別哭著跪下來,求我饒命!」 「想屁吃,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成色!就你這種貨色,我一個打十個!」 「十個!放你的狗屁!」 「多說無益,來!」 「.」 數日發酵下來,話題是越來越爆了,但這水也變得越來越混了。 輿論場上,嘈雜無比。各式言論,層出不窮。刀劍對立,無數人參與其中。 而就在這樣的輿論形式下,陳平安坐著車架,進了蒼龍州城。(本章完) 第620章 上報功勳,舊日怨仇(求月 州鎮撫司。 一方黑玉大桌前,厲無生沉聲高坐,如墨般的發色下,是一張蒼白陰鷙的臉。 「陳平安回來了?」 「回大人,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寧大人的公房。」黑玉大桌前,有心腹下屬恭聲回應。 厲無生緩緩抬頭,雙瞳之間,泛起異色。 「邪極雙煞!?」 寧正岳臉色驚疑,看著面前冷冰冰,毫無血色的兩顆頭顱,不可置信地從大椅上站了起來。 陳平安站在寧正岳的身前,氣定神閒。 返回蒼龍州城後,時間尚早,他哪都沒去,徑直便來了蒼龍州鎮撫司。 這個點,二丫還在學堂上堂,提前回去也沒什麼意義。 他作為雷鳴鎮撫司的督查總使,受蒼龍州鎮撫司領導,回蒼龍州城,直接來這裡也是合情合理。 最關鍵的是 這功勳的事,急啊! 早一點核定,就是早一點下發,早一點兌換頂尖無尚神功,太虛御風步! 「你殺的?」寧正岳滿是威嚴的臉龐上,此時寫滿了不可思議。 「此次回歸蒼龍,途徑雷鳴邊界,剛巧遇上了兩人,順手殺了。」陳平安神色平靜,如實答覆。 「邪極雙煞,成名多年,早早便邁入頂尖宗師的行列。兩人聯手之下,足以威脅到一般的大宗師,你是如何做到的?」寧正岳凝視著陳平安,等待著他的答覆。 「如何做到?殺了便是,哪有這麼多原因。」陳平安的語氣平靜,但話無論如何都不算是客氣。 寧正岳是他名義上在蒼龍州鎮撫司的上級,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可以被任意拿捏,事事質問。 「不必過激,本座也是例行公事。」寧正岳的面色稍緩,調整著說話的口吻。 「理解。」陳平安靜靜地看著寧正岳,腦海中浮現出了昔日的場景。 昔日,他因蒼龍特使一事,曾與寧正岳有過一段爭論,此事最終以寧正岳發怒收場。 而今日,類似情景再現,最終的結局,迎來的卻是寧正岳的主動退讓和緩和。 言語行徑,判若兩人。 眼眸間閃過的驚嘆,和言語中的誇讚,讓人不禁懷疑,他這接觸的,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陳平安與寧正岳聊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這小半個時辰間,陳平安也處理妥當了功勳上報之事,接下來只需靜靜等待,等蒼龍州鎮撫司核定完畢,便會有功勳下發。 除了處理功勳之事,寧正岳對陳平安不乏有溢美之詞,雖不算特別誇張,但整體評價皆以正面為主。 像什麼天縱之姿,才情絕倫的誇讚,不過是家常便飯。 這樣一面的寧正岳,陳平安還真從未有見到過。 作為蒼龍州鎮撫司,處理治下各郡運行諸事的副掌司,寧正岳向來是以一絲不苟,積威深重的形象示人,像面臨陳平安時的這般場景,旁人別說是見都沒見著了,便是想想或許都不敢想。 不過,仔細想來,陳平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也到了能與對方正面談話的地步。 明面上如此,暗地裡更是如此。 他雖未邁入那關鍵的層級,但掛冊北境鎮撫司,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要境界足夠,陳平安隨時都有可能邁入這關鍵層級,實現層級的遷躍。 如今,陳平安斬殺邪極雙煞,雖然不知道具體過程,但就結果而言,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管這邪極雙煞是受傷也好,完好也罷,在一定程度上,都說明了陳平安的實力。 哪怕用最保守的估計判斷,如今的陳平安,恐怕早已穩穩邁入頂尖宗師之列,爆發之下其戰力甚至是觸及了大宗師的門檻。 若是邪極雙煞狀態完好,陳平安還能就此將其擊殺,那 陳平安豈不是擁有著完整狀態下的大宗師之力!? 不過,下意識地,寧正岳便排除了這個可能。 邪極道總舵覆滅,各路余寇潰逃,州鎮撫司有各路小隊追殺,此種情況下,邪極雙煞想要不受傷的可能性不大。 有極大概率是負了傷的。 剛好遇到莽刀陳平安,想要報復干一票大的。沒曾想卻是迎來了這樣的結局。 話雖如此,為了穩妥起見,寧正岳還是查探了一番陳平安的武道境界。 在氛圍緩和後,在與寧正岳的對談之時,陳平安能明顯感受到寧正岳靈性的查探。 寧正岳雖自覺查探過程極其隱秘,但在陳平安的感知之中卻如黑夜下的燈火那般耀眼。 不過,對此,陳平安並未表露,按照此前設計的計劃進行。 在寧正岳的感應中,陳平安對外展露的境界是玉衡初期圓滿,但在展露的境界之下,卻是隱藏地極深的真實境界。 玉衡中期! 「果然如此!」寧正岳的心中浮現出瞭然之色。 這莽刀果然是藏拙了。 玉衡中期,如此一來,那就都說得通了。 畢竟,早在當初,莽刀便擁有著跨境而戰的能力,曾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玄光境之身,鎮殺無影刀宗新晉宗師。 而後破境宗師之後,更是以霸刀斬殺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 宗師的境界的跨境而戰,沒有之前的那麼簡單,但莽刀此人,向來不是以常人度之的。作為潛龍天驕,他有著獨特的才情和天賦,龍安一戰時,便是憑藉著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和霸刀秘術,以及一部分的機緣巧合,斬殺了頂尖宗師腐骨婆。 此事,此前便有跡可循。 如今,若是乘勢邁入玉衡中期,憑藉著他的獨特才情,確實是有可能做到這個程度。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莽刀竟然還會這麼高明的斂息之術。若非是他有意查探,兩人的距離又極其之近,這會兒可能還會被蒙在鼓裡。 他的戰力境界觸及絕巔大宗師範疇,想要探查起莽刀的真實境界來,都如此吃力。若是一般的大宗師,甚至是頂尖大宗師,恐怕未必能勘破莽刀的真實境界。 「這莽刀」 寧正岳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 不過,他看破不說破。 此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至於其他人,要是能看破就看破,看不破的,那就自己去猜吧。 不足二十六歲的玉衡中期,莽刀的真實排名,可要比前不久剛剛更新的潛龍榜排名還要靠前。 如此天資,未來前景,堪稱恐怖。 若有可能,他勢必是要拉攏交好。就算不能建立起穩固的人情關係,但也絕對不能與此為敵。 「厲無生」 這一刻,寧正岳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副看好戲的心思。 從寧正岳的公房出來,陳平安也辦妥了他想要辦的事情。 無論是功勳核定,還是境界的雙重展露,都是陳平安此行的目的。他反正是講述了大概經過, 至於過程的細節如何,那就讓寧正岳自己去腦補吧。 按照陳平安此前的設想,玉衡中期的境界,可以適當再多保留一段時間。 不過,經歷了此前雙修功法提純,真實戰力的精進,他類似的念頭倒是鬆動了不少。再加上對紫眼魔君情報的渴求,他也適當起了多展露一些境界的念頭。 這一次機會合適,剛好能借著這次斬獲,展露出玉衡中期的修為。至於,具體戰力如何,那就讓外人猜去吧。 不過,他境界展露歸展露,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還是以適當偽裝的姿態,給自己套了一層皮。 這層境界隱藏,一般的大宗師看不破,想要順利查探,最起碼要有著頂尖大宗師的境界。此外,還有不少限制。比如是要近距離查探,要反覆感應,還有對靈性感知上的要求。 一般能符合這個條件的,頂尖大宗師中雖然有,但數量不算太多。 如此設計,也藏著陳平安自身的籌算。 畢竟,有些事情,你和他明說沒用,他只會相信他所看到的。 最好他看到的這個,是經由他自己的努力,一力挖掘探索出來的。 如此,他才會篤信不疑。 有此掩飾在,他真實的根腳,才會隱藏得更為穩固。 拜會完了寧正岳這位名義上的上級,陳平安在蒼龍州鎮撫司就沒有太多人需要拜會的了。 一來是他如今的地位夠高,能讓他特意拜會的人,已經不多了。 二來是因著龍安動亂的影響,蒼龍州鎮撫司不少高層,核心高層,都已經外派出去了。在這個節點,還待在州鎮撫司的高層,不是很多。 三來嘛,陳平安在蒼龍州鎮撫司雖然待了一段時日,但整體相交甚篤的人沒有幾個。 諸多因素迭加下來,需要陳平安拜訪的人,也就沒有多少了。 像那曾經的上級,呂元載如今更是調任到了北蒼,在北蒼坐鎮。有過交集的風無痕,還是就在雷鳴鎮撫司那。 贈送給他雪靈葉的姚廣,這會兒還在處理龍安動亂的事情。 除開這些人以外,剩下的人中,都屬於是可拜會可不拜會的,他去不去都無所謂。 既然無所謂,陳平安也就不費那個勁了。 不過這麼多人中,還是有個老相識,值得去拜訪一下。 「卑職仲澤宇,參見陳大人,大人萬安。」 陳平安還未進門,仲澤宇神情驚喜,便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老仲,無需多禮。都是老朋友了,不計較這個。」陳平安面帶笑意,隨意地擺了擺手。 仲澤宇面露敬意,含蓄笑道:「大人如今位列資深掌司候補,禮不可廢,卑職不敢無禮。」 勸不動仲澤宇,陳平安也不強求。 他一路走來,青雲直上,半年一個小台階,一年一個大台階,這樣的場景他見得雖然不算特別多,但也不能算是少了。 對此,他已經有經驗了。 走進公房,陳平安隨意落座,招了招手,招呼仲澤宇。 「老仲,坐吧。」 「是,大人。」仲澤宇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 仲澤宇處事圓滑,應對得體,陳平安對他頗為看好。 此前,三岐山萬魔圍剿的時候,兩人也算是結下了一份情誼。雖然算不上有多濃烈,但多少也算是打了一個比較好的基礎。 之前,二丫在蒼龍學堂,仲澤宇也幫了不少忙。 對此,陳平安還是念舊的。 此番交談,陳平安的表現也較為隨和,沒擺什麼架子。 仲澤宇的舉止雖然拘謹,但隨著話題的深入,和陳平安有意的導向,他的談吐倒也是漸漸鬆了起來。 從仲澤宇的口中,陳平安倒也了解了不少事。雖然算不上是什麼隱秘的消息,但多少也省了他一番收集的心思。 交流之間,陳平安對州鎮撫司的基礎情況,便有了一個初步更新。這個認知框架,是此前搭建好的,如今時隔大半年,再度交流,進行信息的更新替換,調整細化。 這些年,陳平安去的地方不少。 無論是最早的渭水郡城,白石城,五峰山城,還是北蒼重鎮,龍安重鎮,陳平安每到一地,都有收集情報的習慣。 這些情報都不算是什麼隱秘,雖然乍一看,沒什麼大用,但卻可以在他的決策過程中,提供有力的信息保障。 有了這些情報信息,基礎認知,他的決策才會更加精準。做出的判斷和選擇,還會更加有力。 聊完了蒼龍州鎮撫司的事兒,陳平安的言談倒也不像此前密集。隨意聊起了一些趣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卑職一時失神,還未恭喜大人,顧仙子破開關隘,成就玉衡宗師之境!大人與顧仙子伉儷情深,雙雙邁入玉衡宗師,成就州境佳話,當真是羨煞旁人啊。」 交談中,仲澤宇拱手恭賀,提起了顧傾城破境之事。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說話,坦然接受了仲澤宇的恭喜。 他這一路過來,沒少聽到類似的傳聞。 他的靈感充沛,耳力驚人,此前進城的時候,便聽聞坊間多是此等傳聞。 只是那內容嘛 就有點良莠不齊了。 確地地說,大部分的傳言,都是一些沒營養的話。 有人把他和顧傾城放在一起,作為對立面,相互比較,爭論不休。 也有人因為此事,上升到了刀劍爭論。像什麼劍不如刀,刀不如劍。劍更強,刀不如路邊一條。刀更猛,刀刀有力,劍花里胡哨,綿柔無力。 此等爭論,陳平安雖只是路過,但也七七八八聽了個大概。 來蒼龍之前,他還真沒想到顧傾城破境,還會延伸出這麼多的好戲。 目光直接從破境之事,轉移到了他和顧傾城的天資誰更妖孽,戰力誰更強。 明明是擺著看的事實,但在一些的推波助瀾和部分腦殘粉的助推下,變成了一幕爭論不休的大戲。 甚至還上升到了刀道和劍道的爭鋒,引來大群圍觀和參與。 「這戲碼玩的倒是有點意思,只是我又不是只會刀法。」陳平安笑了笑,心中暗道。 他雖然得了莽刀的名號,但他還真不是只會刀法。 劍法他也會,而且造詣還不低。 將七絕神功修至圓滿後,他的那門七絕斷魂劍,自然也就修煉到了圓滿,如火純青的地步。 再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單論劍法的話,他也算是一方大家。 最關鍵的是,刀法也好,劍法也罷,但他最擅長的還真不是這兩個。 他最擅長的,是他體魄,橫練體魄! 以力壓人,以勢壓人!橫練一出,鎮壓無敵!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事實確是如此。 等他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圓滿後,在繼橫練體魄之後,他的拳法同樣將凌駕在刀法之上。 到時候,出現的局面就會是,他雖號稱是莽刀,但要是就人將他逼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現,他真正的殺伐根本就不是刀法,而是拳法! 若是對方的實力夠強,能扛得住他的七式殺拳,就會發現,他真正擅長的也不是拳法,而是他的橫練體魄! 尤其是,在將青陽血煉法修到一定境界後的體魄! 得萬魔鑄身,青陽血煉加持後的橫練體魄,其威能的恐怖,早已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空間。 一舉一動間,便有莫測威能,舉手抬足,便會有山勢傾覆,氣血如龍,粗壯如柱,如精魄狼煙,直衝雲霄,此等現象,非是什麼臆想傳說,而是真真切切發生的現實。 陳平安這邊想著鍛體大業,另一邊,仲澤宇心裡想著的卻是另外一事。 他談及顧家仙子,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冰魄神針顧清嬋的形象。 思緒發散,甚至想到了此前莽刀陳平安,軟飯硬吃的畫面。作為可能是蒼龍州內唯一知道莽刀和顧清嬋特殊關係的人,他對此充滿了謹慎,將此事藏在心底,誰也不敢言說。 只是,不言說歸不言說,時不時地腦海中還會蹦出一絲八卦的心思。 話說,冰魄神針顧清嬋好像就是在雷鳴啊! 陳大人現今在雷鳴擔任要職,也不知兩人有沒有接觸。要是接觸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當時,因為那黑袍老怪的事情,陳大人應該黯然神傷了好久吧。 這麼久過去了,也不知陳大人有沒有從那陰霾里走出來。 應該走出來了吧,畢竟軟飯硬吃,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到的。再者說了,這不是還有傾城仙子嘛! 如今破境宗師,聲勢一時無兩,有此宗師道侶,應也是人生幸事了。 仲澤宇思緒發散,胡思亂想著。 陳平安和仲澤宇聊了好一會兒,不過他還另有要事要處理,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就不陪著仲澤宇繼續聊了。 陳平安起身離開,仲澤宇自是恭聲相送。 「老仲,留步吧。」陳平安淡笑著。 「陳大人慢走。」仲澤宇鄭重一語,躬身拜禮。 陳平安所言,他不敢不聽,於是就是他駐足原地,目送陳平安離開。 看著陳平安的背景,他腦海中想的儘是世家大族的恩恩怨怨,還有軟飯硬吃的纏綿悱惻。 不知道冰魄神針顧宗師,在情郎的面前,會是怎麼樣的姿態呢!? 仲澤宇心中所想,陳平安自不會知曉。就算是知曉了,他也只會感嘆,這老仲東拼西湊,胡思亂想的,還真就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他這次找仲澤宇,除了多日未見,拜訪一下外,還順道邀請了他參與二丫的及笄之禮。 及笄之禮,規模有大有小,邀請的賓客,也各不相同。 具體如何,全依託於各家的聲勢地位。 二丫及笄就這麼一次,陳平安有能力的話,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所以,此番及笄之禮上,陳平安會邀請的賓客不少。不過,由於,他初回蒼龍,很多章程還沒徹底明確。 此次邀約,還只是停留在口頭之上,算是提前通告一聲。 後續有了請柬之後,才會進行正式的邀約。 對此,仲澤宇自然榮幸備至,喜不勝言。 以陳平安今時今日的地位,還能記得他,已經算是得天之幸。如今更是親自登門,邀請他參與幼妹的及笄之禮,如此殊榮,放眼蒼龍州鎮撫司,又有幾人能享!? 仲澤宇的激動,自不必多言。 州鎮撫司作為一州中樞,自然免不了有忙碌之事,各等要務傳送,機要秘事的匯報,還有各等報告的處理。 陳平安出了仲澤宇的公房,一路上時不時地遇上一些州鎮撫司的精銳骨幹。 見到他都是駐足留步,恭敬問好。 「參見陳大人。」 「卑職見過大人。」 「恭請大人萬安。」 「.」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在巨頭層出不窮的蒼龍州鎮撫司,也能夠享受到最高的優待。 作為掛冊北境鎮撫司的州境巨頭,陳平安的存在,早已被這些中下層的差役執事,奉若圭臬,敬若天人。 陳平安面色淡然,坦然應著眾人的恭賀問好。就在他即將走出州鎮撫司的大門時,倒是沒曾想,在東側方位,走來了一個熟面孔。 來人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陳平安,看到陳平安後,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但很快便擠出了一絲笑意,硬著頭皮,迎了上來。 「卑職方正玉,見過陳大人,大人萬安。」 蒼龍州鎮撫司,供奉,方正玉。 此前,陳平安破境宗師時,在蒼龍州鎮撫司內部舉辦過一場歡慶晚宴。本應該是一片祥和,氛圍熱切的一場晚宴,因為方正玉的一語,徹底破壞了晚宴氛圍。 彼時,他以顧傾城之事,大作文章,將陳平安與碧蒼王孫姬長空放在對立面上。 言語提及,碧蒼王孫姬長空親赴蒼龍,用一曲鳳求凰,求娶顧傾城,都未能成功。但卻被陳平安抱得美人歸。 此言看似簡單,但內含深意,有引戰帶節奏的意思,而且點出了昔年舊事,若是心胸狹隘之人,聽聞此言,怕是會覺得膈應無比。 對此,陳平安也沒有慣著,當場發作,以勢壓人,讓其當眾出醜,癱軟在地。 沒想到,今日重返蒼龍,還真是巧啊,在這裡碰上了他。 不過 陳平安雙目淡漠地掃了他一眼,仿若未聞,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蒼龍州鎮撫司。 小打小鬧沒什麼意思。 要找場子,就該找個大的。 方正玉只是一枚棋子,在背後謀算的,另有其人。 等下次. 一股腦全解決了。 「你」 方正玉心中憤懣,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但卻絲毫不敢多言,甚至連一絲怒色都不敢有。 他看著周圍目睹了全部過程的州鎮撫司精銳,一甩袖袍,快步離開了這裡。 說實話,此前之事,他未做之前,是欣喜若狂。僅僅一言,便能換來一甲子的積累。如此交易,再划算不過。 但到現在,他已經有些後悔了。 誰能想到,莽刀的起勢,竟然能如此之快!? 這才多久,便位列潛龍前六十,戰力比擬頂尖宗師,更是為州鎮撫司巨頭,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距離核心巨頭,只差半步! 但木已成舟,事情已經發生,他再怎麼後悔也沒有用了。為今之計,只能緊靠歷大人,厲大人會保他的! 方正玉離開後,鎮守在州鎮撫司門前的眾多差役,神色各異,雖未多言,但目光對視之間,卻是多有玩味之色。 今日,看了巨頭的一齣好戲。 州鎮撫司門前的遭遇,對方正玉來說,猶如晴天霹靂,惶恐難言。但對陳平安來說,卻是再小不過的事情,甚至連插曲都算不上。 他離開州鎮撫司,登上車架,吩咐一聲,車架便是緩緩起行,向著位於核心城區的顧家而去。 他這次回來,除了到蒼龍州鎮撫司外,還要拜訪顧家。 此外 陳平安的思緒變化,想起了不久前顧傾城寄來的書信。 願與君共飲青梅於桃樹下,懸木筏於樹梢,結同心以盼將來。 嗡~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手中出現了一根如玉般的髮簪。 髮簪質地如玉,觸手生溫,猶如少女晶瑩溫潤的肌膚。簪尾垂下一小串珠翠鈴鐺,點綴著流蘇,有極其精巧之感。 陳平安的思緒飄揚,輕輕摩挲著手中髮簪。 不知道顧傾城寫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兩人會這麼快地再相見。 車架內,鈴鐺輕響,伴隨著陳平安思緒的飄揚,飄向遠方。(本章完) 第621章 顧家之行,刀道奇才(求月 「莽刀到蒼龍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他才剛剛上任雷鳴沒多久吧!」 「去查一查,現在到哪了?」 「.」 陳平安離開蒼龍州鎮撫司不久,州城內的各家勢力,便知悉了他重返蒼龍州城的消息。 一些真正的頂級勢力,早在陳平安的車架駛入蒼龍州城,便知悉了此事。但次一等的勢力,各等消息的流傳和驗證,都需要花費時間,整體消息情報要滯後不少。 顧傾城的破境,莽刀陳平安的回歸,讓蒼龍州城的局勢出現了些許變化。 以陳平安如今的聲勢,哪怕是在作為一州中樞的蒼龍州城,都擁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潛龍天驕對真正的頂層人物來說,只是年輕一代的天驕。 但對蒼龍州城內,絕大多數的勢力來說,莽刀陳平安可不僅僅只是潛龍天驕那麼簡單。更是掌握著聲與勢,名與利的州境巨頭! 距離副掌司層級的核心高層,也就只差了半步! 「莽刀回來了?」 蒼龍王家之內,王思遠苦澀難言,心中的那道身影越發清晰。 多少日夜中的魂牽夢繞,最終既無緣也無份。 「莽刀」 蒼龍薛家,薛紫柔望著滿園花卉,面露複雜之色,雙眸之中,隱隱蘊含著別樣情感。 金木奇珍坊內,木辰傑整理著帳冊,有條不紊地操持著各項事務。 這些年,他的年齡漸長,已經過了沖榜的階段,臨近下榜,他的主要精力,也漸漸放在了家族產業之上。 家族商貿產業的各項鍊路,他都一一參與,漸漸摸索,成為家族龐大利益鏈路中的堅實組成部分。 在歷練當中漸漸積澱,完成從家族當代天驕到家族骨幹核心的地位轉變。在不斷的操持中,獲取相應的修行資源,通過完成家族的任務,來獲取家族貢獻點,最終一步步成長,走上家族族老的位置。 在他以前,家族多少代族老都是這麼過來的。 從天驕到骨幹,到中流砥柱,再到族老. 一代連著一代,傳承綿延,代代不絕。 「傾城」木辰傑神情悵惘,隱露期待。 新秀榜首,顧家天驕,顧傾城的破境,讓他心中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情素,再度激盪。 多少日夜中的遏制,不及那一次輕描淡寫的思念,僅一次,便是潮湧澎湃,再難遏制。 像顧家這樣的家族,一尊宗師的誕生雖不算什麼,但顧傾城破境,以有望潛龍之姿,成就玉衡宗師之境。在此種情況下,顧家勢必是會舉辦晉升典禮。 他木家一向來便是顧家的最大支持者,以兩家的關係,他作為家中嫡子,當代天驕,勢必有機會參加傾城的晉升典禮。 到時候,或許 他能再一睹佳人容顏,以此慰藉心中思念。 木辰傑神情中的悵惘漸去,期待之色越來越地濃烈。 「辰傑,你在這啊!」門外進來了一人,面容板正,不怒自威。 「叔公。」木辰傑回過神,看到來人,恭敬地問了一聲好。 來人是木家的老輩強者,有望晉升家族族老,木辰傑自然不會有絲毫不恭。 「走,回一趟家族,九族老找你!」 「是。」木辰傑不敢多問,當即放下了手中之事,跟著來人出了房間。 九族老是他高祖輩的長輩,號木桑道人,在木家的族老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尤其是在不久前,九族老竟是再度精進,修至玉衡中期圓滿,邁入頂尖宗師之列。 在木家眾多的族老中,聲勢地位,足以排進前五。 此等情況下,九族老有找,他自然不敢有絲毫廢話。 「不知道族老找我有什麼事情?」木辰傑心中猜測著。 「姑爺!」 「見過姑爺。」 「姑爺萬安。」 「.」 走在顧家的長廊小道上,陳平安的心情頗佳。面對眾僕役丫鬟的問好,也是春風滿面,笑意和煦。 有侍女丫鬟,垂首駐足,只覺得姑爺的笑容,格外好看。 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的家世顯赫,底蘊深厚,能在顧家當丫鬟侍女的,每一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都會不是凡俗之姿。 更不用說,此時已至顧家後苑,能在這裡走動的,至少都是有品級的三等丫鬟。相比較尋常,不知高了多少。 顧家治家甚嚴,長幼有序,自有家風。 單以僕役丫鬟而論,便有諸多劃分,什麼清灑丫鬟,外院丫鬟,內房丫鬟,貼身丫鬟,大丫鬟,還有通房丫鬟,陪嫁丫鬟等等等等,若是細分,密密麻麻,讓人眼花繚亂。 大族底蘊,所講的不僅僅只是強者的數量,還有各方各面的關係脈絡,家風門風。 當然,在所有的底蘊當中,最重要的自然都是與武力有關。 若無武力的根本保障,縱有潑天富貴,也難以守住。 在顧家的禮遇下,陳平安很順利地便進入了核心中樞,見到了顧家的幾位元老。 在面見元老之前,有不少族老沿途陪同,客氣有加。 以陳平安如今的聲勢,地位早已超過了,顧家的尋常族老,足以與元老比肩。 他雖為顧家姑爺,小輩的夫婿,但就地位來說,這些族老大輩還要反過來向他恭請禮敬。 事實上,若非有顧傾城這一層關係,顧家絕大多數的族老,見到他的時候,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陳大人。 資深掌司候補,州境巨頭,可不是說說就罷了。 陳平安來顧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是熟門熟路,此次面見顧家元老,沒有絲毫生疏,當下便是拱手行了一個禮。 「平安見過諸位長輩,恭請頤安。」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蘭老笑呵呵道。 邊上幾名元老也是和顏悅色,面露笑意。 以陳平安如今的地位,輔以他的天資,嚴格論來,已經完全不在大宗師之下。面見他們幾人,也不必如此客氣。 但陳平安不驕不躁,恭敬有禮的態度,讓他們大感滿意。 一番開場,幾人的話語,自是和煦。 氛圍融洽,頗有敘舊之感。 此次面見,顧家元老的數量,倒沒有往日之多。不過,熟面孔還是有著不少,像蘭老,恆老,源老,華老等。 一番對談,陳平安自是說明了一下在雷鳴的情況,表示深受顧清嬋的照顧,履任之事,一切順利。 對此,幾位元老自是以勉勵誇讚為主。 交談中,華老目光微微變化,一下就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平安,你這是.」 「果然還是瞞不過華老。」陳平安苦笑一聲,恭維了一句:「華老眼光毒辣,平安佩服。」在其他元老好奇的目光下,陳平安微微一笑,解開了身上的掩飾。 轟! 場中氣息激盪,陳平安玉衡中期的修為,毫無保留地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平安,你.」蘭老眸泛驚喜,大放異彩。 「玉衡中期!」源老忍不住站了起來,滿是驚嘆之色。 「什麼時候的事兒?」恆老忍不住出口相詢,眉宇之間滿是好奇之色。 不足二十六歲的玉衡中期! 這是什麼概念!? 本以為潛龍榜更新,莽刀陳平安位列第五十九位,便給了他們足夠的驚喜。 但誰曾想,陳平安真正給他們的驚喜更大! 昔日,陳平安以玉衡初期圓滿的修為,便有近似頂尖宗師的戰力,爆發之下,可與頂尖宗師比肩。 如今修為更進一步,邁入玉衡中期,那豈不是. 穩穩的頂尖宗師!?甚至. 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也猶未可知啊!? 這等進境,著實讓人驚嘆。 雖然對陳平安的天資,已經有了心理預期,但當修為氣息,如此真實地展露在他們面前時,他們依舊還是為之驚嘆。 「就在不久前,潛龍榜更新之後,平安偶有所悟,誤打誤撞地破開關隘,邁入了中期境界。」陳平安淡笑道。 「誤打誤撞?」恆老的眼角一抽,險些就要繃不住。 玉衡初期到玉衡中期,雖不算是大境界關隘,但也絕對不是尋常精進所能比的!?這代表著普通宗師和資深宗師的分界線,任何修行者,想要破境,哪一個不是籌謀多日,做足了準備? 可即使如此,還有破境失敗的可能。 可到陳平安這竟然就是一個誤打誤撞!?最關鍵的是,還成功過了! 此等天資,讓人發妒。 「平安,你真是讓人驚嘆。」蘭老由衷讚嘆道。 「如此天資,他日莫說是潛龍榜前二十了,便是前十都大有機會!」華老給與著最高肯定。 「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有可能,還望各位長輩,能予以保密!」陳平安拱手請求道:「此事雖不未必能隱瞞多久,但能隱瞞久一點,也是好的。」 「自該如此。」 「沒問題。」 「.」 幾名元老,自無意見,紛紛應道。 眼下潛龍榜剛剛更新,陳平安也不用急著展露修為,隱藏一下修為,也是好的。 不過,正如陳平安所言,此事未必能瞞得住。 在下一期潛龍榜更新之前,不管陳平安願意不願意,有極大概率,他玉衡中期的修為是瞞不住的。屆時,潛龍榜上,他的排名勢必將再進一籌。 修為展露之後,陳平安正好順勢將邪極雙煞,劫殺之事,一一道來。 具體過程,相比州鎮撫司時,他倒是要說細了不少。不過像關鍵部分,他都進行了調整。 比如,像邪極雙煞的真實戰力,並非是他實際體驗的力壓普通大宗師,接近頂尖大宗師的水平。 而是調整成兩人的身上暗傷,聯手之下,戰力達到了大宗師門檻,但距離真正大宗師,還有一定距離。 在他有所準備,並且手段盡出的情況下,方才艱難將其擊敗。 此外,為了確保他所言的真實性和可行性,他還提及他已經隱隱觸摸到了霸刀的大成境界。距離真正感悟掌握,只差一步。 憑藉著接近大成的霸刀,再加上爆發類的秘藥,在先聲奪人的情況下,方才擊殺了身上有暗傷的邪極雙煞。 「接近大成?」源老的眼睛一亮:「平安,你是說,你已經快要將霸刀修到大成了?」 「確是如此。」陳平安點頭稱是。 聞言,幾名元老,互相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對陳平安驚嘆。 這才多久!? 從修行霸刀到現在,才過去了多久。 便將一門傳承意境有缺的霸刀功法,修到如此地步,這等天資,已經不足以用妖孽來稱呼了。 莽刀陳平安,不但天資卓絕,才情更是驚人。其在刀道上的天資,更是耀眼璀璨,世所罕見。 此等天資 就刀法一道上恐怕都快能與那些寶體天驕比肩了! 「刀道奇才!」華老目光微凝,心中的籌算,更是堅定了幾分。 他看了看邊上的幾名元老,發現眾人此時也正向他望了過來。對視一眼,華老從他們的眼神中,也看到了與他一樣的籌算。 陳平安在顧家待了整整半日,直至日頭西垂,夜幕將落,才從顧家走了出來。 幾名元老想要繼續留他一敘,不過卻被陳平安謝絕了。 大宗師層次的強者,雖然不需要保持較高頻次的飲食,但如果有好的靈酒佳肴的話,也能慰藉心靈,彌補心力。 若是遇到稱心如意,脾性相投之人,享用佳肴,飲酒對談,也是一番別樣的享受。 陳平安行事有度,有禮有節,除了自身天資之外,他的行事作風,也頗對顧家元老的胃口。如此方才會留他享用晚宴,繼續閒話敘舊。 不過,陳平安心中念著二丫,加上此行之事,已經全部處理妥當,自然沒有再留的念頭。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表示此來蒼龍,正是為了幼妹而來。眼下返回蒼龍,理應先回家一敘。 幼妹及笄在即,時光珍稀,還望諸位長輩能夠理解。 陳平安有情有義的塑造,讓顧家幾名元老,大感滿意。對此表示理解,邀請他後續得空,繼續前來。 對此,陳平安自然是欣然應允。 幾番對談,陳平安便是告辭離去。 今日顧家之行,按照陳平安最開始的設想,或許可以見顧傾城一面。 看看此前相約期許,今日是否有望成全。 在對談間,顧家元老主動提及此事,也是正有此意。 只是,顧傾城剛剛破境,目前正在閉關,鞏固境界。見面之事,倒是不能成行了。 等顧傾城出關後,便會邀請陳平安過府,讓兩人一敘。 正常情形來說,兩人屬於是未婚夫婦,雖有長輩為證,婚約為契,但私下的見面,總歸是不太好的。 若是涉及言論,甚至還有可能會有不利導向。 不過,陳平安是州境巨頭,以如今的聲勢,甚至當得上是一方巨擘。自然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可以束縛住他。 如今,顧傾城破境宗師,兩人更是雙雙邁入宗師,此等言論,自然更不用在意。 宗師夫婦,可稱道侶之言。 以兩人的天資,他日勢必會成為眾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令人艷羨,令人神往,令人仰視,令人 求而不得! 除了提到顧傾城閉關之事外,幾名元老還提及了顧傾城此番破境,成就宗師,他們會舉辦一場晉升典禮。 對顧家來說,宗師雖然珍貴,但份量還遠遠沒到鎮族底蘊那個地步。一般就算是舉辦晉升典禮,大多規模也不會太大。多是以小慶為主。 不過,顧傾城是特殊的。 再加上有莽刀的這一層關係在,兩人一前一後,結為伉儷,成為州境天驕宗師,這一點對顧家的聲勢來說,有著極其獨特的意義。 所以,此番慶典典禮,舉辦的規模不會小。 顧家希望,陳平安能一同參與這場慶典,在典禮上現身,當眾為顧傾城送上祝福。 至於,慶賀之禮的話,顧家會提前準備,不需要陳平安過多操心。 此一點,對顧家來說,意義重大,期望陳平安能夠審慎考量,參加顧傾城的晉升典禮。 對此,陳平安略作思量,便欣然同意了此事。 顧家對他不薄,諸多事上,對他的助益頗大。再加上顧傾城這一層關係,顧家既然有求於他,若有可能,他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在同意之前,陳平安也比較客觀地表達了自身情形。他在雷鳴只請了一個月的休沐,如今已經過去了十日時間,他若是參加慶典的話,時間唯恐不夠。 對於此,顧家元老,表示這不是什麼問題。休沐的事情,他們可以解決,只要陳平安能參加慶典就可以了。 另外,關於慶典舉辦的時間,他們也會適當的進行一些傾斜調整,確保不影響陳平安正常的公務開展。 幾人一番談論,寥寥幾語,便是將此事徹底敲定。 在陳平安的州城的計劃中,繼二丫的及笄之禮後,便又多了一事。 事情談論妥當,幾人的氛圍,自是融洽無比。 過程中,顧家元老也順勢談及了,州城目前的輿論氛圍,包括陳平安和顧傾城,兩人的天資比較,刀劍之爭等事。 幾人問陳平安對此怎麼看?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多言,只是說頗感有趣。 作為當事人之一,出現在州城輿論漩渦的中心,這種體驗,對陳平安來說,還真就是第一次。 額. 馬甲占據熱度的時候,不算! 馬甲歸馬甲,本尊歸本尊。 體驗難得,對陳平安來說,還真有幾分新奇,對此,他自然是頗感有趣。 幾人沒想到,陳平安會是這個回答。 觀其神色,沒有絲毫反諷,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幾人對視一眼,對陳平安的豁達心性表示肯定。 是誰言莽刀陳平安的心性不行!? 萬人相談,波瀾不驚,身處漩渦,巋然不動。 滿城風雨之下,我自仰刀向天。 不但不惱,還生出了幾分興致。 這是何等心性!? 顧家幾人,自然不會知曉,這是陳平安的超然心態。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區區小輩言論,他自不會放在心上。甚至,他還可以當做是一樁笑談,聽之任之。 不過,要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不在於事情,而在於挑釁的心態。 弱者挑釁強者,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傳記典籍上,已經記載了太多類似的事情,最終的結果,有多少前人用血與淚替他們走過。 關於言論之言,顧家本想著勸慰幾語,讓陳平安稍安勿躁,不必在意。 不過,陳平安如此,他們的勸慰之言,一下子倒是無從談起。 此番言論,波及範圍如此之大,自然與背後有人推波助瀾,是分不開的。 對於州城輿論,顧家看得分明。不過,他們卻並不著急出手阻止。 這背後之人,背後勢力,另有謀算,是想藉此,製造出對立情緒,關係間隙。談論間,還潑上了一大盆髒水。無論是支持顧傾城,還是支持陳平安,都將會成為他們手中的攻伐利器。 辦法倒是好辦法,但是他們可能沒想過,亦或是想過了但卻不在意。 凡事都有兩面,黑紅也是紅。 今日的攻殺利器,他日形勢反轉,會不會成為變相的助力!? 對於此事,早在發酵之初,顧家便準備好了一攬子計劃。 等此事徹底宣揚,情緒渲染到位,那便是顧家攻堅之時! 倘若計劃順利,他顧家的聲勢,勢必再上一個台階! 蒼龍州第一世家,有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名頭! 輿論之事,後續計劃,幾名元老和陳平安簡單提及,不過,他並未在意。 輿論不輿論的只是小事,他在意的還是修行根本。 對談間,他也得來了一個好消息。 那就是關於雪靈葉之事,顧家已經有了眉目。雖然數量不算太多,但多少是一個進展。顧家玄老正在操辦此事,想來不日便會有好消息傳來。 雪靈葉珍貴非常,尋常大宗師想要染指,那是吃力萬分。不過,顧家願意派出玄老處理此事,著實是出乎了陳平安的預料。 雖然沒有明言,但陳平安也感受到了顧家對他的重視。 玄老作為顧家內部的派系代表,地位非同小可,為他一個小輩操勞,尋常時候,是不能想像的。 即便,陳平安的天資璀璨,前途無限,但顧家能做到這一步,足以見得他們的誠意。 此等之事,陳平安並未多言,但卻記在了心意。 除了雪靈葉外,顧家也表示,陳平安幼妹的及笄之力,他們會協助操辦。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和他們提及便是。 顧家底蘊深厚,在蒼龍州城經營多年,若得他們相助,操辦一場及笄之禮,那就是順手而為的一件小事罷了。 陳平安要兼顧修行,註定沒有太多餘力,可以騰出精力來,處理一些瑣碎小事。熊三讓等人雖然可以參與,但畢竟人生地不熟,關係網絡有限,想要操持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顧家元老的表示,讓陳平安省去了不少事情。 陳平安坐著車架,很快便來到了自家小院。 說是小院,倒也不盡然,但有二丫在的地方,在陳平安的眼中,總還是當初的那個小院。 溫馨簡單,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在陳平安離開後,顧家元老堂,針對此前的一次提議,召開了一場規格極高的元老會。 大半個時辰後,元老會審議結束,相關提議方案,報請老祖決斷!(本章完) 第622章 交易清理,州城審議 (求 時隔數月,陳平安在州城小院,再度見到了小丫頭。 小丫頭長得是越發出落了。 梳著一頭垂掛髻,點綴著些許髮飾,乖乖巧巧的,透著少女的柔美。 不過與尋常少女不同的時候,積年累月的飽讀詩書,讓小丫頭的身上增添了一卷書香味。 看到陳平安,小丫頭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哥哥。 雖未多言,但明媚的雙目,卻已經出賣了一切。 「二丫。」陳平安笑容和煦,溫暖的像個太陽。 熊三讓等人威風凜凜地站在院門前,如鐵塔般的壯漢,如同一根根高柱,散發著熾熱的氣血。他們跟從大人許久,卻極少能在大人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看著眼前的一幕,眾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敢分神多看。 「公子。」芍藥穿著一身紅衣,同小丫頭一樣,梳著一個垂掛髻,不過髮飾的點綴上倒是多了幾分顏色,看上去極為俏皮可愛。 陳平安笑著看了芍藥一眼。 芍藥修行進度不錯,數月不見,已經邁入了氣血五重,距離五重圓滿,也就只差了半步。 按照這個進度來看,估摸再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徹底修至氣血五重圓滿。 有他留下的修行資源輔助,邁入氣血六重,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相較於芍藥的進度,二丫的進度明顯是要慢了不少。 至今才堪堪邁入氣血三重。 不過,小丫頭的修煉時間,遠遠及不少芍藥,有此成果,還是陳平安不遺餘力督促所致。 此外,自然還少不了大藥寶材的滋養。 對普通人來說,若是天資普通,想要踏上武道修行,是千難萬難。別說是氣血三重了,便是氣血一重的關隘,便能把他牢牢地攔在門前。 但若是有天地寶材,大藥靈物的供養,那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強行提升到了氣血三四重的境界。 至於再後面,那就需要對資質有一定的要求。如果說資質跟不上的話,那就需要更為珍稀的寶材大藥來做彌補。 世家大族的先天優勢,早在家族血脈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享受到了。哪怕再不受家族待見,但在家族的武道氛圍之下,任憑你天資如何中庸,修到一個氣血三四重,根本不難。 稍有天資,便是能邁入氣血六重,甚至是衝擊內氣關隘。 倘若能稱得上是天才之名,再得家族供養,有生之年,邁入內氣三關,乃至於玄光境,根本不難。 像那些宗師家族,子嗣繁多,血脈優異,天才雖也不是那麼容易誕生的,但在良好的基礎和龐大的基數下,往往誕生的天才數量也不再少數。 對宗師家族來說,天才不難得,難得的是頂尖天才。這等層次的天資,即便是宗師家族,也需要大量的血脈子嗣,經過漫長的時間,方才會誕生出一位。 這等天資,輔以優越的修行環境,靈物寶藥,宗師指點,極大概率是能邁入玄光高境的。至於宗師的話,那就全憑機緣氣運。倘若過了一百二十歲的大關,還沒有邁入宗師境界,那此生破境宗師的概率,堪稱渺茫。 玄光高境修行者,過了一百二十歲後,每往後過一年,破境的條件便會薄弱一分。一年年往後,概率越來越小。 至於頂尖天才,再往上,那便是絕世天才,這等層次的天才,即便是宗師家族也需要大量的機緣才有可能誕生。若是時運至,百年或許能誕生一位。若是時運不至,即便是兩百年,三百年都未必能出現。 想要每一代,二十載光陰中,都有絕世天才誕生,這最起碼都是大宗師家族的層次。 像一些底子薄弱一點的大宗師家族勢力,都未必能夠得上這等程度。 絕世天才之上,是為天驕,此等存在,其名聲已經脫離了一般州境的範疇,可以流傳數州之地。若是時運合適,有望鎮壓同代,成為州境之內的新秀榜首。 而到了陳平安如今這個層級,即便是天驕,也不過只是擁有面見他的資格罷了。至多能看到他的背影,想要看清,那還差的遠呢! 天驕之上,是為頂尖天驕,頂尖天驕之上,方為妖孽! 而陳平安正是名動北境的妖孽天驕! 今時成就,即便是在妖孽天驕中,都是最頂尖的那幾個。若非他年歲尚淺,恐怕早已是潛龍榜前列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他如今也位列潛龍,登臨前六十之位。 按照此前在雷鳴邊界的表現,哪怕他有意隱藏,弱化了邪極雙煞的實力,但進入潛龍榜前五十,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等下一次潛龍榜更新,他的潛龍排名,必將再進一個台階。 對小丫頭的修行成果,陳平安還算滿意。氣血三重,在州城這等地方,雖然保證不了安全,但對自身的體魄,身體技能,卻是大有益處。 修到氣血五重,煉髒境界的時候,就能基本保證生機旺盛,百病不生。即便到年老的時候,也是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當然,那等年輕時候,曾受有暗傷,久經征戰,機能下滑的修行者不算。 此前陳平安離開州城的時候,給小丫頭留了不少資源。如今,這些資源雖然沒有用完,但他也起了更新修行資源的籌算。 從性價比的角度考慮,更新資源的性價比極低。可能投入的價格是一倍兩倍,但運用下來的效果卻只能提升一成兩成。 陳平安此前用到的氣血境修行資源,本就是頂級之物。如今再做替換,即便是那些大宗師家族,都不會如此奢侈。 不過,相比較上次,陳平安現如今的身家暴漲,些許投入,他根本就不在乎。 與那些大宗師家族不同的是,他需要照顧的只是二丫,至多在添一個芍藥,而非是一整個家族後輩。 論開銷,完全不是同一個層級的。 不過,陳平安如今身上的修行資源雖然不少,但基本都是極其珍稀之物。哪怕是最尋常的普通資源,也不是氣血境修行者能用得了的。 他想要更新的話,還是要去一趟如意寶閣。 距離小丫頭的及笄,也沒有多少日子了。此番再見,陳平安直接便是同著小丫頭提及的此事,定下了時間,準備操辦此事。 「全憑哥哥做主。」小丫頭眉眼彎彎,笑著道。 與陳平安關注的點不一樣,小丫頭更關心的是,陳平安給她取的表字。 小丫頭問及此事之時,陳平安笑著賣了一個關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眼見哥哥如此,小丫頭也不再問,而是滿懷期待地看著陳平安。 這一看,壓力就給到陳平安這一邊了。 若是旁人這般,他眼皮都不會動彈一下。但小丫頭這樣,他就感覺有點吃不住了。 此等場景,那沉寂在心中許久的記憶,似乎要在他的腦海中漸漸復甦。 但好在,陳平安終究還是把握住了原則。 「最近學業怎麼樣了?讓哥哥考考你!」陳平安轉移話題道。 「好呀。」小丫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平安。 眼見轉移話題成功,陳平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托大了。當即考較起了小丫頭的學業。 為了給小丫頭表字,他前段時間,可是狠狠地惡補了一下。 雖說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但修行到了這這般地步,記憶早已超脫常人。縱然時日不長,也是積累起了不小的學識。 不過,很顯然,他的這點學識,在小丫頭的面前,還遠遠不夠用。 考較了幾段,他就在小丫頭的面前敗下陣來。 「好了,恭喜你,通過了我的考驗。」陳平安強裝鎮定道,姿勢嚴謹得就好像是一個老夫子。 看到哥哥這般模樣,小丫頭噗嗤一下就笑了出聲。 陳平安臉上露出了笑意,小丫頭還是那麼活潑。 只是 一轉眼,就大了。 芍藥站在一旁,看著兄妹倆的互動,臉上掛著笑,眼眸中滿是溫情之色。 也就只有公子在的時候,小姐才會這麼歡樂。 陳平安和小丫頭足足聊到快半夜,這才按納住了心中的興奮,催促著讓小丫頭去睡覺。 小丫頭雖然修到了氣血三重,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睡眠的時間。但經歷了白日一整天的學業壓力,加上小丫頭還在長身體的階段,陳平安自然不忍心讓其少睡。 再好的前程,也需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能夠保障。 在小丫頭沒有修到氣血五重,煉髒境界之前,充足的睡眠還是必要的。 交談間,陳平安對小丫頭在學堂里的情形,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小丫頭的學業進度很快,此前才剛剛進入內舍不久,如今便是在蒼龍學堂的內舍之中,遙遙領先。 內舍六年的學業,她基本已經快學完了。 按照這個進度,等來年蒼龍學堂推薦學宮的考核名額時,縱然不動用他的關係,小丫頭入選推薦名額,應該也是十拿九穩了。 不過,推薦歸推薦,具體能不能上,還要看小丫頭自己的表現。 按照往屆的情況看來,蒼龍學堂還有州城一些頂級族學推薦上去的學子當中,最終能被兩大學宮錄取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 按照昔年情形,集蒼龍州城一州之地,每年最終能被學宮錄取的,至多不超過十人。 而在很多時候,這些錄取的名額都是從各大世家的頂尖族學出的。 像蒼龍學堂這般的,只有相隔好幾屆,才會出現這麼一人。 考慮到三年推薦一次的機制,也就是說在蒼龍學堂內,整整一代人中,才會出現一名天之驕子,最終能進入學宮進修。 而這進修的驕子,有極大的概率,在考評之時,之能落得一個丁下評價。 甲乙丙丁,上中下等,丁下考評,作為有效考評中的最末等,也是進入學宮的最低門檻。 這等考評進入學宮,有極大概率會被半途淘汰的劣等生。 不過,淘汰歸淘汰,對於能去學宮進修的人來說,能去學宮走一圈,哪怕只堅持了半年一年,那也已經是足夠了。 歸來之後,輕易便能加入各大勢力中的頂級族學,擔任執掌教鞭的教諭之位。若是去郡城的一些頂尖學堂,輕而易舉便能成為山長,學堂長。 享譽一方,坐享榮華。 即便不走這條路線,也可以成為各大勢力當中的幕僚,若是有所成就,還有繼續往上走的可能。 其待遇,縱然比不了宗師,也絕對在大部分玄光高境之上。 對於文道修行來說,這已經算是極其出挑的存在了。 兩大學宮,實行寬進嚴出的治學理念。在考評階段完成後,凡是錄取的學子,都會根據綜合考評成績,進行學業分班。 不同等階的班次,對應著不同等階的待遇以及不同等階的學業壓力。 實行每月一考核,沒有達成班次考核要求的學子,會進行班次降等。如果考評過程中有學子超額完成考評,符合上一班次的平均成績,那便能實現班次晉升。 比如說丁上班的學子,若是沒有達成考評要求,那便會進行班次降等,落位到丁中班進行學習。 如果有學子超額達成,符合晉升條件,那便會升到丙下班進行學子。 月度考核,主場能者上,庸者下,邏輯簡單直接,高效明確。 如果說有學子,在丁下班學習,連續三次沒有達成考評條件,那便會出現退學淘汰的情況。 也就是,徹底離開學宮! 最為關鍵的是,月度考評,實行強制分布。 也就是說,縱然所有人表現都極其出色,但在強制分布的邏輯下,還是會分出一個三六九等,進行強制的落位和降等。 在如此氛圍之下,學宮之中的學業競爭自然是極其激烈。 在這個過程中,學宮還引入了積分機制,挑戰機制,同盟機制等等機制。整個競爭氛圍,濃烈異常。 可以想像,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從學宮順利畢業的學子,將會是何其優秀。 普通畢業學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其中優異者。 此等存在,將會被引薦到大乾皇室直屬機構任職,為匡扶大乾社稷而效力! 即便不入皇室的直屬機構,其他還有著大把的選擇空間,如天機樓,浮生殿等。 不同的專業,不同的特長,會有不同的傾向。各等選擇,不一而足。 此中信息,都是陳平安這些時日,收集起來的情報。 小丫頭選了文道這一條路,他這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儘可能地鋪一鋪路。 只可惜,他如今能力有限,即便有些許積累,但顯然還上升不到兩大學宮的高度。 除非他能夠成為北境巨頭,方才能將影響觸及學宮之內。 至於說想要撼動學宮體系,改變學宮規則,那 陳平安笑了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嗡~ 房間內,蒼青色的光芒流轉,映照在他的臉上,透著難以言喻的風采。 他日登高,源於今日。 修行不斷,道途不止! +1!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陳平安的日子就過得比較規整了。 他雖受蒼龍州鎮撫司領導,名義上的上級是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但他的具體職司是在雷鳴鎮撫司,所以在這州鎮撫司也沒什麼事情需要處理。 再者,他目前還處於休沐期間,從理論上來說就更不用去州鎮撫司報導了。 小丫頭白日裡上堂,那他白日裡就是修行。晚上兄妹倆閒敘,心情好了,陳平安還會喝一點酒。 這幾日間,陳平安除了去一趟如意寶閣,為小丫頭和芍藥更新修行資源外,其他時間,便再沒有出門。 他這一趟如意寶閣之行,倒是收穫頗豐。除了購置適合氣血境和內氣境修煉的珍稀資源外,他還將身上的不少資源進行變賣。 此番擊殺邪極雙煞之事,陳平安並未做保留。所以有不少東西,都能光明正大的展露出來。 他有顧清嬋贈的元老令牌,無論是購置還是收購,都能享受到如意寶閣的優待。 收購的價格有適當上浮,購置的資源也能打不同程度的折扣。 不過,他此番購置的資源,雖然都是氣血境和內氣境用的。但由於同品類間,他選擇的都是同階的頂級資源,算是珍稀之物。所以打的折扣並不高。 這個珍稀,到不在於價值,而是在於同品的稀有品。比如,能邁入內氣境的破境丹藥,對宗師來說,算不上是什麼珍稀品。但若是破境丹藥中的精品,那便能算是珍稀品。 這個珍稀不在於整體價值,而是同品類間的產出比較。 陳平安此番變賣的資源,數額不小,但好在以如意寶閣的體量,還是比較輕鬆的消化了下去。 作為穩坐蒼龍州城,頭把交椅的寶閣,如意寶閣每日的交易量,堪稱恐怖。 有元老令牌相助,交易的過程,極其順利,效率極高,享受到的是最優等的待遇。 一番變賣交易,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也正式突破九萬大關,達到接近十萬元晶的程度。 而這還不算他身上的諸多神兵,還有一些珍稀丹藥,寶礦大藥。 明面上能變賣的物資,消化一空,陳平安只感覺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他現在身上,除了自己要用的意外,其他就只剩下幻面,神兵長刀等物,還沒有進行變賣。 從現有角度分析,他如今身上的現金流,算是已經達到了頂峰。 陳平安有心想要購置些什麼,但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東西。 以他如今的眼界,就算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都已經不太想花費元晶去謀算了。而修行資源對他無用,唯一用得上還是,還是品階極高的地龍真血,身上的儲備也夠,也不需要購買。 至於一些輔助類型的靈物和丹藥,他身上也是積累了不少,像前不久才剛剛收穫的黑玉膏,還有此前天羅聖女那敲詐,哦,不,交易來的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 除非是真的很合適的丹藥寶材,否則的話,陳平安根本不會出手。 這世上,人與人的悲歡真的並不相通。 有人因為沒錢苦惱,而有的人,則是因為有錢,但卻花不掉苦惱。 陳平安雖然不苦惱,但還是有些在意。 元晶不用掉,流通起來,這放在身上,也根本發揮不出什麼價值。 他不是傀儡師,也不是什麼禁制大師,不需要有那麼多的元晶儲備。 對傀儡師來說,元晶是能源,是戰力儲備,是續航保障,但對陳平安來說,這元晶不用出去,就是好看的晶石,沒半點卵用。 唯一有點作用的,還是危急時刻,滋潤真元,以防根基受損。 問題,陳平安現在出手,都是穩中穩,根本就不會遇上那等危急時刻。要是真到了哪一步,那反而說明,他元晶花的不到位,存了這麼多,最終都沒轉化成戰力。 若是能早日轉化成戰力,哪裡還至於到這一步。 從現有情況來看,陳平安想要獲得珍稀之物,甚至是重寶,也就只能從蒼龍盛典和玄靈重城上打主意了。 不過,蒼龍盛典召開還有一段時間,他想要儘快謀算的話,或許可以先從玄靈重城打打主意。 按照他在雷鳴大城了解到的信息,近來玄靈重城會舉辦一場規模盛大的拍賣會。雖然還算不上是頂級的拍賣會,但在周邊數州之地,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拍賣會了。 按照慣例,拍賣會後,還會有圈層交流,交易小會。 若是能去一趟的話,必定是受益匪淺。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想要購置的話,應該能購置不少好東西回來。 「同意!」 「同意!」 「我沒意見!」 「.」 此時,蒼龍州鎮撫司內,正開著一場核定會議。會議主題,是對莽刀陳平安的斬獲,進行功勳的核查和評定。 涉及到大宗師門檻戰力的邪極雙煞,他們的人頭,值得州鎮撫司的核心巨頭出面,進行功勳的評定。 隨著奔流掌雷猛的一句同意落下,場中還沒有表達意見的,便只剩下絕音掌厲無生了。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厲無生的身上。 此前功勳核定之時,厲無生曾發表意見,下調了陳平安核定的功勳。不過這一次與上次不同,參與的巨頭更多,給的意見也更加明確。 這一次,他們想看看,厲無生還會不會給出其他意見。 厲無生坐在大椅上,在眾多目光下,面色毫無變化。 沉默少許,他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同意。」 厲無生答覆,讓場中不少準備看好戲的人,大失所望。他們的身後站著各自的派系,代表著各自的利益。 莽刀陳平安如今的風頭太盛,他們巴不得有人能站出來,敲打敲打陳平安。 讓他們自己上,是不敢的,也是沒必要的,但既然有現成人在場,他們自然巴不得看看好戲。 最好是正面較量。 看看這事情,最後是如何收場。 是莽刀就此服軟,還是厲無生更勝一籌。 單純拿這件事情來說,看好莽刀的,基本沒有幾人。 畢竟,功勳核定之事,是副掌司獨有的權利,厲無生雖然有針對的意思,但掌握著大勢,莽刀做不了什麼。 不過也有的巨頭,微微鬆了一松,莽刀陳平安不是什麼軟柿子,要是接二連三地發現功勳被削減,勢必會鬧騰起來。 現在無形中,消弭了一個事端,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寧正岳看了一眼厲無生,總結說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如此敲定,按照核定功勳,進行下發!另外,按照此前掌司大人的意思,此事需要上報到北境鎮撫司。」 就在所有人以為,此事就這麼塵埃落定的時候。 「前面半點,本座沒意見。至於後面半點.」 厲無生陰鷙中帶著冷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邪極雙煞連大宗師都不是,何來上報北境鎮撫司!?」 場中氣氛,為之一冷。(本章完) 第623章 穩中有進,傳承重寶(求月 「厲大人,這是掌司大人的意思。」寧正岳皺了皺眉,正視一旁神色陰鷙的厲無生道。 「掌司大人的意思?」厲無生神情不變,用獨有的陰冷嗓音道:「本座聽的怎麼是有大宗師級斬獲才行上報?」 「厲大人!邪極雙煞成名多年,戰力早已觸及大宗師門坎。聯手之下,如何不能算是大宗師層級的斬獲?」寧正岳不悅道:「再者,陳平安能殺了邪極雙煞,已經說明了一切。何須再行爭論?」 他與陳平安關係尋常,正常情況,也無需爭論什麼,但事涉州鎮撫司規矩,他還是要駁斥一番。 「未至玉衡後期,那便不能算是大宗師。」厲無生回望了寧正岳一眼,雙瞳之中泛起異色。 陳平安掛冊北境鎮撫司,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有沒有大宗師層級的斬獲,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如果有這個層級的斬獲,上報到北境鎮撫司,有較大概率,獲得晉升資格。 陳平安如今已至資深掌司候補,再進一步的話,那便是州鎮撫司的副掌司! 這一步晉升,意義重大。 從理論上來說,副掌司與副掌司之間,只有職權高低,但沒有職級高低。不管是排名前列的副掌司也好,還是排名靠後的副掌司,兩者之間,沒有任何職級上的區別,在州鎮撫司的體系中,兩者屬於同級。 一旦邁入副掌司層次,那在蒼龍州境內,便是真正的核心巨頭。在州鎮撫司之中,那便是三人之下,萬萬之上! 若是踏出這一步,莽刀陳平安便將與他平起平坐!他掣肘莽刀的手段,無疑是要少上許多。 「厲大人。」寧正岳不怒自威,看著厲無生。 「寧大人,不必多言,便是掌司大人在此,今日本座也是這個態度。」厲無生的聲音不大,但是態度卻已經已經很明確了。 場中眾人旁聽,但真正參與的,卻是寥寥幾人。 此番邪極雙煞功勞上報,雖未必能得來北境鎮撫司晉升的指令,但只要上報,便存在著可能。 每多一尊核心巨頭,便意味著局勢的變化,利益的影響,關於莽刀陳平安晉升之事,有不少人雖然沒明說,但心裡也是不願意見到的。 另者,莽刀陳平安才剛剛調任雷鳴不久,得授資深掌司候補之銜,若是再作晉升,那這個晉升速度,未免就太快了。 兩人爭論之間,在場之人,多是沉默不語。像一些有分量,能影響局勢的人物,此時卻不在蒼龍州鎮撫司內。正赴各地,處理龍安動亂後續影響之事。 蒼龍州鎮撫司發生的事情,陳平安自是不會知曉。 在斬殺邪極雙煞後,他展露的實力勢必要更多一點。 他雖然隱瞞了邪極雙煞的真實戰力和狀態,但無論怎麼看,什麼樣的場景,他能斬殺兩人,其戰力最起碼便是頂尖宗師中的極強者。爆發之下,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也毫不為過。 若無此等戰力的話,他絕無斬殺邪極雙煞的可能!斬殺邪極雙煞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成立。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適當展露出了玉衡中期的修為境界。 若是沒有玉衡中期的境界作為支撐的話,哪怕他展露了接近大成水平的霸刀,再憑藉圓滿層級的游龍身法和斷魂刀法,也很難解釋他能擁有接近甚至是觸及大宗師門檻的戰力。 但有了這個玉衡中期的境界,再加上他此前在玉衡初期時,打下的鋪墊,才情驚艷,技藝出眾,跨境而戰。 以同境界之力,爆發出接近大宗師層次的戰力,此等戰力表現,以他此前立下才情人設還是能吃得住的。 有時候,藏的太過了,反而容易暴露。 既然戰果已經放在面前了,那他也不吝於再多暴露一點戰力。 雖然多了些許風險,但總的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 有戰力作為支撐,加上他積累了這麼多的功勳,他在蒼龍州鎮撫司中的地位,勢必是水漲船高。 在不考慮天資的情況下,雖然還比不上那些副掌司,但在資深掌司候補這一個層級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若是考慮他的天資,還有掛冊北境鎮撫司的事情,他如今的風頭恐怕都已經越過了不少副掌司。 論綜合地位的話,恐怕也就只有那些排名前列的副掌司巨頭,才能真正壓他一頭。 至於其他,多是平輩相交。 可以說,陳平安這次回來,雖然沒有達成此前離開州城時的籌算,但距離當初目標也已經相去不遠了。 倘若是再進一步的話,他的綜合地位,恐怕在蒼龍州鎮撫司中,也就只在三大巨頭的後面。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也就是眾人口中的掌座大人。 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州鎮撫司中約定俗成的掌司大人。 還有就是州鎮撫司供奉閣的首席大供奉,人稱左老。 回蒼龍州城也已經有幾日時間了。自那日交談後,顧家便專門派來了管事,用以協助操持二丫的及笄之禮。 顧家的底蘊深厚,借他們的力,處理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是如魚得水。 很多時候,陳平安只需要給出一個大概的基調,下面協助處理的幾名管事,便馬上給出了幾份方案,讓陳平安選擇。 二丫的及笄之禮,最終是定在如意寶閣旗下的如意樓召開。 如意如意,吉祥如意,如意樓在蒼龍州城的名聲極大,不過真正有機會去體驗的人卻是不多。 如意樓走的是高端定製的路線,有專門的會員體系制度,不是誰想要去就能去的。 想要進入到客戶體系裡面,除了要滿足系列條件外,還需要有內部的會員進行引薦,否則的話,即便是財力雄厚,也只能望洋興嘆。 關於小丫頭的及笄之禮,都在有序準備。幾日時間,各方面的請柬也已經準備妥當。 名冊是顧家擬定,陳平安拍板確定的。 像蒼龍學堂的學堂長,副堂長,還有林教諭等都在受邀之列。 除了小丫頭學業上的師長外,陳平安還邀請了州鎮撫司的不少同僚。包括與顧家有關係往來的勢力,按照顧家的意見,陳平安也都進行了邀請。 當然,邀請的動作,自然不用他親自出面,自有下面人處理妥當。 倒不是陳平安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到了他如今這一步,有些人情世故已經沒有必要了。 讓別人尊重你的,不是因為你的討好,而是你的能力。 這次及笄之禮,陳平安給予了較高的重視。 二丫及笄,人生就這麼一次,過去了就不再來了。 他打拼這麼多年,還不是想要家人過更好的生活,過更有尊嚴的生活。 哪怕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但他猶記得,當初在小院裡和小丫頭相依為命的日子。 那時候的他,初來乍到,迷茫至極。 在最弱小,最無助的時候,是老陳頭,是小丫頭,給予了他人間最真實的溫暖。 微末時的光,哪怕低到了塵埃,也足以讓人記一輩子。 有些悲傷,需要一輩子去治癒。 而有些溫暖,值得一生銘記。 老陳頭已經走了。 走了好多年了。 他現在就只剩下小丫頭了。 這是他這一輩子,真正從相依為命開始,一步步一步步,慢慢走來的人,也是迄今為止,還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人。 小丫頭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旁人難以想像! 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這個度究竟在哪裡。 明明有些堅持,他從不為外人改變,但到了小丫頭這裡,這些堅持好像就都不存在了。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原則之一,是小丫頭了。 但小丫頭也很懂事,從不要求他這做哥哥的。 有時候,他想使使力,也不知道往哪裡使力。 他為小丫頭做的,是他覺得好的想做的,但不一定就是小丫頭真正想要的。 小丫頭想要的 或許就是童年時的那一段時光。 那時,時光正好,陽光明媚,一如萬千燈火中的市井煙火。 修行,祭煉,研究,操持 陳平安在小院裡,平穩有序,忙而不亂,處理著一樁樁的事情。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便又是五日時間。 嗡~ 房間內,陳平安的眉心熠熠生輝,有靈光閃耀,如星辰璀璨。 蒼青色的真元,流轉之間,映照著他風骨自成,意韻難言。 七殺天罡拳,以殺為念,蓄意拳勢。 七殺之意,以驚殺為始,一拳驚雷破,拳落驚風雨。 其二為怒,二拳怒濤崩,剛猛摧山嶽。 其三為狂,三拳狂影亂,狂舞動人間。 其四為 真元流轉之間,無數念頭充斥在陳平安的腦海,在日復一日的積累中,迸發出靈光一現。 嗡~ 靈光暗淡,漸漸消退。 陳平安緩緩睜開眼睛,他的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721/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1162/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1162點!」 陳平安輕輕出聲,眼眸之中,如古井無波。 修行到了他這一個階段,在修行之時,他自身也有感悟,不單單全是依靠面板的助力。只是,相比較面板的收益而言,他自身的進境和感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但不管怎麼說,以他的武道底蘊,哪怕沒有面板,修行起一些神功來,也不會覺得太難。只是,相比較面板,他的進境會慢上不少。 若是那些容易的倒是還好,若是困難的,那進境差異就會越來越明顯。直至,如同鴻溝! 這些時日的修煉,陳平安的收穫頗豐。 除了七殺天罡拳和青陽血煉法取得不俗進展之外,他更是把新進得來的玄鐵錠初步祭煉。 這玄鐵錠上雖然有著邪極雙煞的真元印記,但在陳平安的真實境界面前,不消幾日,便被他徹底沖刷乾淨。 如今初步祭煉,也是能初步運用這件神兵。在某些對戰之時,提供不俗助益。 對他來說,這玄鐵錠屬於是明面上可以使用的神兵,這一點來說,就是彌足珍貴。 除了玄鐵錠外,花色方布和白骨爪套的祭煉,他也提上了議事日程。 花色方布,可攻可守,是不俗的強橫神兵,對陳平安明面上的助益也是頗大。 白骨爪套,詭譎多變,變化莫測,對戰之時,也能發揮出不俗的威能。只是,唯一有個問題就是,陳平安在明面上並不通爪法。 即便是要用這件白骨爪套,也只能有限度地發揮其威能。 在沒有功法配套,亦或是說功法不契合的情況下,強行觸發神兵,只會讓神兵的功效大減。 像陳平安這等情況,若是強行運用白骨爪套,其威能未必會比有契合功法的普通神兵要來得強。 此種情況,也屬於是正常現象。 除了那些功用類,增益類神兵,一般的攻伐類,都會面臨這個情況。 基於此,陳平安倒是起了將這件神兵,在明面上隱藏起來的籌算。後續經過偽裝和改造,將其應用到馬甲的身上。 需要攻克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這白骨爪套進行改造。 至少在形制上要有較大改變,最好能適度提升品階,如此與七曜指套配合,也能發揮出更大威能。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或許玄靈重城會給他一個很好的答案。 玄靈重城,貫通數州商貿,作為碧蒼下轄一十七州中有名的商貿重城。玄靈重城內的鍛造宗師,可不在少數。 甚至連名匠大宗的身影都能找到。 一般而言,在約定俗成中,能夠鍛造出神兵的,便夠得上鍛造宗師的名頭。不過,很多鍛造宗師就空有一個名頭,只是機緣巧合打造成功了一件神兵,算不上是什麼真正的鍛造宗師。充其量,就只能算是一個運氣不錯的資深鍛造大師。 在真正意義上,能被稱之為鍛造宗師的,那勢必是要能穩定產出神兵的,若是機緣足夠,材料齊備,有望能打造出強橫神兵的存在。 每一個行當,都有每一個行當的門道,每一種技藝,都有各自技藝中的論資排輩,能力排序。 神兵鍛造,亦是如此。 鍛造宗師有強弱之分,弱的那等只能鍛造出普通神兵,稍微資深一點的,便有成功鍛造出強橫神兵的經歷。若是一些真正資深的,那勢必能穩定產出強橫神兵,甚至有望鍛造出頂尖神兵。 像此前借著杜墨淵的關係,陳平安接觸的那位碧霞宗太上,劍老,便是一尊極其資深的鍛造宗師,成功鍛造出過頂尖神兵,而且還不止一件。 是名匠大宗之下,最為頂尖的鍛造宗師,距離鍛造名匠,鍛造大宗只差一線。 而真正的鍛造名匠,只要材料足夠,都是能穩定產出頂尖神兵的,而作為衡量資深鍛造宗師與名匠大宗的區別標誌,就是名匠大宗的手上,曾有成功鍛造出重寶的經歷。 重寶,顧名思義,寶物中的重中之寶。 可作為傳承之寶,鎮壓底蘊。 此等寶物,即便是風雲大宗師,都未必能夠擁有。 能夠執掌重寶的,無一不是攪動風雲的頂尖人物。即便現在聲名不顯,但其昔年,也有著常人難及的崢嶸歲月。 不過,重寶的煉製條件極其苛刻,需要的寶材靈物也是極其罕見,即便是鍛造名匠,可能終其一生,也只打造成功過一件重寶。 在這等情形之下,像什麼仿製重寶,偽重寶,重寶雛形,准重寶這等概念,就應運而生了。 概念繁複,多是噱頭為主,尤其是仿製重寶,看似有重寶背書,威能莫測,但實則未必有多少底子。 概念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但實際可能也就和頂尖神兵差不多。像品階差一點的仿製重寶,可能也就和弱一點頂尖神兵相互較量。 不過,同樣是仿製,不同的選材,不同的技藝,不同的匠人,最終能鍛造出來的成品天差地別。 像一些強力的仿製重寶,威能超過絕大多數的頂尖神兵,能夠媲美一些成套的頂尖神兵。甚至有極個別,還能超越。 處於頂尖神兵之中的頂點。 不過,這等仿製重寶的稀有程度,和偽重寶相比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偽重寶的話,與仿製重寶不同,它是按照真正重寶邏輯去打造的,只是最終因著不同的因素,最終沒有按照預期情形打造成功。 說是失敗了,也不全是失敗了,但要說是成功了,很明顯還差著一大截。 相比較仿製重寶,偽重寶的威能有一個保底下限,一般而言,偽重寶的威能勢必是在大多數的頂尖神兵之上,個別卓越者,凌駕在頂尖神兵和重寶之間,算是半個新增品階。 重寶雛形的話,那就是材料上等,但還未徹底成型的重寶。沒能成型的理由多種多樣,有鍛造即將失敗,強行中止,也有認為條件還不夠成熟,有更高展望,留待後期鍛造。也有的是鍛造失敗的重寶,回爐重造,最後鍛造成了雛形的模樣,收回部分成本。 相比較偽重寶,重寶雛形還存著繼續鍛造的可能性。只是相比較而言,重寶雛形的威能要差上不少,也就比一般的頂尖神兵,強上一點。 至於准重寶的話,這也是眾多概念中,價值最高的! 相比較真正的重寶,准重寶是只差了關鍵的一步。相較於真正重寶,准重寶的威能雖有不少瑕疵,但其威能也是不可小覷的。 要凌駕於頂尖神兵以及大多數偽重寶之上,威能在那半個品階當中。 此外,准重寶還具有繼續鍛造,更進一步的可能。相比較重寶雛形,成功的可能性更高,是極佳的傳承之品。 像一些資深鍛造宗師,終其一生,可能都沒辦法鍛造出真正重寶。但在衝擊技藝的過程中,卻鍛造出了准重寶。 他這一代可能未能成型,但他會將這件准重寶流傳下去,用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技藝,留待後人完善,邁出那關鍵一步,衝擊名匠大宗的技藝境界。 這是師徒技藝的傳承,是精神的共鳴,也是鍛造宗師終其一生的信念和追求。 鍛造是一件極其枯燥的事情,但枯燥中,卻偏偏還有著各式各樣的要求。 對靈性,專注力,技巧等等,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一般來說,能夠成就名匠大宗的,其境界修為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雖未必是擅長鬥法,但一身根基,還有對靈性的運用,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另外,再加上名匠大宗的身家豐厚,自身又有鍛造技藝,一身裝備絕對堪稱是豪華中的豪華。 此等增益之下,同級別的武道修行者,還真別想去碰瓷。 對於此中之事,陳平安也有不少了解。 相比較別人的了解,他的了解聽聞,沒了八卦之心,更偏向於腳踏實地的積累見聞。 與一般人不同,他的手上是有真正重寶的! 魔君秘寶,幻夢寶珠。 這顆幻夢寶珠,他雖然暫時還不能用,但只要他穩步提升,假以時日,勢必能將其徹底祭煉,為他所用。 除了幻夢寶珠之外,他手上的那件黑玄鐵面,也是頗為不俗。 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這件黑玄鐵面,價值都可以比肩重寶。 陳平安對此,雖然保持著懷疑,但從祭煉上,就能感受到黑玄鐵面的不俗。 他陸續祭煉了這麼多日子,還未將其徹底祭煉成功。只是在之前初步祭煉的基礎上,好了不少。 按照這個邏輯,這件黑玄鐵面,會不會就是什麼仿製重寶,偽重寶,甚至是准重寶! 陳平安合理猜測著。 不過,他的信息來源有限,對於此事也只能以猜測收尾。 他如今的眼界,雖然不俗,但到了這一個層級,他還是差了不少。 終究還是積累太淺了。 陳平安思緒變化,緩緩從床榻上站了起來。 他看了看天色,便直接走出了房門。 今日,是二丫及笄的日子,他這做哥哥的,可有的忙了。 「公子。」 陳平安走出房門,芍藥早已等在了外面。 今日的芍藥,與往日不大一樣,很明顯是梳妝打扮過的,更顯得清麗可人。 二丫及笄,芍藥作為貼身侍女,自也需要注重自身儀容。 「二丫呢?」陳平安隨意地問了一句。 「小姐在書堂看書。」芍藥俏生生地回了一句。 問話的瞬間,陳平安也感應到了小丫頭的位置。 他倒是沒想到,都是及笄的日子了,小丫頭竟然還在看書。 今日為了及笄,他向學堂請了一日的休沐。 看樣子,休沐不休沐的,對小丫頭來說都一樣。 不像是他,這休沐就真的是休沐,自來州城的第一天去了一趟州鎮撫司外,其餘時間,就再沒有去過。 這擺爛,還真夠可以的。 陳平安自嘲地笑了一笑。 不過,小丫頭也好,他也罷,認定了的事情,就一直會做下去。 不管遭遇什麼,不管面臨什麼,初心 不改! 第624章 二丫及笄,無生之禮(75 等陳平安坐著車架,帶著二丫和芍藥,趕到如意樓的時候,顧家早已籌辦好了一切。 今日的如意樓,暫時不對外開放營業,但周圍卻充滿著一派歡慶的氣氛。 各式各樣的馬車,車架,坐騎駐停在如意樓的專屬場地,時不時地便有蒼龍各界的名流,勢力幫派的代表,還有家族核心的族老,匯聚而來,前來參加今日的及笄之禮。 蒼龍州境,幅員遼闊,人口不知凡幾。 莽刀陳平安! 哪怕是放眼蒼龍州境,都算是絕對的傳奇。 蒼龍州境迄今為止,最年輕的一尊潛龍天驕,蒼龍州鎮撫司巨頭,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資深掌司候補,副掌司預備考察 一樁樁一件件,任何一個單拎出來,都會引來無數人的仰望。 莽刀幼妹及笄,更有顧家背書,若是收到請帖,沒有人敢不給面子。 更有甚者,一些沒有請柬的,也想過來湊湊熱鬧。只是無奈,被攔在了門外。 此等場景,更是激起了不少參會者的優越之感。 如意樓,曲徑通幽,鬧中取靜。 外有顧家管事,操持著各項事宜,諸多事宜,倒是不勞陳平安操心。 「青沙幫幫主,前來拜會,賀玄參大藥一株,上等精品丹藥十瓶。」 「落葉堂堂主,前來拜會,賀上等精礦五十斤,文房四寶一套。」 「蒼龍徐家長老,前來拜會,賀文道丹青一卷,珍品狼毫十具。」 「烈陽閣樓副閣主,前來拜訪,賀.」 「.」 整個如意樓前,熱鬧無比,諸多勢力代表,一一前來拜會。 這些勢力當中,大多都是蒼龍州城內的一流勢力,頂尖勢力,勢力之中,最起碼都是有頂尖宗師坐鎮的。 這次大禮雖只是陳平安幼妹的及笄,但各家勢力,還是給足了面子,整體參會的規格極高。 一輛樸素至極的馬車,緩緩駛來,在扎堆豪華的車架坐騎中,顯得是那樣的扎眼。 郎士元挽著妻子的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神色間微微有些拘謹。 他看著周圍的盛大景象,心中有些發虛。 「如意樓啊.」 越是臨近,郎士元便越發有些緊張。 這平日裡聽聞都難以聽聞到的頂奢雅軒,他今日不但來了,還要進去赴宴。此等場景,哪怕他心性不俗,也覺得有些打戰。 這周圍來來往往的,哪一個不是州城聞名站在雲尖上的人物? 「輕鬆點。」林教諭拍了拍丈夫的手,收斂著心中的緊張情緒。 相比較而言,她的表現倒是要比丈夫好上不少。 郎士元緊了緊妻子的手,努力放平著心態。 在蒼龍州城內城鎮撫司任職,他平日見的大場面也不在少數。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緊張。 不單單是周圍排場的問題,還有來來往往的氛圍。這場宴的規格,超乎他的想像。 即便是內城鎮撫司的一把手,都沒有資格前來參與。 若非妻子的原故,他根本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看著一旁妻子略顯平靜的臉龐,郎士元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了妻子往日常說的一句話。 「腹有詩書氣自華。」 這句話,他之前嗤之以鼻,但在這一刻,他突然就信了。 郎士元挽著妻子走著,就在臨近大門的時候,一旁的奢華車架上,下來了一名滿臉威嚴的中年男子。車架旁,烏泱泱地圍著一群人,留在原地待命。 「徐副堂主!」 郎士元沒認出中年男子的身份,但卻認出了一旁作為跟班指引的男子。 蒼龍回春堂堂主,他曾有幸跟著上面大佬,一睹過對方尊容。 昔日,上面大佬做的是末位,而他 連落座的資格都沒有。 席間,序列比他上面大佬高的人,都連連向對方敬酒。 對方不為所動,滿臉威容。 那一幕,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郎士元下意識就要帶著妻子,避讓一二。 只是,他剛準備避讓,門前的幾人,好似是認出了他們,滿臉笑意,小跑著迎了上來。 「林教諭,郎大人,快快,裡面請。」 迎面而來的人話還沒說話,一旁便有侍女僕役,齊齊動了,以極高的禮遇,把他們迎了進去。 這等陣仗,郎士元一下子就懵了。 看著一旁稍顯冷落的徐副堂主,他的腦袋就更懵了。 「我這是」 關於及笄之禮上,幾個比較重要的賓客,陳平安提前都做了提點。 只要今日是在如意樓服侍的,那這些重要賓客的特徵形象,就都會被清晰地記在腦子裡。 只要是他們的需要,都是會優先進行照顧和滿足。 今日的及笄之禮,極為隆重,來往的賓客不少。不過大多數的俗物,都有顧家的人幫忙處理。 對陳平安來說,他需要做的就是招待一些有分量的賓客。 比如,州鎮撫司的一些高層同僚,還有一些頂尖勢力的代表,以及.顧家來人。 顧家對陳平安幼妹的及笄,表現出了極高的重視。 確切地說,這一份重視,其實來自於陳平安的。 推導之下,才有今日這般局面。 顧家不但來了來了一位元老出席,還特意派來了一名女性族老,作為本次儀式的贊者。 以宗師作為贊者,主持儀式,縱然是放在世家大族核心子弟的及笄中,也是極其罕見的。 正賓是宗師在世家大族中還算多見,但是贊者是宗師的,還真沒有多少。 小輩畢竟只是小輩,哪怕是直系的長輩,在關係和重視程度沒到一定的份上,也不可能會自降身份來主持及笄。 除非是,雙方地位差異,太過懸殊,亦或是更上層的疼愛程度,超乎尋常,才會有這等情況發生。 除了贊者之外,還需要一位德高望重,地位足夠的女性長輩,作為正賓,在及笄儀式中擔任加笄的角色。 不過,老陳頭昔年,便是逃難來的渭水郡城。生前並無什麼長輩,包括後面娶的妻,也並無親眷幫襯,所以他和二丫的上面並沒有什麼長輩。 而此事便就落到了蘭老的身上。 二丫的加笄,是由大宗師來完成的! 此等殊榮,即便是世家雲集的蒼龍州城,恐怕也沒幾人能夠享受到了。 唯有顧家薛家王家,這等家族,當代的扛鼎天驕,及笄或行弱冠之時,才有可能會享受到。 也就是說,在這一個環節上,二丫的起跑線,已經和她們等同。 昔年那個與陳平安相依為命,常常獨自一人待在小院的女童,如今也享受到了州境頂尖世家當代驕女的待遇。 「姑爺,薛家的代表來了。」陳平安坐在內室,有專人過來通報。 陳平安點了點頭,倒也沒擺架子,出去招呼了一二。 嚴格說來,他和薛家之間,尚有嫌隙,沒有解決。 不過,今日是二丫及笄,薛家既然願意給這份面子,那他也不會把場面鬧得難看。 薛家來參宴的代表,是家族的核心族老,薛世敬。 邁入玉衡中期多年,不過距離頂尖宗師,還差著一點。 看到陳平安,薛世敬還算客氣,帶來的賀禮,也算是不俗。兩人寒暄幾聲,陳平安就把他迎入了正廳。 不管薛世敬的心情如何複雜,但如今的陳平安已經成長到了,連他都需要仰望的地步。 他還記得,剛剛聽聞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只是新秀榜上嶄露頭角的天驕。 這才過了多年,昔年的新秀天驕,便已經成長為了龐然大物。 隨著薛世敬的到來,王家的代表也趕到,同薛家一般,來的是家族的核心族老。 「恭喜陳大人,幼妹及笄,實乃家族幸事。」 陳平安招呼了兩聲,便將其一同迎了進去。 本次及笄,是在如意樓的正廳舉行。 不過,大部分人都只能在外面圍觀,相應的細節,按照勢力層級,待遇規格,進行了詳細地劃分。 顧家傳承多年,對此自有一套規制,陳平安只要把控大方向,一些細節瑣碎的事情,便全權交託了。 各方賓客,陸續趕至,距離及笄之禮,正式開始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賓客落座,場面也安整起來。 此時,小丫頭已經在內室預備,整理儀容,梳妝打扮。 看著滿堂的賓客,陳平安心情愉悅,難得有種舒暢之感。 昔年那個趴在窗台上,眨巴眨巴看著他的小丫頭,今日也要及笄了。 他一路修行,終是換來了家人的尊嚴,改變了處境,在這偌大的蒼龍州城內真正立足。 陳平安感慨萬千,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種老父親般的感覺。 「老陳頭,你看到到了嘛」 陳平安駐足凝神,仿佛是看到了老陳頭的身影。 那一個豪爽的漢子。 那一個躺臥在病床上,還在為他謀算的老父親。 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老陳頭. 陳平安神情悵惘,依稀間,仿佛回到了那些年的光景。 「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厲大人前來慶賀——」 如意樓外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陳平安思緒。 也讓在座的各方代表,紛紛側目。 像不少勢力代表,神色間甚至變得驚疑起來。 「厲大人?是絕音掌厲無生?」 「莽刀竟然這般有牌面,幼妹的及笄,有顧家元老出席不說,還有州鎮撫司的核心巨頭參加?」 「這」 蘭老滿頭白髮,坐在正賓席間上,也循著聲音,注目了過去。 「厲無生?」陳平安眼眸微凝,回過神來:「他怎麼來了?」 他和厲無生的關係,可算不上是什麼友善。 厲無生的派繫心腹,血蝠韋一奇正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此前方正玉之事,背後也有厲無生的影子。 甚至,陳平安懷疑,此前雷鳴山斬獲上報,最後核定下發的功勳有所偏差,恐怕與厲無生也脫不了干係。 厲無生今日來此,恐怕是來者不善。 陳平安神色平靜,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冷意。 「陳大人,本座不請自來,過來湊湊熱鬧,不見怪吧?」 厲無生身披玄色長袍,面色蒼白陰冷,如咫尺天涯般,幾步便進了正廳。 不少圍觀的勢力代表,面色凜然,心驚不已。 絕音掌厲無生,在蒼龍州鎮撫司諸多副掌司之中,排名前列,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邁入了絕巔大宗師之境。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其境界能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單是剛剛露的這一手,就不是一般的大宗師能夠做到! 此等手段,讓人心驚。 陳平安深深地看了厲無生一眼。 厲無生周身的氣息內斂,晦澀深邃,顯然是修行了極高明的隱匿功法。不過,這等程度的隱匿,在陳平安的面前卻還是有些勉強。 僅一眼,他便看破了厲無生的隱匿,觸及最本質的武道境界。 陳平安收回了目光,神情平靜道:「無妨,來者是客。厲大人若是來參禮的,還請入座,幼妹及笄,馬上開始。」 陳平安的話語簡單,卻飽含深意。 在場的勢力代表,在第一時間便讀懂了陳平安的弦外之音。 他們也沒想到莽刀陳平安這麼敢說,面對蒼龍州鎮撫司的核心巨頭,還是核心巨頭中排名前列的厲無生,竟然是直言不諱,毫無顧忌。 厲無生看著面前的陳平安,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不急。」 厲無生緩緩地抬起手:「既然是來參禮,那本座自然是要有所表示。」 隨著厲無生的長袍一卷,正廳之中便出現了一方硯台。 「這方黑硯,是本座昔年於碧蒼所得,雖然不入品級,但也算是文道之物。作為賀禮,贈予陳大人幼妹。」 嗡~ 厲無生眉心的靈光一閃,這方黑硯便以均勻的速度,向著陳平安飛去。 「陳大人,收下吧!」 「那陳某就代幼妹,謝過厲大人了。」 陳平安神色淡然,雙目之中,儘是冷漠之色。他緩緩伸出手,向著黑色硯台探去。 黑色硯台緩緩而行,氣息平和,與常物無異,陳平安伸手一探,便碰觸到了硯台。 剎那間,靈性感知之下,黑色硯台的周圍陡然扭曲,一股無形的靈性之力,瞬間席捲四周,泛起一圈圈墨色波紋。 大量尖嘯聲在陳平安的耳旁,轟然炸響。 尖銳刺耳,如萬鬼齊哭,千魔共嚎,每一聲都蘊含著難言的穿刺之力,似要刺碎心神。 「不好!」 蘭老面色猛地一變,發現了異常。 厲無生的長袍垂落,泛著異色的雙瞳,勾勒著冷意,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本章完) 第625章 昭昭若日,坤載萬象(求月 絕音掌,厲無生! 早前出道之時,以掌法聞名,後曾修習音波類功法,融會貫通,將其與掌法招式融合在一起。 此外,深耕此道,推陳出新,成就絕音掌威名。 成名六甲子,縱橫兩百載,在蒼龍州鎮撫司有著極高威望,即便在數州範圍內,都有偌大名聲。 在大宗師境中,絕對是最頂尖的人物。 按照陳平安的判斷,厲無生的戰力或許已經隱隱觸及到了風雲大宗師的門坎,即便還有些許距離,也是相差仿佛。 戰力與當初天羅教的核心長老,蝕骨陰煞陰九幽,應是在伯仲之間。 嘩啦啦~ 靈性感知之下,黑色硯台周圍空間扭曲,散發著無形之力,蕩漾起一層層墨色波紋。 在陳平安接觸到墨色硯台的瞬間,無數尖嘯乾嚎在他的耳旁炸響。 那等蘊含著攝心之能的音波神異,如一根根尖刺,扎進陳平安的靈台之中。 以硯台作為載體,蘊含音波神異,輕描淡寫間,震懾心神於無形之間。 陳平安恍若未覺,神色淡漠地接過硯台。 「厲大人重禮,陳某銘記在心。」 嗡~ 靈光一閃,這方黑色的硯台,便消失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什麼?」 厲無生的目光不禁凝了一凝。 這方硯台之中,蘊含著他的一道音波神異。 載體受限,這一道神異雖不是他的鼎盛之力,但音波神異之下,即便是大宗師親至,都未必能討得好。 莽刀陳平安猝不及防之下,最好的情形,也是心神震顫,當眾出醜。 若是意志不夠凝練,根基有瑕,以莽刀陳平安的修為境界,就是當眾癱軟在地,惶惶不可終日,也不是不可能。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陳平安出手接了硯台,局勢已成。 但是現在 厲無生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泛著異色的雙瞳內閃過一絲忌憚。 比肩大宗師的武道意志麼! 「厲大人,好大威風!」 蘭老表情不虞,冷冷地看著厲無生。 「蘭老在前,當不起威風二字。」厲無生的神色平淡,不疾不徐道。 不過,他也沒再做些什麼,同正常賓客一般,在正廳之中落座。 陳平安站在一旁,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剛剛是」 正廳之中,有勢力代表,發現了端倪。 厲無生的那道音波神異,雖然隱晦,但是還是被不少有心之人關注到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莽刀竟然沒有當眾方發難? 不過聯想到厲無生的身份地位,修為境界,不少人就都恍然了。 正廳之中,眾人面色如常,心思各異。 有蘭老作為圓場,場中也沒出什麼亂子,些許騷動,很快便平息了下來。 蘭老滿頭華發,坐在正賓位上,目光中泛著冷意。 直至看到厲無生安分落座,她的目光方才從厲無生的身上移開,與陳平安眼神交匯,帶著相詢之意。 陳平安不動聲色,微微搖頭。 見此情形,蘭老稍稍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音波神異,她作為旁觀者,遠沒有陳平安作為親歷者,那般深刻。陳平安既然說無視,那就應該沒有大礙。 幸好,陳平安的修為突破,兼之修行霸刀,凝聚霸道意志,如今更是將霸道修至接近大成的程度,面對厲無生的惡意試探,終是沒有什麼大礙。 及笄之禮的吉時臨近,陳平安也在主位上落座。 在這場儀式上,他將以二丫兄長的身份,按照長輩的位份,執行儀式的流程制式。 長兄如父,這句話,在很多時候,可不是說說而已。 「厲無生」 陳平安的神色平靜,仿若無事發生。 若非今日是二丫及笄,是小丫頭一生當中只有一次的大日子,那剛才之事,就絕無可能如此作罷。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性格,他恐怕早已發作。 在厲無生送上黑色硯台時,陳平安就感應到了硯台中蘊含的惡意,心中的殺意止不住地往上冒。 但終究 陳平安還是按捺住了心中殺意。 能殺是本事,止殺也是本事! 只要是人便會有情緒,但人不是情緒的奴隸,是情緒的主人! 厲無生,該殺! 但不是現在! 今日對小丫頭來說,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或許會是小丫頭一生銘記的時刻。 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他不會讓絲毫的污穢上來沾染。他也不想在今天的及笄之禮上,讓小丫頭看到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團團圓圓,順順利利。 有什麼事情,等過了今日再說! 陳平安坐在主位上,沒有去看厲無生。 在他的心目中,厲無生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觸及風雲大宗師? 不知 能擋我幾招? 「感謝諸位,能來參加幼妹及笄,今日是幼妹的人生大事,也是陳某的人生大事,陳某身為兄長」 吉時已至,陳平安站立起身,環顧四周,按照儀程的規定製式,說著開場之禮。 以他的身份地位,說著這些,自是引來眾人的不敢不敢。 眾賓客凝神,連連祝賀。 厲無生坐在賓客之中,雙瞳之中泛著冷意。 「玉衡中期!」 此前邪極雙煞之事,他對陳平安的修為有所猜測。今日一見,更是徹底坐實了他的心中的猜測。 果然是突破了玉衡中期。 不足二十六歲,便已臻至如此境界。方才試探,更是知曉了陳平安新的一道底牌。 武道意志堪比大宗師,甚至比大部分的新晉宗師,還要出色不少。 如此人物,未來的天資潛能,堪稱恐怖。 有這樣的人作為對手,若不及時除去的話,那還真是寢食難安。 陳平安的天資無限,位列潛龍天驕,受北境鎮撫司關注。這樣的人若是身死,恐怕麻煩不會少到哪裡去。 可要是不死,那 「吾心難安啊!」 厲無生蒼白的神色,波瀾不興,心中卻是閃過一道狠厲。 在來之前,猶猶豫豫,沒有徹底做出的決定,在這一刻,他已經定下了決心。 陳平安的開禮極其順利,雖然此前發生了些許波折,但正廳中的諸位賓客,都還算是頗合,一言一談間,也是氛圍頗佳。 厲無生坐在位置上,也沒搞什麼么蛾子,只是靜靜地看著。 隨著陳平安最後一聲的落下,便有一名氣質出挑的中年女子,笑意和煦地從西側走了出來,在正廳中央的贊者席上落位。 顧家族老,也是本次儀式的贊者。 此等情形,自是讓不少不知內情的勢力代表,讚嘆不已。 「宗師?」 「宗師作為贊者,好大的手筆!」 「這是顧家的族老,玄妙手顧珠音。」 「顧家的支持,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 隨著贊者的落位,本次及笄之禮絕對的主角,二丫也從東側走了出來。 「小丫頭」 陳平安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小丫頭,及笄了! 不少人好奇地望著,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莽刀陳平安的妹妹。他們想要看看莽刀陳平安這個胞妹,究竟是何風采。 莽刀陳平安位列潛龍,天資璀璨,名傳天下,他的胞妹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二丫梳著雙環髻,穿著采衣,白皙的臉龐上,帶著淡淡地書卷之氣。 厲無生的目光也落在了二丫的身上,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陳平安心中殺機畢露。 他的靈性感應全場,把控著每一處細節,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離不開他的感應。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有金手指面板賦予的雄厚根基,再經歷過雙修功法的提純,此等感應之下,即便是風雲大宗師在場,都未必能發覺他的異常。 厲無生自然就更不可能不例外了。 但好在厲無生沒有更多的動作,陳平安心中的殺機沒有消散,反而是隱藏在了更深之處。 「宜早不宜晚」陳平安的雙目深邃,做出了決斷。 二丫身著采衣,走到正廳中央,向著眾人行禮,然後在笄者席上落座。 贊者梳發! 贊者拿起發梳,開始梳頭,將二丫的雙環髻梳理成了一個髮髻。 梳理完畢,贊者起身,將發梳放置於蓆子南側。 正賓盥洗! 蘭老滿臉笑意,從正賓位起身,陳平安起身相配,伸手致意。正廳之中,早已有提前準備好的盥洗盆,置於東側。 蘭老伸手盥洗,盥洗完畢後,有侍女送上干布,擦拭乾淨。 以蘭老大宗師的修為,自不需要如此,只是流程儀制,自成章法。她自是要按例配合。 「多謝蘭老。」 陳平安拱手一禮,就此落座。 蘭老行至及笄席之前,笑容和藹地看著陳二丫,高聲吟頌祝詞。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吟頌畢,有侍女奉上羅帕發笄。 正賓加笄! 尋常人家加笄一般是加笄一次,不過按照此次儀程,小丫頭需要加笄三次,所以第一支的發笄是一支造型簡樸的發笄。 簡樸歸是簡樸,但這價值卻是絲毫不輕。 乃是陳平安特意挑選而來,他身為男性,不擅長此事,但卻也是用心竭力,事事躬親。 蘭老加笄完畢,起身回到原位。 贊者向前,象徵性的正笄。 「笄者更衣!」 贊者高頌,主持著儀式。 二丫作揖一禮,在芍藥的陪同下,向著東房內室走去。 場中肅穆,靜靜等待。 等小丫頭再出來的時候,她身上的采衣已經換成了一套與發笄相配套的素色襦裙。 初加畢! 笄者告別童年,步入少女時期,初步有了成人端莊。 「笄者拜禮!」 贊者主持著儀式,小丫頭走到主位之前,向著陳平安,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 此一禮,代表著感念父母的養育之恩。 陳母已逝,陳父早亡,這一禮由陳平安代受。 陳平安笑意和煦,目光柔和,坦然地受了小丫頭這一禮。 既受此禮,便是因果! 因果既定,此生,陳某護你無恙! 小丫頭拜完一禮後,便在笄者席落位。 贊者去笄! 那支簡樸的發笄去除,重新梳頭,髮髻變得更加精緻穩固。 然後蘭老上前,祝頌:「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二次加笄! 這一次的發笄換成了髮釵,相較於第一次的發笄,這一次的髮釵要華麗不少。 加笄完畢後,贊者象徵性地正笄,然後主持儀式,二次更衣。 小丫頭再入東房內室,等出來的時候,身上套上了一件與髮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這代表著,少女逐漸成長,開始注重形象和儀態,越髮長成。 「笄者再拜!」 小丫頭走到蘭老面前,恭敬一拜。 這二次拜禮,拜得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陳平安和小丫頭兩人,相依為命,並無親眷,所以這長輩選的是蘭老。 陳平安作為顧家姑爺,與顧傾城有婚約在身,這蘭老做小丫頭的長輩也並不無可。 「好,好,好孩子。」蘭老笑意和煦,髮絲雖白,但皮膚細膩,容顏不過中年模樣。 拜禮結束,便是三次加笄。 贊者去除髮釵,重新梳頭,將頭髮梳理得更加莊重,複雜。 蘭老起身,再度高聲吟頌祝詞。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祝頌完畢,蘭老再加笄,有侍女奉上釵冠。 蘭老加笄完畢,贊者按照儀程,象徵性地正笄。小丫頭再回東房內室,等出來的時候,身上便是與釵冠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笄者三拜!」 這一拜是為信念而拜,是為傳承而拜。 小丫頭整衣肅穆,廣袖垂落,遮住手指。她面朝於天,斂衽下拜,廣袖掀起波瀾,釵冠金飾垂落,珠串在兩側輕晃,卻未發出絲毫聲響。 起身復禮,拜禮已成! 陳平安的雙目深邃,無數片段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而過。 昔年的那個小丫頭 長大了! 「今爾已至及笄之年,吾為爾取字昭衡。暗室昭明,蘅蕪自芳,昭昭有光,衡如星斗,願爾心懷坦蕩,智如日月。山川浩蕩,星河長明。」 願爾如日之恆,照見山河清朗; 亦如地德之厚,承托萬物資生; 他日若登雲台,必是乾坤共仰之器! 昭昭若日,坤載萬象。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昭衡,陳昭衡。 第626章 七殺小成,功勳核定(月底 晚宴後,及笄之禮接近尾聲,不過大多勢力代表都待在如意樓內,並未離去。 今日及笄,名義上是莽刀陳平安的幼妹的及笄之禮,實際上儼然成為了蒼龍州城內高層圈子的圈層交流會。 白日裡有儀式規程,礙於顧家和莽刀陳平安的聲勢,眾人交流放不開手腳。 但在晚宴後,這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眾人自由談論,三兩成群,好不熱鬧。 有侍者在旁服侍,聽候差遣。 陳平安作為主家,剛剛為幼妹舉辦完了及笄之禮,心情頗佳,在場中招待著眾人。 「陳大人,初次見面,徐某敬您!」 「陳大人,這位是回春堂的」 「.」 杯觥交錯間,儘是熱鬧和喧譁。 陳平安的神色如常,心情沒有受到白日插曲的波及影響。 早在上午,及笄儀式剛剛結束,厲無生便提前離場。 離場之時,並未多言,蒼白的臉上,也無多少笑意。 此等態度,多多少少是有點不給面子。 不過結合厲無生的身份地位,境界修為,此種現象又顯得是合理了。 作為蒼龍州鎮撫司的核心巨頭,厲無生願意紆尊降貴,來參加莽刀陳平安幼妹的及笄之禮,便是給足了面子。 豈有對他要求之理! 至於離場之時的姿態,也不過是性格如此,並無不妥之處。 此事,在場不少勢力代表,雖是心緒各異,但基本都給厲無生找好的理由。 莽刀陳平安如此,很顯然,他心裡應該也想得明白。 這人啊,只要成了強者,有很多事情,總有其他人會為他找補。 晚宴雖然會一直持續到清晨,但陳平安在做了一輪招待後,並未在正廳多待。 蘭老作為大宗師,顧家元老,也沒有同著各方勢力代表,過多寒暄。 見陳平安離開正廳,蘭老也跟了過來。 「平安。」 「蘭老。」陳平安站在後苑,面露笑意。 蘭老今日作為正賓出席及笄,這是情,陳平安得念。 「今日,那厲無生」 私下面見陳平安,蘭老並未藏著掖著,直接說起了厲無生的事情。 此前贈禮之時,場中局勢雖是隱晦,但她作為大宗師,很顯然還是看得清晰。 除了她之外,還有為數不少的勢力代表,也察覺到了端倪。不過要說有多清楚,那就未必了。 「今日之事,是他做的太過了!等老身回歸家族,在元老堂上提及之事,以家族聲勢,對他施加影響和壓力。只是.」 蘭老看了陳平安一眼:「結果未必理想!厲無生成名多年,昔年曾在碧蒼遊歷,一身能為如今怕是接近風雲大宗師層次,就連老身也不是他的對手。在他不犯什麼大錯誤之前,想要其根本,有點不太可能。」 蘭老搖頭嘆息,似是有些悵然。 「蘭老不必介懷,平安明白。」陳平安笑著道:「此事平安會記在心裡,不會做什麼衝動之舉。」 陳平安知道蘭老的擔憂,擔心他脾性上來,作什麼莽撞不智之舉。如此,就是將事態擴大化,以陳平安如今的聲勢,若是冒然地對上厲無生,基本沒有勝算。 尤其是明刀明槍地對上,連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 哪怕有顧家相助,此種情況下,也只能讓陳平安的劣勢不那麼大。 貿然如此,勝算渺茫,殊為不智。 蘭老如此擔憂,陳平安自是要寬慰她的心。 「你能這麼想那就好了。」蘭老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你放心,這次事件,怎麼也會給你討個說法。就算動搖不了他的根基,也會給他造點麻煩。」 「多謝蘭老成全。」陳平安舉止恭敬,鄭重一禮。 「不必如此。」蘭老不在意道:「那厲無生雖然強勢,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平安,以你的天資,超過他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暫作忍耐,他日加倍奉還。」 「明白。」陳平安神色平靜,點頭道。 眼見陳平安如此,蘭老也放寬心了不少,同著陳平安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這裡。 蘭老作為顧家元老,平日裡需要忙碌的事情雖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數。今日在這裡待了快整整一天,現在事情處理妥當,自是要就此離去。 對此,陳平安自是盡到了主家之儀,將蘭老送到門前,看著蘭老登上顧家的特製車架之後,這才回頭。 「厲無生」 陳平安的眼眸深邃,深邃得好似古井寒潭。 一場及笄之禮,圓滿落幕。 在顧家的相助下,及笄之禮的操辦,極為得體,賓主盡歡。 像林教諭夫婦,陳平安也讓人為他們準備了一份禮物,作為平日裡在學堂對二丫照顧的感謝。 現在再說二丫就有點不合適了,應該是在學堂對昭衡照顧的感謝。 除了林教諭夫婦外,像蒼龍學堂這次來的學堂長,陳平安也讓人有所關照。 相信相應的事情,下面人知道該怎麼說。 隨著及笄之禮的落幕,陳平安此來蒼龍州城的最大目的,也就完成。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這個時候,在家裡陪二丫,昭衡住幾日,他也該返程回雷鳴大城去了。 不過,既然他答應了顧家,要作為顧家姑爺,顧傾城的未婚夫參加顧傾城的晉升慶典,那他就要在蒼龍州城多待上一段時間了。 延遲休沐的事情,這幾日也都處理妥當,倒是不需要再做操心。 說來,及笄之禮倒是圓滿結束,但因為這事,他倒憑空又多了一件必須要處理的事情。 這事情也不是他自己一心想做的,是人家上杆子一股心思湊上來的。 他要是再不放心上,那多少就是有點不尊重人了。 「再等兩日。」 陳平安目光一凝,殺機乍現。 厲無生他雖然不在乎,但身在蒼龍州城,多少還是要在意一點。 「暗室昭明,蘅蕪自芳,昭昭有光,衡如星斗哥哥,你好有文采。」 小丫頭滿臉崇敬,兩眼都是小星星。 一旁的芍藥也是差不多的神色,一身紅衣下看著倒是賞心悅目。 「你這丫頭,寒磣誰呢?」陳平安笑著道,忍不住拿指頭點點小丫頭的額頭。 不過,行至一半,他突然意識到,小丫頭已經長大了,再這麼做就有點不太合適了。 所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沒啊,我真心的。」小丫頭好似沒有發覺,笑著道。 「你啊。」陳平安搖了搖頭。 他的這點文采,他自己知道。就這麼點話,還是他陸續看了幾個月的書,好不容易才攢起來來的。 「我家哥哥文采最棒。」小丫頭滿臉星星,給予充分肯定。 陳平安笑了笑,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他看著面前的小丫頭,鄭重道:「昭衡,哥哥當時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衷心祝願在往後的日子裡,心懷坦蕩,堅定向前。背後有我,一切放心。」 「嗯。」小丫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院中的樹影婆娑,綠葉沙沙,時光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 樹蔭下,兄妹倆靜默無聲,一切都在不言中。 足足過了許久,小丫頭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 「哥哥,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認真叫我,好不習慣的。」 「啊,不習慣嘛?」 「嗯。」 「多聽聽就習慣了。」 「哥哥!」 「.」 樹影無聲,卻說著時光的話。微風正好,一如那當年明月。 「這丫頭」 陳平安盤膝坐在房間內,想著小丫頭方才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說實話,不僅僅小丫頭,他自己叫都還沒叫習慣。 昭衡,陳昭衡! 不管小丫頭多大,在哪裡,叫什麼,在他的心裡,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及笄之禮結束,一樁心愿落地,再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學宮的事情了。 陰陽學宮,稷下學宮! 不知道小丫頭最終會去哪裡!? 對小丫頭能不能考上學宮的事情,陳平安從不懷疑。 以小丫頭在學業上的天資,明年不行,那就再等三年。 要是三年還不行,那就再等六年。 只要還有機會,那就一直考下去。 直到滿足了小丫頭的心愿位置。 其實,按照陳平安的心裡預期,他對小丫頭還是抱著較高期待的。 不過,期待歸期待,有些事情放心裡就可以了,不必說出來給小丫頭那麼大的壓力。 有些事情,爭取過了,就不留遺憾了。 陳平安思緒變化,漸漸收攏心神。 這次及笄之禮,他給小丫頭準備的那塊暖陽寶玉也贈送給她了。 暖陽寶玉,能抵擋宗師三次攻擊,自主運轉,不需要主動觸發任何神異! 面對真正的高手,雖然不起什麼大用。但至少能避免一些戰鬥餘波的波及,不會因為一次餘波的席捲,就莫名其妙地失了性命。 有暖陽寶玉護持,陳平安心中的擔憂,倒是要少了不少。但要說完全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小丫頭在,他心裡的擔憂就不可能全部消失。 「類似的護身寶物,還是要收集。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買下來。」陳平安心中籌算著。 這次及笄之禮,小丫頭收到了不少賀禮。雖說這些賀禮都是衝著他的面子來的,但實打實的也有不少好東西。 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麼用,但對小丫頭來說也是頗為適用之物。 各方勢力也算是會投其所好,除了個別沒有相關積累的,倒是有不少都送上了文道之物。 什麼筆墨紙硯等等。 像顧家的禮最重,更是送上了一卷藏書。 這藏書不是什麼武學功法,卻是頗為珍稀的文道秘卷。上面記載了不少星象變化,對推演卜卦也有所涉及。 文道之物的劃分同修行資源的劃分倒是有些相像。 按照功用神異進行品階劃分,像適宜文道初學者用的,就都是一些不入階的東西。像厲無生送上的那方硯台,便是此中之物。 至於一些在文道上有了比較深入的理解,在有充足的家世背景作為支撐的情況下,便會慢慢轉用入了品階之物。 比如像是一階文道器物,一階文道輔品。 一階之中,會有頂級,上品,中品,下品之分。同階之中位於上階臨界點的准高階的說法。 像一階上品,一階頂級,准二階等。 此中劃分同珍稀寶材,大藥靈物,精品寶礦一致。 氣血境修行者,武道修行只涉及氣血打磨,臟腑蘊養,需要用到的修行資源,都不算如何珍貴只物,大多都只是一些普通大藥。 此等品階的資源劃分,多是歸結到不入階的修行資源之中。 到了內氣境,那需要輔助修行的材料,價值才會大大增加,也就到了一階的品類。具體品階,因著修為效果,情形的不同,而有所變化,大體來說,都是在一階的品類之中。 一階下品,一階中品等等。 如此對應,到了玄光境那就是二階,玉衡境,也是三階。 一般對應大宗師需要用到的修行資源,多是在三階上品亦或是三階頂級之物。 像修行丹藥,珍稀草藥,寶材精礦,大藥靈物多是如此!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品階到了三階的精礦寶材,便可以用作鍛造神兵。 至於是主要材料還是次要材料亦或是輔助材材,那就看具體情形而定了。 像一些在大宗師境走到巔峰,觸及到風雲大宗師層次,亦或就是風雲榜上的人物,那身上不乏有準四階,甚至是四階的靈物寶材。 此中之事,依由身家而定,具體情形,不一定與修為強行綁定。 此等材料劃分之法,在蒼龍州境內不算流行,尋常修行者不太能接觸到此中劃分。只有到了高層圈子,才會有類似的說法。不過整體來論,還是以元晶作為物品價值的衡量標準。 只是,越是高層圈子,便越會重視這個品階劃分,因為當材料珍稀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往往會通過以物換物來換取想要的物資。 此等情形下,品階之分就很有必要了。 除了品階之外,還有珍稀度,適配度,都是價值的衡量的標準之一。 像同為準四階的寶材,不同品類之間,也存在著極大的價值差異。 這次小丫頭的及笄之禮,蘭老除了帶來的顧家的禮物外,還額外送上了一份,說是顧傾城在閉關之前,特意準備的。 顧傾城送來的禮物,是一塊金鎖,小巧玲瓏,造型精緻。 陳平安不知道這件禮物是顧家代顧傾城這個未來嫂嫂送來的,還是就真的是顧傾城提前準備的。 不過,看到金鎖的時候,陳平安的腦海里不知怎麼的就冒出了幾個字。 金玉良緣! 他送給小丫頭的禮物是暖陽寶玉,一塊玉佩,顧傾城送來的一塊金鎖。 兩者配在一起,正好就是金和玉,金玉良緣。 念及此處之時,陳平安還覺得魔怔了。如今細細想來,此事倒還真是這個道理。 說來,顧傾城至今還在閉關。 這一點,倒是讓陳平安有些意外。 以顧傾城的根基,突破一個宗師關隘,需要鞏固這麼久? 陳平安思忖道:「難不成是在躲我?」 此前,還在雷鳴大城的時候,顧傾城曾寄來一封書信,與陳平安有約,若是他日再見,定要共飲青梅,懸筏於樹。 如今,陳平安來了,但顧傾城在閉關。 這不由得讓人往這個方面去想。 不過很快,陳平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事仔細想想,便覺得不太可能。 他還沒這麼大臉,能讓顧傾城躲著他! 再者說了,顧傾城又不是什麼含羞的姑娘。 難不成還能怕見他了不是? 「閉關這麼久,是在做什麼呢?」陳平安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過牆垣,看向那高院深牆之中。 顧傾城 小丫頭的及笄之禮後,對陳平安來說,一切重新回歸平靜。 他每日裡深居淺出,修行著七殺天罡拳和青陽血煉法。 關於黑玄鐵面,玄鐵錠,花色方布,白骨爪套的祭煉,他也沒有放下。 除了黑玄鐵面沒有太大的成果外,其餘幾件神兵,都有不錯進益。尤其是花色方布,馬上就要被他初步祭煉,為他所用。 在及笄之禮後的第三日,顧家的慶典時間,終於是定了下來。 時間定在半個月後,顧家族地,小盤山上。 蒼龍州城內,關於刀和劍的爭論,喋喋不休。顧傾城晉升慶典之事,更是將州城內的爭論推向高潮。 「莽刀?莽刀算個屁!拿什麼和我家傾城比?」 「你家?傾城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你這話敢不敢當著莽刀的面說?」 「有什麼不敢的?」 「好!好!走,莽刀現在就在州城,一起去找莽刀去!」 「找就找!不過我今天沒什麼空,下次再說!」 「什麼時候?」 「就下次!下次一定!」 「.」 各樣的爭論,充斥在蒼龍州城的大街小巷。各個圈層,各個身份,多是有類似的爭論。 不過,隨著莽刀陳平安的入城,一些高端圈層的討論,反倒是變得安靜起來。 安靜得有些不像話。 就算偶有討論,也多是針對刀客和劍客的這一個身份,而非是莽刀本人! 相比較而言,反倒是一些中下圈子的討論,討論得不亦樂乎。 什麼樣的話都敢往上說,什麼的譜都敢往上擺。 像什麼傾城仙子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之言,那是說來就來,毫不避諱。 有顧傾城的鐵桿迷弟,號召踴躍,直言傾城仙子,蒼龍第一,蓋壓同代,無可爭議。 更有一些言論的攪屎棍,什麼都要槓上一槓,什麼都要爭上一爭。 什麼?你說莽刀比顧傾城強?好,那咱今天就拋開事實不談,辯上一辯。 你說要跟我講事實? 不好意思,誰家辯論,還講事實啊! 州城輿論,風風雨雨,而作為輿論當事人之一的陳平安,此時正安心待在小院裡,修行著七殺天罡拳。 嗡~ 蒼青色的真元流轉,如一卷淡墨暈染的畫卷,緩緩展開。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靈台之中,大量的靈性活躍無比。 他如今雖是破境第一關的武道境界,但論靈性的量和質,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破境第三關。 確切地說,在大宗師境中,能與他的靈性相媲美的,已經是寥寥無幾了。 能與他相比的,無一不是世間天驕,蘊養多年的老怪物。 +1! 就在陳平安修行之間,一道修行經驗一閃而過。 「成了!」 陳平安心中欣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865/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七殺天罡拳入門(1440/14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陳平安目泛精光,屏氣凝神。 隨著他的心念一動,金手指面板上七殺天罡拳後的修行經驗,開始瘋狂攪動起來。 嘩啦啦~ 不斷的攪動盤旋,變得越來越快,直至化作點點星光,向著陳平安的眉心而來。 陳平安心神守一,沒有絲毫攔阻,任其進入眉心之內。 星光沒入眉心,出現在靈台之中,靈台之上有靈果閃耀,上面布滿了細碎的裂紋,縫隙之中蘊含著生命能量。 無數的靈性活躍,與星光結合在了一起,大量的感悟在陳平安的心中浮現。 七殺天罡拳,第二殺,怒殺。 怒火焚心,殺意如潮。 拳勢狂暴,以怒殺之意驅動拳勁,每一擊皆含摧山斷岳之力。拳影如怒浪翻湧,連綿不絕,以剛猛之勢壓垮對手防線。 秘技,怒殺,怒濤崩! 剛猛摧山嶽! 七殺天罡拳,第三殺,狂殺。 狂意縱橫,殺意無拘。 拳法癲狂,不拘章法,以狂殺之勢轟殺拳影,拳如鬼魅,拳影交錯,難辨虛實。 秘技,狂殺,狂影亂! 狂舞動人間! 隨著感悟的浮現,陳平安也掌握了七殺天罡拳,七式殺拳中的第二式和第三式。 兩式拳法之下,他的戰力再增! 七殺天罡拳,小成! 七殺天罡拳的破境,所帶給陳平安好處不僅僅是殺伐之力的增加,更是修為境界的增益。 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大量的靈光璀璨,向著靈果匯聚,透著靈果表面的縫隙,與內核進行交互。 隨著靈光的閃耀,靈果的縫隙之中漸漸有濃郁的生命能力傳遞出來。到生命能量濃郁到了極致之時,便會開始蘊養出神魂之源。 神魂之源是在靈台之內,也在靈果的內核中心。 由內而外,蘊養神魂,到了這一個階段,便是破境第二關。 此時,陳平安靈台之上,靈果之中的生命能量極其旺盛,濃郁得猶如實質。 尋常大宗師到了這一步,已經可以嘗試以靈果內核為根基,蘊養出神魂之源。 但是,陳平安以九道靈紋,破境沖關,他的靈果內核,穩固無比。想要蘊養出神魂,難度不知比那等以六紋根基沖關的武道大宗師,要大上多少。 所以哪怕到了這一步,距離他以靈果內核為根基,蘊養出神魂之源,還差了不少。 此一番破境,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大有進益,向著破境第二關,邁出堅實一步。 但距離真正踏入,卻還是差了不少。 七殺天罡拳的品階雖然不錯,但以入門到小成的份量,終究還是差了不少。 「3840點!」 陳平安的雙目微凝,面前有更新過後的金手指面板浮現。 七殺天罡拳,想要邁入大成境界,需要3840點修行經驗。 按照他此前的修行進益,想要將七殺天罡拳從小成修至大成的話,至少還需要兩個半月的時間。 「不知破境之後,我修行七殺天罡拳的速度會不會快上一點?」 陳平安心中猜測道。 若是有的話,他實際需要時間應該用不了兩個半月。 不過要說能快多少,那就未必了。 破境帶來的增益,聊勝於無,也就起到一點安慰作用。 遠不及雪靈葉帶來的修行增益。 「雪靈葉」陳平安面露期待。 按照顧家此前所言,雪靈葉之事已經有了眉目。若是順利的話,想來再過不久,他就能用雪靈葉輔助修行了。 若是如此的話,他的修行增益至少要高出三成,修行這七殺天罡拳,或許用不了兩個月的時間! 等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不知能不能讓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真正蘊養出神魂之源,邁入破境第二關。 此一番破境,他的常規殺伐要增進不少。綜合戰力雖沒有明顯變化,但多多少少是增益了一絲。 等他將武道境界修至破境第二關後,以他九道靈紋破境的根基,所獲得的增益將會遠遠超過尋常的破境宗師。到那時,他的武道靈性,或許可以說,凌駕在幾乎所有武道大宗師之上。即便是那些積年老怪,論靈性的根基底蘊,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陳平安心中振奮,稍作調整之後,閉上雙目,便繼續修行起七殺天罡拳。 嗡~ 蒼青色的光芒閃爍,與靈光交相輝映,照出一個朗朗乾坤。 就在陳平安閉關修行之時,蒼龍州鎮撫司也完成了他此前上報功勳的核定下發。 此外,經過數日的會議討論,莽刀陳平安斬殺邪極雙煞之事,暫不上報北境鎮撫司。 一切等掌司大人回來,再做決斷。(本章完) 第627章 內庫寶閣,神魂之力(月底 「大人,鎮撫司到了。」 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恭敬的聲音。 厚重的門帘掀開,露出一張俊朗秀逸的臉,緩緩起身,從車架上走了下來。 眾精銳肅穆執禮,注目恭迎。 「恭迎陳大人,大人萬安。」州鎮撫司門前,有精銳差役分列兩側,執禮恭迎。 陳平安微微頷首,神色平靜,步入了州鎮撫司之內。 就在不久前,州鎮撫司有專人來報。關於邪極雙煞的功勳已經核定下發,還請陳大人查驗。 關於邪極雙煞的功勳之事,陳平安自然是有所關注。 他雖然是在閉關,但州鎮撫司有專人派遣,經由熊三讓等人的口,也在第一時間傳到了他的耳中。 正常情況而言,有功勳核定下發,需要提交之人,實時關注。根本就不會有州鎮撫司的人專門跑這一趟。 畢竟,誰的事情,誰自己跟進。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還指望誰替上心!? 向來只有提交的人催促的道理,可沒有核定的人反過來告知的事情。 但這一點,在陳平安的身上,顯然是不通用的。 他身為州鎮撫司巨頭,聲名鵲起的潛龍天驕,這一點點特權還是有的。 在功勳核定下發的第一時間,他便同步得知了此事。 知曉此事之後,陳平安也沒過多耽擱,借著調息之際,便是來了一趟州鎮撫司。 邪極雙煞,作為邪極道成名已久的頂尖宗師,爆發之下,戰力觸及大宗師門坎戰力。此等積年的頂尖宗師,所獲得的功勳自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哪怕有人從中作梗,也絲毫不影響他彌補差額,兌換頂尖無上神功,太虛御風步。 陳平安今日來此,查收功勳倒是其次的,主要還是來兌換這一門頂尖無上神功。 否則的話,以他的心境和心態,還真未必願意多跑這一趟。 具體數額什麼的,在不顧及隱私的情況下,完全可以讓下面人幫忙跑一趟。 此一番斬獲,除了讓陳平安收穫了一筆價值不菲的功勳之外,還在他的履歷檔案上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州鎮撫司的晉升,除了實力之外,相應的功勞資歷,也是必不可少的考察要素。 正常而言,實力越強,地位越高,能夠斬獲的功勞便越大。或者是說,能斬獲更大功勞的機會和可能就越高。 實力是最主要的參考因素之一,但卻不是唯一因素。 曾有實力過人的掌司候補,不知是因為際遇問題,沒碰上什麼大的功勞時間,還是個人太過懶散,各方面的事務不怎麼積極主動,導致其一直未能晉升到資深掌司候補之列。 以接近副掌司層級的實力,卻只擔任著尋常掌司候補的職級。 此中之事,雖然稀少,但也不是沒有。 州鎮撫司占地遼闊,遠甚於治下機構,建築群龐大,閣樓、院落、庭院、公房、差房,各項功能布局,一應俱全。 州鎮撫司內設有功勳寶庫,專門用於寶物兌換,無論是功法,兵刃還是其他什麼珍稀靈物,都可在功勳寶庫內進行兌換。 功勳寶庫的庫藏豐富,品類繁多,遠甚於一般的世家大族。 即便是蒼龍顧家這等層級的世家,也很難與州鎮撫司的功勳寶庫比擬。 不過,兩者支撐的體量完全不同,最終分落下來的資源,很難進行實際比較。 此外,州鎮撫司,雖為一地中樞,但其背後不乏有各大世家,各方勢力的影子。其功勳寶庫與其說是州鎮撫司獨有,倒不如說是各方勢力共享。 像一些真正的稀罕玩意兒,未必能在州鎮撫司的功勳寶庫內存留多久。 各州的州情不同,關於功勳寶庫的命名,也有所差異,不過大抵都是一些天祿閣,珍寶監,藏寶樓,金玉庫這等稱呼。 據說,在更上層級的鎮撫司機構中,還有玄壁台,赤金闕,蒼夔殿等稱謂。 稱謂倒是其次的,主要是此等寶庫金闕,設有繁複禁制,威深如淵,擁有著莫大偉力。 不過,此中之事,距離陳平安太過遙遠,他對此倒也沒有關注太多。 一是情報信息性價比的問題。二是值得他關注的其他情報優先級更好。在距離比較遙遠,暫時接觸不到的情況下,他選擇把僅有的一些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蒼龍州鎮撫司的功勳寶庫,名字中規中矩,叫作內庫寶閣,設在州鎮撫司的機要之地。 寶閣設置的位置,極為講究,臨近州鎮撫司的幾位副掌司的辦公場所。此外,還有極為完善的巡查機制和預警機制。 寶閣之內,有專門的武道宗師鎮守,更有嚴密的防護措施和自查機制。 在寶庫的安全性上有著足夠的保障。 在專屬精銳的指引下,陳平安一路便到了這內庫寶閣的機要之地。 嚴格說來,陳平安是第一次來這內庫寶閣。 此前,他雖兌換了游龍身法,但卻是以下級機構的名義申請兌換,他自身並未來此內庫寶閣。 不過,游龍身法只是神功,價值自然不能與他此行要兌換的太虛御風步相比。 此等珍稀功法,即便是副掌司層級的巨頭,也要珍視備至。 哪怕. 這一門功法傳承意境有缺。 「陳大人。」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領著陳平安走進了寶閣之中。 陳平安來蒼龍州鎮撫司雖然沒有幾次,但他的名氣極大,州鎮撫司內認識他的人不少。 這名老者是州鎮撫司供奉閣的一尊資深供奉,玉衡中期修為,同時也是寶閣明面上的鎮守者之一。 「不知陳大人此來,是有什麼需求?」四下無人,老者開口相詢。語氣不算熱切,但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 「這裡是兌換類目,陳大人可以看看。」 「不必。」陳平安擺手:「我要兌換一門身法,太虛御風步!」 「太虛御風步?」老者的眼神微亮,閃過一絲奇異之色。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沒錯。」陳平安微微頷首。 這內庫寶閣,周圍倒是極其安靜,不過陳平安在暗處感應到了數道氣息,都是玉衡宗師修為。此外,在更遠的方位,似有大宗師層級的目光窺視,在關注著此處。 「陳大人,請隨我來。」眼見陳平安明確後,老者撫須說道。 陳平安也沒有過多寒暄,跟著老者直接上了寶閣頂層。 太虛御風步這等層次的功法傳承,哪怕是在州鎮撫司的內庫寶閣中,也是最為珍稀的品類。即便不是最頂級的物資,也是接近頂級哪一類範疇的。 整個兌換環節,極其順利,並無任何插曲。 兌換的過程,極為嚴謹,除了需要陳平安本人到場之外,還要他拿出璽印令牌等物,進行多重驗證。 璽印和令牌上,有獨有標記,可以用作肉眼辨別。而除了外在的形制之外,上面還有專屬的靈紋銘刻。這等靈紋沒有太大功用,但是可以起到一個極好的防偽作用。 數重驗證,缺一不可。 如此操作,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改變形象,假借他人名義,兌換珍寶,意圖矇混過關。 值得一提的是,在陳平安兌換驗證之時,他感受到了暗中若有若無的關注,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這一道關注,淡淡的,細微無比,隱晦至極。 若非他將境界修至破境第一關,有金手指面板賦予的雄厚根基,再加上經歷過雙修功法的一次提純,他可能都發現不了。 陳平安神色如常,恍若未覺,極其自然地處理著手中之事。 直至走出內庫寶閣,陳平安的心中才泛起了一絲漣漪。 漣漪之下,是他看似平靜,實則洶湧的內心。 「是偽天人?還是天人!?」 那暗中一掃而過的氣息,完全不同於靈性,這是一種新的力量。 凌駕於靈性之上,這是 神魂之力! 武道大宗師,修至圓滿,需要完整經歷破境三關,靈紋凝華,蘊養神魂,打破殼關,方才能衝擊武道天人之境。 天人合一之下,若是殼關有瑕,神魂有損,前路斷盡,那便是偽天人之境。 若是殼關盡碎,神魂無暇,圓潤自洽,那便是武道天人之境!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能打破殼關,那便能滋生出神魂之力。 擁有神魂之力,這暗中窺視感應之人,是何武道境界,結果不言而喻。 關於偽天人,還是武道天人的思考,在陳平安的心中只停留了一瞬,他很快便有了答案。 按照他此前了解的信息,蒼龍州及周邊數州之地,包含各方霸主級勢力,乾坤司,鎮撫司等暴力機構在內,強者雖多,但卻只有一尊真正的武道天人! 而這一尊武道天人,正是在蒼龍州境,蒼龍之內。 余者各方,雖有鎮壓底蘊者,但都是偽天人之流! 此一事,雖真假難測,但於州境之內,流傳甚廣。 只要在州境內步入高層圈子的,大都有所耳聞。 在流傳甚廣的情況下,此事在一定程度上,具備較高的可信度。 也就是說,陳平安剛剛感應到的氣息和關注,是來自一尊武道偽天人。 另外,偽天人,享壽八百載! 但相較於真正天人的千載壽元,還是存著偌大差距。 壽元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威能和神異方面了。 倘若方才暗中窺視之人,是一尊真正的武道天人,以陳平安目前的根基底蘊,恐怕未必能如現在這般發現得了對方了。 「偽天人!」 陳平安雙目平靜,神色如常地走在廊道之上。 按照陳平安此前感應,這內庫寶閣雖是守備森嚴,但距離真正的安全保障,還存著一段距離。 莫說是風雲大宗師了,便是戰力觸及到風雲大宗師層次的強者,有心籌謀之下,也未必不能謀算功成。 像那寶閣頂層,雖有靈性禁制,劃分各方,但顯然還擋不住這等層次的強者。 不過此時,陳平安心中疑慮盡去,顯然明白這內庫寶閣真正的鎮守底蘊,是那一尊暗中的偽天人。 有此等強者鎮守內庫寶閣,怪不得蒼龍州鎮撫司從不擔心寶庫失竊之事。 在這等防範之下,倘若寶庫還能失竊,那蒼龍州鎮撫司也不用坐鎮蒼龍州了。真到了那時,不是王朝威信盡失,邪魔肆虐,就是天下大亂,亂軍四起! 陳平安走在廊道上,離開了寶閣區域,沒走出幾步,便看到了一棟巍峨建築。 那是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厲無生的辦公所在。 毗鄰內庫寶閣,尋常時候也能有個照應。危急時刻,能以最快的速度馳援內庫寶閣。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內庫寶閣出現變故的風險。 在內庫寶閣周邊,像厲無生這樣的情形,不在少數。有好幾尊副掌司巨頭,在這周邊辦公。 「厲無生」 陳平安神色平靜,神態自然地走過巍峨建築。 或許 他該換個方式。 寶閣頂層,閣樓暗室之中,有一老者懸空,盤膝落座。 老者眼窩深陷猶如深井,睫毛烏黑如同鴉羽,眉心嵌著一枚青灰梵釘,灰白摻雜的髮絲無風自動。 「玉衡中期.」 老者的神色喃喃,露出一絲訝然。 除了修為之外,他在陳平安的身上,還感受到了不遜於大宗師的意志。 資質絕頂,妖孽無比。 但. 潛龍天驕五十年一屆,三十年一代,潛龍榜更迭變化,不過常事。他在世數百載,經歷過的潛龍天驕,不在少數。 陳平安的天資雖然讓他感到訝異,但還遠遠到不了震驚震撼的程度。 遍數往屆潛龍榜,除了那排名前列的有望登臨武道天人之外,其餘的還不是只能成就偽天人之列。縱然是最終能成就偽天人,那也是下榜之後的數十年,甚至一兩百年後的事情。 更不用說,有個別天驕,時運不濟,身死道消,早早隕落,止步在大宗師之境。 修行之道,變化無常。歷經世事,方才洞明。 老者目光深沉,緩緩閉上了雙目。 不入天人,終是螻蟻! 登上車架,陳平安很順利地便回到了自家院落。 這個點,二丫,哦不,昭衡還在學堂。 回到院落後,陳平安也沒耽擱,直接回了房間。 布下簡單的靈性禁制之後,他的眸光一閃,手中便出現了一物。 頂尖無上神功,太虛御風步! 州鎮撫司一行,他兌換到了此前心心念念的功法傳承,那暗中的窺視也讓他改變了心中籌算。 靜靜思量,再尋時機。 只是 無論如何,在他離開蒼龍之前。 厲無生,必死無疑! 陳平安目光微凝,眉心靈光一閃,翻開了面前的傳承玉冊。 靈光閃爍,光芒氤氳流轉。 氤氳之間,有傳承意境,浮現而出。(本章完) 第628章 太虛御風,各有謀算(月底 蒼龍州鎮撫司。 「陳平安來鎮撫司?」厲無生高坐在大椅上,蒼白的神色中透著漫不經心的意味。 「回大人,來了,去的是內庫寶閣。」公房中有心腹下屬恭聲回應。 「哦?」厲無生眸光微凝:「去查查換了什麼?是功法還是神兵?」 「是,大人。」下屬恭敬稱是,躬身離開了這裡。 「陳平安」 厲無生身子後仰,平靜的雙眸內,閃過一絲深不見底的冷意。 此子,天資妖孽,斷不可留! 只是,該怎麼殺,是門學問。 如何行事,才能避免風險,最大程度地降低嫌疑。 這一些,他需要靜靜思量,選待時機。 此前結仇,明面打壓,或許對他來說,是一重很好掩護。 畢竟,身居高位,沒有人會傻到,在起了殺心的情況下,不掩飾自身厭惡,極盡打壓之事。 在韋一奇身死的情況下,他若平淡無常,波瀾不驚,甚至是刻意交好,如此那才代表著他心思深沉,包藏禍心。 一旦陳平安身死,他身上的嫌疑,無論如何都洗脫不掉。 但是現在他反其道而行之,或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雖然仍然無法有效避免嫌疑,但在手尾乾淨,毫無錯漏的情況下,他勢必能勇立潮頭,屹立不倒。 歷經數百載沉浮,類似的危機,他經歷得可不再少數。 每一次他都化險為夷,步步高升,直至今日! 這一次,也同樣不會例外!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眉心靈光閃爍,不斷感悟著功法傳承。 傳承玉冊懸浮在他的身前,不斷散發著氤氳靈光,靈光閃爍間,大量的傳承意境浮現。 陳平安兌換的太虛御風步,傳承有缺,傳承意境不足六成。 但這絲毫不影響陳平安的感悟。 無論是金手指面板,還是他自身的武學底蘊,在這一刻給與了極大的幫助。 金手指面板能讓他毫無波折的平穩感悟,而他自身的武學底蘊,則是能讓這個過程進行得更加順利。 「太虛者,無極之始,混沌之宗」 「御風者,乘勢而行,逍遙物外」 「太虛御風步,乃融天地之道,以借自然之力」 「」 嗡~ 房間內,靈光不斷閃爍。在陳平安的眼前,不斷有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1! 大量的感悟浮現,陳平安對太虛御風步的理解也越來越深。 太虛御風步,脫胎於真功寶卷逍遙遊,帶有幾分逍遙神韻。 已經隱隱觸摸到真功寶卷的範疇,是一門極為頂尖的無上神功。 即便是頂尖無上神功的範疇中,也能排在極其前列。 這也是陳平安兌換起這門傳承意境有缺的功法,還需要耗費這麼多功勳的原因。 與正常功法一樣,太虛御風步,同樣是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圓滿四個階段。 相較於一般的無上神功,太虛御風步,沒有那麼多的花里胡哨。功法講究的是身融自然,逍遙自在,闡述乘勢而行,逍遙物外的功法理念。 太虛御風步修至入門階段,一經施展,身法速度大增,可稱之為踏風。 修至小成階段,速度再增,且有縹緲靈動之意,變化自如,逍遙自在,可稱之為流雲。 將功法修至大成,便可掌握秘技,御風。秘技之下,速度暴漲,或可與上境修行者比肩。假若武道根基足夠雄渾,只要不遇上那等精通遁術,身法的風雲大宗師,大成級別的太虛御風步,已經足以在大宗師境中稱王稱霸了。 而太虛御風步一旦修至圓滿,那便是身融太虛,假借天力,以天力代己力,御風之下,一日可行萬里。 萬里御風,跨越千山萬水,遍訪名川大山,雖不至朝游北海暮蒼梧,但也頗得此中幾分韻味。 據傳,王朝尚未定鼎之前,曾有大能修行者,動念之間,太虛萬里。 萬里御風,雖無此等氣魄,但於大宗師而言,已是傳聞中的存在。 太虛御風步,修行困難無比,雖不如顧清嬋所修行的玄女心法,但在頂尖無上神功中,難度絕對是第一流的存在。 即便是大宗師修行,想要修至入門,那也已是千難萬難。除了需要消磨大量的心血精力之外,還要有大量的修行資源投入,憑藉著時間之力,將其硬生生地磨到入門境界。 而這,還是建立在傳承意境完整的情況下。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當聽聞陳平安要兌換這門功法時,姚廣會覺得詫異的緣故。 對陳平安的天資,姚廣從來不懷疑。但即便天資如陳平安,想要修行一門傳承意境有缺的太虛御風步,這難度終究還是太高了。 即便憑藉著無上天資,強行修至入門,但過程中損耗的時間心血,難以估量。 以陳平安在刀道上的天資,將精力和時間投入到刀法一道上,對他們而言,才是真正的最優解。 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放大陳平安的天資優勢,而非是分出精力,花在其他事情上。 有時候,樣樣通,可能就是樣樣松。 哪怕強如大宗師,時間精力也都是有限的。將精力投入到這件事情上,勢必會影響其他事情的精力分配。 除非是陷入瓶頸,否則的話,輕易不敢分心。 而即便是陷入瓶頸的分心,那也是枯燥修行中的消遣休閒,添補心力,以彌補積年累月中,漫長修行所帶來的心力枯竭。 有時候,一味的閉關,帶來的並非是正向收益,也有可能陷入迷障,不可自拔。 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大宗師,忙於俗物,活躍在人前的原因之一。 人各有志,人各有好,休閒消遣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遊歷天地,有的醉心權勢,有的自在享樂,也有的棋局博弈,縱享人間。 按古籍所言,曾有大能者,算計眾生,所為的只是自身修行困禁中的迷障瓶頸。 以享樂之態,彌補心力枯竭,以放縱之意,感悟大道自然! 陳平安年紀尚淺,此中之事,了解尚且不多。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修行。 於他而言,這種充滿希望的修行方式,亦或就是享樂的一種! 有何種休閒,何種享樂放縱,能夠比擬這種,實時能夠看到正向反饋的修行呢!? 每一次,每一步,每一刻,都能夠看到自身的提高。能夠看到自身投入時的回報。 此等姿態,讓人迷醉。 正如此刻,陳平安的眼前,不斷有修行經驗閃過。 金手指面板之上,關於太虛御風步累積的經驗,也越來越高。 嗡~ 靈光暗淡,漸漸消退。 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眸光一凝,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892/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未入門(421/72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421點!」 陳平安雙眸平靜,古井無波。 太虛御風步的修行經驗,在他的預料之中。 從功法破境需要的修行經驗看來,這門太虛御風步的品階明顯要高出七殺天罡拳一籌。 不愧是接近真功寶卷範疇的頂尖無上神功。 要知道,七殺天罡拳雖只是強橫類無上神功,但在他這裡,等同於一門頂尖無上神功。 七式殺招,七種拳意。 按照七殺天罡拳的正統標準,拳法圓滿的時候,能將七種殺意,凝練出三招殺意秘技,那便可以算是合格。 如果是四招,那便是出類拔萃。五招,可以說修行七殺天罡拳的修行者中,百不存一。 若是六招的話,那已經是得天之運,資質妖孽了,稱為成果驚人,僅次於理論存在的情形。 而像陳平安這般,藉助金手指面板之利,能將七種殺意,盡皆轉化成殺招的,萬中無一。 世間修行者雖眾,但有資格修行七殺天罡拳的,少之又少。 能將其修至圓滿,那更是少到極致,罕見無比。而在這一部分的修行者中,陳平安又是萬中無一,此中含金量,可想而知。 陳平安如今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小成,掌握了三式殺拳,這已經相當於是一般情況下,七殺天罡拳修至圓滿的表現了! 同樣的一門七殺天罡拳,同樣修至圓滿,旁人可能只有三招或者四招的殺伐秘技,但陳平安卻擁有七招。 如此差異,再加上七殺天罡拳本就以殺伐著稱,自然就坐實了頂尖無上神功的殺伐威能。 不過,再是頂尖的殺伐威能,終究還是太虛御風更勝一籌。 新進掌握了一門頂尖無上神功,陳平安興致頗高。 一門頂尖的步法,哪怕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助益。 這太虛御風步,他雖未修至入門,但也基本具備催動之能。按照他在傳承玉冊中的感悟,若是催動的話,也能讓他的速度獲益不少。 雖不如入門那般明顯,但於他而言,也有些許助益。 最為關鍵的是,這門太虛御風步,是他明面上可以施展的功法。他日若是展露,沒有絲毫問題。 更可以藉此,展露出更高戰力來。 明面上的戰力提升,一切都有跡可循,穩步向前,縱是有人細細推敲,復盤分析,也找不出太多的錯漏之處。 除了進步太過明顯之外,其他的細節,堪稱無可指摘。 而這,也是陳平安一步步,苦心籌謀而來。 一時的偽裝不難,但積年累月下的偽裝,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寶閣內庫之行,陳平安在兌換完太虛御風步後,還有不少功勳結餘。只是,州鎮撫司的寶庫中,適合他的物品不多。 一來是他權限不夠,二來是他有金手指面板,在修行上幾乎沒有需求。 整體來說,是他想要的功勳不夠,權限不夠,夠了的能兌換的,又對他沒用。 城鎮撫司,郡鎮撫司,州鎮撫司,再到上面的境鎮撫司。 整個鎮撫司體系,完整嚴密,像寶庫的兌換權限,同樣也是如此。 不同的職級,不同的等階,有著不同的兌換權限,像陳平安此前在渭水外城鎮撫司下轄的南城鎮撫司任職之時,能夠兌換的寶庫資源權限,最多就是到外城鎮撫司這一擋。 而他調任渭水鎮撫司,擔任一郡巨頭高層之時,便能兌換州鎮撫司的寶庫資源。 不過,那時權限不高,至多也就只能兌換神功之流。 陳平安如今位列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從兌換權限來看,已經能媲美州鎮撫司一般的序列供奉了。 但距離真正的副掌司層級,還差了些許。 至少,在他能見寶庫清單之中,並沒有看到什麼令他眼熱的物品。 別說是真功寶卷了,就是像太虛御風步這等,傳承意境有缺的頂尖無上神功都沒有幾門。 至於重寶之流,更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等陳平安邁入副掌司層級後,州鎮撫司的寶庫清冊,便會對他進一步開放。同時,他還能拿到寶庫兌換冊,可以實時更新其內的資源。 除了兌換寶庫內的資源外,還可以將自身斬獲公平交易給州鎮撫司,用以換取功勳。 此等方式,有點以物換物的感覺。 在副掌司層級中,頗為盛行。 如果陳平安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成為實權副掌司,也就是眾人口中的掌司大人,那北境鎮撫司的功勳寶庫,便會對他開放。 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兌換北境鎮撫司的寶庫珍藏。 至於更進一步的話,那就是州鎮撫司掌座,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州境鎮撫司一把手。 到了這個階段,北境鎮撫司大部分的珍藏都會對他開放。 真要是到了那時,或許他現在心心念念想的雪靈葉,對他來說便不再是個問題。 莫說是雪靈葉了,即便是重寶,恐怕都有兌換的可能。 陳平安的心念一定,便不再這一方面進行深思。 他的思緒變化,重新落在了厲無生的身上。 按照他此前的籌算,等七殺天罡拳小成之後,他便找個機會直接去把厲無生殺了。 厲無生的戰力雖強,但也就與之前天羅教的高手,蝕骨陰煞,陰九幽相仿。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頂天了,也就觸及風雲大宗師的程度。 距離風雲宗師榜上的風雲大宗師,還存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昔日與天羅聖女交手之時,陳平安的戰力便觸及了風雲大宗師層次。在魔君秘地,與天羅聖女二次交手之時,他的戰力絕對是穩穩邁入了風雲大宗師層次。 此後,他的境界接連突破,戰力爆漲,數次進益之下,他的戰力早已超越了一般風雲大宗師的界限。 即便比肩不了偽天人之流,但也絕對是相去不遠,屬於是同一層次。 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他的真實實力,在風雲宗師榜上的排名,應該是在前二十之列。 如今七殺天罡拳小成,雖說增加的底蘊不多,但多少也是一個進益,結合此前積累,或許他在榜上面的排名,還能向前靠近一位。 即便沒有太多的交手對標,戰績參考,但他對自身的戰力定位,也算是比較精準。 在此等情況下,他對厲無生出手一事,自然是充滿了絕對的自信。 這份自信不是他自己給的,而是來自於他的那份實力,那一份保守估量的實力。 以他如今的實力,或許還殺不了那些排名靠前的風雲大宗師,但想要殺一個連風雲宗師榜都未能踏足的厲無生,還是輕輕鬆鬆的。 即便厲無生身上有什麼保命底牌,這個結果在很大程度上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真要是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他也能從容應對,靈活變化,容錯率極高。 只是,偽天人的出現,卻是壓縮了他這個容錯率。 若是在出手之時,引來偽天人出手,此等局面,他也會感覺棘手。 所以,不能在州鎮撫司動手。 本以為掌座出席碧蒼交流,玄黃絕劍以及一眾高層精銳外出處理龍安之事,這蒼龍州鎮撫司內應是底蘊大減,守備空虛。 沒曾想還有這等份量的底蘊級別強者坐鎮。 只是不知,這坐鎮在內庫寶閣的那強者,是平日裡不常露面的供奉閣大供奉,還有另有其人。 若是前者的話,這局勢還有變通的可能。若是後者,在州鎮撫司動手之事,不用再想,可以儘早打消這個念頭了。 這厲無生他雖不放在眼裡,但也沒有自信到一招秒殺。 任何接近以及觸及風雲宗師榜層次的強者,就都沒有好相與的。 除了武道境界之外,一身的手段,秘技,根基,外物,殺伐就沒有特別明顯的短板存在。 一般能達到這個程度的強者,都是在大宗師境中走到了盡頭的。 一身的武道境界,早已臻至破境第三關,打破殼關的階段。 除了境界底蘊之外,修行的功法,施展的手段,護道的神兵和丹藥,在同境之中,都算是出類拔萃。 否則的話,他的綜合戰力,也達不到這個程度。 對於尋常大宗師而言,戰力臻至絕巔,便已經算是大宗師的極致。 想要在這個基礎上,百尺竿頭再進一步,那勢必要在某一個方面有所突破。無論是秘法,功法,技藝還是護道外物。 戰力能近似甚至是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這都是鬥法才情足夠經驗的表現。 若是各方面有平庸之處,哪怕有境界作為支撐,也達不到此等戰力。 至於風雲大宗師 那就不是一般的大宗師能夠染指的了。 有的大宗師,修行天賦不俗,但終其一生也達不到此種高度。 根基尋常一點的大宗師,哪怕武道境界修到了破境第三關,可根本觸及不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更別說是登臨風雲宗師榜了。 想要登臨風雲宗師榜,除了需要在武道根基,境界底蘊,功法秘術,護道外物,戰鬥技藝等各個方面,都毫無欠缺外,甚至還要在在某一方面,某兩方面,做到出類拔萃,獨樹一幟。 而做到這等程度,也只是可能登臨罷了。 若是時運不濟,剛好面臨大爭之世,可能也只是遺憾落榜。成為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存在,亦或是曾經登榜,而後又落榜的落寞之人。 此事不解者甚多,認為將武道境界修至破境第三關,便可以天然登榜。 實則,武道之事,以境界論高低,以戰力分大小。 倘若風雲宗師榜是那麼好登上去的,那也不是去兩年多,近三年的時間,並未有榜單名次更替,有新晉的風雲大宗師。 修至大宗師極致,雖是艱難無比,千萬人甚至數千人萬中方才有可能誕生一位。 但在王朝浩瀚廣袤的疆域,龐大到無窮的人口基數下,每一年還是會有不少修至破境第三關的大宗師出現。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近三年來,風雲宗師榜卻沒有絲毫更新的跡象。 這意味著,這些境界修至大宗師極致的人當中,無一人能威脅到風雲大宗師的寶座。 大乾王朝,風雲宗師榜,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榮譽,更是玉衡境界中的極致典範。 每一個方面,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技藝,都堪稱完美,打磨到了極致。 若非如此,風雲大宗師,又何來的風雲二字!? 風雲大宗師,站在了玉衡境界的頂點。所依仗的不僅僅只是境界,還有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複雜多變的秘術殺伐以及一身難以估量的護道底蘊。 若非如此,風雲大宗師又如何能與偽天人周旋抗衡,又如何能與其比肩媲美,甚至一些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可以做到分庭抗禮甚至是強出一頭!? 要知道,能夠在大宗師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成就偽天人的,本就是大宗師中出類拔萃的存在。 本身就是在大宗師境修至圓滿,堪稱達到極致,在向前邁出了堅實一步。 雖未成就真正的武道天人,但一身的天資和才情,絕對是能稱得上驚才絕艷的。 成就偽天人之後,自身的境界和底蘊,那更是向前邁進一大步。 如此情形下,一般的大宗師憑什麼和他們爭,又憑什麼和他們比肩媲美!? 憑那破境第三關的武道境界嘛!? 不好意思,偽天人在破境之前,早就是破境第三關了。 不但是破境第三關,還是此境之中的出類拔萃者!否則的話,他又憑什麼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對真正的武道天人來說,偽天人是破境有瑕的殘次品,前途斷盡,戰力提升極難。 但對大宗師來說,偽天人卻是真正的此境贏家,雖不如真正的武道天人,那般酣暢淋漓,但也絕對是眾人所羨慕的對象了。 君不見,世間九成九的大宗師,都被攔在破境關隘之前,終其一生,都難以寸進。 偽天人有此成就,雖未盡圓滿,但絕對不是一般的大宗師能夠碰瓷的。 即便是修至玉衡極致,達到破境第三關的階段的大宗師,也不行。 能夠與偽天人爭鋒的,唯有風雲大宗師! 想要跨境而戰,單憑正常的武道根基,護道底蘊,秘術功法,寶物靈物,可不行。 你有的,也只是人家曾經擁有的罷了。 以此作為依仗,唯有慘敗一途。 能帶來跨境而戰,分庭抗禮底氣的,是風雲大宗師那出類拔萃的根基底蘊。 一般來說,風雲大宗師臻至破境第三關的武道根基,都異於尋常大宗師,都會有七道靈紋的根基。 此外,風雲大宗師的修行功法,大多強橫無比,即便不擅於殺伐,那在防護,持久亦或是遁速,都是別樹一幟。 一身的護道外物,底蘊積累,也絕對優於一般的大宗師。 其鬥法才情,技藝經驗,也堪稱渾圓如一,打磨到了極致。 綜合之下,方才構成了一尊風雲大宗師。 在如此激烈的競爭氛圍中,能在風雲大宗師中獨占鰲頭,名列前茅者,那自是具備了跨境而戰的資格。 按照兩年多前更新的最新一期的風雲宗師榜,位列風雲宗師榜第四十八位,便大體觸碰到了偽天人的層次,可以做到周旋纏鬥。 位列前三十,可以抗衡媲美。 前二十者,便可分庭抗禮! 事實上,能登臨風雲宗師榜,只要不是年紀老邁,過了破境的最佳時機,亦或是此前根基有損,再或是心性有瑕,其大概率都有機會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即便最終未能成就真正的武道天人,也多是能成一尊堪稱強橫的偽天人。剛一破境,便具備真正天人的四成,甚至是五成的鼎盛戰力。 放眼天下英才,如過江之鯽,層出不窮。 能在同境之中站在巔峰者,無一不是出類拔萃,驚才絕艷之輩。 年輕一代有年輕一代的驚才絕艷。 老一輩有老一輩的叱吒風雲。 像陳平安如今,能以破境第一關的武道境界,比肩風雲榜上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此等情況,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也能說是世所罕見。 能達到此等程度,一來是陳平安自身的武道根基本就強橫,有金手指面板賦予的武道根基,他便超越了同境九成九的修行者。 二來,他經歷過雙修功法的二次提純沖刷,一身武道根基底蘊再增,堪稱雄渾到了極致。 三來,他是以九道靈紋作為根基,邁入了破境第一關,其境界底蘊,完全不同於尋常破境第一關,足以媲美甚至是壓制尋常的破境第三關。 四來,他所修行的功法技藝,在金手指面板的幫助下,堪稱完美掌握,一身鬥法才情在同境之中,遠超過尋常意義上的出類拔萃。 五來,他的護道外物,雖是東拼西湊,但整體而言,也不能算是拖了後退。 在如此眾多的因素之下,方才成就了今日的他! 而與尋常大宗師不同的是,他的戰力達到了如此程度,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 不提其他外物,單是以境界而論,便還有破境第二關和破境第三關再等著他。 此外,還有煉體方面的突破和雙修功法的提純加持。 未來前景,堪稱無量! 陳平安思緒變化,漸漸收回心神。 關於厲無生之事,他心中已經有了籌算。 蒼龍州鎮撫司,有偽天人坐鎮,不宜動手。他想要出手,最好是等到厲無生離開蒼龍州鎮撫司,外出或是回到自家府邸。 不過,他在蒼龍州城的時間有限,倘若真是事不可為,那就 承擔風險,強行出手! 在離開蒼龍州城之前,將厲無生一舉鎮殺! 只是在此之前,他還是要弄清楚,蒼龍州鎮撫司內究竟有多少尊偽天人。 從理論上說,在掌座和玄黃絕劍離開的情況下,蒼龍州鎮撫司內,應該便只剩下一尊偽天人坐鎮。 但此事,也很難講。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 但不管如何,在那之前,他要儘可能地提升自身實力。每一步的提升,對他來說,都是至關重要。在關鍵時候,能夠起到非同一般的作用。 而這太虛御風步,便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趁熱打鐵,繼續修行!」 陳平安雙目一定,借著思索之際,在簡單調息了狀態後,便是開始修行起了太虛御風步。 嗡~ 房間內,淡青色的真元流轉,帶著絲絲縷縷的縹緲之意。 修行許久,陳平安終是修行上了夢寐以求的飄逸功法。 「太虛御風步?」 就在陳平安沉心修行之時,厲無生也知道了陳平安在鎮撫司寶庫兌換到的東西。 「還真是年輕啊。」 厲無生輕輕敲打著桌面,異於常人雙瞳之中泛起玩味之色。 他雖與莽刀陳平安為敵,但從來不會去質疑莽刀的天資。 尤其是莽刀在刀道上的天資,哪怕以他的眼光來看,也是讚嘆不已。 若是精修此道,恐怕還真有不小的機會,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哪怕根基尚淺,心性不足,破境有瑕,那也是一尊聲名赫赫的偽天人。其成就,絕對不限於大宗師之境。 但陳平安自己,好像是看不明白這個道理。 明明在刀道上的天資出類拔萃,可偏偏要去找那些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羊腸小道。 顧家賜予的霸刀,都還沒修行明白,便貿然切換風格,修行上了太虛御風步。 這門太虛御風,他知道,在鎮撫司寶庫放了許久。非是功法品階不行,而是傳承意境有缺,不足真正意境的六成,修行起來困難無比。 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面。 意境消磨殆盡不說,更是遲遲不能修行入門。 退一萬步講,以莽刀的天資,就算是修成了又如何!? 這過程中耽誤的心血精力,若是放在刀道上,那又能取得何種進益? 連自己擅長什麼,都搞不清楚。 此種情況,在他看來,就是浪費自己的天資。 有些人,看似樣樣通,實則樣樣松。 他自身也是天驕,但他卻從不分心,從來不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他對自身的認知,一向清晰。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資。 掌法也好,音波類神功也好,都是他擅長的事情。 如此,方才有今日這般成就。 昔年同齡之人,已成冢中枯骨,而他卻歷經歲月沉浮,勇立潮頭,屹立不倒。 而今,更是有望在年華老去之前,更進一步。 六甲子歲月,只行一事。 修行! 「陳平安,本座想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修行 爭得可不是一朝一夕。一時先,不代表一直先。」 「流水不爭先,爭得是滔滔不絕!」 厲無生嘴角勾起笑意,雙瞳之中泛起冷冽之意。 「爭先不爭先,已經不重要了。乖乖死在本座手下,化作本座的破境資糧。以無暇心境,衝擊 武道天人之境!」 籌謀六甲子,只求天人之境! 縱是不成,亦是無悔! ······ 一場颱風,困在上海了。昨天列車停運,沒能回去。9000月票加更的一章8月份兌現,欠大家一章。 第629章 步法入門,顧家消息(月初 隨著顧家天驕,顧傾城晉升典禮,舉辦時間的明確,蒼龍州城內的爭論,鬧得越發沸沸揚揚。 每日裡,都有大批,咸吃蘿蔔淡操心的世家公子,大族子弟,幫派成員,勢力核心,為陳平安和顧傾城之事,大行爭論之事。 刀與劍,刀客與劍客,天驕與天驕 爭論顧傾城和莽刀的天資,孰強孰弱的問題。 爭論刀客和劍客,誰更優雅,誰的殺伐更強,誰的修行性價比更高? 爭論同等境界之下,是刀客強還是劍客強? 同等感悟之下,是劍法容易修行,還是刀法容易修行。同樣品階的刀法和劍法,兩人境界等同,施展起來,誰會更勝一籌? 類似的爭論,充斥著蒼龍州城的大街小巷,酒樓酒肆。 莽刀陳平安,顧傾城,成了眾人口中談論的常客。 「傾城仙子劍法皎潔如月,施展之時如夢如幻,誰能不愛!?」 「莽刀,刀法大開大合,霸道凌厲,哪個男人能夠拒絕得了?」 「傾城!傾城!」 「大開大合,一點飄逸美感都沒有,打起來,簡直沒眼看!」 「說的沒錯!刀客怎麼和劍客比!那才是我輩修行者的最愛!再者說了,傾城在哪,我就支持到哪。我的傾城啊!」 「快收收味,理智討論,拋開事實不談,確實是劍客更勝一籌。」 「???」 「刀法什麼的,簡直就是莽夫!莽夫!」 「這位兄台,你這是對我們刀客有意見?」 「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是那種武斷魯莽的刀客,不是說你,兄台。」 「嗯!?那你是在說我咯!」人群中,一個大肌霸站了出來。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啊」 「」 除了略顯歡脫的爭論外,也有無腦爭論的場面。不少顧傾城的愛慕者,作為鐵桿支持,成群結隊的出現。 「新秀榜首,女子劍客!」 「顧家天驕,蒼龍第一!」 「玉衡宗師,殺伐無雙!」 「」 整個蒼龍州城,盡顯熱鬧。各大勢力,好像也有意如此,並未出面引導。 作為輿論中心之一的顧家,也盡顯安靜。 這倒是讓不少勢力,聞到了一絲不詳的預感,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不過,仔細想想,此中之事,多是坊間趣談,顧家就算是出面,也很難以一己之力扭轉輿論浪潮。 除非顧家強勢出手,用鐵血手段,打斷輿情。 只是,此種情況下,顧家就先天站在不利地位,這也是幾大勢力想要看到的場面。 顧家,本就是蒼龍州勢力第一,作為霸主級勢力,掌控著眾多資源和話語權。 如今,聯姻莽刀,一門雙天驕,此種場面不是大家想要見到的。 就算實質上阻攔不了,在輿論上潑潑髒水,也是好的。若是在這個過程中,引起內鬨,引發不合,那更是大賺特賺。 此前因為碧蒼郡王府之事,薛王兩家隱有聯合之態,如今顧家聲勢越隆,兩家更是抱團取暖,聯合得更加緊密。 不過,此等世家大族,利益生態,觸及方方面面,想要全方位聯合在一起,那是不太可能的。 此等聯合,非是兩家一談,一紙命令下去,就能夠做到的。 非是效力不足,而是人心如此。 利益所致,必爭之地,誰都不可能放棄。 你說,為了兩家友好,顧全大局,這利益你應該讓渡割捨。 可對方,也抱著同樣的心思。 憑什麼顧全大局,需要我們來做出犧牲,你們不可以嗎!? 此等之事,縱然能協調一時,若無長效機制,分崩離析,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可要是建立長效機制,若無足夠的壓力,也只能磨磨蹭蹭,半天談不出一個結果來。 此等大勢,非是以一言一行,所能改變,而是水滴石穿,人心導向。 在沒有建立起合適的氛圍土壤前,緊密聯合,長效合作,只能淪為空談。更多的是利益博弈,大勢之爭。 人心如此,非罪也。 「清瑤,這次顧家的晉升典禮,族老要帶我們過去!」 木辰傑神色興奮,高興地找到了妹妹。 相比較於他,妹妹的年紀尚輕,還處在衝擊新秀榜的青春年華,平日裡並無俗物,需要做的只是修行。 此前九族老找到他,正是告訴他這次顧傾城的晉升典禮,他會帶著他們倆過去。算是帶著年輕一輩見識見識場面。 「真的嗎?」 木清瑤一襲青紗碧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哥哥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她有多久沒從哥哥的臉上,看到這麼暢快的笑容了? 自從顧家宣布,將顧傾城嫁於莽刀之後,她好像就再沒有看到了。 今日見到哥哥的模樣,她自是開懷。 「當然是真的,九族老親口和我說的。」木辰傑笑容滿面,俊朗的臉龐上,滿是期待。 「那太好了。」木清瑤高興道。 除了配合哥哥給出足夠情緒價值外,她的笑容倒是真心實意,新秀榜首,顧家天驕,女子劍客,玉衡宗師,這幾個稱謂,無論是哪一個,都對她充滿著吸引力。 對於她來說,都充滿了幻想。 她也踏足修行,自然明白此中的難度和含金量。顧傾城能以女子之身,鎮壓一州天驕,無人能出頭,如今更是以青春年華,邁入玉衡宗師之境,此等事跡,於她而言,堪稱傳奇。 關於這場晉升典禮,她本身便充滿了期待。 她也想看看顧家的傾城仙子,究竟是何等風采,何等 木家雖與顧家交好,但顧傾城深居簡出,不常露面,所以她還未曾見過這位聲名遠揚的天驕仙子。 哥哥倒是見過。 但自那日起,哥哥便是情根深種,再難自拔。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一見鍾情?」當時的木清瑤對此表示懷疑。 只是後來 木清瑤好像有點懂了。 只是懂的模模糊糊的,像霧中看花,井中撈月,看不透也摸不到。 或許 再見一面的話,她會懂得更明白一些。 看著面前神采奕奕的哥哥,木清瑤思緒縹緲,如清泉般的雙目中,隱露期盼之色。 木辰傑沒有去看妹妹,此時的他一門心思想著,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傾城的面前。 他的眼神之中,充滿著崇敬。 「晉升慶典」 蒼龍王家,王思遠一身白衣,神色溫潤如玉,他遙望著水面,雙目之中滿是悵惘。 傾城的晉升典禮,家中長輩會帶他一同出席。 如果是在往日,得知這個消息後的他,縱不是欣喜若狂,也是欣喜莫名。 但是現在 一切都變了。 他年少成名,還未弱冠,便登上了蒼龍新秀榜。此後,一路高歌猛進,位列新秀前十。 也是在那時候,新秀榜上多了一個叫顧傾城的名字。 此後一年不到的時間,以絕艷之姿,迅速登頂,位列新秀榜首。 而那時,他才堪堪沖入新秀前三,位列第三。 那時候的他,滿不服氣,也第一次對這個名字,生出了好奇。 憑什麼,她才剛剛登榜不久,就能迅速登頂。 憑什麼她的年紀比他還小,卻能排在新秀榜第一。 他卯足了一股勁,想要和對方比試比試,比比誰才是這蒼龍州第一天驕。 可自那以後,新秀榜變了又變,可榜首的位置卻再沒有變動。 顧家天驕,顧傾城,以無上之姿,一人壓一州,壓得一州天驕抬不起來頭。 他衝上了新秀榜第二,但榜單前面的那道身影,他卻無論如何都翻越不過去。 他不斷追逐著,新秀榜的含金量也因他們的存在不斷拉高,但新秀榜第一,還是她。 也是在那時,他第一次見到了對方。 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倚樓憑杆望月,霓裳勝雪,清冷如月,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讓人心醉。 如那月宮的仙子臨凡,不染人間紅塵煙火。 只此一眼,他便徹底沉淪。 那時候,他就在想,他要是能站在她的身邊那該多好啊! 在那之後,佳人的身影,他便再難忘懷。 好像是在他心中生了根,發了芽一般。 無數次夢回燈火,佳人憑杆望月,青絲如瀑,遺世獨立。 煙火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無數次回想,那一夜,他要是上前,那便好了。 只是,再沒有這樣的機會。 一曲鳳求凰,隔斷了他所有的期盼。 碧蒼王孫,讓他的愛慕深藏,從未吐露過心思。 他們倆的名字,唯一出現在一起的時候,是在蒼龍新秀榜上。 那時候的他,是幸福的。 他們之間,沒有別人,只有他們。 他靜靜守護著,這一道隱藏至深的愛慕,守護著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 但是後來 什麼都變了! 莽刀陳平安的出現,把一切都改變了。 這個初時登榜,他從未在意過的名字,到最後竟是隔在了他與傾城之前。 從新秀榜第九十一位,一步步高升,堅定而有力,直至登臨新秀榜第二,取代了他本來該有的位次。 他的夢碎了。 夢醒時分,他終於認清現實,無論他努力多少次,都不可能擁有傾城片刻。 這一份溫暖,註定不是他的。 而是碧蒼王孫,姬長空的。 莽刀陳平安的出現,只是一個契機,戳破了他那蒼白可笑的夢。 夢醒了,什麼都該明白了。 可就在他以為他明白所有的時候,莽刀陳平安 臨戰突破,以無上之姿,在顧家小盤山上,成就玉衡宗師之境! 而後 顧家宣布,當代天驕,顧傾城外嫁,聯姻莽刀陳平安! 王思遠悵然若失,心緒難言。 他不斷追逐著,追逐著她的背影,到頭來,才發現,他從未真正追過她。 他以為攔在他和傾城之間的,是碧蒼王孫姬長空。 到現在,他才發現攔在他和傾城之間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那一顆畏首畏尾的心,那一顆瞻前顧後的內心,那一份不敢直面自己的膽怯。 他若是,若是 再努力一點,再勇敢一點,那站在傾城身邊的,是不是就應該是他。 是他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止步不前,是他怯弱不言,將愛慕深藏,錯失良機,是他 王思遠神色破碎,破碎得就好像一個布滿傷痕的瓷娃娃。 微風拂過,他的衣衫飄揚,宛如流雲般飄逸,但無言訴說著他內心的彷徨與悵然。 那一道他追逐了許久的身影,終是無疾而終,一如他逝去的青春。 「傾城」 刀劍之爭,顧家慶典州城輿論紛紛擾擾,陳平安深居淺出安心修行,自是巋然不動。 有顧家的協調和幫助,他此番休沐時間大大拉長。雖然影響到了他部分俸祿,但到了他如今的層級,對俸祿不俸祿的已經不那麼看重了。 坐鎮一方要務,每月分潤下來的利益,那才是真正的大頭。 另則,他真實境界遠超明面地位,暗地裡的收穫,那才是真正的收益。 不得不說,這等能占據體系生態,掌握權力的感覺真是不錯。 但正是因為不錯,陳平安才更加深切地知道產生這等局面的緣由,究竟是什麼! 時間飛逝,一轉眼便過去了十日時間。 距離顧家召開晉升典禮,也越來越近了。 這些日子以來,陳平安也沒收到顧家方面的消息。 按照此前約定,很顯然,顧傾城尚未出關,仍在閉關之中。 「不是真的在躲我吧!?」陳平安暗自腹議。 不過腹議歸腹議,這並不影響陳平安的判斷思考。 破境玉衡宗師,需要鞏固境界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以顧傾城的天資,這閉關時間,顯然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要說沒修煉什麼秘術,陳平安是一萬個不相信。 以顧傾城昔年戰力,尚未破境宗師之前,便能憑藉劍法比擬宗師。如今破境宗師,聚靈性,凝真元,戰力根基大幅度上升,縱使技藝不變,其戰力恐怕也一躍晉升至玉衡初期中的頂尖水平。 若是再有精進,縱是比擬玉衡中期,也毫不稀奇。 此等戰力提升,簡直是天縱之姿。哪怕是放眼碧蒼一十七州,涵蓋各年齡段的強者,也是少之又少。 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的心中還有一個更為可怕的猜測。相較於這個猜測,什麼比擬玉衡中期,不過就是小兒過家家罷了。 關於顧傾城之事,陳平安並未多思。像什麼躲著見他,也只是他修行之餘的調劑。 這十日間,他不是修行功法,就是祭煉神兵,研究妖獸雕刻。 玄鐵錠和花色方布,他都初步祭煉成功。白骨爪套雖未初步祭煉,但也上了祭煉的正軌。 黑玄鐵面,以滴水穿石的水磨功夫,穩步推進,堅實有力地祭煉著。 經過這些日子的祭煉,黑玄鐵面的遮掩能力又提升了不少。雖未觸發神兵神異,但相較於以往,提升毫無疑問是明顯的。 論遮掩能力的話,算是提升了一個小台階。按照陳平安的判斷,以他如今的修為,縱使偽天人當面,恐怕也堪不破他的偽裝。 哪怕是那等極其強橫的偽天人,只要不是長時間的當面接觸,僅僅只是幾個照面的話,也根本窺探不破他的根腳。 至於武道天人的話,說實話,陳平安沒有太多信心。 武道天人者,天人合一,心性明澈,感知能力非同尋常。在沒有將黑玄鐵面徹底祭煉完成前,陳平安還真沒有絕對的把握。 哪怕黑玄鐵面徹底祭煉,也需要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以更強橫的境界催動,如此方才可能瞞過對方的詳細感知。 不過,黑玄鐵面的唯一神異,真實模擬,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若是設想成立,或許,這黑玄鐵面的功用,比預想中的更要強橫。也無愧天羅聖女所說的價值足以比擬重寶。 除了祭煉上的成果外,陳平安修行青陽血煉法和太虛御風步也取得了不俗進益。 房間內,陳平安緩緩地睜開眼睛,面前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嗡~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143/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121/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太虛御風步,入門!」 十日修行,陳平安暫時放下了七殺天罡拳的修行,把精力都放到了太虛御風步的上面。在幾日前,他便將太虛御風步修行入門,順利掌握了太虛御風步的入門秘技,踏風。 踏風秘技,以風為憑,一經催動,速度大增。 陳平安雖未全力嘗試,但有金手指面板賦予的感悟經驗,他對這秘技踏風有著極為深入的了解。 以他如今的修為,催動踏風秘技,速度至少暴漲三成。 他如今速度雖是短板,但在境界的加持下,還不至於說到了拖後腿的程度。在這樣的情況下,暴漲三成速度,其效用可想而知。 要知道到了他如今的層次,每一步的提升都是極其困難。任何一點的助益,在放大效應下,都將會帶來極大的差距。 三成速度,讓陳平安的身法速度,一躍從同境短板到持平同境,甚至是隱隱超出的程度。 而這個同境,指的非是大宗師層次,而是風雲大宗師! 最為關鍵的是,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哪怕是催動秘技,也足以能夠堅持極長的一段時間。 從理論上來說,只要不是陷入苦戰,或是施展的眾多大威能大消耗的秘技,此等秘技手段,他完全可以作為常規戰力呈現。 踏風秘技的出現,讓陳平安對太虛御風步接下來的流雲,御風,雲海,更為期待。 若是能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有武道境界打底,秘技之下,他的速度必將提升到極其誇張的地步。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此番破境,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入門,但並未一鼓作氣邁入破境第二關的行列。 太虛御風步的品階雖然極其不錯,但由於是修行的前期階段,僅僅只是一個入門的助益。金手指面板所獲得的增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大。 此外,他以九道靈紋破境,根基雄厚難言。根基的雄厚,也意味著,他每一次破境,需要面臨的難度,也將遠超同境。 同樣的助益,以六道靈紋作為根基的武道修行者,或許可以直接破境,但在他這裡,卻還做不到這個程度。 這也是為什麼,能修至這個程度的,明明都是從無數人中殺出來的驚才絕艷之輩,但在面臨破境關隘時,明知道有更好的選擇,卻多是以六道靈紋根基嘗試破境。 以六道靈紋破境,或許還有破開上境關隘的可能,但若是以七道靈紋根基,這可能將會變得極其渺茫。 至於八道 一般的大宗師,恐怕是想都不敢想。 更不用說是九道了。 陳平安走的,註定是一條極其艱難道路,是一條充滿荊棘和蒺藜的道路。 但對他來說,也是一條充滿希望的通天之路。 若是能成,跨境而戰,非是什麼臆想和幻想! 有根基為憑,境界與境界之間的差距,將會在最大程度上進行壓縮。 此番破境,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但距離邁入破境第二關,還是差了些許。 按照陳平安的預計,需要再得一次加持助力,方才能將修為徹底推至破境第二關。 在明確這一點後,陳平安暫時性地改變了修行思路,將修行七殺天罡拳的精力都放到了太虛御風步上。 相較於七殺天罡拳,太虛御風步需要涉及到的破境經驗更少。雖說速度要略慢一點,但一個的目標是小成,一個是大成,整體的進境,明顯是會更快一點。 從破境的速度來說,修行太虛御風步的性價比更好。 二來,相較於殺伐之力,身法速度對陳平安如今來說,助益更大一些。如果太虛御風步的修行能更進一步的話,那他的綜合壓制能力,或許還將會提升一籌。 即使面臨一些緊急情況,也有了逃遁的空間。 有體魄承傷,速度逃遁的加持,他的容錯率將會提升到極高的一個程度。 不過,後續需要攻克的問題是,如何將明面上才能展露的太虛御風步,轉化到暗地裡馬甲使用。 攻克的方向主要是有兩個方面,一個是隱匿武學根腳,虛虛實實,讓人判斷不清。還有一個是確保施展之時,無人目睹,亦或是說確保目睹的人,都已經死了。 大體思路如此,具體還要看陳平安後續的資源和手段。 「繼續修行!」 陳平安的調息沒有空閒太久,很快便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的修行。 嗡~ 房間內,淡青色的光芒亮起,陳平安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如此,又過去了兩日時間。 這一日,顧家族老登門拜訪,專程送來了一個消息。 第630章 玄老歸來,碧蒼進城(求月 嗡~ 房間內,靈光閃爍。 陳平安盤膝而坐,他的身前懸浮著一件通體發白的骨質爪套。 強橫神兵,白骨爪套。 「煉!」 陳平安屏氣凝神,輕吐出聲。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道靈光沖刷之下,白骨爪套上出現了一個淡色印記。 印記簡單粗糙,在靈光的映照下若隱若現。 嗡~ 光芒漸暗,靈光散去,白骨爪套也落入了陳平安的手中。 「成了!」 陳平安摩挲著手中爪套,雙眸之中泛起一絲欣喜。 經過多日祭煉,這件白骨爪套終是初步祭煉成了。 至此,他手上的這些神兵,可以化作自身戰力,為他所用。 接下來,只需要時間,便能將這些神兵徹底祭煉,充分發揮出神兵戰力。 陳平安看了兩眼,揮手一抬,手中的白骨爪套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黑玄鐵面,玄鐵錠,白骨爪套,花色方布.」 陳平安雙目閃爍,細細思量著。 思量稍許,陳平安便收回了心神。 嗡~ 房間內,靈光再度亮起,陳平安沉浸心神,繼續修行。 還沒修行多久,陳平安便緩緩睜開了眼睛,起身走出了屋外。 陳平安走出屋外院落,月洞旁早已有人恭候在了那裡,看到陳平安出來,當即開口匯報。 「大人,顧家族老登門.」 他的話才剛剛說到一般,便被陳平安抬手示意。 說話之人當即閉口,躬身垂首,心中凜然。 是啊,大人修為超絕,既然出來了,顯然早已洞悉此事。 在宅院正廳,陳平安見到了顧家登門拜訪的族老。 來的還是陳平安的熟人,應甲族老。 昔日,陳平安第一次到訪顧家,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由顧浩清介紹,介紹了對方的身份。 顧家族老,顧應甲。 當時,除了對方之外,還有木家的實權族老,木桑道人。 幾人寒暄見禮,也算是基本相識。 此番見面,顧應甲的態度比之先前,不知要好出多少。 言語之間,多是恭敬。 從身份排序來看,陳平安是顧家欽定的姑爺,是顧家核心嫡女,顧傾城未來的夫婿。同樣也是顧應甲的晚輩。 但從實力地位出發,如今的陳平安,顯然早已排在了顧應甲的上面。 顧應甲雖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但相較於陳平安,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此番面見的態度,也符合常理。 此前,顧應甲見他雖也是熱情客氣,但這等客氣多是出於對天驕晚輩的看重。而非是如眼下這般,出自對實力地位的敬意。 兩人相交,完全就是平輩論交,甚至在某種角度上,顧應甲還需以陳平安為主。 有此氛圍,一番對談,自是順利。 陳平安也從顧應甲的口中,知道了他這次登門的緣由。 「玄老回來了?」 陳平安的目光平靜,心中卻隱隱泛起一絲欣喜。 玄老此前外出,主要便是為了他操持雪靈葉之事,如今回來,其結果不言而喻。 「回來了。」顧應甲坐在正堂大椅上,臉上滿是謙和的笑意:「玄老一回來,元老堂便讓某,把消息帶過來。」 「諸位心念平安,平安感激不盡,在此多謝諸位元老,多謝應甲族老。」陳平安心情頗佳,笑意和煦道。 「陳大人太客氣了。」 顧應甲看著面前舉止得體,彬彬有禮的陳平安,心中生出一絲疑惑。 陳平安這般的溫潤有禮,這是如何闖出莽刀的稱號來的? 單看言行,陳平安此人,無論如何都和莽字掛不上鉤。 類似心念一轉而逝,顧應甲笑意謙和,同著陳平安友善交談。 結合州城鬧得沸沸揚揚的輿論,顧應甲的眼眸深處生出一絲憂慮。 陳平安在正廳同著顧應甲交流許久,從對方的口中也知曉了不少事情。 比如像龍安的局勢,邪魔外道的圍剿大略,州城高層圈子的一些趣談。 此中之事,乍看雖不算如何有用,但在漫長歲月的積累之下,便可還做資歷和底蘊。 底蘊二字,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而在於平時有意的積累。 有些人活了一甲子,是積累了一甲子的歲月底蘊。而有些人是二十載的底蘊,用了一甲子。 兩者差異,在於漫長積累,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 綜合概之,乃在於心。 陳平安也沒拘泥形式,墨守成規,非要按照制式規章,按照上午登門的時間,拜訪顧家。 正好有顧應甲在,兩人一番交談,陳平安便同著顧應甲前往顧家。 一番見禮,自不必多提。 陳平安在顧家的地位,那是比嫡子還要嫡子。 無論是潛龍天驕的名頭,還是州境巨頭的身份,亦或是顧傾城的未來夫婿,都讓陳平安在顧家享足了待遇。 此番顧傾城破境,顧家有新晉宗師,來賀的勢力不少,想要登門拉關係的勢力也是不少。不過大多都被拒之門外,不得寸進。 此等形式,一旦開了口子,後續麻煩恐怕不在少數。趁早斷絕此中心思,方才是合宜之舉。 不過顧家做的再果決,也架不住有太多投機取巧的人。 所以,此時的顧家門前,依舊有不少人圍聚。有顧家的意思在,這些人也不敢走的太近,但絲毫不影響,他們遙遙觀看。 「幾天了,就沒看到有幾家勢力能進去的!」 「是啊!再等等吧!等慶典了,多多少少也能登門沾個喜氣!」 「只能等等咯。」 「又來人了!」 「估計也沒什麼戲!多是自作多情!」 「不對!你再看看!」 「嗯!?進去了!」 「他怎麼進去的?什麼情況!?」 「看著挺年輕啊!什麼來頭!?」 「不知道!」 「.」 幾個外地來賀的勢力代表,聊得興起,只有幾個本地勢力,意興闌珊。 有人不解,上前相詢,得到了這麼幾句話。 「那人是誰?連莽刀陳平安你都不認識,我說你來這幹啥來了!?」 「顧家新晉宗師,顧傾城的未來夫婿!他要是都不能進去,誰還能進得去!?」 「什麼不公平,快別碰瓷莽刀了。」 「什麼功課都不做,你來這搞啥!?」 「消停點吧,鬧得聲音再大點,連這都沒得待!」 「.」 旁人言語,陳平安自不會關心。在眾人的恭迎下,陳平安很順利地便進了顧家,在顧家元老堂,見到了幾位元老。 「平安見過諸位長輩,祝諸位長輩,金福萬安,武道長青!」 陳平安拱手行禮,笑意和煦。 非是低位者對高位者的迎奉,而是晚輩對長輩的衷心祝願。 「平安啊,快入座吧。」蘭老笑容和藹,示意陳平安落座。 顯然,陳平安的態度,讓不少元老都為之滿意。 都是老而彌堅的人精,有些話是客套還是真心誠意,他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的。 陳平安也沒推辭,拱手一禮,便是順勢落座。 今日元老堂里的元老,比那日還要多出幾位。玄老和華老也都在場。 陳平安隱隱感覺出今日或許沒那麼簡單。 果然,寒暄幾句後,坐於上首位的玄老揮手一抬,身前便出現了一個設計精巧,造型華美的玉盒。 「平安,這是你要的東西。」 玉盒輕輕懸空,向著陳平安浮去。 陳平安並未掩飾心中欣喜,欣然接過了玉盒。 玉盒之內,裝著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珍稀靈物,大雪山雪靈葉。 「雪靈葉!」陳平安驚喜出聲。 此中情緒,他半是假裝,半是真實。 玄老身披陰陽道袍,撫須而嘆:「時節不對,為了這點雪靈葉,費了老道不少勁。可惜數量不多,未能達到預期。」 「多謝玄老,多謝諸位長輩。」陳平安誠心一禮。 這玉盒之中,雪靈葉的數量遠在他預期之上,有著數十葉,接近百葉。 按照他此前設想,在當今這個時節,顧家倉促之下,能給他搞來個三四十葉已經是不錯了。沒曾想,直接來了近百葉。 這等數目的雪靈葉,已經夠他修行三個月了。 此中收穫,遠超預期。 果然,像顧家這等世家大族的底蘊,不能有絲毫小視。鎮壓一州之境,位列蒼龍第一世家,此等榮譽,不是什麼勢力都能夠承受得起的! 「無妨!」玄老擺了擺手:「能對你有益那便好了。」 陳平安再度感謝。 場中氛圍,融洽無比。 陳平安主動談及雪靈葉價格問題。此前,他書信顧家,委託顧家代為尋找雪靈葉,相應代價一應由他支出。如今顧家不負所托,找到了雪靈葉,其中所耗費的元晶和資源,自是由陳平安承擔。 只是,陳平安雖是談及價格,但在場的顧家元老,顯然沒有談價格的心思。 直言此事不過舉手之勞,令陳平安不必介懷。 至於價碼之事,他既為傾城的夫婿,那便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與自家人之間,又何須談論這些!? 豈不是生分了! 言語溫和,措辭柔順,並未贈予之意,也無讓人感念之心。 此中情感,讓人如沐春風,極其舒適。 陳平安自然也不例外。 他適時露出感激之情,連連道謝感恩。 對此,幾位顧家元老明面上雖未表現什麼,但心中卻頗為受用。 他們為此費勁心思,所為的自是如此。 莽刀陳平安天資絕艷,位列潛龍,有望武道天人,此等妖孽天驕,他們花再多的心思也不為過。 以陳平安目前的武道進境,將來只要不是心性有瑕,亦或是半途身隕,有不小概率能夠成就武道天人。 縱然最後棋差一著,也逃不了一個偽天人之境! 武道偽天人,雖名有偽,但對絕大多數的大宗師而言,與武道天人又有何異!? 以神魂之力,加持神兵,對戰之時,形成質的碾壓,再輔以秘術,世間九成九的大宗師,連與偽天人糾纏的資格都沒有。 世間修行,越是往後,差距越大。 以氣血六重跨境挑戰內氣境修行者,此中事例,莫說是州境之內,便是郡城下轄的數十小城之中,恐怕也不會少見。 無論是戰鬥經驗,秘術功法,寶器兵刃,大丹靈物,此等之物,若是得力,任意一件都可以抹平其中差距。 可要是上升到了內氣第三關挑戰玄光境修行者,此事在郡城範圍內,就變得極為少見了。像一些依仗的外物,有一件若不強力,可能還不夠,需要兩件,甚至是三件。 至於,以玄光高境的修為底蘊,挑戰玉衡宗師,此事,哪怕在州境之內也是無比罕見。秘術功法,外物靈物,戰鬥技藝,經驗感悟缺一不可,放眼天下,也就只有龍虎榜前列的強者,方才可能做到。 而到了大宗師的層次,跨境之事,幾無可能! 越是往後,篩選的現象便越發嚴重。能邁入上境的修行者,自身就是驚才絕艷之輩。想要跨境挑戰他們,對下境修行者的苛刻程度,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階段。 即便是風雲榜上的大宗師,若是排名靠後,也就只有勉強招架的份,何及的挑戰之事!? 拿到雪靈葉後,陳平安同著顧家的眾多元老,寒暄幾語。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但誰曾想,玄老的話鋒卻是一轉。 「跨境而戰,世間修行者,鮮少能夠做到。但平安,你一路走來,便是在逆勢中往上。內氣境以少打多,玄光境登臨龍虎,玉衡初期,跨境而戰,具備玉衡中期之力。如今更是邁入玉衡中期,就連邪極雙煞都不是你的對手! 此等戰力,恐怕早已觸及大宗師境門檻,甚至還隱隱有所超出。此等才情,令人驚艷! 所為跨境之事,對旁人來說千難萬難,但對你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雖不是什麼難事,但我顧家也想做那錦上添花之事。 正所謂英雄配美人,寶物贈天驕。 今日,有一物想要贈予你!」 玄老雙目炯炯,明亮有神,落在陳平安的身上。 場中其餘元老,面色含笑,雙目和煦,紛紛望來。 陳平安神情一振,不由肅然。 陳平安在顧家整整待了半個白日,臨行之前,還同著顧家的諸位元老,共飲了一番靈酒。 顧家珍藏豐厚,靈酒自然也是入口清冽,回味無窮。 哪怕以陳平安如今的修為境界,也感受到了來自靈酒的一絲助益。 一番共飲之後,顧家元老各有要事在身,自然不可能長久陪著他。在處理完相應事宜後,也有不少元老提前離去。 但離去之前,對陳平安多是笑意。 此中氛圍,溫馨無比。 「諸位長輩,平安告退。」陳平安面色鄭重,拱手行禮。 等陳平安從顧家出來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多了兩物。 一物是大雪山雪靈葉,修行助力之物。還有一物是顧家珍藏,贈予他的護道之物。 此物價值高昂,非是尋常寶物可比。 陳平安得贈之時,也是頗為感嘆,感嘆顧家的手筆和魄力。 此中感激,自不以言語為述。 就在陳平安離開顧家,回到院落宅邸的時候,蒼龍州城內迎來了一行不速之客。 「梁姑娘,你說我們來就來,至於這麼遮遮掩掩的嘛。」 一輛駛入蒼龍州城的馬車內,一名膚色黝黑的老叟,袒著胸膛,不滿地道。 他的對面坐著的是一名身姿綽越的女子,一雙大腿,珠圓玉潤,繃得筆直,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我們和顧家的關係不算融洽,之前已經來過一次。這次過來,還是低調些,別鬧出什麼誤會。」梁曉嫻瓊鼻杏眼,眼眸清亮,安撫著裂地叟。 「等進了城,接觸了那小子,顧家該知道還是知道,你說咱費這勁幹什麼?」裂地叟表達著不滿:「坐著這馬車,一點都不舒坦。」 「好了,老叟,少說兩句。」一旁的狂瀾客發話道。他的身形修長,面容清瘦,一襲墨色長袍,看上去有幾分儒雅風範。 「我們低調進城,沒想能瞞過顧家,不大張旗鼓地來,就是表個態度。就這個節骨眼,別鬧出什麼事情來,場面上過得去,大家心照不宣,彼此都好。」 狂瀾客說的道理,裂地叟也明白。但明白歸明白,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既然狂瀾客都說了,他嘟囔了幾句,也就沒再說了。 梁曉嫻看了兩人一眼,把目光落在了馬車外。 外面州城街道,商貿繁華,來往行人,絡繹不絕,一派興盛景象。 郡王王位之爭,如火如荼,派系爭鋒,利益交錯,碧蒼一十七州,或多或少都捲入了這場大勢之爭鬥當中。 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局勢尚未明朗之前,局中之人,身不由己,所能做的只有拼盡全力,不惜一切。 像蒼龍州這般,還獨立於外的淨土,已經不多了! 梁曉嫻收回了目光,看著馬車中的兩人,想起了臨行前,義父的囑託。 若是事不可為,那 她志在必得而來,所為的自不是掃興而歸。 若是可能,她自不願放棄。 只是 真到了那時候,為了派系的利益,她必然會不顧一切。 梁曉嫻明亮的雙眸微動,打消對此種可能的設想。 「陳平安」 她心中盤算,盤算著手上的利益籌碼。 「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你 不要自誤!」(本章完) 第631章 重寶雛形,夜半來客(求月 從顧家回來,陳平安直接下了車架。 行至前院,正好遇上了芍藥。 「公子。」 芍藥一襲紅裙,恭敬行禮。 「嗯。」陳平安看了她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芍藥的武學進境不錯,估摸再有幾日時間,就能邁入氣血五重。 這個進度,比他此前預想的倒是要快上一些。 果然,更新後的修行資源,性價比低是低了一點,但效果確實是扛扛的。 有這些資源相助,想來小丫頭的武學進境,也能快上不少吧。 希望能在離開前,看到小丫頭邁入氣血三重圓滿! 陳平安笑了笑,徑直回到了房間。 嗡~ 他的眉心靈光閃爍,指尖一點,便有靈光激射而出。 此前布置好的預警禁制和簡單的防護禁制,很快便觸發運行。 陳平安所學有限,這些禁制雖有相應的功用,但整體而言,還是太過簡單。而且,存在的時間普遍不長。 若非有他的武學境界打底,恐怕連一日都存留不了。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便是盤膝坐下,輕輕一抬手,身前便浮現出了一個玉盒。 在欣喜的目光中,陳平安打開了玉盒。 一片片排列整齊,通體透亮的雪靈葉,映入陳平安的眼帘。 這些雪靈葉,仿若由冰雪雕琢而成,剔透玲瓏,每一片上都蘊含著大雪山獨有的寒魄和靈秀。 隨著玉盒的打開,雪靈葉的周圍泛起的白色霧氣,隱隱向外飄散。 陳平安心念一動,很快便合上了玉盒。 雪靈葉珍稀非常,其內蘊含的雪魄精氣,需要妥善保管。否則的話,輕則靈性流逝,重則效用全無。 除開雪靈葉的價值不算,這封裝用的玉盒,也不是什麼尋常之物。單以價值來論,恐怕還在精品寶器之上。 「這些雪靈葉,夠我修行三個月了!三個月的修行增益,累積下來的,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的。」陳平安眸泛欣喜,面露喜色。 按照此前經驗,一片雪靈葉夠他修行一日。增益之下,他的修行效率要提高三成不止。綜合來算,他每修行三日半,便等於是富餘一日,平白多了一日的修行積累。 這三個月下,等同於多積累了快一個月的時間。 多一個月的時間,那些在世多年的老怪物,或許不在乎。但對他來說,這個加持,不可謂不大。 以他的武學進境,這多出的一個月積累,完全可以帶來極大的變化。 這還是三個月的情況下,若是他能得到大量的雪靈葉,全年不限量供應,修行一年,便等同於多積累了三個多月。 以他目前的修行進度,哪怕是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都要不了這麼多的時間。 雪靈葉帶給他的加持,對他的意義,不言而喻。 等於一年下來,白賺了一到兩個武學破境,平白加持的助益。 不過,收益雖大,但消耗也大。 想要全年不限量供應,他至少要有三百多片的雪靈葉。這等數量的雪靈葉,別說是當下時節了,便是雪靈葉採摘的旺季,都未必能一下搞到這麼多。 雪靈葉的珍稀,可不僅僅體現在它的價值上,還在於它的供應上。 哪怕是雪神宮內部的成員,像那寒霜,瓊雪,在雪靈葉的供應上也多有限制。更不用提外部的人了。 除了雪神宮內部的核心真傳和北境的頂級權貴,誰敢說能保證雪靈葉的不限量供應!? 「不急不急,有了第一步,接下去慢慢來。」 陳平安面露笑意,對此行的收穫頗為滿意。 有了顧家的這些雪靈葉,至少三個月內,他不需要在為雪靈葉煩惱了。至於,接下去的,那就慢慢來。 再過些時日,雪靈葉採摘的旺季,也該到了。 慢慢謀算之下,總是能弄到一些雪靈葉的。 哪怕價格高些,但於修行有益,他也能夠接受。 他如今身家豐厚,身上的現金流逼近十萬大關。只要有合適的渠道,細細謀算之下,弄些雪靈葉應是不難。 惟一需要顧慮的,就是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風險。 不過,兩三個月後,他的實力又將出現新的變化。屆時,縱然是強橫層次的偽天人,恐怕也對他造成不了太明顯的威脅。 些許風險,可以接受。 陳平安收回心緒,很快便將主意力放到了此行的另一件收穫之上。 嗡~ 他的眉心一顫,身前便浮現出了一柄造型寬厚的黑金長刀。 刀長四尺三,柄長一尺二,比例恰到好處,通體上下散發著冷峻的氣息。 刀身厚重,沉穩堅實。刃口鋒銳,如寒星薄紗,閃爍著深湛之光。 天隕寒星刀! 此刀正是顧家贈予陳平安的護道之物。 非是什麼尋常神兵,而是一件 重寶雛形! 重寶雛形,品階比頂尖神兵高出小半個層次,雖不如准重寶那般,但整體威能,要在一般的頂尖神兵之上。 而顧家所贈的這件重寶雛形,非是什麼回爐重造的重寶雛形,而是精心打磨,留待更進一步,衝擊准重寶,甚至是真正重寶的極品之物。 材料取至於天外隕鐵,經由資深鍛造宗師打磨,細細鍛造,最終成就的重寶雛形。 未來,增添主材輔料,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論價值的話,在眾多重寶雛形中排在最前列,比不少偽重寶,仿製重寶的價值都要高,接近准重寶的程度。 「好刀!」 陳平安靈性感應刀聲,欣喜出聲。 此前在顧家元老堂,他並未細細查探,雖是知曉顧家所贈之物,非同尋常,乃是一件重寶雛形。但對具體的品階,還沒有全面的了解。 但如今,充分查探之後,他不由有些欣喜。 重寶雛形,位於頂尖神兵之上,想要驅使,消耗極大。一般的頂尖宗師,根本施展不了片刻。 哪怕對大宗師來說,施展重寶雛形,也是一件消耗頗大的事情。 正常攻伐,基本不會祭出重寶雛形,只有到了某些關鍵節點的時候,才會動用重寶雛形,算是一件壓箱底的寶物。 除了那些根基特別雄厚,亦或是浸淫大宗師境多年的老怪物,方才能長時間運用重寶雛形對戰。 顧家贈予此物,倒不是對陳平安抱有期待,讓他能用以正常攻伐,而是期望能作為陳平安的護道之物。作為關鍵時候的底牌。 按照顧家元老的判斷,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應該能施展重寶雛形片刻。若得重寶雛形相助,全力爆發之下,他的戰力或許能威脅到普通的大宗師。 大宗師門檻戰力,媲美普通大宗師,威脅普通大宗師 不同的攻伐程度,藉助重寶雛形,陳平安能一躍提升兩個小台階,重寶雛形的威能可見一斑。 而這,還是建立在陳平安只能支撐片刻的程度上。 倘若堅持的時間足夠長,即便是擊敗普通大宗師,也不是不可能。 以重寶雛形的珍稀程度,即便是寧正岳,聶雲龍之流的絕巔大宗師,都未必能夠擁有。更何況這柄天隕寒星刀更是此種精品。 以顧家的視角看來,此物絕對算是合宜的護道之物。能夠陪伴陳平安極長的一段時間。 哪怕他日,陳平安邁入大宗師之境,也完全可能將其作為底牌,護持自身。 「若是能將此刀徹底祭煉,我的綜合殺伐,或許還要提升一個台階!」陳平安欣喜異常,這刀他越看越是希望。 重寶雛形,施展起來,消耗雖大,但以他雄渾到了極致的武道根基,基本可以正常運用,可以比較常規的攻伐手段。 他如今雖有百幻神刃,但以他的層次而言,區區強橫神兵的助益,確實只是聊勝於無。 但要是有了重寶雛形,那就完全是不一樣了。 得重寶雛形之助,他霸刀的威能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一經施展,絕對是極其恐怖的。 得重寶雛形加持,霸天斬下,可斬風雲大宗師否!? 若是他霸刀境界能更進一步,臻至圓滿境界,那單憑霸刀這一門刀法,他恐怕便能碾壓大多數的風雲大宗師! 得了天隕寒星刀後,陳平安也改變了既定籌算。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等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後,他便將精力放回到七殺天罡拳的上面,以七殺之意,增添攻伐之力。 不過有了這天隕寒星刀,那他的攻伐利器,或許還要放在刀法之上。 若是能將霸刀修至圓滿,輔以這重寶雛形,絕對是完美配合。 縱然是馬甲,只要確保,沒有活口,也完全可以施展這一門刀法。 得重寶雛形的加持,他霸刀的威能,將會呈幾何倍加持。 從外物手段上,他也算是與那些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拉近了一大步。 當外物手段距離拉近的時候,以他的對戰技藝,武道根基,功法修行,那些風雲大宗師,又將如何自處!? 有金手指面板,他修行功法起來,幾乎是百無禁忌。只要對修行破境有益,性價比足夠高,他基本都會修行。 他如今體魄有血煉法,橫練有萬魔鑄身訣等一眾功法,刀法有霸刀,拳法有七殺天罡拳,指法有三分人劫指,身法有太虛御風步和游龍身法,還有七絕神功兼顧各方。 並且每一門神功,都有比較不錯的造詣。不是那等淺嘗輒止的。 可以說,他的一身功法,基本算是毫無短板。接下去呈現的所謂短板,也是各方面的加劇提升,導致相比較而言,出現了短板。 並非是他這一方面,真的不強。只是參照物在變化,所以才會有短板之言。 「天隕寒星刀的祭煉也要儘快提上日程,爭取早日轉化成有效戰力。」 陳平安雙目深沉,細細思量。 得了天隕寒星刀後,他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幻夢寶珠,黑玄鐵面,天隕寒星刀,玄鐵錠,白骨爪套,花色方布,妖獸雕刻 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修行啊! 陳平安搖了搖頭,不再思量。 嗡~ 靈光一閃,一片通體剔透的雪靈葉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沒有絲毫猶豫,他瞬間將其服下。 絲絲縷縷的冰魄寒意瀰漫,清冽冰爽之感,瞬間席捲口腔,浸潤候口,以極快的速度滋潤心脾,發揮出不俗效力。 嗡~ 靈光再度亮起,陳平安緩緩閉上雙目,藉助雪靈葉之力,開始修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的修行進境,速度要提升一大截。 月色朦朧,天色微涼。 房間內,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嗡~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218/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260/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修行效率提升三成有餘,這雪靈葉當真是不俗!」 陳平安的臉上泛起一絲喜色。 不知是不是精氣神十足,靈性充沛活躍,反向反哺了肉身體魄,連帶著青陽血煉法的修行,都提升了少許。 此等狀態持續之下,或許不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他的青陽血煉法便將迎來第一煉的圓滿。 屆時,肉身體魄提升,綜合戰力再度上浮,容錯率大增。 借著調息的空擋,陳平安檢視著自身。 嗯? 陳平安目光微動,他在院落外,感應到了一道氣息。 「玉衡中期圓滿!」 氣息有些熟悉,此前在哪裡見過。 「梁曉嫻!」 陳平安雙目微凝,感應出了對方的身份。 數息後,這道氣息便出現在了院落內,向著他所在的方位,飛掠而來。 「就是這了!」 梁曉嫻的身形飛掠,穩穩地落在了院落中的一棵樹枝上面。她的身姿輕盈,好似沒有重量一般。 纖細無比的樹枝,連帶著樹葉,連一絲響動都沒有發出。 「是在修行?」 梁曉嫻眸光流轉,環顧四周,最終落在了一間房屋之內。 她靈台內的靈光,瞬間亮起,向著房間探去。 只是,稍許,她的眼眸內便浮現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不在裡面?」 梁曉嫻有些疑惑。 「去哪了?」 她正準備藉助秘法,詳細感應一番,便聽到一道聲音,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幽幽響起。 「梁姑娘,可是在找我?」 第632章 碧蒼招攬,王府義女(求月 梁曉嫻混身一僵,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耳邊傳來的溫熱氣息,卻是讓她寒毛直立,通體生寒。 她略顯僵硬地轉過頭,只見一個身穿雲紋錦袍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後,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腳下面的樹枝,紋絲不動,仿若沒有察覺到他的重量一般。 周遭氣息如常,若非她親眼所見,恐怕都不會相信這裡有人。 莽刀! 梁曉嫻瞳孔微縮,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什麼時候!? 她雖只是新晉的頂尖宗師,但一身積累底蘊,絕對不在任何頂尖宗師之下。憑藉著郡王府的底蘊,爆發之下,她的戰力甚至能觸及大宗師門檻。 哪怕是窺探感知,她的能為也能接近大宗師的水準。 方才她雖未動用秘術,但能如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讓她毫無所覺,如此能為手段,絕對不是頂尖宗師能夠做到的。 情報有誤! 梁曉嫻神色劇變,心中浮現出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測。 武道大宗師! 梁曉嫻瞳孔巨震,心緒如浪潮翻騰,此起彼伏。 「陳大人。」 她的臉色蒼白,擠出一絲笑容。「曉嫻深夜打擾,事出有因,絕無任何僭越之意。若是因此得罪了大人,曉嫻願意賠罪。」 微風吹拂,吹起梁曉嫻鬢旁碎發,露出一張明媚艷麗的臉龐。 梁曉嫻的姿態放得很低,沒有半點出身碧蒼郡王府的傲氣,全然不似此前招攬拉攏之時的居高臨下。 陳平安的神色平靜,直視著面前的女子。 梁曉嫻面露歉意,姿態端莊,提起裙裾欠身一禮。 陳平安的雙目明亮有神,如同黑夜中的燈火,似要照徹人的心腸肺腑。 梁曉嫻心中有些發顫,誰能想到,莽刀陳平安藏得竟是如此之深!? 就在來之前,她就算是想破腦袋,恐怕都不會想到,莽刀陳平安竟已登臨武道大宗師之境! 這是什麼修行速度!? 就在一年前,莽刀陳平安明明才剛剛破境宗師! 梁曉嫻的思緒紛雜,各樣念頭在她的心中不斷閃過。 「賠罪? 看著面前姿態謙和的梁曉嫻,陳平安忽地輕笑出聲。 「梁姑娘是碧蒼郡王府上的人,該是知曉,深夜私闖民宅,是何罪責?」 「大乾律例,擅闖民宅者,杖二十,刑三年。深夜私闖者,視情節輕重,輕則杖一百,刑十年。重則以賊寇論處,擊斃無罪!」 陳平安的雙目平靜,如古井無波,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梁曉嫻提著裙裾的手,猛地一緊,指尖有些發白。 「陳大人,今夜叨擾,萬分歉意。來日必定登門攜禮,以示賠罪。陳大人的訴求,曉嫻也已知曉,必定萬里傳訊,請王府定奪。」 梁曉嫻的神色蒼白,聲音微顫,如琴弦輕撥。她站在枝頭上,向著陳平安斂衽一禮。 行完禮後,梁曉嫻不敢久留,她的身姿輕盈,如蝴蝶飄逸般,飛掠離去。 不過轉眼時間,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陳平安沒有說話,他負手立於月華清輝中,目視梁曉嫻離去。 他的雙目深邃,如淵似海。 清輝灑落,雲紋錦袍泛起粼粼波光,他腳下的枝椏,紋絲不動。 一如那顆堅韌不拔,求道甚堅的心。 嗖! 月色下,梁曉嫻的身形飛掠,裙裾翻飛,旋身盪起波瀾銀光,恍若星光落下。 「莽刀!」 哪怕已經離了好遠,梁曉嫻的神色依舊是有些蒼白。 她緊咬著下唇,思索著此前情景。 誰能想到,莽刀陳平安竟然已經邁入武道大宗師之境!在武道修行的道途上,邁出了關鍵一步。 不單如此,以莽刀陳平安的天資才情,其戰力恐怕遠非普通大宗師可比! 他能做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讓她毫無所覺,這等能為,就不是一般大宗師能做得到的。 那一刻,看著莽刀深邃平靜的眼神,她想了很多很多。 但眾多思緒,紛紛擾擾,都不如此前的情景,讓她心緒難言。 莽刀陳平安能悄無聲息地出現,那便能悄無聲息地將她擊傷。以當時的情景,莽刀陳平安一旦動手,她的性命難料。 哪怕她身上有底蘊級別的護道底牌,也不能帶給她太多的安全感。 看著那個無波無瀾的青年,她的心底發寒,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她身上所有的依仗,在莽刀的面前,顯得是那樣得脆弱。 但好在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那一瞬間。 莽刀陳平安是理智的! 事實上,也不會有人因為一個私闖,就敢對碧蒼郡王府的人動手。更不用說,她此次前來,是為了招攬莽刀而來。 開出的條件和籌碼,都足以打動人心。 一等客卿,頂尖神兵,限制放寬 利益動人心! 哪怕是天驕,也同樣如此! 在她的溫言軟語,刻意放低姿態之下,兩人之間,緊張而劇烈的氛圍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莽刀的言語雖是不多,但也不復此前的咄咄逼人。 在她給出籌碼之時,莽刀還提出了價碼不夠,需要重新再談。 對此,她自不可能拒絕。 若是此前,她還會委婉表達,以最高授權如此,具體如何,請莽刀審慎思量。 但是現在 顯然不可能如此了。 莽刀的天資,遠在他們的預料之上。 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完完全全配得更好的條件和資源。 不足二十六歲的武道大宗師,這是何等天資!? 這等天資,都足以和潛龍榜上那些排名前列的天驕妖孽比肩了。 只要半途不隕落,未來潛力可期! 不說是武道天人了,將來保底是一個武道偽天人。 事實上,即便是武道天人,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天資,只要不過分追求破境時的底蘊根基,將來也有極大的可能邁入此境,成就一尊武道天人。 真若如此,那便是天人有別,天人者,享壽千載,坐看世間風起雲湧,覽盡人間滄海桑田!非是尋常凡俗所能接觸。 碧蒼郡王府,家大業大,底蘊深厚,但面對此等天驕,也是求賢若渴,珍重備至。 面對莽刀提出的條件,她無一反駁,全部接納,表示會上報郡王府,盡力滿足。 「莽刀此人,天縱之姿,天資才情遠在預料之上,此中信息,需要儘快傳訊,請義父定奪!」 梁曉嫻略顯蒼白的神色中隱隱透著興奮。 莽刀其人,驚才絕艷,若能順利招攬,於她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她招攬有功,必能獲得大量貢獻,在郡王府的地位,再上一籌! 「莽刀天資絕艷,不足二十六之齡,登臨武道大宗師之境。此事不知顧家知不知曉。若不知曉,此事還可徐徐圖之。若是知曉,那」 梁曉嫻的身形飛掠,心中生出一絲緊迫之感。 關於莽刀的信息,她要儘快傳回,重新評定他的價值,更新條件籌碼,儘快商談敲定此事。 否則,恐生變故。 另外,不管此事顧家知不知曉,此事都需要嚴加保密,一旦消息外泄,她這便失了先機。若被其他派系得知,後果不堪設想。 一尊有望武道天人的潛龍天驕,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若有機會,誰都不會拒絕拉攏。 郡王府上的其他派系,同樣也不例外。 她所在的派系,雖是碧蒼郡王府賢選派系中的代表派系,底蘊雄渾,實力強橫,但沒有強到無視派系的程度。 此事要趁早,遲者生變,別被旁人攪和了。 如今回想起來,莽刀此人還真是心細如髮,胸有溝壑。此前舉動,恐怕多是藉機敲打。在談判之初,便立於生態上位。 她深夜來訪,莽刀展露實力,固然有表達不滿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是為了展露身價,抬高價碼! 「莽刀」 梁曉嫻嘴角抿起,抿出了一條優美細長的弧線。 嗖! 梁曉嫻的身形飛掠,落在了一處院子當中。院子雖然不大,但布局嚴整,設計精巧,一看便是豪闊之家。 「梁姑娘。」 院子的一角庭院,石桌旁坐著兩人。 一副膚色黝黑,咧著一張大嘴。一身身材修長,面色儒雅。 狂瀾裂地,狂瀾客,裂地叟。 看到兩人,梁曉嫻鬆了一口氣。 陳平安雖然沒有動手,但人在外面,還是感覺到了壓力。尤其是他那一雙平靜的雙目,帶給人極大的壓力。 陳平安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自然也能做到悄無聲息地襲殺。隱匿和襲殺,雖然不是同一個維度的事情,但兩者之間還是有不少共同之處。 隱匿只需收斂自身氣息,飛掠身形,而襲殺在做到以上幾點的基礎上,還需要保證吞吐的真元和招式威能在未爆發前,不引起絲毫波動。稍有差池,便是顯露無疑。 以方才陳平安展露的手段來看,除了武道大宗師的境界之外,他必然還修行了極為高明的隱匿之法。 她這一路雖是再三感應,但仍不能確保安穩無虞。 不過現在嘛 梁曉嫻身姿輕盈,落在了地上。 「梁姑娘。」 兩人迎了上來。 「瀾老,地老,我後面有人跟來嗎?」 梁曉嫻說得鄭重,兩人也不敢大意。當下凝神感應,眉心靈光,熠熠生輝。 稍許之後,兩人靈光漸黯,微微搖頭。 「沒有。」 「那就好。」梁曉嫻神色稍松,裙裾翻揚,坐到了一側的石凳上。 狂瀾裂地,威名在外,作為碧蒼郡王府的一等客卿,她對兩人的實力還是極為放心的。 兩人成名多年,各自都站在了絕巔大宗師的頂峰,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爆發之下,甚至是觸及了風雲大宗師的層次。 兩人聯手之下,戰力足以與風雲大宗師比肩! 「怎麼了?」兩人問道。 梁曉嫻此番出去,是為了拉攏莽刀而去。如今歸來,神色凝重,莫不是招攬不順? 可即使招攬不順,也不應是這般才對? 「出了點變故,偏差離得有點大。」梁曉嫻喝了一口靈茶,神色稍緩。 「莽刀陳平安,已經邁入武道大宗師之境!」 「什麼?」兩人神色一震,面露不可思議。 「一年前,他不是才剛剛破境宗師,怎會如此?」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一年前,蒼龍州城小盤山上,莽刀陳平安破境之事,是他們親眼所見,此事絕不作假。 如今,才過一年時間,就直接跨越了玉衡中期,直接邁入玉衡後期了? 此事無論怎麼聽,都有些天方夜譚。 「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狂瀾客心思沉穩,耐著心問道。 梁曉嫻搖了搖頭,把剛剛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你是說莽刀是悄無聲息出現在你後面的?」裂地叟銅鈴大的眼睛,猛地一瞪,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色。 梁曉嫻雖是新晉的頂尖宗師,但一身底蘊根基,絕對是站在同境之巔,憑藉著碧蒼郡王府的底蘊,甚至能和觸及大宗師門檻的頂尖宗師,板板手腕。 想要徹底瞞過她的感知,讓她毫無所覺,這等能為手段,即便是一般的武道大宗師都做不到!而莽刀陳平安,竟然能夠做到? 難不成莽刀還成了頂尖大宗師不成!? 念及此處,不由讓人震然。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儘快上報郡王府。」狂瀾客神色凝重道。 想要瞞過梁曉嫻,此事不難。他也可以輕鬆做到。但問題在於,莽刀這才多大!? 年齡是一方面,還有那破境的速度,短短一年時間不到,是如何跨越這麼多瓶頸關隘,登臨武道大宗師之境的!? 這當中有沒有其他機緣!?還是說,莽刀陳平安的天資驚艷至此! 「確該如此。」梁曉嫻點了點頭。 莽刀之事,非同小可,還需儘快請義父定奪。 「莽刀既然有意加入我碧蒼郡王府,那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此事還需保密,以免生了差池,讓其他派系搶了先!」 「不錯。」 「還有按照方才情景推斷,莽刀的真實境界,顧家大概率應是不知曉。但此事也不得不防,需要早做準備!顧家也不是什麼善茬,族中的天驕,豈會平白拱手!?」狂瀾客合理判斷著。 莽刀陳平安沒有拒絕他們的招攬,那便是有意加入,此事沒有談成,終究還是價碼問題。 莽刀有意展露修為,也多是因為如此。展露真實天資,以此來獲得更高的待遇。 若無加入之心,也根本無需如此。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為亘古不變之理!莽刀有此選擇,毫不奇怪。」梁曉嫻嬌艷的臉蛋上,已經恢復了血色:「如此也好,無需做那最後抉擇,也省卻了兩位的出手。」 小院內,幾人輕聲交流,在誰也注意不到的地方,一道陰影踏空而立,一雙眼眸沉靜似水,正冷然地注視著他們。 第633章 搜魂奪魄,傾城出關(求月 夜色如墨,深沉難言。 一隻通體灰黑,體型精實的飛隼自院中撲騰而出,飛掠穿梭,速度之快,常人肉眼難以察覺。 即便是精通武道之人,在深沉夜色之下,也只能看到一條黑線飛掠而過。 察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看清了。 灰羽飛隼,經過代代馴養後的血脈妖獸,速度極快,可日行八千里。 一些珍稀品種,甚至能做夠到日行萬里。 飛隼傳訊,效率比之飛鴿傳信,不知要快上多少。除了速度之外,飛隼傳信也代表著極高的安全性。 飛隼飛掠的高度遠非白鴿所能比擬。一旦飛入高空,即便是武道宗師想要攔截,也幾乎不可能做到。 與其相對應的,就是飛隼的珍稀性和高價值,這是真正的世家大族,豪闊之家才有可能擁有的底蘊之物。 無論是培養還是照料,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資源。稍有不慎,便是血脈斷盡,再無存留之基。 「信已傳出,接下來就是等義父的回信了!」 小院內,注視飛隼遠去,確保它飛入高空後,梁曉嫻便收回了目光。 夜色深沉,若非她身具頂尖宗師之力,也難以在夜色的遮掩下,注視著飛隼遠去。 「了卻一事,梁姑娘,長夜漫漫,不如坐下來一起舉杯共飲?」狂瀾客邀請道。 處理好了莽刀之事,他的心情不錯。 「不了。」梁曉嫻拒絕了狂瀾客的提議:「瀾老和地老慢慢享用便可。我先回房間了。」 「無妨。」被人拒絕,狂瀾客也不羞惱,不急不躁道。 「嘿嘿。」 一旁的裂地叟乾笑兩聲,乾巴巴地看了一看梁曉嫻姣好的身姿。 裙擺下,那珠圓玉潤的大腿,若隱若現。結合其身份,更是具備了難言的誘惑力。 「老叟,喝酒。」狂瀾客看了裂地叟一眼,也不多言,但話中的意思卻已然有些明顯。 「喝酒,喝酒,哈哈。」裂地叟訕笑一聲,轉過頭,舉起了酒杯。 狂瀾客舉杯一碰,一飲而盡。 他與老叟相交多年,自然明白對方的心思。所圖的無非就是嘗個鮮。 只是 有些鮮不是想嘗就能嘗的。 輔公這麼多的義女,可最看重的也就那麼幾位。 梁曉嫻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卻是輔公最看重的義女之一。 其身份地位,雖然比不得郡王府上的核心血脈嫡系,但比之旁系支杆,還是綽綽有餘的。 若真對她做了什麼,他們身上的一等客卿,也不見得有多少牢靠。 碧蒼郡王府,家大業大,一等客卿的身份雖然尊貴,但顯然還遠遠不到肆意妄為的地步。 或許,只有在一等客卿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成為特等客卿,方才能在一定情景下,恣意享受。 像義女之流,即便成不了爐鼎採補,但也能偶爾嘗個鮮。 不過,話又說回來。 作為輔公最看重的義女之一,即便成了特等客卿,想要嘗鮮也是不太可能。 除非能徹底站穩特等客卿的腳跟,耗費極大代價,方才有可能讓輔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奇怪。 有些鮮正是因為沒那麼容易嘗到,才會有那麼大的誘惑力。 若是平庸之人,即便是美若天仙,可那又如何!? 不入武道,皆為庸脂俗粉! 灰羽飛隼的速度極快,不過一小會的時間,便飛離了小院極遠的一段距離。 嘭! 一隻手從暗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這隻振翅高飛的灰羽飛隼。 撲騰!撲騰! 灰羽飛隼劇烈掙扎,但不過瞬息便失去了掙扎能力,徹底失了氣息。 有灰黑堅硬的飛羽落下,幽光一轉,這些飛羽便都被一一收集了起來。 「灰羽飛隼!」 陳平安一襲黑袍,雙目沉靜,看著面前的灰羽飛隼。 這種傳聞中的傳訊飛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嗡~ 靈光一閃,綁在飛隼腳上的書信,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書信展開,其上的文字,一一映入眼帘。 「義父尊前,女兒敬稟」 陳平安一目十行,很快便將書信內的文字一一查閱。 嗤~ 青煙冒起,手中的書信,便徹底消融在了他的眼前。 這些青煙,沒有絲毫外泄,而是一一落入陳平安的封存之中。 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感應四周,確認沒有任何紕漏後,他的身形一卷,便是離開了這裡。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沒有絲毫動靜。 梁曉嫻在書信中寫的很明確,不單單寫明了他武道大宗師的境界,還對他的戰力和機緣,有所猜測。 提及莽刀陳平安的戰力,或許已經達到頂尖大宗師的範疇。破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背後或有額外機緣,促成此事。 招攬之時,此事或將列入考察範圍之內。 莽刀陳平安天資驚艷,武道進境,遠在外界預料之上。此前籌碼,或需更新變化,莽刀陳平安的訴求,列入其下,還請義父一一定奪。 此外,還有梁曉嫻對陳平安的判斷和分析,在實際情形的基礎上,加上了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總而言之,在她眼裡的莽刀陳平安,深不可測,值得碧蒼郡王府全力拉攏。 若是有成的話,將來或許便是一尊武道天人! 於義父大業,於碧蒼郡王府,必是極大的助益。 此外,關於顧家可能有的反應和態度,梁曉嫻也都一一寫上,提出了一些方案和建議。 對於招攬拉攏之事,方案完善,評價中肯,極具可行性。 只可惜,這封信,再也送不到碧蒼郡王府的手上了。 按照陳平安此前籌算,在跟蹤梁曉嫻的那一刻,他其實已經起了動手的心思。 梁曉嫻深夜出現在他的院落之中,其實已經臨近了他心中的底線。雖未觸及,但也已經是相去不遠。 她今夜可以深夜來訪,叨擾拉攏,他日是不是也可以暗中潛伏,行那不軌之事!? 陳平安自身底蘊驚人,實力深不可測,倒是不虞這些危險。 但二丫呢!? 昭衡年幼嬌嫩,如何經受得起這等風波!? 此前及笄之禮,雖是獲得了不少護道寶物,但整體功用單一,手段薄弱,至多只能防範尋常宗師。如何經受得起碧蒼大勢!? 早在梁曉嫻深夜出現的時候,陳平安心中便動了將風險消弭在萌芽之中的心思。 只是,碧蒼郡王府既然派人來拉攏他,那知曉此事的必然不在少數。梁曉嫻深夜來訪,知曉之人恐怕也不止她一人。 梁曉嫻若是死在他的院子裡,不管他手尾處理得再好,這風險都是不得不擔了。 所以 在方才,陳平安並未著急動手,而是選擇一路尾隨,查探梁曉嫻的同行之人。 若是實力尋常,今夜便都殺了。 將所有的風險徹底消弭! 只要幾人身死,碧蒼郡王府的人,只知梁曉嫻等人死在了招攬他的路上。但範圍太大,並不知精準信息。 結合明面上的信息,他身上的風險,幾近於無。 有極大概率會推斷到其他勢力之上。 陳平安的思慮縝密,籌算精細,但這一路尾隨的結果,卻是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狂瀾裂地! 狂瀾客和裂地叟,無論當中的哪一個,都有著近似風雲大宗師的戰力!而這個消息,還是很多年前流傳於世的消息。兩人背靠碧蒼郡王府,這麼多年下來,要說沒點進步和積累,誰都不信。 即便武道境界難以精進,但積累一點護道寶物,珍稀靈物,底牌手段,卻是不難。 狂瀾裂地,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功法互補,兩人聯手之下,戰力難測。 早在多年之前,便曾有險勝風雲大宗師的事跡流傳。 即便這麼多年下來,兩人寸步未進,但一身修為戰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相比較厲無生,狂瀾裂地,無疑是更為棘手。 兩人同時在場,即便是陳平安,也覺得極為棘手。 當然,這個棘手,不在於能不能擊敗,對於這一點,陳平安從來不會懷疑。而是在於,他能不能做到,悄無聲息地擊殺兩人。在這個過程中,不引起絲毫的注意和響動。 但是很顯然 以陳平安如今之力,想要做到此事,還是力有未逮。 想要無聲無息地擊殺兩人,還要兼顧一旁的梁曉嫻,此事基本是絕無可能! 以他如今之力,可以做到擊殺兩人,但距離無聲無息,還有這極遙遠的一段距離。 他再是自信,也不敢說能秒殺風雲大宗師。 狂瀾裂地,聯手之下,和他過個十招二十招的,或許不是太大的問題。若是有什麼護道寶物,底牌手段,這個招數回合,可能還要再往上浮一點。垂死掙扎之下,人的手段能力總是超乎想像的。 尋常人如此,成名多年的武道大宗師,更是如此! 出手之事,涉及身家性命,底牌手段,他自是要慎之再慎。 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解決幾人,固然不錯,但若在過程中,沒有處理乾淨手尾,那勢必會陷入更大的漩渦之中,引來更大的風險。 與其如此,不如先不出手,靜觀其變,再作打算。 另者,相較於狂瀾裂地,梁曉嫻等人,厲無生無疑是更要死一些。殺他之事也更重要一些。 碧蒼郡王府幾人要殺,但厲無生更要殺! 此番出手,即便風險可控,但也會影響他對厲無生的出手。一旦錯失良機,那等下次他再回蒼龍,就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一切以殺厲無生為先,為此其他之事,可以暫且放後。 除了這一點原因外,梁曉嫻等人提及的保密之事,也是影響他決斷的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是他衡量暫緩出手的因素之一。 飛隼傳信,被他劫下,那此事從短時間看,不會進行進一步的傳播。 只要泄露的範圍可控,那他便還有轉圜的餘地。 等殺了厲無生後,再行今夜未盡之事。 退一步講,縱然出現重大變故,展露出接近頂尖大宗師的水準,於他而言,還存著較大的轉圜空間,存在著一定的容錯率。 雖是會影響他的計劃,但其後果,還遠遠沒有嚴重到那等程度。 說實話,在房間中感應到梁曉嫻的時候,他心中還有著另外的籌算。 直至梁曉嫻出現,這個想法還一直停留在他的心裡。 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梁曉嫻身後,做著一擊必殺的準備。 以他如今的能為,想要擊殺梁曉嫻,不是什麼難事。 在提前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整個過程不會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而他之所以沒有這麼做,他的顧慮點便在於梁曉嫻身死後的影響。 殺梁曉嫻容易,但連帶著同來之人一鍋端了,卻沒有那麼簡單。 籌算之下,他方才起了暫時穩住梁曉嫻,一路尾隨的主意。 找到同來之人,一齊擊殺。 只可惜,狂瀾裂地同時在場,他想要殺的話,也得費點勁。過程中還不能保證會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 綜合思量之下,縱是作罷。 陳平安一路飛掠,感應四方,向著小院而去。 「可惜沒有什麼精準搜魂的手段。不然的話,此番局面,完全可以避免!」 陳平安心中感嘆。 事實上,他距離擊殺梁曉嫻,就差一個念頭。只是,被他用理智,生生止住了。 七絕神功當中雖有類似搜魂的法門記載,但整體手段太過粗糙。不但功用單一,而且限制頗多。 需要雙方實力差距極大的時候,方才可以運用,並且還無法保證搜魂的效果,至於能不能搜到想要的信息,那就全憑運氣了。 除此之外,被搜魂的對象,有極大可能會出現精神空白,有不小概率會淪為白痴,徹底成為廢人。 陳平安沒有動用此種手段,一是效果不能擔保,二是梁曉嫻的修為不差,凝結武道意志,兩人的差距雖然大,但還沒大到徹底無視的地步。強行運用的話,失敗的可能性極高。 屆時,他不但不能搜到想要的信息,還會落得一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事實上,只要能解決信息問題,他擊殺梁曉嫻便不會有絲毫猶豫。 控制住梁曉嫻後,搜魂奪魄,獲取想要的信息。 徹底消弭梁曉嫻這個風險後,他便以黑玄鐵面偽裝成梁曉嫻的身份。 藉由搜魂奪魄了解到的信息,一路飛掠,直奔此前院落。 以梁曉嫻的身份,接觸狂瀾裂地。 他的黑玄鐵面,雖未徹底祭煉成功,沒能掌握真實摹擬的神異。但以他的修為催動,其中掩飾必然能瞞過狂瀾裂地的感應。 至少,短時間接觸,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近距離接觸之下,以裂魂刺起手,攪亂靈性,布下青焰四方令旗,隔絕空間,施展萬魔真身,手段齊出,或有可能做到十招之內,結束戰鬥的可能。 若是時間較短,承載的波動不強,以青焰四方令旗的神異,或許能掩蓋大部分的波動。 即使有少部分的餘波逸散,這個過程也能為他爭取一段時間,處理乾淨手尾,從容離去。 當然,這是他設想中最理想的情況。 狂瀾客和裂地叟,成名多年,要說沒點底牌手段,誰都不信,誰知道他們手上有沒有什麼珍貴的奇寶底牌。 哪怕以偷襲先手,短時間陷入焦灼,也不是不可能。 他追求的是速殺,對方期望的是保住性命。 兩者戰略目標不一樣,難度自不能等同。 不過,若是能提前掌握信息,那自是能料敵先機,從容應對。 「搜魂奪魄啊」 陳平安雙目沉靜,一襲黑袍獵獵,穿梭在夜色之中。 傳聞,有靈性秘術,大搜魂術,便具備搜索大部分的記憶的手段。 此外,血獄門的血海鎮獄功也具備搜魂奪魄的神異。以血海之威,摧毀修行者靈性精氣,以鎮獄之勁,直取要門核心,達成搜魂之舉。 血海滔天,摧枯拉朽,力壓同境,不在話下。 嗖! 陳平安的身影一閃而過,無聲無息間便落在了自家小院之中。 他的目光凝視,跨越一段距離,落在了昭衡的房間之中。 此時的小丫頭,神色平和,正安安穩穩地睡在夢鄉之中。 「昭衡」 陳平安收回了目光。 碧蒼大勢,席捲州境。這蒼龍州城,也不是平安祥和之地。 如若可能,兩大學宮 陳平安雙目一凝,身形閃爍,便回到房間之中。 感應四周,確認沒有異常後,他盤膝坐下,緩緩閉上了雙目。 嗡~ 昏暗的房間中,有淡青光芒亮起。 修行無常勢,何時何地,皆可修行! 「哥哥,我去上堂咯。」小丫頭一身素雅衣衫,笑著和陳平安招呼著。 「一路小心。」陳平安笑意和煦,神色溫和。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便走出了家門。 陳平安眼角帶笑,目送小丫頭離去。 直至小丫頭遠去,他才收回了目光。 「修行!」 在短暫的消遣後,他又回到了房間,開始了新一日的修行。 有了雪靈葉的幫助,他修行太虛御風步的速度明顯是要快出不少。 整體進境,快速無比。 這等精進速度,恐怕都不足以一日千里來形容。若是旁的大宗師知曉,只怕會是驚駭無比,驚嘆莫名。 直至小丫頭放堂,一日無事發生。 如他預料的一樣,梁曉嫻並未做任何多餘的動作,靜靜等著碧蒼郡王府的回信。 不過,雖然無事發生,但陳平安心中的那一絲緊迫之感,卻沒有絲毫鬆懈。 此事不解決,遲早會是個禍患。 另外,還有厲無生的事情,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了結了。 陳平安靜靜地修行著,等候著時機。 如此,又過去了一日時間。 這一日,顧家傳來消息,顧傾城,出關了! 第634章 傾城仙子,碧蒼輔公(求月 還有一日便是顧家新晉宗師,天之驕女,顧傾城的晉升典禮。 整個蒼龍州城,顯得熱鬧無比。 不少勢力,或明或暗,紛紛下場,在輿論氛圍上,推波助瀾。意圖在輿論上發力,讓製造潛在隱患,形成撕裂。 當然更多的勢力,精力都放在明日即將到來的晉升典禮上。準備著賀禮,做著各樣的籌算。 也有各家勢力當中,準備攜同觀禮的小輩,興奮難言,期待著明日一睹顧家傾城仙子的風姿。 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陳平安在顧家後苑,見到了這位盛名在外的傾城仙子。確切地說,是時隔多日,重新見到了他那一紙婚約,天地同證的未婚妻。 多日未見,顧傾城依舊是那麼得美,美得驚心動魄,不似凡塵之人。 一襲素白霓裳,群裾飄若流雲,月華如露凝結,輕移之間,似是泛起銀波。 顧傾城的眸光清冷,如月宮中的孤清仙子,只有見到陳平安的那一刻,她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柔和笑意。 但. 也就那麼一絲。 「顧小姐。」陳平安笑意和煦,很自然地在顧傾城的身前落座。 他的舉動,很自然地便引來了一旁捧劍少女的不滿。 少女瞪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恍若未覺,身子坐得筆挺,神色溫和地看著面前的顧傾城。 多日不見,顧傾城的氣質更顯清冷。她身上的清冷,不似寒冰冰寒,反倒有脫塵離俗之感。 一眼望去,不似凡間之人,如那廣寒宮中的清冷仙子,飄飄然直言人間哉。 「數月不見,恭喜顧小姐,再有精進,邁入宗師之境。如此速度,當真令陳某欽佩。」 顧傾城廣袖流雲,皓腕勝雪,為陳平安倒了一杯茶水。 「陳公子天資絕艷,位列潛龍,傾城微末精進,當不起陳公子如此誇讚。」 顧傾城眉目如畫,清冷如雪,語氣雖柔,但卻如冰蓮仙子端坐,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清氣質,讓人只能遠觀,而不敢褻玩。 陳平安目光平和,欣然接過顧傾城手中的茶水。 不知是為顯親近,還是旁的什麼籌算,顧傾城並未用真元托舉茶水,而是選擇用素手舉茶,遞給了陳平安。 陳平安接茶之時,兩人指尖隱隱有所觸及。雖未徹底碰觸,但那酥酥麻麻的刺激之感,卻是讓人心中一盪,不禁神往。 陳平安的心性老辣,自不可能輕易變化。 但很顯然,這一番舉動,被一旁的捧劍少女看在眼中,引來了她的強烈不滿。 若非顧傾城神色如常,毫無異色,少女恐怕就一句登徒子直接出來了。 但饒是如此,少女也緊咬銀牙,死死盯著陳平安,看看他有沒有其他不軌之舉。 察覺到少女的行為,陳平安暗覺好笑。 這姑娘,還真好玩! 顧傾城的話不多,陳平安飲著靈茶,有一句沒一句地同著顧傾城閒聊著。 所聊的都不過是些常事,並無任何特異之處。 有過此前體驗的陳平安,此番見面,也沒動什麼感應的心思。 那皓月金輪,古劍神霄,雲邊霞光的神異,他可沒有忘記。 如今修為雖是大進,以九道靈紋之基,邁入破境第一關,但面對顧傾城,他依舊是不想遭那個罪。 嗯,未婚夫妻之間,留點神秘感挺好的。 陳平安暗自點頭,說服著自己。 事實上,在對談的過程中,他生了好幾次窺探感應的心思,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每每都被那銀牙緊咬的捧劍少女,死死盯著。 那眼神,好像是看在一頭嚴加防範的大灰狼一般。 陳平安略感無語。 「等下次媳婦進門,就讓你在屋外候著!洞房花燭,看你盯不盯了。」陳平安頗具樂觀主義精神,暗自想著,不免覺得有些莞爾。 像顧家這等世家大族,作為顧傾城身邊的貼身侍女,在顧傾城出嫁的那一日,多半是要陪嫁的。 從理論上來說,顧傾城進門的那一天,她多半也是要一起進門的。 陪不陪侍倒不一定,這多是看正妻的態度。但候著屋外,這還真是免不了的。 這一點,還真不需要陳平安提出來。 另外,從現實來看,同著正妻陪嫁過去的貼身丫鬟,在未來數年之內,多是成了郎君的如夫人。 念及此處,陳平安不免玩味大起。 趁著與顧傾城談話的空檔,朝著一旁的捧劍少女眨巴了下眼睛。 少女的嘴巴一下子就嘟了起來。 看那架式,要不是顧傾城在場,捧著劍直接上來的心思都有了。 陳平安笑了笑,也不深玩,對著身前的顧傾城正色道:「明日慶典,不知顧小姐,需要陳某如何配合?」 對於兩人的舉動,顧傾城恍若未覺,眸光清寒,清冷如仙:「陳公子,但憑心意,隨願即可。 陳公子所願,亦是傾城所願。」 「隨願麼」陳平安心中長吟,咀嚼著其中滋味。 明日便是顧傾城的晉升慶典,按照此前所言,他作為顧傾城的未來夫婿,需要在慶典開始之時,轟然登場,以最大的聲勢,將慶典推向高潮,徹底燃爆蒼龍輿論。 此一事,為顧家籌算,亦是陳平安承諾之事。 但這 真是顧傾城想要的嗎!? 陳平安不知道。 陳平安此來顧家,還另有要事。 在見到顧傾城後,與這盛名在外的未婚妻,一番對談,陳平安也沒有久留。 寒暄幾語後,便表露了離去之意。 顧傾城也沒有挽留,廣袖流蘇,盈盈拜禮。 「多謝顧小姐的靈茶。」陳平安拱手而立,鄭重一禮。 兩人相對而坐,距離本就不遠,拜禮之時,更是越發近了幾分。 一男一女,白衣月裙,拱手拜禮,好似那神仙眷侶。 一旁的捧劍少女,見到這一幕,惡狠狠的神色稍有緩和,緊咬的銀牙也鬆了幾分。 兩人相對而禮,如那夫妻之禮,令人心神恍惚。 「顧小姐,明日再見!」 陳平安拱手起身,有幽幽清香,縈繞鼻尖,令人心馳神往。 看著面前如月般的花容,陳平安屏氣凝神,謹守心神。 「明日再見。」 顧傾城廣袖垂落,霓裳之下,映照著她不似凡塵之人。 「小姐.」 捧劍少女的俏麗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明亮的雙眸隱隱柔和下來,好似在迷霧中看到了一絲未來的方向。 只是她的眼神還沒徹底柔和下來,便看到那白衣青年,在轉過身的一剎那,衝著她做了一個鬼臉。 「你!」少女氣急。 陳平安輕笑一聲,瀟灑離去。 只餘下少女略顯平坦的胸脯,上下起伏,一雙明眸惡狠狠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啊呀呀!」 看著一旁張牙舞爪的清麗少女,顧傾城沒有說話。 她的神色清冷,雙目無瑕,一如那金輪皓月。 少女捧劍,微風輕拂,一如那神霄雲霞。 神霄之下,萬物皆避,天人難抗。 可神霄之威,如淵似海,若欲借之,又有何物可借!? 陳平安也是顧家的常客了。 從顧傾城那離開後,他便向著顧家元老堂走去。 他在顧家的後苑走動,一路暢通無阻,如入自家之境。 路上有丫鬟侍女見了他,面露敬意,紛紛問好。 「見過姑爺。」 「姑爺好!」 「.」 陳平安也不端架子,笑意和煦,微微頷首。 此等舉動,自是讓一眾侍女,好感倍增,心緒難言。 能在顧家的後苑走動,其中侍女丫鬟,自是優中選優,若是放在外界,任何一人都算是出類拔萃。 多年的服侍走動,讓她們眼界開闊。 但不管用再挑剔的目光看待,莽刀陳平安都是毫無疑問的天之驕子。 此等男兒,世所罕見。 七小姐. 當真是找了一位如意郎君。 只是不知,有哪些侍女,能有幸同著七小姐一起嫁過去。 若得此等郎君,即便是為奴為婢,也是歡喜難言,甘之如殆。 侍女們的心思,陳平安自不會知曉。 他此時籌算的是另外一事。 從外露的境界來看,顧傾城確實是宗師的修為。只是,具體有沒有保留,那就不是很好說了。 結合此前感應,陳平安覺得後者的可能應該很大。 縱然以最保守的眼光看來,顧傾城的戰力也不容小覷。 昔年,他能以新晉宗師之身,斬殺資深宗師,血蝠韋一奇,如今顧傾城邁入此境,恐怕也能做到此事。 圓滿層次的明月劍法,在邁入宗師境後,以真元催動,戰力爆增,其威能恐怕難以估量。 即便不如火焰刀鍾離盛之流,恐怕也是想去不遠。 最為關鍵的是. 按照陳平安的推斷,顧傾城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 陳平安雙目平靜,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若真如此,他還真越發搞不懂顧傾城的心思了。 顧家占地極大,但在陳平安熟門熟路之下,還是很順利地便到了顧家元老堂。顧家元老堂平日裡雖是沒人,但身為大宗師,感應敏銳,靈性充沛,對於陳平安的到來,自是知曉。 早在他到達之前,便有數位顧家元老,齊聚元老堂。 對談之間,便有幾位得空的元老,陸續抵達。 此番面見,在場的元老數量,雖不如此前,但整體而言,還是透著對陳平安難言的重視。 陳平安此來,目的明確,在簡單寒暄見禮之後,便直接談及了碧蒼郡王府之事。 「碧蒼拉攏?竟有此事!」 蘭老的神色有些凝重。 「碧蒼郡王府的人進城了?」恆老沉聲道。 梁曉嫻幾人進城,極為低調,進城之後,又是深居宅院,閉門不出。 顧家的情報網絡雖是遍布蒼龍州城,但在此種情況下,想要獲悉此事,也是難度不小。 當然,這也是暫時現象。 若是梁曉嫻幾人,久居蒼龍,勢必會被顧家所覺。 不過,幾人初來乍到,唯一的一次出行,還是在深夜之事,顧家自不會知曉。 以尋常武道修行者,作為眼線盯梢,終究是無法有效得知頂尖宗師,乃至於武道大宗師的跡象。 尤其是在後者有意隱藏蹤跡的情況下。 從陳平安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後,幾位元老表現得還是頗為驚訝。 不過稍稍驚訝之後,幾人很快便平靜下來。 「也是該料到了,碧蒼郡王府,求賢若渴,平安你的天資璀璨,此前潛龍排名,又是向前飛躍。碧蒼郡王府勢必是不會放棄!」 「梁曉嫻出面,與此前無異,那這背後的勢力,應該就是碧蒼郡王府的賢選派系當中的代表派系。與那姬長空背後的勢力,歸屬同一派系!」 「賢選的代表派系啊!碧蒼輔公!」 「諸位,都議一議。」 「二次招攬,此一舉,怕是志在必得!此事非同小可,需要儘快上報老祖!」 「狂瀾裂地也來了,怕還真是如此了!另外,若是拒絕招攬.」 「平安此舉,應對妥當,留下了轉圜餘地!」 「.」 關於梁曉嫻的招攬細節,陳平安並未隱瞞,只是隱藏了自身修為部分。 在顧家的認知中,陳平安的武道境界邁入玉衡中期,戰力觸及大宗師門檻。不過,在得了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後,等祭煉功成,他的戰力便將迎來較大幅度的提升。 尋常作戰,雖是無法發揮出天隕寒星刀的真正威能,但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綜合戰力。 若是遭遇危機,在關鍵時刻可以全力施展,爆發出巔峰一擊,戰力或將力壓普通的武道大宗師。 以陳平安的武道境界,雖然無法長時間負擔天隕寒星刀的消耗,但關鍵時候,施展一擊兩擊還是能做得到的。 有重寶雛形全盛威能的加持,在輔以霸刀秘技,其鼎盛戰力,達到力壓普通武道大宗師的程度,並非是什麼稀奇之事。 不過,雖能力壓,但想要擊敗的話,卻是有些天方夜譚了。重寶雛形的威能雖盛,但實際施展之中,也就只能全力發揮出一到兩次。 此等手段,自保有餘,想要擊敗鎮壓的話,卻是有些不太可能。 對談之中,關於碧蒼郡王府招攬加碼之事,陳平安也一一提及。此中並無對比拉踩的意思,只是客觀說明此事,讓顧家能掌握更全面的細節,綜合判斷思量。 事情講論完畢,陳平安也沒旁的什麼事情。而顧家的諸位元老,剛剛得知碧蒼郡王府二次招攬之事,需要審議議論的細節頗多。 在簡單談及了明日慶典的事項後,陳平安便拱手行禮,準備告辭離去。 「平安,明日慶典,需高調行事,還請勿忘。」 「平安省得。」 陳平安恭聲一語,便是拱手離去。 走出元老堂後,陳平安一路向外,在途徑一片園林假山時,他似有所覺,遙望一側。 不過,僅僅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顧傾城」 陳平安面色深沉,徑直離開了顧家。 登上車架,陳平安心緒變化。 此番面見,關於此前相約之事,顧傾城隻字不提。 這盛名在外的傾城仙子,莫不是想耍賴皮不成!? 今日出關,也只是因為明日的慶典之事! 如此看來,難不成,此前閉關,還真的是在躲他!? 陳平安微微搖頭,面露莞爾。 傾城啊傾城 這廣寒月宮的仙子,要是有了凡心,那還是不染塵埃的廣寒仙子嗎!? 雖然此情此景,他應該吟詩一首,仰天嘆息。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但不知怎的,此等場景之下,他反倒頗感意趣,在清冷的背後,看到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凡俗之感。 或許,即便是 也應有著凡俗之心,不失那心底最純粹的情感。 若當真如此,那或許,素手調羹之事,不再會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還有,那清麗少女 陳平安的莞爾漸消,雙目深沉,神色間浮現出一絲凝重。 一日時間,總是那般地短暫而迅速。 前蒼龍新秀榜榜首,顧家當代天驕,顧傾城的宗師慶典,將於今日,在顧家族地小盤山上召開。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緩緩睜開了眼睛。 「今夜,有大事!」(本章完) 第635章 宗師慶典,各方齊聚(求月 顧家當代,有望潛龍的天之嬌女,新晉宗師顧傾城,今日晉升慶典,自是引來了蒼龍州城的震動。 各方勢力紛紛派遣代表,前去參與顧傾城的晉升慶典。 除了勢力代表外,還有不少想要見識顧傾城風采的同代小輩,一同前往參與慶典。 顧傾城,鎮壓蒼龍州年輕一代,近一個時代的天之驕女。自其登榜起,便位列新秀榜首,讓無數男兒自愧不如。 若無莽刀的出現,她便將是蒼龍州境,乃至周邊數州之境,最為驚艷的天驕。 哪怕是現在,隨著她破境宗師,此一事,又重新變得迷離起來。 關於她和莽刀,天資孰強孰弱,戰力誰勝一籌的話題,徹底引爆了蒼龍州城的輿論。相關的討論,不知凡幾。 同樣的話題,有人位列中心,有人激烈爭論,有人下場幫腔,有人在旁吃瓜,也有人遠遠觀望。 不同階層,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定位,討論範疇,大不一樣。 像此番,顧傾城宗師慶典之事,有頂級勢力,紛紛派遣代表參加。有豪闊之家,攜同小輩一起觀禮。 有人親歷現場,親自體驗感悟,有人只能在外,聽著二手的消息。更有人渠道閉塞,只能聽到那些從指縫中流出來的些許探討。 今日的顧家,註定是熱鬧無比。 而熱鬧的,卻又不僅僅只是顧家。 嗡~ 房間內,靈光顫動,淡青光暈流轉。 不多時,陳平安眉心的靈光,漸漸黯淡,直至徹底消散。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隨著他的眸光一凝,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302/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425/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三日修行,他的武道積累,再進一步。 青陽血煉法穩中有進,距離第一煉圓滿,還差六百多點修行經驗。在雪靈葉的加持下,太虛御風步的進度喜人,保持現在的進度,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階段。 屆時,他的武道境界,或許便將更進一步,真正邁入破境第二關! 「是該有個了結了。」 陳平安眸放精光,璀璨難言。 今日是顧傾城的宗師慶典,同樣也是陳平安預定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王思遠一襲白衣,跟在家族宗老的後面,登上了小盤山。 今日的小盤山,無疑是熱鬧無比。山腳處,時不時地便響起了報禮之聲。 「烈陽閣樓,賀玄精鐵礦三十斤,上品寶丹二十瓶。」 「回春堂,賀玄參大藥十株,上品元丹十瓶。」 「蒼龍徐家,賀精品寶器十件」 「」 王思遠望著山顛雲坪,神色間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思遠,上去吧。」 王家帶隊的宗老是一尊頂尖宗師,宗師慶典,畢竟不同於大宗師典禮,來一尊頂尖宗師,便已然給足了顧家面子。 若是再高,反倒有自降身份之嫌。 除了帶隊的頂尖宗師外,王家還來了幾尊宗師,以及為數不少小輩,作為觀禮慶賀。 「嗯。」王思遠點了點頭。 微風拂動,他的衣袂飄飄,飄逸無比。 作為王家嫡子,王思遠自是丰神俊秀,俊朗難言。哪怕在世家子弟頻出的慶典場合,王思遠也絕對是最出挑的那幾個。 「好多人啊。」木清瑤一襲碧綠長裙,容顏清麗,好奇地看著四周。 作為木家重點培養的天驕之一,像這等盛大場合,木清瑤出來的還真是不多。 木辰傑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看似平靜的神情下,有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這一份激動,不在於周邊的環境,而是在於,等會即將見到的人。 「等會你們是在山峰的平台觀禮。辰傑,記得照顧好清瑤。」 木家帶隊的宗師,是木家資深族老,木桑道人,也是在不久前邁入了頂尖宗師之境。 木桑道人雖不善鬥法,但極為擅養生。年近老邁,還能再度向前邁出一步,破開一個小關隘,當時還在州城內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木桑道人雖是慈眉善目,但在木家卻有著極高的威望,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木辰傑便是拱手稱是。 「是,九族老。」 木辰傑,木清瑤以及木家的其他幾位小輩,跟著木桑道人以及另外兩位宗師族老,登上了小盤山。 此次慶典,資深宗師可入山巔雲坪入席,普通宗師和嫡系子弟待在山巔平台上。其次,入山腰入座。 再次,便是在山腳觀禮。 不過此等勢力,多是外圍尋常勢力,派遣來的代表,份量不重,大多都是來湊湊熱鬧。 「蒼龍薛家,賀寶礦六十斤,珍品寶材三件——」 山腳下,響起洪亮的報禮之聲。 木桑道人沒有回頭:「薛家來了。」 「薛家!」木辰傑和木清瑤對視一眼,並未多言。 此前,他們曾與薛家天驕薛光宇有過交集,關係不算友好。 此一事倒不是關鍵。 重點在於,就在一年多前,蒼龍州城內曾傳出過莽刀陳平安和雲夢仙子的流言傳聞。煙雨渡口,百花宴上,莽刀陳平安夜宿煙雨畫舫。 蒼龍花魁,百花仙子,雲夢仙子,失身莽刀陳平安。 而此一事,正是薛家主導。 作為煙雨渡口背後最大的東家,要說薛家沒有半點參與,說一千道一萬都不會有人相信。 沒有薛家的默許,雲夢仙子縱然想失身莽刀,恐怕也做不到。 薛家來訪,莽刀風流,情緣糾葛 無數思緒在木辰傑的腦海中閃過,他攥緊了拳頭,指節用力發白。 「莽刀」 既然已經和傾城定下婚約,還在外面傳出這等風流韻事。 不管是不是薛家做局,此事都不能原諒,不可饒恕。 娶傾城為妻,這是多少人的夢想!?是多少日日夜夜,魂牽夢縈中的意想。 莽刀陳平安,既已享此殊榮,可為何 木辰傑的拳頭更緊了一些,指節血色褪去,慘白無比。 可為何還要,沾花惹草,毫不自愛。 身為傾城夫婿,享那無上殊榮,身在福中,何不知福!? 木辰傑心中冷冷吶喊,憤怒咆哮,似要將所有的不甘,都發泄在莽刀的身上。 但是只是一會兒,他便如泄了氣一般。 指節鬆開,顫抖無力。 是啊,傾城夫婿。 可此事 連傾城都不曾責怪,他作為旁觀之人,又有何立場責怪憤恨呢!? 他所有的憤懣,憤怒,都來自於他的不甘。 而這不甘,恰恰源於他的無能。 莽刀啊 如一座大山,橫亘在所有人的面前。 天資之璀璨,光耀整個蒼龍州境,以驚才絕艷的才情,位列大乾潛龍榜,其名傳天下,名震北境。 讓無數同代,提及莽刀之名,便覺高山仰止,高不可攀。 在同齡之人,還在玄光境,甚至是內氣境,氣血境,摸爬滾打之時,莽刀陳平安早已邁入玉衡宗師之境,成了州境之內,攪動風雲的頂層巨頭。 此等差距,讓人感到絕望! 拋開情感不談,或許,唯有這樣的天驕,才能真正配得上傾城吧! 木辰傑神色迷惘,面露悵惘。 聽族老之言,莽刀陳平安如今正是在蒼龍州城之內。 今日見禮,不知是否會出現!? 想來是會出現的吧。 畢竟 他才是傾城未來的夫婿,是將來相濡以沫,攜手相伴的道侶。 今日是傾城的晉升典禮,宗師慶典。 這小盤山上人數雖眾,但恐怕無一人能比莽刀的關係更為親密。 木辰傑思緒變化,隱有釋然之感。 只是,再是釋然,只要一想起莽刀在外沾花惹草,傾城毫不責怪,聽之任之的場景,他就會感到一陣心塞,難受無比。 這種感覺,比苦澀更甚,好像是要將你生生剝離。你珍視無比,呵護備至的奇珍異寶,在旁人那裡,肆意把玩,隨意褻瀆。 你求之不得的東西,旁人可以輕易得到。得到後,將其狠狠踐踏。 當你好不容易要說服自己,準備釋然的時候,一回想起這場景,有種破碎的悽美之感。 那等感受,讓人感到絕望! 木清瑤看著一旁的哥哥,在短短時間內,好似經歷了數種人生。 從期待到失落,失落到憤恨,憤恨到不甘,不甘到無力,無力到絕望 她心思聰穎,在那一瞬間,便猜出了哥哥在想些什麼。 她也沒去打擾哥哥,只是在旁,靜靜地看著他。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家的慶典變得越發熱鬧了。 薛光宇坐在山巔的平台上,東張西望,一副靜不下來的模樣。 「光宇,安分點。」 薛紫柔的紫發盤起,幾縷碎發隨意垂落,有種別樣的柔和美。她的容顏,精緻難言,出出落落的紫發,顯得她越發晃眼。 聞言,薛光宇一個激靈。 「明白,大姐頭。」 他的神色一怔,立時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這等姿態,活脫脫就是學堂里的老夫子。 一旁有薛家族老,看到這一幕,目光柔和,面露笑意。 薛光宇無法無天,自小散漫慣了。 整個家族,除了少數幾人,也就只有薛紫柔能夠治他了。 薛紫柔看著一旁油頭粉面的弟弟,明眸微凝,雖然薛光宇聞言,馬上正襟危坐,但看著他的模樣姿態,總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感受著大姐頭的死亡凝視,薛光宇心中叫苦不跌,苦澀難言。 他明明是來湊熱鬧的,怎麼現在變成是坐牢了。 大姐頭近來明明是深居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這次晉升慶典,倒是想著出來走動走動了!? 難不成是顧傾城破境宗師,大姐頭道心失衡了!? 薛光宇暗暗腹議著。 早知道大姐頭過來,他就不來了! 還不如待在家裡舒坦! 這坐著一動不動的,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薛光宇目不斜視,身子筆直,四平八穩地坐在山巔平台之上。 這幅姿態,若有不熟悉他的人在場,只怕是會覺得,這薛家的公子,當真是溫潤無雙,有大族風範。 小盤山腳,長席排列,相比較山腰和山峰,這裡無疑更顯熱鬧。 少了規矩束縛,彼此寒暄見禮,更顯隨意自然。 一名錦衣青年坐在長席後,看著剛剛進來的一名青年,端起酒杯,遙遙示意。 陳平安倒沒想到,還主動有人和他打招呼。 他神色平靜,微微頷首。 左右無事,他環顧一圈,看到一側正好有位置得空。距離典禮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索性便落座在此,真真正正地享受品悅一番。 陳平安剛剛落座,此前示意的錦衣青年便走了過來。 「這位兄台,看著有些面生,此前從未見過。」 「嗯,平日裡不常出來。」陳平安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 一旁雖有侍女,但他倒是沒有勞煩,相比較山腰山巔,山腳下的觀禮長席,終究是要弱了數籌。 席旁的侍女,並非是一對一服務,而是要照看四五長席。 「不知兄台如何稱呼?」那錦衣青年目光微閃,笑著問道:「在下姓王,是南城王家子弟。」 面前之人,身上雖無名貴之物,但一身氣度非凡,想來不是尋常人物。沒準是蒼龍哪一方世家的血脈弟子。 此來觀禮,見識傾城仙子的風采是一方面,若能順勢結交一番人脈,那自是極好無比。 這顧家慶典,對大多數人來說,終究還是和名利場沾染上了關係。 陳平安倒沒想到,這剛一到小盤山,就遇上社交小能手了。 面對對方主動攀談,他倒也沒有拿捏姿態,神色平和,不疾不徐地報了姓氏。 「陳?」錦衣青年面露思索。 不過稍許,他的眼睛一亮:「陳兄,莫不是蒼龍內城陳家子弟!?」 陳平安飲下了一杯酒,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做完這些後,他這才微微搖頭,回答了錦衣青年的問題。 「不是啊!」錦衣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內城陳家,家世雄厚,雖不入頂尖之流,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流世家。在這蒼龍州城內,算是木家,徐家等世家往後排列的第一梯隊。 若真能結識,於他而言,也是極大的助益。 只可惜不是。 錦衣青年同著陳平安寒暄幾語,便回到了位置上。 整個過程中,陳平安顯得極為平淡,大部分時間,都放在面前的美酒之上。 顧家還真是家大業大,在這山腳提供的酒水也不是尋常之物。口感上佳,入口清甜,算是第一等美酒。 距離適宜宗師飲用的靈酒,雖有差距,但整體而言,也是相去不遠了。 陳平安坐在位置上,靜靜享受,有時候被人簇擁久了,倒也挺享受現在這種感覺的。 席間,有幾人主動上前交流,陳平安回應倒都是不咸不淡的,雖未拿捏架子,但也沒顯得半分熱情。 幾人討了個沒趣,也就直接走了。 陳平安一邊品著美酒,一邊看著周圍的風景。這山腳之地,雖不能登高望遠,但靜下心來,仔細審視,也不乏有靚麗之美。 有人一味登高,忘卻了中途的風景。有人站在山腳,眼裡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山巔,卻看不見周圍的風景。 也有人站在山腳,看著周圍,看到的只有那滿是淤泥的卑賤,處在低位的塵埃,卻忘記了,這也是人生體悟的一種。 曾經山巔的那些人,或許也曾有這樣的體驗。 再回首時,此中體驗,或是勝利果實! 位卑,方能登高! 陳平安心境平和,有淡然入定之感。這入定,非是強求,不出於勉強,乃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武道天人,天人合一,感悟天地自然,觀萬物變化! 人生之理,自在萬物之中! 陳平安如今雖未踏足武道天人之境,但此等意象,已頗具天人氣象! 周遭紛紛擾擾,陳平安一人一壺一杯,自是巋然寂靜,樂在其中。 眾人同在一處,境界卻自不相同。 若是用那水墨畫卷記錄,此時的陳平安,就仿佛是從背景當中脫離了出來。一舉一動間,道韻自然,瀟灑自如。 時間漸漸流逝,隨著各方觀禮賓客們的陸續到來,顧傾城的宗師慶典也終於是開始了。 有顧家族老出面,作為此次慶典的主持贊禮。 「諸位貴客」 山巔之上,有洪亮聲音響起,傳遍四周。 哪怕身處山腳,也能清晰聽見。 小盤山不大,哪怕在山腳,也大概能看到山峰處的景象。至於能不能看清,那就看各人的武道造詣了。 「我顧家驕女,破境宗師,邀各方賓客,共慶此事」 隨著顧家族老的聲音不斷響起,眾多賓客臉上的期待之色越發濃郁。 山腳下,錦衣青年也停下攀談,一門心思地看著山巔雲坪,想要一睹傾城仙子的風采。 在山腳的另外一側,徐家旁系弟子,徐志奇同著弟弟二人,滿臉憧憬,等著傾城仙子的現身。 木辰傑神色振奮,隱露激動。 王思遠面色平靜,但微微捏緊的手掌,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山腳,山腰,山峰,乃至於雲坪 各方賓客齊齊等待,等待著顧傾城的出現。 第636章 莽刀登場,雲坪之上(求月 「快看!是傾城仙子!」 「顧仙子!」 「.」 隨著顧家族老的話音落下,在萬眾矚目之中,顧傾城出現在雲坪之上,神色清冷,一襲月白長裙,飄若流雲,如仙人降凡,亦如廣寒臨世。 由於距離關係,場中大部分觀禮的賓客,其實看的都是極其模糊的。 但這絲毫不能掩蓋他們內心的激動,也絲毫不會影響他們的興奮。 「好美啊!」 「傾國傾城,果不欺我也!」 「世間竟有如此女子!?」 「.」 一些位於山顛的觀禮賓客,由於距離關係,還能看清顧傾城的容顏。但在山腰的賓客,就看的極其勉強了。 唯有極個別,修為高絕者,方才能勉強一窺真容。但絕大部分,都只是看個大概。 更不用說是山腳的眾多賓客了。 但類似的言語,卻是此起彼伏地接連響起。好似每一個人都看清了一般。 陳平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將酒杯放下,微微凝神,目光落在了山巔雲坪之上。 他雖位於山腳,但以他的目力,自是可以輕易看清雲坪山的景象。 今日是顧傾城的晉升慶典,同樣也是顧家授予顧傾城族老之位的家族大典。 有著一連串的儀式流程。 像顧家這等世家大族,傳承兩千載,底蘊深厚,尋常家族血脈,即便是晉升宗師了,也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考量和滿足一定的貢獻數額,方才能得授族老之位。 但這是在正常情況下,與尋常的新晉宗師不同,顧傾城破境宗師,含金量更好,乃是一尊有望登臨潛龍榜的天驕宗師。 家族之中出了此等天驕,自是要大肆宣揚,又何吝惜於一個族老之位!? 陳平安坐在山腳下,對雲坪山的繁複流程,看得一清二楚。 顧傾城的神色清冷,月白霓裳,如雲絮飄飄,一如那廣寒仙子。 相比較幾日前的一面,今日的顧傾城身上又多了幾分清冷,清冷之中,透著絲絲冰寒,有著一種難言的疏離之感。 仿佛隨時隨地隨風而去。 陳平安遙遙地望著雲坪之上的顧傾城。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看懂了顧傾城。 這世間,無人能夠信賴,無人能夠攜手,無人能夠同道。 或許,她的心 一如那萬年不變的清冷月光。 孤寂到無人能懂。 陳平安緩緩收回了目光,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 言語間,盡都是對顧傾城美貌的讚嘆。 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陳平安笑了笑,重新舉起了酒壺。 人多嘛,圖個熱鬧就好。 他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沒有一飲而盡,而是細細品味著。 歲月漫漫,如人飲酒,酒意自知。 錦衣青年坐在一旁,同著兩側賓客,興奮交談。言談之間,他餘光微瞥,看到了獨自飲酒的陳平安。 「這人?」錦衣青年面露疑色。 傾城仙子已經現身,這青年倒是淡定。 一旁有交談的賓客,也關注到了這一幕,僅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雖未言語,但心中卻已經給了評價。 裝腔作勢! 喧鬧之中,獨自飲酒的陳平安,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錦衣青年臉上的疑色,一閃而過,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他的神色興奮,眼中倒映著的是雲坪上的情形。 他雖看不清山巔之事,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內心的興奮。 傾城仙子! 這可是傾城仙子啊! 哪怕只是遠遠一瞥,哪怕只是一個極為模糊的身影,於他而言,便已經是無數話題中的談資。 按照慶典流程,相應的賀禮被一一放上,作為得授族老之位的祝福和期許。 看著一件件獻上的賀禮,顧傾城的神色清冷,並無任何喜悅之色。 山巔平台之上,王思遠看著雲坪上如遺世獨立般的顧傾城,壓抑著內心的傾慕。 昔年那日,便是如眼前這般,她飄飄然,如仙站立,霓裳勝雪,清冷如月,美得驚心動魄,讓人心神震顫。 如那仙子臨凡,不染人間絲毫煙火。 一眼傾城,只此一眼,他便徹底沉淪。 那時,他期盼著,若是能站在她的身旁,並肩而立,那該多好啊! 期盼著,期盼著,便是數載歲月。 直到如今,他仍是如此期盼著。 不管遭遇任何險阻,只要兩人並肩而立,他便敢於直面一切! 若能站在傾城身旁,那此生 便是無憾。 只可惜,期盼終究只是期盼。 這一切,終究只是一個夢。 王思遠站在山巔平台上,遙遙地看著仿佛近在咫尺的顧傾城。 可這咫尺,卻如天涯! 「傾城仙子!」 木辰傑看著雲坪上的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面露傾慕之色。 時隔多日,他終是再一次見到了傾城仙子。 心中的愛慕,如潮水涌動,洶湧澎湃,再難遏制。 世間有何佳人,能如此觸動人心,令人魂牽夢繞,求而不得! 世間又有何物,能比之佳人顏色。 若得佳人一笑,可抵世間千萬兩金! 雲坪之上,山巔之上,關注著顧傾城的人幾乎占了多數。當中不乏有傾慕愛慕之色。 顧家有女,名為傾城,其貌傾城,一笑傾國。 可謂傾國傾城! 直到這一刻,很多人才懂得,當初碧蒼王孫姬長空,為何會紆尊降貴親赴蒼龍,以一曲鳳求凰,求娶顧家驕女。 此等佳人,生平僅見! 無論是才情,天資,容顏,氣質,堪稱極致,無可指摘。 「哥,傾城仙子,是傾城仙子!」 徐家旁系,徐志奇的弟弟,在山腳下興奮地踱著步。 作為自小關注新秀榜的年輕人,顧傾城對他來說,有著太多太多的意義。 「嗯,我知道。」徐志奇的神色同樣激動,但相較於弟弟,無疑是要好上太多。 徐志奇的面容清瘦,五官端正,卻不張揚。 傾城仙子 徐志奇遙遙看著雲坪山的景象,腦海中卻是不自覺地想起了當初煙雨渡口的百花盛宴。 那時 弟弟缺席,他曾邀約一人,攀談結交,但誰能想到,那人竟是 看著周圍的景象,徐志奇的心中越發震顫。 此中遭遇,如同傳記一般! 此一事,他從未多言,只是牢牢記在心裡。 雲坪山的場景,看也看不分明,只能聽到按著流程儀制進行的慶賀之語。 徐志奇有些不太平靜,他的目光四顧,隨意查看。 突然,他的目光一震,愣在了當場。 那是 遠處,一個青年舉杯,正隨意自然地品嘗著美酒。 察覺到他的目光望來,青年自然地笑了笑。 陳平安神色淡然,目光從徐志奇身上挪開。 徐家旁系,徐志奇,昔年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公子。」 長席旁有侍女走來,要為陳平安添酒。 陳平安微微搖頭,謝絕了侍女的添酒。 此時,雲坪之上的流程儀制剛剛結束,準備進入下一階段。 「差不多了!」 陳平安放下酒杯,緩緩起身。 此時,周圍討論的話題,也從對顧傾城的驚艷,轉移到了近來甚囂塵上的爭論,刀劍之爭。 各方喋喋不休,各有立場爭辯。 陳平安的起身,自是引來了眾人的關注。 「那人.」錦衣青年極為奇怪地看著突然起身的陳平安。 有些摸不清頭腦。 「怎麼了?」 一旁有賓客好奇地問道,順著錦衣青年的目光,他同樣看到了起身陳平安。 「這人什麼情況?」 「不知道。」錦衣青年搖了搖頭。 「不管他,繼續繼續。」另一側有賓客說道。 「嗯。」 「繼續。」 幾人正待交流,卻只見一道流光驟然亮起。 一道磅礴無比的氣勢,轟然炸開。 緊接著,一道聲音,響徹天空。 「本司陳平安,為道侶賀——」 場中幾人,神情僵硬,呆若木雞。 「莽刀!?」 錦衣青年神情喃喃,愣在當場。 「莽刀!?」 「莽刀來了!」 「為道侶賀,這.」 「.」 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眾人神思,帶來些許混亂和騷動。 「陳平安!」王思遠神情微變,面色凝重。 「莽刀!」 木辰傑神情一振,猛地轉頭。 一旁的木清瑤也好奇地打量著。想要看清莽刀的模樣,卻只看到了一道飛掠穿梭的流光。 「他怎麼來了?」薛光宇身子緊繃,趁著混亂,稍稍放鬆了一下。 本以為會引來大姐頭的一頓呵斥,卻沒曾想,預料之中的呵斥,卻未曾響起。 他偷偷瞧了一眼,卻見大姐頭遙望流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嗖! 陳平安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山巔雲坪飛掠而去。 他的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兒,便掠過了山巔。 嗡~ 光芒閃爍,青光流轉,陳平安的身形落在了山巔雲坪之上。 等青光散去,一道丰神俊秀,挺拔直立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他的身上。 陳平安輕輕抬手,靈光一閃,一柄如寒玉般的驚虹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道侶慶典,本座拜賀,賀頂尖神兵,驚虹劍!」 話音剛落,全場譁然! 「什麼!?」 「頂尖神兵!」 「這」 「.」 陳平安無視紛擾,微微踏步。 嗡~ 流光一閃,他的身影便跨越一段距離,出現在了顧傾城的面前。 顧傾城一襲月白霓裳,飄飄如同雲絮。 陳平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執劍相贈! 顧傾城眸光清寒,廣袖垂落,露出如玉般白皙瑩潤的皓腕,接過了陳平安手中之劍。 接劍之時,兩人指尖相觸,如玉溫潤。 陳平安看著顧傾城,目光柔和,似有千言萬語。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只一步,他便站在了顧傾城的身側。 兩人並肩而立,立於山巔雲坪之上,如同一對神仙眷侶。 微風輕拂,拂過兩人的臉龐。 陳平安神情柔和,眼眸含笑,輕輕抬手,為顧傾城整理著凌亂青絲。 他輕輕擺弄著,伸手一攬,將她緩緩擁入懷中。 顧傾城也不掙扎,極其配合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小盤山上,一片譁然。 「什麼?」 「這這這」 「我看到了什麼!?」 「啊!」 「.」 木辰傑神情發蒙,看著雲坪上的情景。 這一刻,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由於角度關係,他並未看清莽刀陳平安的模樣,但這並不妨礙他那顆想要刀人的心。 莽刀! 木辰傑無聲怒吼,痛徹心扉。 痛!痛!太痛了! 相比較莽刀的相擁,傾城仙子的順從配合,更讓他心痛。 木清瑤站在一旁,好奇張望著,雲坪上的那道身影,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好像 是在哪裡見過。 王思遠死死地看著雲坪上的身影。 青衫月裙,並肩而立,如那天造地設的佳偶良配。 他無數次期盼著,若是有朝一日,能站在她的身旁,那便好了! 如今他看到了。 但可惜,站在傾城身旁的人,不是他! 昔日,他心中期盼,卻是畏首不前。 到如今,他還是畏首不前,只是卻連期盼都未曾留下。 彼時彼刻,正如今時今刻。 王思遠的神色迷惘,無數日夜中的思緒,在他的心間紛紛掠過。 昔年的那一眼。 憑欄望月,月裙飄揚。 魂牽夢繞,深刻在記憶中的那個名字。 無數日夜裡意想著的場景。 深藏在內心的情思。 王思遠迷惘的神色中,隱隱浮現出了一絲釋然。 他的夢,或許 也該醒了! 「大姐頭?」 薛光宇嘗試性地喊著大姐頭,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薛光宇凝神望去,目光落在了大姐頭的臉上。 大姐頭的神情有點怪。 他從來沒在大姐頭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大姐頭,這是怎麼了?」薛光宇心中暗道。 突然,他的心裡咯噔一聲,臉色變得怪異無比。 完了,大姐頭的道心,不會真的破碎了吧! 顧傾城,這個不知是多少男兒心目中的白月光。 但如今卻是在雲坪之上,被一個男子擁入懷裡。 這一幕的衝擊力,毫無疑問是極其巨大的。 哪怕這個男子,是顧傾城名義上的未婚夫,也同樣如此。 有些事情,知道歸知道,但當它真的發生在你面前的時候。 此種感悟,也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知曉。 「莽刀!」 「傾城啊.」 這一刻,無數人的心碎了。 而作為無數人羨慕對象的陳平安,他的心情卻與大家想得不太一樣。 擁著佳人的感覺,自然不用說。 佳人入懷,一片溫香。 哪怕是依偎在懷裡的螓首也是美妙難言,青絲輕觸,讓人心神蕩漾,心猿意馬。 嗯,但這也只是意想中的。 實際上的陳平安,體驗美妙倒是真的。 但也就只有他才能看到,顧傾城眸光中清寒。 陳平安甚至懷疑,他的手要是稍稍有些不軌的話,會迎來佳人毫不猶豫的反制。 軟玉入懷,卻不能妄動。佳人在前,卻不能絲毫逾越。 此中體驗,也就陳平安自己知曉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 這戲,算是演完了!(本章完) 第637章 神兵驚虹,慶典落幕 顧家天驕,顧傾城的宗師慶典,以極其熱烈的姿態,完成了前半部份的流程儀制。 而這一切熱烈和喧譁的源頭,正是因為莽刀陳平安出現的。 潛龍榜天驕,蒼龍州鎮撫司巨頭,現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授資深掌司候補銜,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的陳平安陳大人,出現在顧傾城的慶典之上。 以極其高調的姿態,自小盤山山腳,飛掠而起,直至山巔雲坪之上! 一句本司陳平安,為道侶賀,引得無數人心神震顫,心緒難言。 道侶! 大道同行,攜手為侶! 是啊! 顧家天驕,顧傾城的道侶,是莽刀陳平安! 青衫月裙,兩人並肩相擁的那一幕,註定會讓無數人記在心裡。 直至這一刻,才有人恍然夢醒。 原來,他們心目中的白月光,也有嬌羞依偎的那一幕! 那清冷的月宮仙子,終是會引來屬於她的如意郎君。 相較於周圍的紛紛擾擾,陳平安的心情倒是淡定。 說句實話,這麼抱著顧傾城的感覺,確實是很香。 只是這香不香的,也是相對而言的。 如果懷裡的顧傾城,少點清冷,多點情感,那他感覺,或許會更香一點。 要是懷中佳人,依偎之舉,是出自真心實意,那他的成就感,或許真的是拉滿了。 只是 今日諸般舉動,皆是出自顧家謀算。 陳平安方才的舉動,自然也都是顧家元老的意思。 不管是此前山腳下的刻意等待,還是高潮時的飛掠露面,亦或是 他拜賀時的慶賀之禮! 那一柄驚虹劍! 作為頂尖神兵,驚虹劍有著極其獨到之處。 對於劍客來看,絕對是不可多得的護道兵刃。 顧傾城修有明月劍法,昔日更是以玄光境之身,這一門劍法修至圓滿。其在劍法一道上,有著極高的造詣。 與驚鴻劍,天然便是極其適配。 如此適配的兵刃,自然不是出自陳平安之手。 他如今身家雖豐,但大量的底蘊,皆藏於幕後暗處。明面上的底蘊雖然也是極為不俗,但拿出一件適配的神兵寶劍,顯然還是有些太過勉強了。 以他如今明面上的底蘊,拿出一兩件強橫神兵,不算出格。即便有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也屬於是正常範圍內。 可要是有頂尖神兵,而且還是出手相贈,那顯然是有點不太可能。 這一柄驚虹劍,乃是顧家準備! 是提前備好,通過元老審議,準備贈予顧傾城之物。 在顧家的謀算當中,在這慶典之上,眾目見證之下,借顧家夫婿莽刀陳平安的手,將其贈了出去。 此一舉,正是顧家謀算中的一環,事特意為了應對州城輿論的關鍵一步。 在蒼龍州城,沒有什麼能比頂尖神兵,更具備話題度和關注度了。 顧家天驕,顧傾城的晉升慶典上,莽刀陳平安以頂尖神兵相贈,此一事,天然便具備極高的話題度。 此等話題,都不需要特別的炒作,便能燃爆州城輿論。 一件頂尖神兵的珍貴,超乎常人想像。 莫說是常人了,便是那等積累多年的宗師家族,對於此等護道神兵,恐怕也只有奢想一途。 舉全族之力,謀算頂尖神兵,失敗才是常態。 但凡武道修行者,也是老辣豐富,便越知此等寶物的珍貴。 對於新晉宗師來說,即便是一件普通神兵,便都需要他謀算再三。對一些積累尋常,毫無根腳的普通宗師,沒有神兵護道,才是修行常態。 只有邁入宗師的時日漸長,積累漸豐,方才有擁有神兵的可能。 神兵如此,強橫神兵更是如此,一般只有頂尖宗師,才有可能擁有強橫神兵。 只有邁入大宗師境,才能說穩穩地擁有強橫神兵。 至少有一大半的大宗師,身上的主戰攻伐,用的都只是強橫神兵。只有極少部分才有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 至於頂尖神兵,一般至少要到絕巔大宗師的層次,方才有可能擁有。 只有極個別才有可能破格獲取,比如像一些戰力不到絕巔,但在世多年,功勳卓越的頂尖大宗師。亦或是那些真正頂級權貴的血脈後裔,大族後代。 對於新晉宗師來說,能夠擁有一件頂尖神兵,簡直是天方夜譚。 哪怕是顧家這等世家,也同樣都是如此。 尋常族人,別說是破境宗師了,便是破境大宗師,都未必能夠有這個待遇。近些年來,也就只有冰魄神針顧清嬋一人,方才能享此殊榮。 在破境大宗師之後,便得了家族饋贈,得頂尖神兵雪魄絲。 相比較顧清嬋而言,顧傾城得贈頂尖神兵,無疑是更顯誇張。 以顧傾城之力,再得頂尖神兵相助,戰力恐怕難以估測。 「頂尖神兵!」 木桑道人遙遙看著顧傾城,臉上隱有唏噓之色。 他邁入宗師多年,在木家勞苦功高,但至今也就只得了一件強橫神兵。 而顧傾城,才剛剛破境,便得了他可望而不可及之物。 以顧傾城的天資才情,若在得此神兵,其戰力殺伐,恐怕會變得極其誇張。 早在玄光境時,便有人推斷,顧傾城疑似擁有匹敵正式宗師之力。 如今破境宗師,化真氣為真元,殺伐大增,即便劍法技藝,功法秘術,沒有半點長進,其天然便擁有了玉衡初期中的頂尖水準。 若再有神兵依仗,哪怕只能借用少部分威能,也足以將她的戰力推至玉衡中期的水準! 而這 還是在顧傾城的才情技藝,沒有半分長進的情形下。 可問題在於,以顧傾城的天資才情,破境宗師之後,她的技藝功法,會沒有一絲一毫的戰績嘛!? 木桑道人臉上的唏噓漸濃,他的目光變化,落在了顧傾城身側的莽刀身上。 他的雙目凝重,心緒難言。 「滄瀾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場中眾多目光匯聚,自然是瞞不過陳平安的感應。 只是,他對此早有準備,自然不會太過在意。 不管怎麼說,今日之舉,都是配合顧家謀算的一場戲。 他的舉動如此,顧傾城的舉動,恐怕也是如此。 果然,像什麼王霸之氣一發,佳人傾心,投懷送抱,美人入懷,都是騙人的。 真實的場景,哪有這般簡單。 陳平安笑了笑,類似思緒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聞著佳人特有的清香,陳平安心中更多思量的終究還是旁的事情。 作為本次慶典最高的負責人之一,蘭老坐在雲坪的高位上,看著依偎在陳平安懷中的顧傾城心中略顯詫異。 只是,不過一會兒,她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笑意。 按照此前所言,他們並未特意設計這一環。按照他們的想法,兩人在雲坪上並肩而立,莽刀伸手入懷,此事便是圓滿。 並未有顧傾城依偎入懷的環節。 但是現在 看著面前相擁站立的一對璧人,蘭老滿臉姨母笑。 小輩間的甜蜜戀愛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陳平安和顧傾城並未相擁太久,隨著顧家族老的贊禮主持,他便順勢鬆開了懷裡的顧傾城。 顧傾城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陳平安笑意和煦,微微頷首後,便在顧家提前準備好的位置上落座。 顧傾城雙眸清寒,一身月裙霓裳在他身側默默落座。 兩人雖未言語,但一番姿態,舉手投足,落在外人眼裡,猶如相處多年佳侶完伴,情意無聲,自成默契。 後半階段的流程儀制,不需要顧傾城出面配合,在顧家族老的主持下,有序推進。 周遭紛紛擾擾,陳平安坐在山巔雲坪上,老神在在,自是不為外物所擾。 落座在此,雖不能修行功法,但絲毫不影響他感悟自身,積累所得。 他所學的武道功法,頗為駁雜,涵蓋拳掌指腿劍槍刀,此外還有橫練功法,鍛體功法。諸多積累之下,他的武學感悟極為豐富。邁入破境第一關的他,武學造詣自也非旁人所能想像。 以陳平安如今的積累,只要他想,靜下心來細細參研,耗費一些歲月,或能創出一門威能不俗的神功功法。 他有如此造詣,自然是高屋建瓴,凌駕在絕大多數的大宗師之上! 陳平安所學頗雜,一直以來除了藉助金手指面板的效用之外,他格外注重功法的積累和對比。按照他的設想,修行到了後面,所講究的不僅僅只是單門功法的威能高低,更是注重自身的對戰體系。 一門功法的威能再強,若是自身有所短板,面對那等積累尋常的武道修行者,或許難以勘破他的短板。縱然是對上一些資深的修行者,能夠勘破短板,但也找不到相制衡的招式和解法。 可這等思路,到了武道天人之境後,就完全變了! 武道天人,壽命悠久,漫長的歲月積累下,功法秘術,護道手段駁雜無比。若是能勘破對方短板,有極大概率能找到相應對的手段。 對於武道天人來說,衡量綜合戰力強與弱的,更多的是取決於自身的短板,而非是長處。 除非,武道境界,功法修為,拉開了質一般的差距。 在境界等同,技藝伯仲之間時,所參考的便是如此。 陳平安雖未天人合一,邁入武道天人之境,但身具金手指面板的他,邁上一條通天坦途,未來註定是會踏足此境。對此早有籌謀。 需要熔煉自身,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武學體系。 各門功法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統一,實現武學體系的全面搭建。 正常對戰時,不單單依靠某種手段秘技,而是依託於自身的武學體系,以圓潤無暇的姿態,克敵制勝。 達到如此境地,方才稱得上是武學大家! 是為武道天人,天人武君! 如此境界,若是對標鍛造宗師,便是等同於名匠大宗。 「敬稟上蒼,告佑列宗.」 小盤山上,顧家族老的儀程之聲,響徹四方。 陳平安凝神列座,老神在在。 山巔雲坪,山峰平台,山腰,山腳. 各方觀禮之人,神情變化,思緒各異。 在各方思緒之中,一場晉升慶典,也漸漸走到尾聲。 木清瑤坐在下方平台上,看著莽刀陳平安的背影,越看越是熟悉。 木清瑤輕咬下唇,神情有些恍惚。 一旁的木辰傑已經從此前的那一幕衝擊當中,漸漸恢復過來。但此時,迎接他的卻是更大的不可思議。 「他是.」 木辰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內滿是不可置信。 「莽刀!」 王思遠溫潤如玉,坐在席間,舉杯自飲。唯有稍縱即逝的惆悵,出賣了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薛紫柔的長髮盤起,一根髮簪隨意搭在一側。她望著雲坪上的莽刀背影,神情有些複雜。 「這什麼情況!?」 一旁的薛光宇神色驚異,有些摸不著頭腦。 從剛剛開始,大姐頭就是現在這般模樣。 他嘗試性地伸出手,在薛紫柔身前,晃蕩了晃蕩。 「大姐頭?」 結果惹來了薛紫柔的冷冷凝視。 薛光宇嚇得一陣寒顫,通體發寒。 大姐頭這目光,好兇啊! 在各方的紛擾之中,一場慶典終是落下了帷幕。 但慶典落幕,到場觀禮的賓客,勢力代表,卻並未依次離去。而是緊接著參加了一場慶典晚宴。 對於絕大多數的勢力來說,顧家天驕顧傾城的晉升慶典,不僅僅是慶典那麼簡單,還是他們所有人交際往來的名利場。 底層有底層的活法,中層有中層的過法,高層自然也有高層的圈子。 高層間的關係,需要時時維繫。 若是脫離了圈子,有很多時候,往往代表著階級的墜落。 此等場合,對於那些徘徊在高層圈子周圍的階級,正是尤為重要。在這等場合之下,他們要施展渾身解數,來確保階級的不墜,確保圈子間的正常交際。 所以,哪怕有個別觀禮的勢力,是強湊而來,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拖延到晚宴結束。 有時候,在名利場上露個面,比私底下拜訪一百次還要有效! 這是階級的象徵書,也是權力的實質載體。 當然,這些事情,對陳平安來說,基本沒什麼關係。他如今坐鎮雷鳴,執掌督查大權,更是位列潛龍天驕,放眼蒼龍州及周邊數州的年輕一代,那是獨一份的。 即便是涵蓋老輩強者在內,他也絕對是穩穩的高層巨頭。而且距離真正的頂層巨頭,就只有一步之遙。 哪怕是那些州境頂尖勢力的掌舵人,在面見他時都需要笑意和煦,友好交涉。至於下面的實權族老的話,那更是要恭敬有加,謙和有禮。 相比較白日的慶典儀程,晚宴的氛圍倒是要鬆散不少。整體往來,較為自由。各人持著酒杯,穿梭在這名利場內。 陳平安作為顧傾城的未來夫婿,州境巨頭,自是場中最為矚目的幾人之一。 他持著酒杯,笑意平和,同著各方寒暄見禮。 幾乎是所有的場景,都是各方主動上前,向著他恭敬問好。有直接持杯上前的,也有找到相熟的保人,介紹見禮。 「陳大人,當真是年少有為,讓吾等汗顏!」 「陳大人位列潛龍,鼎鼎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得見,當真是三生有幸。」 「陳大人,我敬您一杯!」 「.」 看著身處中心焦點的陳平安,不少人心情複雜,滋味莫名。 他們邁入宗師多年,雖是聲名在外,但在真正高層圈子之中,終究還只是可有可無的邊緣之人。反觀莽刀,破境宗師不過一年時間,便是直越圈層中心,隱有邁入更高層次的氣象。 寒暄見禮間,木桑道人持著酒杯,上前問候。 「陳大人,多日不見,風采更甚。」 木桑道人,紅顏鶴髮,精神矍鑠,臉上堆著笑,身後跟著幾個家族小輩。(本章完) 第638章 既踏武道,自盡圓滿(世事 「木長老!」陳平安雙目含笑,道了一聲。 他的眉心靈性充沛,靈台閃耀,木桑道人的修為境界,在他的面前如燈火般徹露敞開。 僅一眼他便看出了木桑道人的修為境界。 玉衡中期圓滿,頂尖宗師! 這木桑道人,倒是後勁十足,聯綿不盡。 多日不見,以老邁之身,竟然是更進一步,一躍邁入頂尖宗師之列。 陳平安含笑舉杯,雙目之中多了一分微不可見的審視。 木桑道人的精神矍鑠,面色紅潤,真元中正平和,老邁的身軀之中,隱隱充滿著生機。 若非陳平安的武道根基,雄渾無比,境界早早邁入破境關隘,如今審視,未必能發現木桑道人的蹊蹺。 據傳,木桑道人精通養生功法,今日一見,其養生法門恐怕比傳聞中更甚。 看來,這木桑道人也身懷機緣,不足為外人道哉。 陳平安面色如常,同著木桑道人寒暄見禮。 木桑道人的姿態恭敬,言語有禮,完全迥異於此前交流。 猶記得此前見面的時候,木桑道人的態度雖然不差,但言談心性隱隱間帶著些許俯瞰之意。看待陳平安,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天資無限,將來有望同列的小輩一般。 縱然將來能平起平坐,但如今看來,終究是多了幾分老輩強者的姿態。 一句平安小友便道盡一切。 而如今,時隔一年有餘,木桑道人再次面見之時,言語間便多了幾分恭敬。不再如此前那般,自矜於自身老輩強者的身份。哪怕他如今更進一步,一躍邁入頂尖宗師之列,也不敢有絲毫類似姿態。 莽刀陳平安赴蒼龍州城途中,鎮殺邪極雙煞之事,流傳雖是不廣,但在蒼龍州城高層圈子中卻是有著極大的名聲。 邪極雙煞雙雙擁有頂尖宗師之力,爆發之下,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哪怕兩人是身負重傷,聯手之下,也絕對不是一般的頂尖宗師能拿捏的。 陳平安能具備此等戰績,一身戰力恐怕已經觸及到了大宗師的戰力門檻。哪怕稍有偏差,也已經是相去不遠了。 面對此等情形,木桑道人的言語間自然多了幾分恭敬,少了幾分自持。 一聲陳大人,便早已是包羅萬象。 莽刀陳平安,如今大勢已成,已不是他們這等老輩強者能夠俯瞰的了。縱是大宗師面見了,也要多幾分謙和,平輩論交。 更何況是尋常頂尖宗師了。 木桑道人對陳平安客氣萬分,恭敬有加,陳平安得體應對,一雙眼眸倒是落在了木桑道人身後的小輩身上。 木桑道人身後的小輩不少,但陳平安看的卻是當中的兩人。 木辰傑和木清瑤。 此前他初赴蒼龍州城之時,曾借著兩人之便,搭著木家商隊同行。 「好久不見!」陳平安面容和善,微微一笑。 木桑道人神情一怔,一下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卻看到了身後兩張驚詫震撼的臉龐。 木辰傑輕顫著身子,直至現在,雙眸中都滿是不可置信。 木清瑤一身碧色長裙,如蔥般的素白小手,死死地捏著長裙一角。她看著面前的青衫男子,恍然如夢。 原來,他就是莽刀 五峰山城,刀斬玄光境,斬七絕老人弟子,頭懸於城。 渭水郡城,重傷北地刀客,斬天蓮宗高手,一朝入龍虎。 北蒼重鎮刀斬風雨刀,威名遠揚。 蒼龍州城,小盤山上,逆戰玉衡宗師。臨戰破境,斬血蝠韋一奇,名列大乾潛龍榜,是為蒼龍州境兩千年來第一天驕。 龍安重鎮敗開陽大悲手鄔修通,鎮壓數尊玉衡宗師。 龍安之亂,刀斬邪極道宗師,黑山。斬頂尖宗師腐骨婆,魔道宗師血靈童子. 木清瑤雙眸怔然,一幕幕關於莽刀陳平安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湧現。 莽刀! 他就是他莽刀! 昔年與她同行,舉止隨和,姿態瀟灑之人,竟就是莽刀! 木清瑤捏著裙衫,心中的那道身影,與眼前之人不斷碰撞,不斷衝突,不斷 重合。 「陳大人,你們認識?」木桑道人的語氣中帶著詫異。 他還真沒想到,家族的小輩,竟然會和莽刀陳平安這等人物有所干係。 「認識。」陳平安笑了笑:「昔日有過數面之緣,同行一程。」 木桑道人雖不知具體細節,但此等情形,自是照著陳平安的話往下說:「那真是兩個小輩的福分,竟然能與陳大人同行一程。說來,陳大人還真是與我木家有緣。」 木桑道人滿臉堆笑,借著這個話題同著陳平安不斷攀著關係。 木辰傑神情木然,怔怔地看著面前隨意中帶著幾分拘謹,自然中帶著幾分客氣的家族族老,只覺得格外的陌生。 在家族中積威深重的九族老,面對小輩,何曾有過這般姿態。但現在 木辰傑的雙目之中出現了一絲複雜,他看向面前不遠處那道淡然自若的身影。 他是 莽刀? 木辰傑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昔日州城相見的那一面。 昔日,他正深陷傾城仙子婚約之事,低落無比。 在州城偶然遇見對方,心情更是糟糕。 本以為州城之大,不應再見,但沒曾想竟然是再次遇見。 此中心緒,不足為外人道哉。 尤其是在見到對方身側陪伴的兩個小姑娘之時,他早已經腦補好了一切。 修行修行不努力不說,還專門以欺騙小妹妹為樂! 這麼大的人了,還一無是處! 簡直是令人無言。 見到對方神態隨和的招呼,他並未多言,反倒是離去看到一男兩女的場景,他心中憤憤。 心中直言:「天天騙小姑娘,賭你將來娶不到老婆!」 但誰曾想 他日日夜夜中魂牽夢繞的傾城仙子,竟然就是對方之妻。而就在不久前,兩人還相擁而立,立於山巔雲坪之上。 傾城 無數心緒在木辰傑的心中浮現而出,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滔滔不絕。 作為晚宴的焦點中心之一,木桑道人自然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和陳平安久聊。 事實上,在兩人舉杯閒談之間,便早已有人在旁等候。 這些等候的人,非是什麼尋常人物,都是各方勢力中的真正骨幹,中流砥柱。 哪怕是木桑道人也不能拂其顏面,在寒暄見完禮,達成目的之後,便是告退離去。 此一番面談,超乎預期,不但穩固了與莽刀陳平安的關係,還在閒談中有了意外收穫。 木桑道人看了身後的兩個小輩一眼,打定主意,等晚宴散去,便要從兩人身上了解到詳細的情況。 不單單如此,此事還要上報家族族老堂。 作為蒼龍顧家的鐵桿盟友家族之一,顧家的態度對木家來說,至關重要。莽刀陳平安作為顧家重注拉攏的對象,當代扛鼎天驕的未來夫婿,他的態度,註定是代表了顧家相當一部分的態度。 莽刀此人,對木家來說,至關重要。 事涉家族大事,一絲一毫都要慎之再慎。 家族小輩與莽刀早早相識,並且結下善緣,此一事說是意外之喜也毫不為過。 莽刀其人,天資璀璨,才情驚艷,未來勢必能登臨武道大宗師之境。若是道心無礙,有生之年,便是登臨大宗師之上,都有不小可能。 他日若真有此等成就,蒼龍眾族,必將仰其鼻息。他蒼龍木家也絲毫不能免俗。 以莽刀陳平安的武道進境,而這一日,或許會來的很快。 是三甲子,還是兩甲子!? 木桑道人雙目欣喜,強忍著心中激動。 若是能藉此便利,一舉搭上莽刀陳平安的關係,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友誼,那有朝一日,他蒼龍木家未必不能更進一步,凌駕於州境頂尖勢力之上! 「陳大人,早聞您聲名,今日有幸得見,當真是何其有幸。」 「陳大人,您且隨意,這一杯酒我.」 「.」 陳平安面色平和,同著各方勢力代表,寒暄見禮。 顧傾城的這場晉升典禮,雖是隆重無比,但由於是破境宗師的緣故,還沒有上升到真正底蘊級別的規格。前來觀禮的賓客雖多,但大多都是資深宗師這一層級。 頂尖宗師雖然也有,但整體的數量並不算多。至於大宗師,那就更不用說了。 對於絕大多數的賓客來說,如今的陳平安早已經聲名在外,權勢彪炳,並且未來前途遠大,非是常人所能相及。 如今有此良機,他們自然是要牢牢把握。否則,錯過了這一場,再等到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甚至,可能直接就沒有下一次了。 以莽刀陳平安如今展露的天資,他日即便是登臨大宗師之境,可能也要不了多少時候。也許是一甲子,也許就是半甲子。 甚至,二十年內,登臨大宗師之境,也是大有可能。 如今寒暄見禮,即便結不下善緣,也能為他日相交,打下堅實基礎。 若是能更進一步,那絕對是大多數勢力和代表所想要看到。 一個大人物的人情往來,雖然未必能用上,但真要是用到了,那一定就是大用!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或許就是事關身家性命之事! 面對絡繹不絕的舉杯敬酒,陳平安雖未多言,但一番姿態,也算是得體有禮。 左右都是些無效時間,藉此相識一些人倒也自無不可。 相識這些人雖然算不上是積累人脈,但也算是有了見面之誼,真要有一日,他羽翼已成,大勢收攏,或許也能省去一些功夫。 晚宴之中,熱鬧非凡。但整體交際,冷淡的冷淡,熱鬧的熱鬧。 有人想方設法,費盡心思地想要鑽進圈子,鑽進去了發現是可有可無的邊緣人物。 有人攪動腦汁,想要更進一步,向著圈子中心靠攏。 而有的人往那一站,天然便是位居中心的人物。 不需要多言,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便足以讓無數人揣測揣度。生怕稍有不慎,便是說錯了話,得罪了對方。 此時此刻,圍繞在陳平安周圍的眾人,正是如此這般。 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放在外面,都是絕對的圈層中心,但此時卻是費盡心思的想要結下善緣,收穫友誼。 今日晚宴,中心焦點是顧傾城,卻也是 莽刀陳平安! 一場晚宴,如同是世界的縮影一般,圈層與圈層之間,涇渭分明,秩序嚴明。 有人小心翼翼,有人恭敬有禮,有人自然隨和 交流見禮間,陳平安也見到了蒼龍王家的當代天驕,王思遠。 王思遠是同著王家族老一起來的。 作為王家的觀禮代表,王家來的族老,自然也是一尊頂尖宗師。 寒暄見禮間,倒是沒什麼好說的。 陳平安的注意力大多都落在王思遠的身上。 早在渭水郡城,自他初登武道之時,便聽聞了對方的名字。 新秀榜第二,王家天驕,王思遠! 昔日的王思遠,對陳平安來說,完全就是高不可攀,傳說中的存在。 年紀輕輕,便已經登臨玄光中境,是天驕中的天驕,新秀中的新秀。 當時,對於尚是氣血境的他來說,一尊內氣境便已經是名震一方,高不可攀的存在。哪怕是他的頂頭上司,慕婉君,位列渭水天驕前十,也不過才只是內氣境的修行者。 一尊玄光中境的含金量,誰能想像!? 這完完全全,就是傳說中的存在,是出現在無數人口中的真正天驕。絲毫不可能會出現在普通凡俗的日常生活之中。 而今日. 時隔六年,一切都變了。 昔日傳聞中的天驕,在如今陳平安的面前,便是連平視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作為隨行的小輩,站在後面,看著家中的長輩,同著莽刀陳平安交流。 嚴格來說,今日是陳平安第一次見到王家天驕,王思遠,也是兩人第一次的見面。 作為王家嫡子,當代扛鼎天驕,王思遠完全符合陳平安心目中對世家天驕子弟的想像。 面容俊朗,氣度如玉,一身白衫,站在那裡,便是天生的主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得不說,王思遠的氣度模樣,是陳平安想像中的樣子。也是早前,他一直以來所期望的。 同著雲隱劍風無痕一般,王思遠身上有著陳平安想要的特質。 如果說風無痕占的是陳平安期望中的劍客,有著如劍客那般的瀟灑飄逸。那王思遠占著的便是世家公子獨有的溫潤,溫潤如玉,細膩無聲。 天色蒼青,煙雨濛濛,他手持紙傘,懸劍立於船頭之上。 此等場景,一直以來都是陳平安所臆想期盼的場景。 所需的溫潤和飄逸,王思遠和風無痕各占其一。 有佳人立於河畔,驚鴻一瞥間,他身姿一閃,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再出現時,便是立於佳人身旁。 手持紙傘,一句:姑娘,下雨了,完美落幕,他年少時的夢想。 年少時的夢想,也不知此生是否有機會能夠實現。 在精修劍道和成為劍客之間,他選擇了娶女子劍客為妻。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看到王思遠,陳平安倒是想起了王家上代天驕,王凌志。 昔日意氣風發,如今一著不慎,卻淪為了廢人。 不至山巔,未踏絕巔,終不是放鬆之時。 既修武道,那自當盡其圓滿。 陳平安笑容平和,看著不遠處的王思遠,心中思緒變化,頗多悵然。 時間,還真是個好東西,扯平了一切皺褶,對稱了一切信息。 世事奇妙,兩語難言。 昔日高不可攀的天驕人物,成了一場對談中平平無奇的陪襯背景。昔日位居榜首,鎮壓同代的天驕,又成了他未過門的妻子。 還有 陳平安微微側頭,看了不遠處的薛紫柔一眼。 他轉首落目之時,薛紫柔也正好是在看著他。 兩人隔空對視,視線在半空中相觸。 薛紫柔清眸如水,似是千語萬言。 正是此時,陳平安的耳畔響起了一道清冷如泉的聲音。 如寒玉雕琢,仙樂悠揚,悅耳難言。 傳音入密,是顧傾城!(本章完) 第639章 煙火人間,月下佳人 薛光宇站在族老的身後,看著一旁的大姐頭,只覺得大姐頭的神情溫柔得有些不像話。 怎麼回事? 大姐頭還有這麼一面? 薛光宇心中驚詫,不禁順著大姐頭的目光向著遠處看去。 莽刀? 薛光宇神情一怔。 只見大姐頭目光的落點,正是莽刀陳平安。 薛光宇看了看莽刀,又看了看大姐頭,面露疑惑,心緒複雜。 什麼情況? 陳平安持著酒杯,同著眾人寒暄見禮。大多數時候,都是眾人在說,他在聽。偶爾他才會說上兩句,以示回應。 參與晚宴的,除了各方勢力代表,觀禮賓客外,還有顧家的嫡系子弟,像顧明蘭和顧舒萱。 此前顧家嫁女,聯姻莽刀陳平安,在人選尚未正式宣布之前,在外界猜測中比較熱門的人選便是這兩人中的一個。 兩人明眸皓齒,言笑盈盈地走到陳平安身前,恭敬執禮,語氣柔柔,一聲姐夫似要說入陳平安的心裡。 除了顧明蘭和顧舒萱外,還有其餘的顧家子弟,皆是舉止拘謹,言語恭敬,這些人都是顧家當代的傑出人物。 也是顧家新一代的希望所在。 雙方修為雖然差距極大,但陳平安並未擺架子,神色溫和地勸勉了幾句。 不知不覺間,他倒也是成了做姐夫的人。 場中的顧家小輩,有他的小姨子,小舅子,還有大舅哥和大姨子。 寒暄見禮間,一場晚宴也終是漸漸落下了帷幕。 「嗯?」 散場之際,有不少人發現莽刀陳平安並未有離去的意思,反而是高坐場中,靜靜地品著靈酒。 「莽刀不走嗎?」 有人竊竊私語,小聲議論。 「走?走哪去!?」 「顧傾城的未來夫婿,顧家的乘龍快婿,你以為和我們都一樣啊!」 「」 幾人低聲議論之間,便看到有一顧家族老走到莽刀陳平安的身前,似是說了兩句。然後莽刀陳平安便是放下酒杯,緩緩起身。 「說了什麼?」 「不知道。」有人搖頭,神色茫然。 不過也有人,距離較近,大致大概聽清了顧家族老的交流聲。 「好像是讓莽刀留宿一晚!」 「莽刀答應了?」 「你說呢!」 「夜宿顧家,這是什麼待遇?」 「別羨慕了,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 「莽刀」王思遠深深地望了陳平安一眼,神色間旁皇盡去,雙眸內隱隱泛起了一絲堅定。 今日之後,他閉關破境,二度衝擊玉衡宗師之境! 不入宗師,誓不出關! 「陳平安。」薛紫柔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她精緻的容顏上,浮現出一絲悵然。 然後 轉為無比的堅定。 她的抬起皓腕,一把拔出了別在發間的髮簪,紫發垂落,飄揚四散。 「即已相逢,又何必相識!」 薛紫柔別轉螓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盤山,如瀑的青絲在風中肆意飛舞,留下一個柔美無盡的背影。 此一生,志在大道,不為旁物所羈! 直至離開顧家族地,木辰傑的心情都是麻的。 陳平安陳平安 誰能想到,昔年的同行青年,竟就是聲名赫赫的莽刀陳平安! 他心心念念無數日夜的傾城仙子,卻是他的未來眷侶,攜手道侶!? 此等現實,衝擊力之大,讓人難以平靜。 一旁的木清瑤雖是要好上不少,但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惆悵和悵然。一種震驚之下,傳遞而來的落寞之感。 木清瑤輕咬著下唇,輕輕仰起頭,望向小盤山的方向,雙目之中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 莽刀 喧囂漸去,繁華依舊。 陳平安離了小盤山,並未在侍女指引下,走向別院客房。 反而是遠離人煙,走向了小盤山的另外一側。 顧家族地森嚴,若是常人,自然無此待遇。但若是陳平安,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能安排在陳平安身邊指引的侍女,自然也非什麼尋常人物,機巧聰穎。見陳平安如此,也並未攔阻,而是提著燈籠,一路跟隨。 在小盤山的另外一側,有一方湖泊,水色清澄,月光倒映,名為映月湖。 映月湖,景色秀麗,皓月之下,更顯柔美。 「就在這待著,不必跟了!」陳平安吩咐了一聲。 「是,姑爺。」侍女嬌俏地應了一聲。 她提著燈籠,便站在了原地。 陳平安沒有管她,繼續向前走著。 侍女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好奇。 「姑爺大半夜的來這兒,是幹什麼來了?」 不過,她心中雖是好奇,但絲毫不敢多瞧。 身為大族侍女,她自然是知道規矩二字。 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行,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侍女心中思量,目送姑爺遠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她準備放下思緒,準備靜心等候在這裡的時候,便聽到了一道清冷若泉的聲音。 「這是」 她微微怔神,不禁抬頭望去。 月光下,湖水倒映,依稀映照出了一道清麗脫俗的身影,清冷得不似人間的人兒。 「七小姐!」 侍女瞪大了雙眼,腦海中思緒蔓延,腦補出無數畫面。 「顧小姐。」 陳平安神色如常,如約而至。 方才晚宴之中,顧傾城的那一道傳音,所言的便是湖畔之約。 晚宴過後,湖畔相約。 顧傾城一襲月白霓裳,清眸似雪,膚如凝脂,月光灑落,映照在她的身上,襯著她如同月宮嫡仙,廣寒仙子。 「陳公子如約而至,傾城不甚感激。」 「顧小姐客氣了,理該如此。」陳平安寒暄見禮,客套了兩句。 不同於方才,慶典上的親密無間和並肩相擁。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親近。甚至隱隱間,還透著一絲疏離的意味。 但映月湖畔,月下私會,又給兩人之間的這一份疏離,蒙上了一絲朦朧和曖昧。 深夜湖畔,孤男寡女,月下相會,此等場景,無論怎麼看,都會覺得有那麼幾分曖昧。 「今日之儀,勞陳公子配合,傾城還未謝過。」 言語之間,顧傾城便是盈盈一禮,華貴月裙鋪落曳地,如月華傾瀉。 「顧小姐不必多禮,此事隨手為之,不足為意。」陳平安向前邁出一步,抬手制止。 顧傾城並未言語,而是鄭重無比地行完一禮,這才起身。 青絲垂落,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陳平安雙目平靜,欣賞著面前的絕色佳人。 不得不說,顧傾城人如其名,端是一個傾國傾城。 容顏如玉精雕細琢,睫羽瓊鼻,無疑不在訴說著完美。 耳畔一縷青絲不經意垂落,映照著冰晶秀麗的耳墜,明晃晃的,晃得人移不開眼。 饒是陳平安的心性,在那一瞬間,心中也浮現出了一絲蕩漾。 不過,這絲蕩漾,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神情平靜,淡然問道:「不知顧小姐,今夜邀約,所為何事?」 「此前相約,不知陳公子可還記得。」 「自是記得。」陳平安輕輕點頭。 他心中腹議,莫不是顧傾城準備今夜如約期許!? 陳平安心緒流轉,便見顧傾城輕抬皓婉,廣袖流蘇,如月華般的凝露流轉,身前便浮現出了一壺如寒玉雕琢的冰壺,周圍還環繞著兩隻溫潤玉杯,在夜光下散發出瑩瑩光芒。 「果然!」 只一眼,陳平安便確定了心中猜測,明白了顧傾城今日邀約所為何事。 此前,他一封書信,邀顧傾城前來雷鳴,共賞千峰競秀,萬壑流泉。彼時,顧傾城雖是拒絕,卻也許下了承諾期許,願與君共飲青梅於桃樹下,懸木筏於樹梢,結同心以盼將來。 共飲青梅!懸木於梢! 陳平安一轉首,便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桃樹。 時節問題,這枝桃樹倒是並未開花,但依稀可見柔枝嫩綠。桃樹下,有長席排列,顯然是早有準備。 這早不來晚不來的,怎麼偏偏挑了這個時候? 今夜他還有要事需要處理,眼下時日雖還早,但也不知在此會耽誤多久? 是否會因此誤了正事!? 陳平安心思變化,但顧傾城當面邀約,他自然不可能拒絕。 此前早有許諾,此時若是推脫,倒是顯出心虛來了。 心念一動,陳平安倒是坦然起來。 「陳公子!」 顧傾城玉指輕點,面前的夜光玉杯,便是滿了一杯,向著陳平安懸空而去。 「多謝顧小姐。」陳平安拱手一禮,接過了杯盞。 酒是上等的佳釀靈酒,雖未入口,但陳平安便體味到了其中蘊含的濃郁元氣。 映月湖畔,桃樹下,兩人相對而坐,舉杯共飲。 月光柔和,灑落在兩人身上,襯得好似神仙般的人兒。 兩人都未多言,只是靜靜品嘗著手中的青梅。 入口酸甜,餘韻綿長。 清冽的酒液,滑過舌尖,傳來的酸甜滋味,仿佛讓人置身於初夏的梅林,微風拂面,果香撲鼻。 酒液散開,酸甜交織,澀香相融,層次分明,似是浮現出了一副精美畫卷。 青梅入喉,如餘音繚繞,久久不散。呼吸之間,儘是酒香和梅香。 青梅青梅,色澤青翠,天真稚嫩。 一品青梅,方才知純情為何物。 嬉笑玩鬧,無憂無慮。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身前的顧傾城。 顧傾城微微垂眸,眸光清澈。 不知是不是陳平安的錯覺,他竟然在顧傾城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如少女般的淡淡羞澀。 此時此刻,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一呼一吸間,卻都是默契。 此中無聲,卻默契天成。 陳平安發現自己越是接觸顧傾城,就越是讀不懂她。 每一次以為能夠看清之時,卻只看到了她更為遙遠的那一面。 一壺青梅酒,兩人品鑑許久。 飲完青梅,兩人起身,立於湖畔,看著湖面,粼粼波光,意境美好。看著夜空皓月,無瑕純淨。 萬般言語,盡化在不言之中。 沒有世俗的繁文縟節,沒有看似親密的關切客套,這一刻,兩人之間有的只有寂靜。 兩人的距離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彼此站立,間隔一肘。 陳平安靜靜站立,能夠聞到顧傾城身上特有的清香,帶著如月華般的精純,又似帶著寒泉般的清寒。 清寒之中,似是透著一絲絲甜意。 獨特而又美好,許是叫做清甜。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站立了許久許久。 月華凝露,良辰美景。 那一刻,陳平安想了很多,有往日的崢嶸,有昔日的快意,也有未來的期許。 呲——嘭!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空中,突然燃起了煙火,一朵朵地綻開,渲染出一片五顏六色。 整個顧家,一下子似是變得熱鬧起來。 「快看!是煙火!」 「好美啊!」 「」 有人駐足觀看,有人凝神張望。 今日慶典,雖已落幕,但慶賀卻從未停止。 夜空下,煙花渲染,一派紅塵氣息。 映月湖畔,一男一女,並肩而立,靜默無聲。 陳平安好似想到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了一物。 「這個送給你!」 顧傾城微微側首,看到了陳平安手中之物。 這是一根髮簪,確切地說,應是一根木簪,平平無奇,看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 「我親手做的,粗陋了些,不要嫌棄。」陳平安解釋了一句。 顧傾城的眼眸平靜,凝望著陳平安的臉龐。 青年的雙目溫和,神色平靜,平靜之中透著一絲自然和隨性。 嘭! 煙火升起,在夜空中炸開,渲染出一片五光十色。 煙火映照在顧傾城的臉上,似紅塵迷障,要將天宮中神女拉入凡塵。 「陳平安。」顧傾城忽然開口。 「什麼?」陳平安轉過頭,望向了一側的顧傾城。 月色下,顧傾城的青絲垂落,多了幾分柔和,少了幾分清冷。 「你說天上的神女若是墜了凡塵,會變成什麼?」 陳平安怔了怔,看著她。 夜空中,煙火依舊,將夜空撕成一塊塊斑斕碎片。 「大概會變成」陳平安輕輕抬起了手,顧傾城的髮絲被風吹起,掠過他的手背:「一個肯收下粗陋木簪的凡人吧!」 顧傾城望著他,忽然笑了。 如冰雪消融,如月光浸潤,像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出現在他的面前。 煙雨絢爛,星河倒映。 而她的眼睛裡,似乎只有他。 這是她的第一次笑,真的真的 好美啊。 陳平安輕輕抬手,撫上了她的髮絲。 第640章 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夜幕深垂,月色朦朧。 深夜的蒼龍州城,雖喧囂依舊,但終不似白日繁華。 個別極盡宴樂之所,也只拘泥於州城一地。 大部分宅邸之內,雖有燈火,但稀疏無比,有幾分黯淡之意。 嗖! 無聲無息間,一道身影在州城上空飛掠而過。 身影的速度極快無比,肉眼難見,周遭並無絲毫真元波動,即便是修有所成的武道修行者,近距離查看,也難有所覺。 這一道身影,自是從顧家悄然離開的陳平安。 此時的他,早已變了模樣。一襲灰色長袍,掩蓋住他的身姿面容。 灰袍之下,是一張布滿刀疤的臉龐,雖不老朽,但自有腐朽之意。腐朽之中,冥冥間透著深藏於內的殺意。 黑玄鐵面! 這一副尊容,自然是陳平安藉助黑玄鐵面的神異,摹擬偽裝而來。 經過這麼多日的祭煉,陳平安雖未將這件黑玄鐵面,徹底祭煉功成,但整體而言,也已經相去不遠了。 雖未觸發唯一神異,真實模擬,但以黑玄鐵面目前的功效,已經具備極強的模擬偽裝能力。 以他的武道境界,全力催動之下,不敢說能瞞過武道天人,但瞞過偽天人肯定不是問題。 黑玄鐵面的功用單一,所有的功效便是在遮掩氣息,改變形象,偽裝模擬之上。 但恰恰正因為如此,這才顯出了黑玄鐵面的專精。 單以偽裝模擬來論,黑玄鐵面的功效,絕不在重寶之下。 不過,尋常的模擬雖沒有真實模擬那麼多的限制,但想要模擬精準,偽裝得毫無破綻,還是需要有諸多的前置準備。 像陳平安此番,化身的模樣,便是此前從未展露過的形象。 為著今日,他早已細細思量了半月有餘。 一番模擬偽裝,不能說是天衣無縫,也足以遮掩他的全部根腳。 黑玄鐵面,可改變形象,模擬氣息,遮掩境界,隱藏年歲。 諸多方面,可謂是面面俱到,毫無破綻。 要知道,有不少遮掩類的秘寶,某一方面的功能或許強大,但破綻太過明顯,稍一接觸,便會發覺對方的真實根腳。 即便有幾方面的功用,但一有錯漏之處,抽絲剝繭之下,也足以原形畢露。 比如像是年齡之言,如各方面偽裝完備,但在這一方面有所疏漏。 有經驗資深者,便會藉此,一一推斷,最終判斷出幕後的真身來。 像那些大宗師,偽天人,一個個眼光毒辣,單憑眼力,便能判斷個七七八八。哪怕有修為遮掩,但靈性感應之下,也足以判斷出對方的骨齡。 屆時,不管你的面容和形象再是老邁,人家一眼便勘破你的真實根腳。 哪怕沒有當場勘破,事後以此為基,細細推斷,綜合分析,最後勢必也能將你揪了出來。 能成就大宗師,甚至是偽天人的,所擁有的,可不僅僅只是武道境界而已。 武道境界,只是他們強大的一方面,其他的還有漫長歲月積累下來的眼界和信息。 像那傳記小說中,藉助一張面具輕易便能將諸多名宿大能,耍得團團轉。或者思維迪化,將人迷得是五迷三道。 此等場景,在現實之中,終究是不太可能。 不提形象面容,縱然各方面是毫無破綻,對談之中的談吐和閱歷,便天然能夠將他的真實根腳,顯露無疑。 接觸的時間越久,破綻越大,暴露的可能性便越高。 這個無拘於天資,而在於積累。 即便有天驕,能一年當十年用,以一年之力,獲十年信息積累。但當這個數字無限放大之時,也需有足夠的底蘊,方才能支撐此等之事。 陳平安修行越久,便越知信息差的珍貴。 像此根腳,若是他不知窺察骨齡的手段,不提前防範,在不知不覺間,便會露了根腳。 屆時,直至事發,是如何暴露的,他可能還未能知曉。 降維打擊,所代表的可不僅僅只是武力數值,武道境界的迭加,而是在於閱歷,信息,情報,手段,寶物,籌算,布局等等等等,全方位的碾壓。 放眼世間,除了那天生便有命數相護的天命之子,氣運之子,又有何人能擋得住這等層次的降維打擊。 命數相護之下,若有人對其心懷歹意,便有心魔叢生,知見障遮掩,感知混亂,心性難言。 最為關鍵的是,身處局中之人,毫無所覺,諸多決斷,自認皆由心生,純粹無瑕。 像上古典籍之中記載,有浩瀚王朝分崩離析,在於帝王昏聵。但按秘冊所傳,帝王昏聵,非是源於自身,而在於知見叢生。 大勢之下,難違天命! 有末朝帝王,初時英明,老而昏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皆源於此。 縱有英明決斷,知見障下,便會自我否定。 最終,大廈傾覆,王朝覆滅。 當然此事,陳平安也只是從雜書之上,偶爾得知,對此事的真實性存疑。不知是不是後人濃墨重彩,刻意渲染,亦或是誇大說辭,提升傳奇度。 但無論如何,命數相護之事,有古籍詳細記載,背後推手如此,猶未可知,但諸多事跡,卻是真實可查。 按照典籍大家所言,此為氣運所鍾,天命所歸。 對於世間大部分人來說,天命之言,似是有些虛無縹緲。但武道一途,越是修行,便越能隱隱感受到其中滋味。 像王朝大勢,雖不明朗,但命數之下,卻是有跡可循。大乾王朝,自立朝之始,便建立諸多直屬機構,當中有不少便是涉及天機命數,星辰卜卦,陰陽五行等推衍之道。 可見,此中之事,並非是虛無飄逸。 據傳,王朝兩大學宮之中,有精修卜卦一途的文道,可藉助天機推演,推動命數,殺人於無形之間。 此事,陳平安自得知起,便一直以來心存敬畏,心懷謹守。 與那些名列潛龍前列的妖孽天驕不同,他出於微末,沒有那麼多的家世底蘊,勢力護持,面對這等層次的降維打擊,他很難能抵抗得住。 他所能做的,只是儘可能隱於幕後。 默默積蓄力量,收攏羽翼,直至有一日,光耀當世,鎮壓同代。甚至於 以無敵之姿,鎮壓一切來犯之敵! 陳平安的思緒變化,身形在夜空之中,不斷閃爍。 黑玄鐵面雖是模擬偽裝類的寶物,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掩氣息,收斂行跡。 在與陳平安自身的武道境界相互配合之下,其效果堪稱完美。 在此等狀態的隱匿之下,莫說是絕巔層次的大宗師了,便是風雲大宗師親至,在彼此之間保有一定距離的情況下,都未必是能發現得了。 陳平安今夜之行,籌算良久。 借顧家慶典的名義,夜宿顧家,實則悄然離去,深夜襲殺 厲無生! 陳平安心思沉靜,籌算著自身手段。 他如今用的是馬甲身份,明面上的那些手段自然不能展露出來。即便沒有人察覺,但為了確保最大程度的降低風險,那也不能動用分毫。 厲無生身為蒼龍州鎮撫司的頂層巨頭,標標準準的副掌司層次,即便在眾多副掌司中,也是排名前列。 他的身死,勢必是會引來北境鎮撫司的關注。 雖未必有多少精力,但此事卻不可不防。 誰知道北境鎮撫司派來的調查之人,究竟是有什麼手段? 所以,哪怕是風險再小,他也不能顯露分毫。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不想動用黑袍馬甲的手段。 比如那七殺天罡拳,萬魔真身,七絕神功等。 但很可惜,他如今的手段雖多,但在已經排除了明面手段之外,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擊殺厲無生,不動用黑袍馬甲的手段是不可能的了。 他如今的實力再強,但在面對厲無生這等層級的大宗師,他所能展露的馬甲身份也終是有限的。 能穩定保持住一個馬甲身份,與現實身份做出割裂,已經是極限了。 若是再多,那除非是敵人的實力,大幅度降低,比如降到普通大宗師的層次,如此或有可能再建立一到兩個。 否則的話,有穩定的一個馬甲已經是極限。 陳平安之所以做此額外遮掩,也是多重保障。比如,襲殺之時,順利無比,但在善後撤退時,遭遇敵手,那在不額外動用手段的情況下,或許能隱瞞下那黑袍馬甲的蹤跡。 籌謀之時,未料勝,先算敗。 陳平安雖是期望著,此行無波無折,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順利擊殺絕音掌厲無生。 但他還是做了足夠的心裡準備。 若是遭遇波折,隨機應變! 在不暴露真實根腳的情況下,勢殺厲無生! 哪怕為此,暴露了黑袍馬甲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此前之事,暫且不論。 但是昭衡及笄之禮時,厲無生登門挑釁之事,便足以讓他動了殺念,厲無生也登上了他的必殺名單。 陳平安心緒良多,對於遮掩神異類的寶物,也變得越發期待。 尤其是那等對戰之時,還能掩藏功法根腳的寶物,他更是尤為迫切。 如那煙霧繚繞,便足以隔絕一切窺探,再如那玉碗一罩,內里便自成空間。亦或是當眾對戰,但有神兵秘物,能遮掩住他的手段。 他施展七殺天罡拳,蓄意轟殺,但旁觀者,卻難以判明他的手段。 當然,此等寶物,陳平安如今也就想想。 此行,陳平安隔絕內外,遮掩動靜的唯一依仗,便是那一套青陽四方令旗。 以四方為基,布下青陽四方令旗,混淆靈機,隔絕內外,自成空間。 青陽四方令旗主要便是成套制的困禁類神兵,雖不擅遮掩,但想來在此道上也有不俗威能。 陳平安身形飛掠,心情也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過在平靜前夕,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副畫面,這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情。 月色朦朧,煙火絢爛,別簪之際,他看著佳人的無瑕容顏,竟是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映月湖。 月光灑落,顧傾城神色清冷,如遺世獨立般,站立湖畔,有飄飄離塵之感。她的發間別著一支木簪,隱有質樸之感。 這是出塵和質樸相互結合的矛盾體。 「決定了?」 遠處樹影婆娑,有少女捧劍,明眸皓齒,清澈純淨。 顧傾城沒有說話,微風拂過,月裙泛起漣漪,夜空中的皓月,漸漸成了虛景。 廣寒臨闕,月華清輝。 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天象星卜,天命當歸! 望著幾乎與月融為一體的傾城佳人,捧劍少女的神色露出一絲迷惘,一絲對未知命運的迷茫和悵然。 嗡~ 神劍顫鳴,孕育神霄。 捧劍少女的周身,泛起了漣漪,絲絲縷縷的意境,如感應天地,回歸自然。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夜空上,月色依舊,一如萬載前的那一日。 像跨越了時光長河,灑落清輝,留下無盡柔弱。 今人不識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遠處樹梢下,有木筏晃動,隱隱刻著什麼文字。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就是這了!」 陳平安的灰袍獵獵,懸於上空,俯瞰著遠處宅院。 那是絕音掌厲無生的宅邸。 作為蒼龍州絕對的頂層巨頭,厲無生的宅院宏大無比。哪怕是在這寸土寸金的蒼龍州城內,也占據著極大的一塊地域。 園林秀美,山石奇偉。 嗡~ 陳平安閉上了雙眼,眉心深處靈台內有靈光一閃而逝。 靈性感應如輻射一般,向著遠處的宅院蔓延而去。 用靈性感應雖是速度極快無比,但想要精準感應的話,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緩衝,進行覆蓋式的查探。 正常而言,此等覆蓋式的感應,動靜不小。但以陳平安如今的能為,完全能將波動降到最小。再藉助黑玄鐵面輔助性質的遮掩能力,幾乎可以說是毫無聲息。 數息後,陳平安猛地睜開眼睛,眼眸內光芒璀璨。 「找到了!」 一番折騰,總算是沒有白跑一趟! 絕音掌厲無生,正是在這宅院之內。 陳平安雙目一冷,收斂著氣息,向著下方宅院而去。(本章完) 第641章 深夜襲殺,風雲之威(求月 「怎麼回事?」 房間內,厲無生睜開了眼睛,隱隱皺起了眉頭。 自剛剛開始,他便感覺到有些心神不寧。 往日裡輕而易舉便能做到的入定,如今嘗試了數次,都未能成功做到。 嘩啦啦~ 長袍垂落,厲無生站起了身。 大宗師靈台清明,心性明澈,不會無緣無故地心神不寧,定是有什麼事情。 「會是什麼事情?」 厲無生神色變化,心中思量。 他沉下心,思量了許久,也沒有想到令他如此心神不寧的源頭。 以他如今的能為,在這蒼龍州城內,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至於說能擊殺他的,幾乎可以說是已經不存在了。 這一點,他從未懷疑。 「難道是州鎮撫司的事?」 厲無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近來他處理的公務不少當中不乏有比較重要,涉及州境大勢的公務。一些指示下去,或許會影響無數人的命運。而一些提議上報,也同樣也會極其隱晦地推動州境大勢。 而當中,自然是會讓一部份勢力著惠,也會讓一部分勢力利益受損。 此中之事,極為繁多,一時思量之下,難有頭緒。 不過,饒是如此,厲無生並未放棄思量。 他修行至今,面臨過無數挑戰,也在遭遇過無數兇險。但這些挑戰和兇險,無一例外,都是他走到了最後,將其一一克服。 所憑藉著的,除了自身的實力之外,還有他那一份籌謀思量的內心。 「難道是因為莽刀之事?」 厲無生思前想後,心神不寧的源頭,還是落到了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近來,涉及莽刀之事,主要有兩樁。 一是反對審議會是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提出的提議,關於莽刀陳平安斬殺邪極雙煞之事,暫不上報北境鎮撫司。等掌司大人回來,再做決斷。 此一事,是為最大程度拖延莽刀陳平安的晉升契機。莽刀如今雖未臻至大宗師之境,但以他目前展露的天資和戰力,此事若是上報北境鎮撫司的話,恐怕有不小機會直接晉升。 雖未必是副掌司層級,但一個序列供奉是肯定跑不了的。 若是如此的話,他要面臨的情況,恐怕還會更棘手一些。 如今莽刀的地位雖不如他,但一身聲勢,在蒼龍州鎮撫司可是不小。再有顧家之助,哪怕是他也不能徹底無視。 若是藉此,再更進一步,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除此事之外,剩下的便是襲殺之事。此一事,他籌謀良久,已經快到發動之時,待莽刀離開蒼龍州城,他便行金蟬脫殼之事,明面展露蹤跡,實則暗赴城外,襲殺莽刀陳平安! 此前見面,他對莽刀陳平安的忌憚升到了極致。 誰能想到,莽刀陳平安以不足二十六之齡,竟然已經邁入了玉衡中期境界。若是如此倒也罷了,那日登門試探,他竟是發現莽刀陳平安的武道意志竟是已經邁入了大宗師境的範疇。 也就是說,莽刀陳平安邁入大宗師前,再無任何瓶頸關隘,邁入大宗師境,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此等妖孽天驕,既已交惡,那便是要儘早擊殺,以免糾纏不盡。 為此,哪怕擔上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 世間之事,在於公平,哪有那麼多既要又要的事情。 若是黏黏糊糊,猶豫不定,最終後果實在難料。 以莽刀陳平安目前展露的天資才情,一旦邁入大宗師境,保底便是擁有頂尖大宗師的戰力。若是再得外物相助,其戰力縱然邁入不了絕巔,也是近似於絕巔大宗師。 真若到了那時,他就算是想刻意針對,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即便是下定了決定,想要擊殺莽刀,也絕對不似現在這般輕鬆。 真到了那時,那他便是陷入騎虎難下之地。若是貪功冒進,可能就是傾天之禍。可若是再拖,等莽刀陳平安再進一步,那就真的是平起平坐,再無絲毫機會了。 待時日過去,他日或許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 此等結局,厲無生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莽刀!」 厲無生眸光閃爍,瞳孔泛起異色。 今日是顧家的晉升慶典,此事了結,算算時日,莽刀陳平安也是時候該離城! 就在厲無生思緒之際,異變陡生。 一道鋒銳無比的靈性秘刺,向著厲無生突刺而來。 「什麼?」厲無生神色大震,脊背生寒。 距離如此之近,秘術發動之時,他才感應到了一閃而逝的真元波動。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靈性秘刺已經臨近他的身前。 「絕音無聲!」 厲無生眸泛精光,髮絲無風自動。眉心之間,有靈光熠熠生輝。 嗤! 幾乎在同一瞬間,這一根靈性秘刺,便是刺入了他的眉心之內。 此時此刻,厲無生的眉心靈台,靈性充沛,似如洪呂大音般發出震天響聲。但極其詭異的是,這震天聲響,似是局限於一隅之地,如屏障禁錮,絲毫不得寸出。 絕音之障! 洪呂大音般的巨聲,爆發出震天之響,在這一隅之地,更是澎湃異常,有撼動天地之感。 雖是事發突然,讓人脊背發涼,但真到了這一刻,厲無生的神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任你何種秘術,在他的絕音之障面前,都要消弭殆盡。 但是很快,他的臉色變了。 無數的音波聲浪之中,那一根靈性秘刺,竟是無比的堅韌。音浪衝擊之下,雖是消弭了外圍的些許靈性能量,但主體堅韌依舊,鋒銳不拔。 「怎麼可能!?」 厲無生心神大震,驚愕難言。 這靈性秘刺的純粹,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他自身境界已臻至破境第三關,一身靈性能量,在玉衡境中可謂是已經提到了極致。但正因為如此,他才為這根靈性秘刺的純粹,感到心驚。 以他之力,即便當初破境之時,靈紋銘刻出七道,也絕對不可能有此等武道根基。 這夜半襲殺之人,究竟是誰!? 厲無生雙目震動,心中驚駭到了極致。 在靈性秘刺,刺入他眉心的瞬間,他的身形便早已經動了。 這靈性秘刺雖是堅韌難言,但他真正的危機,卻不在這裡,而是施展這靈性秘刺的幕後之人。 轟! 拳勢磅礴,一拳轟殺而至。 「絕音掌!」 厲無生的動作極快,雙掌齊出,震顫空間,招架而去。 嘭! 磅礴巨力之下,厲無生的身形倒飛而出,砸穿了房間石牆。 「風雲大宗師!」 厲無生的雙手在顫抖,那磅礴的巨力,饒是他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不僅僅是巨力的關係,還有招式之中蘊含著的無形殺意,讓人心神震顫,束手束腳。 僅僅一招,高下立判。 「跑!」厲無生心顫不已,再無交戰之心。 此人戰力強橫,他絕對不是對手,只有離開這裡,他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的身形一卷,便如殘風而起,向著遠離的一側跑去。 這裡是蒼龍州城,就剛剛的動靜,便已經足以引起注意。哪怕逃遁不了,他只要堅持片刻,便有得救之機。 嗖! 厲無生的身形飛掠,只是他還未行多久,只一眼便是心神大震。 只見,半空之中,有四方令旗盤旋,旗面獵獵,散發出奇異波動。相互聯合,自成一方空間。 困禁類神兵! 厲無生目眶欲裂,心顫無比。 什麼時候? 如此近距離的布設神兵,他竟然毫無所覺。 這等手段,這等能為,這究竟是什麼人!? 這一瞬,無數思緒,在厲無生的腦海中浮現而過。 來人是誰? 無數的仇怨和仇家,在他的心中一一閃過。 瞬息之間,沒有任何頭緒。 但事態緊急,已經不由他有絲毫思量。 「破開它!」 厲無生身形不變,心思明澈。 每逢大事必先寧心靜氣,他如今雖是寧不下心,但無數生死危機之下,他也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只有破開這困禁領域,他才有活命之機! 有困禁遮掩,這裡再大的動靜,都傳遞不出去,縱然有真元波動,但削減蔓延之下,恐怕也近乎是毫無波動。 即便運氣好到了極點,偶有人發覺,但想要等來救援,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以對方的能為,恐怕也就只有大供奉親至,方才能救他性命! 嗡~ 這一刻,厲無生的眉心靈光璀璨無比,暫時放下了對裂魂秘刺的抵禦,他的靈性大振,真元流轉,雙掌之中,隱隱有無聲尖嘯。 絕音絕音,既是絕音,也能絕生! 絕音滅生掌! 厲無生凝聚真元,拍出全盛一擊。他的手掌之上,浮現出了一層奇異黑芒,如同套上了一副手套一般。 與此同時,他身側的腰帶竟是倒飛而出,如有神異一般,攔截後方的道路,為他爭取時間。 他雖未接觸到對方,但從氣息來看,那襲殺之人的方位,應是正在此處。 厲無生以最短的時間,做出了最充分的準備,諸多細節,一一思量到位。 他的一掌拍落,只向著困禁領域的外圍屏障而去。此時此刻,靈性秘刺勢如破竹,直刺他的靈台中樞,他也已經顧不得了。 只要他速度夠快,破開屏障,靈性回援,便能挽回頹勢,抵擋住靈性秘刺。 待支援至,他騰出精力,細細消弭,任憑這靈性秘刺再是堅韌,他也能將其消弭殆盡。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 絕望的! 嗡~ 如虛空騰挪一般,一道灰袍身影竟是冷不丁般地出現在他的身前。 什麼? 厲無生亡魂直冒,心神大駭。 灰袍老者周身真元磅礴,如淵似海,靈性熠熠生輝,難以測量。 該死! 轟! 磅礴無比的武道意志轟然降臨,厲無生竭力抵擋。 此時,他拍出的一掌剛剛凝聚殺伐,卻是被更為兇猛的一拳轟下。 怒火焚心,殺意連綿。 拳勢如潮,翻湧不盡。 怒殺,怒濤崩! 殺意卷怒濤,剛猛摧山嶽! 這一瞬,拳影如怒浪翻湧,連綿不絕。 厲無生的絕音滅生掌,雖是威能無比,但是在這怒濤之下,卻是連堅持片刻也不能,瞬間淹沒在了狂暴無比的怒濤之中。 厲無生身形轟落,肝膽俱裂。 只此一招,他便是心生絕望。 毫無所覺間,布下殺局,以秘刺起手,一拳轟退,方位騰挪,冷不丁地出現在他身前,再是一拳,便是奠定勝局。 思量謀算,戰力手段,縝密無瑕。 厲無生的神色慘白,神魂欲裂,在怒濤之中,竭力抵擋。 他竭力想要掙扎,但卻是無能為力。 「閣下到底是何人?今日就算是死,也讓厲某死個明白。」厲無生聲音悲憤,軀幹腹部,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空洞,生命元氣大量流失。 怒浪摧殘之下,他的身上雖有真元護體,但早已被摧殘得不像樣。長袍破碎,髮絲殘亂,身軀之上,布滿了傷勢。 誰能想到,就在前一刻,還是聲名赫赫,權勢彪炳的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在這一刻,會落得如此下場,變得這般悽慘。 沒有人回答厲無生,迎接他的,是無盡的怒浪,泛著殺機的怒濤,裹挾著聲勢,要將他徹底碾碎。 而此時,缺少了靈性抵禦的裂魂秘刺,爆發出難以言喻的鋒銳,摧枯拉朽般在他的眉心靈台,肆意摧殘。 「不!」 厲無生悽慘嘶吼。 「別殺我!我身上有大秘密,只要你不殺我,可與你一同分享!」 他的神色癲狂,求生欲望攀升到了巔峰。 迎接他的是無盡的沉默,沒有絲毫的回應。 灰袍老者的神色淡漠,踏立在殺意怒濤之中,催動著殺意拳影,如同一尊淡漠無情的神邸。 殺意洶湧,如浪潮翻騰,無盡的拳意落下,厲無生的抵擋終是螳臂當車。 「結束了」 厲無生神色灰暗,緩緩閉上了雙眼,似是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厲無生放棄了掙扎,在殺意浪濤之中,隨波逐流。 怒浪凶濤,殺意連綿,威能絲毫不減,反有迭加的趨勢。 「該死!」 厲無生猛地睜開了雙眼,眸光之中涌動著難以言喻的透亮。 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放棄,都只是他的偽裝。 他修行至今,豈會如此輕易放棄。 只要有一絲可能,他便絕不會放棄,只要有一線生機,哪怕是竭盡全力,他也要將其牢牢抓住。 他放棄掙扎,本想迷惑對手,但沒曾想對方竟是如此老辣,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一絲麻痹鬆懈都沒有。 為今之計,放下所有的僥倖,唯有捨命一搏。 厲無生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狠厲。 置於死地而後生,陷於亡地而後存。 修行至今,他從未失敗,這一次. 也絕不例外! 轟! 厲無生周身血氣翻騰,身上氣息更甚一籌,似是施展了某種爆發秘術。 無聲的波紋涌動,震顫著四方空間,困禁領域之內,房屋盡皆破碎,樹木倒伏,草木碾為碎屑。 狂暴之中,有掌影浮現,無數掌影相互重迭,讓人眼花繚亂。 就在極其隱晦的一個角落,一顆閃爍著雷霆光澤的青色珠子悄然浮現。 「死吧!」 厲無生眸光狠厲,瞳孔異色濃郁到了極致。 就在牽引靈性,準備轟爆這一顆雷光珠的時候。 一隻腐朽乾癟的手,突然伸出,輕描淡寫間,將雷光珠握在了手中。 「什麼時候!?」 厲無生神情大駭。 就在剛剛灰袍老者再度騰挪方位,可他卻毫無所覺。直至身影浮現,他才感應到了一閃而逝的真元波動。 靈性之間的差距,令人感到絕望! 嘭! 一朵青焰,悄然綻放,瞬息席捲四方。 厲無生避之不及,吃了一個滿招。 還未等他鬆懈,一道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便在他的耳畔響起。 「厲大人,一路走好!」 厲無生的瞳孔猛地睜大,雙目之中閃過難以言喻的驚愕。 轟! 下一刻! 拳勢轟落,殺意席捲,瞬間將厲無生的身形吞噬。 他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身前的灰袍老者,眸光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絕音絕音,瀕死之際,絕音無聲! 拳意席捲,殺機四伏,厲無生的眸光漸漸黯淡,直至最後一點靈光消沒。 厲無生,死! 陳平安真元一卷,厲無生腰間的千機袋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與此同時,散落在周邊的物件,也一一收入陳平安的囊中。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厲無生的身側。 此時的厲無生,軀體早已是殘破不堪,失去了所有的生息。 陳平安雙目一凝,便落在了厲無生的雙手之上。 厲無生的左手和右手的手指上,各自套著一枚漆黑如墨的黑玉戒指。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伸手一探,兩枚戒指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做完這一切後,陳平安靈性一探,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他伸手一點。 蓬! 厲無生的身軀便是化作了一團血沫。 殺人留屍,與不殺何異!? 世間之大,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假死脫身的法門秘術! 他既已出手,那必是要做到萬無一失的地步。 沒有任何時間盤點收穫,陳平安身形一閃,便開始處理起手尾來。 他沒有什麼妖獸靈寵,此等之事,需要親力親為,並無旁人可以分憂。 此地的交戰動靜雖大,但青焰四方令旗之下,周遭寂靜無聲,毫無所覺。偶有真元波動,也不是尋常武道修行者所能感應到的。 此一戰交手,看似招式來回,實則不過短短數息時間。算上處理收穫的時間在內,不到十息時間。 陳平按雙手席捲,處理著周遭手尾。 「不好!」 突然,他的神色一變。 遠處,一道流光划過長空,向著他所在的方向,急速飛掠。 看方向,是. 蒼龍州鎮撫司!(本章完) 第642章 州城追逐,夜空激戰(求月 嗖! 青灰色的光芒,如長虹貫日一般,在夜空中划過,留下一道璀璨長尾。 流光之中,是一名眼窩深陷的長袍老者,老者睫毛烏黑如同鴉羽,眉心嵌著一枚青灰梵釘,髮絲灰白似如殘雪青梵。 老者的神色陰鬱,有說不出的怒火。 誰能想像,作為一州中樞的蒼龍州城,竟會發生此等之事。 老者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個瞬息,便能跨越數十丈的距離。這等層次的速度,遠遠超過尋常大宗師之流。 飛掠之間,非是什麼真元托舉,騰挪變化,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御空飛行! 以神魂之力為基,抵禦墜地之力,長虹貫日,霞光漫天。 「不管是誰,敢在蒼龍州城動手,就都留下來吧!」 老者目露殺機,有怒氣一閃而過。 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掌座大人出席碧蒼交流,玄黃絕劍外出處理動亂之事。蒼龍州城由他一人坐鎮,他雖清修許久,但城內發生如此惡性之事,便絕不可能置若罔聞。 今夜若不有一個交待,他顏面無光。 嗖! 流光搖曳,老者以極快的速度,跨越漫長距離,直至宅邸之上。 是厲無生的宅院! 老者面露一絲奇異,神魂之力爆發,瞬間便鎖定了剛剛飛掠至宅院外的那道身影。 嗖! 陳平安的袖袍一卷,盤旋在半空中的青焰四方令旗,便被收入囊中。 轟! 他抬手一轟,周遭的痕跡,便盡皆淹沒在碎屑之中。 而他剛剛做完這一些,那一道如長虹般的流光,便已經臨近。 「撤!」 陳平安灰袍獵獵,再無絲毫保留,靈光璀璨難言,化作一道幽光向著遠處飛掠而去。 「哪裡走!」 一聲爆喝在天空中響起,如雷音一般,震顫人心。 若是弱一點的武道修行者,面對此等爆喝炸響,恐怕立時就要僵直原地,不能動彈。 但很顯然,此等手段,在陳平安的面前,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老者很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幾乎是同一時間,便有一道青灰流光,向著遠處的灰袍身影打去。 咻! 流光的速度極快,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包裹在流光中的是一枚青灰飛釘,吞吐著凌厲之意。 這一枚飛釘,釘頭蹭亮,閃爍著難以言喻的鋒銳。 破禁釘,以神魂之力加持,具備破禁之力。 即便是武道大宗師的護身屏障,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戳破,猶如是薄紙一般。 「好快的速度!」 感應著後方激射而來的飛釘,陳平安心中微驚。 這是他第一次和大宗師之上的老輩強者交戰,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嗡~ 他眉心靈台,九道深陷靈果的靈紋,齊齊閃耀,在一瞬間爆發出難以言喻的璀璨。 他周身真元流轉,瞬間凝聚在雙手之中。 七殺天罡拳,第三殺,狂殺。 秘技,狂殺,狂影亂! 轟! 狂暴無比的真元瞬間席捲,漫天拳影,蘊含著癲狂之意,凝聚著陳平安的武道意志,向著身後的青灰飛釘轟殺而去。 狂意縱橫,殺意無拘。 拳法癲狂,狂影亂舞。 狂殺,狂舞動人間! 風聲呼嘯,音爆炸響。 青灰飛釘爆發出凌厲之意,與拳勢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蓬蓬蓬! 無數的炸響聲,燃爆整個夜空,也驚動了整座蒼龍州城。 「好大的動靜!」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 嗡~嗡~嗡~ 飛釘雖是鋒銳,但畢竟不是大型攻堅利器,在漫天的拳影之下,竟是敗下陣來。 光芒明暗不定,無力地向著地面跌落。 「什麼?」 老者的神色微變。 這枚飛釘雖算不上什麼重寶,但也絕對品階不俗的神兵,再得了他神魂之力的加持,世間九成九的宗師,絕對都擋不住他的這一擊鋒鋩。 但是 對方不但做到了,而且還將他的飛釘擊潰了。 饒是老者早有預期,但在這一刻,還是露出了驚色。 要知道神魂之力和真元靈性之間,完完全全就存在著質的差距。雙方之間的差距,非是用什麼量能夠來彌補。 而對方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擊落了他的飛釘,這代表著對方的靈性根基,雄渾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步。 一身武道根基,遠遠超出昔年的他。 嗡~ 一面如巴掌大小的青灰圓鏡,悄然浮現,出現在了老者的上空。 僅此一擊,他已經收起了任何輕視之心。 對方雖未臻至大宗師之上,但一身武道根基,絕對是睥睨大宗師之境。 是風雲榜上的哪一位強者!? 老者灰白髮絲無風自動,上空的青灰圓鏡在一瞬間,便是激射出了一道青色光柱。 光柱範圍不大,大概成人胳膊粗細,但激射著的速度,卻是遠遠超過想像。 別說是尋常修行者了,便是一般的大宗師見了,恐怕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便是身死道消。 咻! 光柱青灰璀璨,轟然降臨,擊中了遠處逃遁飛掠的灰袍身影。 但老者的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遠處,光柱透體而過,轟然落在了下方的建築之上,爆發出劇烈轟鳴。 轟隆隆~ 僅僅一擊,下方占地頗大的樓宇便是轟然倒塌。 無數悽厲的慘叫聲在下方響起。 「啊!」 「我的手!我的手!」 「樓塌了!」 「」 嗖! 陳平安身形閃爍,再度出現,已經是在數十丈開外。 「好險!」 陳平安心中微驚,那青灰光束的速度,遠遠超過他此前交手過的任何一人。 若非他的根基渾厚,靈性充沛,感知敏銳,方才那一遭,恐怕就只能正面硬抗了。 此外,靈性齊齊催動之下,他如今的速度,也早已出動到了極致。雖未運用身法技藝,但金手指面板賦予的,如與生俱來般的步法神韻和身法神韻,在這一刻好像是融為了本能。 在真元靈性的全力加持下,賦予他難以言喻的速度。 陳平安的眉心熠熠生輝,真元催動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面臨一尊大宗師之上的追殺,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惶恐,有的反而是極度的興奮。 興奮! 是的,是興奮! 自修行之初,他便渴望酣暢淋漓的一戰。 但現實的環境,生存的危機和對未來的隱憂,讓他把這一份心思,死死地壓在心底。 哪怕此前,生出與聶雲龍一戰之時,理智也是讓他死死壓抑。 他雖謹慎穩妥,但修行武道,身上又豈會沒有幾分熱血!? 縱是身處絕境,他也會激昂轟出一拳,更何況 是現在了! 轟! 飛掠之間,陳平安一拳轟去。 老者輕指一彈,那看似殺意無盡的拳影,便徹底消弭在了空氣之中。 「找死」 老者爆喝出聲,上空的青灰圓鏡,再度爆發出璀璨光芒,一道青灰光束,轟然降臨。 逃遁之時,竟然還敢向他還擊,拳勢的威能雖然不大,但侮辱意味極大。 面對下境修行者如此挑釁,此等怒火,他豈能容忍。 老者身如流光,上空的青灰圓鏡,時不時地發出光束流光。 但每一次都被對方躲過,棋差一著。降臨轟落的光束,摧殘著蒼龍州城。 這一點,讓老者極為惱火。 他坐鎮蒼龍,這些底層的普通民眾,他雖未必看在眼裡。但如此被動的局面,讓他難以接受。 有心想要施展大威能手段的範圍式攻擊,但身處蒼龍州城,影響太大,讓他一時間有些猶豫。 若是損傷太大,他身為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也要難辭其咎。 另外,以對方展露出的手段,即便他施展了大威能的範圍式攻擊,也未必能留得住他。 按捺著心中怒火,老者身形飛掠,時不時地轟落光束,攔阻著對方。 前方的灰袍之人,雖是接連閃躲,但正所謂久守必失。 他可以失手一百次,但對方卻不能失手一次。 局勢如此,優勢在他! 但是,老者連連施展十數次,卻未有一道光束擊中對方。 這讓他面色微變,生出一絲驚疑。 「難道是施展了什麼秘術?」 念及此處,老者的心神微微安定。 等對方的秘術消退,那便是粘板上的魚肉,任他施為了。 只是,直至飛出了蒼龍州城的核心城區,接近內城邊緣,老者都未曾看到對方的氣息波動,有一絲變化。 「怎麼回事?」 老者深陷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驚色。 但是很快,他的眼眸內的驚色消退,轉而變成的是一縷殺機。 對方再是強橫,根基再是雄厚,也終是大宗師的境界。 以他修為境界,就不信耗不過他。 只是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對方的真元好像是連綿不盡一般,雄厚難言,一身飛掠的速度,沒有絲毫變化。 一如先前那般,龍精虎猛,無絲毫頹勢。 哪怕他時不時的用光束,飛釘干擾,也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 他的這些手段,於對方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威脅。 對方的威脅,在他的心目中不禁再度提升了一個台階。 「究竟是何方老怪!? 這等能為手段,縱然在風雲榜上也是絕對的佼佼者! 如此人物,絕對不可能會是寂寂無名之輩!」 老者的思緒變化,眉心的青灰梵釘,隱隱有光暈閃爍。 他已經按捺不住心中殺意,但看了看下方的蒼龍州城,萬家燈火,他終是穩了一手。 「城外,等出了城」 老者眼窩深陷,隱露殺機。 「這還沒完了!」 陳平安灰袍獵獵,身形飛掠,划過夜空。 對方的速度極快,他全力施為,才勉強落得一個五五開。 全力爆發的速度,和平時的飛掠,那完全就是兩碼事。 也就他的根基雄渾,靈性充沛,具備九道靈紋之基,才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 否則的話,速度絕對會出現一絲削減。 以眼下的局勢看來,他一旦出現削減,那對方追上他,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這麼搞下去,要到什麼時候?不能拖了!」 遲者生變,他若是長時間被糾纏,大局而言,絕對於他不利。 陳平安看了看周邊的環境,瞬間便做出了決斷。 「好快的速度!」 老者的神色陰鬱,濃郁得似乎是要滴下水來。 他親自出手,竟然還落得如此局面。此事若是傳了出去,那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別的不說,等玄黃絕劍回來,勢必是要嘲弄一番。 「再等等!再等片刻,就」 老者心中孕育殺機,圓鏡懸空,飛釘環繞。 他的思緒還未落下,前方異變陡生。 綠色薄霧瀰漫四周,薄霧之中,一張灰色細網迎風暴漲,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他席捲蓋下。 與此同時,上空有寶鏡浮現,凝聚出一道玄光。 「找死!」 老者一聲爆喝。 他沒想到,對方不但不逃,竟然還敢停下來反擊。 正合他意! 他屈指一彈,便有數枚棗釘,飛射而出。與此同時,半空中青灰圓鏡便是再度激射出一道光束。 做完這一切後,他以手代刀,狠狠斬出一擊。 神魂瀰漫,散發著難言的波動。 「全力施為,激發的速度倒是要快上不少!」 陳平安雙目沉靜,細細感受著每一絲的變化。 最先被擊中的是他的玄光寶鏡,他催動的玄光寶鏡速度雖是快了不少,但相比較青灰圓鏡,那完全就是相形見絀了。 玄光寶鏡內的玄光還在氤氳之際,便被青灰圓鏡完完整整的擊中。 咔嚓! 在一瞬間,陳平安的那一面玄光寶鏡內便是陡然碎裂,裂出一道道裂紋。 繼玄光寶鏡後,下一個是周圍的綠色薄霧,老者的那一記手刀,雖是平平無奇,但是卻爆發出難以抵禦的威勢,瞬息劈散了薄霧。 遠處噴發著薄霧的綠色竹筒,靈光氤氳,明滅不定,似是遭遇了極大的重創。 老者的手刀威能還沒有停止,然後是那一張灰色細網。 一個照面,還未接觸,便是靈光暗淡,顫鳴不已。 嗡~嗡~嗡~ 僅僅堅持了小半的瞬息,便是徹底破碎,裂為了兩半。 在交手的的瞬間,玄光寶鏡碎,綠色竹筒破,灰色細網裂。 「哪裡找來的垃圾!」 老者睥睨出聲,灰白髮絲無風自動。 「不堪一擊!」 老者的眼光毒辣,早在對方反制的第一時間,他便勘破了對方的招式。 三種手段,威能尋常,無一能對他產生威脅。 但饒是如此,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不會有絲毫大意。 有多少高手,縱橫一時,可終是在陰溝里翻了船。 以對方方才展露的能為手段,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正所謂兵不厭詐。 有很多殺招,往往都是藏在毫不起眼的虛招之中。 若無過硬手段,對方恐怕也不會貿然反擊。 面對此等攻伐,他自然是要慎重一點。 可此時,危機盡消,其結果卻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對於此,他的心中也沒有絲毫波瀾。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世間之事,何有常勢? 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到了他這等境界,看過的,經歷過的手段,太多太多了。 面對此等局面,他早有準備。 老者身形飛掠,流光閃爍,向著對方飛快接近。 與此同時,那數枚棗釘,也終是穿越了所有的阻礙,飛至了陳平安的身前。 轟! 氣息狂暴,血霧席捲,瞬間瀰漫四方。 蓬! 血霧之中,伸出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幾乎涵蓋了大半的身形,將那數枚棗釘一一抓入手中。棗釘光芒閃耀,似是要爆發滅殺之力,但在這隻巨手中,竟是沒能掀起太多的風浪。 血霧爆發,瞬間便是將附著在棗釘之上的神魂之力徹底湮滅。 老者的神情微變,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神魂之力堅韌無比,碾壓尋常靈性,但對方竟是如此輕易地將其徹底碾壓。 靈性之精粹,還遠遠要在他此前預料之上! 老者袖袍一卷,血霧散去。 他的面前,顯露出一道磅礴無比的身形。 渾身上下銘刻著奇異血紋,涌動著原始之力,如同一尊滅世的魔神巨人一般。 橫練法門,萬魔真身! 無盡的凶煞,在陳平安化身的丈六魔身上涌動。 方才招式,並非無緣無故。 除了混淆視線之外,還起到了掩護之用。借著那一瞬間的空檔,陳平安服下了爆元真丹,千年石乳,施展了萬魔鑄身訣! 「萬魔教!」 老者面露凶光,殺機畢露! 萬魔賊人,人人得而誅之! 嘩啦啦! 他眉心的青灰梵釘,隱隱顫動,流轉著青灰流光。 「聒噪!」 陳平安一聲怒吼,聲音低沉,似如那索命之音。 嗡~ 丈六魔身的通紅雙目之中,突然泛起了奇異幽光。 七絕神功,最終秘技! 七絕·迷障! 大量幽光浮現,直直地映照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的身形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但是很快,他便恢復了過來。 陳平安暗嘆一聲。 他雖是全力催動,施展七絕秘技,但想要藉此制敵,顯然是過於樂觀,太過小看對方了。 但也就是這個空檔,為他爭取了近距離施展七殺天罡拳,第三殺,狂殺,狂影亂的機會。 一拳轟落,如狂影動人間,鋪墊蓋地的拳影,將長袍老者徹底淹沒。 萬魔真身狀態加持下的七殺天罡拳,再藉助爆元真丹,千年石乳之力,其威能早已超過大宗師的範疇,完完全全觸及偽天人門檻。 不! 不僅僅是觸及,甚至還猶有過之! 嗡! 陳平安的拳影才剛剛落下,便看到一枚青灰梵釘,倏然激射。 無聲無息,無波無瀾。 若非他感知敏銳,甚至可能還覺察不到。 在此等大戰的真元波動下,莫說是絕巔大宗師了,便是排名靠後的風雲大宗師親至,面對此等殺伐,恐怕也未必反應得過來。 或者說,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青灰梵釘已經是透體而過了。 「鎮!」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耀,血霧瀰漫,怒吼出聲。 丈六魔身之下,一拳鎮壓而下! 所謂掌破拳,拳破指。 釘雖非指,但有異曲同工之妙。 梵釘之下,可用拳破! 在他一拳轟落的同時,他周身金光一顫。 咣! 金剛意象浮現而出。 與此同時有龍象之意,霸體加持。 那用青陽血煉法,藉助地龍真血,血煉許久的體魄,在這一刻也爆發出極致的威能,壓榨出潛藏在身體深處的每一絲能量。 龍象霸體訣,金剛不壞神功,萬魔鑄身訣,青陽血煉法 再以七殺天罡拳,七絕神功之意,悍然轟殺。 此一拳,凝聚畢生武道意志,可催山嶽,推江河。 蓬! 一聲狂暴無比的巨響炸響。 餘波之下,音爆轟鳴,地勢顫抖。 嗖! 陳平安的身子倒飛而出,很快便調整了身姿,他深深地凝望了遠處血煞中的老者一眼。 身形一卷,便是離開了這裡。 離開之時,他破裂袖袍下的雙手,隱隱滲出一絲血跡。 蓬! 漫天拳影瞬間炸開,化作一道道餘波灰燼。 空間震顫,狂風席捲。 風浪之中,顯露出老者的身影。 老者踏空而立,長袍殘破,身形有些狼狽。 「偽天人之力!」 他雖擋下對方一擊,卻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對方能為手段,還要在他此前判斷的之上。 以玉衡境界,完全匹敵,甚至要壓過他一頭的戰力,這等手段,即便是風雲宗師榜上,恐怕都沒有幾人吧。 看著遠處的夜空,那道划過長空的灰袍身影。老者的雙目之中,浮現出濃濃的忌憚。 對方實力驚人,不可深追。 強行接下對方一擊,他雖未遭受重創,但已然受了不輕的傷勢。 對於對方的實力,他已經提升到了完全與他等同,甚至是要壓過一籌的程度。 此等情形之下,在充分認識到對方的實力後,他已經放下了追擊的籌算。 貿然追擊,能不能追上且另說,就算真能追得上,單憑他一人之力,難道還能留得下對方嗎!? 若是強行要留,最終只怕是落得一個魚死網破的局面。 眼下,蒼龍州鎮撫司,三大巨頭之中,只有他一人坐鎮。雖有乾坤司強者照應,但畢竟不歸屬同一機構,誰知他們心裡究竟起了什麼籌算。 若是藉此,爭鬥起意,推波助瀾,那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掌座大人未歸,張天元又不在,僅憑他一人,一切皆以求穩為主。 「萬魔鑄身訣!七絕神功!會萬魔教的功法,又有天羅教的手段,究竟是何方老怪!?深夜襲殺,究竟意欲為何?」 老者面色低垂,陰沉似水。 今日這一遭,算是他栽了。 對方深夜襲殺,全身而退不說,還將他正面擊退,此事若為派系仇敵知曉,恐怕是要大作文章,攻訐責問! 「儘快處理手尾,消弭此事影響!」 老者心念一定,一甩袖袍,周身泛起清灰光芒,瞬息間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劃破長空。 第643章 全身而退,折返蒼龍(求月 嗖! 一道身形以極其驚人的氣勢在夜空中飛掠而過。 「不追了?」 陳平安灰袍獵獵,實時感應著周遭的氣息。 此時,服用下暴元真丹和千年石乳的他,靈台內的靈性早已閃耀到了極致。 暴元真丹,爆發真元,刺激活躍。 千年石乳,滋養靈台,提振靈性。 兩者相互迭加之下,他的綜合戰力提升一籌不止。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想要依託外物,有一絲一毫的提升,都顯得彌足珍貴,更何況是如此程度地提升了。 此時此刻,陳平安的狀態前所未有得好,雖是尚未脫離危險,他的神情亢奮無比,有一種莫名的酣暢。 方才一戰,正式交手,雖為過上幾招,但每一招都是全力施為,實打實的激戰。 所謂激戰,並非是要打上個幾百回合,上千回合,才算得上是激戰。只要是竭盡心力,凝聚意志,全力施為,那便可以算是激戰。 幾百回合的花狸狐哨,遠遠抵不上傾力一擊的硬碰硬。 陳平安感應再三,終是確定對方放棄追擊。 陳平安的心思縝密,感應之時,反覆查探,看看有沒有什麼老六,隱匿氣息,悄然尾隨。 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大,但是陳平安還是不能麻痹無視。 有很多時候,事情就是敗在想當然的上面。 只要有可能發生,哪怕只有一絲,那也需要慎之又慎。 從常理來說,陳平安這種做法,是有些太過小心了。 全力爆發,不同於尋常飛掠,真元爆發之下,根本不可能顧得上遮掩氣息。 若是還能顧得上,那就意味著,還未真正意義上的全力爆發。 所謂全力爆發,是極盡所有手段,耗費所有精力,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姿態,催動真元靈性,壓榨出每一份的力量,化作己用。 又有何餘力,能騰出手來,兼顧到氣息隱匿的方面!? 這也是為什麼,此前夜空追逐之時,陳平安飛掠鬧出的動靜,如此之大的緣故。 他可以悄無聲息的飛掠,但速度絕對沒有現在這般快。 反觀對方,同樣也是如此。 想要悄無聲息地尾隨於他,除非雙方修為差距過大,亦或是有什麼秘寶傍身。除卻兩種可能之外,恐怕也就只有極個別的秘術法門,才能做到此等程度了。 但即便是有如此可能,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仔細感應,也足以杜絕大部分的可能性。更不用論,服用完爆元真丹和千年石乳後的陳平安,靈性感知早已提升到了極致。 在他仔細感應之下,還能瞞過他的可能,那是微乎其微。 不過饒是如此,陳平安也沒有任何大意。 他的身形飛掠,不斷穿梭變化著,沒有絲毫降低速度的意思。 過程中,他感應到了數道氣息,在州城四方升騰而起。 但卻被他以先發的姿態,徹底拉開差距。 嗖! 陳平安的身形穿梭,很快便飛出了蒼龍州城。 蒼龍州城雖是城高將廣,守備森嚴,但對他這等程度的境界來說,卻是顯得有些無能為力了。 尤其是,在他採取明牌打法的情況下。 此等情況下,他根本無需有任何顧忌,所需的只是全力施為,逃離此處便可。 「果然如此!」 陳平安飛掠之間,身上有一縷青煙冒起,很快便消弭在了空氣之中。 那青梵老頭,果然是在他身上留了手段。 好在他為人謹慎,多了幾分心思,反覆查探之下,這才感應出了這微不可覺的追蹤印記。 很顯然,這是剛才追擊交手之時,對方在他身上留的手段。想要藉此印記,來確定他的具體位置。 等緩過勁來,召集高手,來徹底解決此事。 「果然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都不容小視,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了。」 陳平安再三思量,都沒發現自己具體是什麼時候著的道。 整個過程,可以說是毫無所覺。 若非他心思縝密,膽大心細,在逃遁之時,還能兼顧到此事,這一遭恐怕還真著了對方的算計。 另外,此事發現的越晚,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一旦等他折返之後,再發現印記,那一切就為時已晚了! 「果然,每一次出手,都代表著不可測的兇險。哪怕再有把握,都同樣如此。此番雖是順利,但尚未脫身,仍不可能麻痹大意!」 身形爆掠之間,陳平安的心思卻莫名沉靜,靈台清澈,心境無瑕,以最冷靜的姿態,消化學習著實踐中的每一絲獲得。 而這些獲得,都將成為他的積累,成為他的資糧底蘊,成就他漫長歲月中的閱歷眼界。 同樣經歷,不同的人,事後的反饋和感悟都不一樣。 有些人經歷一次,便是此生難忘。而有些人,經歷數次,都未必能長個教訓。 不同的感受,不同的長進,影響著每一個人的發展。 有人一次,便能舉一反三,徹底杜絕此類風險。而有的人再三遭罪,卻始終難以掌握其中精髓。 有人經歷百年歲月,有人經歷十年光陰,兩者之間的閱歷眼界,或許是一樣的! 有人十年當百年,有人百年才抵十年! 此中差異,常人難言。 但能在同代之中脫穎而出,走上絕巔的,無一例外,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小覷。 想要追上他們,需要花費更多的心血,付出更多的努力。 哪怕陳平安擁有金手指面板,也同樣都是如此! 面板給了他成功的基石,但卻不能代表所有! 消弭印記之後,陳平安反覆感應,確定並無任何疏漏之後。他才將速度慢慢放了下來。與此同時,他周圍的波動和行跡也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 徹底消失不見! 蒼龍州城外,官道兩側,一棵毫不起眼的樹木後,有一道身影悄然站立,近乎是融於虛空之中,無波無瀾,讓人毫無所覺。 「這蒼龍州城,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陳平安由衷感嘆。 方才夜空追逐之時,與他正面交手的一人,雖是只有蒼龍州鎮撫司的青梵老頭一人,但實則,陳平安卻感應到了好幾道同層次的氣息。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些氣息在一開始的時候,並未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直至陳平安擊退青梵老頭,逃遁爆掠之時,這些氣息才真正從各方升騰而起,似有追擊之念。 只不過,追擊歸追擊,不知是底蘊不足,還是不擅身法,這些氣息的速度都晃晃悠悠的,在本就相隔甚遠的情況下,自然是被陳平安輕而易舉地拉開距離。 「這些老傢伙」陳平安眼眸沉靜:「這一個個的,都是老陰比!」 不管是何緣由,這些人的反應,正合他意。 否則,齊齊出手,他還真不一定吃得住。 此事,早在他出手之前,便做了細細籌算。關於類似的情報,他這些年也大概積累了一些。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蒼龍州城內的強者數量,比他預估中的還要多一些。 但好在,這些人的反應,和他想像的差不多。 確切地說,比他預估的情形,還要好上一些。 真正交手的時候,這些人感情是裝都不裝了,整一個作壁上觀。否則,趁著他和青梵老頭糾纏之時,這些人完全可以全速爆發,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哪怕陳平安事後能擺脫,恐怕也要費極大的勁。最起碼,他存著的這些千年石乳,最起碼基本是保不住了。 果然,人越老,招越亮,膽越小! 說是膽越小,倒也不完全對。 一家榮辱,盡系一身,豈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賣命!? 別說是賣命了,就是有所損傷,那也是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方才那般,連事情是什麼都沒有搞清楚,那會貿貿然地直接上前動手。 沒有利益驅使,直接傻愣愣的上,類似情形,別說是這等層次的老輩強者了,就算是那底層差役,都未必會去做。 這不管不顧的,維繫一方安寧的,終究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退一步說,即便願意出手,那也多是在確保不會出現損傷和風險的情況下,賣個情面。 以陳平安展露的戰力,但凡是同層次的,那都需要掂量一二。 這齣手,就意味著鬥法,鬥法就意味著消耗,這消耗了,誰來彌補!? 要是不慎出現了損傷,需要支出的丹藥靈物,誰來提供? 出手虧了,誰補償?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這等層次的高手,一般來說,早已不聞世事,最起碼,尋常的事情,都不太會去管了。 只要不惹到他們,大多都不會出手! 即便偶有出手,也多是利益受損,亦或是以官方名義的強制調令! 而與調令相對應,自然就是王朝內部的功勳機制,在一定程度上做出手的補償。 滿足此等因素,方才會有各家勢力的底蘊強者出手。 對於他們這等層次的強者來說,尋常法令,他們早已經可以無視。像族中不能無視法令體系的,又偏偏介入不了這等層次的交手。 眾多因素,相互迭加,方才出現了之前那般的情形。 不過,饒是如此,對於各方的響應配合,還是讓陳平安微微吃了一驚。 誰能想到,王朝大義,竟然衰弱至此! 深夜襲殺,夜擾州城,各方的底蘊強者,竟然連裝都不裝了。就這麼作壁上觀的看著!? 誰能想像,就是這樣的一方王朝,昔年,振臂一呼,便是從者雲集。帳旗高舉,便是紛至沓來,長槍所向,無數人捨生忘死。 按照典籍記載,昔年王朝氣運,如磅礴雲海,直衝九霄,民心所向,似如百川歸海。 但現在 卻是肉眼可見的衰弱了。 民心民心,看似虛無縹緲,難以捉摸,實則出現在世間的方方面面。 王朝衰弱,民心不存。 派系碾壓,爭權奪利,階級固化,體系僵化,機制失靈 各方因素之下,真正賣命的,又有幾人!? 哪一個不是套著一個偉光正的皮,懷揣著各自的心思。 為家族,為自身,為血脈,為身後之事 州境如此,世家如此,朝堂上的諸公,皆是如此。 為公者,公事私事混為一談,以公事謀私事。 若是公私相衝,自是以私事為先! 為公者,尚且如此,更何論為私之人。 上無志向,下無利益,見慣污穢,豈會全力施為!? 陳平安的眸光微微凝了一凝。 構成此前局面,除了此等緣由之外,與青梵老頭沒有大聲求援,阻擊呵斥,也有一定的關係。 至於青梵老頭為什麼沒有出聲,其中原因,恐怕就值得人咂摸了。 或許是預估到了類似情況,亦或是他自身存著其他心思。 陳平安思緒變化,看似漫長,實則不過一瞬之間。 在確定周遭並無其他動靜之後,他輕輕抬手,身前便浮現出了幾物。 墨玉戒指,金絲腰帶,青雷光珠,千機袋 這些物件,都是他得自厲無生的。 上面沾染了厲無生的氣息,他需要儘快消除。 他眼下的時間雖是寶貴,但為了確保最大程度杜絕風險,在折返回城之前,他需要處理好此事。 沒有絲毫猶豫,陳平安的雙眸一動,便在第一件物件上開始處理。 消除氣息,與祭煉物品不同,不需要耗費太多的時間。眼下,陳平安服用過的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的效果還未消退,正是最佳時機。 以極其澎湃精純的靈性洗鍊消除,不消幾息時間,他便洗鍊好了第一件物件。 接下去是第二件,第三件 千機袋上有厲無生的靈性銘刻,陳平安想要解開,需要他先行沖刷掉印記。如此耽誤了他不少時間。 不過好在他的靈性根基遠甚於厲無生,如今再藉助靈物助益,整體時間的消耗,尚還可以接受。 洗鍊之時,陳平安實時關注著周遭的氣息變化。 稍有不對,他便會中止洗鍊。 嚴格來說,他在蒼龍州城外,進行此等操作,需要擔一定程度的風險。 但為了徹底處理乾淨手尾,這個風險他不得不擔。誰知道州鎮撫司,有什麼手段,可以藉此鎖定他的身份位置。此時,他不得不防。 其實,洗鍊沖刷的最佳時機,是在殺死厲無生之後,但當時情況緊急,他手尾還沒處理乾淨,便被發現了。 他只能被迫中止,倉促離去。 青焰四方令旗隔絕動靜的效果雖然不錯,但在真元波動和靈性能量的掩飾上,還是差了不少啊。 沖刷洗鍊之時,陳平安一心多用,細細吸取著每一個教訓。 當中,有些教訓是條件有限難以避免的,而有一些教訓卻是在細節上可以進一步完善,完全可以避免。 兩種教訓,陳平安詳細劃分。前者他需要處理的是積累手段,解決外物需求。後者,他需要精益求精,提升自身對細節的把控,杜絕此類錯誤。 不斷完善細化之下,再有類似情形,終是能做到完美無瑕。 嗖! 蒼龍州城內,陳平安的身形悄無聲息地騰挪著。 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個模樣。 不再是灰袍加身的老者形象,而是一個形象普通的中年男子。 他全力催動著黑玄鐵面,藉助附帶的遮掩效用,隱匿著自身的氣息。同時靈台內靈性內斂,杜絕每一絲泄露的可能。 與他想像的不一樣,此時的蒼龍州城內,並未掀起大規模的騷亂。雖然時不時地有響聲傳來,但整體的局勢,處於可控範圍。 「那裡有人!」 陳平安的身形變化,早早便發現前方氣息,及時調整位置,提前避開。 以陳平安的修為,雖有一定把握瞞過對方,但此等場景下,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去賭那暴露的一絲可能。 畢竟,每一個武道修行者的情況都不一樣,有些擅長身法,有些擅長攻堅,也有些擅長感應。 同樣的境界,不同的細節方面,不能一概而論。 陳平安一路精神高度緊繃,感應著各種氣息,實時調整範圍,向著顧家而去。 值得慶幸的是,他這一路並未遭遇太強的氣息,至於像青梵老頭那般的,更是一個也沒有。 很顯然,不管是青梵老頭,還是其他勢力的底蘊強者,都沒有想過,他還會摸著回來。 又或許,他們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時局如此,相比較毫無頭緒的排查,還不如鎮守各家,反而要來的更有利一些。 直至回到顧家,陳平安緊繃的精神也沒有鬆懈下來。甚至相較於其他地方,他還多了一絲緊張。 蒼龍顧家 陳平安雙目深沉,平息著心中的波瀾。 為了防止出現紕漏,早在臨近顧家之時,他便再度改頭換面,變回了莽刀陳平安的模樣。 相應氣息,盡皆洗鍊消除。 一整個過程,小心再三,謹慎無比,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他之所以有此準備,也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萬一出現問題,他還能留上一手。 即便被人發現,他也完全可以,以州城驚亂,他出來一看,當做藉口。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一定比馬甲現身,人贓並獲,要來得好。 細細籌謀之下,陳平安力求每一處的細節,都不出現任何偏差。 相比較其他地方,顧家無疑是要平靜不少。在夜空中巨響傳來的一瞬,顧家也確實迎來了一定幅度的喧鬧。但是很快,便平息了下去。 此等秩序和素養,不是尋常勢力所能比的。 嗖! 陳平安的身形一閃,便是回到了顧家為他準備的別院居所之中。 回到別院後,陳平安第一時間便是檢查了一番周圍。 「沒人來過!」 確認完此事之後,陳平安的心神才真正放鬆了下來。 他回到房間,布下靈性禁制,便是盤膝落座。 嗡~ 淡青色光芒亮起,便有真元隔絕內外。 第644章 收穫隱憂,山雨欲來(求月 嗡~ 房間內,淡青色光暈流轉,映照在陳平安的臉龐。 「厲無生」 陳平安的雙眸平淡,神色平靜,並無半分欣喜。 他既然已經出手,那對這個結果便早已有了預見。 厲無生的實力雖強,但在他的面前,其實也就那樣。 整件事情的難度,不在於能不能殺得了厲無生,而在於能不能悄無聲息地殺了厲無生。 而從結果來看,他既可以說是成功了,也可以說是失敗了。 成功在於,他擊殺厲無生的這一整個過程,都沒有任何人過來打擾。而失敗是失敗於,還未處理乾淨手尾,便有人支援而來。追逐之時,他還被迫和對方交了一手。 嗡~ 陳平安眸光一凝,身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終究.」 陳平安目光深遠,定神之間,便是看清了金手指面板上的所有文字。 「還是弱了一籌!」 方才交手,是他自修行以來,爆發出了最巔峰一擊! 不但施展了萬魔鑄身訣,顯化出萬魔真身,更是以秘技手段施展七殺天罡拳第三殺。凝聚武道意志,以青陽血煉法,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相互迭加。 在這些基礎上,再藉助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之力,蓄意一擊! 這一擊,戰力絕對是跨越了玉衡境界的範疇,直抵大宗師之上!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強行接下對方的青灰梵釘,還是受了些許傷勢。 傷勢雖然不重,但這卻代表著他面對偽天人層次的戰鬥時,還是會出現傷勢! 戰勢若是擴大,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傷勢只會是越來越重。 對方會怎麼樣,他管不著,但是可以明確的是,他自己便是如此。 也就是說,他如今的體魄橫練,至多便是應對大宗師的層級。面對那等觸及偽天人戰力的風雲大宗師,他的體魄橫練,防護底蘊就沒有那麼穩了! 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對一的情況。 若是遭遇圍攻,後果不堪設想! 「偽天人!」陳平安眸中隱露精光。 若以偽天人戰力對標,玉衡境界中能觸及此等戰力的,幾乎是寥寥無幾。哪怕是風雲宗師榜上,按照三年前更新的榜單名次推斷,像那排名第四十八位的風雲大宗師,至多堪堪就挨到了偽天人的邊。 至多只能是周旋纏鬥,還遠遠夠不上分庭抗禮的資格! 若以那青梵老頭的戰力作為標準,風雲宗師榜上至少要排在前二十,才能與對方做到大致等同。 也就是說,玉衡境界中,能真正達到偽天人程度的,在風雲宗師榜上,不會超過二十個。 即便是算上那些不求名的隱世大宗師,其數量,恐怕也不會超過三十! 當然,這是真正與偽天人能分庭抗禮的大宗師數量,若是那等抗衡媲美,周旋纏鬥的標準,數量要多上不少。 而這些大宗師當中,除卻少部分情況特殊外,又有很大的一部分,將來是有望偽天人,甚至是武道天人之境的! 從跨境而戰的角度來看,能在大宗師層級,還能跨境而戰的,每一個的才情手段,功法秘術,底蘊外物,都堪稱是一個極致。 今夜一戰,兩人交手時間雖是極為短暫,但卻讓陳平安對自身的戰力,有了更為精準的判斷。 從神魂氣息來看,今夜交手之人,應該就是此前他在蒼龍州鎮撫司內庫寶閣感應到的那道氣息。 此前信息有限,並不知曉對方具體根腳。但如今短暫交手之後,了解對方的手段和兵刃,他大概也推斷出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青梵老頭,不少人也稱為左老,蒼龍州鎮撫司,供奉閣大供奉,蒼龍州鎮撫司三大巨頭之一。 一身修為境界,早已邁入大宗師之上,是一尊貨真價實的武道偽天人! 武道偽天人的戰力,雖遠不如真正的武道天人,但一身戰力手段,也絕對不是大宗師所能染指的。 偽天人的信息,在蒼龍州鎮撫司,向來隱秘。陳平安的權限雖高,但對於此,卻沒有更多的了解。 像青梵老頭,在武道偽天人之間的戰力定位,究竟如何,陳平安並不知曉。 但是姑且將對方當做是一尊普通的武道偽天人看待。 那也就意味著,他如今的真實戰力,同他推斷的一般,真正達到了風雲榜前二十的程度。 此外,根據此前短暫的交手來看,他在最後一擊對拼之中,是占有一定優勢。 這一份優勢,雖是藉助了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之力,但這優勢也絕對是實打實的。 風雲宗師榜,只論戰力排名,不論外物手段。 只要是出自他的,是他能運用的,便算是他的真實戰力。 對方最後激射而來的青灰梵釘,絕對不是什麼凡物,論瞬時威能,遠在頂尖神兵之上。 從方才的對拼結果來看,他在外物不如對方的情況下,還是取得了一定優勢。 這等場景,也意味著,論真實的戰力,他應是要在對方之上。 當然,這個也就是私底下想想。 對戰強弱,不論這個,任何手段,都是雜糅在一起的。 他用了千年石乳和爆元真丹,對方用了青灰梵釘還有諸多寶物,綜合結果,算是他占據優勢。對方望而卻步,不敢深追。 但此事,畢竟不是生死之戰,對方有沒有保留,誰也不曾知曉。 所以綜合來論,初步交鋒,算是打了一個五五開的局面。 如此局面,也意味著,從目前來看,陳平安此前對自身的判斷,基本正確。其戰力排名,若是登臨風雲宗師榜,應是穩入榜單前二十。 再次也不會低於這個結果。至於,最理想能衝到什麼位置,那就要看當時的實際場景和對戰情形了。 「只是不知,這青梵老頭在偽天人之中,究竟是個什麼水準?事後若有可能,倒是要好好的查上一查。」 按照普通偽天人估算,陳平安的戰力標準是如此。可要是對方的實力能為,在普通偽天人之上呢!? 那陳平安的真實戰力,或將比他此刻判斷的,要更強一些。 「還有,蒼龍州鎮撫司三大巨頭之中,除了掌座之外,剩下的玄黃絕劍和對方比起來,不知是孰強孰弱?」 類似的念頭,在陳平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從蒼龍州鎮撫司的位次排序來看,玄黃絕劍張天元,位列實權副掌司之職,要排在供奉閣大供奉的位次之上。 若是戰力與地位強行綁定,那張天元的綜合實力,應該是要壓過對方一頭。 不過,地位之事,也不能如此一概而論。層級出現差距的時候,這麼看或許是百試百靈,但是地位大致等同,僅僅以坐次看,卻不能如此簡單粗暴了。 畢竟,除了實力地位外,像人際關係,功勳威望,個人脾性,都會影響著這個位次變化。 除非實力有了質的變化,否則的話,還是要依託於這個道理。 「不管怎麼說,若無必要,還是要儘可能避免全力出手!類似的事情多了,不可知的風險也就大了!」 陳平安目光微凜,暗暗提點。 蒼龍州城內的強者數量,還是要在他預估之上。雖說提前做了籌算,應是不會有最壞的局面發生。但類似之事,在沒有發生之前,誰又說的好呢!? 很多事情,還是不要依託他人之手。要將安全感牢牢抓在自己手中,這才穩妥。 不過,話雖如此,對今夜出手之事,陳平安並不後悔。 厲無生行事,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若不殺他,他心意不順。 此外,還有後續可能有的未知兇險。 他即將離開蒼龍州城,自然是要趁早解決這個禍端。 事涉昭衡,為此,稍稍冒些風險,他也願意。 他與厲無生之事,由來已久,自血蝠韋一奇開始,便結下仇怨。 此為立場不同,對錯自不會多論。但從結果來看,他的利益因為厲無生出現損失。 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不過,此前他雖有殺厲無生的心思,但整體沒有那麼迫切。但是現在嘛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今夜一戰,如果放在大半年前,他想要殺厲無生的話,恐怕還要打個有來有回。別說是殺了,便是擊敗,都要折騰不少時間。 即便手段全出,也未必能擔保,就此殺了他。外物手段,神兵寶物,樣樣不足。 但如今出手,卻是手拿把掐,輕鬆愉悅。 青焰四方令旗設下困禁領域,裂魂刺起手,一拳轟退,觸發神異,變化方位,以一拳之力,奠定勝局。 而後,騰挪變化,制住厲無生的底牌手段,以必殺一擊,徹底摧毀厲無生的精氣神。 綜合下來,十招不到,一尊近似風雲宗師榜層次的大宗師,便是隕落在了他的手中。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有底牌手段未曾運用。 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如此差距,令人絕望。 「時間啊」 陳平安微微仰頭,隱有感嘆之色。 他一路成長,積累到如今,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殺,風雲大宗師以下的存在。 哪怕是戰力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也就是讓他多費一些手腳。 能讓真正視作是對手的,也就只有排名前列的風雲大宗師,以及 大宗師之上! 他的靈性精粹無比,雖然比不上神魂之力的質量,但綜合對戰來說,兩者相觸,並不算特別弱於下風。 他有金手指面板的天然賦予,凝聚了九道靈紋根基,又經歷了雙修功法的提純加持。 綜合下來,和偽天人的神魂之力,雖然存在一定差距,但已經沒有那麼遙不可及了。 偽天人雖然也具備神魂之力,但相較於真正的武道天人,偽天人的神魂之力有瑕,不夠精純,略顯駁雜。 面對陳平安這等根基底蘊時,並不能取得一錘定音的效果。 像此前追擊之時,偽天人擁有神魂之力,具備御空飛行的能力。陳平安未至此境,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御空飛行,更多的是藉助真元托舉自身,靈性牽引,當空爆掠。 整個過程,消耗極其巨大。 兩者之間的消耗,並不具備可比性。 這也是當初,對方為什麼判斷他堅持不了太久的原因所在。 但陳平安的真元雄渾,底蘊雄厚,以磅礴的數量,硬生生抹平了這個差距。 而這 還僅僅只是陳平安目前的程度。 偽天人神魂有瑕,之後道途,除了藉助外物之外,再難有精進。但陳平安在大宗師境中,卻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 接下去的破境第二關,破境第三關暫且不論,以功法舉例,無論是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煉至圓滿,還是再經歷一次雙修功法的真元提純,都能讓他的戰力迎來質的飛躍。 此外,還有外物手段上的籌算,遠的不說,便是近的,將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徹底祭煉,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他的戰力。 以他的武道境界,完全能全力催動出天隕寒星刀的威能。藉此兵刃,可傲視同境! 按照陳平安的籌算,他在未真正邁入武道天人之前,完全有機會,具備真正意義上的跨境之力。以諸多積累底蘊,攻伐秘術,護道外物,力戰武道天人境! 嗡~ 光芒一顫,陳平安伸手一抬,面前便出現了數瓶療傷丹藥。 此一戰,他受了些許輕傷,尤其是手上留下了少許痕跡,需要儘快恢復。 此前他已經服用過一次丹藥,現在間隔少許,可以再服用一次,催動藥效之力,儘快休養恢復。 要是不處理好的話,此一事,或許會成為他的破綻。 好在,他手上的傷勢很淺,以青陽血煉的肉身和橫練法門的體魄,恢復不過是時間問題。在不惜一切代價,催動生命精氣的情況下,等到天色大亮,便能將傷痕修復。 「幸好,最後關頭強行接下,沒有直接傷到要害。否則的話,真是後果不堪設想了!」 有傷勢痕跡在,陳平安的想要身份不暴露,也只是自欺欺人了。 都是鬥法鬥法,傷的是資源底蘊,傷的是身家財力。 而這一次,也毫不例外。 難得火力全開了一次,就損了不少資源財力。 好在根本不傷,底牌不損,廢的都只是一些細枝末節,邊角余料。 為了爭取一絲時間,虛實結合,陳平安接連施展了三件神兵。 玄光寶鏡,綠色竹筒,灰色細網。 但這三件神兵,都只是普通層次的神兵,面對一尊全盛的武道偽天人,其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一個照面,三件神兵便是靈性大損,盡皆破碎。 雖然還存著修復的可能,但整體來看,已經沒有必要了。 「後面找個機會賣了吧!」陳平安心思微定,便是做出了決斷。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普通神兵,已經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了。而未來,也只會是越來越跟不上。 對他來說,與其花費精力,修復神兵,不如思量籌謀,謀得更好的寶物。 對尋常宗師來說,神兵是珍貴的,但到了大宗師層級,一般的神兵還真不是。 大宗師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偽天人了。 偽天人之力,足以擊碎神兵!即便是強橫神兵,都未必能夠倖免。 也就只有強橫神兵中的精品,才有可能經受住這等層次的戰鬥。 但即便如此,事後落一個靈性消耗,神兵磨損的局面,也難以避免了。 不過思緒至此,陳平安的心中浮現出一絲隱憂。 此前為了爭取時間,他一口氣甩出三件神兵,雖是做了遮掩,還有氣息調整,但終究還是個隱患。 兩件神兵雖未必是獨一無二,但此事若是深究的話,恐怕也是一樁禍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時他手段盡出,氣息狂暴無比,更有交戰異象,攪動靈機,再加上他做了遮掩,時機稍縱即逝,對方未必能真的勘破。 但饒是如此,陳平安的心中還是掀起了波瀾。 陳平安反覆思想,終於大概能夠明確,對方應該沒有勘破他神兵的根腳。亦或是說,以當時的局勢,在面對同等級的對手時,對方未必有這個精力來關注。 陳平安思緒漸定,漸漸放下隱憂。 事到如今,多思無異,與其擔憂,不如找出解決辦法。 三件神兵報廢之後,他如今身上的神兵,也就更新成了,明面上的玄鐵錠,白骨爪套,花色方布,陰風護膝以及天隕寒星刀。 暗地裡的七曜指套,百幻神刃,青焰四方令旗,黑玄鐵面和幻夢寶珠。 不知不覺間,他身上也有了這麼多的神兵。哪怕報廢了三件,仍是有著雙掌之數。 此等闊綽,他也是體驗到了那等天驕弟子的待遇享受。 只是,他所得之物,皆是他耗費心血,細細籌謀而來。而對方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來自於資源的傾斜和培養的優待。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終於勉強和那等第一流的妖孽天驕,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即便還有差距,但這差距,已經能夠望得到了。 這一戰,除了神兵的損失外,陳平安還消耗了一枚暴元真丹和半份千年石乳。這兩物,他皆得自天羅聖女。 諸多損耗,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數千元晶不止! 恐怕是超過一萬之數! 「這架打的!」陳平安無奈苦笑。 怪不得那些老傢伙們,都不出手了。換成是他,他也不出手啊! 這打了沒好處,出點意外,還要損失不少。 這換誰,誰會上啊! 一場架,超過一萬元晶,這等家族勢力,積累多久底蘊了! 要是再沒撈到什麼,那真是賠到姥姥家了。 好在,陳平安這一次出手,並非毫無所得。綜合算來,他還是賺了一波。 厲無生身上的好東西不少,除了千機袋內的數千元晶外,還有不少寶丹靈物,礦材資源,此外還有不少書卷秘冊,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價值可是不菲。 另外,他在厲無生的身上,還得了一對墨玉戒指,一條金絲腰帶以及一顆青雷光珠。 幾物的具體功用,陳平安還未來得及研究。不過路上簡單搜尋了千機袋,一些不必要的,可疑的物件他都已經銷毀掉了。 剩下的,他自覺沒問題的,這才收了下來。 諸多收穫,讓他頗為滿意。 像那些書卷秘冊,有部分都是陳平安沒有的,可以好好翻閱一番,增加見聞,提升閱歷。 那些寶丹靈物之類的資源,也很大程度上的擴充了他的資源儲備。一部分可以變賣,一部分可以留下來自用。 經此收穫,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也正式突破了十萬大關。 單以現金流來論,可以說是財力驚人,傲視同境。 唯一可惜的是,他在厲無生的儲備當中,沒找到絕音掌的功法傳承。 厲無生成名多年,絕音掌自然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功法。 若是得著了,陳平安倒是想好好修習一番,提升攻伐戰力。 但可惜,他沒有找到。 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沒來得及翻查厲無生的宅院。 但不管怎麼說,除了這一個小遺憾外,其他便再無欠缺了。 剩下那幾物,陳平安不著急探查,今夜一切以療傷為主,其餘之事,可以暫且靠後,留待很後面細細探查。 說來,幾物的功用,陳平安大抵知曉。 尤其是那青雷光珠,更是聲名赫赫。 絕對是可以作為底牌手段的大殺器。 青雷光珠,一次性消耗的煉製產物。 一擊之下,有雷霆之威! 即便是風雲大宗師遭遇了,也要慎重以待,可謂是珍貴無比。 這等層次的殺器,哪怕只能使用一次,論價值恐怕也不在尋常頂尖神兵之下。 想來,厲無生為了籌謀此等底牌,應是費了不少心血。 據傳,青雷光珠之上,還有金雷光珠,一擊之下,即便是偽天人也難以招架。 不過,此等秘寶,並不在尋常州境流傳,哪怕是玄靈重城這等橫跨數州商貿的貿易中心,都不太可能會有採買的渠道。 恐怕也就只有周邊一十七州的絕對中心,碧蒼州,才有可能會有類似的秘寶出現。 傳聞之中,金雷光珠之上,還有更高層級的存在。只是對於此,陳平安就所知甚少了。 這等層次的秘寶,並非說只要擁有了,便可以隨意運用。想要引動觸發,需要滿足極為苛刻的條件。 這也是為什麼,此前厲無生觸發之時,能被陳平安強行攔下的原因。 此外,此等秘寶的攻伐,是無差別攻擊的,不會因為你是秘寶的主人,而有所減弱。引動觸發之時,若不做足準備,找好角度,最終可能就是落得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總而言之,但凡大威能的秘寶,都是一把雙刃劍,威能和風險往往呈現出正比。 若無足夠的手段,貿然運用,只怕是如稚童舞劍,反傷自己。 一直到天色大亮,陳平安才恢復了身上的傷勢。 之所以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除了傷勢比較輕之外,與他自身的體魄素質也是分不開的。 他主修橫練攻伐,肉身體魄本就異於常人。修煉的青陽血煉法雖然還沒有入門,但也賦予了他一定程度的體魄防護,血脈神異。 此外,陳平安還服用了些許靈泉水,滋養靈性,反哺體魄。 綜合因素之下,他才用半個晚上的時間,恢復了過來。 直至傷勢恢復,陳平安的心神才真正意義上的鬆了下來。 沒有了傷勢上的實證,其餘之事,除非徹底撕破臉皮,否則的話,誰也懷疑不到他的頭上來。 即便有所紕漏,也存在著較大的操作空間。 傷勢恢復之後,陳平安並未直接離開房間。反而是服下了一枚雪靈葉,開始修煉起來。 在修煉閉目之前,陳平安倒是突然想到。 都說被人追殺的時候,是奇遇艷遇的最好時機。怎麼到他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呢!? 按照傳記典籍所載,天命主角受人追殺,機緣巧合下,躲進女子閨房,鬧出一樁趣事來。 從最初的誤會吵鬧,到後來的生死相依,此等體驗,不知是羨煞了多少人。 可惜。 傳記終究只是傳記,現實生活中,哪來那麼多的艷遇。 不過 陳平安雙目一沉,便是閉上了眼眸。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顏。 月裙,青絲,木簪,還有. 那一抹月色下的溫柔。 稍縱即逝,卻是如此這般真切。 月下一吻,一吻傾城! 艷遇艷遇,或許,別人是發生在追殺後,他這是發生在追殺前。 只是 陳平安定了定神,雜念漸消。 這清清冷冷的,也不像是歡喜冤家啊! 思緒盡散,雜念不存,房間內便只余淡青光芒流轉。 嗡~ +1! 修行修行,修常心,行常事。 而就在陳平安修行之際,一場風波,正悄然席捲著整座蒼龍州城。 州城夜襲之事,以極其隱秘的方式,上報至北境鎮撫司。 厲無生身死,疑似風雲榜前列高手,萬魔教功法,天羅教影子.一樁樁一件件,盡皆出現在北境鎮撫司實權人物的案頭。 此外,正在外處理著龍安動亂後續之事的玄黃絕劍,也收到了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飛隼急信,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蒼龍州城。 山雨欲來風滿樓。(本章完) 第645章 法王尊者,碧蒼之疑(求月 瀑布簾洞,山泉寒潭。 「殿下,教內回信了。」 李香君聲音輕婉,姿態恭敬,從簾洞石室外走了進來。 石室內,黑裙女子靜立,宛如一副墨色暈染的美妙畫卷。 女子的身姿曼妙,如墨般的青絲垂落,泛著空靈飄渺的氣質。萬般容顏,盡皆藏在黑紗之下,只露出一雙如同星辰般的眼眸。 天羅教當代天驕,天羅聖女,曲非煙。 天羅聖女沒有說話,微微抬眸,落在了李香君的身上。 龍安動亂,引來北境鎮撫司關注,派遣特使,結合蒼龍州屬地力量,重點打擊邪魔外道。 尤其是引發動亂的罪魁禍首。 數月時間,邪極道總舵覆滅,邪極道主重傷,萬魔教副教主隕落,升龍道,天蓮宗等勢力,盡皆遭受慘重損失。 哪怕是她天羅教,也受到了不小影響。 北境鎮撫司的反應,遠要在預料之上。王朝的機制,體系的運作,決斷的效率,出乎此前意料。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更何況是這座傳承悠久的浩瀚王朝!雖是老邁,但很顯然,還遠遠未到老朽傾覆之時。 帝京中樞,巨柱擎天,有皇室直屬機構,如星羅密布,籌謀思量,以天下為局,欲再續大乾八千載氣運! 經此一事,教內的那些老傢伙,也該消停點了。 王朝中樞不用作想,但即使是下屬的州境之地,也不是那麼容易招惹的。 中樞的掌控力雖是下降,但很顯然還遠遠沒有下降到那個程度。 教內的那些老傢伙,試探錯了。 此一事,她也深受波及,遭遇重點圍剿打擊。 但好在,她及時躲離,並未久留,加上手段不俗,終是沒出什麼大問題。 「殿下。」 李香君恭敬地走到近前,雙手遞上書信。 天羅聖女微微垂眸,裙紗滑落,露出一截如同皓玉般的手腕。 她正欲抬手去接,卻突然感到一陣疼痛傳來,那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黛眉蹙起。 「殿下?」 李香君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天羅聖女的異常,當下面露憂色,流露出關切之色。 難道殿下的傷還沒有好? 不可能,都這麼久了! 但 李香君嬌美的容顏上,滿是擔憂。 「沒事。」 天羅聖女清眸低垂,聲如寒泉,接過了李香君手中書信。 李香君心中雖是擔憂,卻也不敢多問。就這麼侍立身邊,看著殿下把書信看完。 「回一封信,讓他們不要勞動,等本殿出關,自會返教!」 天羅聖女眸光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是,殿下。」李香君恭敬稱是。 簾洞石室內,有山泉寒潭,清寒冷冽,幽不見底。 天羅聖女站在一旁,看著清潭蕩漾,默然不語。 早在此前,教內便有急訊傳來,讓她儘快返回聖教。 不過,當時,她心系魔君秘藏,並無返教之心。而在得了魔君秘藏之後,她又需花費時間,消化所得,化為底蘊。 自然不可能就此返回。她以養傷為由,暫留此地。 在這裡停留數月,教內終是等待不急,再度有書信傳來。 直言龍安動亂,影響惡劣,她此番顯露蹤跡,引來北境鎮撫司關注,教內並不放心。期望她儘快返回,若是有礙,教內可派遣法王尊者前來陪同護送。 此一事,雖有關心之意,但接連兩次提及,如此迫切,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尤其是這一封回信之中,提及的法王尊者前來陪同護送,更是隱隱有要挾之感。若是她自不返回,那便派遣教內法王尊者,請她回去。 名曰陪同護送,實則卻是勞煩請動。 她此前沒有回去,現在自然也是如此。魔君秘藏還未真正消化,相應的秘寶奇物,雖是祭煉了一部分,但還有很大一部分,未能完全祭煉。 此外,千幻寶術尚未修成,紫極秘典也還未真正轉修。 大羅心法的參研,也只是在最淺顯的部分。 諸多積累轉化,雖是一日千里,但底蘊豐厚,秘藏驚人,需要時間來打磨。 此番收穫,太過驚人,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都足以讓教內法王眼饞不已。 另外,還有天羅殿的那一位。 在沒有充分消化所得,轉化成底蘊之前,她自是不可能回去。 魔君秘藏,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若是不小心暴露,誰知道教內的這些老傢伙們究竟會打著什麼主意!? 她身為天羅教當代聖女,這些老傢伙雖未必能捨出臉來,侵吞她全部收穫,但要是真的暴露,割捨讓渡一大部分,恐怕是避免不了。 為確保此事無礙,在底蘊沒徹底轉化前,她是不會回去的。 至不濟,也要拖延一段時間,暫緩返教事宜。 至於,法王尊者親自相請? 天羅聖女的眼眸內泛起一絲奇異眸光,如星河夢幻,又如星辰璀璨。 「如此急切,教內的這幫老傢伙,究竟是意欲為何?」 在書信的後面,略有提及此事緣由,需她儘快返回,有事與她相商。此事影響不小,需要問及她的意見。 「相商?」天羅聖女雙眸清寒,淡漠盡去:「這麼多年來,又有何事是真正相商的?」 感受著時不時傳來的疼痛,天羅聖女的眼眸漸漸沉靜,如星河般渲染。 如鑽心一般的疼痛,讓她毫無準備。 無聲無息,毫無徵兆。 此等感受,遠比尋常受傷更甚。不單單是肉體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此等情形,若是發生在對戰之時,那後果又該如何!? 天羅聖女的眼眸倏然睜大,清冽凌厲,如寒潭深幽。 「陳平安!」 嗡~ 淡青色光芒流轉,靈光漸漸暗淡,直至徹底消散。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330/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480/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進益頗佳!」 陳平安面露一絲笑意,從床榻上緩緩起身。 靈性感應之下,外面早已是落日西垂,臨近傍晚。 從別院走出,外面早已有侍女恭候。看著模樣,也不知在這裡候了多久。 「姑爺。」 見到陳平安出來,兩名侍女恭敬行禮。 「嗯。」陳平安微微點頭:「什麼時辰了?」 「回姑爺,剛過了申時,已經是酉時了。」兩人中一名身材嬌俏,容顏俏麗的侍女回答道。 「好。」陳平安應了一聲,也不多言,當下便是向外走去。 兩名侍女不敢多問,當下便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 陳平安也沒理會,顧自向前走去。 昨夜一戰,鬧出不小動靜,這顧家想來也都是聽見了。另外,厲無生身死,一尊州境頂層巨頭的身死,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深夜激戰,巨頭身死,結合兩件事情,蒼龍州城恐怕是要掀起不小風浪。 從常理來說,他作為蒼龍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得知此事之後,應該是要回鎮撫司一趟。但結合他以外的性格,遭遇此等之事,如果有詳盡消息,或許是會回去一趟。可要是沒得到什麼消息,他那應該不會過去。 他若真去了,那倒是顯得有些反常了。一些細心之人,那恐怕還真是要起疑了。 剛好在顧家,所以陳平安整好藉此打探打探,看看今天到底是什麼情況。 顧家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渠道廣闊,勢力雄厚,對此等之事的消息,向來是最靈通的。 通過顧家的口,基本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 當然,打探歸打探,整體過程,要隨心而為,不能顯得太過刻意。 就以正常莽刀陳平安的人設,在得知昨夜激戰後的正常了解。 等陳平安從顧家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今日的顧家,顯得格外的忙碌。陳平安去了一趟元老堂,也沒見到幾位元老。平日裡經常能見到的蘭老,這一次他也沒看到。 在的幾個元老,似乎也有不少事情。僅僅聊了一會,便是各自離去。 真正與陳平安具體詳談的,也就只有恆老一人。 不過,從他的口裡,陳平安倒是達成了此行的目的。了解到了不少信息,這些信息,基本和他經歷的差不多,沒有太大偏差,只是視角從當事人變成了旁觀者。 大抵就是有神秘強者,夜襲蒼龍州城,與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交上了手。 言談之時,恆老的神色間隱有驚色。 很顯然,他也沒有想到,作為一州中樞的蒼龍州城內,竟然會發生此等之事? 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夜襲蒼龍州城! 最關鍵的是,看樣子還成功了! 哪怕是鎮撫司大供奉出手,都未能留下對方。 各家勢力,人心惶惶,州城之內,更是謠言四起。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恆老連連感嘆,神色間恍惚無比。 按照他了解的情況,昨夜裡出手的那一尊神秘強者,似乎未臻至大宗師之上。此等現實,對於他來說,遠要比偽天人親至,要來的更加讓人驚詫。 以大宗師之境,夜空激戰,全身而退,此等手段,即便是放眼王朝,這等層次的大宗師,恐怕都沒有幾尊吧! 「或許,經此一戰,那沉寂三年有餘的風雲宗師榜,要更新咯!」恆老面色唏噓,隱有惆悵。 風雲宗師榜,七十二尊風雲大宗師。 攪動一地風雲,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這等聲勢手段,令無數大宗師神而往之。 世人皆知,大宗師心性明透,武學造詣驚人,可稱為武道大成。 可大宗師間,亦有差距。 而能與偽天人分庭抗禮之輩,即便是在風雲宗師榜上,亦是絕對的強者! 此等強者,論珍稀程度,足以與武道天人比肩!甚至 猶有過之! 在恆老那,陳平安還了解到了青梵老頭的些許信息。雖然不多,但對陳平安來說,也是一個極其有效的補充。 恆老在世多年,六個多甲子的歲月時光,讓他經歷了不少世事,了解不少秘聞典故。 蒼龍州鎮撫司供奉閣,大供奉,冷釘青梵,在世六百多載。 早在恆老年輕之時,對方便早已是一尊聲名赫赫的武道大宗師。 在大宗師之中,亦是稱得上是才情驚艷。 昔年破境之初,成就大宗師之時,便擊敗了一尊頂尖大宗師。按昔年傳聞,此戰兇險,若非青梵留手,那一尊成名多年的頂尖大宗師,恐怕便是身死道消,命隕當場。 以新晉之姿,有如此戰績,其聲勢地位,不再絕巔大宗師之下。 而後,一路勇猛精進,一躍至玉衡後期圓滿。 而後在外遊歷百餘載,等再歸來時,便已是一尊武道偽天人! 偽天人不偽天人的,那都是背後的說法,若是當面,誰都免不了稱一句天人武君,亦或是青梵尊者。 言談之時,恆老的臉上滿是敬畏。 即便是偽天人,對大宗師來說,那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偽天人壽八百載,僅此一點,便足以讓無數大宗師羨慕。 更不用說,身如流光,御空飛行等手段了。 大宗師與偽天人之間的差距,猶如溝壑,難以跨越。這是大境界之間的差距,非是什么小境界,小台階所能比擬的。 而在此種基礎上,恆老驟然聽聞,有人跨境而戰,分庭抗禮,甚至是擊退對方,其震撼自不用多言了。 對於恆老的驚嘆,陳平安自是應和兩句。 直言,此中風采,令人驚嘆。以風雲之姿,力戰天人,此等戰力,世間少有。 如此云云。 對於陳平安的應和,恆老頗為感觸,並無任何不妥之意。 「平安,以你之姿,穩穩精進,廣籌外物,積攢底蘊,他日或有望觸及此等之境!」 對於恆老的勉勵,陳平安自是應和連連。 而後,兩人又是寒暄了幾句,便是就此離去。 經此詳談,陳平安也是明確了。 對於昨夜具體緣由,顧家並不了解。或者說,恆老並不清楚。手上的情報有限,只知道有夜襲之事,但起因是什麼,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並不知曉。 不過,恆老也隱晦提及,此事緣由或許和厲無生有關。按照事後分析,激戰的爆發點,似是從厲府宅院開始的。 提及此事之時,恆老還不禁多看了陳平安兩眼。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陳平安與厲無生似乎不怎麼對付。此前蘭老參加陳平安幼妹及笄之禮,回來後,還特意提及了厲無生登門挑釁一事。 還意在以顧家之勢,對厲無生施加影響,施以壓力。 此事還在籌劃之時,便出了這檔子事情。 也不知厲無生那情況如何? 作為激戰之始,想來厲家宅院,也遭受了不小損失。 此一事,也算是變相給陳平安出了一口惡氣。 恆老心思變化,思想著這些事情。 不過,他手上信息有限,並不知曉厲無生已經身死的消息。並且因為實力差距過大,一點都沒往陳平安這邊想。 「平安,經此一事,想來厲無生有一段時間,沒法折騰你了!」恆老道。 陳平安微微點頭。 看來,厲無生身死的消息,還沒有真正流傳出來。即便是恆老這等層級的強者,都未曾知曉。 離開顧家後,陳平安便直接回了自家小院。 說來,這次,他倒是沒看到顧傾城。 也不知是在閉關,還是單純不想見他。 一念至此,陳平安不禁想到了昨夜裡月色下的那一幕。 煙火絢爛,月色朦朧,有佳人青絲月裙,靜立湖畔。 顧傾城沒當場發作,惱怒他,就算是好的了。 還想著見人家呢!? 「還真」 陳平安苦笑著搖了搖頭。 昨晚還真是,像鬼迷了心眼一樣,直不隆通地就吻了上去。 鬼使神差的,到現在陳平安都沒想明白,他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 按理說,以他的心性,不應該啊! 還是說,真是被迷了心眼,被顧傾城清冷氣質下的溫柔,迷失了心路。 陳平安凝了凝神,不再多思,再度閉上了眼睛。 嗡~ 青光亮起,真元流轉。 「查清楚了嗎?」 梁曉嫻看著不遠處的狂瀾客,眼神中隱隱有一絲微不可見的驚異。 誰能想到,她們此來蒼龍,拉攏莽刀陳平安,竟還能遭遇這樣的事情。 一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神秘強者,夜襲蒼龍州城,與蒼龍州鎮撫司的偽天人,交上了手。 最終從結果來看,竟然還全身而退了? 這手段 哪怕梁曉嫻見多識廣,也不得不為對方的能為感到驚異。 能與偽天人分庭抗禮的,哪怕是風雲宗師榜,也就不到二十人!即便有一些不登榜,戰績不顯的隱世強者,其數量也絕對不會太多。 哪怕把不列入任何榜單的皇室血脈,軍方強者,全部都算不上,這個數量,也絕對是極其稀少的。 以王朝的浩瀚,別說是一州之地,便是橫跨十數州,在很多時候,都未必能遇上一位。 遇上都說難了,更別說是大打出手了。 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冷釘青梵,她身處碧蒼郡王府,情報眾多,此來蒼龍,對其也做了一些基本的了解。此人雖不擅正面交戰,但論綜合殺伐,難纏程度,在偽天人中,絕對不能算是弱者。 對方能擺脫冷釘青梵的糾纏,還能正面一擊將其擊退,令冷釘青梵不敢深追,實力簡直恐怖! 此中強者,單論正面殺伐,哪怕在風雲榜前二十中,也是少之又少。 「梁姑娘,大抵查清楚了,不過還有一些細節,情報有限,暫時還弄不清楚。」狂瀾客一身長袍,面色略顯凝重。 「是這樣的,昨日一戰,其源頭應是出自蒼龍州鎮撫司的厲無生」 「絕音掌厲無生?」梁曉嫻驚詫道:「和他有什麼關係?」 「最開始的動靜,就是在厲無生的宅院傳出來的。冷釘青梵的流光爆掠,一路飛馳,自蒼龍州鎮撫司支援而去,整個過程,目的明確,沒有任何停頓耽延!而在這後,才出現的夜空追逐,以及深夜激戰!」狂瀾客講述著他了解到的情況。 「你是說」梁曉嫻目光一凝,面露深思:「厲無生人呢?」 「不知道,還沒有露面。」狂瀾客的神色有些凝重。 「鎮撫司那什麼反應?」 「好像是緊急開了一場審議會,再後面就不太清楚了。時間有限,我們主要的根基又不在這裡,所以」 梁曉嫻沒有說話,她已經隱隱摸到了脈絡。 「你們說,厲無生會不會?」一旁的裂地叟好像也有些聽明白了。 狂瀾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場中沉默稍許,梁曉嫻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我沒記錯的話,這厲無生,是和陳平安有仇吧。」 「嗯?」狂瀾客驚詫地看著梁曉嫻:「梁姑娘的意思是這事情和莽刀有關?」 「嗯。」梁曉嫻點了點頭。 「不可能!」一旁的裂地叟咧著大嘴,明確提出反對:「莽刀出身微末,既無根基,也無背景,哪怕和顧家搭上了線,也就現在這麼一段時間,顧家也不可能因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除此之外,他哪來的渠道和那神秘強者相識?」 梁曉嫻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裂地叟分析得是對的。只是從直覺上判斷,她覺得此事隱隱和莽刀陳平安脫不了關係。 尤其是,在她知道了莽刀陳平安隱藏的實力後。 不足二十六的武道大宗師! 「梁姑娘該不是以為,此事是莽刀自己出手的吧!」見梁曉嫻沒說話,裂地叟又是直接了當的補充道。 只是,話還沒說完,他就笑了起來:「莽刀陳平安天資雖甚,也隱藏了部分實力,但這尊神秘強者可是能正面擊退冷釘青梵的。兩人間的差距,已經不是幾個字就能來形容的!」 裂地叟大笑著。 一旁的狂瀾客也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確實,再怎麼妄想,昨夜的那尊神秘強者,都不可能聯繫到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且不說能不能在一尊偽天人面前隱藏得好的問題,單是實力二字,便排除了這個可能。 昨夜裡,那夜空中激戰的場景,他們待在下面,遙遙便望到了。那等震動,那等聲勢,那等餘波衝擊,已經不是用一兩個詞所能形容的。 他們站在下面,根本就不敢靠近。面對這等強者,即便是他們狂瀾裂地兩人聯手,也沒有絲毫的自信。 他們成名多年,如今更是觸及風雲大宗師的層次,聯手之下,足以力壓排名墊底的風雲大宗師。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深切地知道,大宗師之間的差距。 普通,強橫,頂尖,絕巔,風雲 一層層一關關,差距極大,每一個層級之間,都有無數個小台階。 即便莽刀有所保留,也不可能到這個程度。 梁曉嫻沒有反駁,因為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裂地叟的話,倒是讓她心中的猜疑少了幾分。 是啊,莽刀陳平安再是隱藏,也絕對不可能隱藏如此之深。 再者說了,他這才幾歲啊! 要真是能有如此成就,那又何須藏著掖著,展露出來,別說是他們碧蒼郡王府了,就算是雪神宮這等王朝境內的龐然大物,恐怕都會破格招錄,收為聖子。 與那名傳王朝四境,傲立妖孽天驕之巔的玄月璃,平起平坐,不分上下。 萬載雪神宮,底蘊難測,資源靈物,不知凡幾。 有此坦途,莽刀陳平安又何須苦苦隱藏,獨自提升了!? 想到此處,梁曉嫻心中的猜疑更是淡了幾分。 即便那一絲虛無縹緲的直覺仍在,但最多也就只是聯想到這件事情與莽刀略有干係的程度。 像什麼親自出手,隱藏至深的想法,徹底打消。 隱藏了大宗師境界,這難道還不夠嗎!難不成這莽刀真是有三頭六臂,打娘胎里就開始修煉不成!? 一念至此,梁曉嫻眸光微斂,裙裾飛揚,便從石凳上站起起身。 「嗯,地老言之有理。 此事暫告一段落,接下來靜觀其變,等義父回信明確,便了結此間之事,回返碧蒼。」 「嘿嘿。」裂地叟膚色黝黑,頂著腦門稀疏髮絲,直盯盯地看著梁曉嫻裙擺下的圓潤玉腿:「但憑梁姑娘安排。」 一旁的狂瀾客,並未多言,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 狂瀾裂地,相交數百載,添為碧蒼郡王府一等客卿,兩者聯合,或能與特等客卿等同。 深夜襲殺,夜空激戰,此一事聽聞者眾多。再加上有樓宇坍塌,人員傷亡,短短一日之內,便傳遍了整座蒼龍州城,形成輿論發酵。 一時間,謠言四起,各有論斷。 有人說蒼龍秩序不穩,深夜便是明證。 也有人說昨夜裡是天羅教的報復,接下來還會有更猛烈的動作。 此外各等言語論斷,不在少數。 流言之下,鬧得人心惶惶,惶恐不已。 一尊大宗師之上,事關所有勢力的命門。此等重要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會有人無視。各方勢力都在打探著昨夜裡發生的消息。 但是除了極極少數底蘊深厚,情報來源廣闊的勢力外,絕大多數的勢力,都只是淪為了無用功。 而那些打探到消息的勢力,大多也都只是一些皮毛,只知有老怪襲殺,卻不知更多細節。 關於此事,蒼龍州鎮撫司陷入了難言的靜默之中。 而在蒼龍州鎮撫司的靜默中,一些感知敏銳的勢力,預感到了一場風暴的來襲。 而在這個階段當中,一則新的輿論,則是沖淡此事的影響。 顧家天驕,顧傾城晉升慶典,莽刀陳平安以頂尖神兵為賀,手筆驚人,令人嘆服。 慶典當夜,莽刀夜宿顧家,疑似深情纏綿,大被同眠! 第646章 輿論反轉,撫司辭行(求月 「聽說了嗎?」 「什麼事?」 「莽刀陳平安啊!」 「你是說,莽刀夜宿顧家,大被」 「噓小聲點,別被人聽到!」 「知道!嘿嘿,有意思了!那可是傾城仙子啊!」 「當然!真不知道,那夜裡」 「哈哈哈刺激!」 「兩位,聊什麼呢?」 「沒沒什麼。」 「」 短短几日時間,關於莽刀夜宿顧家的消息,瞬間便是引爆了整個蒼龍州城的輿論。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連帶著州城夜空激戰的消息影響,都被這則消息沖淡了不少。 八卦是人的本能,只不過許多人能抑制住這個本能。但對熱衷於此事的人來說,那就不是如此了。 對於他們來說,八卦的人地位越高,聲勢越大,那八卦起來的滋味便越是濃郁。 尤其是那等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人物,那就更是如此。 比如像 莽刀陳平安,顧家顧傾城。 前者是一州巨頭,手握大權,後者是顧家天驕,傾城仙子。 此等秘聞,挖掘起來,方才夠勁。 尤其是臆想著傾城仙子,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究竟是會何姿態,此等刺激感觸,實在讓人難言。 其實關於莽刀陳平安的消息,近來有不少,像一同流傳的,也有那麼幾則。 比如像莽刀參加慶典,以頂尖神兵為賀。 但頂尖神兵雖是令人驚嘆,但對絕大多數的坊間之人來說,離得太遠,對其價值,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參考。更多的只是記住了情緒,而非有切身體會的感觸。 此等效應之下,像夜宿顧家之事,反而是引起了更多普羅大眾的關注。 尤其是後面那真真假假的傳言,什麼深情悱惻,大被同眠,更是徹底燃爆了大家的八卦之心。 此等傳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徹底引爆話題度。 而類似消息,之所以會流傳的這塊,除了消息本身之外,更是離不開那背後的推波助瀾。 對於此前以刀劍之爭的輿論,來裹挾莽刀陳平安的勢力而言,對於背後的推波助瀾,他們是再清楚不過。 但此事,等到他們想要反制之時,卻是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誰能想到,顧家竟是如此有耐心。按納一月有餘,最後一經發動,竟是如此老辣。時間契機,把握得無比精準。 最關鍵的是,此一事天時地利具在,蒼龍州鎮撫司急需一場新的輿論,轉移公眾焦點。而顧家也為此籌謀許久,一舉打響了輿論的反擊戰。形成了輿論事實的徹底顛覆。 而此事,顧家和蒼龍州鎮撫司早已達成默契,相互配合,旁的勢力,根本插入不進來。有能力插入此事的勢力,也需心有迫切,需顧忌此前襲殺之事的影響。 綜合因素之下,此前關於刀劍之爭的輿論,徹底引來了反轉。 「現在還說什麼刀劍之爭啊!」 「什麼刀啊,劍啊的,那不都是為了修行!」 「你說劍客更強!?真有意思,強不強的不得看人嘛!」 「莽刀和傾城仙子誰強誰弱?你知不知道你在聊啥!人家兩口子的事情,要你來聊!?」 「人家自家人都不著急,你一個外人在這急什麼!?」 「強不強的,床上打一架不就都不知道了!啊,大哥,大哥,我錯了,別打我。道歉,我道歉」 「」 類似言談,不絕於耳。 在這樣的氛圍下,蒼龍州城深夜襲殺之事,竟然以一個莫名的節奏,消失在了公眾的視線之中。 而在這個過程中,州鎮撫司做出的努力,與顧家達成的默契,至關重要。 有些事情,結果不利,輿論來湊!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淡青色的光芒在他身前流轉,包裹著一對如墨般的黑玉戒指,不斷進行著洗鍊沖刷。 這一對戒指,是他得自厲無生之手。 戒指上面銘刻著厲無生的真元印記,陳平安既然得到了,自是要將其沖刷洗鍊。 而這一步,也是祭煉神兵的前置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淡青色的光芒漸漸散去,這一對戒指也落到了陳平安的手中。 「成了!」 陳平安面色平靜,看著手中的戒指。 這對戒指,不是尋常之物,乃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寶物。 任何一枚戒指,都有著近似頂尖神兵的品質,凌駕在一般的強橫神兵精品之上。兩枚戒指相互組合,論威能品階完全不遜色於一般的頂尖神兵! 這兩日,陳平安雖還未真正祭煉,但也大概摸出了一些功用。 戒指神異觸發之下,應是有著混亂靈機,混淆感官的作用,此外還能提供增益,增強掌力。 算是極為不錯的輔助類神兵。 除了黑玉戒指之外,從厲無生那陳平安還得了一條金絲腰帶,上面的真元印記也全部都已經消除了。 金絲腰帶是一件束縛類神兵,具備強橫神兵中的精品品質,價值不菲。 不得不說,厲無生積累這麼多年,身家還真是豐厚啊。 單是這幾件寶物,價值便有個數萬元晶。 尤其是那青雷光珠,哪怕對陳平安來說,也可以算作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底牌。 對戰之時,觸發引動,或許可以帶來奇效。 「諸事皆畢,也是該走了!」 陳平安雙目一凝,隱有光芒泛起。 算算時間,他離開雷鳴也快兩個月了。這和當初說的,可完全不符。 在州城待了這麼久的時間,現在事情都處理妥當,他也是該回去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顧傾城的晉升慶典已經結束,他已經沒什麼理由待在蒼龍州城了。 「去州鎮撫司一趟吧!過了這麼幾日,也是該去看看情況了!」 自那夜襲殺之後,厲無生身死的消息,並沒有流傳出來。很顯然,關於此事,蒼龍州鎮撫司已經徹底封鎖了消息。 那夜他擊殺厲無生之時,是在困禁領域之內,確實也沒什麼目擊證人。 恐怕除了青梵老頭之外,其他人至多也就只是一個猜測。 「看看吧。」 陳平安緩緩起身,走出了房間。 「備車!去州鎮撫司!」 「是,大人!」 「要回去了?」 「對,寧大人,來了這麼久,也是該回雷鳴了。」陳平安神色平靜,看著面前的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作為他名義上的直屬上級,他此次離去,自然是要和對方說上一聲。 多日不見,寧正岳威嚴的眉宇間隱隱浮上了一層倦怠。 不是肉體上的疲憊,是那種心力耗竭的趨勢感覺。 顯然作為,州鎮撫司的副掌司,負責處理日常公務,寧正岳需要煩心的事情不少。 尤其是現在這段時間,龍安動亂的後續,各郡各地的協調,明面上的維穩等等等等。 此外,還有近幾日才發生的州城夜戰。 無論那一件事情,都需要耗費著大量心力。 「嗯,回去也好。最近雷鳴出了不少事,回去好好地處理處理!幫我問問吳本清,他這雷鳴一把手,究竟在當什麼?」寧正岳的眉頭深皺,浮現出一絲惱怒。 「雷鳴出事了?」 陳平安有些奇怪。 他來的時候,還都好好的,邪魔阻擊,一切順利,還得了不少功勞。 現在形式變了? 陳平安心中疑惑,也沒藏著掩著,直接就是開口相問。 「寧大人,雷鳴出什麼事了?」 以他如今的聲勢,寧正岳雖然是他的上級,但兩者之間的地位差異並沒有那麼明顯。適當的交流詢問,還是很正常的。 「你自己看看吧。」寧正岳指了指邊上的一堆文卷。 「嗯。」陳平安也沒客套,直接便是看了起來。 他一目十行,翻閱的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兒,便看了個七七八八。 「邪級餘孽,劫殺慘案?」 陳平安神情一怔,隱露驚色。 陳平安在寧正岳的公房內待了好一會兒,這才告辭離去。 直至陳平安離去,寧正岳臉上的神色都沒有鬆懈半分。 「千頭萬緒。」 寧正岳緩緩起身,走到一側窗口。 他的公房,位居鎮撫司主樓,從這一側望下去,正好能看到一排氣勢巍峨的樓宇。 樓宇再往後就是鎮撫司的內庫寶閣。 寧正岳的目光凝重,看著其中一棟樓宇,看了許久。 那是厲無生的辦公的樓宇。 自那夜起,他便再沒有見過厲無生了。 像厲無生這等層次的強者,偶爾有閉關,也屬於正常現象。但如此不聲不響,時間又剛好和深夜襲殺結合在一起,那這件事情,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前幾日夜裡,大供奉親自出手,流光爆掠,劃破長空,自州鎮撫司支援而去。而支援的地點,正是厲家宅院。 寧正岳的目光微微顫動,沉默地站立著。 雖然那日大供奉回來後,什麼消息也沒說,但從這幾日州鎮撫司的反應來看,他已經猜到了結果。 相信除了他以外,也有一少部分人猜到了類似答案。 看著遠處的樓宇公房,這一刻,寧正岳的心中生出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他和厲無生關係不算友善,但相識兩百載,讓他對這個消息,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無關立場,只在於物傷其類。 哪怕到了他們這等層次,身處一州中樞,仍然沒辦法保證百分百的安全。 這等感觸,足以讓人迷惘。 厲無生的戰力遠在他之上,連他都如此輕易地隕落,那麼他呢!? 或許 只有真正踏足大宗師之上,方才能享受那世間真正的安寧。 天人合一,武道天人! 寧正岳目光幽深,就這麼站著,不知站了多久。 「還真是封鎖消息了。」走出寧正岳公房外,陳平安對心中的猜測已經有了確信。 方才言談之時,他同寧正岳也提及了夜空激戰之時。寧正岳也告知了他不少信息,但卻無一提及厲無生身死之事。 很顯然,這件事情不管州鎮撫司的人知不知道,但就明面上來說,並沒有人知曉。 否則,以寧正岳在蒼龍州鎮撫司的地位,此事若是已經實錘,陳平安問及,必將告知此類消息。 畢竟,副掌司隕落可不是什么小事,這可是州境真正的頂層巨頭! 「看來,州鎮撫司是想儘可能降低影響,是因為龍安動亂的影響嗎?」陳平安暗暗猜測著。 龍安動亂,本就讓兩州鎮撫司顏面大損,威信盡失。龍安的事情都還沒處理好呢,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蒼龍州城動亂之事,那這影響可就真正大了。 另外,夜空追逐和有巨頭隕落,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前者,完全就是看怎麼說了。 可以說成,及時發現,出手驅趕。也可以說成,對方棋差一著,慘敗而歸。 輿論掌握在州鎮撫司的手中,怎麼說,完全就看他們的定調和策略。 但是後者,那就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了。 有實打實的證據在前,不管蒼龍州鎮撫司怎麼說,都很難洗白這件事情。 事後哪怕有了相應的處理,也很難挽回已經失去的威信和頹勢。 即便是賊人伏首,至多也就是挽回一點輿論。但想要當做事情沒發生過,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能有數倍,甚至是十倍量級的戰果,如此才有可能持平消弭。 只是 那可能嗎? 很顯然,青梵老頭是個明白人。 在最壞的局勢下,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不動聲色,封鎖消息,以最快的程度,降低此事影響。 為此,還掀起了另外的輿論,大肆炒作,轉移公眾視線。 不得不說,綜合大局分析,這一步算是再適合不過了。 當然,有比這一步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當場鎮壓,以正典型。然後再以輿論歌頌,州鎮撫司的強橫,弱化損失,強化收穫,重建此前失去的威信。 但可惜,青梵老頭實力有限,沒能做到這一步! 陳平安心中思量,走出了主樓建築,還沒走出多遠,就感受到一道極其隱晦的掃視。 「是青梵老頭!」 僅一瞬,陳平安便判斷出了氣息的來源。 「還真是謹慎啊!不過,也難怪」 陳平安心思變化,面上卻毫無波瀾,神色如常地走在廊道上。 青梵老頭的掃視,沒在他身上停留多久,看樣子沒什麼發現,很快便轉移了目光。 陳平安神色平靜,心中無波無瀾。 蒼龍州鎮撫司內的氛圍,似乎與往常一般,並沒有什麼不同。 好像沒有受到前幾日夜裡追逐激戰的干擾一般。 但陳平安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外松內緊的意味。 很顯然,蒼龍州鎮撫司的情形,並不像外面展露出來的那些。 而這等感觸,越到上級,越是明顯才是。 離開蒼龍州鎮撫司前,陳平安找了仲澤宇一趟。就目前來說,對方的地位與他差得有些大。 但是也都是三岐山一同經歷過陣仗的同僚,算得上有過生死經歷。 這要離開州城,回雷鳴了,和他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陳平安的到訪,讓仲澤宇受寵若驚,直呼見過陳大人。 如今的莽刀,那可真的是熾手可熱的人物,權勢彪炳,別說是他這等層級,便是掌司候補之流,都未必能入陳平安的眼。 另則,近來流傳甚廣的那幾則傳言,更是讓莽刀陳平安成為眾人仰望,敬畏和艷羨的對象。 論權勢,莽刀陳平安令人仰望。 論殺伐,莽刀陳平安令人敬畏。 論天資和才情,讓眾人艷羨無比。 還有那顧家新晉宗師,女子劍客,傾城仙子,此等韻事,著實是羨煞旁人。 此等羨慕,哪怕是仲澤宇也毫不例外。 前有冰魄神針顧宗師,現有傾城仙子顧天驕,此等人生際遇,簡直令人難言。 仲澤宇心思浮動,陳平安自不知曉。 他在說明了來意後,寒暄幾語,便就此離去。 陳平安所言雖然不多,但僅此一舉,卻是讓仲澤宇在同僚之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 有此依仗,仲澤宇在州鎮撫司的地位,穩若泰山。 「陳大人,一路慢走,卑職衷心祝願,願大人此去,鵬程萬里,武道長青!」 臨行之時,仲澤宇言辭懇切,真情流露。 「不必送了,老仲,回去吧。」 陳平安微微擺手,頷首示意。 「是,大人。」仲澤宇雖是應和,但直至陳平安離去,背影消失在遠處,他也是垂首躬身,久久不起。 人生之路,崎嶇難行,若能得貴人扶持,那便是得天之幸。 若不懂得感恩,那與畜生何異? 這次出門,陳平安倒沒和上次一樣,遇上了州鎮撫司供奉閣的供奉,方正玉。 此前方正玉借厲無生之勢,亦或是得授厲無生之意,意欲帶起節奏,挑起他和碧蒼王孫的矛盾。 此事,陳平安當場爆發,展露氣勢,給過對方教訓。 此前面見,陳平安將其無視。 對方一心想要搭上厲無生這條船,眼下若是得知厲無生已經身死,不知思緒如何? 陳平安笑了笑。 一個尋常宗師,不值得他花太多的心思。 走出州鎮撫司門外,自然迎來眾多精銳的恭聲高喝。 陳平安面色平靜,氣度威嚴。 「大人!」 州鎮撫司門外,熊三讓迎上前來,恭敬地掀起了車簾,服侍陳平安登上了車架。 陳平安看了熊三讓一眼,心中起了賜下破境寶丹的心思。 這些時日的服侍,熊三讓殫精竭力,事事上心,他都看在眼裡。 也是該,有個回報了。 回到小院後,陳平安如往常一般,開始了修行。 他這次雖然去了蒼龍州鎮撫司辭行告別,但距離真正離開蒼龍州城,還有兩天時間。 他離行在即,等下次再回來,指不定是什麼時候。趁著這臨行前的最後兩天,同小丫頭好好地聊上一聊。 兄妹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徹夜長談了。 另外,在正式離開前,他還需要去一趟顧家,正式告別。 此行收穫,顧家助益不少。像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修行靈物,雪靈葉等。 他既是要離開,自該要有正式告別。 還有 顧傾城那也是該最後再見一面。 此去雷鳴,再想回來,可能就不是一個月兩個月的時間了。 按照他在寧正岳那了解到的消息,雷鳴的事情,一時半會恐怕還處理不了。 就在陳平安修煉整頓,準備離開蒼龍之時,收到蒼龍州鎮撫司急訊的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也終於趕回了蒼龍州城。 第647章 玄黃絕劍,北境之勢(求月 「你是說夜襲蒼龍的灰袍老怪和龍安出現的老怪,可能是同一人?」 蒼龍州鎮撫司,頂層樓閣,一路風塵急速趕回的玄黃絕劍張天元,聽完了大供奉青梵左老的講述。 張天元身披暗金雲袍,腰束墨玉軟帶,一雙灰白眼眸內,似有玄黃星光流轉,似能勘破世間虛妄。 「有很大可能。」 青梵左老,眼窩深陷,表情有些凝重。 他與對方正式交手,雖不過只有幾招,但給他留下的感觸還是比較深刻的。 一身殺伐甚至還要在他之上。 「有個問題。」張天元言簡意賅,直指問題核心:「從戰力表現來看,兩者之間的差異不小!不像是同一個人的近期表現。」 「還是說你的意思是,在龍安的時候,那名黑袍老怪隱藏了實力?」張天元灰白雙目,泛起玄黃,直視著青梵左老。 龍安一戰,驚現神秘強者,展露出觸及風雲宗師榜,甚至是穩列風雲宗師榜的實力。一戰之下,擊敗天羅教當代聖女,曲非煙。 此等戰力,便是放眼周邊數州之境,都算是絕對的強者。 但與夜襲蒼龍的那一尊強者比起來,兩者之間又存在不小的差距。確切地說,彼此之間的戰力表現,相差幾個層級。 這等差距,可不是近期所能精進變化的! 面對此等客觀情形,產生的可能只有兩個。一個是兩者之間,壓根就不是同一個人。還有一個,那就是龍安一戰時,對方隱藏了實力。 「從理論上說存在這個可能性!」 「證據呢?」張天元一如既往的精煉:「還是說僅僅只憑著一門功法,就認定此事?」 張天元的話,讓青梵左老陷入短暫沉默。 稍許之後,他的聲音響起:「目前不好說,也有可能是混淆視線。不過我個人還是傾向是同一個人。」 「嗯,合理推測。」張天元點頭:「不過會不會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青梵左老微微抬頭。 「那人是天羅教的人!」 「天羅教?」 「按照方才所言,對方轟殺之時,展露了一門靈性秘術,有迷障之意,即使是你都出現了短暫恍惚!」張天元抬頭看向青梵左老,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贊同的神色:「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一門功法,應該就是七絕神功!」 「七絕神功?」青梵左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回憶之色,稍許之後,他的神色變化:「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只是」 青梵左老有些遲疑。 七絕神功,乃天羅教長老七絕老人獨創。從常理來說,這一門功法應該就只有七絕老人會。不過功法外傳,被天羅教的一尊核心長老看上,倒是也有這個可能。 「你是說,那人是天羅教的一尊核心長老?」 「不,我的意思是,那人會不會就是七絕老人!」 「七絕老人!?不可能!」青梵左老斷然否定:「一尊頂尖宗師,我還是分的出來的!」 七絕老人才情不俗,雖能自創功法,但充其量就只是一尊頂尖宗師,打破天了至多也就普通大宗師層級戰力,有如何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 張天元抬起頭,一雙灰白眼眸銳利難言:「可你有多久,沒聽聞七絕老人出手了?」 青梵左老一怔,瞬間明白了張天元的意思。 在旁人眼裡,七絕老人成名多年,是一尊貨真價實的老牌強者。可在他們看來,七絕老人至多就只能算是一個修行小輩。 一生平平無奇,惟一的稱道,便是自創了一門無上神功。 早年成就頂尖宗師後,便再無太多消息。算算時間,好像也快有幾十年了吧! 幾十年啊! 「早在兩百年前,你可曾聽聞過七絕老人的名號!他能傳入你我耳中,不是因為那一門自創的功法?早年間平平無奇,往後卻展露驚艷才情,以大毅力,邁入宗師,破入玉衡中期,成就頂尖宗師! 此前他既已讓我等驚艷一次,如今又豈會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起初,青梵左老完全不認可張天元的這個說法,但是細細想來,卻是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小。 說實話,在他這等武道強者看來,七絕老人的天資平平無奇,沒什麼可以稱道的,至多就是比那些普通天才強上一點。 但對方的才情,哪怕是他都會感到驚艷。 這也是為什麼,以他的地位,還會了解到一名連大宗師都不是的天羅教長老。 此前對七絕老人的印象停留,都是在傳聞之中。 但對方的真實境界如何,又有誰能知曉!? 假設,數十年前,對方銷聲匿跡,不再出手時,便是破境大宗師之境。 以對方大器晚成,自創功法的才情來看,這數十年時間,未必不能踏行到這一步。 這可能性雖是極其微小,但不能說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最關鍵的是,這一個論點是有對戰時展露出的七絕神功作為論據的。 「若是如此的話,他和現身龍安的老怪,便不會是同一人。」 如果夜襲蒼龍的,是七絕老人的話,那在龍安時,他就不會對天羅聖女出手。 「我也只是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具體,還需要詳細查探!我們現在掌握的因素,可能是對方混淆視線,也有可能是不小心露出的破綻! 幾條線都一起查吧,看看最後究竟是揪出什麼魚兒來!」 張天元雙目一凝,灰白轉動,浮現出凌厲之氣。 「嗯。」青梵左老頷首。 襲殺之人,底蘊雄厚,但卻又不是風雲榜上的人物,此等神秘強者,一下子想要猜出來確實是千難萬難。 本來他施以手段,在對方身上留下了一道追蹤印記。但是很可惜,被對方發現,及時消除了。 很顯然,對方也是為人謹慎,經驗極其老辣之輩。 此外,有一點,他可以明確,就是對戰之時,他曾感應鎖定,大致能判斷出對方身上的氣息和骨齡。 充沛中隱隱透著一絲腐朽,這等感觸,絕對不是中年一代,恐怕是臨近大限的腐朽老怪! 大宗師,壽五百載。 考慮到一些延壽丹藥和壽果,正常情形下,大宗師的極限壽命可以達到五百三十歲,甚至是五百五十歲。 以對方骨子裡透出來的腐朽氣息來看,對方即便沒有五百歲,恐怕也已經四百多歲了。 若是考慮到服用果延壽丹藥,壽果的情形,年齡只會是更大。 這等腐朽氣息,雖能進行偽裝,但很多的時候,都只是浮於表象。像他以神魂之力感應,基本一眼就能辨別真假。 這一點上,對方想要瞞過他的可能性極低。 若是對方是一尊武道天人,他對此還要心生疑惑,對方是不是藉此混淆他的視線。但任對方戰力再強,卻仍是大宗師之境,手段能為有限,基本瞞不過他的感應。 從年齡角度考慮,倒是可以簡單排除七絕老人的可能。 只是 生命精元一事,並非是簡單用年限就可以說明的。算算年歲,七絕老人也快三百歲了。 假若破入大宗師後,在這個過程中,頻繁施展消耗壽元的秘術,會極大影響對氣息的判斷。 像大宗師壽五百載,但卻不是所有大宗師,都能活到這個壽命的。哪怕有延壽丹藥,天地壽果等助益,也同樣都是如此。 像一些比較極端的個例,有大宗師頻繁鬥法,消耗生機,磨損元氣,甚至只活了三百多歲,便壽終而亡了。 「掌座那邊什麼交待?」張天元問起關鍵問題。 「先從輿論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等他回來再說。」青梵左老回道。 掌座大人,雖身在碧蒼,但夜襲之事,非同小可。他動用的天機靈儀傳訊,藉由特殊渠道,及時上報。 嚴格來說,此一戰青梵左老身上的責任不小,雖未必需要全擔,但相應的掛落卻是免不了了。 為避免更大影響,青梵左老在符合事實的情況下,適當誇大了對方戰力。 直言論殺伐之力,他完全不是對手,或只有玄黃絕劍的絕劍殺伐才能與之比肩。 關於蒼龍夜襲的事情,兩人討論了許久。不過信息有限的情況下,關於襲殺之人,討論再久,也就只是那麼幾個可能。 兩人討論的主要是相應的影響以及各方勢力的反應。 關於和顧家的默契,青梵左老自然也是向張天元提及。對此,張天元頗為贊同。 此事焦點能及時轉移,除了封鎖消息外,確實是與莽刀和顧傾城的輿論是分不開的。 「莽刀!」張天元的目光凝了凝。 如果他的情報沒錯的話,莽刀此人似乎與厲無生彼此有隙。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特別的什麼事情?」 「特別的話」青梵左老想了想,他平日裡一心清修,類似的事情知道的還真不多。 看對方的反應,張天元也知道問不出什麼。當下沒不在追問,準備等後面召見幾個副掌司問問,尤其是莽刀名義上的直屬上級,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雖然有些不太可能,但查探之時,確實是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不過,此事也只是順道查查,厲無生當值多年,關係網錯綜複雜,招惹到的仇家不在少數,更不用說是彼此有隙之人了。 此外,厲無生身死未必是和仇殺有關,其背後還有其他很多可能的原因。 不過,北境鎮撫司已經得知此事,一尊州境頂層巨頭的身死,可不是什么小事。相信不日便會有特使小隊派遣,前來調查此事。 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儘可能的做足功課,以應對北境鎮撫司的特使。 在蒼龍州鎮撫司,他是真真正正的二把手,掌座大人不出,很多事情,都可以他一言而絕。可在這浩瀚北境,他這州境實權副掌司,還真算不了什麼。 雖也能稱得上是巨頭之列,但有掌座大人在前,他這個巨頭,多多少少稱得有些勉強。 浩瀚北境,州境何止百數?疆域何止百萬里!? 北境鎮撫司分域治之,規矩森嚴,秩序明確。 在碧蒼一地,出席盛會,他或許還能說得上話。但真到了浩瀚北境,那他這個實權副掌司,想要影響一境命運,那多多少少有點玩笑了。 不過,世間之事,總就是這樣。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隨著眼界開闊,永遠能找到比你強的,地位比你的高。 有些事情,不用想那麼多,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 像此事,充分獲悉,合理判斷,一切等北境鎮撫司特使,協同決策即可。 放下心境,天地自然開闊。 不追求推動命運大勢,以他們如今的地位,已經足以過得相當滋潤。 即便是在浩瀚北境,他們也是絕對的強者! 偽天人,神魂有瑕,道途斷盡。 可再是如此,偽天人,那也是天人啊! 俯瞰世間億萬生靈,享一州萬里權勢! 張天元在外處理龍安動亂後續影響,此次回來,青梵左老也問起了他龍安的情況。 張天元倒是有些詫異,這青梵左老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不過,想到蒼龍襲殺之事,他倒也能理解了。 有北境鎮撫司之助,龍安後續的事情,處理得極其順利。 深化改革,圍剿打擊,鎮殺覆滅 一樁樁一件件,做的都是可圈可點。 只是,還是有一些未盡事宜。 像此番那天羅聖女露面,但一番追擊,卻並未取得相應果效。能殺了那萬魔教副教主,重傷邪極道主固然好,但論成就,終究是不如生擒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天羅教當代的絕世妖孽,被譽為天羅教內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若是能將她生擒了,那對天羅教的打擊,可想而知。 甚至,藉此,還能徹底迎來戰略主動,獲悉更大利益。 只可惜 張天元搖了搖頭。 終究未能盡得全功。 他此番若不回歸,還有生擒天羅聖女的可能,但如今回來,此事卻與他徹底無緣了。接下去就只能看青靈州那邊,北境特使那邊的情況了。 此前龍安動亂,北境鎮撫司有特使派遣。事涉鎮撫司威嚴,這次北境鎮撫司過來的特使隊伍,極為雄厚。帶隊的乃是一尊極其強橫的偽天人,即便是他也要遜色數籌,完全不是對手。此外,左右副使,皆是偽天人構成。 在協調兩州各方力量後,圍剿打擊隊伍,實力可謂是雄厚無比。 若無此等力量,也做不到戰果纍纍。鎮殺諸多邪極道,升龍道,萬魔教的高手。 說來,此次蒼龍襲殺,厲無生身死,也不知北境鎮撫司會派遣什麼力量過來。 蒼龍接連兩次如此,若是前一次還有地方可以洗一洗,但這一次,掌座大人顏面無光啊。 北境鎮撫司那,恐怕也不會有什麼顏色過來。 念及此處,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們雖位高權重,一念之間,可掌州境風雲。但在真正的權勢面前,卻還是差了許多。 不入天人,終不得自在! 兩人交談,剛好談及北境鎮撫司反應,張天元便順道講起了,此次圍剿打擊,他從北境特使口中了解到的一些情報。 比如像北境鎮撫司內的派系格局變化,像各州境內的一些大勢,以及其餘的一些事情。 過程中,張天元提及了近來血獄門和天羅教之間,似乎有什麼大動作。按照北境鎮撫司的眼線情報,最近兩方勢力之間交流很頻繁。 不知道是在聯絡著什麼。 血獄門,王朝境內真正的龐然大物。論勢力底蘊,完全不在天羅教之下。是真正意義上的頂尖魔道勢力。 兩者若是真在密謀什麼,那對他們來說,可真不是什麼好的消息。 「好了,左老,我就不打擾你清修了。」 兩人交流許久,各自獲悉想要的情報後,張天元便是開口告辭。 青梵左老也沒有挽留,擺了擺手,兩人就此分別。 張天元回來了也好,他就可以繼續安安穩穩當起甩手掌柜了。 有什麼事情,張天元去忙就好了。 本來從分工上,也就是這樣。 離開頂層樓閣後,張天元便是接連召見,獲悉蒼龍州鎮撫司近期的最新情報。 「看來離開前是看不到了。」 走出顧家大門,陳平安徑直登上了車架。 他這次過來,是來向顧家辭行的。本來想著,順道和顧傾城也見一面,道個別。 但沒想到連人影都沒看到。 這倒是讓陳平安有些無奈。 失望倒算不上失望,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感嘆。 難道是含羞了? 不可能吧! 陳平安很快便打消了心中一閃而逝的推斷。 顧傾城那如月宮嫡仙,廣寒仙子的模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含羞兩字和她聯繫到一起的。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這要離開州城了,還沒見到自家的未婚妻,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陳平安悵然若失。 不過,類似心緒才剛起,陳平安便是心生凜然,暗生警惕。 什麼情況! 這套路玩法,怎麼感覺就那麼熟悉呢!? 這顧傾城不會就是個茶女吧! 陳平安凝心靜神,摒棄雜念,便離開了顧家範圍。 顧家這邊也告別完了,明日便正式離開蒼龍! 陳平安的想法是好的,不過他才剛剛回到自家小院,便得到了蒼龍州鎮撫司的消息。 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要見他! 第648章 面見試探,碧紋蓮果(求月 「張天元要見我?」 收到蒼龍州鎮撫司的消息,陳平安面露驚異。 玄黃絕劍回來了? 他明日就要走了,這張天元找他是什麼意思? 是對他起了疑心了,還是單純想見一見他?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 但不管是何種原因,這次面見,他都要慎重以待。 玄黃絕劍回來,意味著蒼龍州鎮撫司內的武道偽天人,至少就變成是兩尊了。 兩尊武道偽天人,在有境界差異的情況下,即便是他都需要慎之又慎,嚴陣以待。 玄黃絕劍的名聲極大,早在玉衡境的時候,便是以殺伐聞名。絕劍之下,無聲無息。 成就偽天人之後,那更是如此! 只是近百年來,玄黃絕劍執掌州鎮撫司大權,忙於公務,類似的名聲就少了很多。 但這並不代表著,昔年的威勢不在。 經那夜一戰,單玄黃絕劍一人,陳平安至多就是忌憚,倒不至於多少懼怕。 就算是打不過,以他的橫練體魄,也不至於身死道消。 最多,就是耗損一些底蘊,受上一些傷勢。 只是,有兩人的話,那就意義就完全變了。 兩尊偽天人,若是配合默契的話,即便是武道天人,都能牽制許久。更何況是他了。 不過好在,這只是最壞的情況。 現實情況是,陳平安可能就不需要出手。 單純就是一次簡單的面見。 不過即便如此,陳平安還是做了一些準備工作。 他詳細梳理了一番自身的身家,整理隱藏。像厲無生身上的所得,陳平安本想著直接找個地方藏起來,就不帶過去了。 但仔細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就這麼帶過去。 有很多事情,做多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綻。 他隱藏看似是毫無問題,但實則也是變相暴露了破綻。 對方要是有了懷疑,完全可以彼此配合。 他前腳隱藏,後腳便有人直接找了過來。 到時候,那便是人贓並獲。 藏什麼地方,能比藏在他自己身上還要安全呢!? 事涉身家隱秘,哪怕是上級也不會冒然查探。真若到了查探的時候,那已經基本到了事不可為的階段。 對於武道修行者來說,他的千機袋百寶囊,那可是隱秘中的隱秘。 當中有自身的底牌,有自身的隱秘,誰若是提出查探,那基本與撕破臉無疑。 此等之事,遠比什麼私闖民宅更甚! 這也是陳平安這麼久以來,把東西一直放在身上而不虞有什麼風險的根本原因。 當然,除了強行查探外,還有一些感應的手段,可以悄無聲息地察覺到百寶囊甚至是千機袋內的部分物品。 尤其是一些打上了記號和沾染了氣息的物品。 千機袋的安全保障雖然要高於百寶囊,但很顯然還做不到十全十美,完全無礙的程度。 想要具備更高層級的私密保障,那需要更高級別的儲藏道具。 陳平安一番檢查,正是為了防止此種情況發生。 其他事情,他倒不是特別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他身上藏著的幻夢寶珠。 幻夢寶珠不比其他,那可是真正的秘寶。雖然不知道具體功用,但很顯然,幻夢寶珠的價值遠要重寶之上。 此等秘寶,別說是一尊偽天人,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恐怕都是難以抑制心中貪念。 倘若真是暴露,那恐怕是要惹來殺身之禍。 他雖然做了多重保障,但誰知到張天元有沒有修了什麼尋寶秘術,亦或是感應寶物的器具秘物。 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遭了。 念及此,陳平安對掌握幻夢寶珠越發迫切。以幻夢寶珠的品階,他只要一掌握,便能將其藏於靈台之內,深層蘊養。 有靈光遮蓋,靈果璀璨,屆時,別說是修為只高上一個層級的,便是再高上一些層級,都極難發現勘破。 只要他不主動暴露,基本可以確保安全無虞。 像很多高層次的武道修行者,蘊藏秘寶重寶,便是通過此種手段。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幻夢寶珠品階足夠高,寶光內斂,即便有什麼尋寶秘術,品階不夠高的話,也難以發現其蹤跡。 另外,張天元修的是劍道,修習一些旁門秘術的可能性不高。若是像其他的左道高手,或者是秘術高手,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總而言之,隨遇而安,隨機應變!」 陳平安雙目一凝,便是起身離開,向著蒼龍州鎮撫司而去。 州鎮撫司主樓殿宇。 陳平安見到了蒼龍州鎮撫司的這位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 實權副掌司,不同於副掌司,屬於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序列。 從理論上來說,掌座不在,實權副掌司可代行掌座之權。 「卑職陳平安,見過掌司大人。」 正的不在,看到副的,直接稱正。 這是陳平安很早前就學過的道理,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另者,張天元的掌司稱呼,在蒼龍州鎮撫司高層序列里,基本算是公認了。至於一把手真正的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區分迥異,眾人稱之為掌座大人。 「不必多禮,起來吧。」 見到陳平安,張天元不能說是熱情,但態度絕對是不差的。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龍安一戰,你可是讓本司好好地長了臉!」 張天元端詳著陳平安,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掌司大人誇讚,卑職愧不敢當。」陳平安恭聲低語。 「有何不敢當!本司誇讚的,你就當得起!」 感應到陳平安堪比大宗師的武道意志,張天元的喜色更濃:「聽聞你來蒼龍的路上,鎮殺邪極雙煞,揚我蒼龍風采,此事該賞,大賞!」 嗡~ 玄黃流光一閃,張天元的身前便出現了一封玉盒。他輕指一彈,玉盒便出現在了陳平安的身前。 「大人這」陳平安有些遲疑。 「收下吧!」張天元不怒自威,有一種劍客的凜然凌厲。 「多謝掌司大人厚賜,卑職莫不敢忘!」陳平安拱手行禮,收下了面前的玉盒。 賜完玉盒之後,張天元同著陳平安又聊了幾句。 主要就是一些尋常之事,還有一些誇讚勉勵的言語。 讓他好生修行,積攢功勳,爭取升個副掌司噹噹。 對此,陳平安自是高聲恭語,定不負掌司大人厚望。 一番對談,在張天元的示意下,陳平安便是恭聲離去。 「好一個潛龍天驕!」 張天元眼眸灰白,袍袖垂落。 想不到這莽刀陳平安還隱藏了實力,不知不覺間竟以邁入了玉衡中期,一身武道意志媲美武道大宗師。 如此說來,邪極雙煞之事,倒也屬於合理。 莽刀的資質,以他的眼界看來,也是足夠優秀。假以時日,或是蒼龍的棟樑之材。 若再得機緣底蘊,苦修百載,破瓶頸關隘,或便就是一尊大宗師之上,成就偽天人之境! 甚至 還有不小的概率能天人感應,成就真正天人! 只是 天人之事,虛無縹緲,非是天資二字便能決定一切。 昔年他破境之前,也覺十拿九穩。 但真待破境,卻是棋差一著,神魂有瑕,隱露灰光,屬於是末等殘次之列。 此一生,再無緣大道之基! 張天元拂袖而立,深邃無言。 「出來了。」 陳平安神色如常,面色無波。 這次張天元找他,沒找他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但在輕描淡寫間,卻隱隱藏著試探的心思。 談及常事之時,不經意地提到厲無生。像此前的種種事跡,觀察著陳平安的情緒變化。 陳平安感知敏銳,對張天元的小動作,一一都看在眼裡。 他神色如常,以最符合人設的口吻,回答得滴水不漏。 像什麼關於他和厲無生之間有嫌隙的傳聞,陳平安全都沒有否認,以符合莽刀姿態,潛龍天驕的意氣,飛揚地說著類似之事。 如幼妹及笄之時,厲無生登門的舉動。 乃至於此前供奉方正玉,有意借他婚約之事,搬弄與碧蒼王孫關係的事情,在時機恰當的時候,陳平安也順勢說了出來。懷疑此事背後,有厲無生的影子,還請掌司大人明察。 對於兩人之前的嫌隙,陳平安絲毫沒有藏著掩著。也絲毫沒有掩飾對其的不滿。 此種姿態,自然是陳平安有心籌算。 當張天元提及,有意為兩人說和。陳平安也隱隱露出不滿,但終是以掌司大人的意見為準,可調和雙方矛盾。 此等反應,堪稱完美。最為關鍵的是,完美之中,完全不失莽刀姿態,顯得額外真實。整個過程,完全就是將自身當做是一個旁觀者,全然不知厲無生早已身死的消息。 這看似沒頭沒尾的閒談,實際上卻蘊藏著張天元的算計。 但在陳平安的一番應對下,不能說完全打消張天元的疑慮,但綜合來說也是大大降低。 此外,張天元感應實力的舉動,自然沒有瞞過陳平安的眼睛。 他如那日一般,展露出玉衡中期以及比肩武道大宗師的意志水平,任張天元查看。 不得不說,金手指面板的偽裝隱藏能力,確實無解。 哪怕是一尊武道偽天人親自查看,也絲毫不能勘破他真實根腳。 此一事後,相信也能徹底打消張天元的心思。 此後聯想,至多就是算到此事和他有所干係,而不可能將出手之人,聯繫到他本人身上來。 當然,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陳平安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諸多應對,皆是按照最壞的情形設計,但好像此一番面談,並無任何錯漏,順利結束。 說來,玄黃絕劍張天元雖然是隱而不發,但整體壓迫感,在陳平安看來,應該是要比青梵老頭強上一些。 就是不知道是因為修為根基的問題,還是單純就是劍客和其他修行者的差異。 也不知,他們兩人若是真的酣暢淋漓地交手,究竟是孰強孰弱? 回到自家小院後,陳平安便打開了張天元送的玉盒。 玉盒內是一枚碧紋蓮果,剛一打開,便透著精純的天地元氣。 碧紋蓮果,算是極其上佳的靈物寶藥,哪怕對大宗師來說,都算得上足夠珍稀。 有增益真元,助益修為,削微降低瓶頸的功效。 一般資深宗師若是服用了,能極大縮短積累真元的時間。 要是在添上幾味寶藥,煉製成丹藥,那效用只會是更強。 「倒是不錯!」 張天元送的禮物,很合陳平安的心意。 倒不是對他來說價值有多高,而是這東西來的恰到好處。 有了這枚寶藥蓮果,在藉助身上的其他資源,後續他在短時間內展露出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倒也不是無跡可尋了。 有張天元做背書,後續的修行破境之路,算是明朗了。 他要是有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再以他此前一直以來著重渲染的鬥法才情,輔以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那能展露出來何等殺伐,那就全看個人理解了。 反正,鎮壓個一尊兩尊大宗師,不算是特別出格。 什麼? 你說跨境而戰,太過妖孽! 不好意思,自他明面上顯露天資以來,一直以來都是妖孽的代表。 昔年,單憑自身,他便位列龍虎前十。小盤山上破境宗師後,更是逆戰資深宗師韋一奇。 如今有了重寶雛形,這等大威能的護道寶物,逆戰個一尊兩尊大宗師的,怎麼看也不奇怪吧!? 明面上在大宗師前的路,算是鋪好了,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另外,他現在一直有意展露比肩大宗師的武道意志,後續突破關隘,即便時間花的少一點,也屬於是正常現象。 畢竟,以他的天資,意志已經達標了,資源靈物又不缺,再破個境,快是快了些,但也不至於讓人毫無準備。 陳平安沒有思考多久,很快便進入了修煉狀態。 這次面見張天元,倒是比他預想中的要早回來一些。距離小丫頭放堂還有一段時間,他自然是要利用起來。 現在有了雪靈葉,修行效率提升不少。看目前的情況,應該最先迎來突破的是青陽血煉法。 對於這傳承自東境青陽門的鍛體法門,陳平安可是充滿了期待。 這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究竟會帶來何種變化? 除了修煉外,在神兵祭煉上,陳平安自然也沒有放鬆。著重祭煉的便是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和黑玄鐵面,像其餘之物,也是有條不紊地在祭煉著。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靜靜地修煉著。 至夕陽落下,小丫頭也從學堂放堂,回到了小院。 「哥哥。」小丫頭一身素衫,看上去才女味十足。 「昭衡。」陳平安面露笑意,迎了出來。 明日就是他離開蒼龍的日子,今日兄妹間自是要好好相敘相敘。 等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或許是兩個月後,又或許是在半年後。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改良為小丫頭修煉準備的配套資源後,小丫頭的修行進度倒是快上了一些。 只是不知,當中修行資源和他的監督,各自占了多少比重。 不過,反觀另外一邊,芍藥那也有不小變化。想來改良後的配套修行資源,應該是占比不少。 他改良後的這些修行資源,都是為了追求一絲的效果提升,卻要面臨一倍甚至是幾倍的價值差額。這等闊綽的修行方式,一般家族的底蘊,還真不一定吃得了。 不過,好在陳平安只需供應小丫頭和芍藥兩人,兩人的武道境界也不高,以他的身家底蘊,完全是吃得消。 用完膳後,兄妹倆便坐在小院裡,閒聊了起來。芍藥侍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兄妹倆月下的時光。 這一夜,兩人聊的不多,但溫情繾綣,自在靜謐之中。 對小丫頭,陳平安想了很多。 以小丫頭的實力,完全經受不住一點風波。此前蒼龍州城,還仍屬安全。但隨著他自身修為境界的提升,面臨的局面越來越複雜,這蒼龍州城,也未必是什麼安全之地。 他能在深夜襲殺厲無生,他日若是有同等對手,想要對付小丫頭只會是更簡單。 「儘快落實學宮之事!」 陳平安雙目一閃,覺得不能再等。 他此前還想著,小丫頭一次不行,可以再等三年。但是現在看來,這三年他是等不及了。 下一次學宮考核,小丫頭一定要考上學宮! 等小丫頭去了學宮,那一切就都安全了! 小丫頭及笄的時候,各方勢力送了不少文道之物,當中有書卷,典籍,煙臺,狼毫等。 這些東西,也夠小丫頭學習一段時間了。 另外,此次臨行之前,他也拜託了顧家,期望能幫小丫頭多收集一些學宮考核的資料,讓她提前接觸,有一個心理準備。 對此,顧家自無不可,當場便是應承下了此事。 看著樹影婆娑,秀麗溫婉的小丫頭,陳平安微笑無言,靜享時光。 為了更好的未來,為了更好的守護,他也要更加緊迫才是。 地位慢慢提升,實力越來越強,變得越來越好! 第二日一大早,在同小丫頭和芍藥依依惜別之後,陳平安便登上車架,離開了蒼龍州城。 由於不是公幹,州鎮撫司倒是沒有人過來送他。這段時間,蒼龍州鎮撫司外松內緊,壓力極大,相應的閒情逸緻,寒暄見禮都要少上不少。 而在陳平安離開州城之後,一直以來密切關注著陳平安動向的梁曉嫻,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得知此事。 「莽刀走了?」梁曉嫻眸光微凜,聯想近來種種傳言,神色一變:「追!」 「梁姑娘怎麼了?」裂地叟的神情倒是很放鬆,露著一個肚子,極其愜意地躺在一旁石頭上。 「夜宿顧家,神兵為賀,此前招攬之事,這莽刀的心思怕是不純。」梁曉嫻神色匆匆,也不顧兩人反應,戴上斗笠,先是走了出去。 裂地叟神情一撇,看了一旁狂瀾客一眼,看到對方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當下一挺身子,也跟了上去。 「麻煩的小傢伙!」 蒼龍州城外,車架緩緩行駛,陳平安坐在車架上,雙目平靜,神色無波無瀾。 「重返雷鳴之前,還有最後一事!」 陳平安心思沉靜,緩緩閉上了眼睛。 嗡~ 靈光亮起,青芒流轉。 虛無縹緲的功法意象,緩緩浮現。 「太虛者,無極之始,混沌之宗.」 「御風者,乘勢而行,逍遙物外」 「太虛御風,乃融天地之道,以借自然之力.」 +1!(本章完) 第649章 碧蒼攔截,天人意志(求月 第649章 碧蒼攔截,天人意志(求月票~) 烏雲攏月,夜幕漸深。 官道一側的小山坡上,站著數道身影。 「前面就是莽刀的車架了!」 裂地叟膚色黝黑,望著遠處官道上行駛的車架。 梁曉嫻站在一側,一身裙衫隨風擺動,珠圓玉潤的大腿若隱若現,透著極致的緊緻之感。 「差不多了!還請地老出手。」 拉攏莽刀之事,事屬隱秘,他們一路追擊出城,所為的便是這一刻。 眼下遠離蒼龍州城,周邊寂靜無人,夜幕深垂,正是出手之時。 此前她招攬莽刀,莽刀有意應承,但自那日起,她與莽刀便再無交際。 本想著等義父消息傳回,再交流明確,但現在看來,顯然是沒這個必要了。 關於莽刀的態度,她此前還比較篤定。但是自夜宿顧家的消息傳出後,她便有些不太確信了。 莫非,顧家又給出了什麼新的籌碼?讓莽刀心生反悔之意。 她思緒多日,心生猜測,莽刀陳平安的突然離開,更是確定心中猜測。 算算時間,義父那邊應該也收到了她的傳訊。本來應該再多等等,但是現在,她已經等不及了。 與其被莽刀拿捏,兩頭下注,不如把握主動,將籌碼放到自己這裡來。 眼下莽刀離城,正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梁姑娘放心,包在老叟身上。」裂地叟咧嘴大笑,一雙如蒲扇般的手,扇起無聲的風浪。 按照梁姑娘的說法,這莽刀才情驚艷,一身戰力早已凌駕於尋常大宗師之上。 他倒是想要會一會,這年輕一代的潛龍天驕,究竟有何成色! 看著裂地叟準備出手,梁曉嫻的心神也是微微一松。 莽刀戰力極強,一身手段令她感到恐懼。若是只有她的話,今日她絕對不走這半分。但是有瀾老和地老,任憑這莽刀如何能為,也是插翅難飛。 莫說是莽刀,便是絕巔大宗師親至,也不是地老的對手! 更何況,還有瀾老在旁掠陣。 「莽刀,相信你會做一個聰明的選擇!」梁曉嫻瓊鼻杏眼,身姿綽越,看著遠處車架。 「來了。」 車架內,陳平安緩緩睜開了雙眼。 眉眼深沉,如古井無波。 他已經感應到了狂瀾客和裂地叟的氣息,隱藏在遠處的山坡之上。 面對兩人聯手,陳平安早就想要試上一試。 此前顧忌州城風波,影響他對厲無生出手之事,暫且按捺沒有動作。 但今夜出手,卻沒有這個顧忌了。 也不知狂瀾裂地聯手,能擋住他幾個回合? 陳平安身形一動,正待動手,突然他的神情一變,眉頭深深皺起,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是」 星光稀疏,月色朦朧。 山坡上,裂地叟的身子僵直,如喪考妣。一旁的狂瀾客再不復此前儒雅,他的瞳孔緊縮,脊背生寒。 梁曉嫻的呼吸幾乎停滯,山風吹過,帶起她鬢邊的碎發。 朦朧月色下,凌空站著一道身影,灰布麻衣,衣擺獵獵。 山風吹過,吹起他右手半截袖袍,空空蕩蕩。 長劍背在左肩,用麻布纏著,纏得緊緊實實,縫隙中透著一絲鐵鏽。 「顧顧前輩」 車架內,陳平安神色凝重,額頭滲透出一絲汗水。 但是很快這一絲汗水,便消失在無形之中。 「天人意志!」 陳平安雙目緊縮,隱有刺痛之感。 對方並未隱藏自身氣息,釋放之下,讓他感受到了極大壓力。 但這壓力似乎是經過了篩選,像車架的護衛精銳,毫無所覺,如王朝一般。 「這就是武道天人的壓迫感!」 陳平安心神震顫,感受著充斥在四方空間的無形之力。 這等壓迫感,遠甚於此前對戰。 兩者量級,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據傳,三尊偽天人,才有真正對抗武道天人的可能,此前他將信將疑,但現在領略天人些許風采,卻是真的相信了。 武道天人,享壽千載,俯瞰世間,凌駕於萬萬人之上! 陳平安心神緊繃,關注著場外局勢。 月色下,那道身影,深深地看了陳平安的車架一眼,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從出現到離開,他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說了。 山坡上,狂瀾客等人劇烈地呼吸著。梁曉嫻更是身軀一軟,香汗淋漓,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裙擺落地,如同蓮花散開,凹曲之間,顯露出難言的緊緻。 一尊武道天人的壓迫感,不是誰都能想像的。 哪怕對狂瀾客,裂地叟這等層次的大宗師來說,武道天人的天人意志也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清風明月劍,顧家老祖,顧天仁!」 裂地叟的額頭滿是汗水,咧著了一張大嘴有些僵硬。 狂瀾客的雙目凝重,神色間的肅穆,肉眼可辨。 許久,梁曉嫻才緩過勁來,無神說道。 「先回去吧!」 一場交鋒,因為獨臂劍客的出現,最終消弭於無形。 這個過程來的快,去的也快。 而一整個過程,拱衛在車架周圍的精銳護衛,毫無所覺,似是如往常一般。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靜默無聲,陷入了沉寂之中。 這是他修行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遇上的武道天人! 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卻攜天地之力! 武道天人,天人合一,以神魂之力牽引,可攜天地之威。 此等手段,遠非玉衡大宗師所能及! 偽天人,神魂有瑕,能牽引出來的天地之力,極其有限。除了拼命的時候,其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會動用這等手段。 但武道天人不一樣,神魂圓潤,意境凝練,可較高頻次動用天地之力。 直面天人,如面天地大勢,令人心中震顫,惶惶不得。 真正感應到天人的威勢,陳平安才知一尊武道天人的手段,遠比傳聞中的更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對他並無惡意,只是最後的那一眼,多多少少有些意味深長。 那一刻,對方在想什麼,陳平安不知道。 但他當時在想的是,他能在武道天人的手下保住性命嘛!? 陳平安不知道。 此前與青梵老頭一戰,讓他明確了自身戰力。那一日除了沒有真正性命相搏以外,其餘手段,他基本可以說是毫無保留,手段盡出。 也就只有青焰四方令旗的最終神異,增益爆發,還沒有動用。 在排除青梵老頭沒有其他殺手鐧的情況下,按照陳平安的設想,他動用此等神異後,綜合戰力,應該能壓過對方一籌。 只是,最終結果如何卻不好說了! 畢竟,他能有爆發丹藥,保命靈物,那青梵老頭在世六百多載,要說沒有也稀奇了。 此前有此結論,他還頗為自信。自覺手段盡出之下,或能在一尊全盛天人的手下保下性命。 但是現在 真正經歷過天人鋒芒後,他卻是不自信了。 終究 還是受限於眼界了。 放眼蒼龍州周邊數州,各方勢力之中,真正的武道天人有且只有一尊。 再結合對方特徵,以及如今身處之地,對方是誰,是何身份,結果不言而喻。 從這一點看,這也是陳平安的運氣! 若是換一個人,那今夜真的是不堪設想了! 哪怕不想拼死一戰,也只能真的戰上一把了! 修行武道,看似風光無限,但具體如何,卻是冷暖自知。 今夜是他的運氣,但人活著,卻不能一直只靠運氣。 人生在世,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一念至此,陳平安心中越發緊迫。 今夜是陳平安的運氣,確切地說,也是狂瀾客,裂地叟他們的運氣。 若非有武道天人出現,今夜幾人的結局,早已經確定。 他在梁曉嫻面前,暴露了部分實力,心中早已經起了籌算。 今夜,幾人送上門來,他自不會錯過。 確切地說,幾人便是不來,他也會找機會,除之而後快。 從他的思量來說,對方應該暫時不會暴露他的實力,但長期來看,卻是不太說的好。 與其寄託於幾人閉嘴,不如趁早斬殺,一了百了。 此前傳訊的飛隼已經被他攔截斬殺,只要再將幾人殺了,那便不會再有人知曉他武道大宗師的實力。 但可惜 陳平安雙眸沉靜,平靜淡漠。 從後往前推導,他此前決策出現些許紕漏。但結合當時情景,他所做作為並無太大問題。 要說唯一有點問題,那就是他終究還是大意了。 好在他僅僅只展露部分實力,即便有所保留,其後果仍就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結合他近來的籌算,相信再有不久時間,他明面上的實力也會漸漸提升到這個程度。 碧蒼郡王府的幾人雖是事先掌握,但相互間的進度,差異得不算明顯。 至於幾人返回碧蒼郡王府後的消息對帳,這一點也很好解決。結合今夜情形,相信幾人心裡自然而然會有答案的。 這些不過都是細枝末節,當務之急,核心需要解決的,還是他自身的實力問題。 只要真實境界上去了,那在外多展露一點,也沒太大的關係。風險自然而然就降下去了。 「萬變不離其宗,終究離不開實力二字!」 陳平安面色沉靜,雙目一凝,一塊金手指面板便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554/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920/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快了快了」 陳平安眸光一閃,金手指面板便是憑空消散。 他的心思一沉,便進入了修煉之中。 嗡~ 淡青色的光芒流轉,將他整個人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一尊武道天人現身所帶來的影響,遠遠要比明面上要更加深遠。 梁曉嫻等人放下了任何籌算,連夜趕回碧蒼州。 顧家老祖,清風明月劍,親自露面。 此等局面之下,別說是招攬莽刀了,他們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得天之幸了。 尤其狂瀾客和裂地叟兩人,如今回想起來,更是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顧家老祖,凶名在外,昔年連碧蒼郡王府的實權人物,說傷了也就傷了。更別說是他們了。 要是惹惱了他,他們死在這裡,都沒處說理去。 碧蒼郡王府的一等客卿,看似地位崇高,高高在上,但在一尊武道天人的面前,卻什麼也不是。 「瀾老,地老,此事需儘快回稟義父,關於莽刀的拉攏招攬,需要重新評估思量!」梁曉嫻神色凝重,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梁姑娘,我等明白!」兩人齊齊抱拳,神色間也滿是鄭重。 就在梁曉嫻等人連夜趕回碧蒼州之際,陳平安的車架也駛離了蒼龍州城的地域範圍。 從蒼龍到雷鳴,若是日夜兼程,全速前進,差不多是十日左右的路程。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陳平安的車架,走得不急不緩,途徑廣元大城的時候,甚至還去城內休息了休息。 在城內,陳平安也聽聞到了不少關於他和顧傾城的事情。 慶典賀禮,夜宿顧家,月下相會,大被同眠 真真假假,說什麼的都有。 更有甚者,甚至還有一些經過腦補,添油加醋的詳細版本流傳。 慶典上的愛戀。 傾城仙子與莽刀不得不說的故事。 夜無眠。 州境巨頭的小嬌妻。 清冷仙子的禁忌。 各式各樣的版本,廣為流傳,相應傳聞,甚囂塵上。 相比較而言,像州城之亂,深夜襲殺,夜空激戰的消息,反倒是幾無聽聞。 好似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公眾的關注,基本就落在顧傾城的破境,刀劍之爭的輿論逆轉,還有莽刀陳平安的風流韻事上了。 像真正重要的州境大事,基本是鮮少聽聞。哪怕像龍安之亂,這等流傳快大半年的消息,也同樣如此。 陳平安在廣元大城住了一夜,很快便出城離去。 他可以拖慢時間,但不能做的太明顯。他雖不擔心鎮撫司的攻訐責問,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徒增風險。 在離城之時,陳平安也贈予了熊三讓一物。 「三讓!」 「大人,卑職在。」熊三讓粗聲粗氣,但姿態卻恭敬到了極點。 「一路護送有功,拿著!」 「大人,您這是」看著手中的瓷玉瓶,熊三讓有些愣神。 陳平安沒有說話,笑著登上了車架。 直至隊伍起行,安頓好了所有的事情後,熊三讓這才小心翼翼地查看起大人所賜之物。 待他看清瓷玉瓶中那一枚銀紋寶丹後,他整個人徹徹底底地呆愣當場。 再抬眼時,已是熱淚盈眶。 這是 破境寶丹! 蒼龍到雷鳴十日的路程,陳平安硬生生走了十多日的時間。 這一日,陳平安端坐車架,眉心靈光不顯,但卻有淡青色真元流轉,隔絕內外。 一滴滴蘊含凶煞,狂暴濃郁的地龍真血,懸浮在陳平安的周圍,以極其特異地姿態,錘鍊著他的體魄。 青陽血煉法,以秘法煉血,借真血煉體! 按照已經覆滅的東境修行大派,青陽門的正統修行方式,自然不會如此簡陋。 需要有特定的修煉環境,以及相互配套的秘法資源,以作輔助鍛體。 像什麼血液靈池,山風石窟,聚靈大陣,還有一系列的資源寶物,護持肉身。 以妖獸血液煉體,兇險萬分,稍有不慎,輕則傷筋動骨,重則便是萬劫不復。 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哪怕是大族天驕,宗門真傳,也同樣如此。 像陳平安這般不藉助外物環境,還無所顧忌,勇猛精進的,放眼青陽門歷史上,還真沒有幾人。 確切地說,可能連一個都不會有。 但陳平安如此修煉,自然有他自己的底氣。 擁有金手指面板的他,只要成功一次,接下來的修行道路,就是水到渠成。可以用最自然最正確的方式,將這一種血煉秘法,徹底修至圓滿。 「煉!」 陳平安靈台清澈,意志如刀,煉化著地龍真血的血脈凶煞。 妖獸以凶煞聞名,想要用以血煉,自然是需要經過重重步驟。 不過,陳平安修行青陽血煉法兩個多月的時間,對於這個步驟,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隨著的意志凝聚,地龍真血中的血脈凶煞也在變得越來越地稀少,直至徹底精純,化作精粹無比的血脈神異,融入陳平安的肉身。 「化!」 大量的血脈神異洶湧而來,陳平安意志如山,任憑肉身體魄如何變化,他自是不動如山。 妖獸血脈之力,一點點的化開,漸漸地變得為他所用。 這個過程不知持續了多久,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未入門(1920/192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1638/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1920點!」 看著面前的金手指面板,陳平安的雙目欣喜,神情抑制不住的喜色。 苦修近三月,終於將青陽血煉法第一階段的修行經驗,修至圓滿。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爍,感應著周圍的情形。 「等夜深了,出去突破!」 這鍛體秘法是陳平安第一次嘗試突破,他不知道突破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麼異常動靜。 保險起見,還是出去突破,比較穩妥。 這車架內突破,不錯是不錯,但地方太過狹小。要真出現了什麼情況,還真不一定能頂得住。 哪怕陳平安如今已經得授資深掌司候補之銜,但這配的玄紋玉飾車架也不算是他特別大。至多就是尋常馬車的三四倍大小。 整體來說,空間還是比較有限的。 事涉煉體類功法,陳平安不敢有絲毫大意。 距離夜幕深沉,還有不少時間,陳平安漸漸按捺下心情,開始繼續修煉起太虛御風步。 這青陽血煉法就這一點好,修煉起來,主要消耗的是武道意志,對真元的消耗不大。所以,陳平安剛剛修煉完後,不需要像正常功法一般,需要調息一段時間,可以做到無縫銜接,繼續修煉其他武道功法。 嗡~ 靈光亮起,陳平安周圍漸漸浮現出太虛御風的意象,縈繞在他的周身 真元流轉,按照特定的軌跡,不斷搬運。 不知過了多久,便有一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太虛御風步,也快小成了! 夜幕深沉,星光稀疏。 一行精銳護衛,拱衛在車架四方,按照特定陣形,自成營地,警戒四方。 「大人仁慈!讓我等不必勞頓,得以休息。但切莫忘了我等職責!一個個都給我看好咯!要是進了一隻蚊蠅,擾了大人的清修,那」 「」 車架雖是停下,但諸多精銳,卻絲毫不敢鬆懈。不僅僅是蚊蠅的問題,還有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需要實時警惕注意。莫說是靠近了,便是發出一絲聲響,都是對大人的不敬。 夜色下,精銳拱衛,護持著車架。 但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山林中飛掠。他離了官道,便是向著一側密林而去,初時稀疏,而後逐步密集了起來。 以他的能力,想要出來,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別說是他了,便是尋常大宗師,都擁有混淆感官,攪擾視線的能力。 靈性之下,便是站在那裡,都未必有人能夠發覺。 一身手段,與鬼神無異! 當然,武道之途,越是修行,便越深感敬畏。 旁人需要敬若神明的大宗師,在更高一層的武道修行者面前,卻也不過如稚童一般,蹣跚學步。 「差不多了!」 陳平安感應四周,周圍樹木林立,密不透風,更有山坡為靠,是一個不錯的突破之地。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便是穩穩地落在了一塊山石之上。 「防止有什麼動靜,先布點手段!」 陳平安環顧四周,眉心靈光一閃,四方令旗便是盤旋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鎮!」 陳平安隨手一拋,四桿令旗便激射四周,扎落在了地上。 嗡~ 靈光一顫,令旗位列四方,空間自成! 令旗隱匿之下,可遮掩氣息,隔絕一切響動。 而後,陳平安又刻下了一些靈性禁制。 這些禁制雖是簡單,但也聊勝於無,多重保障。 做完這些後,陳平安便是盤膝落座。 他屏氣凝神,心神守一,調整著自身狀態。 足足半刻鐘後,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嗡~ 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看著面板上青陽血煉法後的修行經驗,陳平安雙目齊睜,精光暴射而出。 「突破!」 嘩啦啦~ 第650章 血煉突破,血脈神異(求月 夜色深沉,萬籟寂靜。 但在遠離官道的密林之中,卻發生著極其神異的變化。 嘩啦啦~ 陳平安盤膝而坐,身前面板如水,瘋狂攪動著。 伴隨著面板的攪動,大量星光開始湧現。 陳平安心寧氣和,不動如山。 青陽血煉法,煉化妖獸血液,錘鍊體魄,而在這一刻,陳平安也終於迎來了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的圓滿。 是以地品頂級血脈妖獸,地龍獸真血為血煉之基,迎來了的第一煉圓滿。 地龍獸,血脈神異,天賦強橫。 一頭完全成長起來的地龍獸,其戰力橫行大宗師境,可作為同境霸主,足以與偽天人相媲美抗衡。 若涉及血脈神異,甚至可以完完全全與偽天人分庭抗禮。 從理論上來說,作為地品頂級血脈的地龍獸,有嘗試化形的可能。 此等血脈妖獸,其真血自然是凶煞異常,莽荒霸道。 正常情形下,以地龍真血作為血煉根基,青陽血煉法第一煉想要圓滿,將會面臨的凶煞衝擊,極其驚人。會面臨到的破境難度,將會是難以想像的。 但此時,這些難度,在陳平安的面前,盡皆消弭在無形之間。 大量的星光沒入體內,陳平安感受到了由衷的磅礴巨力開始悄然生發。 不同於橫練體魄帶來的變化,這生發的莽荒巨力,仿佛是來自於血脈的最深處。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血脈稟賦。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觸動激發。 如同浪潮般洶湧,又如山勢般厚重,帶著澎湃洶湧之意,又帶著莽荒霸道之感。 陳平安的肉身體魄不斷發生著變化。 這些變化,不在於外表,而是從他身體最深處,油然而生的變化。 一點點,一絲絲,改變著他的身體根基。 脫胎換骨! 陳平安雙目緊閉,感悟著身體的每一絲變化。冥冥之中,他似是觸摸到了什麼。 「這是」陳平安凝神感應,抓住了那虛無縹緲的一絲氣機。 這是來自於血脈的饋贈,來自於血脈最深層次的力量。而這一份力量,本應該屬於地品頂級血脈妖獸,地龍獸的。 但現在,卻被陳平安精準鎖定。 血脈之力,虛無縹緲,血脈神異更是如此。按照正統的青陽血煉法修行方式,每次血煉破境之時,能捕捉到血脈之力的可能性也極其微小。能從中領悟出血脈神異的可能,那就更是希少了。 但此時,陳平安卻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捕捉到了混雜在妖獸血脈之中的血脈之力。 並且以極其獨特的方式,從中領悟出了 血脈神異! 而這一整個過程,僅僅花費半個時辰不到。 若是昔年東境宗門,青陽門還在,得知此事,恐怕是驚顫莫名,驚為天人。 他們耗費諸多資源,布設環境,提供增益,所為的就是在捕捉血脈之力這一個環境中,增加更大可能。 至於從中領悟出妖獸的血脈神異,那全看機緣和運氣了。當中天資或許能占一定的比例,但這卻不能說是全部。 若是捕捉的血脈之力不夠,哪怕天資再是過人,也極難從中領悟出相應的血脈神異來。 縱然有所成,那動輒也是花費數日甚至是十數日的光景。 像陳平安這般,可以稱得上是絕無僅有。 若真有此等驕子,那可入宗門真傳,成宗門聖子,蓋壓同代,可稱為宗門大師兄。 而此時沉浸在破境之中的陳平安,自是不會知曉此等事情。以他的性格,哪怕是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在意。 宗門真傳,當代大師兄的稱呼,雖然好聽,但這也不過就是一家之言。 他所望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宗門大師兄所能滿足! 蓋壓同代,璀璨當世,不過只是他距離最近的一個目標。他真正的野望,要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大到縱使皇室血脈,宗老血親聽聞,也會為之驚嘆,大感不可思議。 此等氣魄格局,縱是天潢貴胄,皇室宗親,都未必能夠有之。 世家老祖,宗門巨擘,封疆大吏 而現在,陳平安正以無比堅實的腳步,一步步,一步步接近著他的目標。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陳平安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他,衣袍盡碎,露出如金銅澆築的強大體魄。他的體魄剛勁有力,如蛟龍盤踞,渾身上下充斥著難言的霸道力量。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 陳平安雙目精光爆射,緩緩張開肌肉虬結的澎湃手臂,皮膚表面涌動著暗金色的光澤。 嘭! 陳平安輕輕一震,恐怖的氣血之力瞬間涌動,掀起一陣氣血轟鳴聲,如驚雷炸響,響徹四方。 若非有青焰四方令旗形成的困禁領域,單是這氣血轟鳴,便足以傳出很遠很遠,令無數走獸驚顫,惶惶不可終日。 「令人著迷的力量!」 陳平安聲如悶雷,緩緩起身。 轟! 氣血轟鳴,恐怖的氣血壓迫涌動,掀起一陣氣血浪潮。 嘭! 浪潮如怒濤般席捲四周,周圍山石瞬間碎裂,樹木齊齊倒伏,樹葉簌簌而下,瞬息湮滅在壓迫之中。 嗡~嗡~嗡~ 青焰四方令旗,居於四方,靈光顫鳴,寶光流轉,氤氳間觸發著神異,隔絕著周圍的動靜。 恐怖氣血浪潮中,陳平安剛勁有力的堅實體魄,竟是暴然驟起,足足拔高半身有餘。 「血脈神異,莽荒霸者!」 陳平安髮絲狂舞,暗金色的體魄上,隱隱有鱗甲浮現,泛著金屬般的奇異光澤。 此時的他,遠遠看去,就如同是一尊執掌古老天地的莽荒巨人。 不同於橫練體魄的功法神異,陳平安此時體魄的變化,盡皆出自地龍真血下的血脈之力。這是極其純粹的血脈增益,沒有任何神通秘術的加持,也沒有任何真元的流轉。 所有的體魄變化,皆是血脈二字。 地龍獸,作為地品妖獸血脈之中,最為頂級的血脈妖獸,傳承自莽荒的血脈之力,讓它們擁有著極為強橫的狂暴增益。 遭遇生死危機之時,觸發血脈神異,便有扭轉戰局的能力。 血脈增益之下,足以讓它們的實力提升一籌,甚至是兩籌。此前遠遠不是對手的敵人,在血脈增益的加持下,也擁有著擊敗之能。 而此時,陳平安身上的變化,便是源於這一份血脈神異。 以肉身體魄,借青陽血煉法,掌握血脈神異。 血煉血煉,以妖獸血液為基,捕捉血脈之力,假以利用,成就今日之局。 單純以血脈之力噴發的神異,論體魄大小,完全不能與萬魔鑄身訣催動下的萬魔真身,甚至於連金剛不壞神功下的金人不壞都不如。 但論壓迫之感,此時的陳平安不知要壓制這些橫練功法下的神異多少!? 即便是最為強橫的萬魔真身,在此時陳平安的面前,也要遜色不如。 兩者之間的量級,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是地龍真血下的血脈神異嘛!」 陳平安雙目璀璨,聲如悶雷。 隨意轟擊的一拳,便是涌動出無比濃郁的氣血之力,恐怖的破壞力讓沿途的樹木山石盡皆粉碎,碾為齏粉。 困禁領域邊緣,光芒明暗顫動,隱隱有超出負荷之感。 「隨意一擊,堪比偽天人之力!」 僅僅一拳,陳平安便對現如今自身的實力,有了明確的判斷。 在血脈神異的加持下,他的肉身體魄迎來了極其恐怖的變化。 而這一份變化,來源於他多年橫練體魄下的不懈努力,也源於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下的賦予。 青陽血煉法他第一煉修至圓滿之時,他的肉身體魄便迎來了一系列的變化。 其體魄之力,本就強於此前。 而在這等根基之下,再催動血脈神異,戰力更是迎來暴漲! 血脈神異,妖獸使用,可以反敗為勝,扭轉戰局,而人來使用,也同樣如此! 但這一份力量,卻並非是無窮無盡的。 像陳平安此刻,雖是短暫觸發了血脈神異,隨意轟擊一拳,卻是感受到體內氣血之力的瘋狂消耗。 這一份消耗,遠遠要在萬魔真身之上! 萬魔真身催動之時,消耗的雖然也有肉體的氣血,但更多的還是靈性和真元方面的消耗。但是血脈神異,卻實打實的只是消耗氣血之力。 哪怕是以陳平安的雄渾體魄,也經不起隨意的揮霍和消耗。 氣血涌動,暗金褪去,陳平安很快便恢復如初,成了最開始的模樣。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的圓滿,還是給陳平安的肉身體魄帶來了極大的變化。不過,隨著他的心念一轉,他的身軀再次變回了此前模樣。 隨著衣衫罩身,他的身上便再也看不到方才莽荒霸者的一絲一毫痕跡。 這一次功法破境,讓陳平安的戰力迎來了較大幅度的提升。相應的提升,還要在陳平安的預料之上。 一是如他猜想的一樣青陽血煉法的破境,並未讓金手指面板提供靈性助益,從而讓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邁入破境第二關之列。 但是青陽血煉法的破境,對他肉身體魄的助益,遠要在他預料之上。很顯然這個過程中,金手指面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的體魄層次,迎來了更高程度的變化。這個變化,相信足以遙遙領先於絕大多數修煉青陽血煉法的修行者。 他血煉的地龍真血,本就領先於幾乎所有修煉青陽血煉法的修行者。如今得金手指面板助益,那就更是如此了。其中差距,青陽門鼎盛時的真傳天驕,都只能遙遙嘆息,自嘆不如。 青陽血煉法涉及到的肉身體魄的錘鍊,金手指面板的功用也是在往這方面發力,兩相迭加,提供更高助力,如同其他功法一般。此種情況下,陳平安的實力提升,自是明顯。 二來,陳平安修煉青陽血煉法,還掌握了血煉妖獸的血脈神異。這是其他人不一定能夠具備得了的。即便有運氣逆天的修行者,掌握了血脈神異,但由於血煉妖獸品階的問題,所能掌握的神異威能,未必比得了他。 血脈神異的出現,讓陳平安的實力迎來了最大限度的變化。 如果說此前,在不動用真元靈性以及任何手段下,陳平安單憑體魄之力,足以比肩武道大宗師的話。那如今,在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下,他的體魄達到了足以超過幾乎所有大宗師的程度。 而在妖獸血脈,天賦神異的加持下,他的氣血體魄更是暴漲! 暴漲到一擊之力足以比肩偽天人的程度。 當然,陳平安目前判斷的偽天人之力,是以青梵老頭作為判斷標準的。以他作為偽天人攻伐戰力的標準單位,不是所有偽天人都可以用這個邏輯來運用的。 從理論上來說,青梵老頭號冷釘青梵,應該是不擅長正面攻伐,不論其他方面,單以攻伐的層次戰力應該是要遜色一般的偽天人一些。 但不管怎麼說,陳平安的提高,都是難以想像的跨度。 冷釘青梵雖不擅長攻伐,可他的一擊之力,也只是隨意一擊啊! 要是現在再和那青梵老頭過過招,如果對方沒有其他手段了的話,那現在的陳平安足以建立起極其明顯的優勢,甚至是奠定勝局。 至於最終能不能擊敗,那得看對方有沒有額外手段了。 一般來說,取得優勢容易,全面壓制也有可能,但想要真正擊敗一尊偽天人,難度遠要在想像的之上。 偽天人都不是泥捏的,哪有這麼容易擊敗的。 尤其是在對方一心交戰的情況下。 不過,真到了這個情況,就算不是生死之戰,那也相去不遠了。 偽天人雖性格各異,但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那就是在沒有足夠的動力和動機下,一般都不會全力出手。 體系陣營如此,那些獨行散修就更是如此了。 兩者各有各的顧慮,有為身家性命的,有為資源底蘊的,也有為其他什麼原因的。 總而言之,能讓一尊偽天人真正全力出手的場合不多。 真正動上了真格,那傷的可不止是一星半點了。 同境界之下,大家實力都在伯仲之間,即便有比你強的,硬打之下,也能活生生地打成一場消耗戰。 打一場不說多,消耗個一兩萬元晶還是比較容易的。 要是打出了真火,再動用了什麼保命底牌,折壽秘術,一次性耗品,那可真是虧大發了。 都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甲魚了。 這一點還是看得清楚的。 在州境層次的爭鋒當中,偽天人往往都不會出手,作為各家底蘊級力量,形成戰略對峙。甚至在橫跨數州的爭鋒當中,也往往都是偽天人往那一戰,相互博弈對談,機鋒交錯,而不會選擇真正出手。 即便是有避不開的場面時,也更多選擇的是賭鬥和論戰。 像什麼真正不惜一切的生死交鋒,在正常情形下,那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都是好不容易,一步步修行到現在的,大家都惜命得很。 當然,惜命不代表著貪生怕死。 一路艱難走來,誰不曾經歷過生死。 眾人惜命的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為了心中宏遠,也有的為了家族後裔,也有的為了衣缽傳出,門人弟子,更有甚者,是為了追求那璀璨一瞬。 但不管是何種緣由,都不會有真正貪生怕死之途。 偽天人雖不輕易出手,更不輕易生死激戰,但當真正做出決斷之時,那真打起來也絕不會有半點留手。 銳意果決,殺伐凌厲。 為了修行所期,心中信念,吾輩修行者,又何惜一戰!? 但話又說回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偽天人之中,也有個別極其瘋狂者,行事邏輯常人難以看明。也有個別看似貪生怕死之人,但換個角度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他心中的信念呢!? 我這一生修行,就只想好好活著,活成人上人,享受人間極樂! 只有活著,才什麼都有,若是死了,那可就真完了。 總而言之,各式各樣的信念,充斥在這一個群體當中。有一個大概的判斷標準,但卻不能用一個理念,概括所有。 一路修行至今,陳平安也終於在真正意義上,邁入了這一個層次。 在不藉助於靈物秘藥,涉及單純靠自身之力,便邁入此等戰力層次。 這等層次,足以傲視州境,雄踞一方! 只有極少部分的風雲大宗師,隱世大宗師,方才有可能達成。至於其他人,只能乖乖待在下境,望此,如望青天!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的圓滿,陳平安的武道境界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他的真元靈性如往常一般,在藉助千年石乳和青焰四方令旗的情況下,他的戰力能夠與青梵老頭之流的偽天人分庭抗禮。正常層次下的戰力,比之偽天人稍稍遜色一絲。 但這是以武道境界,靈性真元來論的。 若是論及體魄,那以陳平安如今的狀態,僅以體魄之力,便能鎮殺大部分的大宗師。應是屬於風雲大宗師的層次。不過整體排名應該不算靠前。 但一旦動用了血脈神異,神異加持之下,他動用血脈之內的莽荒之力,化身莽荒霸者,隨手一擊,可具偽天人之力。 鼎盛一擊下,能對偽天人產生極大威脅。激戰之下,能對冷釘青梵之流的偽天人產生極大的壓製作用,有望擊敗。 偽天人與偽天人之間,除了戰力的差異外,每個人的所長亦有不同。彼此間功法手段,或許是相生相剋,在戰力等同的情況下,也會出現不同的壓制情形。 真實的交戰,不同於籠統的言語概括,戰力劃分,取決於的因素很多。像手段的克制,功法的種類,戰鬥的情形,心理的因素,環境的表現等等等等。 嚴格來說,偽天人之間的戰力劃分,沒有那麼詳細,更多是依託於具備真正天人的多少神異來進行比較精準的判斷。 按照陳平安如今的判斷,他的戰力應該要比那些正常偽天人之流要強上不少,不過要是對上那些擅長攻堅作戰的,那就不一定的。 但他的體魄防護,血脈之力,天然克制一些擅長纏鬥,靈活交戰的對手。對方若是一心攻取,會讓自己落入不利境地。 但話又說回來,凡事兩面看待,若是他想一心攻取,那不利的點便落在他的身上。 如那夜情形,若是追擊的人是他,逃遁的是冷釘青梵,那當時情形,或許是要變上一變。 綜合來說,精準估計,如今的他能壓制正常偽天人,但比之強橫偽天人稍遜。 不過,唯一欠缺的一點就是,他這樣的狀態不能持續太久。 血脈神異之下,每時每刻消耗的氣血之力都是極其巨大的。縱然是他的氣血體魄,也不能持續太久。 若是等血脈神異消退,還不能奠定局面,那他將面臨到的便是局勢的逆轉。 不過,好在除了血脈神異外,他還有諸多手段,倒也不至於落得太過被動。 不管怎麼說,他如今除了自身武道境界外,再獲一道底牌手段。 血脈神異,莽荒之力! 陳平安心緒變化,皆在一息之間。 嗡~ 他的眸光一閃,金手指面板隨之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靈紋凝華)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入門(1638/21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5760點。」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接下去他需要考慮的便是第二煉。第二煉要想圓滿的話,他需要積累5760點修行經驗。 但這倒不是什麼主要的問題,問題在於,接下去他要找新的妖獸血液了。 青陽血煉法,每一煉需要的妖獸血煉,都不相同。 他身上的地龍真血,雖然所剩無幾了,但多少還留了一點。但很可惜,這些地龍真血已經不能再用於青陽血煉法的修行了。 接下去他需要找到新的妖獸血煉,用來青陽血煉法第二煉的修煉。 對陳平安來說,找妖獸血液不難,但想要找到合適的妖獸血液,那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他第一煉的妖獸血液,用的地品頂級的血脈妖獸。那第二煉的妖獸血液,要求怎麼低,也不可能低於這個。 再者說,陳平安對第二煉的妖獸血液,有著更高的要求! 天品妖獸! 只有用來血煉的妖獸血液,血脈品階越高,他修行圓滿能獲得增益才會越大,提升才會更加明顯。 同樣是修煉青陽血煉法,但最後得到的增益提升,但卻完完全全迥異。而這個結果,完全取決於修煉過程的標準和要求。 對於旁人來說,需要考慮到修行的難度,和境界卡頓的性價比,但對陳平安來說,完完全全沒有這個顧慮。 他只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將功法的性價比,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 不過,定製要求雖然容易,但想要實現的話,卻沒有那麼容易。 此前,他在蒼龍州城,也了解了不少情況。像蒼龍州城這等體量,作為一州中樞,正常在交易的妖獸血液,也多是以中等血脈妖獸為主。上等血脈妖獸已經是比較稀罕的了。 至於地品血脈妖獸的血液,那也只有一些定期舉辦的拍賣會以及一些高層次的交易小會才會有可能有了。 至於地品的頂級血脈,那恐怕也就只有後面的蒼龍盛典才能想一想了。 地品頂級血脈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天品血脈妖獸的血液了! 天品血脈,那可是意味著成年便具備化形潛力的妖獸! 雖然未必都能夠成功化形,但此等血脈,已經足以稱得上是妖獸中的王者! 天品血脈,珍稀異常,別說是蒼龍州了,便是放眼周邊數州,都未必能出這等血脈妖獸。 不過,血脈妖獸難尋,單純妖獸血液還是有可能的。 「要不再去找找顧清嬋?」 陳平安心中籌算。 天品血脈妖獸,他用本尊的身份,不太好打聽,打聽多了容易引起懷疑。更不用說是去謀求的。 一來沒有合理的動機,二來沒有成熟的條件。 此等情形下,動用馬甲自然是第一選擇。 「顧清嬋那可以繼續嘗試下,不過要注意把握時間契機,以免引起懷疑。另外」 陳平安想到了此前離別一語。 「若是有緣再見,那便再續今日之緣!」 再續今日之緣麼 陳平安心念轉動,思緒從雙修功法顛鸞倒風·陰陽樞上,重新回到了天品妖獸血液之上。 除了顧清嬋那,拍賣會和交易小會也都可以碰碰運氣。 不過,事涉天品血脈妖獸,一般層次的拍賣會就不用想了。 也就後面會召開的蒼龍盛典,還有玄靈重城的超大型拍賣會,他能想一想了。 至於交易小會的話 陳平安心念變化,最起碼要是風雲大宗師,偽天人這一個層次的。 事涉天品妖獸血液,一般修行者,可沒有這個底蘊氣魄。 除此之外,若是這幾條路都沒有走通。 或許天羅聖女那邊 陳平安目光深沉,思緒難言。 天羅教家大業大,寶庫之中,或許會有類似珍藏。 但說實話,如果有可能的話,天羅聖女那邊,他還真是不想打交道。 幻夢之下,他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已經暴露。 不! 以當時的情形,已經是已經暴露了。 即便還有些許疑慮,但在契約面前,恐怕也能輕易消弭,明確判斷。 這是他修行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暴露身份。 暴露得明明確確,徹露敞開。 若非幻夢影響,還有契約干擾,他恐怕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現在 「曲非煙!」 陳平安雙目微凝,隱有萬千思緒。 暴露之事已經事不可為,但他可以儘可能減少影響。暴露在天羅聖女那他還有騰挪的空間,但要是因此暴露在天羅教那一眾高層的視線中。 那真是再難挽回! 也正是基於此,若不必要,他實在不想和天羅聖女打交道。 妖獸血煉之事,還是先尋其他法子。若是事不可為,再籌算此事! 天羅聖女那,他雖然已經暴露。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提升速度,遠要比所有人想像的快。 此前與天羅聖女交手之時,他的戰力還未及偽天人,在風雲宗師榜中至多也不過就中流之列。但是現在,他的戰力卻力壓尋常偽天人。 而且 陳平安目光微凝,落在了經驗已經積累大半的太虛御風步上。 「得雪靈葉之助,至多十日,便能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境界!」 陳平安精光爆射,漸漸收斂心緒。 在處理乾淨相應手尾後,陳平安便回到了車架,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後,他接下來的道路,也就進一步明確了。 提升體魄,增強手段,苦修境界,儘快突破!籌謀資源,增益底蘊。 相應的籌謀,也是依託在這些基調上面。 天品血脈妖獸的血液,還有持續增益修行的靈物雪靈葉,提升外物手段的重寶,以及 能提供進益的修行功法。 不過,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一般的功法他已經不太看得眼了。 最起碼要是頂尖層次的無上神功,他修行起來才會提供較大助益。若是考慮將來的話,至少得是真功寶卷層次的功法。縱然是差一些,也得是觸及到這個層次的。 他需要謀求的這些東西,綜合看來,就沒有一個難度是低的。 除此之外,他需要處理的事情不少。 祭煉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黑玄鐵面,黑玉戒指,金絲腰帶等一眾神兵,研究妖獸雕刻,修煉功法等。 一樁樁一件件的,占據了他不少的精力。 此外,還有雷鳴山之事 陳平安雙目沉靜,如古井深寒,寒潭凝滯。 「雷鳴啊」 經過連續十多日趕路,陳平安的車架也終是駛入雷鳴山地界。 而在陳平安抵達雷鳴山的同一日,沉寂三年有餘,三年未曾更新的風雲宗師榜,竟是再一次更新,經特殊渠道,面向王朝各境,同步更新。 一時間,風雲震盪。 第651章 風雲宗師,各方震動(求月 青靈州,碧霞宗。 碧霞峰,這是碧霞宗太上長老們的休憩之所,對碧霞宗而言是真真正正的權利中樞。 「風雲榜更新?是哪一位老怪的位次變了!?」 劍老面容驚異,神色間隱露好奇之色。 風雲宗師榜已經三年多沒有更新了,這次突然更新,很顯然榜上面的老怪位次有變化。 劍老發如狂獅,揮手一抬,一塊晶瑩光幕便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劍老目光掃視,查看著風雲宗師榜的變化。 按照往屆慣例,每一次榜單的變化,原由都會寫在最前面。 「七殺拳魔?」 劍老神色一怔,愣在了原地。 不是位次變化,是有新晉老怪強勢登榜! 青靈州,南宮世家。 「夜空追逐,長空激戰!與偽天人分庭抗禮!?」 滿園花卉,有藍袍老者靜坐,瑩瑩光幕下,映照出他蒼老的面龐。 風雲宗師榜更新,他尚能等閒視之,但一尊能與偽天人分庭抗禮的風雲大宗師,卻是讓他神色變化,陰晴不定。 不同於偽天人,一尊風雲大宗師,擁有著無限的可能! 從理論上來說,每一尊風雲大宗師都擁有著衝擊大宗師之上的資格。當中有為數不少的老怪,最終是能登臨武道天人之境!成就一尊真真正正的武道天人! 在排除壽元等因素的影響,即便是最差的情形,也能一躍成為偽天人之中的佼佼者!具備真正天人四成,乃至於五成的戰力! 而一尊剛一登榜便展露出無上威勢的老怪物,即便是他都需要慎重以待! 假以時日,或又是一尊攪動風雲的頂尖人物! 「七殺拳魔!」老者的雙目沉靜,思緒萬千! 自今日起,需要忌憚應對之人,又多出了一人。 「風雲榜更新!七殺拳魔登榜,與冷釘青梵分庭抗禮!?」 位居兩州商貿中心的龍安重鎮,坐鎮在重鎮內的頂尖強者,也收到了風雲宗師榜更新的消息。 不同於其餘等人,他們對老怪的身份做出了更多的猜測。 「根腳未知!疑似隱世強者!」 「行事亦正亦邪!身具天羅教功法影子,修有萬魔教鎮教功法之一,領悟七殺天罡拳三種殺意,疑似修至大成。」 「七殺天罡拳,此等手段是不是和前不久龍安出現的那尊強者有所淵源!」 「.」 新近改革後的龍安重鎮,充滿了新的格局,新的氣象,但不管是誰,一尊風雲大宗師出現,都足以讓他們神色動容,慎重以待。 風雲大宗師啊! 獨步大宗師之境,真真切切走在了同境巔峰,其戰力手段,功法秘術,底蘊靈物,外物手段,堪稱是積累到了同境極致。 此等人物,便是偽天人見了都需要慎重以待,禮敬有加。 更不用說,此次更新的風雲大宗師,乃是在. 榜單前列! 「果然更新了!」蒼龍州鎮撫司內,冷釘青梵的神色不定,陰晴變化。 自修行以來,他便期望著自己有朝一日,他的名字能出現在風雲宗師榜上。 但自他破境大宗師之上,成就偽天人之後,他便知道再沒有這樣的可能。 但沒曾想,他的名字還是出現在了風雲宗師榜上,只是沒曾想,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以一個事跡的陪襯,襯托出了新晉風雲大宗師的強大! 一拳怒濤崩,崩退一尊成名多年的偽天人,冷釘青梵。 寥寥幾字,將他的名字釘死在恥辱柱上。 跨境逆戰,誰人不想經歷。可要是你是被跨境的那一方,那其中滋味也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更何況,此事被人廣而告之。可以預見到,後續他參加各式圈子交流,算是徹底出名了。 冷釘青梵的心情五味雜陳。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榜單上並未提及厲無生的事情。只是寥寥幾筆帶過,重點描寫夜空激戰的詳細事跡,以及相應的戰力分析。 「七殺拳魔!」 冷釘青梵微微仰頭,深陷的眼窩之中散發出難言的光芒。 「這是何方老怪?」 「風雲大宗師!」 「一拳擊退冷釘青梵,這是何等戰力!」 「.」 作為七殺拳魔,灰袍老怪現身地點,蒼龍州城內的各大勢力,自然也收到了風雲宗師榜的更新。其中自然包括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 「身法速度,秘術手段,完全不遜色於偽天人。這等能為手段.」 顧家諸多元老,齊坐一趟,依據得悉的情報和風雲宗師榜上的分析,判斷著對方的真實根腳。 相比較其他州境,他們對這尊神秘老怪的身份根腳要更加好奇。 「一拳正面擊退青梵尊者,還能硬接下他的秘術一擊,這等實力手段,排入風雲前二十位,客觀公正,公平合理!」 「這一拳要是打在老夫身上,恐怕是生死難料了!」 「華老此言」 「.」 顧家眾元老,相互探討著。作為蒼龍三大世家之二的王家和薛家,自然也不例外。 不同於對莽刀陳平安的討論,兩大世家都是元老宗老齊出,認真研究著對方的實力手段。 與此同時,兩大世家中的底蘊級別強者,也都對此生出了一絲忌憚之心。 相比較顧家的安穩無虞,兩大世家對此前蒼龍州城發生的襲殺之事,還是報以極高的警惕和後怕。 在缺少絕對實力層次的強者坐鎮,蒼龍襲殺之事,終究是讓他們心中蒙上了一層隱憂。 不過,兩大世家之所以能與顧家同列,所靠的自然也不僅僅只是權利平衡和勢力制衡。 兩家之內,各自擁有的底蘊級強者,都遠不止一尊。 至於具體有幾尊,那就不為外界所知了! 在有一定戰略威懾的前提下,信息隱藏,也不乏是一種提升戰略威懾能力的手段。 「阿母,我回來了。」 木屋草廬圍起的籬笆外,響起了一道嬌俏靈動的聲音。 「映兒回來了啊。」木屋內走出了一名身材佝僂的花白老嫗,聲音沙啞,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 「阿母!」 籬笆外的少女很快跑了進來,皮膚白皙,雙眸靈動。 「阿母,你看,這次我弄到了什麼好東西。」 少女獻寶式的拿出一堆東西,放在老嫗的面前。 「好!好!好!」老嫗笑道,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這下子碧蟾蝕骨掌,需要的毒物算是湊齊了。」 看到老嫗笑了,少女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映兒,修煉用的毒物雖然夠了,但你剛突破,先不著急修煉,等鞏固了赤蠍焚心掌的赤蠍之毒,你再修煉碧蟾蝕骨掌不遲!」老嫗叮囑道。 「嗯。」少女點點頭,眉眼彎彎:「對了,阿母,這次去玄靈重城,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什麼?」老嫗不甚在意道。 少女輕笑,輕抬皓腕,鈴鐺輕響,面前便有光幕浮現而出。 「風雲宗師榜!」 老嫗的目光一凝,看到了光幕上的幾個大字。 時隔三年,大乾風雲榜,更新了! 碧蒼郡王府,後庭花苑,山石靈秀,泉水汨汨,有雲霧浮現而出。 「易伯,我要去外面。」 亭台內,少女皺巴著瓊鼻,一張精緻無瑕的臉顏吹彈可破,一襲杏黃長裙,明媚多光。 少女的身前,是一名戴高帽的塌鼻老者,臉上帶著和藹笑容。 聞言,老者的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問道:「郡主,您想去哪?」 「去哪都行,反正就不要在這裡!」少女嘟著嘴道:「都無聊死了。」 「那我們去碧蒼城看看花市?」老者小心地提議道。 「不要!每次我說出去,你都說這裡。這次我想去的遠一點。」 老者嘴角一抽,繼續說道:「那去丹霞城看看落日?」 「不去!都看了兩次了,膩了。」少女粉唇抿起,不滿道。 果然! 哪都行什麼的,都是騙人的。 老者嘴角微動,想要繼續提議,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郡主,那您是想去?」 「哎呀,易伯,不是說了嘛!哪裡都行,就不要去這幾個地方!」說話間,少女黃裙飄揚,泛起如荷清般體香。 老者站在少女面前,又接連提議了幾個地方,但卻被少女一一否決。 「郡主,饒了老奴吧!您說去咱就去哪!」老者苦著一張臉道。原先塌著的鼻就顯得更塌了。 聞言,少女俏目滴溜一轉,閃過一絲狡黠:「我想去州外面看看!」 「啊!」老者神色一變,當即勸道:「郡主,小郡主,我的小姑奶奶哎,州外面可不行。外面強人無數,兇險無比,可不在我郡王府直屬勢力範圍內,要是真遭遇了什麼,那老奴真是百死莫贖了啊」 老者絮絮叨叨地說著,但卻被少女板著臉打斷。 「好!那我不去了。那你幫我想,去哪裡玩?」 「啊!」老者神色一怔,臉色瞬間大變,苦不堪言道:「郡主.」 「我不管!我說了,易伯你不同意,那就你說!」少女抿著嘴唇,氣鼓鼓地說道。 經過幾番嘗試,老者最終是敗下陣來。 「好!那就去州外。」老者一咬牙,應了下來。 少女臉顏消解,嘴角上揚,露出明媚笑意。 「嘻嘻,易伯,你最好了!」 老者面露無奈,看著面前的明媚少女,真是半點氣都氣不起來。 「真是小祖宗哦!」 少女得償所願,心情大好。同著老者敲定了時間,說要去和父親匯報一下。就說易伯已經同意了。 老者嘴角微抽,想要攔,看著少女臉上的雀躍笑意,終究沒能忍得攔下手。 少女離去不久,有一道身影腳步慌忙,匆匆趕來。 「易老!」來人垂首躬身,恭敬無比。 「什麼事?」老者臉色的笑意漸消,臉上的和藹好似也淡了不少。 「最新消息,大乾風雲榜更新了。」 老者面色不變:「是排名變了,還是有人登榜了。」 「是有人登榜了。新晉風雲大宗師,七殺拳魔,於蒼龍襲殺,與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交手追逐,追逐間擊退偽天人追擊,一經登榜,便位列風雲榜第十八位。」來人神色鄭重,詳細地匯報導。 「風雲榜第十八位?」 聞言,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他擺了擺手,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易老。」來人恭敬應是,告退離去,但還沒走出幾步,便被老者叫住。 「對了,郡主要出去一趟,時間不會太短,提前準備一下。安排兩個一等客卿隨行,至於其他的,看著安排吧。」老者淡然地吩咐道:「記住,陣仗別太大。」 「是。」來人恭敬應命。 在確定易老沒有其他吩咐後,他便躬身離去。 老者立在亭台,看著滿苑的靈泉流水。 「風雲第十八位?有意思。」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念。 他不問世事已經好久了,紛紛擾擾的,這些事就讓府裡面其他人去想吧。 「神秘老怪?七殺拳魔?可能拉攏?」 作為碧蒼郡王府實權派系代表之一的青木輔公,自然也是收到了風雲宗師榜更新的消息。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一尊尋常的偽天人,已經不值得他傾力關注,但是風雲大宗師卻可以! 前者道途斷盡,再怎麼培養,充其量也只是增加點戰力,但後者卻是擁有著無限的潛能。只要不是臨近壽元大限,在輔以資源和修行外物的情況下,最次最次便是一尊強橫偽天人。 更有甚者,有望天人合一,成就真真正正的武道天人! 屆時,哪怕於碧蒼郡王府而言,都是極其難得的增益助力。 強如碧蒼郡王府,坐擁血脈封地,勢力輻射周邊一十七郡,各等影響波及方方面面。但一尊武道天人的份量,也同樣是非同小可。 非同小可到像他們這等實權派系代表,都不能輕易以待,要慎之再慎。 一尊武道天人的含金量,唯有接近這個境界,方才會充分知悉。 哪怕是放眼浩瀚北境,一尊武道天人,那都是不可輕忽的存在。 像那蒼龍州城,他碧蒼郡王府的勢力影響,之所以遲遲波及不進,其核心原因,便在於顧家的那一位! 顧家老祖,清風明月劍! 以一人之力,將碧蒼郡王府的勢力影響,隔絕在外。 一尊武道天人的威勢,可見一斑。 不過現在好了,清風明月劍在世九百多載。昔年又曾負有重傷,暗傷不斷,以對方的情形,哪怕服用過什麼延壽秘藥,天地壽果,這時候也應該臨近壽元大限了。 但臨近壽元大限,究竟還有多少年月好活,還擁有巔峰時期的幾分戰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此前他們頻頻試探,所為了便是探知對方底線,試探出對方的成色。 從現在看來,或許那位的狀態,要比想像中還要差上不少。 否則,以他們之前的動作,按照對方當年的脾氣,恐怕直接就提著劍,趕過來興師問罪了。 什麼碧蒼郡王府不碧蒼郡王府的,要想要干涉蒼龍州之事,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那一位,昔年鼎盛時期,放眼武道天人中,亦不屬於弱者。 即便是他們碧蒼郡王府,強者如雲,但還真沒有多少人能攖其鋒芒。哪怕幾人聯手,也同樣如此! 但現在好了,對方的實力衰退,比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嚴重到甚至想裝都不太裝得出來了。 如此甚好,那他們勢力覆蓋之事,便再無懸念。 所花費的,無非就是時間問題! 以顧家當今之勢,唯一需要他們注意的是,也就只有上代天驕顧清嬋了。 從玉衡中期到玉衡後期,破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被譽為女君之姿。 不過 青木輔公,紅潤無瑕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破境速度再快,也終究比不上他們的大勢吞併。 玉衡後期到武道天人之間,所差的可不止是一星半點。 從銘刻靈紋,凝紋凝華,蘊養神魂,打破殼關,大小關隘無數。每一個關隘,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即便沒有太多卡頓,也至少需要數十年的光景。 縱使以最理想的情況,衡量顧清嬋,也需半甲子的時光。 而半甲子,已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情! 退一萬步說,大勢不可違,一尊新晉的武道天人,未必能擋得住這惶惶大勢! 郡王病重,王位之爭,誰人不想摻和一腳。 不管是向前梳理關係,打通關節,還是向下紮根,積攢底蘊,那都是要拿出成績來的。 派系爭鬥,內卷嚴重,但像他們這等勢力,內卷的同時,如何不是在影響著周邊大勢? 大勢之下,誰人能夠倖免? 事涉王位,誰會心慈手軟? 你不是我的隊友,那便是我的對手! 擋我者死! 至於說,作壁上觀? 在沒有實力的威懾下,不過是死路一條! 牆頭草什麼的,大勢之下,死的最快! 而這也是蒼龍的兩大家族,這麼快就能想明白的根本原因。 沒有武道天人坐鎮,玩什麼坐壁上觀,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而顧家雖然能夠超然,但看現在這架勢,恐怕也 超然不了太久咯。 青木輔公嘴角輕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風雲榜更新?」 在滿是荒石的演武場上站著一個身穿白衣,丰神俊秀的青年人。 青年風度飄飄,笑容溫和,散發著由內而外的特殊魅力。 「是有老怪登榜了?」青年漫不經心地說道。 青年的不遠處站著一個容顏冰麗,身穿墨青衣衫的女子,隱隱透著孤傲之意。 在得到女子肯定的答覆之後,青年的臉上露出一抹異色。 風雲榜每次更新,像直接人員更替的情況,那可不多見啊! 「詳細說說。」 「是,少主。七殺拳魔,蒼龍州城夜戰,一拳擊退蒼龍州冷釘青梵.一經登榜,位列風雲榜第十八位。」女子神色冰冷,說著風雲榜上的更新變化。 「第十八位?」青年神色一怔,臉上異色更濃。 「凝兒,我沒記錯的話,最近七十多年間,好像還未有人剛一登榜,就直接衝上這麼高的排位吧?」 「是的。最近一次的登榜排名記錄,是天劍閣的太虛劍子創下的。剛一登榜便位列風雲榜第二十三位。而後,再次登榜,位列風雲榜第十一。」 女子平靜地講述著。 青年聽得認真,直至女子說完,對著她溫和一笑:「凝兒的記憶真好。」 面對青年的誇讚,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眉眼間卻出現了輕微的變化。 旁人再多的誇讚,都無法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波瀾。但少主的誇讚. 女子靜靜地站立著,暗紋點綴的袖口下,是一柄淬了毒的短刃。髮簪上鑲嵌的奇異寶石,在日光下,泛著奇異光澤。波紋之間,似是讓人肝膽具裂,心神盡碎。 「好了,該回去了。」 青年站了一會,溫和地笑道。 「是,少主。」女子容顏冰麗,恭敬應聲。 青年轉身離去,只是才剛剛走出幾步,他的身子停了下來。 女子隨即止步,立於青年身後,彼此間的距離,不差分毫,沒有半分偏差。 「對了,最近有莽刀的消息嗎?」 「梁姑娘去蒼龍招攬莽刀,目前還沒有消息傳回。」女子回答道。 「沒有消息啊!那就好。」青年笑了笑:「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免得招攬了莽刀,我就是想報仇都沒法報仇了!」 青年笑容和煦,但眼眸內卻閃過了一絲冷冽。 「少主,招攬莽刀是輔公親口提點的。」女子平靜地道,陳述著客觀事實:「此等天驕,入我碧蒼郡王府,於大勢有益。」 「是啊!不得不說,莽刀確實是個人才。不足二十六之齡,便列入頂尖宗師之列,可」青年聲音一變,隱有寒鐵之感。 「大丈夫在世,奪妻之恨,又豈能不報!?」 青年身上的氣勢漸漸攀升,直至徹底爆發。 轟! 氣息狂暴,引來空間震盪,泛起一圈圈漣漪。 碧蒼王孫,姬長空。 自十日前,邁入玉衡後期,成就武道大宗師之境! 一身殺伐手段,足以與頂尖大宗師比肩。 若再添益秘術神兵,絕巔大宗師之下,幾無對手! 女子站在一旁,看著空間震盪中的男子,沉默無言。(本章完) 第652章 大爭之世,群星璀璨(求月 北境,北海商盟。 巍峨巨城,通天樓閣,有一眾商會巨頭,圍坐各方。 「風雲宗師榜更新!」 「七殺拳魔,位列風雲第十八位!」 「與偽天人分庭抗禮,這是何方老怪,為何此前從未聽聞?」 「蒼龍州胡老,你們五福商會和蒼龍顧家有所來往,找個機會去打聽打聽。」 「」 風雲宗師榜更新,攪動一地風雲,哪怕是作為北境之中的龐然大物,北海商盟也需要重點關注。尤其是這等剛一登榜,便展露出與偽天人分庭抗禮的風雲大宗師。 這等層次的風雲大宗師,只要年齡不臨近壽元大限太多,從理論上來說,都有破境大宗師之上的可能! 以風雲大宗師之能,破境大宗師之上,即便是破境有瑕,未能成就真正的武道天人。但也絕對是偽天人之中的佼佼者。這等層次的存在,像商盟之中弱小一點的商會,都需要慎重以待,禮敬有加。 倘若能再進一步,接近偽天人之境的極致,具備真正天人六成甚至是七成的神異,那都有機會可以進入商盟議會,執掌一席話語。 此等存在,即便是整個北海商盟都不可能輕忽。若是有意願的話,商盟可以傾斜資源,協助其建立起相應的產業家族,成為商盟的忠實力量。 若是族運昌隆,商運興旺,傳承個一千載兩千載,沒準能誕生出一位大興家族的血脈後裔。若是如此,作為建立家族的老祖,也不失走這一遭人生了。 像商盟之中不少附庸家族,客卿長老,皆是此等情形。 關於風雲宗師榜的探討,北海商盟的眾位巨頭,雖是聊了不少時間,但整體來說並未持續多久。 身為商盟核心決策,他們平日裡需要處理的事務不少,眾人共聚一堂,匯聚在這裡共同探討決策,本身便表示了對這件事情的足夠重視。很多討論,點到為止即可。若是再耽誤太多時間,那對眾位巨頭,對整個北海商盟來說,那都是莫大的損失。 風雲宗師榜,輻射雖廣,影響雖大,但到了他們這等層次,一尊風雲老怪的更新,還影響不了他們的榮辱生死,商貿興衰。 真正能執掌北境命運,影響一方頂尖勢力,榮辱興衰的,那是風雲宗師榜之上的 「諸位,這次召大家過來,除了風雲榜的更新外,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虬發中年,面容盡皆遮掩在暗金面具之下,只露出一雙如野獸般的銳利眼眸。 他坐在巨大石桌正手位置的左側,說話的同時,環顧四方,產生出極其強橫的壓迫感。 「時隔三百年,深海秘境,也快開啟了!」 北境,雪神宮。 巍峨巨大的玄冰真宮中,是一張張盛開的冰晶蓮台,上面端坐著一道道身影。 「風雲宗師榜第十八位?」 「七殺拳魔,此前從未聽聞!」 「不知是哪個隱姓埋名的老怪!?」 「一十八位,這位次倒是比璃兒還要高上不少!」 「確實是要高出不少,只是璃兒登榜還在三年之前,昔年,論年齡尚還不及潛龍榜一半年限,更何論是風雲榜了。同時位列兩榜,此等風采,豈是常人所及?兩者比較,毫無意義!」 「縱使比較,兩者差距猶如天塹,同為風雲,但又豈可同日而語。」 「三年時光,如今璃兒究竟到哪一步,連我們這些做長老的都不清楚咯。以璃兒天資,如今離天人怕是已經極近極近了。」 「若非璃兒志在雲霄,欲以九道靈紋叩問天關,問鼎至境,如今恐怕早已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 「九道靈紋啊!」 一聲落下,玄冰真宮內,寂靜許久。 許久之後,方才有聲音響起。 「璃兒身具寶體,如今已掌玄冰意境,雖不入天人,但怕已能與天人爭鋒!」 「爭鋒?咱們這把老骨頭,真放開了打,可未必是璃兒的對手!」 「同代之中,惟有天九道子,才能與璃兒爭鋒!哦,對太虛劍子算半個!」 「哈哈哈痛快!我雪神宮傳承萬載,終是迎來黃金盛世!」 「」 「風雲榜更新?」 「七殺拳魔,位列風雲第十八位!」 「疑似天羅教影子,以大宗師之能,與偽天人分庭抗禮!」 「北境蒼龍州」 「」 關於風雲宗師榜的更新,幾乎在同一時間,便席捲了大乾四境。 從各個州境的勢力家族,如大旗門,天武閣,到橫跨數州,乃至十數州的問心劍閣,橫山宗,再到勢力輻射十多州,輻射數十州的碧蒼郡王府,北海商盟等。乃至於一境霸主級勢力,雪神宮,神水宮,玄門,天劍閣等。 除此之外,一些真正名震天下的天下名門,也同樣知曉了此次風雲宗師榜的更新變化。像北境的折家,南境的阮家,東境的姜家,西南疆域的唐家等。 此外大大小小的各方勢力,穿插在其中,皆是知悉此事。 有風雲老怪,登臨風雲宗師榜,身具偽天人之力! 此等事跡,不同的勢力層次,看待起來感觸也各不相同。 偽天人之力,放眼一州甚至數州之中,那是絕對的巨擘巨頭。坐鎮一方,威勢無雙。 莫說是各州境內的大型勢力,頂尖勢力了,即便是各州境內的霸主級勢力,對這等消息,也需要慎之又慎。 尤其是蒼龍州境周邊區域,對於此事的重視基本提升到了極致。 即使是哪些橫跨數州乃至於十數州的頂級勢力,對於一尊風雲宗師榜上的老怪,也需要保持足夠的尊重。 像這等勢力當中,雖是有武道天人坐鎮,但整體數量極其稀少,真正的頂層掌權者,還都是以偽天人為主。 一尊足以和他們分庭抗禮的風雲老怪,他們自然是備加重視。更不用說,這尊老怪,還有一定機會能更進一步。 此等情形下,他們的態度自不用多說。 而到了碧蒼郡王府這等勢力層次,那對此番風雲宗師榜的更新,相對而言要淡然一些。但即便如此,必要的查探和重視都是不可避免的。 但往上再上一個層次,那相應的關注和重視就會出現變化。雖不至於輕視,但嚴格來說,相應的重視程度也在持續走低。 但走低之言,也是相對來說的,以那等勢力的體量和底蘊,稍加重視,便能引來無數人的關注,掀起一片巨大浪潮。 除了各方勢力之外,像王朝直屬的暴力機構,諸如鎮撫司,乾坤司等,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收集了相應的消息,整理成冊,建立起秘檔,按照卷宗,專門歸屬放置。 往後有相應的消息更新,在經過甄別和梳理後,便會放置進入專屬檔案之中。 在鎮撫司,乾坤司中,類似的卷宗檔案不在少數。每一個專門成冊,記錄在案的,那都是攪動一地風雲的真正強者。 而現在,這尊新近上榜的風雲老怪,也享受到了此等待遇。由一境鎮撫司親自保管,存於秘檔之中。 「七殺拳魔,風雲宗師榜第十八位,曾於北境蒼龍州治下」 風雲宗師榜的更新,七殺拳魔的登榜,即便位於各域的軍方勢力也對此有所關注,給予了適當的重視。 不過軍方與旁的勢力不同,整體管理,更為嚴密,並未出現什麼大規模的探討和討論。 西境,傀儡門。 作為傀儡之道上的後起之秀,取代千機教,執掌牛耳,傀儡門有著極其龐大的聲勢,和極其嚴密的配套鏈路。 從傀儡設計,制式打磨,流水生產,到實地檢驗,優化改進,循環復盤,傀儡門內自成章法。 天工院,傀儡門內除傀儡閣,百工樓外,最為重要的機構之一。 此時的天工院內,極其熱鬧,往日裡深居簡出,鑽研技藝,難得一見的傀儡大師,在今日倒是來了不少。 他們討論的話題,自是王朝境內最新更新的風雲榜。不過關於風雲宗師榜話題,他們只討論一小會,更多的是作為一個癮頭。 更多的時間,他們都放在了五毒神教近來的動作上面。 同樣作為稱霸一地的霸主級勢力,傀儡門和五毒神教間有著頗多糾葛。相應的產業鏈,供應鏈,都會出現相應的交錯,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商貿對沖。 只不過,五毒神教更多是毒物方面的供給,有毒草毒功毒液毒丹等等。而傀儡門則是效果各異的傀儡。當中有制式傀儡,也有一些定製傀儡。更有甚者會出現不足為外人道哉的一些特殊類傀儡。 兩者之間看似沒有衝突,實則從商貿領域而言,往往出現跨界維度的對沖和替代。 如那用毒草毒液是為了保命,但製作的一些機關傀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完成這個效果。而且傀儡的功用更為齊全。 雖然衝突不算太過距離,但由於產業過於龐大,雙發地域毗鄰,經常會出現一些情形的摩擦。 「上次盤龍山的事,還沒有了結,這次又來這麼一出,這五毒教,欺人太甚!」 「精英弟子交流!不限手段?真當是欺我傀儡門無人?」 「」 天工院內,造型各異的傀儡大師,傀儡天工們相互討論著。他們當中有些還比較正常,但也有一些對身體進行了基礎改造,傀儡血肉相互融合。更有甚者,索性將自身上下能換的關節臟器都換了一個變,看上去似人似鬼,極為駭人。 不過,在場的眾人,顯然對此早已是習以為常。那對談間,時不時亮起的猩紅光芒,也是司空見慣。 傀儡門中,門道眾多,有走正統御傀路子的,也有主張武道傀儡,相互結合的,更有甚者提倡血肉苦弱,傀儡飛升的。 諸多派系,百家爭鳴,有大興之象。 天工院內的諸位,不少人義憤填膺,也有摩拳擦掌,欲要讓五毒教顏面無關。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什麼?獨孤依人也要來!」 但是當他們聽聞,獨孤依人也要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沉默了。 五毒神教,當代聖女,獨孤伊人,天生萬毒之體,四方之地,毒素蔓延,即便是他們傀儡門的精英弟子,也極難抵擋。 除了專門走肉身改造一途的秘傳天驕,還有機會能抵禦一番,其他人連站在她面前都資格都沒有! 千機教,天樞樓。 「傀儡門那幫老傢伙,有得苦惱了。」 「誰會想到,一次普通的交流,獨孤依人也會過去!」 「那個毒女啊!別說是他們那些後輩弟子了。就算老夫見到了,也要忌憚三分。」 「老匹夫誰讓你不走改造一途的,老夫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血肉苦弱,唯我傀儡,方能稱雄!」 「得了吧,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你這樣,老夫還不如被毒死得了!」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看老夫改造過的麒麟臂,中樞能源加持,一擊一下,能轟碎巨山!你可以嗎?」 「轟碎巨山有什麼了不得的,老夫的異靈傀儡,蓄能完畢,足以破開天人防禦!」 「」 交流間,兩個老怪出現了些許爭執。此中爭執非在於仇怨,更多在於技藝理念的不同,彼此間的爭執,既是友情往來,又是放鬆身心。 周圍之人,倒也沒有勸阻。 只是,兩人爭執許久,終究是耽誤了會議進程。過了許久,倒是有聲音響起,勸阻了兩人。 「好了,你們兩個先別吵了。都一把年紀了,還和愣頭青一樣。這次叫大家過來,不是來聽你們爭執的。」 場面漸漸安靜,會議主持之人也提出了議題。 這次精英弟子交流,他們千機教要不要出手? 他們與傀儡門之間,雖是有隙,但畢竟同根同源,此番試探,他們是否要露面,守望相助。 五毒教勢大,一而再,再而三,屢次試探,若不雷霆出手,恐怕會遭其誤判。 屆時,聲勢上漲,不是他們想停,就能停得下來的。 若是不出手,那也有理由根據。 他們千機教執掌傀儡一道牛耳三千年,近來卻被傀儡門超越,此等現象,教內可有不少老傢伙不滿意。 如今有此良機,是否要借五毒教之手,趁機打壓一下傀儡門。待時機合適,在從中調和,一舉兩得。 類似討論,在千機教內持續許久,待諸事皆畢,有傀儡天工感嘆。 「馬上就是西南交流了,接下去就不是現在這般小打小鬧咯!」 血獄門,血海魔宮。 「少主,有風雲宗師榜更新!」 魔宮內有血袍人快步步入大殿,恭敬匯報。 上首位中是一金紋血袍的青年,面色陰冷,邪異無比。 「哦?報來!」 「是!」血袍人袖袍一抬,面前有晶瑩光幕浮現。 在浮現的同時,血袍人進行了詳細的匯報。 「蒼龍州城一戰,有神秘老怪,一拳轟退蒼龍州鎮撫司」 「好了,不必再說了,本少主知道了。」血袍人還沒說完,殷殤燼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是,少主。」血袍人面色恭敬,沒有絲毫不滿。 「風雲榜一十八位麼」殷殤燼神色邪異,敲擊著血玉石製成的巨大王座:「偽天人之力,有意思!」 轟! 殷殤燼金紋血袍涌動,髮絲狂舞,露出一張邪異到極致的俊美面容。 「血海鎮獄功,修至小成。下次潛龍更新,必入前八!」 殷殤燼笑聲邪異,張狂而又肆意,他的身後有重重虛影浮現,似如血海攪動。 此前聯姻之邀,天羅教雖未答應,但從近來種種跡象判斷,天羅教怕是已經意動。所差的不過是臨門一腳。 既如此,那他便再添上一把柴火,以無上之姿,登臨潛龍前八,以幽冥秘境探查之權為禮,共結盟約,迎娶當代聖女! 「曲非煙」 殷殤燼笑容肆意,瞳孔亮起邪異血色,隱露貪婪渴求之意。 「傳聞天羅聖女,身懷太陰之體,不知得你滋養,是否能助益本少主,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血海鎮獄功,極擅群戰,若入天人,可敵千軍萬馬。 萬刃絕壁,雲崖之上,有雲海翻滾,似如薄紗收攏,又如怒濤狂涌。 蒼松之下,有一個白髮老者,盤膝而坐。 周圍嶙峋怪石,石色蒼青,浸潤風霜雪雨。 咻! 有流光閃過,划過雲海,穩穩落入老者手中,化成一塊質樸玉石。 老者微微睜眼,抬手一揮,便將玉石擲落一地。 「凡俗之榜,無趣無趣!」 「大人,雷鳴到了!」車架外傳來熊三讓恭敬的聲音。 車架內,陳平安緩緩睜眼,掀開車簾,看向不遠處的巍峨大城,他的神色平靜,無波無瀾。 雷鳴城啊 他離城兩個多月,雷鳴局勢變化之快,還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只是 他如今回來了,一切的魑魅魍魎,也該安分下來了! 不耽誤他修行,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既然有人有心推動,影響大局,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雷鳴的天,也該變一變了。 車架駛入城內,雷鳴城外,無一人迎接。 第653章 重返雷鳴,雷鳴之局(求月 「莽刀進城了?」 雷鳴谷家,後庭小院,有一白髮老者躺在大椅上,淡淡地問著身邊之人。 「回元老,已經進城了!看方向,應該是去了雷鳴鎮撫司。」身側有一長衫中年,恭敬回應。 作為元老身邊之人,他自然實時掌握著各等之事。更別說是這等涉及到莽刀陳平安的緊要之事。 莽刀陳平安,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在這雷鳴地界,真真正正的頂層巨頭。 單以威勢和威脅來論,即便是雷鳴鎮撫司大供奉,風無痕都不能相及。 老者的面容清癯,一身淡青鶴紋衫,有出塵飄逸之感。哪怕此時此刻的這番姿態,也沒有絲毫影響他身上的飄逸之感。 他躺在大椅沉吟了一會,稍許便有聲音吩咐了下去。 「告訴路平,戲要好好演,別鬆懈了。多拖的時間,那都是利益。」 「是,元老。」長衫中年,恭敬一禮,便是小跑離去。 谷白玄舉目望天,看天朗氣清,萬里碧空。 「莽刀!」 谷白玄眯起了眼睛,清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之色。 「台階已經給你了,希望你懂時局,知分寸,別壞了雷鳴的大局!」 「莽刀已經進城了?」 吳本清高坐在大椅上,漫不經心地向著一側陰影問道。 「進來了,看看時間,估計也快到你這了。」公房一側,有暗啞聲音響起。 「他倒是還想回來。請了一個月的休沐,實際休了兩個月不止。剛剛赴任不久,就休沐離城不說,這中途延期,州鎮撫司竟然還同意了!還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吳本清神色玩味,隱有不屑之意。 「雷鳴局勢如此,他晚一些回來,於我們有利。越晚回來,利益就越大。」 「話雖如此,但這州鎮撫司的制度,是越來越隨意了。」吳本清輕輕一笑,臉上笑意漸濃:「赴任不到兩個月,便可休沐兩個多月的假期。如此隨意,也難怪撫司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陰影處,那道黑袍身影沒有說話,他知道吳本清說的是前不久蒼龍州城夜空襲殺之事。 此一事,引來風雲宗師榜更新,大乾皆知,蒼龍州鎮撫司算是顏面無存了。 「雷鳴現今的局勢,你打算怎麼和莽刀交待?」 「交待?交待什麼?」吳本清面露冷笑:「這雷鳴的一把手是我,不是莽刀!」 「話雖如此,但他任了督查總使的位子,這裡面這麼多彎彎道道,你就不怕他查出來嘛?再者,現今形式,做的雖然高明,但結果太過明顯。稍加思索,便能省略步驟,從結果反推,直接看清楚局勢。」 吳本清冷笑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他的利益不會少他,但我的事情,他也別管!這次雷鳴章程,是各方的利益共識,我只不過在裡面穿針引線罷了!他要是真想管,可未必管得了!」 陰影處漸漸無聲,不在多言。 是啊,雷鳴現如今的局勢,不是吳本清一人的利益,是各方勢力產業的共識。他吳本清,只是因勢利導下的代表罷了。 以潰逃的邪魔外道為引,整合雷鳴大城內一部份勢力的利益,侵吞和打壓一些弱勢產業。 明面上的鍋,邪魔外道拿去了。暗地裡的利益,城內的各方收穫了。 而在這個鏈路當中,還有雷鳴山脈內各家勢力的影子。 涉及走私,沒有他們的支撐,這條鏈路也玩不開。另外,按照前面幾次的情形來看,雷鳴山脈內的各家,很有可能和潰逃的邪魔外道,或者說是部份邪魔外道達成了一定共識。 雙方自成默契,在利益關隘之地,井水不犯河水。 最為關鍵的是,吳本清雖然沒說,但他已經看出來,這件事情當中,還有乾坤司部分要員的份額! 否則的話,身負監督之責的乾坤司,對於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無動於衷。 此前,雖共同摻和走私,但利益捆綁度卻不似現在這般強烈。 借邪魔外道的手,提高篩選門檻,從某種角度來說,做大份額。 而他們只需做的,便是把控輿論氛圍,引起部分恐慌,以及在某些關鍵的阻擊圍剿中,製造出不利消息。 換句話說,也就是大局時候下的不作為,甚至是惡意引導此類氛圍。以犧牲雷鳴安寧為代價,最大程度的攫取利益。 最關鍵的是,各個鏈路都已經打通,此事還不怕戳穿。在有乾坤司參與的情況下,真要戳穿了,那也是雷鳴山脈各家勢力的問題,與他雷鳴鎮撫司無關。 至多就是承認一個能力不行,定一個碌碌無為的罪過。 此等投入和回報,相差懸殊,完全不成正比,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參與其中。 不過,現在唯一出現點小小偏差的就是,莽刀陳平安回來了。 乾坤司身負監察之責,但相應人員已經成為鏈路中的一環。所以無需顧忌此事。但莽刀身為體系內部的督查總使,同樣肩負著督查之責。 若是他站出來,督查此事,那這事情,還真玩不開了。 但看吳本清這模樣,顯然已經是成竹在胸。對於莽刀此人,已經拿捏到位,應是無需擔心此事。 就在黑袍人思量之際,門外也傳來了吳本清心腹下屬的匯報聲。 「大人,陳大人求見。」 「來了!」吳本清看了黑袍人一眼,一清嗓子,吩咐道:「快請陳大人進來!」 「是,大人。」 「平安,事情辦得可還順利?」 吳本清坐在大椅上,和顏悅色道。 「托大人之福,諸事皆順。」陳平安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表情。 一進公房,他便感應到了陰影處的那道氣息。對方的隱匿法雖好,但在眼裡,卻如白日般晃眼。 吳本清的臉色有些蒼白,看樣子傷勢不輕。 「平安,聽聞你回來,本來想著出來接接你。但身上這傷,實在讓人頭痛。這雷鳴的事,也是。一樁樁一件件的,不讓人省心。實在是脫不開身,抱歉了,平安。」 吳本清說的是情真意切,配合上他那慘澹的面色,還真有幾分傷重未愈的架勢。 「理解。」陳平安平靜地道。 按照他在五雷化極手寧正岳那邊的了解的消息,此前的一次餘孽圍剿,吳本清親赴前線,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中了靈性之毒,戰力大跌,現在還在養傷階段。 「吳大人日理萬機,萬千公務盡系一身,自是要安心養傷,以身體萬重。」陳平安說的平靜,但吳本清聽起來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識破了? 不可能吧! 吳本清打量了陳平安一眼,沒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麼異色。 他身上的情況,不但進行了偽裝,還特意服用了秘藥,別說是陳平安了,就算是一般的大宗師都識破不了。 說來 吳本清不禁關注了陳平安幾眼。 這次見面,他感應到陳平安的身上好像籠罩了一層淡淡薄紗。此前一眼就能看透的武道境界,如今卻是不能了。 雖不是說勘破不了,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想要窺探,勢必會引起陳平安的注意。 「看來這次回蒼龍,收穫不小啊,還得了隱匿修為的寶物。」吳本清心中暗生嫉妒,不過面上毫無異色。 天驕就是天驕,顧家的乘龍快婿,這次回蒼龍,想來從顧家那得了不少好處。 至於武道修為的突破,吳本清沒往這個方向去想。一來是時間太短,縱使莽刀天資驚人,但畢竟是境界瓶頸的關隘,想要突破的話,也不至於會這麼快。 二來,他雖身在雷鳴,但對蒼龍的事情也多有關注,此前從未聽聞莽刀陳平安破境的消息。 「確實是該保重身體,但可恨這賊人,肆虐雷鳴,簡直無法無天!鬧得雷鳴人心惶惶,當真讓本使痛心疾首!」吳本清義憤填膺道。 正好提及此事,他便順勢講起了雷鳴的現狀。從此前一開始的阻擊圍剿順利,但後面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了一夥餘孽,兩相迭加,讓他們極為被動。 另外,雷鳴山脈那的勢力也不太安分,雖然沒有正面做什麼,但也鬧出了不少亂子,牽扯了雷鳴鎮撫司不少精力。 如此這般倒也罷了,在蒼龍州鎮撫司的指示下,他們要儘快消弭此地影響。在一次契機下,他們本想一鼓作氣,殲滅這些邪魔外道。但沒曾想,反被做了局,一著不慎,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此一戰,不但他著了這些邪魔餘孽的道,中了靈性之毒,戰力大損,連帶著谷路平那都受了極重的傷勢。 硬生生中了邪極道餘孽的一掌。 雖然僥倖保住了性命,性命無虞,但短時間想要恢復,已經是不太可能了。如今雖是修養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但目前情形,頂多就只有全盛時期十分之一的戰力。 風無痕那倒是要好一些,但雷鳴鎮撫司就他一人狀態完好,也是獨木難支,疲於奔命。 此前一戰後,那些邪魔餘孽,雖是逃了不少,但也有一些就此留了下來,化整為零,神出鬼沒的。 時不時地就出來騷擾一下,鬧出事端,攪得了雷鳴不得安生。 「平安,你回來就好啊!有你相助,這雷鳴大局,定是好轉,漸漸回到正軌。那些餘孽,聽聞你名聲,怕是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吳本清神色欣喜,隱露激動,給陳平安戴著高帽。 陳平安沒有接他的話茬。 「化整為零,那些賊人是藏在什麼?」 吳本清沒想到陳平安會問到這個問題,並未有太多思量,回答道:「應是雷鳴山脈!雷鳴山脈地勢複雜,山勢高拔,密林不窮,若是一心潛藏,我們想要找出來,沒有那麼容易。」 「時不時地出來劫殺,就沒提前鬧出一點動靜?」陳平安看了吳本清一眼。 吳本清神色一怔,轉瞬露出了笑容:「哦,平安,你說這個啊。能逃到這的邪魔餘孽,實力大多不差,走的都是精銳路線。化整為零,零散行動,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還真鬧不出什麼動靜來。每次等我們知悉消息,劫殺基本都快結束了。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收了個尾,僥倖保住了半支商隊。」 「我們提前知悉不了,雷鳴山脈內的那些勢力,也知悉不了嗎?」陳平安神色淡然,平靜道。 看著陳平安的神色,吳本清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還真沒想到,莽刀陳平安會這麼較真,問的問題,還都直指問題關鍵。 莽刀這麼一問,他倒是不好敷衍了。 「應該是知悉部分,但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 吳本清有心回答不能知悉,但雷鳴山脈的各方,在內經營多年,論山脈內的把控力度,完全不是雷鳴鎮撫司所能比的。他要是回答說不能,那顯然不太現實。 「也就是說,雷鳴山脈的各家,是在包庇這些邪魔餘孽。」陳平安的聲音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直指問題核心,簡單明了。 「因為他們的包庇,才導致慘案連連發生。」 「這麼說倒是也沒錯,只是」吳本清試圖緩和:「這一點也只是猜測,我們手上也沒什麼證據。再者,我們和雷鳴內的各家,向來是不太對付。這個時候給我們上點眼藥,也符合他們的立場。」 「吳大人。」 陳平安的聲音大了一些:「共情敵人,立場互換,不是我們的職責。保一方安靖,保雷鳴無恙,才是我等的職責。我等所思所想,皆出自於此。這雷鳴山脈的各家,既於大局有礙,那便該想方設法處理消弭,而不是共情對方,認為動機合理!」 聽聞此言,吳本清的臉色也冷了一下。 「陳大人,那你的意思是!?」 陳平安如此,多多少少是有點不給他的面了。他作為雷鳴一把手,要是再好言好語,那還真是倒反天罡了。 「正告各方,包庇邪魔者,助紂為虐者,同罪論處!以雷霆手段,行霹靂之事!掃清一切污穢濁氣,還雷鳴一個朗朗乾坤!」 陳平安措辭激烈,但聲音卻平靜無比。沒有歇斯底里的張狂,但卻帶著一種平靜的力量。 「陳大人好氣魄啊!」吳本清笑了,但聲音卻有點冷:「只是,本使倒是想問一問,這雷霆手段,霹靂之事,以我如今的雷鳴鎮撫司,又如何行之?單以我鎮撫司之力,有如何支撐?我鎮撫司若有此等威勢,這雷鳴山脈的局勢哪裡用的了等到今天。 這些問題,陳大人想過嗎?」 「吳大人。」陳平安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有些事情,做了才有可能。不做,就永遠沒有機會。凡事畏難,又如何處理這危難之局? 龍安動亂,邪魔肆虐,各方損失慘重,鎮撫司出手,以鐵血手段,一掃頹勢,還州境一個朗朗乾坤。北境鎮撫司更是親派特使,專司此事。歷經數月,強人俯首,邪極覆滅,餘孽潰逃,此一舉,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北境鎮撫司,我等自當如此!誅殺邪魔,此乃鐵律!包庇邪魔,豈能姑息?」 「陳大人,你說的倒是輕易。只是不知這雷鳴山脈上的各方,你可有打過交道?若是正告之下,他們依舊我行我素,相互抱團,力不買帳,那又該如何!?山脈各方,聲勢不小,若是抱團,更是驚人。皆時,我雷鳴鎮撫司該如何自處? 若是聽之任之,我雷鳴鎮撫司威信大損,若是有心執行,那我倒想問一句陳大人,又該從何著手?」吳本清冷冷地質問道。 「如何?」陳平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意:「我想吳大人審時度勢,中庸平衡,應該是忘了!這雷鳴地界,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雷鳴聲勢再大,還能大得過王朝律例!?大得過我泱泱大乾!? 若真是如此,那自是按律同處!拒不配合者,破宗伐地,推山填壑。」 陳平安的一番言辭,擲地有聲,隱有磅礴氣勢。 吳本清沉默了。 他沉默不是因為覺得陳平安說的對,而是陳平安所言,站在至高之點,讓他無從反駁。亦或是說,陳平安態度明朗,反駁無用。 所以,吳本清笑了。 「陳大人不必說得這麼偉光正,陳大人若真有此拳拳之心,那便請陳大人專司處理此事!」 「既然吳大人有此心,那陳某就應下此事了。」陳平安平靜道。 「好!那就勞煩陳大人。」吳本清皮笑肉不笑道。 「本使公務繁忙,不便久敘。陳大人,若是無事,請便吧!」 一番對談,終是不歡而散。 直至陳平安離去,公房內再度變得平靜起來。 吳本清端坐大椅,神色陰晴不定。 方才若不是顧忌陳平安的身份,他恐怕早已爆發。 他雖執掌雷鳴,但陳平安身份特殊,擔任雷鳴督查總使,歸屬蒼龍州鎮撫司督查體系。從名義上而言,對他有督查之權。 尤其是對方天資驚艷,負有潛龍天驕之名。他雖比對方高上一級,但一身聲勢,基本等同。 另外,莽刀此前,赴蒼龍之時,曾有戰績斬獲。按照他了解到的情況,那邪極雙煞,雖是身有傷勢,但莽刀能將兩人斬獲,一身戰力,恐怕是不容小覷。 此前潛龍榜上,提及莽刀戰力,爆發之時,或可具備頂尖宗師之力。 但他如今看來,這莽刀的戰力,恐怕還要在頂尖宗師之上,爆發之下,即便是觸及大宗師門檻戰力,他也不會有絲毫奇怪。 天資,戰力,聲勢,地位諸多因素,相互迭加之下,給了陳平安和他叫板的底氣。 他雖心生不甘,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他了,此番對談,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其中所差的,就只有中間那一層薄薄的薄膜了。 等這層薄膜消失,那兩人可以說,真的是勢同水火了。 「被小傢伙上了一課的感覺怎麼樣?」吳本清還在思量,一旁響起了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 吳本清轉過頭,目光冰冷,冷冷地望著身側陰影處。 「你很高興?」 「哈哈哈,難得看你吃癟,還是在一個小傢伙那」 黑袍人隱在陰影處,調侃說了幾句。不過他也終究沒敢太過火,很快便轉回了話題。 「你錯看了。」 此前按照兩人討論,此一事,莽刀多半會作壁上觀,亦或是高高掛起,事不關己。但沒曾想,這莽刀才剛剛回來,言辭便如此激烈,行事激進,似要摻和其中。 這一番態度,和此前還真是判若兩人,徹底迥異。 「是啊,我錯看了。」吳本清神色冰冷,躺回到了大椅之上:「這莽刀不但蠢,而且還天真!雷鳴之勢複雜,豈是他所能想像的!摻和此事,註定是無法善了。」 「你也不攔著他?這莽刀要真是做了,對局勢恐怕有不利影響。」 「攔?我為什麼要攔!?我不但不攔,我還要幫著他!他既然要做,那就讓他做個乾淨。他大包大攬,便是與眾人為敵!如此激進的手段,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莽刀要是死在這裡,對你可沒什麼好處。周邊數州境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你們鎮撫司想來寶貴著呢。」 「放心,我心中有數。隻身入泥潭,心氣雖好,但結果未必是理想。最後落得滿身污穢,一身不是,即便我不出手,他也只能灰溜溜離去。若他心有不甘,一心求死,有我竭力勸阻在前,邪魔出手,身隕在此,鎮撫司就算怪,也怪不到我頭上。」 「看來你已經有成算了。」 吳本清躺在大椅上,面露冷意,靜默不言。 莽刀 你若及時收手,尚且還能保住一條性命。若是一條路走到黑,與眾人為敵,那你身隕在此,就怪不了誰了。 此事,莽刀既然摻和了,那讓他隻身入泥潭,沾染其中污穢,便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他沉浮多年,深諳人性,自是明白此中之理。 若是莽刀拒不接招,堅守督查之位,在旁以督查名義,連連發難,那即便他早有應對,疲於奔命之下,也還真的是難以招架。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莽刀專司此事,領了這差事,便等於是放棄了督查的天然高度,放棄了高高在上,指手畫腳的機會。 少了這等大義,他想要應對起來,那就容易太多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有時候,當局者不一定迷,旁觀者不一定清,之所以有迷和清的區別,更多的是在於那一份不同境遇下的心境。 事不關己,自是可以高高掛起。以最全知的視角,最冷靜的思路,審時度勢,分析局勢。 可若身處居中,即便思路清晰,但事涉要害,恐怕還真是難以決斷。 想要人不在一旁指手畫腳,自己被人盡挑錯漏,那最好的辦法,不是和他反駁對峙,是讓他親自演示,自己在一旁看他如何。 沒曾想,一個簡單的激將法,便能讓莽刀親赴局中。 還真是出乎意料。 看來,不管平時如何,這涉及關鍵緊要,這莽刀還真是如傳言一般,行事無度,莽撞難言! 「行事莽撞,雖有天資,但終不登大雅之堂 莽刀就看你如何收場了!」 吳本清笑容冷峻,冰寒徹骨。 鎮撫司主樓外,陳平安雙目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654章 顧家駐地,雷鳴序幕(求月 對於雷鳴的局勢,陳平安的關注程度向來是不高的。 他對雷鳴的派系鬥爭,權勢傾軋,向來沒什麼興趣參與。他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不管其他人怎麼斗怎麼爭,都不要影響到他的修行。 而在這個要求之下,保一方安靖,保局勢無虞,是最底層的運行邏輯。 雷鳴的局,他不感什麼興趣,也不想去摻和。 但凡事都要有個度。 很顯然,現在雷鳴的度,已經超過了他的臨界線。 此前他了解的雷鳴局勢,結合現有信息,詳細分析,便察覺到這裡面可能會有問題。 而剛剛他感應到吳本清傷勢無礙,並未如上報州鎮撫司的那般,這更是讓他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而一番簡單的言語試探,更是摸索出了其中更深的內幕。 目前信息有限,還沒辦法掌握整體的運作模式,但此一舉的後面,勢必是有著吳本清的謀算。至於他在後面擔任的是什麼角色,這還要看後續的調查和了解。 陳平安的時間寶貴,精力有限,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他們糾纏閒扯。既然覺得參與此事,那索性就把話直接說開。 有些事情,繞來繞去,不如簡單直接要來得有效。 而事實果如陳平安所料,他一番偉光正,趨於理想化的措辭,讓吳本清甘心下套,讓他參與其中,總領此事。 對方的謀算,陳平安大抵清楚。但對方此舉,卻是正合他的心意,正中他的下懷。 吳本清此舉,想要讓他隻身入泥潭,用他偉光正的話語,把他徹底架起來,這因勢利導的謀算雖然不錯,但只可惜 吳本清是看錯人了。 總領此事,是他所願。 有時候,想要快速處理一事,單單在旁指手劃腳是不行的。再多的指示,終究是不如自己親身下場要來的痛快 尤其在這雷鳴之中,各方利益交錯,心懷鬼胎,各藏謀算。 眾多掣肘之下,單以督查之責,又如何能快速消弭此事? 他要的不單單是解決這麼問題,還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徹底解決所有隱患,一勞永逸! 他既然摻和了這件事,那什麼綿柔的手段,都不會用。 以雷霆手段,行霹靂之事。 這雷鳴的局,太複雜。 當中的人,講多了利益平衡,講多了大局為重,但卻有人忘記了。在這雷鳴,鎮撫司才是大局! 什麼五方家族,黑靈門,血梟幫,外道盟,左道盟,統統要伏在這大局之下。 邪魔肆虐,慘案頻發,雷鳴各方,作壁上觀,更有甚者,隱行包庇之事。 鎮撫司隱而不發,遲遲不得動作,一句顧忌影響,要以大局為重,便切斷了所有的念想! 可 要看這大局的,為何不是雷鳴各方!? 他們包庇邪魔之時,可有想過如此行為,可會影響大局!? 他們沒想過! 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屢次包庇。 因為,這麼做,沒有任何代價! 他們不知道,不管他們如何,只要不戳破那一層窗戶紙,鎮撫司便會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鎮撫司稍有所動,那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極大。 正因為,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可要顧忌的,難道就只是鎮撫司了嘛!? 鎮撫司若動,固然攻不下這雷鳴各方,但一番舉動,勢必會讓各方損失慘重。 各方的損失,絕不會在少數。 雙方互有損失,可為何,顧忌的只是鎮撫司一方? 陳平安笑了。 只有弱勢久的人,才會摸不清自己手上究竟有幾張牌! 他們恐怕忘記了! 蒼龍大勢之下,有的可不僅僅只是鎮撫司! 心心念念惦記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如何能想到,大勢之下,萬法皆伏! 那些逃竄至此的邪魔外道,就是前車之鑑! 又或許他們不是忘記了! 是被眼前的利益,蒙了心眼! 講妥協,講大局,講平衡,但真正講的,其實還是兜裡面的那份利益。 這嘴上都是大局,心裏面那都是生意! 從鎮撫司主樓離開後,陳平安又去找了一趟風無痕。他這次回來,時隔兩個多月,按道理,也確實應該和這些同僚打聲招呼。 不過,他這次過去,倒是沒遇見風無痕。聽公房的下屬說,風無痕去外面巡查去了。 近來慘案頻發,風大人親自帶隊,也好為雷鳴多些保障。 對此,陳平安沒有多說什麼。 留了一個口信,便直接離開了這裡。 他這次回來,來日方長,一時間倒也不急著辦公。再回了一趟督查總署,簡單了解了近來的一些公務後,陳平安便是離開了雷鳴鎮撫司。 這中間,各方的恭敬見禮,門外恭候,自不用多說。 作為雷鳴鎮撫司督查總署的一把手,陳平安在這裡有著絕對的威勢。 當然,這些只是明面上的,具體眾人心裡如何作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離開雷鳴這麼久,當中有沒有人起了別的心思,誰也說不好。再者,早在他赴任之前,這些人便都在這裡了。 要說其他各方,沒安插棋子暗線什麼的,那誰都不會信。 對此,陳平安心知肚明。 不過,他一時間也不著急處理此事。 有些事情,先放著就好。 抓大放下,處理好了大局,其他事情,不過就是個添頭,水到渠成罷了。 離開雷鳴鎮撫司,陳平安坐上車架,直奔顧家駐地。 作為顧家的乘龍快婿,他和顧家有著天然的盟友立場,他此回雷鳴,按道理自是要和顧清嬋說上一聲。 不過以對方的情報信息,這會兒應該也早已收到他回城的消息了。 顧家駐地門前,守備甚嚴,氣象磅礴。 作為顧家在雷鳴的重要駐地,這裡享有極其崇高的位置。在雷鳴的商貿之中,當是占據著第一流的份額。 不過,顧家也是近來才在雷鳴大勢發展,這雷鳴城中最大的利益份額,終究還是落在了谷家等屬地的頂尖勢力當中。 「見過陳大人!」 「見過姑爺。」 「」 在顧家駐地的一番寒暄見禮,自是不必多言。 只是,陳平安倒是沒想到,他這一跑,竟然還跑了一個空。 從駐地留任的族老口中,陳平安知道了一個消息。 顧清嬋,還未出關。 自兩個多月前起,便一直閉關至今。 「怎麼閉關這麼久?」陳平安心生疑惑。 不過,在顧家族老面前,他也並沒有多言。簡單寒暄了幾句後,便是告辭離去。 以他如今的聲勢地位,在這雷鳴的顧家駐地當中,除了顧清嬋一人之外,其他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值得他親自登門拜訪了。 陳平安此前離開雷鳴之前,給顧清嬋留了一封信,提及了他前往蒼龍之事。只是倒沒曾想,他這人都已經回來了,顧清嬋還沒看過他的這封信。 要知道,他這次去蒼龍,因為顧傾城晉升慶典的事情,時間要比預計中的多花上不少。 兩個多月的閉關,也不知道這顧清嬋是在修煉個什麼? 算算時間,顧清嬋此前閉關,好像就是在他以老怪身份接觸後不久。莫非,是與此事有所關係? 陳平安暗生猜測。 不過,信息有限,他再怎麼想,也不太可能會想得明白。 等離開顧家駐地,登上車架之時,陳平安便停止了這方面的猜測。 他如今返回雷鳴,除了要處理雷鳴之舉,消弭這些邪魔外道的影響外,當務之急,還是要收集修行所需。 從修行助益來看,他身上的雪靈葉雖然還能用上一段時間,但畢竟數量有限,再用上兩個月時間,那便將消耗殆盡了。 一旦耗盡,他如今的快速修行,將再難維持不住。修行速度,要向下掉出整整一個檔級。 所以雪靈葉之事,也是當前比較重要的事情。 從功法修行來看,他目前最主要需要購置的就是青陽血煉法血煉用的妖獸血液,天品血脈。從最近有可能接觸到的渠道來看,恐怕也就只有位於雷鳴山脈另外一邊的玄靈州,玄靈重城才有可能購置到了。 此外,除了資源外,那一門雙修功法,或許 陳平安目光閃爍,不斷地思考著。 外物增益方面,他目前有了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後,他對頂尖神兵,倒也沒有那麼需要了。只是,若是機會合適的話,他還是想要謀求一件重寶,作為真正的底蘊級護道之物。 傳承重寶,除開家世底蘊等勢力影響外,至少要偽天人才有機會謀取。實力方面,他如今倒是夠格了。但整體來看,還是有些不太穩當。 至少,要在現在的基礎上,在往上提個兩檔,他才有充足的底氣,與人去競爭傳承重寶。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他身上的那顆幻夢寶珠。作為魔君重寶,這顆幻夢寶珠的真正功用,絕對是要在他想像之上。 若是能將其掌握,為他所用,那寶珠的功用,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只是,他目前雖有此心,但一時間卻還是不得其法,並未找到什麼門道。 他的靈性,別說是祭煉了,就是想要環繞在寶珠表面,都做不到。剛剛接觸上去,就被寶珠自發彈開。 除了以上這些物品外,有機會的話,他還是要定向收集一些修行功法,作為修行進益儲備,源源不斷地提升自己。 陳平安心中籌算著。 除了修行所需外,他近來還需要將手上的這些神兵秘寶,徹底祭煉,充實自身底蘊,提升未來的容錯率。 像那黑玄鐵面,一旦徹底祭煉,便能觸發最終神異,真實模擬。以他的修為境界,一旦動用了真實模擬,那即便是武道天人,都會被他瞞了過去。 此外,還有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作為主戰攻伐兵刃,天隕寒星刀沒有那麼多的神異,但就一項破禁鋒銳,便值得陳平安期待。 「怎麼感覺,這越是修行,這需要做的事情就越多呢!?」 諸多思緒在心中縈繞,陳平安的臉上漸漸露出無奈之色。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他有多少時間,也都不夠用了。 而這還沒算上他的修行靈物和增益丹藥呢。 他有金手指面板,可以省略這一方面的謀求。 但是其他修行者可不一樣。 每一個都需要花費大心思,除了前期的情報,渠道的建立,還有相應身家的積累。這一樁樁,一件件可都不是小事情。 另外,一些珍稀之物,在投入了時間和精力後,還是會有不小可能失敗。 再算上中間來回趕路的時間,那這有多少壽命也都不夠花啊! 一通分析下來,怪不得,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加入勢力了。 有一方底蘊深厚的大勢力作為支撐,能夠提供的可不僅僅只是各種常規意義上助益,還有大量變相被節約下來的時間和精力。 散修之苦,這是那些天潢貴胄,權貴子弟,天之驕子所不能想像的。 一句,都能做到,就你不行,是不是你不夠努力! 這又何嘗不是,某種意義上的何不食肉糜! 從顧家離開後,陳平安沒回雷鳴鎮撫司,而是去了一趟谷府宅邸。 這谷府宅邸,不是雷鳴谷家,是雷鳴鎮撫司二把手,谷路平在雷鳴大城內的府院宅邸。 谷家作為雷鳴山脈第一大勢力,在雷鳴大城內雖也有宅院駐地,但其族地祖宅,卻是在城外郊野的一方重鎮之內。 說是重鎮,但實則卻是雷鳴谷家的自留地。 一番氣象格局,甚至還要在一般的小城之上。 作為雷鳴山脈第一大勢力,蒼龍州境內的頂尖勢力,雷鳴谷家有這個勢力格局。 「大人,谷府到了。」 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的匯報聲,陳平安停止了思緒。 臨下車架前,陳平安看了熊三讓一眼。此時,雄三讓周身氣血濃郁,玄光聚鼎,打磨圓潤,看樣子是要準備服用寶丹,嘗試破境了。 玄光中境,玄光高境,雖同為玄光一境,但相互之間,卻有著一個坎。 若是邁過了,那便是享壽一百八十載,自此大不一樣。若是沒有邁過,那以熊三讓的年齡,再過一甲子,那便是塵歸塵,土歸土。 谷路平的宅院豪綽,論聲勢顯然遠要在他在雷鳴的那棟五進大宅院。 不過,此事倒也實屬正常。 谷路平在雷鳴當差多年,自然不會委屈了自己。 一番恭迎見禮,自不用說。 在蒼龍州城,陳平安是熾手可熱的新晉新貴,但在雷鳴,他卻是貨真價實的頂層巨頭。 若是拜訪各方,哪一家不需要頂禮膜拜,恭敬以待。 在中庭的正屋,陳平安見到了在家養傷的谷路平。 「陳大人。」谷路平的神色有些蒼白,原先的氣場也似削弱了幾分:「谷某傷重未愈,有失遠迎,還請陳大人見諒!」 「谷大人,勞苦功高,此番受創,乃是為雷鳴之故,不必如此。」陳平安語氣溫和,面露關切。 「谷某汗顏,一時不察,竟是被那賊人得了手。」說話間,谷路平忍不住咳了兩聲。 「谷大人不必介懷,勝敗乃兵家常事!陳某此來,是聽聞大人之事,特來看望。既見了大人,陳某心也就放下了。」 陳平安同著谷路平,寒暄了幾句。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就起身告辭,準備離去。 「谷大人傷重,陳某就不多打擾,谷大人好生休息。」 「陳大人,怎麼不多坐一會。」谷路平出言挽留道。 只是,他剛剛起身,便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谷大人好生養傷,等傷勢復原,再續不遲。」陳平安笑著道。 走出中庭正屋,陳平安的面色無異。 谷路平因為傷重,並未出門相送,只是差了府內管家代為相送。 「陳大人,一路慢走。」 在谷府管家的相送下,陳平安登上了車架。 車架內,陳平安的神色平靜,雙目深邃難言。 「傷重麼」 谷府內,此前還神色蒼白的谷路平,好似在一瞬間便恢復了精氣神,面色紅潤,氣血充沛。 「莽刀。」 谷路平面露譏諷,雙目之中,隱有嘲弄之意。 走完這一圈後,陳平安也沒在回雷鳴鎮撫司,而是直接回了自家宅院。 建築恢宏,庭院精緻,布局精巧。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 陳平安面色平靜,一路走過廊橋花苑。 「這宅子倒是好宅子,只是這送的人嘛」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便直接進了房間之中。 房間下有密室暗道,直通修行靜室。他檢查一番,確定沒有問題後,便是進入靜室,緩緩閉上了眼睛。 嗡~ 從青陽血煉法破境,到正式抵達雷鳴,又過去了幾日。 距離太虛御風步小成,已經很近了。 就在陳平安安心修行之際,身在雷鳴鎮撫司的吳本清,也收到了他返回宅院的消息。 「莽刀直接回去了?」 「是,大人。陳大人在拜訪完谷大人後,便直接回了宅院。」 「有意思。」吳本清面色玩味,輕輕敲擊著桌面。 說的這麼偉光正,這真要辦事了還不是如此。 才剛剛休沐完的第一日,便如此懈怠。 且看你接下去,如何處置? 吳本清玩味之色漸消,神色變得冰冷起來。 在陳平安返回雷鳴的第二日,雷鳴鎮撫司便正式召開了一場規模宏大的審議會議。 會議由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吳本清組織召開,督查總使陳平安,首席供奉風無痕等一眾巨頭參與。 會議主題,正是應對當前雷鳴邪魔肆虐,慘案頻發之局。 第655章 審議定調,雷霆手段(求月 「陳大人的意思,是以雷霆手段,行霹靂之事?用鐵血手段,讓雷鳴山脈上的各方,配合此事。拒不配合者,按邪魔同罪論處?」 雷鳴鎮撫司,審議會中有一面如焦炭的精瘦中年,當面提出了質疑。 今日審議會,開始的議程還比較簡單。但到了後面,問題就變得越來越尖銳。 邪魔肆虐,慘案頻發,雷鳴鎮撫司,需要照顧的盤子太大,再加上頂層力量的缺失,應對起來力有未逮。 此外,雷鳴山脈內的各方,態度曖昧,似是想藉此謀取利益。甚至,當中不乏有火上澆油之輩,想要藉此鬧出更大事端。 但整體手段,都做的比較隱晦。大多論據,都是從結果推測而來,並無太多的實質性證據。 亦或是此事,雙方心知肚明,彼此間都隔著一層窗戶紙。 對雷鳴鎮撫司來說,此事頗為忌諱,若是真的戳破這層窗戶紙,那就再無半點轉圜餘地。 屆時,就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 若是應對,那便是兩方皆戰,力有未逮。若不應對,那便是威信大跌,而且就連明面上的窗戶紙都沒有了。此後,雷鳴山脈上的各家,恐怕會是變本加厲,步步緊逼。 所以此等事跡,多是內部討論,和雷鳴山脈上的各方,並未進行真正實質性交涉。 在此等局勢之下,針對這個問題,審議會上的眾人,自然對此進行了詳細討論。 從初時的略有保守,在部份人的刻意引導下,也是漸漸提出了一些供以討論的觀點方案。 不過,討論歸討論,各人按照利益不同,派系不同,意見也大不相同。 像有提出向州鎮撫司求援,以期獲得更大助力,從而消弭此地影響。 但此方案一經提出,便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反對的理由也是各式各樣。 蒼龍州剛剛經歷過一場龍安動亂,目前局勢是外松內緊,各方資源都極其有限。哪怕是蒼龍州鎮撫司也未必有多少餘力能夠提供支持。 二來,即便是有支持給到,這個時間不知要等上多久。另外,請求州鎮撫司介入,那便是意味著他們的無能。 目前形式雖是嚴峻,但顯然還沒有嚴峻到這個份上。 「此事大為不妥,以我觀之,可以保持現狀,維穩大局,由我等逐步瓦解,漸漸消弭影響。」 有提出希望保持現狀,維穩大局的,用時間換空間,用一場持久戰,來徹底消除此事影響。 當然了,這個方案的反對者自然也有不少。 邪魔肆虐,慘案連連,嚴重影響了周邊的安寧,影響了雷鳴的利益。此種情況下,若是一時倒是還好,但若是持續如此,恐怕影響極其惡劣。 甚至,久而久之,不等他們徹底消弭,這雷鳴鎮撫司的威信就徹底跌沒了。 當然,除了反對者,這個方案的支持者也有不少。大多都是本著樂觀態度來看待此事。 只是,心裡究竟打的是什麼盤算,那就真的不清楚了。 眾多方案,大多以維穩為主,當中最為激進的,也只是書信一封,以雷鳴鎮撫司的名義,請雷鳴山脈上的各方保持中立,不要摻和此事。 諸多方案,各有不同觀點,反對者贊成者,都兼有不少。 不過有一個方案,倒是取得了較多的認可。就是一邊用時間換空間,施加雷鳴鎮撫司的影響力,請雷鳴大城內的各方派遣力量都參與進來。同時,書信一封,請雷鳴山脈上的各方,保持中立。 這個方案,認可者雖多,但依舊還是有不少反對意見。 「此事不妥!以我雷鳴鎮撫司的名義,這雷鳴山脈上的各方,怕是未必會賣這個面子。」 「此言有理。不如以蒼龍州鎮撫司的名義,施加影響,想來這雷鳴山脈上的各家勢力,多多少少都會賣一點面子。」 「就怕是陽奉陰違哦,明面上同意,暗地裡該怎樣怎樣。真要是這樣,我們還真不好撕破臉皮。」 「哎如之奈何?」 「」 眾人爭論得興起,爭論間,倒是有一人提出了個可行方案。 「諸位大人,以我之見,不如」 說話的是雷鳴鎮撫司巡查署的主官,衛休明。 他說的雖然委婉,但意思卻極其明確。 就是可以在書信一封,讓雷鳴各方保持中立的同時,再加上一點小小籌碼,用以籠絡人心。 有大義名分,再有利益籌碼,想來這雷鳴山脈上的各家,多多少少也該消停一點。 雖然損失了部分利益,但於大局而言,這點損失完全承擔得起。 他的建議剛落,便響起了幾道反對聲。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啊!」 「我雷鳴鎮撫司身負大義,圍剿邪魔,難不成還要他們雷鳴各家同意不成?」 「」 不過除了少部分的反對聲外,更多的是沉默。 甚至有不少已經開始思考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了。 比如,像用以交換的利益籌碼,從何處籌集。若是商討,又該派遣何人前往。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在經過短暫的反對後,場中竟然開始出現了贊成了聲音。 「此舉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幾個具體落地的舉措,還需要細化細化。」 「利益動人心,用利益籠絡,此事倒是」 「雙管齊下,此方案倒是頗有可行之處。只是還是有幾點需要明確一下。」 「這雷鳴山脈上的各家都是豺狼虎豹,單單以大義名份,恐怕還真掣肘不了他們。在用大義約束的同時,給他們吃上幾口肉,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這其中的度,需要把握把握。」 「」 隨著方案的持續討論,場中的贊成聲倒是越來越多了起來。 初時說的都還比較婉轉,在同意的同時,加了不少限制因素和需要思量的點。但隨著贊成的人增多,這說的話也就慢慢變得直白起來。 「名分利益,雙管齊下。此舉合理。」 「話糙理不糙,是個老成之見。」 「贊成。」 「同意!」 「」 周圍討論聲浪,此起彼伏,一時間,倒是頗為熱切。 不過,陳平安在旁,只聽得聒噪。 他沉坐許久,也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便是表露出了自己的意見。 「此舉不妥!」 陳平安話音剛剛響起,場中的熱烈討論便以極快的速度安靜了下來。 像往日審議會中,陳平安大多不表達態度。哪怕最後表露態度,也都是會議結束,吳本清主動相詢的意見。 這次會議怎的? 有人心生疑惑。 眾人目光匯聚,紛紛落在了陳平安身上。 陳平安也沒浪費時間,言簡意賅,三言兩語便是說清楚了自己的觀點。 相應觀點,如在吳本清公房時的一樣,以雷霆手段,行霹靂之事。正告雷鳴鎮撫司,包庇邪魔者,同罪論處。趁亂謀利者,定斬不饒! 若有異議者,殺無赦! 陳平安話音落下,場中寂靜無聲。 不少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滯,臉上還殘存著震驚之色。 陳大人這是在說什麼? 這次不但表明態度,態度還如此直接。這 怎麼去了一趟蒼龍,陳大人的行事作風就完全大變了呢? 場中沉默許久,直至有人看了吳本清一眼,心領神會,便是出口反對。 「陳大人,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但是這個方案,整體來說太過激進,不少地方都還需要商榷商榷。」 說話的是雷鳴鎮撫司內院公務署的一名主官。 得了一把手吳本清的支持,他雖然是在反對,但心裡倒是不怎麼怕。 陳平安雖然位高權重,但自赴任雷鳴以來,多是與世無爭,既不拉幫結派,也不提升話語權。像此類情況,從為人的角度來看,確實是個好人無疑。但在這體系內,評判下來,無形中,是會讓自身分量大跌,為人看不起的。 不過,看不起不看不起的,畢竟陳平安地位放在那裡,不管心裡怎麼想,也沒有人敢真正表露出來。 甚至私底下的討論,也大多不敢提及。 頂多就是心中腹議一句。 陳平安沒有看他。 只是,靜靜地看著場中其他人。 在停頓稍許之後,便又有了新的反對聲響起。 「陳大人之見,卑職佩服,只是雷鳴當前之局,經受不起如此折騰,為大事計,還請大人深思。」 說話的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態度倒是恭敬,但反對的意思卻極其明確。 陳平安沒有說話。 有了前面兩人的反對後,剩下的人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尤其是在看陳平安沒有任何的激烈反應,在得了吳本清的默示後,更有人當面提出了質疑。 相較於前面幾人的委婉,他的言辭無疑是更加激烈了一些。 當面質疑的是一個面如焦炭的精瘦中年,陳平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 場中接連有反對聲響起。 對他們而言,陳平安的言辭,無疑等同於雷霆爆彈。此前,他們場中所有人的討論,對雷鳴山脈上各家勢力的最大奢求,就是在此事之中保持中立。 只要他們能保持中立,便已經是最好的預期了。 為此,不管是書信一封,還是用利益籠絡,都是可以值得被商討,被拿出來割捨的。 只要能滿足這個戰略目的,那對雷鳴當前之局來說,便是極大的進步和助益。 但是現在 陳平安所言,完全是顛覆了他們的想像。 沒有籠絡,沒有討論,沒有交涉,有的只是鐵血手段。需要達成的目標,不僅僅只是讓雷鳴山脈上的各家,保持中立那麼簡單。甚至不是讓他們提供部分情報信息。 而是他們徹徹底底地放棄立場,全身心參與到此事之中。 用的不是利益籠絡,大義勸告,而是真真正正的鐵血手段。 手段酷烈,簡單直接,就如鐵律一般,一旦觸及,殺無赦! 今日提議,但凡陳平安說的簡單一點,可行性高一點,他們都會賣上幾分面子。甚至稍有過之,他們也能咬牙承認。 但是現在 完全不行! 鐵血手段,雷霆霹靂,三言兩語,看似簡單,但又如何能為之? 若真是如此,那與自尋死路何異!? 此一封書信下去,不但不能得來雷鳴各方的幫助,恐怕還會徹底激怒對方,天平傾斜,徹底倒向邪魔餘孽那一方。 屆時,兩方聯合,局勢只會是更加糜爛。 雷鳴當前之局,不但不能解,還會變得更加糟糕! 如此舉動,爽則爽矣,但實則是天真之舉。自顧心中所想,絲毫不顧大局! 鐵血手段,那是需要實力做支撐的! 如今雷鳴,吳本清中毒,谷路平傷重,又如何來的這一分實力!?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當初雷鳴鎮撫司全盛之時,聯合乾坤司雷鳴分部,也只是對雷鳴山脈上的各家勢力,具備優勢而已。 若是想動用鐵血手段,也完完全全不具備這個實力和威勢! 即便是聯合雷鳴大城內的各家勢力,綜合統御之下,整體實力距離一面倒的碾壓那也還欠缺許多。 即便是戰,那最終的結果,也只會是損失慘重。 最終血海深仇,兩方越發割裂,局勢越發糜爛。 與其如此,那還不如利益交互。 至少損失的利益,遠遠沒有前者大,或多或少還能收穫對方助益。 如此舉動,何樂而不為呢!? 再者,能不能統御雷鳴各方勢力,這還得另說。 各方各有立場,心思各異,豈是那麼容易整合統御的!? 這莽刀想事情,也未免太過簡單了! 「陳大人,大局為重啊!」 「此前雷鳴一案,雙方已生嫌隙,如今再是如此,只怕是會徹底逼退了對方,讓他們徹底倒向另外一方!」 「陳大人,還請三思。雷鳴四方,千萬黎民,已經經受不住折騰了!」 「陳大人」 場中眾人,面色鄭重,言辭懇切,接連反對。 當然了,當中不乏有語氣激烈者,如那黑炭中年一般,當場質問。 面對眾人言語,吳本清高坐上位,沉默不言。 今日之局,本就是他特意布置,也是他系列謀算中的關鍵一環。 莽刀陳平安行事激進,他不攔著。對方身份特殊,若是攔著,反倒是能將他一軍,言他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行事不利。 局勢糜爛之下,再加上莽刀陳平安的一參,他之處境也未必會好到哪裡去。 但是現在,那就不一樣了。 吳本清面色如常,但實則饒有興致地看著陷在眾人質問攻訐之中的陳平安。 也得虧是莽刀陳平安的言辭激烈,方案激進。 不然的話,以莽刀的地位,他想要構建此等局面,恐怕還真不容易。 「蠢貨之言。」 陳平安說話了。 一句話,便讓場中靜默,反對聲浪為之一滯。 「此一舉,會激怒對方?那你們怎不問問他們,此前這麼做的時候,怎麼不怕激怒我們呢? 他們是豺狼不錯!但諸位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才是這雷鳴真正的主人!邪魔肆虐,豺狼作亂,我們要給它的,不是肉,是刀劍,是箭矢!」 陳平安聲音冷漠,一雙平靜的雙目,掃視場中。 「大局為重,那本座想問一問各位,什麼才是大局!?」 場中靜默無聲,一時竟無一人敢以作答。直至這一刻,才有人想了起來,莽刀此前闖過的赫赫威名。 「沒有我鎮撫司的大局,不要也罷!」 陳平安之語,冷漠森然。 在比肩頂尖宗師的威勢之下,場中眾人靜默不言。此前言辭激烈者,更是噤若寒蟬,一聲不吭。 更有甚者,更是臉色連變得蒼白起來。 直至這一刻,他們才真正領略到了莽刀的作風!也真正懂得了莽刀陳平安這幾個字的含義。 這是陳平安在雷鳴鎮撫司的審議會,第一次展露自己的聲浪,以無比強勢的姿態,貫徹他的主張。 靜默之下,吳本清開口,打破了僵局。 「陳大人所言,有一定道理。本使雖然不同意,但既然陳大人言辭如此懇切,想讓是早有籌算。那不如就以陳大人所言執行,諸位以為如何?」 吳本清笑意和煦,語氣自然。 眾人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清他的態度。即便有個別已經摸索到他意思的,也不敢貿然相賭。 畢竟事涉定調,若是賭錯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還有此前他們反對連連,如今吳本清一發話,便立時同意,站隊之意太過明顯。雖無礙大局,但對個人來說,那真的是把陳大人給得罪狠了。 所以,也有不少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靜默不言。 「嗯?沒人說話?」吳本清環顧一圈,笑意盎然,但一雙眼眸卻是微微眯了起來。 就在有人硬著頭皮想要應答的時候,一道雲淡風輕的聲音從一旁響了起來。 「我沒意見。」 一場審議會終是落下了帷幕。 陳平安沒想到的是,這第一個站出來同意的,竟然會是風無痕。 他和風無痕之間,雖然交集不少,但實際上並未有太多深交。 此前提議之時,他便發現了,風無痕一直以來都沒有表態。哪怕他表露觀點後,風無痕也沒有任何反對的言語。 直至,吳本清問話,風無痕第一個站出來表明了態度。 吳本清剛才的問話,不簡單。看似一個尋常的詢問,但實則卻充斥著試探和謀算。 風無痕倒不是說不能表態。甚至,吳本清本身就是引導著眾人往表態同意方向靠的。 但風無痕作為雷鳴鎮撫司供奉閣的首席供奉,正確表態時機,卻絕對不是現在。更不會是第一個。 他若是事後表態,在場中大部分人已經明確意思後,他再站出來同意,那誰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但在吳本清說完,眾人沉默之間,他第一個站了出來表態同意。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如果吳本清沒說那句他不同意這個方案意見。那風無痕此舉還可以被看待成,頂層巨頭間的抱團,以及堅決擁護吳本清作為一把手的決策。 但問題在於,吳本清話里的意思是明確不同意的。但在事後的言語措辭中,又是引導眾人往同意方向靠。 那這表態的時機,就很講究了。 風無痕此舉,無疑是在表露立場。在這件事情上,他的考量點與吳本清不一致。兩者之間的立場不同,在吳本清和陳平安之間,他更傾向於陳平安! 能參加本次審議會,一路走到這個層次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風無痕雖就只有一語,但眾人無疑都清楚了他的立場和傾向。 此一舉,也是在為陳平安站台。 在此等基調下,他的站台和支持,更顯得難能可貴。 對於風無痕最後的舉動,吳本清無疑是不高興的。 今日的這一場會,是他特意為陳平安布置的。 陳平安既然要做,那就讓他去做。他攔不住,也不想攔。 陳平安隻身入局,那便是雙方立場互換。他也等於徹底擺脫督查體系下的不利局面。 但單單只是如何,對他來說,卻是遠遠不夠的。 將陳平安拉入局中,沾染上滿身污穢,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今日之局,便是源於此。 用各方反對的聲音,塑造出陳平安的一意孤行。 此外,還有一系列的舉措。 意在撇清他的所有干係,讓陳平安成為眾矢之的。 局勢若順,他督責有利。若是不順,一意孤行者,將擔負所有過錯。 只是,吳本清倒是沒想到。這一布局,倒是把風無痕給詐出來了。 倒是讓此事,多了幾分名正言順的味道。 不過,倒也沒關係,風無痕雖為四大巨頭之一,但調任時間不久,資歷尚淺,影響有限,於大局無礙。不過,倒是讓陳平安白撿了一個便宜。 布局倉促,倒是一時失察了。 但倒也無事,大局之下,不是區區一個風無痕所能影響的。 雷鳴之局,即便是像他這等層次的大宗師,都極難扭轉。更何況是連玉衡中期都尚未邁入的陳平安了。 念及此處,吳本清勝券在握,安心布置。 「對了,和谷家那邊通個氣,讓他們擇機行事!」坐在大椅上,吳本清淡淡地道。 「是。」陰影處,有聲音傳出。 雷鳴鎮撫司審議會的定調,很快便經由各方署衙的口,向下傳遞。 一時間,輿論漸起,沸沸揚揚,甚囂塵上。 有支持者,心懷激動,只覺雷鳴鎮撫司多少年未曾一見的強勢之主,如今終是得現。 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認為少年熱血,解決不了任何事情。沒有實力依仗,即便有再多豪言壯語,也終究是難以實行。 雷鳴之局,艱難無比,不是空口幾語,便能輕易解決。 此中言論甚多,但相比較更多的,是感覺到雷鳴鎮撫司 變天了。 9月計劃和情況說明 諸位道友,上午好。 近來碼字,念及後續劇情,深感自身匱乏,尤其在角色互動,兩性關係上更是深覺自身理解停滯許久。 借著一些空檔,狠狠惡補了類似的知識。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沉迷女頻甜寵劇。 看完以後,悵然若失,深覺不足,把小說原著找了出來,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全部通讀了一遍。 結果,這麼一搞,碼字狀態徹底無了。 早上睡醒,懵懵懂懂的時候,一直想著劇裡面的台詞和設計。 1少年志氣凌雲,到最後總會發現,長者說的話總是對的。 2一個人是撈不乾淨泥潭的。 3伏以鍾天地之秀氣,靈矣帝女,含閨閣之芳情,妙哉佳人,即惠令音,且獲佳緣,厚顧殷勤,我心如墜。 相思兮,可追日月,許期兮,來年桃花。 4願植梧桐於庭,引鳳駕而歸。 幾天下來,麻了。 這陷在女頻里的情緒,出不來了。 滿心想著開本新書,說來有點搞笑,這幾天碼字沒正經碼,新書的前五章劇情設計倒都搞好了。這越想越是激動,這種激情的創作,好像也就在這本書剛開那會才擁有。 恨不得今天開書,明天發布。 不過 終究也是想想。 痛定思痛,有始有終,得找回狀態。 或許有一天會開這一本新書,開個新號,用另外一種碼字方式,重新寫出心中的絢爛世界。 但是,不是現在。 這幾天看到有大佬為角色打賞,感覺特別不好意思。 還是要找回初心,找回狀態。不單單只是為了金錢,還是為了早先時候的那口氣,最初碼字的那顆初心。 說來有些寬泛,湖上自己慢慢體悟。 講講正事,9月份會繼續沖榜。有一個簡單的番外,還是老陳頭的。本來是想寫陳平安的婚後生活,結果想了想,還是下次吧。已經出不來情緒了,再寫更出不來了。 後續還有好多角色交集,主角的破境,玄靈駐守,天羅婚約,碧蒼交流,北海之行,商盟之爭,雪神傳承,西南交流,中樞帝京,南境巡查,地圖職位要儘快推進,要寫的東西太多了。 哦,還新增了一個劇情,植梧桐於庭,引鳳駕而歸。 做讀者的時候,不理解,怎麼很多書寫到後面怎麼就崩了呢。現在越是寫越能理解,越感到匱乏,越感到惶恐。 諸多情緒,不再表達。 關於9月,設計了一個簡單的抽獎。大概就是分兩個獎品,一個是300元內的任意實體書籍一套,一共3個名額。還有50元內任意實體書一本,一共20個名額。 加更的話,1000月票一章,不少於4000字。盟主3章。 大概這樣。 嗯,其他好像也沒什麼了。 湖上先撤了,去找找狀態,下次再會。 拜拜。 第656章 傳令各方,御風小成(求月 在雷鳴鎮撫司的紛紛擾擾中,陳平安接連召開了數場會議,統一定調,明確指令。 參會眾人,心中如何作想,不得而知。但就面上而言,並無任何逾越之舉。 不過,散會之後,陳平安靈性感應,倒是聽到了不少喪氣話。 顯然,對於陳平安的此舉定調,不少人都不是很看好。 雷鳴鎮撫司雖為雷鳴一地的秩序掌權者,但由於雷鳴山脈獨特的勢態,顯然導致大部份人對此都底氣不足。 平日裡如此,如今有邪魔作亂,那就更是如此。 若是兩方合圍,那後果不堪設想。 陳大人如此冒險,怕是要置雷鳴大局於不顧。 審議會後,陳平安倒是見了一次風無痕。 這個陳平安理想狀態的飄逸劍客,還是如此前那般,如雲霧高隱,又如劍客鋒芒。 「多謝風大人,出手相助!」簡單寒暄幾句,陳平安直入正題,鄭重拱手。 按照他此前想法,一切舉措,皆由他一人處置。但沒曾想,風無痕竟然願意主動蹚這渾水。這倒是能讓他省不少事。 「都是為了雷鳴,沒有什麼助不助的。」風無痕語氣淡然,並未受陳平安這一禮。 不得不說,此時的風無痕,星眉朗目之下,還真是一番氣度。 也不知有多少姑娘見了,會被迷得神魂顛倒,五迷三道。 劍客啊,劍客,劍客好啊! 看著風無痕腰間佩著劍,一副青年劍客的模樣,陳平安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自己佩劍時的模樣。 腰懸神劍,公子如玉! 說來,顧傾城那邊好像有把劍,一直被那少女捧在懷裡。 此前慶典,他又代顧家,以未婚夫的名義,贈了一把頂尖神兵,驚虹劍。 這麼一算下來,顧傾城那倒是多了一把劍。 也不知能不能勻他一把。 依他看來,那少女懷裡的那把劍就不錯。 勻給他挺好的。 就是不知具體是個什麼成色。 也無所謂了,以顧傾城的身份,這把劍的品階也不至於太差。 一時間,陳平安倒是有些想多了。 同著風無痕沒聊幾句,陳平安便是急匆匆地離去,開始下一場會議。 這雷鳴之事,一時間倒是把他弄得有些忙了起來。 不過好在,也只是暫時的。等此事處理乾淨,他又可以回到此前的躺平狀態。 另外,有風無痕在旁幫襯,一些多多少少也是省了下來。 關於雷鳴鎮撫司的定調,很快便傳到了雷鳴大城內各家勢力的耳中。 相較於此前一面倒的言論,認為莽刀陳平安破壞大局。 此時,倒是出現了不少變化。 雖然仍震驚於莽刀陳平安的強勢和自信,但對於此事有部分在邪魔作亂中深受影響的勢力,也沒了此前那麼大的反應。 邪魔作亂,慘案連連,他們的商貿利益,在此受損嚴重。若是能一勞永逸,將其解決,哪怕是為此付出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只是 莽刀陳平安能擔得起這個責嗎? 相較於尋常勢力的動搖,雷鳴大城內那些成了氣候的大型勢力,大多都是對此持反對觀點。 認為莽刀此舉,破壞大局!行為舉止,太過激進,稍有不慎,便是雷鳴不能承受之痛。 而在各方議論之際,遠在雷鳴城外的雷鳴谷家,也收到了來自吳本清以及谷路平的書信。 「以雷霆手段,一掃邪祟?正告雷鳴各方,若有異議者,殺無赦!?」 一名看到信的谷家元老,一時間有些被氣笑了。 「他莽刀以為他是誰?一紙書信下去,會有人這麼配合他?」 谷家元老堂內,有人深思,有人忍不住出言譏諷。 「豎子無狀,不當人子!以雷鳴大局,來博那不切實際的可能!」 「可嘆,可笑!」 「世人皆說,莽刀此人,行事莽撞。平日裡不顯,這一到關鍵時刻,果是如此!」 「.」 元老堂內,議論紛紛。 谷白玄坐在上首高位,並未言語。 他已經收到了吳本清的密信,雷鳴各方勢大,莽刀若想成事,不管他願不願意,都需要用到各家之力。 也就是說,不管是威懾,還是圍剿,莽刀都需要他們各家的參與。 註定是離不開他們的幫助。 此一事,吳本清希望,谷家能帶頭作為表率。 陽奉陰違! 「莽刀啊.」 谷白玄仰天朝天,隱有唏噓之色。 莽刀陳平安,天縱奇才,本來會是他們谷家登龍之婿,但只可惜走上了一條錯路。 此一舉,誰也幫不了他! 他谷家作為此番利益代言,吳本清之意,他們自是要竭力配合。 不單單是為了吳本清,更是為了他們自己! 在雷鳴鎮撫司忙碌兩日,陳平安也終是釐清了思緒,查閱完了近期慘案。 而後在他的指示下,雷鳴鎮撫司公務署衙,迅速動作,以最高的效率,撰寫出了一封封書信,交到了陳平安的案頭。 「太柔了!拿回去重寫!」 陳平安翻閱數眼,便對此全部駁回。 一番基調,公務署衙,高速運轉,再度撰寫。 只是,經由他們仔細斟酌,詳細考究之言,送到了陳平安這邊,再度被駁回。 「雷鳴所屬,皆為大乾治下。我鎮撫司身居大義,何須商討二字!改!」 「是,大人。」交信的是公務署衙的一個副官,他雖心不甘願,但是絲毫不敢反駁。 此番舉措,經由雷鳴審議會明確,不管底下心思如何,但就名義上而言,此番之事,由陳平安專司處置,具備最高統籌之權。 「面對賊寇,不必言辭懇切,循循善誘,來回徘徊。這些話,他們不會明白。用他們能看得懂的語言寫!」 經過數次改動,傳信公函終是明確。 在不失大義體統的前提下,語言簡單明確,直白可見! 正告各方,邪魔作亂,若有包庇者,按同罪論處! 趁亂謀利者,殺! 暗送情報者,殺! 不服異議者,殺! 殺!殺!殺! 大字殷紅,如血滲透。 一封封公函書信,經由專屬渠道,送往位於雷鳴山脈上的各方勢力。 外道盟,左道盟,黑靈門,血梟幫,五方家族。 雷鳴山脈五大頂尖勢力,無一例外,皆在傳信的名冊之上。 以雷霆手段,行霹靂之事! 「陳平安的信,送出去了?」 吳本清坐在大椅上,面容方正,語氣淡然道。 「回大人,已經送出去了。算算時日,預計最快的一封,將在三四日後送到血梟幫的手上。」有心腹下屬匯報導。 「知道了,下去吧。」吳本清擺了擺手。 「是,大人。」 直至下屬離去,陰影處有聲音響起。 「這莽刀,還真是敢啊!」 「不過少年心性,看不到這背後的諸多惡果!」吳本清淡笑道。 此一局,他勝券在握。 別說谷家是他的盟友了,即便不是,莽刀想要達成目的,也基本不太可能。 「對了,顧家那邊有什麼反應?」 當前之局之下,要說是唯一的變數,恐怕也就只有顧家了。不過,近些時日來,隨著冰魄神針顧清嬋的閉關,顧家駐地表現得極為低調。只是安安分分地做著生意。 「並未有太多異常。」 「如此就好。」吳本清點點頭。 「谷家那邊還沒收到莽刀的求援,也不知他準備什麼時候統合各方。」 「那就看他自己了。」吳本清淡然地笑了笑。 不管莽刀是聯合還是不聯合,此一局,他根本沒有勝算。 他在雷鳴鎮撫司養傷,谷路平傷重不出,雷鳴四大巨頭,已去其二。谷家與他有約在先,更有利益聯合,根本不可能會大宗師層次的援手。 其他勢力也一樣,別說是大宗師了,即便是頂尖宗師,恐怕都擠不出來一尊。 至於剩下的,那不過就是小勢,紛紛擾擾的,影響不了大局。 莽刀陳平安戰力雖強,但充其量也就是頂尖宗師的水準。頂破天,秘術爆發之下,觸及大宗師戰力門檻。 縱然再有風無痕的幫助,兩人聯手,至多也就是牽制兩尊大宗師的戰力。連不敗都難,還想勝? 這等戰力,別說是哪些邪魔外道了,便是雷鳴山脈上的頂尖勢力,也至多只能牽制兩家。 如此實力,想要威懾各方,簡直是熾熱說夢! 可笑,可嘆啊。 「信還真的送出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這莽刀」 「正告各方,鐵血手段,膽大包天啊!」 「完了,天要塌了!」 「.」 在書信送出後的第二日,雷鳴大城內的各家勢力,也都紛紛知悉此事。而經過兩日的發酵,此事更是流傳了大半個雷鳴大城。 有不明實力差異的民眾聽聞,只覺得氣勢高漲,解決雷鳴事端,指日可待。 有人為之自豪,有人為之鼓掌。 街頭巷尾都充滿熱議。 但在這一切的背後,有人對此憂心忡忡,對此根本不報任何指望。 「造吧!造吧!造的越高,將來跌下來就越慘。」谷路平端在庭院,顧自品茶。 而在一切的紛紛擾擾中,經多日修煉,陳平安的太虛御風步終於迎來了小成。 「突破!」 轟! 氣息激盪,面板之上,修行經驗瘋狂攪動。 星光入體間,陳平安眉心靈台內,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嘩啦啦~ 大量的靈性靈光,如流水般涌動,環繞在那布滿裂紋的靈果周圍。 靈果的各道裂縫之上,散發著氤氳靈光。靈光之中,似是充斥著粘稠生機。 靈果有九紋,九道靈紋,縱橫交錯,將原本圓潤的靈果,切割得如同溝壑。 嗡~嗡~嗡~ 靈台上,靈光不斷閃耀著。 靈果的中心,似是出現了一縷不一樣的東西,沿著靈果的縫隙,似乎是要逸散開來。 只是才剛剛出來了一半,便被那氤氳的靈光相融。 那融於靈光之中的東西,並未消散,反而如細絲一般,在靈光中肆意遊走,上下變化。 與此同時,陳平安的體內真元,也同樣發生著變化。 不管是量還是質,都迎來了一定程度的變化。 但這些變化,都遠不及他靈果之內的變化。 這新誕生的一縷奇異之力,乃是一縷神魂之力,一縷真真正正的神魂。 破境第二關,蘊養神魂,成!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睜開了眼睛,雙目璀璨,隱有精光爆射。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0/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破境第二關!」 苦修至今,終是邁到這一步了。 太虛御風步小成,他也順勢掌握了太虛御風步的第二式秘技,流雲。 相較於踏風,流雲的速度更快,提升的速度增益,接近五成。此外,流雲施展起來更加玲瓏,有縹緲靈動之意,變化自如,逍遙自在。 速度增益之時,還具備極高的靈活性。 單是這一點,就是大部分的身法類功法所不能比的。 除了秘技的增益外,境界的突破,讓陳平安的戰力再增。 不同於外物手段的提升,武道境界的突破,等於是讓陳平安的根本基礎出現了提高,從而影響了戰力變化。 如同那真元數量的提升,讓他施展起來可以更加不遺餘力。消耗起來也能堅持更久的時間。 靈性能量的提升,讓他的殺伐手段更加凌厲,催動其神兵外物,也能具備更加可觀的殺傷力。 此番變化,突破一重關隘,陳平安的實力也出現了較大幅度的提升。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他此番的提升,算是讓他真真正正脫離了普通偽天人的戰力範疇。 此番戰力全開,再登風雲宗師榜,別的不敢說,排名向前提升個幾位,還是比較容易了。 他這次回雷鳴,自然也知道了風雲宗師榜更新的消息。 他新馬甲登榜的消息,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七殺拳魔,風雲宗師榜,第十八位! 也不知,這新的馬甲能持續多久時間。 按照陳平安的想法,這個馬甲若是不暴露的話,有意是往天羅教去靠的。屆時,不管勢力背景,還是信息渠道,都是有跡可循。 此外,還有黑袍老怪那個馬甲,作為和顧清嬋固定交涉的馬甲,陳平安對其也有別的安排。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下的情形。未來可能會出現兩個馬甲重迭的現象,從而漸漸暴露。 以他之能,在不隱藏實力的情況下,長期維持一個馬甲,便已經是極限。 畢竟,他的手段雖然眾多,但分配之下,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陳平安雙目微凝,位於虛空的金手指面板,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閉目,感受著位於靈果之內的神魂之力。 但這一縷神魂之力,雖然微小,比之細發還要細上無數。但這縷神魂之力,卻是實打實的。 武道天人,之所以超凡脫俗,凌駕大宗師之上。 那便是因為他們有著神魂之力,與靈性有著質的不同。 陳平安的這縷神魂之力雖然還不能用,但有了它,就好像是有了一枚種子。 用心滋養之下,便可以漸漸生長,不斷發芽。 這是種子,也是希望! 十日時間,整整十日。 雷鳴鎮撫司的公函傳信,如石牛入海,毫無消息。(本章完) 第657章 雷鳴山脈,最終神異(求月 雷鳴山脈,血梟幫。 「異議者,殺無赦?」 血紅大椅,有狂漢怒坐。 「好大的口氣!」他猛地一拍大椅,引來周圍一震。 狂漢穿著皮甲,露出一雙精壯無比的胳膊。猙獰的血梟圖案,如同一塊烙印,死死地印在他的胳膊之上。 「幫主息怒,那莽刀無知小兒,不知所謂。豎子之言,何須介懷!」一側有虬髯大漢,出口寬慰。大漢身高九尺,雖是坐在大椅之上,但遠遠望去,卻是猶如一方鐵塔。 「幫主,讓我去,把莽刀的腦袋摘下來,給您盛酒喝。」 說話之人,坐在另外一側,面容兇惡,眼神兇狠,如同噬魂惡鬼。 他的手上帶著一圈獸骨,鑲嵌著幾顆尖銳的獸牙,閃爍著凜凜寒光。 聽著兩人言語,狂漢怒火漸消。 「去問問其他家,都是什麼意思!雷鳴大勢,由我等五家做主!」 「是,幫主!」 下方有血梟怒漢,拍胸行禮。 只是,他才剛剛行至一半,便被幫主叫住。 「把那人的腦袋帶上,告訴他們我血梟幫的態度!」 「是。」怒漢高聲怒吼,聲如震雷。 「哈哈哈,好兒郎!」狂漢大笑,單手拎起邊上的一壇酒,便是暢快下肚。 酒水淋落,看得一旁的惡漢,眼饞不已。 「幫主,我陪你。」他手臂一震,一壇酒水便出現在他手中,翻手抬起,便是對著口,暢快大飲。 酒水打濕了他的毛髮,他痛快大笑,毫不在意。 一旁的虬髯大漢雖未飲酒,但看到眼前一幕,也是樂在其中。 幫主方才所行,他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事已成定局,也不必多言。 左右不過一個傳信的狗腿子,就算是殺了,哪又能如何? 雷鳴山脈,黑靈門 「好一莽刀!」墨發老者立於殿中:「殺了我黑靈門少門主,長老,竟然還敢來信!」 「門主,莽刀無禮,還請息怒。」 「正告各方,他哪來的膽!」 「欺人太甚!」 「」 雷鳴鎮撫司的一封公函來信,讓黑靈門眾位長老咬牙切齒。 只是,相較於血梟幫一面倒的決策,黑靈門不乏有理智之言。 「諸位息怒,莽刀此舉,太過匪夷所思。怕是有什麼實力依仗。」 「依仗?初來乍到,他能有什麼依仗!?」 話雖如此,但是此中老成之言,終究還是有不少人聽了進去。 他們此前之所以如此忿怒,除了莽刀此舉太過狂悖之外,與少門主長老身死之事,也有較大關聯。 眼下冷靜下來,倒是開始靜靜思考起來。 「問問其他家,都是什麼態度。另外,傳信黑袍,問問吳本清究竟什麼意思?此前說好互不干涉,現在這般,究竟為何?若不給本門一個解釋,休怪我們下手無情。 至於莽刀,暫不理會!等其他家態度明確再說!」 思忖稍許,關於此事,墨發老者定下了章程基調。 「是,門主。」 雷鳴山脈,左道盟。 「包庇者,殺無赦,異議者,殺無赦!殺殺殺!桀桀桀還敢威脅上我左道盟了!」 「無知小兒,不知世界之大!」 「我左道盟強者眾多,他雷鳴鎮撫司還真敢如何了不成!?」 「依本座之見,不如趁此來良機,上門興師問罪!問一問那莽刀,殺我左道盟長老,該當何罪!?」 「嘁嘁嘁老鬼,要問你去問,我可不去。」 「你個小豆丁,膽小如鼠!本座恥於和你為伍!」 「老鬼你激動什麼,我又不攔著你!怎麼?你一個人不敢嘛,嘁嘁嘁」 「你不用激本座!真當本座不敢嗎?」 「嘁嘁嘁蒼龍州的潛龍天驕,鎮撫司把他當個寶,你要真去問,怎麼死的都知道!」 「本座縱橫多年,豈會怕了一個區區莽刀!本座與那青面並無私交,真要說去,也應該是枯木那傢伙去!」 「老鬼,你怕了!」 「聒噪!」 「」 相較於其他勢力,左道盟內聲音更多,整體討論氛圍也更加的無序。 雷鳴山脈上,五大頂尖勢力,綜合實力,當以兩大聯盟為尊。只是,兩方聯盟的構成較為雜亂,管理鬆散。盟內高手雖多,但大多時候,都很難站在同一立場思考問題。在管理決策一些重大事項事時,往往會出現比較嚴重的內耗現象。 這也導致了兩方聯盟的實力雖強,但在雷鳴山脈內的整體影響力與其他各方大致等同。 「老怪!你什麼意見!」一個尖牙婦人開口發問,她的皮膚蠟黃,聲音尖銳,刺耳難聽。 「能有什麼意見!鎮撫司如此挑釁,給他們一個教訓!」說話的是一個皮膚皺巴,如千年老樹皮一般的老者。 老者髮絲枯黃,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方樹樁一般。 「老梆子你呢?」婦女看向另外一側,藏匿於幽綠燈火下的一名青皮老漢。 「給個教訓!」老漢言簡意賅,聲音如同夜鳥鳴嚎。 左道盟內,聲音雖多,但整體受辱之時,立場大多一致對外。左道盟的管理雖是鬆散,但能加入進來的,多是有幫團找個靠山的意思。 這等情形,大多人都受不了氣。若能受氣,那還抱團幹什麼!? 左道盟內,多是左道高手,修有左道之術,手段莫測,各等奇異招數,層出不窮。 尖牙婦人,枯木老者,青皮老漢,黑毛老鬼,豆丁小鬼皆為左道高手! 他們的意見若是統一,左道盟整體的態度,不言而喻。 雷鳴山脈,外道盟。 「包庇邪魔者,同罪論處?好,好極了!」 「這吳本清好大的口氣!」 「怕不是吳本清吧!這決策之人另有其人!」 「誰?」 「莽刀!」 「無知小兒,也敢狺狺狂吠!」 「如此托大,他以為他是誰?」 「該惱!該怒!該殺!」 「莽刀!殺我外道盟長老,我等不追究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如此放肆!」 「」 外道盟內群情激奮。不過在短暫發泄完後,也有部分理智之人,漸漸安靜了下來。 顯然,他們對莽刀這位聲名在外的潛龍天驕,還是有所忌憚的。 不單單是因為莽刀陳平安的實力,更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一重潛龍天驕的光環。潛龍天驕,意味著榮譽,同樣也意味著份量! 同樣是雷鳴鎮撫司的巨頭,但在蒼龍州鎮撫司的眼中,莽刀陳平安的份量,一定比吳本清高! 「這莽刀究竟有什麼籌算!竟然如此托大!」有人雙目凝重:「難不成是」 他身前不遠處也有人意識到了一點,抬頭間,兩人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顧家!」 莽刀陳平安,除了州境巨頭,潛龍天驕之外,還有一重身份。那就是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的乘龍快婿。 莽刀如此托大,言辭如此激烈,這背後恐怕是有顧家的影子! 他們可以不忌憚這莽刀,但是這顧家,卻是不得不忌憚!以顧家之勢,哪怕稍稍傾斜稍許,也不是他們一家勢力所能抵擋的! 「快,快去查一下,顧家有沒有什麼動作!」有人高聲出言,急忙吩咐。 「另外,去查一查,其他各家分別都是什麼態度。各方面多驗證幾次,別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有人心思縝密,想到了更多可能。甚至有不少猜測,都往陰謀論上去靠。合縱聯營間,充滿著謀算和割裂。 若是有顧家影響,這雷鳴山脈上的其他幾家勢力,未必不會藏著其他心思。雖不至於倒戈,但背後的算計,恐怕不容小覷。 面對雷鳴山脈之外,他們五家是立場一致,但在他們內部,也充滿了競爭和算計。 莽刀此舉,無疑讓外道盟內掀起了一陣風浪。不過就在他們爭論之際,卻是得到了血梟幫長老過來的消息。 與血梟幫長老一起過來的,還有雷鳴鎮撫司傳信之人的 一顆頭顱。 「這」有人面色驚異,沒想到血梟幫會來這麼一出。 「這狂漢,好大的膽子!傳信的特使都敢殺?」 「血梟幫的瘋子,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出來的!」 「看來,血梟幫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諸位,那我們呢!」 「雷鳴以外,立場一致!」 「拿了特使的腦袋,有意思!」有人面露笑意。 「那就正好藉此看看雷鳴鎮撫司的反應了!」 「哈哈哈我就說你們是杞人憂天了!這莽刀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聲浪起的這麼高,到頭來還不是要服軟和我們好好談!」 「上兵伐謀!不過就是些試探舉動,調子起高了,才方便談籌碼。只可惜,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血梟幫衝鋒在前,我外道盟自然也不甘人後!」 「稍安勿躁,再觀望觀望!」 「觀望個錘子,這麼好的時機不牢牢把握,等啥呢!?」 「顧家!」 「咳咳確實是要觀望觀望。」 「」 相較於幫派山門,外道盟內部的聲浪也大不一樣。不過,有血梟幫表率,外道盟內的基調也毫無疑問地明確了。只是在具體行事章法上,卻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差異,彼此間的爭執甚大。 最終,在各方面的權衡下,明確了一個比較中庸妥協的方案。 雷鳴山脈上,各方大勢力如此,那在他們的影響下,其餘大大小小的中小型勢力,那態度自然是大同小異了。 莽刀狂悖自大,意圖以言語震懾,不費一絲一毫,便想讓他們參與其中,成為雷鳴鎮撫司的助益,此事想都不用想,絕無可能。 莫說參與其中,成為鎮撫司助益,便是讓他們保持中立,都至少需要鎮撫司付出代價。 否則,這平白來這一遭,他們所圖為何!? 有了雷鳴山脈五家頂尖勢力的態度後,下面的這些中小型勢力,自然是更加肆無忌憚。 雷鳴山脈內,魚龍混雜,山勢高拔,地勢特殊,此前無數次事實告訴他們,以雷鳴鎮撫司一家之力,絕無可能行那圍剿大事。 即便有蒼龍州鎮撫司參與其中,也難以絕對攻克。而在這個過程中,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無數資源之下,蒼龍州鎮撫司未必下得了這個決心。 再者,他們坐擁走私渠道,囊括著大量利益,背後關係千絲萬縷,對於此中之事的感知極為敏銳。 很顯然,此次事件之中,蒼龍州鎮撫司並未有摻和的意向。真正操辦此事的,也就只有雷鳴鎮撫司一家。 更何況,如今的雷鳴可不比以往了,邪魔作亂,雷鳴鎮撫司本就疲於奔命,豈是還會得罪於他們。 這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相信雷鳴鎮撫司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莽刀若是坐下談,他們樂意來談。但若是想要盤算那虛無縹緲之事,那就別怪他們不奉陪了! 若是欺人太甚,那他們不也吝於施展施展手段! 這雷鳴的天,名義上雖是鎮撫司,但卻也是他們啊! 若無他們囊括這雷鳴山脈眾多利益,單以鎮撫司一家之力,有如何行之? 有人心中坦然,等待著莽刀陳平安的服軟。也有人相互盤算,等待著商討的哪一天。 但卻只有極少數的人,心中惴惴,隱有不安之感。 「山脈的各家,都回信了嗎?」吳本清躺在大椅上,慵懶地問著話。 此事暫時交由莽刀陳平安,他一時間倒是閒了下來。只需在幕後坐鎮大局,時不時地了解消息,那便足夠了。 「回大人,還沒有!」 吳本清面露笑意,對這個回答極為滿意。 十日時間,還沒有消息傳來,這雷鳴山脈上的各家,態度如何,其實已經是很明確了。 「大人,近來此事在大城內傳的沸沸揚揚,您看是否要出面阻止。」 「不必。」吳本清擺了擺手:「加以引導便可!就言此事必成,不必著急,靜候佳音便可。」 「是!」心腹下屬恭敬一禮,便是快步離去。 「陳平安,大勢輿論,你樣樣不占,你拿什麼和我斗!」吳本清面露譏笑,雙目嘲弄。 有時候,學會放手,也是博弈的一種。 把陳平安抬的越高,他摔下來,才會跌的越慘! 等雷鳴反噬,莽刀處置不及,應對失措,引發各方彈劾,他順勢出手,重整乾綱! 此一舉,不但打擊了莽刀,還定鼎了他的威信。此外,即便蒼龍州鎮撫司事後有所察覺,有此功勳在,也絲毫動不了他。 此為,一舉三得! 關於雷鳴山脈上的反應,谷家等一眾家族,自然也是保持的密切關注。起初的時候他們還隱有憂慮,生怕莽刀有什麼後手。但隨著時日推移,他們的心情倒是漸漸放鬆了下來。 「莽刀啊!權勢不是過家家,單單用言語就能行得通的!」 「有時候說得越狠,往往暴露了自己的軟弱。色厲內荏!」 「諸位,靜觀其變,不消多時,大勢可成。」 「哈哈哈,無知小兒,拿什麼和我等斗!」 「」 雷鳴當前之局,於他們產業有益,通過某種默契,實行篩選之事,從而變現的擴充了他們的利益份額。 那些中小型勢力的大量利益,因著亂局的影響,被他們大量吞吃。 在利益產業,徹底鞏固之前,他們自然是期望亂局持續得越久越好。 而莽刀此舉,無疑是動到了他們的利益。 可惜,莽刀狂傲,沒拎清主要矛盾,那邪魔餘孽不動,倒是動起了雷鳴山脈上的各方。若是用其他手段倒也罷了,偏偏用上了最沒威懾的言語震懾。 當真時候可笑! 此一局,他們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拿什麼輸!? 除了雷鳴的一些大勢力外,一些保守亂局影響的中小型勢力,還有一些普通的民眾,對陳平安的舉動,充滿了期待。 只是,隨著時日的推移,雷鳴山脈那遲遲沒有反應,他們的期待也變得越來越弱。 他們迫切地希望著,有強勢之主出現,重振綱乾,一掃雷鳴的污穢濁氣。 但是現在 確實屢屢讓人失望。 哪怕在這個時候,雷鳴鎮撫司傳出消息,引導輿論,讓他們靜心等候。當中的明智之人,也勘破了事情的真相,對此並未抱有期待。 不過,依舊有大量的人,被新進引導的輿論影響,重燃信心。 「陳大人威武!」 「陳大人必勝!」 「重塑雷鳴榮光!」 嗡~ 修行靜室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659/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十來日的修行,讓陳平安進益頗大。 有了雪靈葉的加持,他修行起霸刀的速度,也要比之前快上許多。 此前,在陳平安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小成後,他便對接下去重點修行的功法,有了考量。 綜合決策之下,他將修行的功法,放在了霸刀的上面。 相較於七殺天罡拳和太虛御風步,霸刀的功法品階雖然沒有那麼高。但這卻是他明面上可以展露出來的手段。此前他霸刀展露出了接近大成的水準,此番處理雷鳴之事,若是時局不利,可能還要展露出霸刀大成的水準。 如此一來,也就是意味著霸刀明面上展露的水準已經和他真實的功法水準等同了。 為了增加明面上可以調整展露的手段,陳平安自然是要早作思量。 那麼儘快修煉霸刀便是勢在必行了。 除此之外,從功法所需的經驗也是破境最快的。一旦將霸道修至圓滿,他也能掌握這一門功法的最終秘技。 從這一點來看,選擇霸刀優先修行,性價比是最高的。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等霸刀修行完畢,他就將精力放在七殺天罡拳的上面,爭取早日再領悟兩式殺拳。 隨著他武道境界的提升,他也越發需要更多大威能的殺招。此前可以依為底牌的手段,如今也已經有了漸漸淘汰的風險。 像最早之前的巽風指,離火指,自不用說,哪怕震雷指也就是常規手段。 對陳平安來說,七殺天罡拳的幾式殺拳,便是很好的選擇。 若是再輔以他的橫練體魄,勢必能發揮出更強的威能。 此外,還有青焰四方令旗的最終神異,狂暴增益。還有剩下一個份額的千年石乳,以及真正的殺手鐧,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後的血脈神異。 提及此事,接下來第二煉所需的血液,他是要儘快處理了。 青陽血煉法作為鍛體秘法,可以和他手上的其他功法,同步修行。若是一直這麼空置著,也是一種嚴重的浪費。 他現如今,還可以通過祭煉神兵之類的事情,填補這個時間空白。可要是相應的事情處理妥當,那這些時間可都就浪費了。 從整體收益回報來講,那是大大不值的。 在沒辦法修煉青陽血煉法的這段時間,陳平安也是講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祭煉神兵的事情上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經過多日的祭煉,他也終於祭煉好了遮掩類異寶,黑玄鐵面。 徹底祭煉完成的黑玄鐵面,可以發揮出極大功用。不但在遮掩模擬的效果上,大大提升。更是觸發了唯一神異,真實模擬,成為陳平安極大的助力。 黑玄鐵面作為遮掩類偽裝類異寶,功用比較單一,但相應的也提升了它單方面功用的效果。 而這唯一神異,真實模擬,更是翹楚中的翹楚。 通過模擬對象的一縷氣息作為引子,再藉助一些血肉毛髮輔助,便可以進行百分百的真實模擬。 此種模擬,無論是氣息,形象,氣質,甚至是真元靈性,都會進行百分百模擬,沒有一絲差異,可謂是天衣無縫。 這等模擬之下,即便雙方修為存在較大差異,恐怕也難以勘破。 唯一出現暴露的可能,那就是一些獲悉信息上的差異,還是日常行為習慣中的小細節。 不過,這些都可以通過大量的收集來進行彌補。 倒也不是不能攻克。 但從理論上來說,這真實模擬,還是與搜魂奪魄類的功法,相互配套,才能發揮出最大功用。 有搜魂奪魄的支撐,再有真實的模擬,那堪稱是完美的偽裝,即便是身邊極其親近之人,都難以發現他的異常。 不過,這真實模擬有如此威能,自然不可能是毫無限制。恰恰相反,它的限制條件還極其苛刻。 像捕捉目標的氣息,獲取血肉毛髮,都是基本的發動條件。 此外,觸發神異的過程中,還需要耗費大量的靈性真元。若是根基不濟,模擬完還需要大量時間來恢復。 每次模擬後,都需要一段時間的冷卻期,才能繼續發動。此外,每次模擬時長雖然不限制,但若是持續時間過長,需要進一步的真元靈性消耗。 如此限制條件,不一而足。 但對陳平安來說,這黑玄鐵面真實模擬,最大的限制便在於,這真實模擬,最多烙印三種不同類型的氣息。 而且這個烙印的過程還不可逆。 也就是說,陳平安真實模擬了某道氣息後,這道氣息就一直烙印在黑玄鐵面之中,占去了一個名額。 此後哪怕是過去了許久,這個名額也不會出現任何變化。 這意味著,陳平安真實模擬後,便會用去一個名額。等三個名額用完後,他便再也不可能用新的氣息,來進行真實模擬。 真實模擬的對象也就只能從這三道氣息中選擇。 此等限制條件,不可謂不大。 不過相較於它的功用來說,這苛刻的限制條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一有一點,就是陳平安要動用這真實模擬的話,需要慎之又慎,再三思量。否則用去了一個不常用到的形象,來占據了一個名額,那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好在,一般的偽裝,用正常形態下的黑玄鐵面就可以了。不需要動到真實模擬那麼高的規格。 當然,除了限制因素外,黑玄鐵面值得稱道的地方很多。比如,模擬偽裝下的氣息,與此前完全死迥異,哪怕相同的功法催動,也完完全全會讓人有不同的感受。 這等感受差異,或許一般的偽裝催動還差點意思。 但真實模擬下,那完全就是百分百真實。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黑玄鐵面一旦發動了真實模擬,具備遮掩功法根腳的效果。雖然算不上多強,但瞞過一般人的眼界,已經是足夠了。 畢竟,王朝之大,同種類型的功法,修行者也會有不少。但同樣的功法,不同人修煉起來,相應的運用和效果,也是大相逕庭的。 除了極個別不傳之秘之外,想要單單用功法來鎖定一個人,這等論據顯然是站不住腳的。 而這等現象,修煉者的修為越高,便越是如此。 隨著境界的拔高,在年月的積累下,那些高階修行者,大多都是博聞強識,功法廣博。 除了獨門秘術之外,很多高階修行者都會出現功法重迭的現象。 當然,功法歸功法,真正殺伐起來,彼此間的手段,還是大不一樣。 黑玄鐵面的徹底祭煉,也讓陳平安又多了幾分底氣。 尤其是真實模擬,讓他的馬甲身份,真真實實地穩固了起來。 對於黑玄鐵面真實模擬的三個空格,陳平安也有自己的一些思量和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真實模擬之下,不拘男女,不限性別。 「要是模擬成天羅聖女的模樣,加入天羅教,不知對方如何作想?」陳平安心緒變化,惡趣味地想著。 除了黑玄鐵面外,顧家所贈的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陳平安也祭煉得七七八八。距離最終徹底祭煉,也已經不遠了。 天隕寒星刀,唯一神異,破禁鋒銳,可破開禁制之效。 此等神異,對陳平安誘惑頗大。若是境界足夠,那真是百無禁忌。 像那些銘刻了禁制的神兵寶甲,恐怕難擋他天隕寒星刀的鋒芒。 這讓他越發期待起天隕寒星刀,徹底祭煉成功的那一天。 不過,對他明面上的實力來說,這天隕寒星刀徹底祭煉不祭煉的,影響不大。 天隕寒星刀作為重寶雛形,想要簡單運用的話,一般需要大宗師的境界才有可能。像他這等聲名在外的天驕,以玉衡中期的境界催動,恐怕也就只能斬出個一刀。 正常使用尚且如此,更別說是觸發神異了。 以天隕寒星刀的品階,想要觸發神異,最起碼要是玉衡後期傳統意義上的圓滿境界,才有可能。 當然,即便如此,神異之下,恐怕也是消耗甚大,甚至被掏空了都有可能。 也唯有破境第三關的大宗師,乃至於偽天人,才能較小壓力的運用。 所以,以陳平安明面上的實力來說,這天隕寒星刀能不能觸發神異的,整體效果沒差。 對於如今外露的實力,陳平安也有了一些籌算。他如今玉衡中期的修為境界,所知道的人不多。在這雷鳴那更是稀少,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那日吳本清見他身上有所遮掩,並未詳細查探,以免引起他的警惕。 其他大宗師的話,他目前還沒見過,至於其他人的話,根本堪不破他的偽裝。哪怕他為了符合邏輯,只是簡單布置了一層。其結果也同樣如此。 玉衡中期的武道境界,是他的一種砝碼,信息差之下,其他人還不知道他目前準備外露的境界。 另外,關鍵時候,可以展露出大成級別的霸刀。 若在不可為,那天隕寒星刀 也不是不能動用。 陳平安思緒沉靜,靜靜思索。 他已經打定主意,等此間事了,便前往一趟玄靈重城,謀取妖獸血液和增益資源。 陳平安目前公務繁忙,雖有風無痕代為分擔,但需要他定奪和處理的事情,依舊不少。在沒有心腹班底的情況下,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親力親為。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並未遲延在家,而是早早地去了雷鳴鎮撫司。 他處理公務,處理了半響,便得到了第一個使者回來的消息。 「召他進來!」陳平安面容沉靜,穩坐高台。 「是,大人。」 第658章 輿論喧囂,破禁之力(求月 一名風塵僕僕的傳信使者,急匆匆地趕到了陳平安的公房。 一見到陳平安,便是屈膝跪下。 「有負使命,請大人責罰!」 「起來吧。」 「是。」來人恭敬起身,垂首而立,不敢看陳平安。 「說說吧,具體的經過。」陳平安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怒火。 陳平安的語氣,也讓來人的惶恐消退不少。當下必恭必敬地講起了這一路傳信的具體經過。 他負責的是黑靈門的傳信。 日夜兼程,他一路到了黑靈門,最終卻連門都沒有進去,自報了家門後,才見了一名外圍長老,在黑靈門待了一日,最終得了黑靈門的明確態度。 邪魔之事,乃鎮撫司之事,黑靈門拒不配合! 陳平安坐在大椅,靜靜地聽著。 直至對方講完,他才輕輕開口:「下去吧。」 「是,大人。」來人心下稍安,惶恐離去。 「黑靈門」 陳平安著頭,看著長桌上的卷宗檔案。 檔案之上赫然寫著黑靈門幾個大字。 黑靈門,雷鳴山脈五大頂尖勢力之一,大門主竇繼昭,大宗師修為,曾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面色平靜,如古井無波。 派遣去雷鳴山脈的特使,也都陸續趕了回來。 一個個風塵僕僕,面容憔悴。 自黑靈門的態度後,左道盟,外道盟的態度也是接連明確。 相較於黑靈門,兩方聯盟的態度明顯是要激進不少。尤其是左道盟表現得尤為激進,不但當場駁斥了雷鳴鎮撫司的傳信,還更當場質問了此前他左道盟高手,青面獠牙之死,是否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若不給個交待,休怪他們翻臉無情! 他左道盟坐鎮雷鳴山脈,向來都是一方豪強,盟內高手無緣無故身死,他們豈能受此大辱! 左道盟的一番回應,讓雷鳴鎮撫司的不少人聽得顱內高壓,血氣上涌。 有些事情,不贊成歸不贊成,但明晃晃地受如此之受辱,哪怕是他們,也擋不住情緒的上揚。 有些想要做些什麼,但分析利弊之下,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幾番內耗之後,不由有人怪起了陳平安的舉措。 「雷鳴回信,倍感屈辱,可哎」有人嘆息。 他沒說的是,若非陳大人一意孤行,豈會遭受今日之辱。 一番應對之下,鎮撫司內終究有幾個老成之人,按捺下了情緒,緩和著眾人的情緒。 消息傳到吳本清的耳中,他冷笑了幾聲,道了一聲小子無知,不知所謂! 如此又過了兩日,毗鄰玄靈州境,距離雷鳴大城最遠的五方家族,也有了消息回應。傳信的特使,一路疾馳,匯報了消息。 雷鳴山脈五大勢力之中,雖沒有具體高與低排序,但單純論及影響力的話,五方家族卻是五大勢力當中最大的那一家。 論綜合實力,五方家族未必比得過兩方聯盟,但論影響力的話,這一塊五方家族無疑是占據了優勢。 五方家族的態度,對雷鳴鎮撫司也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雖然明知道有些不切實際,但終究還是有不少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很可惜,幻想終究只是幻想。 五方家族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轉圜,對雷鳴鎮撫司的正告,並未放在眼裡。 要說和其他幾方勢力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五方家族的回信相對來說要顯得平靜一點,並沒有顯得那麼激進。 但對於雷鳴鎮撫司提及的調遣,他們明確表露立場,想都不想! 雷鳴五大勢力,四方已經給予回信,態度是那般的明確。 一時間,此前心懷期望之人,不由得都是心灰意冷,只覺得前途無亮。 尤其是此前還充滿鬥志的幾人,當初的希望有多大,如今的打擊就有多重。 而就在這樣的情形中,雷鳴大城內的輿論也是掀起了一陣陣風浪。 尤其此前雷鳴鎮撫司之言,輿論的引導,讓他們靜候佳音,此事將定,更是讓他們不滿的情緒提升到了極致。 當中,不乏有一些怨懟之言。 「早該想的!莽刀之前就得罪了四家勢力,由他出面傳信,怎麼可能成功!」 「哎,麻煩了!這下子局勢更糟糕了!」 「鐵血手段,說好的鐵血手段呢!?人家都拒絕了,動作呢!?雷鳴鎮撫司的動作呢!?」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人家蹬鼻子上臉嘛!」 「軟弱無力,一群慫包!」 「」 遠在雷鳴郊外的谷家,自然也是收到了此中的消息。雷鳴山脈五大勢力,已有四家明確態度,莽刀蹦躂不起來了! 之前的憂慮,哪怕只有一絲一毫,在絕對的事實面前,是徹底地消弭乾淨。 至於剩下的那家勢力,且不說血梟幫的態度,向來是五家勢力當中最硬,以瘋子著稱。即便是他們倒戈同意,也影響不了大局。 得罪了雷鳴山脈上的勢力,他們這裡又出工不出力,雷鳴鎮撫司自身實力又大打折扣,莽刀又哪來的本事,能收拾得了這個爛攤子! 「接下來,莽刀再怎麼自信,也該放下身段,來求他們了吧!」各家之人,面露嘲弄,眼神中意味不明。 他們一個個作壁上觀,等待著莽刀陳平安的登門拜訪。 當今之局,莽刀的指望也就只在他們的身上了。 只可惜啊,這一局,早在開始之前,莽刀陳平安就輸了! 各方議論紛紛,輿論甚囂塵上。 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中,陳平安每日早出晚歸,除了處理公務,掌握情報之外,便是安心修煉,祭煉神兵。 一連幾日,他的霸刀修行,又向前邁進了一小步。積累到了將近一千點修行經驗。整體的修行進度,接近完整狀態下的三分之一。 嗡~ 陳平安眉心的靈光一顫,收起了身前包裹在靈光之中的天隕寒星刀。 經過數日祭煉,這件重寶雛形,他也即將祭煉功成,距離徹底祭煉,只差半步。 按時日推算,至多兩日,這天隕寒星刀,就能徹底為他所用。 傳信去雷鳴山脈上大大小小的特使,基本都趕了回來。帶回來的結果,無疑是令人喪氣的。 沒有一家勢力,願意配合雷鳴鎮撫司的舉動。哪怕為此,提供相應的情報助益也不肯。 這一點,早在各家勢力態度明確之時,便早已有了預見。 但即便是早已有了預見,當事實這麼發生的時候,依舊是那麼的讓人喪氣。 一場審議會中,大多沉默無聲,少數發言者,也多是頹喪言語。 這場審議會,吳本清沒有參與。自確認陳平安專司負責此事之後,吳本清便再沒有摻和個任何的事情。 而現如今,現在這般的情形,一切都正中他的下懷。 審議會上,風無痕開口安慰了大家幾句,但很顯然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作用。 眾人都在看著陳平安。 該說的話,早在此前明確基調之時,陳平安就都說了。 此時,陳平安也沒有多言,他聽完眾人匯報,在提了一句等血梟幫的態度後,便離開了審議會場。 場中心思各異,各有籌算。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審議會結束的下午,雷鳴鎮撫司便有急信來報。 一場毗鄰雷鳴山脈的慘案,邪魔作亂,商隊盡覆。 此一事,瞬間引發雷鳴鎮撫司震動。 時隔多日,沉寂許久的邪魔,再度作亂! 吳本清不出,谷路平傷重,雷鳴鎮撫司巨頭有限。 經過緊急會議,由供奉閣首席供奉,風無痕帶隊處理此事。 臨行之前,陳平安找了風無痕一趟,交流半刻,直至事情穩妥,方才讓其離去。 一場劫殺慘案,徹底燃爆了輿論。 整個雷鳴大城內,輿論喧囂。 邪魔肆虐,但莽刀卻是穩坐高台。此前豪言,無一兌現。 如今雷鳴山脈各方勢力,早已表態,但莽刀卻毫無反應。 遲遲沒有下一步舉措,此等行徑,令人髮指。 類似言論不在少數,甚至在背後,隱隱還摻雜著一部分的推波助瀾。 有人讓莽刀拿出方案,也有人讓莽刀儘快出面。無論如何,也該有個動作。 「輿論都點起來了嗎?」吳本清淡淡地問著。 「都起來了,按你之前說的都布置好了。」陰影處有黑袍人說道。 吳本清笑而不言。 諸多謀算,皆在他掌握之中。關鍵時刻,莽刀想當縮頭烏龜,但他可不會讓對方如願。 這場大戲,既然是對方的起的,那也是該對方落幕才是。 「各家的態度都明確了嗎?」 「明確了!只要莽刀去求,他們面上都會配合,但派遣的人手,都不會太強!」 「甚好!」吳本清開口贊道。 雷鳴不配合,各家不助力,那此事便再無轉圜。 接下來只需看莽刀靜靜地落幕。 說來 吳本清的腦海中想起一事:「這顧清嬋閉關得可真夠久的!若非如此,此一局,還真不敢嘗試!」 吳本清暢快地笑了。 莽刀,天不助你! 如此又是兩日,前往雷鳴傳信的特使,全部回歸,但卻遲遲不見傳信血梟幫的特使回歸。如此漫長的時間等候,顯然讓不少人察覺到了蹊蹺。 雷鳴五大勢力,血梟幫距離最近,按理來說,早應該回來了才是。 就算事情不順,也不至於要等到現在。 眼下遲遲未歸,恐怕 有人心生驚悚,但卻不敢承認此事。 兩方交流,不斬來使! 此一事事關顏面,若是一旦明確,縱然是想不爆發,也只能爆發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雙方還有轉圜餘地。但一旦說了出來,那便再無任何轉圜。 此一事,不管猜測是真是假,為大局顧,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眾人心中憤憤,但卻無可奈何。 有人感嘆血梟幫的膽大,也有人猜測是不是旁的什麼事情,更有人索性當起了縮頭之鳥,兩耳不聞窗外事。 此中之果,是莽刀種下的。當前之局,是莽刀闖下的。是難是禍,也該莽刀來處置。 嗡~ 公房內,靈光顫動,陳平安雙目平靜,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天隕寒星刀。 「祭!」 陳平安心無雜念,進行著祭煉的最後一步。 靈光氤氳,光華流轉。 不知過去了多年,包裹著天隕寒星刀的靈光漸漸少了起來,直至徹底黯淡。 「成了!」 陳平安雙目沉靜,看著面前的天隕寒星刀。 隨著他的心念變化,面前的天隕寒星刀光芒流轉,竟是慢慢縮小,直至徹底安置在手掌之中。 縮小後的天隕寒星刀,分量不減,依舊是帶著沉甸甸的力量。但用肉眼看去,卻看到了一把袖珍長刀。 「收!」陳平安眉心靈光一亮,便是將手中的長刀牽引了進去。 不過瞬時,便消失了陳平安的面前。 與此同時,他的眉心靈台,一柄如星夜寒徹的長刀,正安安靜靜地懸浮著。 天隕寒星刀,作為品質極佳的重寶雛形,在徹底祭煉功成後,顯然具備收入眉心靈台的功用。 靈台空間,隱秘無比,哪怕是禁制最為繁雜的千機袋都遠不能相及。 這天隕寒星刀能被收入靈台,之後便不虞發生因為此物,導致他根腳暴露的事情。整體的隱匿性和安全性都是大大增加。 天隕寒星刀徹底祭煉完畢,陳平安也就能真正運用這件重寶雛形的唯一神異。 破禁之力! 以難言鋒銳,破開禁制。此等破禁之力下,再以他的武道境界催動,一擊之下,恐怕便足以讓尋常神兵靈性大失,禁制消散。 哪怕是強橫神兵,恐怕也抵擋不了太久。 也唯有頂尖神兵,才能攖其鋒芒。但具體能支撐多久,還要看雙方的修為差異,和對戰的激烈程度。 除了針對神兵之外,這破禁之力,對一些陣法類禁制,困禁類禁制,都有極好的克製作用。 可以說,得此神異,陳平安的正面殺伐之力再增。尤其是面對一些困禁類的手段,應對起來,更是遊刃有餘。 不過,天隕寒星刀作為刀道神兵,神異雖好,但能加持增益的也就只有刀法。 身為刀道神兵,自誕生出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它是為刀法一途而生的。 「信使久而不歸!」陳平安雙目沉靜似水,似有星光寒徹:「看來立威的對象,有了!」陳平安面色沉靜,無波無瀾。他緩緩起身,走出了公房門外。 雷鳴大城,輿論喧囂。而在喧囂之中,一行十數騎,離開了雷鳴大城。 暮色如墨,殘陽似血,將廣袤的雷鳴城郊,染得殷紅一片。 風,漸起。 呼嘯間,似是將這一抹殷紅,暈染得更開了些。 在一行隊伍離開雷鳴的同一時間,吳本清,谷路平還有雷鳴谷家等各大勢力的案頭,都得知了莽刀陳平安親率精銳,離開雷鳴大城的消息。 第659章 莽刀親臨,長刀所向(求月 「莽刀離城了?」吳本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異色。 「離城了!」黑袍人站在一側陰影處,隱隱可見蒼白的下頜。 「拖了這麼久,他終於是坐不住了。」吳本清異色漸消,被一抹微笑所替代:「這一次出去,怕是求援去了!」 他此前奇異的就是莽刀的反應,按照他設想,面對城內的輿論,此時不管想還是不想,都該組織人手,鬧出一場興師動眾的圍剿大勢。 倒不是真的為了圍剿,而是鬧出聲勢,轉移公眾視線,從而減輕自身輿論壓力。 只是,他倒是沒想到,莽刀陳平安雖是部署了圍剿策略,建立起了一些圍剿防線。但是並未發動什麼圍剿攻勢,反而是親率十數騎離開雷鳴。 十數騎能幹什麼? 如此舉動,怕也就只有求援一途,才能夠解釋了。 「事到臨頭,這時候,才想著出去求援,如此舉動,未免是太過蠢笨!」吳本清譏諷一笑。 若是此前他還會懷疑,莽刀陳平安是不是還藏著其他謀算。但是現在,他多方打探之下,顯然是排除了這種可能。 雷鳴局勢,一目了然。力量分布,更是再清晰不過。 雷鳴鎮撫司四大巨頭,莽刀所能依仗的風無痕,如今也已經去了山脈附近處理邪魔作亂。 顧家駐地,並未有人手調動。雷鳴谷家等一眾勢力,也都是他們的利益盟友,也無助力的理由。 乾坤司那一邊,莽刀更是從未聯絡。此外,乾坤司不少要員,都是他們同一戰線上的利益合集。即便是要動手支援,那也是等到他出手之後,才會動作,而非是現在。 諸多思量之下,吳本清心思漸定。 「莽刀啊莽刀!任憑你天資無限,但終究還是太過年輕。」谷路平身在家中,也得知了莽刀離城之事。 這一盤棋局,早在落子之前,他們便都籌算乾淨。如今落子,他們更是步步緊逼。莽刀此舉,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哦,垂死倒不至於垂死! 只要他不過份作死,雷鳴眾人對他潛龍天驕的身份,還是心懷忌憚的。 陳平安離城之事,不少勢力皆已聽聞。像位於雷鳴城外的一些勢力,更是等待著莽刀陳平安的登門拜訪。 尤其是谷家,早已做好了準備。等莽刀陳平安登門之後,相應的措辭應對,皆在心中。 若是可行,還可以順勢拖延陳平安一段時間。 等事態徹底發酵,莽刀陳平安處理不及,留給他的便只有引咎一途。 大勢失利,輿論甚囂,哪怕他是潛龍天驕,恐怕也保不住他在雷鳴這職位。 只是,他們在家等候數日,卻遲遲沒等來莽刀陳平安的身影。 「不是來我谷家,是去哪了?」 谷白玄第一次感覺到,事態的發生,與他的設想出現了些許偏差。 雷鳴山脈,血梟幫。 血梟幫負責雷鳴山脈上的灰色產業,染指利益極大。平日裡各個關口,各有要事需要處理。 若有是有什麼重大事項需要決策,那各關口,便會統一上報到血梟山這裡來。 作為血梟幫的幫派總部,血梟山被血梟幫經營得是鐵通一片。 各個山頭皆有關卡,更有幫眾巡山,警戒四周。 作為雷鳴五大勢力之一的血梟幫也不虞有什麼勢力,會來干犯他們。像雷鳴五大勢力,彼此間的矛盾是有的,但整體的競爭控制,都處於一定限度之內。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血梟山一處山頭之上,作為警戒關口的幾人,遙遙便看到了遠處的身影。 「站住,是什麼人!」一精壯大漢,赤著上半身,大喝出聲。 他的聲音極大,隱隱蓋過了小半個山頭。 「血梟重地,嚴禁外入,若再往前一步,後果自負!」大漢面上留疤,隱露優越之感。 作為雷鳴五大勢力的成員幫眾,他自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血梟幫的威勢,對雷鳴山脈不少人來說,那是威名赫赫,足以讓小兒止啼的。 只是,很顯然他的話沒有震懾住遠處的幾人。就在他準備發難之際,卻是看清了幾人身上的服侍。 「鎮撫司的人?」他的神情一愣,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鎮撫司的人。 這什麼情況? 他的腦子動的極快,很快便做出了反應。 不管是什麼緣由,在這裡看到鎮撫司的人,終究不是什麼好消息。 「攔住他們!」他爆喝一聲,便是要拉響一側警戒傳訊。 「放肆!」一道聲音如悶雷,一個門板大漢便是手持戰斧騰挪了上來:「大人親至,爾等還不跪下相迎!」 大漢神情一振,還沒待反應,整個人便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磅礴的武道意志蓋壓而下,讓他整個人再無半點抵抗能力。大漢跪俯在地,只感覺通體吱嘎吱嘎,如同海浪中的腐朽枯木,隨時都要散架了一般。 「大人?」熊三讓手持大斧,轟然落地,心中略顯詫異。 「無妨。」陳平安身形飄逸,衣袂翩翩,飛掠落下。 這些人既然同他走這麼一遭,那他自然是要護他們周全。 時隔數年,他發現自己的心性變了不少。 跪俯在地的數人,艱難抬頭,卻只看到了一襲青衫衣角。他們還想再看,但那磅礴的武道意志,卻是讓他們再難抬首。 未出分毫,僅僅用武道意志之力,便讓他們無可奈何,毫無抵禦之能。 這等手段,絕不是普通宗師! 是誰? 鎮撫司的哪尊巨頭親至? 「大人親臨,爾等血梟賊寇,還不速速出來跪迎!」熊三讓爆聲大喝,聲音在山間迴蕩。 陳平安神色平靜,負手立於一旁,衣袂飄飄。 遠處山峰,有數道氣息,升騰而起。 「放肆!」 「血梟重地,豈容爾等如此無禮!」 「犯我血梟者,殺無赦!」 爆喝間,有數道身影騰挪飛掠,自遠處而來。 血梟幫立足雷鳴山脈多年,自有立足保障。不過是剛一照面,便引來數尊玉衡宗師。 陳平安面色平靜,遙視遠方。 轟! 比方才更加恐怖的武道意志,轟然升起,如同沖天雲柱,席捲一片,肆虐四方。 遠處此前還盡顯強勢的武道氣息,在這道磅礴意志面前,卻是如同螢火一般,在風浪中搖擺不定,將殘將熄。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遠處,氣勢洶洶,騰挪爆射都數道身影,猛地為之一滯。 「頂尖宗師!」 遠處那武道意志,如有實質,形成氣勢雲柱,這等手段,唯有頂尖宗師方才能夠做到。 不是強龍不過江! 心念之間,幾人的氣勢為之一弱。 但是很快,在另外一側山峰,一道武道氣息,轟然蒸騰,與對方的意志,形成短暫對峙。 「不知何方神聖!來我血梟重地,如此不講規矩!」 聲音洪亮,震盪四方,一道身披血紋大袍的身影,爆然飛掠,直衝而來! 騰空飛掠,消耗極大,莫說是尋常宗師,便是一般點的資深宗師,都不會如此恣意。即便是怒極,也多是以騰挪飛掠為主。像此時,踏空飛掠,每時每刻,都需要消耗掉大量真元,哪怕是頂尖宗師,也是極為克制。 「血梟二虎,血煞刀!」 在對方氣息升騰的同時,陳平安便判斷出了對方根腳。 血梟幫三大巨頭,對方排名第二,被譽為血梟二虎之一的血虎,血煞刀侯虎。 氣息震盪間,侯虎後發先至,於數道氣息之前,落在了山頭之上。 「大膽!」熊三讓面無懼色,轟然爆喝:「大人駕前,爾等要犯上作亂不成!」 「大人?」侯虎一身血紋大袍,面露凶煞。 他的目光落下,看到了陳平安年輕得過分的面容,虬髯赤面上浮現出一絲驚異:「可是陳平安陳大人!」 「正是!」熊三讓修為雖弱,但在此刻他竟分毫不讓,氣勢驚人:「大人督查雷鳴,掌雷鳴巡查之權,如今親臨血梟,爾等不但不迎,還敢言語威脅,可還知罪!」 熊三讓一聲爆喝下去,侯虎倒是還好,反倒是讓剛剛落於山頭的幾尊宗師,心緒一亂。 督查雷鳴,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莽刀陳平安!? 陳平安聲名在外,莽刀之名,威震蒼龍,名傳北境,潛龍天驕的名頭,足以讓任何人見此心緒為之一弱。 而他們自不例外! 傳聞,莽刀陳平安具備頂尖宗師之能,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原來是陳大人親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侯虎的神色和緩不少,雖仍有怒意殘存,但顯然相比較而言,明顯要好上不少。 「不知陳大人興師動眾,來我血梟,有何貴幹?」 「本使之信,爾等可聞?」陳平安聲音平靜,正視候虎。 「血梟幫立足雷鳴,每日來往書信甚多,不知大人說的是哪一封?」候虎神色不變道。 陳平安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 「候虎,直到今日,你還不明白!」 轟! 陳平安通體氣勢一變,原本就渾厚至極的武道氣息,竟是再度向上攀升。 什麼!? 候虎的神色微變,在那山呼海嘯般的氣勢面前,他的身形似是生生矮了一截。 「本使今日既然來此,那就不是來聽你寒暄客套虛與委蛇的!雷鳴之事不了,諸事便不會止息,放棄幻想,此事絕無任何轉圜餘地!」 陳平安面色平靜,身上的氣勢已攀登至極限。 而候虎面臨的壓力,也至了極限。他的神色劇震,不可置信地開口。 「玉衡中期!」 此時,陳平安周身的武道氣息,磅礴難言,如雲層環繞。一身玉衡中期的武道修為,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候虎的面前。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他身上爆發的武道意志,竟已攀升至巔峰,觸及到了大宗師門檻。 此等聲勢之下,哪怕是候虎也倍感壓力,更不說是其他幾尊宗師了。 有宗師雙目凝重,面容震怖,佝僂著半個身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青衫青年。 傳聞,莽刀天縱奇才,才情絕艷,憑一身玉衡初期圓滿修為,力戰頂尖宗師,位列天驕潛龍榜。 而今邁入玉衡中期,那豈不是 這一經設想,幾人的面容更顯惶恐。 「那敢問陳大人今日來此,意欲何為?」 候虎面色深沉,竭力抵禦著周邊的氣息意志。 看著面前的陳平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有種一旦出手,便必死無疑的感覺。 「興師問罪!」 轟! 狂暴的氣息,向前方肆虐,衝擊之下,就連幾尊玉衡宗師都站立不穩,更不用說是其餘尋常幫眾了。 嗡~ 經由偽裝過的百幻神刃,便出現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他周身靈光閃耀,真元激顫,刀身之上,靈光氤氳閃爍,直至某一刻,醞釀刀了極致。 陳平安向前一斬,刀光閃耀,轟然向前斬去。 目標,正是血梟幫主峰山頭。 「不可!」候虎面色一變,正欲阻攔。卻感受到一道靈性尖刺,磅礴中帶著鋒銳,向著他直刺而來。 與此同時,一聲轟然爆喝,迴蕩在山勢之間。 「大膽!」 一道身影自血梟幫主峰騰空飛掠,手中的一圈獸骨,迎風爆漲,不過瞬息時間,便化作了丈許大小。 獸骨旋轉排列,似是化作了一道屏障,護持在山峰之前。同一時刻,暗紅色的流光流轉,數枚尖銳獸牙,激射而出。 守勢中帶著攻勢,攻勢中帶著守勢。 「老三!」 見此情形,候虎情急之間,心下稍松。 血梟幫三幫主,梟虎,黑骨拳。 咻! 尖刺襲來,候虎再不敢分心,他眉心靈光閃爍,隱有秘術施為。 「莽刀!」 血梟幫主峰之前,梟虎的臉上滿是怒意,一雙噬魂之目,兇狠暴戾,隱有嗜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來! 竟敢對他們血梟幫出手! 遠處天空,有刀光掠影,長空向前。 梟虎踏空飛掠,神情間滿是自信。 他號稱黑骨拳,看似以攻聞名,但有獸骨秘寶在,他防護之能,還要在攻伐之上。 否則的話,這麼多年了,他也不會憑著頂尖宗師的修為,穩穩地坐在血梟幫三當家的寶座之上。 莽刀刀芒雖盛,但有剛無柔,顯然破不開他的防護。 只要硬撼下這一刀,借招式空隙,他拳勢震天,以黑骨之意,從天轟臨,配合血虎,兩面夾擊,任莽刀如此能耐,也都只能不堪束手。若是事有可為,那便將對方徹底鎮殺。 區區小兒,竟敢如此托大。 隻身一刀,也敢闖他血梟重地,興師問罪! 可笑! 梟虎身形飛掠,臉上的譏諷,已至鼎盛。 但是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這是什麼!」 他笑意凝滯,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劃破長空刀芒,凌厲霸道,更有武道意志加持,鋒銳難言。 他的一圈獸骨堪堪抵禦了小半息的時間,便是靈光暗淡,靈性耗盡,自天空中落下,向著地面跌落。 至於,那激射而出的數枚獸骨尖牙,還未真正發揮出作用,便在聲勢的席捲下,徹底失去了作用。 「這是什麼手段!?」梟虎心中震驚,隱隱浮現出不少的預感。 只是,他心中預感剛剛浮現,便是徹底成為現實。 一道漆黑刀芒劃破長空,轉瞬既至。 「怎麼可能這麼快!?」 梟虎的神情巨變,驚駭至極。 他修至玉衡中期圓滿多年,早早成就頂尖宗師之境。秘寶相輔之下,足以和大宗師周旋爭鋒。 但即便是大宗師,在此等情形下,也不可能呈現出如此迅速的壓制力。 「黑骨震!」 梟虎爆喝出聲,戴在脖頸間的漆黑骨鏈,驟然失去了光澤,化作一道道能量,融入他的身軀。 得此能量增益,他兇悍無比的拳勢,更顯狂暴,通體真元流轉仿若是沸騰起來了一般。 半空中,無數拳影浮現,帶著蒼茫荒涼之意,似要震顫一切。 只是,他的拳影才剛剛成型,那漆黑刀芒便是驟然斬下。 轟! 狂暴無比的氣浪,席捲四周,捲起一陣又一陣的餘波。周遭山勢之上,樹木倒伏,岩石飛滾。 梟虎的身形爆退,雙目之中寫滿了驚駭震怖。 「噗!」 梟虎鮮血狂涌,體內真元反噬,似要攪爛他的髒俯一般。眉心靈光暗淡,衰弱到了極致。 僅僅一招,高下立判! 莽刀! 這莽刀怎會如此強橫! 梟虎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他聞莽刀聲名,位列潛龍第五十九位。但任他再聞,也不會想到莽刀陳平安,這個黃口小兒,竟會擁有此等戰力。 這戰力如同驚濤海浪,猶如風暴席捲,磅礴中盡帶霸道。霸道中帶著凌厲之意。 睥睨一切,縱橫人間! 此等戰力,論及壓迫感,甚至比幫主更足! 他他他這才修煉多久啊! 世間真有如此天驕!? 梟虎爆退之際,有青光閃爍,飛掠半空,如游龍一般,裹挾著刀勢之意,轟殺而至。 「不好!」 梟虎心中驚駭,脖頸間的漆黑骨鏈,神異盡散。遠處那一圈獸骨也靈性大損,不復鼎盛防護。此等情況下,他絕難抵禦住莽刀這一擊。 「該死!」 梟虎通體爆喝:「死中求活!」 梟虎凶煞的雙目之中,精光爆射。此等情形下,他再不顧壽元精血,秘術之下,通體氣血暴漲,真元如同沸騰了一般。 「傳聞莽刀,精通身法,已至游龍圓滿,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血梟主峰之上,有狂漢騰空而去。精壯無比的胳膊上,涌動著震碎一切的血色異光。 梟龍,狂漢,怒驚濤! 「幫主!」梟虎神情一喜,但手中招式不敢有絲毫放鬆。 「陳大人,怒某在此,還不停手!」 怒驚濤面露睥睨之色,血光涌動間,盡顯狂傲之態。 「給怒某一個面子,今日之事」 怒驚濤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平靜到冷漠的聲音打斷。 「面子?」 青光流轉,陳平安的雙目沉靜,不摻雜絲毫情緒。 「你怒驚濤算什麼東西!」 黑色光暈流轉,一道道刀意匯聚,刀芒閃爍,猶如黑龍升天。 唰! 漫天刀芒斬落,如海浪澎湃,似如大地震顫。 霸刀,絕地斬! 「莽刀!」 怒驚濤驚怒出聲,手臂中的猙獰血梟,越發邪異。 「你竟敢」 轟! 怒驚濤的聲音連同他的身形,盡皆被掩埋在漆黑刀芒之中。 原先盡顯睥睨和邪異的血光涌動,才剛剛行至半途,便被漫天漆黑刀芒以無比強勢的姿態打落了回去。 轟隆隆~ 山勢震顫,怒驚濤的身軀被狠狠砸入山體之中,激起碎石塵煙無數。 下一刻! 梟虎的神情凝固,凶煞雙目中盡都是絕望。 刀芒閃過,血濺長空。 血梟幫,梟虎,死! 「本使要殺的人,你攔不住!」 陳平安持刀向前,踏空立於山勢之間。他的眼眸深邃如淵,平靜的面色不含絲毫感情。 游龍身法,騰雲駕霧。 雲霧升騰,霧氣蔓延,青光環繞在他的周身,襯得他猶如一尊凌駕九天的殺神。 長刀所向,霸道冷冽,凍徹人間。 第660章 血染驚濤,血梟落幕(求月 「陳平安!」 怒吼之聲,響徹天空。 「你找死!」 狂漢怒目,自山勢之間,飛掠而起。 飛掠間,有邪異血光涌動,震塌了一整片山勢。 轟隆隆~ 山石傾覆,如洪流落下。 血梟幫幫主,梟龍怒驚濤,成名多年,早已邁入大宗師之境! 此時,暴怒之下,展露出來的威勢,自是驚人。 他的發如狂獅,在狂風中肆意飛揚。那雄壯的體魄,展露出了極致的壓迫感。狂暴無比的武道意志,伴隨著邪異血光肆虐四周。 「血染人間!」 怒驚濤嘶吼出聲,一雙赤露的精壯胳膊,憑空爆漲一倍。 不過一個瞬息,便比大腿還要精壯幾分。 手臂的血梟圖案,邪異得令人心顫,帶著絲絲扭曲之意,攪動著四周靈機。 「死吧——」 怒驚濤如山石爆掠,沒有任何的花狸狐哨,帶著最為純粹的狂暴和最極致的壓迫感,轟殺而至。 半空中,陳平安周身青光閃爍,手中的長刀黑芒再次亮起,向著怒驚濤斬落而去。 「雕蟲小技!」 怒驚濤暴怒一擊,黑芒刀光便是被強行轟散。 這一刀,陳平安雖未展露秘技,但也施展出了小成級別的霸刀。 在憑藉著他展露出的玉衡中期修為,這一刀即便是尋常頂尖宗師,都可以做到壓制。 但在暴怒下的怒驚濤面前,卻是顯得有些弱勢。 陳平安的雙目平靜,毫無表情地看著衝殺而來的怒驚濤。 怒驚濤的身形爆掠,如山石轟殺,蘊含沖天之勢。 此時,陳平安的靈性席捲四周,四周情形皆在他的心念之間。 血煞刀,候虎此時正竭力抵擋著他的靈性秘刺,一時間分不出精力來。 他的靈性秘刺,雖只是動用了極少部分威能,但一身能為,也不是候虎這等層次所能抵擋的。 單是這一記靈性秘刺,便足以讓他嚴陣以待,不敢分心。 另外一側,在他的滔天氣勢下,其餘幾尊宗師雖有心支援,但一時間卻完全介入不進。至於其他的普通幫眾,雖有支援而來,但在這等層次的交鋒下,舉步維艱。 「五息!」 陳平安心念一動,便做出了判斷。 他擁有五息時間,可以將怒驚濤鎮殺在此。 在這五息之間,血梟幫其他眾人騰不出手,也暫時分心,顧不上熊三讓等人。可若是過了這五息,熊三讓幾人怕是危險了。 怒驚濤身為武道大宗師,正常情形,別說是五息之間將他鎮殺了,便是取得一定優勢,那都是千難萬難。 普通的武道大宗師與強橫大宗師之間雖有不小差距,但身處同一個大境界,強橫大宗師想要擊敗一尊武道大宗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若是對方底牌手段多一些,雙方糾纏著數百回合,是屬於是極其正常的現象。 想要極其快速的奠定勝局,基本不太可能。 可不太可能,那是對別人說的。以陳平安如今的情形,若是想,一招便足以讓怒驚濤徹底失去戰力,成為廢人。 對他如今來說,主要考量的,不是這件事情能不能做到,而是如此不突兀,圓滿合理地將其做成。 轟! 心念之間,怒驚濤的狂暴一擊,便已轟來。陳平安雖用刀芒攔阻,但顯然沒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嗯,明面上便是如此。 嗖! 陳平安的身形一閃,竟是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躲開了怒驚濤的一擊。 「想躲?」怒驚濤怒容邪異,嘴角露出狂態。 他的腰間,竟是突然激射出了一道血色長繩,帶著裹挾束縛之意,向著陳平安攔去。 這血色長繩的品階不高,僅僅只是普通的神兵。 但再是普通的神兵,也離不開它是束縛類神兵的事實。 此等神兵之下,即便不能將莽刀陳平安束縛,也足以牽扯對方的精力和時間。待他調整身姿,那便是一錘定音之時。 莽刀戰力強橫,刀勢驚人,哪怕他具備境界優勢,此時也不敢有絲毫放鬆。 此時的他,早已服下了爆發秘丹,一身氣息駭人無比。 血色長繩穿梭而來,似是攪動著四方空間,隱隱帶著束縛之意,如同無形觸手一般,牽扯著陳平安的身姿。 在血色長繩席捲而出的瞬時,怒驚濤便是真元激射,調整著自身在半空中的身姿。他赤露在外的精壯手臂上,血梟圖案熠熠生輝,邪異無比的血光在四周流轉。 待他調整完身姿,便是凌空轟落,悍然一擊。 眼見,血色長繩即將追上莽刀,怒驚濤怒目之中,面放笑意。 可他的笑意才剛剛盛開,便是徹底凝滯。 「什麼?」 就在血色長繩觸及之時,陳平安的速度竟然驟然爆漲,一下子遁逃開去,拉開了距離。 「踏風!」 陳平安周身氣流激盪,如踏風而行,踏風之下,速度暴漲。 不過瞬時,便是徹底拉開了雙方距離。 「霸刀!」 陳平安手持長刀,刀勢變化,連連斬出了數擊。 「沒用的!沒用的!」 怒驚濤狂放出聲,手臂連連轟擊,將刀意盡皆轟碎。 他的反應極快,雖是出現些許錯愕,但常年的生死搏殺下,讓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轟! 怒驚濤涌動著血光,將襲殺而來的刀意一拳砸散:「莽刀!綿柔無力,這就是你的手段嘛!」 怒驚濤狂笑出聲,意圖激怒陳平安。 陳平安神情平靜,從始至終,都未說話。 兩人在半空激戰,怒驚濤追,陳平安退。血色長繩穿梭,每每臨近之時,陳平安的速度便是驟然暴漲,如踏風而行。 接連數次,怒驚濤也看出了門道。 踏風秘技! 怒驚濤心中驚駭,但手上的招式不斷,轟擊之間,盡顯力量之感。 常年的積累之下,讓他能在任何情緒下,都能完成最完美最理智的攻伐。 服用下爆發秘藥的他,周身的氣息攀升到了極致,體內真元澎湃,仿若無窮無盡。 莽刀陳平安雖然難纏,戰力遠在他的預料之上,但他絲毫不急。 今日之局,已然如此,他急也好,怒也罷,絲毫不能影響此事已成定局。 為今之計,最好的結果,便是拿下莽刀陳平安! 只要能拿下莽刀,只要能拿下莽刀—— 怒驚濤的雙目中充斥著怒火,血梟圖案血光邪異,手中轟擊連連。 一時間,兩人倒是陷入了僵持階段。 陳平安的刀勢雖是凌厲,但怒驚濤境界占優,更有秘藥之助,哪怕偶有轟碎不及的刀芒,他身穿的皮甲,在配合真元的護持下,也足以硬撼。 轟!轟!轟. 轟擊聲,在半空中響徹,震盪著四方的空間。 狂暴無比的氣勢之下,帶動著是一陣又一陣的餘波和漣漪。大宗師層級的交鋒,在一定程度上,已然能攪動地勢。 哪怕血梟幫駐地山峰眾多,但在他們的對戰之下,也有不少山峰經受了肆虐。 山石飛滾,有碎石激射,煙塵滾滾。 轟! 陳平安靈性席捲,把控著場中的每一處細節。 而此時,兩人交戰四息半,雙方的落位對峙,盡在陳平安的把握之中。 「差不多了!」 陳平安雙目微睜,看著面前轟殺而至的怒驚濤,他輕輕地抬起了手中的長刀。 嗡~嗡~嗡~ 靈性瘋狂閃爍,漆黑色的刀芒,瞬間凝聚,覆蓋了整個刀身。 陳平安舉著刀,猶如掌控生死的神邸一般。 怒驚濤心中大跳,福至心靈,隱隱生出不好預感。 但行至此刻,他再想避讓,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他怒目咬牙,嘶吼出聲。 血光涌動間,有血色長繩飛射而出。他身上的皮甲,涌動著奇異之力,護持在他的周身。精壯手臂間的血梟圖案,早已閃耀到了極致。 「死——」 怒驚濤長嘯於天,悍然轟擊。 也是在此刻,一道淡漠得如九天雲雨外的聲音默然響起。 「霸天——斬!」 陳平安手中長刀揮落,一道巨大無比的刀芒,瞬間沖天而起,宛如一條巨龍甦醒,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似要將天空撕出一條裂縫一般。 漆黑刀芒漫天而下,怒驚濤心中狂跳,似是聞到了死亡的威脅。 唰! 刀芒斬落,血光盡碎。 怒驚濤避之不及,身軀直接被刀芒盡皆吞噬。 在刀芒蓋眼,攪碎靈機之前,他看到了他的血色長繩,竟是被一塊花色方布,牢牢束縛,包括在了其內。 轟! 怒驚濤的身軀狂落,狠狠地轟落在下方山體之中。 「噗!」 怒驚濤鮮血狂涌,通體筋骨俱裂,一刀之下,他已受了重創。 若不是他身上的皮甲護持,這一刻,他恐怕早已魂歸天地之間。 「不!」 「我絕不能死在這裡!」 怒驚濤雙目通紅,哪怕到了這一刻,他心中的意志依舊沒有鬆懈萬分。轟落在山體的第一時間,他眉心一顫,大把的寶丹秘藥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沒有絲毫猶豫,便要將這些丹藥盡皆服下。 這些丹藥之中,除了常規的療傷丹藥之外,還有極其珍稀的秘藥,可以通過折損壽元也加快恢復速度。 這些丹藥,雖不能讓他脫離險境,但卻能帶來一線生機。 修行至今,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豈能如此輕易地就死在這裡。 死在了這他經營多年的血梟之地! 他才剛剛探出手,伸至嘴邊,要將這些丹藥盡皆服下。 一方鐵錠,便是從天降下,如同一方小山,轟然壓下。 玄鐵錠之上,蘊含禁制之力,有磅礴巨力,扭曲四方空間。 怒驚濤怒目撐掌,想要撐住這身前空間。 但重傷之下,他實力十不存一,面對這鼎盛一擊,他豈能有半點抵抗之力。 轟! 怒驚濤的手骨盡碎,鐵錠轟下,轟在了他的身軀之上。 他身上皮甲,想要抵禦,撐起一方天地,但缺少靈性的加持下,皮甲的防護能力大跌。不過抵禦一瞬,便是徹底凹陷。 一瞬間,怒驚濤的髒俯盡碎,生機大損。 哪怕他身為武道大宗師,生命能量濃郁無比,在此刻也是幾近於無。 「不!我不能死!」 怒驚濤的求生意志驚人,催動著體內殘存的生機,壓榨著體內每一絲能動用的力量。 轟! 鐵錠靈光一振,如小山般的重壓,在這一刻竟是再壓下了幾分。 怒驚濤神情一滯,身軀近乎凹扁。 他怒目難言,喃喃間瞪大了雙眼。 眼前好似浮現出了十數日前的那一幕情景。 血梟大廳,幫眾匯聚,火光搖曳間,盡顯聲勢。 「敢辱我血梟幫,找死!殺了!」 「幫主,不可!特使不可殺!若殺」 「閉嘴!拉下去殺了!我血梟立足雷鳴多年,區區一個傳信使者,殺了也就殺了!他雷鳴鎮撫司還能如何不成!莽刀狂悖,若不殺了,給他長個教訓,他還不知這天高地厚!」 「可是.」 「可是什麼?難不成這莽刀還敢親自登門不成!黃口小兒,只手可滅!他若不來倒好,若是來了,那便留下來吧!」 「幫主威武!」 「血梟出,風雲舞,雷鳴任我行!」 「.」 血梟大廳內,聲勢震天,氣勢鼎盛。 如那花團錦簇,烈火烹油,這勝到敗 原來不過一念之間。 怒驚濤身軀凹陷,鮮血狂涌,無數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少時得志,到狂行己路,得血梟傳承,一路拼殺,終是創下了這恢宏基業。 只是 人死如燈滅,再不入江湖! 臨死之際,怒驚濤想要放聲狂笑,只是他早已做不到了。 無聲無息間,雷鳴梟雄,血梟幫幫主,梟龍怒驚濤,死! 魂歸天地,身死道消,道途之上,此後再無梟龍其人。 嗡~ 靈光顫動,如小山般的鐵錠,迅速縮小,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了陳平安的手中。 唰! 刀光一閃,一個近乎凹扁到了極致的頭顱,便是落到了陳平安的手中。 「梟龍伏首,爾等還跪俯!跪俯者,性命無虞!」 陳平安聲音平靜,卻隱含冷冽之意。真元鼓盪間,響徹四方天地。 血梟駐地內,數座山峰之上,無數血梟幫眾,茫然失神。 有宗師戰慄難言,雙目之中,儘是驚懼。 候虎剛剛抵禦住了靈性秘刺的攻伐,消弭了禍端,他剛剛回神,便是看到了天空中的那一道身影。 這一幕,他或許終此一生都不會忘記。 有青年凌空踏山,踏碎了血梟脊樑。 不知是誰開始,聲勢便形成了一片浪潮。 「我等跪俯!」 「.」 候虎恍然失神,看著這滿山大勢,他忍不住頹然一笑,再無爭鋒之意。 血梟幫,大勢已去! 從今日起,或為雷鳴附庸! 「血梟幫幫主,以身試法,斬雷鳴使者.血梟幫梟虎,目無尊上,言語狂悖.兩者皆誅,現已伏首另,血梟幫副幫主,候虎領旨有功,為雷鳴表率,現由候虎代掌血梟幫大權,待諸事皆畢,任血梟幫主之位。此為雷鳴鎮撫司敕封,為血梟正統!」(本章完) 第661章 雲隱無痕,登門問罪(求月 「有消息了嗎?」 「莽刀是去哪了?」 雷鳴鎮撫司內,吳本清不斷打探著陳平安的消息,想要了解他的最新動向。 按照他此前想法,陳平安此前出城,應該是前往各家勢力,進行求援。 雷鳴之局危難,雷鳴山脈上的各方,又皆已表態,事態惡劣,若不再得各家之助,單一雷鳴鎮撫司一家之力,恐難支撐大局。 尤其是,在他和谷路平都不摻和的情形下。 所以,留個莽刀平安的路,看似極多,但實則卻是只有一條。 此中猜測,在吳本清心中早已篤定。 但按照最新打探到的情報,雷鳴城外各家勢力當中,並未有莽刀陳平安拜訪的跡象。不單單如此,郊野地區,也仿佛失去了陳平安的動向。 「是去哪了?」吳本清的面色平靜,心中隱隱生出一絲脫離掌控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便恢復了心緒。 大局已定,單以陳平安一人,蹦躂不起來。 「給谷家傳信,詢問他們近來情況。大局當前,還望他們勠力同心,切莫生出旁的意思來。」 「另外,盯死顧家駐地的反應,任何動向,及時來報!」 「還有,乾坤司那邊.」 「.」 吳本清接連布置。 待這些任務盡皆布置完畢,他的心情才漸漸鬆弛起來。 「陳平安,潛龍天驕也好,州境巨頭也罷,在這雷鳴,沒有我的支持,你再怎麼蹦躂也蹦躂不起來!」 除了吳本清外,雷鳴大城內外,不少勢力都在關注著雷鳴鎮撫司的動態。當中不少人更是打探著莽刀陳平安的情形,想要精準掌握情報。 但不知是陳平安的動向隱藏得太好,還是旁的什麼原由,他們一時間也沒有最新的消息傳來。 只知陳平安離開雷鳴大城外後,便是失去了蹤跡。 「動向隱藏得倒是不錯!只可惜,謀棋落子,最終講究的是實力!」 經過數日復盤,反覆推敲,谷白玄的心境也早已經恢復了過來。 莽刀陳平安雖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但新進赴任,根基尚淺,身邊並無可用之人。若說最大的根基,那便是雷鳴城內的顧家勢力。 只是他一連許久密切探查,城內探子來報,顧家駐地內並無任何異常動靜。 最大的變數,冰魄神針顧清嬋,閉關不出,並未參與此事。 在此等情形下,莽刀陳平安唯一可依仗的恐怕也就只有他的那一份聲勢了。 潛龍天驕,顧家夫婿,蒼龍州境內最年輕的巨頭,資深掌司候補,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 此等聲勢,增益雖多,但在雷鳴大局之下,卻是影響有限。 至多,便是他人在對陳平安出手之時,心中會多出幾分顧忌和忌憚。 除此之外,似乎並無其他益處。 按照他的思量,現有因素下,莽刀陳平安無論如何都破不了這雷鳴之局! 至於說. 武道破境! 谷白玄清癯的雙目上露出一絲笑意。 以雷鳴當前之局,即便莽刀實力大進,具備大宗師戰力,也難做到以力服人,以勢壓人。 這雷鳴山脈上的大宗師可不止是一尊! 更何況,大宗師!? 怎麼可能! 在雷鳴各方,猜測紛紛之際,遠在雷鳴山脈的陳平安也從血梟幫勢力範圍離去。 此次血梟之行,事情進展之順利,還要在陳平安的預期之上。 按照他此前的設想,想要基本掌控血梟幫,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也都還要花上不少心思。 畢竟,掌控一方勢力,可不是擊敗強者那麼簡單。當中方方面面,涉及到的細節太多。 另外,若是有血梟幫的核心高層,逃遁在外,那他此番舉措,至多也只能做到拉一派打一派。雖是能滿足預期目的,但距離理想情形,還是要差上不少。 不過,此番他的運氣不錯,血梟幫三大頂級高層,盡皆在血梟主峰之中。他靈性秘刺,牽制血虎候虎後,便以雷霆手段鎮殺三幫主梟虎。 而後,在血梟幫幫主,梟龍怒驚濤伏首之後,這一場血梟大局便已經是定下。 武道大宗師! 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 他展露出的戰力,讓血梟眾人震顫難言,難生抵禦之心。 在他的威懾下,接下來的局面自然便是基本穩住了。 不過,單是如此的話,這場大局,還沒有徹底塵埃落定。 他鎮殺血梟幫兩大頂層,眾人雖攝於他的威勢,一時屈服,但想要就此接收血梟幫,顯然顯得有些太過理想化。 如此基調之下,接下去的動作就顯得名正言順了。 以雷鳴鎮撫司的名義,扶持血虎候虎上位。候虎在血梟幫經營多年,自然是有其親信派系。再輔以雷鳴鎮撫司的名義和他的威懾,短時間內,也算是能勉強坐穩血梟幫幫主的位置。 此番操作,對雙方而言,都是在激烈的矛盾下,找出的一個妥協之道。 雖不是最好的,但卻是見效最快的。 在陳平安的威懾之下,血梟眾人雖心有不甘,但礙於現實卻也不得不接受。 過程中,自然免不了一些腥風血雨。 候虎上位,雖有大義的名分,但卻難掩叛逃立場的血腥事實。對血梟幫不少幫眾而言,候虎此舉,屬於是見利而忘義,有叛敵之嫌。 一些激進者,更是當場反對。 當然,那些激進者,如今早已成了刀下亡魂,葬身雷鳴。 這不是陳平安做的,而是候虎還有及其身下的親信幫眾做的。 這也算是他變相交出的一份投名狀。 關於候虎,陳平安同他談過一次。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極有野心之人。 對方心裡如何作想,陳平安不管,但是就目前情形,此人可為他所用。 候虎得位不正,需要陳平安的支持。而陳平安也需要通過他,來掌控血梟大勢。 以如今的情形,雖已經定下了候虎掌控局勢的基調,但下面人雖礙於威勢,不敢發作,但這心裏面恐怕早已經是心思各異了。 不過這些事情,不需要陳平安來操作。候虎既然上位了,後續如何,他知道該怎麼做。 若是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這血梟幫幫主的位置,也不適合他來做。 先穩住大盤,後續的精雕細琢,就交給候虎自己了。 另外,陳平安還以雷鳴鎮撫司的名義給了候虎敕封。從邏輯上而言,他此番操作,定然是不合規的。 有先斬後奏之嫌。 但結合當下局勢,此中操作,屬於是靈活變動。不拘泥形式規範,以局勢為重,爭取以最小代價,消弭此事。 從雷鳴當前的局勢來看,事後陳平安整理報告,上交蒼龍州鎮撫司,以收編血梟幫為名,要一個名義討封不難。 對州鎮撫司而言,此中情形,屬於是意外收穫。在不付出額外代價的前提下,這種人情,他們樂得去做。 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後續與血梟幫的相處基調。 不過,此事並沒有那麼著急。 陳平安坐鎮大局,當中細節之事,也不需要他來考量。 專業的事情,由專業的人去做。一道命令下去,自然有無數人會為其思量和細化。 他要做的是掌控局勢,穩定大局! 在暫時穩住血梟幫局勢後,陳平安便帶著梟龍和梟虎的頭顱,離開了血梟幫區域。 考慮到當前情形,陳平安一人先行離開。他的速度極快,不是熊三讓等人能跟得上的。 另外,血梟幫不少餘波,需要處理。受限於人手,他這也派不出宗師處理,便先讓熊三讓等人代為處理。 此中之事,風險不小。 但風險與際遇並存,此事若是做好了,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此中功勞,足以讓他們幾人,官升一級,甚至兩級! 收益之下,此事雖要擔不少干係和風險,但是他們樂意備至。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早已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有多少人想要求這樣的一次機遇而不得。而現在他們跟了一個好上級,多少人夢裡都不敢夢到的機遇,就這麼放在他們的面前。 如此際遇,他們若是不抓住,恐怕會後悔一輩子。 他們不怕死,怕的就是毫無意義的死。 嗖! 陳平安的身形在山林間穿梭,他的速度極快,便是一般的頂尖宗師都追不上他。 此中雖然無人,但陳平安還是嚴守著自身外露的戰力水準。 鎮撫司內,能人無數。雖是無人親眼目睹他的飛掠速度,但事後若是有人細細復盤,抽絲剝繭,恐怕會從路程和趕路時間上來反推出他趕路速度的不合理。 此等明顯錯漏,陳平安自然不會犯下。 但凡隱藏,需要事無巨細。 隱藏一時是簡單的。 可若是隱藏許久,那其中需要耗費的心血,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陳平安身形飛掠,不斷復盤著此中得失。 此一戰,他展露出了鎮殺大宗師的戰力。 血梟幫幫主,梟龍怒驚濤,在大宗師中不算如何出色。但再怎麼不出色,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宗師。 他能夠斬殺,哪怕說一點運氣成分和是外物輔助的結果,那他的綜合戰力,無論如何都是要凌駕在普通大宗師之上了。 這一點,無論他怎麼掩蓋,都不可能掩蓋得過去。 不過,掩蓋不能,但卻可以適當弱化他的自身戰力。 比如說,加強外物增益的效果,加強護道神兵的效果,還有通過珍稀的保命底牌等。 此一事,需要細細計較。 不能顯得太過,但也不能說得太不合理。 此一戰,他動用的手段主要是,大成級別的霸道刀法,入門級別的太虛御風步,還有圓滿級別的游龍身法。 此外,還真正展露出了玉衡中期的境界修為。 這些都是明面上展露的,無論怎麼洗,旁觀者這麼多,那都是洗不掉的。 但外物增益上,卻是可以大作文章。 他服用了什麼秘藥,使用了什麼秘術,那都不為外人所知。 雷鳴眾人或許不了解,但對蒼龍州鎮撫司的人來說,他玉衡中期的境界,此前早已鋪墊許久。此前,還有他接連的斬獲,購置上一些保命秘藥,並不出奇。 另外,像玄鐵錠,花色方布,這兩件強橫神兵都是有跡可循,並不怕暴露。 綜合分析下來,他便是以玉衡中期的武道境界,藉助大成級別的霸道刀法,在服用秘藥和施展爆發秘術的情況下,斬出霸道秘技,霸天斬,奠定勝局! 以他的境界而言,此中戰績雖仍有出奇之處,令人驚嘆,但有他此前的名聲和潛龍天驕的身份在,迭加眾多因素之後,這戰績也變得合理起來了。 畢竟,早在玉衡初期圓滿的時候,他便具備斬殺頂尖宗師的能力。 如今,境界突破,刀法突破,斬殺一尊普通大宗師,也不算如何奇怪。另外,若是事有不濟,顧家贈予的重寶雛形,也可以拿出來當做推脫。 天隕寒星刀,品質極佳,論威能還要在頂尖神兵之上,此等重寶加持之下,秘技一斬,他展露出強橫層次大宗師戰力,怎麼了!? 嗯,就目前情形,陳平安將自身外露的戰力,定在力壓普通大宗師的層次,若是藉助重寶雛形的話,瞬時爆發戰力,接近頂尖大宗師水準。 這是既陳平安武道境界突破後,他最新展露出的武道戰力。 此舉既為了解決雷鳴之局,又是在為他後續的晉升之路做出鋪墊。 資深掌司候補,雖為州境巨頭,但真正想要邁入州境頂層巨頭之列,還是要邁出那關鍵一步,晉升副掌司之位! 晉升副掌司後,權限大增,無論是他想要查探情報,還是兌換資源,都會迎來新一階段的變化。 待副掌司後,若入實權之列,那更是能在北境鎮撫司進行功勳兌換。 若是再進一步的話,那. 即便是北境鎮撫司的赤金闕,都會對他開放! 皆時,珍品無數,重寶繁多,只要功勳足夠,便會任他挑選! 此等誘惑,不可謂不大。 當然,對陳平安來說,更重要的,還是掌握更多的情報信息,尤其是在紫眼魔君之上。 此事事關他掌握幻夢寶珠,非同小可,需要提高相應關注。 還有當年的秘聞,若是能夠知悉具體,若是遇到相應之事,應對起來也會更加的遊刃有餘。 秘境探險,雙方對戰,大勢圍剿等等等等,如此眾多之事,決定棋局勝負的,不僅僅是和雙方的戰力衡量,還有情報信息上的動態差異。 「快到了!」 陳平安身形變化,望向遠處。 他的靈性蔓延出去,遙遙感應到了十數道氣息。 隨著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感應也是越來越得清晰。 雲隱劍,風無痕。 此前風無痕出去,處理慘案之時,臨行前陳平安與對方約定,事情處理妥當,便是在此處回合。 看樣子,風無痕那已經有結果了。 毗鄰雷鳴山脈的一處密林之中,風無痕閉目凝神,思量著近日以來發生的眾多之事。 以鐵血手段,行霹靂之事,震懾雷鳴各方,消弭邪魔影響。 他對陳平安的舉動,雖不算太過認可,但對他的那顆心,卻是毫無異議。 雷鳴腐朽,眾人自顧,雷鳴 確實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改變這個局面。 審議會上,陳平安提出的方案,遭到無數人反對,但他卻站了出來,贊同了陳平安的觀點。 他相信的不僅僅是陳平安,還有陳平安背後之人。 冰魄神針,顧清嬋! 陳平安作為顧家夫婿,督查雷鳴,若是遭遇危局,顧家無論如何都會出手。 只要顧清嬋出手,雷鳴之局立時可解! 這雷鳴眾人,包含吳本清,谷路平在內,對顧清嬋的真實實力不算特別了解。但在他看來,清嬋的實力恐怕早已臻至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地。 哪怕是頂尖大宗師,也絕不會是清嬋的對手。 這雷鳴山脈上,大宗師雖有數尊,但卻無一是頂尖大宗師。 所以,他此前此舉,與其說是押注陳平安,不如說是押注陳平安身後的顧清嬋。 若是能協同處理此事,他或許便能與清嬋接觸。甚至是接觸更長的時間。 這對他來說,是無可言喻的誘惑。 只是 風無痕微微睜開了雙目。 時日許久,為何不見顧家出手!? 這陳平安,究竟是何盤算? 風無痕一身錦袍藍衫,腰懸長劍,星眉朗目,丰神俊秀,端是一個好風采。 嗯? 風無痕眸光微動,微微仰起了頭,望向遠處。 「風大人!」 陳平安身形變化,騰挪間,落在了風無痕的面前。 他的到來,自是引來周邊眾人的關注。在看到陳平安的那一刻,他們放下了警惕,恭聲道了一聲:「參見陳大人!」 「不必多禮!」陳平安微微擺手,含笑開口。 「陳大人可還順利?」風無痕盯著陳平安,平靜地道。 「還算順利。」陳平安一筆帶過,並未多言:「此前慘案,風大人查得可有結果。」 提及此事,風無痕的神色凝重了些:「此事.怕是與左道盟有關。」 「左道盟!?」 陳平安的面容一正,雙眸之中隱有精光。 「是。」風無痕點頭:「這場慘案看似是邪魔所為,但詳細查探之下,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應是有人有意以邪魔行逕行事。抽絲剝繭下,諸多線索,都指向一方勢力,雷鳴山脈上的左道盟!」 「風大人。」陳平安平靜道:「可願與我去一趟左道盟。」 風無痕神色一怔,沒想到陳平安會如此開口。 稍許之後,他正色道。 「風某願同往。」 「莽刀出現在雷鳴山脈外!?」 吳本清面露思索,看著最新來報的消息。 時隔多日,他再一次掌握到了莽刀陳平安的最新動向。 他思量稍許:「去查一下風無痕最近一次出現在哪裡?」 「是,大人。」有心腹下屬恭敬應聲,很快退去查探具體細節。 沒讓吳本清等候太久,很快便有關於風無痕的情報送了上來。 吳本清接過情報一看,這一看他臉上的笑容就變了。 「竟是在同一處!」 「有趣,有趣,看來這莽刀小心思還挺多。只可惜」 吳本清雙目嘲弄,面露譏諷。 「莽刀出現在雷鳴山脈外,同風無痕匯合一處?」 在吳本清收到詳細情報的同一時間,雷鳴郊外的谷家也收到了關於莽刀的最新消息。 「雷鳴山脈外,匯合一處.這莽刀是想赴一趟雷鳴?」 「看樣子是了!」 「這是一個人不敢過去,叫上了風無痕?」 「哈哈哈,都說莽刀膽大包天,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有膽子送信,卻是沒膽子一個人去雷鳴。」 「從客觀角度來看,莽刀此舉倒也合理。他天資雖盛,但畢竟年歲放在那裡。充其量也就是大宗師門檻戰力。若是一人親赴雷鳴,弄得不好,就留在那裡了。到那時候,還真是一個笑話了。有風無痕照應,兩人聯手,即便是武道大宗師出手,他們也能遊刃有餘,趁勢逃脫。」 「說的也是。不過,這莽刀終究還是顯得可笑了。後招不定,便敢貿然決定。即便他們兩人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別說是他們兩人了,便是兩尊大宗師去了,想要逼他們就範,恐怕也就只有想想了。」 「要不怎麼說莽撞呢!?」 「什麼章程都沒有,鬧得雷鳴一團漿糊,到底是年輕了!」 「諸位,還是不可大意。不管怎麼說,這風無痕也是個變量。雲隱劍聲名在外,殺伐銳意,飄逸難言。如今邁入頂尖宗師之列,爆發之下,恐怕能與大宗師交鋒!」 「確實如此!不過,從目前看來,大局已經定了!等他們這一遭無果後,莽刀回歸,再難言頹勢!」 「此前妄圖以大義名分,逼雷鳴各家就範,簡直是天真至極。」 「要不怎麼說是年輕人呢!?不了解具體局勢,就想當然的提出方案。還幻想著定鼎大局,還真是可笑啊!」 「少年人啊!少年志氣凌雲,可誰又不曾是少年呢!?等到了將來,他就會發現,長者們說的話,總是對的!」 「.」 在各方議論之時,遠在雷鳴山脈的左道盟,收到了莽刀陳平安的登山帖。 「登山拜帖?」 「哈哈哈,老鬼,人家送來的可沒有拜這個字,別瞎腦補了!」 「怎麼?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看架勢可不像啊!送帖來了,怕是準備來談了。」 「可笑!前倨後恭,可笑至極!」 「時勢如此,誰人又不是這般!聲名如莽刀,終究還不是一個少年!哎,韶華逝去,姑奶奶老了啊!」 「桀桀桀別瞎感嘆,悲你的春秋了。莽刀上門,還不給他準備一份大禮!」 「老鬼,你的意思是」 「他想談便談,想不談便不談,這世間哪有這般的道理。想要和我們談,先拿出誠意來!老怪,你怎麼看!」 「哈哈哈正該如此!聽聞莽刀架子不小,這次倒要看看,是他的架子大,還是我左道盟的威勢盛!」 「婆娘你呢?」 「嘁嘁嘁奴家但憑吩咐。」 「不過,小心無大錯,多叫些人回來。我左道盟總盟駐地,沒點高手怎麼行!」 「算算時間,大長老也該出關了。儘快知會此事,望大長老能出關坐鎮。」 「沒這個必要吧!」 「莽刀此人,才情驚艷,位列潛龍,難保身上有什麼手段。多做些防範,准沒錯的。」 「在我等總盟駐地,還能翻天了不成?」有人面露不屑。 「就是!老梆子你說呢!?」 幽綠燈火下,映照著一名青皮老漢,忽明忽暗。 青皮老鬼,雷鳴山脈,大宗師下,左道第一! 左道秘術之下,足以與大宗師交鋒! 「等著看好戲了。」如夜鳥鳴嚎的聲音響起,幽綠燈火搖曳,透著陰冷森然的氣息。 三日後,莽刀登門。(本章完) 第662章 旁門百術,前車之鑑(求月 嗖!嗖! 山勢密林之中,有兩道身影不斷變化,騰挪閃爍。 「風大人,今日之事辛苦。」陳平安飛掠間,望向一側的風無痕。 風無痕雖為劍客,但一身飛掠身法也是極其飄逸。舉手抬足,盡顯風姿。 哪怕陳平安如今以觸及大宗師門坎的速度飛掠,風無痕也是絲毫不落下風,緊隨其後。 「無妨。」風無痕雲淡風輕道。 他望向一側的陳平安,心中暗暗有些吃驚。 好快的速度! 他雖修行雲隱劍,但還兼修了兩門身法,以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催動,方才能有如此速度。 但這陳平安,竟然 很顯然,風無痕的內心,不如他面上那般的平靜。 不單單如此,風無痕雙目中浮現出一絲凝重,他在陳平安的身上感應到了玉衡中期的修為。 不足二十六歲,玉衡中期! 這是何等天資!? 嗖! 風無痕周身流光閃爍,在密林間穿梭,向著遠處而去。 左道盟,快到了! 風無痕的情緒,陳平安自是不曾知曉。 此時的他心中正計較著後續章法。 血梟幫已經基本搞定,今日若是再將左道盟一同料理了。那攜這兩家之勢,其餘的三家勢力,縱然有諸多不服,但僅僅只是讓他們配合處理邪魔之事。 想來也不會違大勢而行! 雷鳴之勢的關鍵,便在於今日的左道盟之行。 不同於血梟幫,左道盟的綜合實力雖強,但整體管理極為鬆散。相互間,並沒有直接的管理關聯。左道盟總盟也多是審議溝通的地方,沒有那麼強烈的管理屬性。 像他親赴血梟幫,可以直接登門。攜雷霆之勢,立威定規。 但在這左道盟內卻是未必可以如此複製。 一來左道盟多是鬆散,他貿然登門,一時間也不會有多少高手匯聚。二來,他想要立威,也難以達成像血梟幫那樣的效果。 三來,左道盟內難以找到定鼎局面之人,若是把控不好,很容易讓左道盟就此分裂,於掌控不利。 綜合局勢之下,陳平安才提前送上登山帖。 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此時的左道盟恐怕正一門心思地想著給他如何立威! 既是立威,這總盟之中,匯聚的高手恐怕不會在少數。 而這,也是陳平安想的。 對方想要給他來個下馬威,那他便借勢立威。以強橫戰力,鎮壓一切不服。 而讓風無痕一同來此,也是為了雙方能打個配合。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有風無痕分擔,讓此事顯得沒有那麼驚世駭俗些。 此前血梟一戰,陳平安已經展露出了力壓大宗師的戰力。若是想要再過,恐怕都要展露出接近頂尖大宗師的水準了。 雖有重寶雛形掩蓋,但以他玉衡中期的修為來說,這等戰力表現,著實是太過妖孽了一些。 若是可能的話,陳平安還是想適當藏拙一二。 需要展露,但展露得卻不那麼過。 縱然要展露強橫戰力,也要徐徐圖之,循序漸進。 不可操之過急! 關於戰力呈現上,陳平安有更深的考量。他如今的戰力表現,簡單可以劃分為兩大類。 一是肉身體魄上的,藉助青陽血煉法和萬魔鑄身訣等橫練功法,展露強橫的氣血之力。 若是施展血脈神異,莽荒之力,便可展露出爭鋒甚至是力壓偽天人之力。 二是武道境界和功法技藝上的,他如今武道境界已經邁入破境第二關,比之先前,境界更高。再經雙修功法的一次提純,他如今的武道底蘊恐怕已經足以傲視大宗師境界。 再加上新近掌握的太虛御風步秘技,他如今的戰力比之先前要強出不少。 至少,若是再遇上那冷釘青樊,簡單的壓制不難! 他兩等戰力若是聯合在一起,靈活運用,相互攻伐,那他如今的戰力在偽天人中亦是不俗。 有如此境界作為支撐,他在明面上展露出強於普通大宗師級的戰力,也不算太過火。在安全上也有一定的保障。 不過要是展露出頂尖大宗師的戰力的話,那無論是修為和戰力的嚴重不披露,還是安全閾值上的考量,都超乎的陳平安的預期。 如今想要明面上的戰力再多展露一點,那他的真實戰力至少還要再往上走一走。 不管是掌握了強橫秘寶,還是武道境界再做突破! 他此前邁入破境第二關,積累許久,七殺天罡拳小成,太虛御風步的入門和小成。 接連三次的功法破境,方才讓他從第一關邁入到了第二關。 他如今若是想要更進一步的話,就目前情形來看,至少要將霸刀修至圓滿,然後再加上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如此才有可能真正邁入破境第三關。 屆時,殺伐手段再增,有如此境界作為支撐,體魄上要是再有建樹的話,那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他都有信心爭鋒一二。 以大宗師之境,力戰天人武君,如此戰績,哪怕只是短時的相持,風雲宗師榜上,也就只有幾人才能夠做到。 若是激戰數千回合而不敗,真正的分庭抗禮,那放眼風雲宗師榜,便唯有一人才擁有此等戰力。 除此之外,哪怕是位列風雲大宗師第二的千工機巧,付百勝,距離此境都要差上不少。 風雲大宗師第一,月影神箭,花如月。 陳平安心思變化,身形飛掠。 嗖! 隨著他掠過一座山勢,遙望遠方,便看到一片暗谷黑沉。 左道盟,到了! 「莽刀來了?」 「哈哈哈哈.還不讓他進來!」 「不足二十六的州境巨頭,還真是少見呢!」 「鬼婆娘,你這是情動了?」 「嘁嘁嘁這可是潛龍天驕呢!」大殿內,有紅粉婦人立於一側,忍不住舔了舔舌頭,笑意森然,似有噬人之意。 另一側,有枯皮老者如樹樁站立,如落地生根般,不動分毫。 上方有青皮老漢隱於幽光之下,殿幔下有黑毛老鬼森然站立,大殿角落有豆丁侏儒半靠 左道盟內的高手,除了距離太遠趕不到的以外,其餘高手,已經來的七七八八了。 如此多的高手匯聚,就看莽刀陳平安如何收場了!? 想要和他們左道盟談?先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大殿內森然一片,幽綠燈火搖曳,靜靜等候著莽刀陳平安的上門。 不同於血梟幫,左道盟內的建築布局,更顯陰森。整體感官上,有一種稀奇古怪之感。 怪石嶙峋,歪七扭八,如厲鬼怒視,張牙舞爪。 「陳大人,風大人,請吧。」 一名頭如斗大,身子矮小的男子,面露冷笑,在前面引領。 陳平安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風無痕看了男子一眼,並未言語。 此行目的,他已瞭然,並不在此事計較。 既然是興師問罪,那自然是要找到機要關隘之人。所謂將對將,王對王,正是如此。 心念間,風無痕看了陳平安一眼,感受著他身上難言的平靜。 「怎麼這麼淡然?」 風無痕心中隱現詫異。 在他看來,陳平安平靜得有些過分。 這一份平靜,完全不同於他的年齡,不同於他的閱歷和底蘊。 他們此來問罪,若是順利,或是無礙。可若是不順的話,那免不了一場死戰! 這莽刀心性,竟是穩重至此。 思緒間,風無痕對陳平安的認知,不禁更新了幾分。 「雷鳴鎮撫司的大人?」 「生得好生秀氣,若是桀桀桀」 「皮膚白皙,真是好兒郎啊!」 「.」 沿途之中,有左道盟之人,遙遙相望,笑聲各異。 調侃間的話語,不禁讓風無痕皺了皺眉。不過他並未發作。 「兩位大人,到地了,請吧。」領路男子,聲音沙啞,冷笑一聲。 一句話說完,也不管兩人如何反應,自己踏步邁入了大殿之內。 陳平安並未言語,向前一邁,便是進入了大殿之中。 風無痕面色凝重,他在大殿內感應到了數道極為棘手的氣息。他看了陳平安一眼,心思一定,同樣邁入其內。 主殿外,有左道盟之人,目送兩人進入,面色陰冷,冷笑連連。 「找死!」 有人雙目戲謔,嘲弄無比。也有人嘴角勾笑,拉得老長,面容如同惡鬼。 一邁入大殿,風無痕就感覺周圍氣息驟冷,無數目光交匯,一瞬間讓他壓力大增。 大殿內,幽綠燈火搖曳,一道道身影或站立或斜靠,面容各異,氣息迥異。 這些氣息,沒有一道低於玉衡宗師境界,相互匯聚之下,帶來極強的壓迫之感。 風無痕面容凝重,隱露冷汗。 這裡是左道盟,對方天然占據主場優勢。如此多的氣息迭加,哪怕是他也要承擔得極強的心理壓力。 他看了陳平安一眼,發現對方神色平靜,雙目鎮定依舊,似無所覺一般。 「這莽刀」 風無痕心中驚異。 引路的大頭男子,進入大殿後,便站在門前一角,看著入殿的兩人,臉上掛滿了冷笑。 就這陣仗,別說是兩人了,便是大宗師親至,都不一定討不了好。 「好俊俏的小郎君。」 大殿內,紅裙婦人雙目發亮,看著走入大殿的陳平安。 「快過來,讓姐姐疼疼你!」 紅裙婦人舔舐著粉唇,臉上蕩漾出了一絲春意。 「桀桀桀鬼婆娘,說什麼胡話呢,這可是雷鳴鎮撫司的陳大人,不是你的面首爐渣!」大殿帷幔下有黑毛老鬼怪笑開口。 「哈哈哈,鬼婆娘,發春了,先下去補補再上來!」 「郎君雖好,但不是你的!鬼婆娘,別想了。」 「.」 大殿內,調笑連連,尖嘯四起。 有老怪顫動著身子,雙目之中滿是嘲弄和調侃。 這一份嘲弄不是給紅裙婦人的,而是給大殿內的陳平安的。 風無痕手持佩劍,臉色不太好看。 雖還未開始談,但左道盟的態度,顯露無疑。這份開場,可算不得如何友好。 饒是他提前做了準備,眼下情形依舊是在預期低位。 左道盟鬼婆娘的一句調侃,看似是一句玩笑,但結合眼下情形,表達的意思如何不言而喻。 一句小郎君,就天然地把陳平安的身份往下落位。再有其餘眾人起鬨調侃,更是徹底確定了這一份基調。 你莽刀在鎮撫司算是個人物,但來我們這,什麼也不是!充其量,就是鬼婆娘的爐頂藥渣! 「這就是左道盟的待客之道?」 陳平安的聲音平靜,漠然地看著張揚舞爪地眾人。 「郎君嫌我左道盟招待不周。」紅裙婦人眼波流轉,面色嬌媚,雙手輕勾,似有撩拔之意:「不知郎君是想要妾身怎麼待客呀~」 紅裙婦人依偎在大殿殿柱之上,紅裙開叉,露出一雙雪白的美腿。 「鬼婆娘,別發騷了!」 「老怪,人家小郎君都還沒發話,你急個什麼勁!」 「聽說顧家仙子,國色天香,鬼婆娘,你這小郎君可看不上你!」 「哈哈哈,沒準人家小郎君就好這一口呢!」 「哈哈哈,也是也是!」 「.」 大殿內,鬨笑四起,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看著陳平安。 侏儒小鬼盤膝坐在大殿一角,面色玩味。 鬼婆娘三言兩語,便徹底帶離節奏,消弭了莽刀的質問和氣勢。 「雷鳴莽刀,不過如此!」 侏儒小鬼如孩童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屑冷笑。 眾人笑聲張揚,不懷好意地看著場中的陳平安。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窘態。 但很顯然,他們失望了。 陳平安的臉上只有平靜和默然。 紅裙婦人狀若未覺,媚眼如絲地看著陳平安:「小郎君,聽說你與那顧家天驕定下婚約,快到娶妻的時候,怎麼樣?要不要在娶妻之前,放縱放縱。你放心,妾身是不在意的。咯咯咯」 紅裙婦人咯咯笑著,身軀顫抖,讓人血脈噴張。 她用諸多言語,想要激怒陳平安。即便激怒不了,真能嘗嘗鮮,那也是好的。 這可是蒼龍州內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呢! 今日若真在這裡失身,不知道顧家會是個什麼反應。那盛名在外的顧傾城,又是會如何? 想到此處,紅裙婦人不由得越發興奮。 聽著耳邊的污言碎語,她的腳步輕移,帶起陣陣香風,竟是想要向陳平安走去。 只是,她才剛剛邁出幾步,整個人便徹底僵直在了原地。 轟! 恐怖的威壓轟然降臨,如怒濤般在大殿內洶湧。 紅裙婦人面色煞白,看到了陳平安那雙冷漠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眸。 「大大宗師!」 「什麼!」 大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怎麼會!?」 「怎麼可能!」 眾人齊齊變色,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平安。 「大宗師!」震驚的不僅僅是眾人,還有站在一側的風無痕。 這莽刀 風無痕雙目凝重,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平安。 感受著周圍的磅礴意志,他的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不!不是大宗師,是」 風無痕雙目驚疑,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陳平安不是邁入了大宗師境,而是武道意志提前邁入了此境。 想明白這些,風無痕心中的驚悚不減。 武道意志提前達標,這意味著,大宗師於陳平安而言,不過就是時間問題。只要時間足夠,大宗師的瓶頸關隘,根本就攔不住陳平安! 心念至此,風無痕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幾縷苦澀。 他修行百載,至今仍未踏足大宗師之境!而陳平安修行至今,不過二十六載,卻. 風無痕心中難言,但此刻顯然不是想這個時候。 「可以好好說話了嗎!」陳平安淡漠地看著眾人。 他今日來此,單刀直入,是來處理問題的。不是在這些事上浪費時間。 「陳大人,你這是何意!?我左道盟雖.」有人大聲呵斥想要找回場子,只是他的話才剛剛到一半。 唰! 刀光閃過,晃亮了整座大殿。 「嗬嗬.」那人還來不及說完未說完的話,整個人頭顱便是滾落在了地上。 他瞪大了雙眼,直至死時,都滿是不可思議。 他怎麼也想不到。 僅僅一句話,便讓他命喪在此! 命喪在左道盟的總盟之內! 「什麼!?」 「大膽!」 「放肆!」 「.」 大殿內,爆喝連連。一道道身影驟然暴起,散發出完全迥異的氣息。 誰都想不到,莽刀陳平安的出手會如此之快。他們都還未反應過來,便是人頭落地。 青皮老漢立於殿頭,身上的青皮好似蠕動起來。 盤膝坐於殿內一角的侏儒男子,通體寒毛直立,手中出現了一個奇異轉輪。 紅裙婦人面色驚恐,裙紗陣陣,有粉霧蔓延。 枯木老者如千年老木皮一般,層迭在了一起,一雙眼眸精亮無比。 有婦人尖牙銳利,隱露嗜血之意。有老者手持龍頭拐,拐下似有飛蟲若隱若現. 一瞬間,大殿內諸多左道高手,便與陳平安形成了對峙局面。 風無痕也沒想到,陳平安會這麼剛。 一言不合,便是斬了左道盟的一位高手。動手之快,別說是其他人了,就是他,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好收場了啊!」風無痕嘆了一口氣,拔出手中長劍,氣勢震盪,與陳平安站在了一起。 「陳平安,你斬我左道盟高手,可知後果如何?」黑毛老鬼聲音冷硬,通體毛髮瘋長,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頭捲毛猩猩。 「後果?」陳平安微微側頭,平靜雙目落在了黑毛老鬼的身上:「這句話應該是本使想要問才對!」 「你左道盟坐享雷鳴之利,邪魔肆虐,不思如何報恩。還敢渾水摸魚,趁亂謀利,意以大勢威逼雷鳴!本使倒想問一問,你左道盟居心何在!?」 陳平安聲若震雷,氣勢高漲。 「雷鳴之令,爾等可聞? 包庇邪魔者!趁亂謀利者!暗送情報者!不服異議者! 殺!」 轟! 刀鋒錚鳴,顫動不止。 凌厲刀意席捲場中,帶著霸道俯瞰的威嚴,又帶著極致的殺伐。 霸刀刀意! 凌厲霸道的氣勢下,黑毛老鬼的身姿忍不住矮了一截。 紅裙婦人嬌喘一聲,紅潤的雙唇變得白慘無比。 枯木老者悶哼一聲,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其餘眾人反應各異,皆攝於莽刀的氣勢之下。 「這刀意.」風無痕的神色凝重無比,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本使就問一句,你左道盟可願接令!?」 陳平安持刀而立,刀意席捲,如同刀中王者,冷硬寒酷。 大殿內,眾人沉默,一時竟無人敢以作答。 「陳大人,好大的氣性!」大殿後方,一道冷峻邪魅的聲音傳來。 場中激起漣漪,席捲四周的霸刀刀意,為之一弱。 暗青色的花瓣落下,顯露出一道孤高冷峻的身影來。 「呼某想要問一句,今日接令如何,不接令又如何!?」 暗青色盡散,來人身披大袍,袖紋暗金之色,紅藍腰帶下是點綴的金片。 「大長老!」 眾人氣勢一振,紛紛鬆了一口氣。 左道盟大長老,旁門百術,呼延青! 「呼延青!」風無痕的神色凝重,手中的長劍,隱有雲霧浮現。 呼延青聲名在外,雖不入頂尖大宗師之列,但一身左道秘術,變幻莫測,論難纏程度,絕不在頂尖大宗師之下。 放眼雷鳴山脈,各方地界,絕對是大宗師中最難纏的那幾人之一。 即便是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吳本清出手,至多也就是一個五五開。 此等強者,不管在哪裡,都擁有極高的地位,需要極高的尊重。 呼延青的出現,陳平安恍若未覺,面上神色不動分毫。 他淡漠地看著呼延青:「若是接令,今日之事,可作善了。若不接令.」 陳平安的聲音頓了頓:「從今日起,雷鳴山脈,再無左道盟!」 「陳大人好大的口氣!」呼延青的神色一冷,暗青色的花紋浮現,環繞在他的的周圍。 「若是今日我不想善了呢!?」 「血梟幫梟龍梟虎,可作前車之鑑!」陳平安聲音平淡,眸若寒星。 「血梟幫?」 呼延青心中一怔,還未等他說話,便見陳平安的身前,浮現出了兩個封裝木盒。 「這是.」 風無痕站在一側,心中忍不住一跳。 青光一閃,木盒打開,赫然露出兩個造型扭曲的頭顱。 面容間,依稀可以辨認出他們的模樣。 血梟幫幫主,梟龍! 副幫主,梟虎! 呼延青的眼皮一跳,瞳孔驟然縮成針尖狀。 大殿內,寂靜無聲,一片死寂。(本章完) 9月月票抽獎以及加更計劃 諸位道友,見字如晤。 前幾天,看了點女頻書和甜寵劇,看得餘韻悠長,悵然若失。 一上頭買了點實體書,放家裡珍藏起來了。 一來二去,碼字狀態給搞沒了。 不過,好在經過連續幾日的玄幻仙俠薰陶,這會兒應該恢復得大差不差。 後續的劇情思路,在好好理理,看看有沒有什麼錯漏和不到位的地位。 接下來主要講的就是主角的升職,還有鋪墊了這麼久,也快開啟新地圖了。 潛龍天驕,陳平安,即將走上更寬廣的世界。 在那裡,他會接觸很多很多。如果有可能的話,想寫出幾個比較有意思的角色。 另外,上次看得上頭的那個願植梧桐於庭,引鳳駕而歸。 後面一定會寫出來。 對了,湖上建了一個劇情交流群,qq號在起點簡介首頁。 感興趣的道友可以加一下,群裡面會討論一些劇情,有龍套方面的需求也可以在群裡面溝通。按照目前的劇情節奏,一般龍套角色的定位都會在風雲大宗師層級或者是偽天人,極個別會是天人。 好了,閒話少敘,說正事。 9月份,湖上準備了一個小規模的月票抽獎。 時間是在:9月1日-9月15日 通過月票編號進行抽取。 規則細節和之前一樣,獎品分為兩檔。 一等獎:300元以內的任意實體書籍一套。 二等獎:50元以內任意實體書籍一本。 一等獎名額3個,二等獎名額20個。 16號會更新中獎編號,後期通過首頁的兌獎群,加入申請兌獎。最終兌獎時間截止在9月25日,逾期作廢。 還有就是9月份的加更規則,具體如下: 1、1000月票加更一章。 2、盟主打賞加更三章。 3、不定期加更。 每章加更,字數不少於4000字。 9月拿出狀態,拿出誠意,拿出激情,拿出鬥志。 爭取創下作者個人更新新高。 最後,衷心祝願各位道友,萬事順遂,平安喜樂,願所得皆所願,所行皆坦途。 湖上敬上。 2025年8月31日 第663章 一刀破之,雷鳴變天(求月 大殿內,寂靜無聲。 淡青色的光芒流轉,包裹著梟龍血虎的頭顱,映照在眾人的身上。 有人愕然心顫,有人肝膽俱裂。 血梟幫,幫主梟龍,武道大宗師! 一身殺伐戰力,以血腥瘋虐聞名,對戰節奏,剛猛無比,血梟圖案之下,有催峰倒山之能。 即便是雷鳴山脈上其他大宗師遇到了,也多是要避他幾分鋒鋩。 正面硬撼之下,血梟幫梟龍的殺伐戰力,足以排入雷鳴前三。 論難纏程度,雖不如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但絕對是在左道盟盟主之上。 血梟幫,副幫主梟虎,成就頂尖宗師多年,更有防護秘寶相助,一身戰力觸及大宗師門檻。 可與武道大宗師短時分庭抗禮,纏鬥之下,足以牽制一尊武道大宗師。 此等人物,放眼雷鳴山脈各方勢力,那也是真正的風雲人物。 但是現在 竟然死了! 不是孤孤單單地死的,而是同著梟龍一起去了。 若是他們沒記錯的話,就在前不久,血梟幫還派遣使者,送來了雷鳴傳信使者的頭顱,表明了他們的立場和態度。 這才過去了多久,兩人竟然就已經死了!? 是莽刀 眾人心神震顫,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滿是駭然。 事實若真如此,親赴血梟,斬武道大宗師,這是何等戰力!? 「頭顱無誤,真的是梟龍!」 呼延青心神微震。 同為雷鳴山脈上的勢力,他與梟龍,交集不少。彼此之間,還算熟悉。 驗證之下,卻是得出了這個令他心驚的事實。 莽刀陳平安身前的頭顱,確是梟龍無疑,並未作偽。 看著梟龍那凹陷變形的腦袋,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模樣,呼延青心驚無比。 堂堂雷鳴山脈巨頭,血梟幫幫主,為何會淪落如此下場? 難道真是莽刀出手? 看著莽刀陳平安沉默淡然的模樣,呼延青思緒變化,暗自權衡。 假若此事真是莽刀所為,那他對莽刀此前的判斷,那可是嚴重低估了。 能斬一尊武道大宗師,不管莽刀是用了什麼手段,那都代表著他的非同一般! 論及手段戰力,恐怕還要在他之上! 即便是最理想的情形,當中有取巧的可能,莽刀陳平安一身能為,也絕對不在普通大宗師之上。 玉衡中期大宗師戰力. 潛龍天驕,蒼龍巨頭,顧家的乘龍快婿. 呼延青眸光閃爍,不斷權衡著利弊。 今日之事,若是一意孤行,恐怕.難以收場。可若是就此低頭,那 呼延青思緒萬千,看著梟龍頭顱悽慘的模樣,他終是下定了決定。 梟龍縱橫雷鳴,不可一世,如今卻落得如此模樣。而一切的源頭,是在於 呼延青微微抬首,望向了站在大殿內的陳平安。 「陳大人,不如你我立個賭約如何?」呼延青面露笑意,語氣柔軟不少:「呼某擅長左道之術,有藏匿變化之能,陳大人若是能在二十招內,逼出呼某真身,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若能更進一步,在十招內逼出呼某真身,那我左道盟,願傾力支持,陳大人的圍剿大業。 不知陳大人,意下如何!?」 他身為左道大宗師,一身旁門小術,層出不窮。即便是在這雷鳴的大宗師中,也是難纏而聞名。 藏匿變化,正是他的拿手好戲。過程中毫無保留,全力施為。 陳平安若是能在二十招內逼出他的真身,這便意味著,陳平安真正意義上具備武道大宗師之力!而非是那等觸及大宗師門檻,通過取巧手段短時爆發抵達。 而陳平安若是能在十招內逼出他的真身,那對方便是屬於完完全全的大宗師戰力!沒有絲毫折扣,沒有任何取巧。 甚至,單純從手段和克制的角度,陳平安的戰力還要在普通大宗師之上。 陳平安若真是達到此等戰力,他那左道盟就是不想助了也得助了! 以陳平安的年歲,今日達此戰力,假以時日,不消多久,便會擁有頂尖大宗師之力。 屆時,掌控大局,定鼎雷鳴,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若再等上一些時日,陳平安的戰力更進一步。那今日之事,恐怕便會成為如鯁在喉的仇怨。 以陳平安的脾性,他日 他恐怕.再難轉圜! 與其如此,不如. 呼延青心思變化,不斷盤算。 他提出此等建議,便是算作是一個台階。讓今日之事,對內對外,都有個交待。雙方面子上都過得去。 倘若莽刀戰力不濟,未能逼出他的真身 呼延青眸光閃爍,心思深沉:「那便讓他一手!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之事終究是要一個了結。單以莽刀如今之姿,便可預見他來日的絕世風采!若真結怨,恐怕是傾天之禍!」 在未見到陳平安之前,他對這個年不足三十的潛龍天驕,還心生小覷之意。非是對對方的天資的小覷,而是將對方放在同一層次作為考量的小覷。 這等小覷,是謹慎中帶著仰視,仰視中帶著小覷。 情緒交匯,複雜難言。 但今日一見莽刀,卻是讓他的想法大變。這莽刀陳平安的戰力,竟遠在他的預料之上。旁的不說,單是這一手足以與他分庭抗禮的武道意志,便已展示出他的不凡。 莽刀若是一意要走,哪怕是他恐怕也是極難攔下。 如此情形,若是交惡,後果不堪設想。即使如此,索性不如順水推舟,賣上一份人情。 「十招!」風無痕站在一側,聽聞呼延青提議,不由心動異常。 若是能在十招內逼出呼延青真身,那左道盟之行,便是圓滿如意了。 只是 風無痕看了身側青年一眼,心中隱生憂慮。 他做得到的嗎!? 這呼延青為左道盟大長老,以難纏聞名於世,逼出他的真身,看似單方面出手,占盡優勢,但實則對左道高手而言,此等戰法,便是他們最擅長的纏鬥變化之法。 如此交手,與正面交戰無異。 到如今陳平安雖展露出不可思議之能,但對於此事,風無痕並未有太多的信心。 但饒是如此,他的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期盼。 「十招!十招之內,逼出呼延青的真身!」 若是如此,雷鳴之局,可解! 大殿內,一時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陳平安的回覆。 陳平安手持長刀,刀意翻滾,威如深淵,有俯瞰四方之意。 「呼長老的意思是,若被本使十招內逼出真身,那便傾力協助,再無不從?」 「正是!」呼延青好整以暇道。 此一舉,他心中已有籌算,自是雲淡風輕。 「如此甚好,只是」陳平安手中長刀顫鳴,鏗錚出聲:「本使出手,又何須十招!一招足矣!」 嗡~ 靈光閃耀,無數真元流轉,不斷匯聚於刀身之上,漆黑刀芒浮現,蘊含霸道之意。 「狂傲!」 呼延青聞言一怒,他有心找出台階,誰曾想這莽刀竟是如此狂傲。 既如此,那便教訓教訓他! 莫不是以為梟龍伏首,他便是無敵雷鳴了! 暗青色的花瓣在虛空中凝結,於呼延青的周身浮現。暗青色蔓延,花瓣泛起漣漪,呼延青整個人便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來了!花葬之術!」 大殿內,有左道盟高手,開始興奮起來。 「花葬之下,萬法難御!」枯木老者乾癟開口。 青皮老漢立於殿宇帷幔之下,雙目中浮現出濃濃忌憚。 大長老,又有精進! 無數暗青花瓣當空盤旋,攪動著四方靈機。不僅僅是身形,呼延青的氣息,同樣消失在眾人的感知之內。 「去哪裡了?」風無痕心中駭然,握緊了手中的雲隱劍。 他的底蘊極深,論感應能力,在絕大多數的頂尖宗師之上,已經觸及到了大宗師境門檻。但在此時,別說是呼延青的真身所在了,便是他途徑的跡象,他都沒有一絲一毫感應到。 此時,陳平安刀身的黑芒已經到了極致,凌厲霸道的刀意如有實質一般。 「霸刀——霸天斬!」陳平安雙目璀璨,輕聲響起。 轟! 磅礴如山海般氣勢,轟然降臨,刀芒似如九層雲天之下,力劈斬來,帶著恢宏氣勢,惶惶之道,絕凌天地! 「這氣息」 「不好!」 「好可怕的威壓!」 「一起出手,守住大殿!」 「.」 霸天斬下,左道盟的高手,一下子便亂了! 「這一刀」風無痕雙目凝滯,面露驚色:「霸刀大成!」 唰! 刀芒閃耀,瞬間斬下。 無數暗青色花瓣之中,呼延青如游龍入海般,隨意地變化著。他的速度極快,有瞬息移動之感。 在靈機的遮掩下,常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移動軌跡。 花葬之中,有左道滅殺之力。但凡靈性感應臨近,便能及時切斷,如一片真空空間。 除此之外,他還可遊刃有餘施展手段,加深自身藏匿,干擾對方。 此時他心下已經打定主意,莽刀如此托大,那纏鬥之時,趁對方不備,他也該給一個教訓。免得讓莽刀小視了他左道盟之人! 就在呼延青心思變化之際,一股磅礴刀意,轟然降臨,似乎是帶著禁錮之力,將他整個人牢牢鎖定。 「這是.」 呼延青神色大變,再不復淡然之意。 「怎麼可能!!」 咻! 如同精準鎖定了他的位置一般,刀芒直直斬落,讓他避無可避。 「該死!」 呼延青衣袍滾動,無數青霧浮現。與此同時,他周身亮起暗青光芒。 蓬! 刀芒斬落,衣袍碎裂,化作無數碎屑。 轟! 霸刀刀勢之下,雖有殿內眾多左道高手護持,但大殿還是被斬去了一角。 轟隆隆~ 牆垣倒塌,木屑紛飛。塵煙之中,有碎石簌簌滾落。 「怎麼了?」 「出什麼事情了?」 「主殿!是主殿方向!」 「.」 左道盟內,亂作一團。霸天斬的聲勢,絕非常人所能想像。 哪怕已經削弱了大半威能,也足以驚動遠方。 遠處山勢,無數飛鳥遁逃山林,如同遭遇了什麼生死恐怖一般。有野獸抖如篩糠,縮成一團,尿液橫流。 有藏匿山林之中的妖獸低吼,飛快遁逃。 霸天斬下,足以驚動方圓數十里!若非山勢高拔,其影響範圍,恐怕還要更深更遠! 「大長老?」 大殿內,牆垣殘破,飽經摧殘。有左道盟高手,找著呼延青的身影。 「潛龍天驕,名不虛傳,呼某佩服!」一片碎石塵煙之中,響起了呼延青略顯狼狽的聲音。 此時的呼延青,身上衣袍盡碎,只餘一身輕便內甲遮掩。內甲上靈光顫鳴,似是靈性有損之兆。 「呼長老,本使之刀,可還看得過眼?」陳平安的聲音淡漠,但在旁人聽來,卻滿含敲打之意。 「陳大人之刀,自是強橫。今日之戰,呼某心服口服。」呼延青自塵煙中走出,面露苦笑。 莽刀陳平安戰力之強橫,遠遠超乎他的預料。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血梟幫梟龍,究竟為何而死! 就剛剛那一刀,陳平安便斬出了遠超普通大宗師的戰力。 若非他施展了左道之術,金蟬脫殼,再得保命青煙和內甲護持,剛剛那一刀下,便足以對他產生致命的威脅。 可饒是如此,他依舊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沒有幾個月的調養,根本恢復不了元氣。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呼延青心中苦澀,看向遠處的青年,雙目中忌憚已經濃郁到了實質。 嗡~ 暗青光芒一閃,呼延青的身上便多出了一套衣衫。 「既有賭約再先,我左道盟上下,聽憑陳大人差遣。在圍剿一事上,必將傾力而為。諸位以為如何?」呼延青看向殿內眾人。 「聽憑大長老安排。」 「邪魔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 呼延青的話,很快便迎來殿內應喝聲。 陳平安的那一刀,帶來的不僅僅是震懾,還有威勢。 哪怕有少部分不同意的,在此等情形下,也不敢表露出內心真實的想法。 大勢難違,局勢不可逆! 「既如此」陳平安眉心靈光漸黯:「風大人。」 風無痕壓下心中驚色,微微頷首,向前邁出一步:「十數日前,雷鳴郊外,毗鄰山脈的黃山嶺,發生劫殺慘案,現已查明,此乃左道盟所為!此事,不知是否該給我雷鳴鎮撫司一個交待?」 「是誰做的?」呼延青眉頭微皺,不怒自威。 殿內寂靜無聲。 「怎麼?還要本座問第二次嗎?」呼延青面色陰冷,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不滿。 但凡陳平安的戰力弱上一些,他也不至於如此。但是那一刀 一刀斬落,如霸臨天下之感。 一刀,可斬大宗師! 如此戰力 呼延青的面色凝重,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說句不好聽的,今日的莽刀便是如此。若是來日呢!?今日之劫,僥倖逃過,可等來日,臨到他們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交待那麼簡單了。 呼延青環顧四周,很快便發現了有人面色有異。 「是你!?」 「大長老,這是盟內共同決定的。非是我個人所為!」說話的是一尊普通宗師,面色邪異,帶血紅疤痕。 「放肆!」呼延青怒斥:「還不拿下!」 「桀桀桀對不住了,老弟!」就在其他人還在猶豫之際,黑毛老鬼率先出手。 那人見勢不對,便想要逃跑。只是,他才剛剛躥出一個身位,便感受到有紅粉絲線將他牢牢束縛。 「鬼婆娘!你!」 「死鬼,安心去吧。」紅裙婦人聲音嬌媚,卻行寒酷之事。 絲線收緊,那人的身軀肢體上便是出現道道血痕。那人還想要掙扎,黑毛老鬼一掌拍下,結果了他的性命。 不管是紅裙婦人,還是黑毛老鬼,都是成名在外的頂尖宗師。兩人聯手之下,自然不是一尊普通的玉衡宗師所能應對的。 值得注意的是,在對方口出狂言之時,便有人堵死了他的嘴,青皮覆蓋,讓他再難說話。 「陳大人,風大人,這可算是個交待!」黑毛老鬼咧嘴一笑,露出發黃的老牙。 風無痕看了陳平安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便是開口道:「此人之死,還請諸位牢記,以作警戒!」 「風大人,奴家明白!」紅裙婦人手撫胸脯,笑意柔媚。 一場風波,終是消弭。 至於劫殺慘案,究竟是何人所為,擊殺之人,是否是真正的幕後之人,此時已經沒有在意了。 陳平安看著場中之事,並未言語。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今日之事,到此恐怕還不會了結。 但時光,終究是改變了一些事情。 外物皆可求,內心皆是果。 只要初心不變,那 便是好了! 「恭送陳大人!風大人!」 殿門外,頭如斗大,身材矮小的男子,聲音顫抖,強自鎮定。 風無痕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前倨後恭,不外如是! 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走出了左道盟外。 殿內一戰,雖時日不久,但莽刀之名,卻如雷霆一般,席捲整個左道聯盟。 世有天驕,莽刀陳平安,一戰可斬大宗師! 左道秘術,花葬之下,霸刀破之! 「諸位,難不成真要如大長老,配合莽刀行圍剿之事嘛!?」 此時的大殿內,殘垣斷壁,塵沙遍布。 「不然呢?」紅裙婦人白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劫殺之事,是我們眾人議的。那惡鬼只是執行之人,我們的替死鬼罷了!難不成你還想要莽刀再來一趟?」 「可」 「不必多言,大長老既有決議,便按此執行!」 幾番論事,終是明確定調。 「找些人來收拾收拾,這裡都成什麼樣了?」侏儒男子嘟囔一聲,便顧自離去。 有人看了他一眼,也是聞聲退去。 不過一會兒,大殿內便只剩下寥寥幾人。 今日之事,發生得超乎預想。不少人的心神都不太穩定。 「老梆子,你說,剛剛大長老是不是受傷了?」紅裙婦人悄然臨近,對著殿幔下的青皮老漢說道。 「不知道。」青皮老漢聲音冷硬,徑直離去。 「這個老梆子.」紅裙婦人嬌嗔一笑,又看向一側。 「鬼婆娘,你還是自己慢慢悟吧。這事老鬼我可不知道。」黑毛老鬼怪笑兩聲,同樣離開此處。 「這幫老傢伙.咯咯咯.」 紅裙婦人面色柔媚,眼波流轉,不知想到了什麼嬌笑連連。 「莽刀」 左道盟內,心思各異,各有盤算。 明面風起雲湧,暗地波譎雲詭。 雷鳴的天,要變了!(本章完) 第664章 雷竹山市,五方歡喜(10 「風大人,外道盟和黑靈門就拜託了。」 山石密林,陳平安聲音溫和,鄭重拱手。 「陳大人放心。定不負使命!」風無痕鄭重一禮。 自出了左道盟後,陳平安便定下章程。接下去,他和風無痕兵分兩路,共同推進雷鳴之事。 雷鳴五家,血梟幫大局落定,左道盟也願傾力配合。剩下的便只有五方家,外道盟,黑靈門等三家勢力。 由風無痕負責外道盟和黑靈門兩家,陳平安因為需要儘快趕回,協調圍剿大勢,所以只負責五方家一家。 有血梟幫梟龍梟虎的頭顱,和左道盟呼延青的態度在,接下去三家勢力交涉的難度要降低不少。 在拿了呼延青的憑證後,風無痕前往外道盟和黑靈門應是能不辱使命。 陳平安一意如此,對風無痕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立功機會。交涉此事,兩人同行和一人分領,最後落得的功勳,完全是不一樣的。 「風大人,保重!事成之後,共飲雷鳴!」 「定要如此!」風無痕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左道盟山勢之外,兩人寒暄幾語,便是就此離去。 離別之前,風無痕欲言又止,不過終是沒有說什麼,身形一掠,先是消失在陳平安的視野中。 此一戰,莽刀陳平安展露無尚才情,以玉衡中期的境界,力戰武道大宗師。霸天斬下,足以重創大宗師! 此等戰力,便是放眼蒼龍州境,也屬於威名赫赫之輩。更何論是雷鳴一地了。 陳平安此戰力出,雷鳴之勢,大局可定! 至於莽刀的天資 風無痕心緒複雜,有悵惘之意。 他自詡天驕,可修行百載,終不如莽刀二十六載光陰! 「該動身了。」 陳平安目送風無痕離去,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血梟幫一戰,他已經展露出太虛御風步入門境界。 如今趕路,施展起來,倒也不虞有什麼隱藏。 功法品階放在這裡,入門級別的太虛御風步,也有不俗的速度增益。 雖不用踏風秘技,但以陳平安的明面上的境界催動,可以爆發出不遜於普通大宗師的速度。 當然,那些精於身法的大宗師,另當別論。 不過,陳平安在太虛御風步上的真實境界造詣,早已經邁入了小成。若是全力施為,哪怕修為有所保留,以玉衡中期境界催動,也能爆發出接近頂尖大宗師的層次。 太虛御風步是接近真功寶卷級別的功法,即便陳平安天資妖孽,進境展露得太快,也實屬不妥。展露之事,可以徐徐圖之。 至於霸刀,雖是無上功法,但功法品階不如太虛御風步,加上陳平安一向來不吝於展露自身在刀道上的才情和天資。有這麼多修行時間的打底,他如今展露出大成級別的刀法,倒也是合適。 雷鳴一戰,截止目前,他明面上能施展的手段,基本都施展過了。唯一還有所保留的,那就是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 不過,此事倒也不急。明面上留個殺手鐧也不錯,關鍵時候運用,這也符合他人對潛龍天驕的設想。 另外,找個合適的契機,把手上的雷光珠洗白,留作明面上的底牌。 山林中,陳平安的身形飛掠,不斷思考盤算著。 他一路修行以來,最好的習慣,便是實時復盤,常常考量。雖是有些繁瑣,但修行之事,本就向死而生。 既涉生死,再怎麼過多思量,都不過分! 但凡巨擘大能,能自底層脫穎而出,一路崛起,所依靠的因素極多,但絕對不會是僅僅只靠天資和才情。 試問,多少天驕,心懷青雲之志,意以俯瞰天地,可最終 落得是如何下場!? 天資,心性,機緣,才情 諸多因素,相互交匯,互相干擾,唯有守住本心,不失自我之人,方才有機會以大毅力,大才情,叩問天關,邁入巨擘大能之列。 他人如此,陳平安自是如此! 修行武道已近七載,不知不覺間,陳平安也快二十六歲了! 「有莽刀的消息嗎?」雷鳴鎮撫司內,吳本清詢問著關於陳平安的消息。 「回大人,還沒有。一有消息,卑職馬上來報。」有心腹下屬,恭敬說道。 「好,下去吧。」吳本清擺了擺手。 「是。」 雷鳴山脈內,地勢複雜,消息傳輸存在延遲滯後。莽刀和風無痕兩人又是輕車簡行,速度極快。進了雷鳴山脈後,想要打探他們的消息,確實不容易。 不過,倒也不是什麼要事。 他如今打探,也只是出于謹慎罷了。 「罷了,翻不起什麼風浪!」吳本清哂然一笑,顧自躺了下來。 顧清嬋閉關不出,雷鳴各家不參與,雷鳴之勢,局勢已定,斷無變數! 「查到了嗎?莽刀是去哪裡了?」 雷鳴谷家,谷白玄詢問著莽刀陳平安的最新動向。 此前探子回報,莽刀進了雷鳴山脈,看動向應是往血梟幫方向而去。而後又有最新消息,是與雷鳴山脈外的雲隱劍風無痕匯合,之後行蹤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回元老,最新消息,陳大人和風大人進了雷鳴山脈後,便消失不見。不過從方位來看,應該有較大可能是往左道盟而去。」 「左道盟?」谷白玄沉吟一聲:「血梟幫那什麼情況查到了嗎?」 「元老,還沒有。」 「繼續查,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是,元老。」來人躬身告退。 「莽刀」谷白玄立於園中,望著著滿苑花卉:「你究竟有沒有藏什麼後手?」 雷鳴局勢如何,在於莽刀此行結果,若此行不順,那便是莽刀敗!若此行順利,那便是莽刀勝。 莽刀的勝與敗,關乎著他們雷鳴各家的利益,此事自要慎之再慎。 雖說有些不太可能,但谷白玄的心中還是有著一絲不好的預感。 「此一局,究竟如何」 雷竹山坊市,雷鳴山脈上規模最大的黑市。 每一年的商貿往來,利益吞吐,甚至能夠比擬不少大城的貿易吞吐量。 陳平安此前初赴雷鳴之時,便是想著來雷竹山黑市一趟。不過因著各式各樣的原因,最終沒能成行,退而求其次,去了一趟黑靈山黑市。 不過,如今倒是沒想到,會因為這樣的一個契機,來了趟雷竹山黑市。 雷竹山黑市,雷鳴山脈內最大規模的黑市。雷鳴各家,皆有利益染指。 而在這背後諸多的利益中,五方家是占據了最大的一份。 五方家駐地,正是在這雷竹山上。 早在成行之前,陳平安便對這雷鳴山脈上的五方家族有過相應的了解。 雷鳴五大勢力,不考慮決策效率,內部機制等因素,實力最強的是左道盟和外道盟。其次才是其他三家勢力。 但因為兩大聯盟,整體運行機制的緣故,所能發揮出來的綜合實力如何,其實是不盡如人意的。 在全方位情形的因素考量下,這雷鳴山脈上綜合影響力最強的勢力,應就是位於雷竹山的五方家族。 五方家族內,有兩尊大宗師坐鎮。按照近些年流傳的情報來看,兩尊大宗師一尊實力稍弱,比之一般的普通大宗師,還要遜色一點。應是破境之時,有所紕漏,雖是成功破境,但不可避免得影響了一些狀態。 還有一尊大宗師,名聲不小,在這雷鳴地界上,更是聲名赫赫。雖不至頂尖大宗師之列,但實力卻遠要在血梟幫的梟龍之上。 有兩尊大宗師坐鎮,五方家的底蘊如何,自不言而喻。 此外,據傳,雷鳴山脈上的五方家,與北境的五方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按照世面上流傳的小道消息的說法,這雷鳴五方家,應該是北境五方世家的一支支脈分支。因為特殊的關係,祖上遷徙來此,但雙方間的家族血緣關係卻還沒有真正消退。 五方世家,北境內的龐然大物。雖不如折家這等天下名門,但也絕對是天下名門往下最為強橫,底蘊最為深厚的世家之一。 有此關係在,哪怕消息真假性不定,這雷鳴上下,對五方家也充滿了忌憚。 而面對此等消息,五方家既不承認也不否定,虛虛實實,讓人難以看明。 雷竹山坊市,人流往來,絡繹不絕。 「來者止步!」雷竹山山腳,有鎮守在此的五方家執事,攔住了陳平安的去路:「雷竹山坊市,請辦理通行令牌。」 通行令牌,進入雷竹山黑市的臨時憑證。作為規模最大的黑市,雷竹山黑市,其內的規矩制度,自然不在少數。 陳平安一身青衫,負手立於雷竹山腳之前。 「第一次來?」一名圓臉執事走了上來,言語間帶著不悅。 說話間,有途徑此處的一對男女,朝著他張望了一眼,在展示通行令牌後,滿是優越地走了進去。 「這是哪來的土包子,連雷竹山的規矩都不懂,就都敢出來了?」女子貼到男子身邊,嬌聲嗤笑道。 「雷鳴山脈地勢廣闊,水平參差不齊,這裡規矩不是誰都懂的!」男子下巴輕揚,優越感滿滿。 兩人交流的同一時間,圓臉執事也走到了陳平安身前。 「這裡往下走,前方左轉,去辦理通行令牌。」 他話音落下,發現面前的青年,沒什麼反應。 「還不去!?」圓臉執事瞪著雙眼,不悅道。 「不必了!」陳平安平靜道。 圓臉執事正想要呵斥,忽覺周遭空氣震顫,似有巨獸甦醒於群山腹地之內。遠處山勢,有雄渾音浪轟然炸響,自雲海翻湧處迸發,如萬鈞雷霆碾過蒼穹,裹挾著渾厚蒼茫,在各座山峰間不斷激盪。 「陳大人親臨雷竹,我五方家不勝榮幸,有失遠迎,望陳大人見諒。」 聲浪震顫,風雲激盪,似是裹挾天地之勢。 「陳大人?」圓臉執事神情一僵,愣在了原地。 雷竹山坊市內,無數人神情茫然,聽著聲浪巨聲,層層激盪。 「好恐怖的聲浪!」 「大宗師!是大宗師!」 「五方家!是誰來了,這麼大的陣仗!」 「好可怕的手段!這就是大宗師嗎!?」 「噤聲!不要妄議!」 「」 經由短時的寂靜,雷竹山坊市內一下子就亂了。 像這般大的陣仗,有多少年沒有見到了。 無數人或是驚恐,或是好奇,或是嚮往,猜測著究竟是何方人物到來。 「陳大人?這是」 「莫不是鎮撫司之人?」 「鎮撫司陳大人,難道是」 「」 雷竹山坊市外,陳平安平靜站立,看著遠處山勢飛掠而來的身影。 嗖! 「鄙人五方家家主,五方洪,見過陳大人!」淡色流光散去,露出一道略顯蒼老的身影。 五方家家主,五方洪,武道大宗師! 雷竹山山腳,跪了一地,圓臉執事驚恐難言,惶恐不已,身軀止不住地顫抖。 「陳大人,陳大人,陳大人」 坊市內,剛剛進去的一對男女,身子僵直,驚得難以動彈。 「這」 蒼龍州兩千年來第一天驕,雷鳴鎮撫司頂層巨頭,莽刀陳平安! 「洪家主,不必多禮。」陳平安聲音平靜:「本使今日來此的目的,洪家主應是清楚吧。」 「陳大人此行,我五方家自是清楚。」五方洪嘴角噙笑,如同一個待人和善的商人:「不過,此地不是久敘之處,陳大人若不介意,不如移步寒舍,詳盡一敘?」 面對五方洪的提議,陳平安自無不可。 「請,陳大人。」五方洪伸手指引。 陳平安微微頷首,他的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五方洪環顧四周,看著周圍跪俯著的眾人,眸光微冷,隨後身形一閃,緊隨其後飛掠而去。 直至兩人離去,周圍眾人,神情惶恐,跪俯在地,絲毫不敢擅起。 圓臉執事面如死灰,身子發軟,抖如篩糠。 「完了」 「陳大人遠道而來,我五方家不勝榮幸。妾身五方歡喜,見過陳大人。」 雷竹山主峰,一名長裙麗人優雅淺笑,輕攏長裙,向著陳平安盈盈一禮。 行禮之間,裙擺如花蕊輕顫,似春柳拂水,如流雲聚散。 五方歡喜,五方家族,真正意義上的掌舵人。 同樣也是實力強橫的那一尊武道大宗師。若論威名,還要在血梟幫梟龍之上,與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平起平坐。 「蒼龍巨頭親臨,五方家蓬蓽生輝,見過陳大人!」 雷竹山主峰之上,匯聚著不少五方家的高層,眾人以最高禮遇歡迎陳平安的到來。 五方家如此態度,陳平安還真沒想到。 此前他傳令雷鳴,各家回應之中,五方家雖是態度最好的那一家。但顯然陳平安也不會認為,五方家會願意配合。 他此來雷竹山,已經做好了再打一場的準備。但現在看來 陳平安目光打量,落在了五方歡喜的身上。 五方歡喜穿著一襲青白長裙,裙擺暗繡銀白雲紋,腰間繫著一條銀色細鏈,鏈上懸掛著小型玉墜。長發柔順垂落肩頭,發量豐盈,烏黑亮麗,如潑墨流雲,泛著如綢緞般光澤。 發間有精緻冠飾,材質如擷取月華凝成,隱隱間流轉著溫潤光暈。 陳平安注意到,五方歡喜的髮髻兩側,有髮絲盤繞固定,藏著兩個形似小巧發包的小啾啾。 就是這麼兩個小啾啾,讓五方歡喜在獨特意境之間竟隱隱有一種孩童般的純真感,如同那努力偽裝成大人的孩童模樣。 孩童!? 嗯!? 陳平安雙目一怔,不由端詳起了五方歡喜的花容月貌。 這一端詳,他不由心生異樣,多看了幾眼。 這一舉動落在旁人的眼裡,莽刀陳平安初次見面,便盯著五方歡喜的臉顏看,此舉極為唐突,有失禮之態。 五方洪面上笑容微斂,看不出喜怒。 有五方家高層眉頭微皺,心生不悅。 傳聞莽刀陳平安,少年天驕,有風流之姿。赴任北蒼,於宴會之時,梳攏花魁清倌歸家,金屋藏嬌,享樂無數。 蒼龍州城,煙雨渡口,百花宴上,親登煙雨畫舫,與蟬聯數屆都百花仙子,雲夢仙子風流一夜。此一韻事,流傳甚廣,蒼龍州境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想不到,如今婚約在身,成了顧家的乘龍快婿,還是風流不改,心性依舊。 初次見面,便如此突兀,失禮至極! 「好色之徒!竟如此不加掩飾!」 「天驕風流,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這莽刀初見我族首修,竟如此失禮!」 「傳聞顧家驕女,顧傾城有傾城之姿。這莽刀怎會如此失態!?莫非真是應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風流成性,不知此番心思如何?」 「」 恭迎的五方家高層,面色沉靜,心思各異。 「陳大人這般凝眸,可是妾身這發間玉飾,有何不妥?」 五方歡喜以袖掩唇,銀鈴輕笑,眼波流轉,似是帶著幾分羞澀與嗔怪。一雙俏目,直凌凌地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五方歡喜雖為五方家當代真正意義上的掌舵之人,但論年歲要在五方洪之下,有雷鳴第一美人之稱。 身為女子大宗師,自帶璀璨光芒,無論走到哪,都備受矚目。 不過,自少女時期,她便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第665章 雷霆震懾,嬌妻美妾(求月 「這五方歡喜」 陳平安注視著五方歡喜,心中微驚。 聽聞對方言語,他坦然一笑,神態自若。 「五方仙子誤會,本使初見仙子,驚為天人,一時失態,還望見諒。傳聞,五方仙子為雷鳴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陳平安面色坦然,言語真切,此番失禮之舉,倒也沒有人追究。 五方歡喜自己都給出台階,其他人自是沒有立場。 不過,陳平安的一語,卻是徹底坐實了他們心中的猜測。 自古天驕多風流,古人誠不欺我也。 「陳大人過譽了,妾身蒲柳之姿,不入大人之眼。傳聞顧家仙子,傾城仙子,那才是傾城之貌,艷驚世人。」五方歡喜盈盈淺笑,一雙靈動杏眸,蘊藏嬌羞之意。 不得不說,五方歡喜的顏值確實很高。 膚色白皙,猶若白雪,遙遙看去,似是泛著淡淡冷光,如冬日初雪覆蓋的玉石,細膩光潔,透著矜貴。 一雙杏狀眼眸,如黑寶石般,眼波流轉間,透著難言的風采,又似蘊藏著無盡心思,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 陳平安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五方歡喜的顏值確實極高,但讓他端詳探究的,卻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另有原由。 「陳大人,此地不是敘話之地,還請移步內殿。」 五方洪站在一側,笑言邀約。 幾番接觸,他對莽刀陳平安此人,已經有了初步了解。後續應對,倒是有了幾分章法。 世間沒有完美之人,自然也就沒有完美的天驕! 莽刀年少成名,少年得志,貪慕美人,不過就是常事。但此事 若是運用得好的話,或許當能為五方家謀利。 許是為了彰顯熱情,五方歡喜和五方洪,一左一右,同著陳平安走入內殿。 陳平安面色坦然,位於兩人中間,龍行虎步,怡然不懼,從容不迫地邁入內殿之中。 見此一幕,五方家不少高層,對莽刀陳平安的形象有所改觀,心中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五方歡喜和五方洪,皆為武道大宗師,如此近距離接觸之下,兩人若是齊齊發難,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但此等情形之下,莽刀陳平安卻沒有絲毫畏懼,從容不迫,如閒庭散步,輕描淡寫間,盡顯霸氣。 在場的自然都是經驗老道之輩,自然能夠看出莽刀陳平安此舉,並非是什麼裝腔作勢,而是真真正正的底氣十足。 沒有絲毫畏懼,有的只是無盡的自信和霸氣。 見此情形,五方歡喜和五方洪不禁相視一眼。 或許,唯有此等氣魄,方才能闖下莽刀之名! 莽刀陳平安,潛龍榜天驕,有問鼎天人之姿! 五方家內殿之中,陳平安,五方洪,五方歡喜,呈三角而坐。身前長案,置有靈酒佳肴,珍果鮮品。 此地雖然是五方家之地,但為了以示對莽刀陳平安的尊重,兩人並未採取傳統的上下首位的方式對談。 五方家經營雷鳴多年,作為常有接觸的老對手老夥伴,他們也隱隱探聽到了一些情報。 若是情報為真,那他們對陳平安的態度,恐怕是要變一變了。 落座之時,陳平安不禁又多看了五方歡喜一眼,思緒變化,驗證著心中猜測。 這一幕,自然瞞不過兩人的眼睛。 「這莽刀」五方洪心中暗笑:「還真是色授魂與。」 不過,拋開立場設想,此事倒也合理。莽刀少年得知,畢竟血氣方剛,見美艷佳人,難免會生幾分想法。 尋常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尊女子大宗師了。 五方歡喜,有雷鳴第一美人之稱,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 相比較五方洪的心緒變化,五方歡喜一時間倒看不出是什麼神色。 她一雙白皙玉手,輕輕擺弄,顧自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吹拂起來。 五方洪坐在一側,笑著開口:「陳大人,你嘗嘗這酒,是我五方家珍藏佳釀,不知可還入口?」 陳平安靈性敏銳,感知著案前酒水。 以他的武道境界,尋常毒物早已對他無礙。即便是一些珍稀之毒,在他的橫練體魄面前,恐也難以奏效。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修煉了青陽血煉法,而今已是第一煉煉至圓滿,得地龍神異,身具莽荒之力,對毒物也存在這一定抗性。 諸多因素迭加之下,讓陳平安並不忌諱此事。 不過饒是如此,該有的檢查,他依舊不會少。 見無異常後,他便是舉起酒杯,品了一口。 「不錯。」陳平安贊了一句。 這五方家的珍藏佳釀雖不算高品靈酒,但也是口感別致,回味頗多。 寒暄了幾句,陳平安也沒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 「兩位,五方家可願助我雷鳴鎮撫司,共剿邪魔,一掃邪祟!?」 此前回應,五方家的態度最好,所以陳平安的言語,倒也不算如何激進。 聞言,五方洪看了五方歡喜一眼,看到後者正顧自吹著茶,當下開口說道:「邪魔肆虐,影響雷鳴之局,這受影響的不止是雷鳴鎮撫司,陳大人此言,我五方家自是樂意,只是」五方洪頓了頓,接著道:「圍剿之事,所涉龐雜,各項開支不知凡幾,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此中消耗,我個人雖無異議,但我五方家家大業大,派系駁雜,我這身為五方家家主,也當為下面人考慮考慮。」 五方洪話雖未說盡,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這是準備要好處了! 倒也還算不錯,相比較血梟幫,這五方家至少樂意談。 難怪能把生意做這麼大,坐擁這雷鳴山脈最大的黑市。 不過 陳平安笑了笑。 今日他既然來這了,自然就沒什麼要好處的說法。 圍剿之勢,事涉雷鳴,既是雷鳴之事,那雷鳴上下,自是匹夫有責,這五方家,也概不能外。 「洪家主所言,倒也不無道理。」陳平安墊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邪魔肆虐,壞我雷鳴大事,此事事關雷鳴各方,非是我雷鳴鎮撫司一家之力!既是圍剿,自是各家都要出力。本使此來,便是為了此事。」 「陳大人,此舉不合規矩吧。」五方洪的臉色不太好看。 好看不好看的也就面上如此,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情緒變化,不過是言語談判中的籌碼。自是隨心所欲,說變就變。 陳平安淡然一笑,顧自倒了一杯酒:「洪家主,大乾治下,自有王朝法度。規矩二字,可不是隨意拿來談的!」 五方洪神情不變,看著陳平安:「王朝法度,自當遵從。可我雷鳴,有雷鳴的規矩。」 陳平安笑了笑:「在這雷鳴,我鎮撫司才是規矩。」 五方洪氣勢一變,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隱含質問。 「陳大人這是何意?」 陳平安輕輕舉杯,淡然一笑:「如洪家主理解的一樣。大乾治下,皆有法度,我雷鳴之地,自不能例外,自為王朝法度所攝,我雷鳴鎮撫司,統攝雷鳴,掌控一方,此乃王朝意志。 難不成洪家主以為,這雷鳴的規矩,還能大過王朝不成?」 不待五方洪回應,陳平安便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五方洪的面色陰沉,難看無比。 陳平安說的自然,但態度盡顯。陳平安所求,已經超過他此前預期,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 就在他還在思量之際,卻聽陳平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終究是大乾的天下!洪家主,不要自誤!」 五方洪臉色陰晴不定。 陳平安所言,威脅之意太過明顯,直讓人下不來台。 這天下是大乾的天下,此事,又有誰人不知!? 龍安重鎮,邪魔作亂,攪動風雨,雖得一時榮光,可最終卻落得倉皇下場。邪極道覆滅,萬魔教重創,天蓮宗 此中種種,言語難述。 五方洪鎮定心緒,冷笑開口:「陳大人所言,我自是明白,可陳大人這空口白牙,便想要讓五方家蹚這趟渾水,怕是有些太過理想了吧?」 「洪家主,有些事情,做不做,不要看得了什麼,是要看免了什麼?」陳平安神態淡然,提起酒壺,氣定神閒地又倒了一杯酒:「雷鳴山脈,藏污納垢,各方勾結,利益交錯,蒼龍早有不滿。若這邪魔肆虐,慘案頻發,事態遲遲不得控制。洪家主以為,上面會如何看待此事?」 陳平安淡笑道:「我勸洪家主不要覺得,雷鳴利益交錯,各方勾結,會有人出面相護。有些事,一旦辦了,那是一鍋端的!鎮撫司屢次圍剿雷鳴,未有建樹,洪家主也不要覺得,是雷鳴地利優渥,各方齊心所致。 爾等之所以能夠存到今日,不是因為你們自己,而是鎮撫司一直以來都沒有動真格!邪極道傳承多年,肆虐數州之地,自覺固若金湯,牢不可破。可如今如何,想來洪家主也不消本使多言。 大軍之下,破宗伐地,推山填壑!山勢尚且移平,更何況是你五方家! 洪家主不必著急反駁。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停不下來了。龍安之事鎮撫司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若是再出什麼亂子,那蒼龍容得,北境容不得!大勢之下,莫說雷鳴了,便是蒼龍有人出面,都護你五方家不得!」 陳平安神色淡然,如閒話相敘,並未絲毫怒色。 但其言語的事實,卻是那般寒酷,令人心生敬畏,惶恐難言。 有些話,不同人說,效果和份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今日說話的只是一個尋常人物,恐怕五方洪理都不會理會。但這話是陳平安說的,卻不由讓他認真審量,細細體悟。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寂靜。 五方洪坐在案前,面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平安面色從容,淡然品酒。 不經意間,看了五方歡喜一眼,發現對方雙手捧杯,正一心一意地吹著茶,看上去還有些賞心悅目。 見此情形,陳平安不由有些想笑。 武道大宗師不懼冷熱,對方如此,多是習慣所致。 只是,五方歡喜的這幅模樣,怎麼看都有些可愛的意味在。結合對方冠飾如玉,青白長裙的模樣,反差感極其明顯。 念及此前猜測,陳平安的心中不由多了一份慎重。 看五方洪的模樣,火候應是差不多了。 「此事左道盟和血梟幫已然知悉,願意全力配合。這雷鳴之局,便只差洪家主決斷了!」陳平安淡然開口,眼眸平靜。 五方洪聞言一驚,忍不住抬頭看向陳平安。 左道盟如何他不太清楚,可血梟幫態度激進,明確無比,此前還特意派遣使者送來雷鳴鎮撫司傳信之人的頭顱。如此激進的手段,豈會輕易容易。難道說 五方洪心思變化,目光中不禁帶上了幾分猜測。 陳平安淡然一笑,輕輕抬手,便有封裝木盒和玉鑒出現在半空。 嗡~ 流光一閃,木盒打開,露出好大一個頭顱。 「什麼!」 五方洪眼皮一跳,心中大驚。 等再次望向陳平安,他的雙目中已經浮現了駭然之色。 一場內殿對談,終究塵埃落定,落下帷幕。 陳平安的一番言辭,血梟幫梟龍的頭顱,還有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的氣息玉鑒,都成為了壓死五方洪心中駱駝的稻草。 在陳平安如身深潭難測的平靜雙目下,五方洪終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了此事。 雷鳴山脈,邪魔肆虐,民不聊生,為大局計,五方家願傾力支持圍剿之事。邪魔一朝不除,五方家支持一日不止。 得此應承,陳平安此行,終是圓滿。 此番對談,看似簡單,但實則,言語節奏,缺一不可。 此外,最後展露的實力和手段,也是重中之重。 五方洪雖為武道大宗師,但論戰力的話,比之梟龍尚有不足,更何況是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了。 連兩人都有此態度,更何況是他了。 至於五方歡喜 陳平安只能說,除了他拿出頭顱和玉鑒的時候,對方抬首驚顫外,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在吹著她的那杯茶。 五方歡喜,雷鳴第一美人,依他之見,不如改名叫做吹茶仙子得了。 一番接觸,陳平安倒是發現,五方歡喜,只要不坐著,大部分時間都很正常。無論是姿態還是顏色,待人接物,言辭交談,那都無可指摘,毫無錯漏。 但只要坐著了,尤其是邊上有茶的情況下,五方歡喜的姿態基本就算是固定了。 頂著一張清冷的厭世臉,自顧自地吹著她的那杯茶。 值得一提的是,五方歡喜的吹茶用的那個玉茶杯,是她自己備的。 事情圓滿,諸事皆畢,也已經是日落黃昏,夜幕將臨了。 「陳大人,我五方家,已經備好了宴,還請務必賞光。」五方洪笑著開口,神色間似無絲毫不適。仿佛此前內殿之事,皆為虛妄一般。 面對五方洪的邀請,陳平安倒也沒有拒絕。 五方家,把控雷竹山黑市,物產豐富,珍品無數。 一場晚宴,自是奢華宴樂。 靈果佳肴,珍品美酒,珍稀茶飲諸多美物,不一而足。 五方歡喜,五方洪,還有五方家諸多高層,共同參與,給足了陳平安顏面。 「是另有其人,還是大隱於市?」 看著五方歡喜雙手捧茶,神態專注地吹著茶,陳平安心思沉靜,暗自猜測。 席間,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陳平安的目光,心中猜測更甚。 不得不說,五方歡喜垂眸吹茶時的模樣,確實是讓人賞心悅目。在冠以對方女子大宗師,雷鳴山脈第一美人的稱號,其中韻味更是難言。 五方歡喜的神情專注,好似沒有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一般。 她那細長的睫毛,隨著她吹氣的動作,如蝶翼般輕顫。裊裊茶香,似是融入了滿心的溫柔和遐想,眉眼間的靈秀,淡淡暈染,似是澄澈得能映照月光。 波光瀲灩間,既有少女的純澈,也有歷經世事的溫婉沉靜。 這矛盾的結合,讓五方歡喜的身上透著難言的魅力。 單四這一份魅力,便足以成為世間第一等的韻味風流。 雷鳴山脈第一美人之名,確是名不虛傳。 此外,若再考量對方修為,那 陳平安神色平靜,淡然喝酒。 「陳大人聲勢無雙,威震蒼龍,我等佩服。」 「潛龍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陳大人,吾等不勝榮幸,甚是惶恐!」 「陳大人,我敬您!」 「」 席間,不少人上前敬酒,以示敬意。 陳平安面色平和,倒也沒有拒絕,一一應下。 在場的都是五方家的高層,在願意臣服配合於他的情況下,適當接觸一二,於大局有益。 他之為人,最是和善。 此事,但凡與他深入接觸過的人,皆是明了。 莽刀陳平安,年少成名,天驕之名,名傳世間,但為人謙和友善,神色溫和如風,一如君子溫潤。 此一事,但凡領略過莽刀風采之人,皆是深以為然,不敢,哦不,是不會有絲毫異議。 席間,宴樂歌舞,享樂無窮。 不知是五方家特意為之,還是五方家的晚宴習俗本就如此,這場宴會的笙歌燕舞,論層次規格,遠要在陳平安此前接觸的宴樂規格之上。 姿態曼妙,容顏美艷,身姿輕盈間,滿堂的好顏色。 歌女如此,宴樂歌舞,周圍侍立著的侍女,同是如此。 容顏嬌俏,清麗動人。 侍奉之間,清香盈袖,隱有勾魂之意。 「這五方家」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一場晚宴,杯盞交錯,熱鬧非凡,賓主盡歡。 「陳大人,不如今晚留宿在此,等明日清晨,再啟程離開?」晚宴結束,五方洪盛情邀約。 面對五方洪的邀約,陳平安自是拒絕,以公務纏身為名,謝絕了五方洪留宿的邀請。 五方洪勸慰再三,見陳平安心意已決,也不再勉強。 不過,就在陳平安動身之際,五方洪笑著開口:「陳大人,稍等片刻。」 說罷,他輕輕拍了拍手,便有一大群美艷女子魚貫而出。 「陳大人,少年天驕,意氣風發,正所謂寶劍贈英雄,美人配天驕!這是我五方家的一點心思,還請陳大人不棄陋鄙,收下這份微薄之力,以慰我五方家拳拳之心。」 五方洪面色誠摯,拱手行禮。 陳平安還真沒想到,五方家還有這心意。他看了看五方洪,又看了看場中的女子,終是沒有收下五方家的這份「薄禮」。 對談間,五方洪意圖再勸:「陳大人已有婚約在身,與顧家傾城仙子共結連理,此為嬌妻之意。如今再得美妾,年少風流,嬌妻美妾,當傳為一段佳話。大人若是不便處理此事,我五方家可代為勞行,定然會讓陳大人滿意,讓各方滿意。」 五方洪笑意和煦,思量周全。 莽刀陳平安,潛龍榜上天驕,此前潛龍排名,為潛龍第五十九位。以他如今展露出來的戰力,即便是有什麼秘術影響,那綜合戰力也勢必是在尋常大宗師之上。如此戰力,若等潛龍榜再度更新,其排名當能迎來一次飛躍。 皆時,莽刀之名,恐怕不僅僅是名震北境那麼簡單。即便是放眼天下,都將會擁有極高的聲望和熱度。 顧家雖為大族,但如此天驕,氣運所鍾,顧家得之,當是珍惜備至,一應待遇規格,絕不會如尋常之婿那般。 顧傾城雖為顧家當代扛鼎天驕,曾經的新秀榜首,如今的玉衡宗師,但在莽刀陳平安的面前,還是要遜色不少。 另者,莽刀為人霸道,看似謙和,但實則內藏雷霆之意。 兩相結合,當是以莽刀為主! 以莽刀的風流之意,若是有意,顧傾城怕是管不住他! 此外,此番送女,非是什麼側室平妻,若是有意,甚至連妾都可以不是,不過是些許美艷婢女,有他五方家相贈,即使外界得知,恐怕也說不出什麼來。 哪怕是顧家得知此事,也只能是聽之任之,甚至,還會生出些許危機之感,加大一應的供給規格。如那顧傾城的陪嫁之物,陪嫁侍女,都會迎來不同程度的增長。 莽刀若能勘破此事,便能知曉他五方家究竟是送了一份什麼樣的禮物。 看著五方洪的笑顏和煦,不知怎的,陳平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月色下的那抹清冷光輝。 如那亘古不變明月,高懸於浩渺夜空,灑落下清冷光輝,映照著此方世間。 「不必了。」陳平安言簡意賅,斷然拒絕:「陳某不好此道,洪家主不必費心。」 「這」五方洪的神情一怔,沒想到陳平安拒絕得這麼幹脆。 這不對勁啊! 五方洪有點懵。 他自認為這份禮物是投其所好,結果卻迎來這樣的一個答案。 這什麼情況? 他回憶起不久前莽刀陳平安初見五方歡喜時的場景,心中的疑惑便是更甚。 尤其是品茶之時的多時端詳,他心中的割裂感更是嚴重。 這些侍女,都是他五方家精挑細選,雖不具修為境界帶來的獨特氣質,但每一個都絕對有著八分顏色。放眼世間,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如此傾城好顏色,這莽刀竟是不為所動? 這不對啊! 五方洪心中浮想聯翩。 他的目光微微轉移,落到了邊上一心吹著茶的五方歡喜身上。 烏黑長髮如瀑垂落,兩根素白玉簪交錯盤束,簪身瑩潤無瑕,僅在末端有冰晶暗紋點綴。兩側有小巧髮髻,月白絲絛纏繞出螺旋紋路,有絲絛落於耳畔,隨著她吹茶的動作,微微晃動,如碎星搖曳。 眉間清冷,更顯眼眸澄澈,青白長裙外覆薄紗,遮蓋住修長白皙的雙腿。 這一番韻味風姿,當是世間第一流的景象。 難道說 五方洪面容奇異,雙目之中,意味莫名。 這莽刀 「這莽刀的要求倒是不低,這些女子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五方歡喜左右虛托著青瓷茶盞,指節纖秀如玉筍白皙,右手廣袖垂落,低首輕吹查探,眼眸低垂襯得肌膚越發瓷白,有如洋娃娃般的精緻。 「說來,這莽刀的天資,倒是在預想之外。雖是初見,但可以判斷,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吩咐下去,這次邪魔圍剿,我五方家竭力配合,另外還有」 五方歡喜持著茶盞,一連說了好些話,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她微微抬首,望向一側的五方洪。 發現此刻,對方正一臉奇異地呆愣著,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洪老!?」 「啊!」五方洪如夢方醒,但反應及時:「歡喜長老,方才提及之事,定會穩妥辦理。」 「這莽刀深不可測,不容小覷了。凡事多盡力些。」 「明白,歡喜長老。」 「嗯。」五方歡喜輕輕頷首,重新垂首吹茶。 五方洪看了五方歡喜一眼,眼見對方無心多言,他告退了一句,便是就此離去。 五方歡喜來雷鳴山脈也有不少年月了,很多事情他雖然看不透,但對對方的性格,卻大致有了了解。看似嬌媚多變的外表下,是充滿少女氣息的特徵內核。 修至如今境界,尚能有如此本真,此為赤子之心。 此等心性,即便放在五方世家嫡系主脈中,都是驚才絕艷的絕代人物。 如此人物,派來他雷鳴支脈,如此之久,究竟是 意欲為何? 五方洪心思變化,身形飛掠間,離開了內殿。 內殿之中,只余女子吹茶,映照清冷光輝,清冷間又帶著少女的特有的嬌俏之意。 嗖! 山勢密林之間,有一道身影穿梭而過。 「不知道風無痕那邊情況怎麼樣?」 陳平安遙望遠處山勢一眼,那裡是外道盟的方向。 「不管如何,雷鳴五家,已得三家,諸事順遂,先回雷鳴!」 陳平安心思沉靜,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這片密林之中。 這雷鳴的局,也該變一變了! 第666章 若無異議,就此定下(誰贊 黑靈門。 「我等願意通力協助!陳大人威勢無雙,望風大人美言幾句!」 「我等願服!邪魔肆虐,人神共憤,我黑靈門義不容辭!」 「」 黑靈門內,聲囂四起。 風無痕一身雲隱錦紋衫,腰懸長劍,走出了黑靈門外。 「黑靈門已俯首,接下來還剩下外道盟!」 風無痕星眉朗目,一身衣衫隨風擺動,有雲隱劍客的飄逸風姿。 藉助陳平安威勢,他此番黑靈門之行,極其順利。除了最開始的時候,遇到了些許阻礙之外,後面的事情就變得水到渠成了。 血梟幫梟龍,梟虎以性命為注,顯明了雷鳴鎮撫司的決心。有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傳訊玉鑒,表明了左道盟態度。 有此二等憑證在此,黑靈門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其內部雖有不少其他聲音,但在大勢之下,終是翻不起什麼浪花。 「不知道陳平安那情況如何?」 風無痕心中籌算。 黑靈門已願出手圍剿,算上血梟幫,左道盟,雷鳴五大勢力,便有三家已經表明態度。若是陳平安那再是順利,那雷鳴之行,已無大礙。 即便遭遇最壞的情況,那於雷鳴大局,也是穩如泰山,波瀾無驚。 不過,五方家一向來便是最難啃的那根骨頭。坐擁雷竹山黑市,貫通雷鳴山脈,接壤玄靈州,五方家有著獨特的地利優勢不說,與那北境世家,五方世家,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此外,雷鳴山脈五大勢力,五方的實力僅次於外道盟和左道盟,論整體影響力,更是要排在第一之列。 當代五方家內,更是有兩尊武道大宗師坐鎮。另外,五方家當代掌舵人,五方歡喜,被譽為雷鳴山脈第一美人。 除美名之外,一身戰力更是深不可測。昔年初臨雷鳴之時,其手下便有武道大宗師慘敗。按照外界預估,五方歡喜的戰力當在普通大宗師之上,不遜色於呼延青之流。 「希望陳平安那一切順利。」 風無痕舉目遠眺,遠處山勢聯綿,如那雷雲滾滾,翻騰不息。 他此番祈願,不單單是為了陳平安,更是為了雷鳴,為了雷鳴鎮撫司! 「做好手頭的事即可!」 風無痕雙眸一凜,周身泛起淡淡螢光,如雲霧一般,環繞四周。 外道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哪怕有三家勢力的態度打底,他此番過去,也要全神貫注,打起精神來。 嗖! 風無痕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此一去,是為雷鳴! 嗖! 山勢密林之中,有流光飛掠,如星辰爛漫,划過半空。 流光幾次閃爍,便是穿越了一小座山勢,然後一個極限的劃轉,面前便是豁然開朗。 「出來了!」 陳平安眸泛異色,神情卻平靜如水。 在他疾馳飛掠之下,這雷鳴山脈雖是連綿千里,山勢拔高,他也終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出來了。 他此番飛掠,雖為全力而為,但一身身法速度,全然不遜色尋常武道大宗師。 正常而言,哪怕是武道大宗師,全力趕路之下,也難以實現長時間支撐。 武道大宗師的真元雖是渾厚磅礴,但顯然還沒有到無窮無盡的地步。 尋常速度趕路,或許能堅持個三四,四五天。但若是全力爆發下的速度,在沒有靈物供應的前提下,能堅持個大半天已經是不得了的情形。 不過,那是以尋常根基來論的,以陳平安如今的武道根基,哪怕不是因為有所保留的緣故,他全力施為,也足以支撐起更久的時間。 金手指面板近乎完美的突破,便讓他凌駕在九成九的同境根基之上。再經雙修功法提純,根基更是雄渾到了不像話的程度。 此外,還有多門功法技藝旁身,他的底蘊雄厚非常。足以支撐他打長時間的消耗戰。 而這,也是陳平安如今的綜合底氣之一。 像偽天人的神魂之力,對大宗師的靈性能量,能產生質的壓制和碾壓。正常情況來看,陳平安的靈性雖是璀璨,更有九道靈紋為基,但境界終究是要差上一大境。 激戰之下,勢必會陷入頹勢。 但恐怖的續航,卻是讓這一個情況完全不會發生。 有的時候陳平安甚至懷疑,憑藉他恐怖的體魄之力,血脈神異,還有雄渾到不像樣的靈性和真元,與尋常偽天人鏖戰,甚至能把他們生生熬死。 偽天人雖具神魂之力,但終究是神魂有瑕,不如真正天人那般的純粹。 當然,這也只是一個設想,畢竟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戰力,尋常偽天人可不是他的對手。 也唯有那等強橫偽天人,才有資格能與他進行長時間的鏖戰。 而這等存在,哪怕是在偽天人中,也是比較少見的。 放眼蒼龍,但凡州境頂尖勢力,皆有偽天人級底蘊。即便有個別正處於歷史衰退時期的勢力,沒有偽天人坐鎮,但家族底蘊之內,也有差不多的手段。有特殊秘藥增益加持,有特殊功法化繭增強,亦或是有靈性禁制,獨門神兵,護道靈物等。 但無論是什麼手段,能將其提升到普通偽天人便已經是極限。續航不能保證不說,在戰力上也極難有更新的突破。 這等存在,面對普通武道大宗師,那是呈碾壓態勢。可若是接觸到了同等層次,那頹勢盡顯。 如那無影刀宗,雖為蒼龍州境的頂尖勢力,但如今正是處於這個時期。 像這樣的勢力,各州境內,不再少數。像當代真正有偽天人坐鎮的勢力,終究是屬於少數。 畢竟,偽天人壽元雖有八百載,但等他真正成就偽天人之時,大多都已經過去了四百載。剩下的四百載內,極難保證勢力傳承不斷檔,代代都有偽天人出現。 若是稍有偏差,等他身死道消,那勢力之內,便再無偽天人坐鎮。 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凡歸屬勢力,尤其是那等當代獨苗的偽天人,大多都極其惜命。 因為,一旦死了,就代表著家族傳承的斷代,勢力傳遞的消沒。 州境內一方頂尖勢力,若是長時間沒有新的偽天人級高手出現,很容易便會出現利益受損,勢力影響範圍萎靡的情形。 這也就導致了,同為州境頂尖勢力,彼此間的實力亦有差距。 像弱一點的,就只有一個空架子,空有骨架,卻無實質。而像強一點的,便有符合勢力的底蘊支撐。至於更強的,那就是有望染指州境三大世家,做到接近蒼龍州鎮撫司,乾坤司這等層級。 但不管是強一點的州境頂尖勢力,還是弱一點的州境頂尖勢力,絕絕大多數的勢力之中,坐鎮在內的偽天人,皆為普通層次。 也就是最普遍的那等偽天人。 即便戰力稍有差異,也多是因為功法克制和技藝不同的原因。彼此間,極難有實質性的差距產生。 而這也保證了各方勢力間的戰略威懾,尋常博弈,偽天人這等層次,並不會親身下場。 也就導致了,對州境內的絕大多數人而言,偽天人便是如同的消弭了一般,完全不存在於他們的世界之中。 此為,天人有別! 州境內的博弈,基本不會出現偽天人下場的身影。唯有州境之外,利益之爭,道統之爭,才有可能會有偽天人下場! 偽天人的數量稀少,尋常情況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也就導致了,陳平安對如今自身戰力的判斷較為模糊。 唯一的參考標準,還是前不久交過手的冷釘青梵。以他作為普通偽天人設想,以此來判斷出自身的戰力大概。 不過,當初一戰,雖算得上是手段盡出,但對方具體有什麼底牌,他還猶未可知。 此外,繼那之後,他的肉身體魄,武道境界皆有突破,戰力間的差異,極難拿捏。 「具體情況不知道,但以我如今的戰力,絕不會是天人的對手!」 其他地方的判斷模糊,但就這一點上陳平安的認知尤為清晰。 按照那一夜接觸到的天人風采來看,他如今距離真正的武道天人,可能還有極遠的一段路需要走。 不過 那顧家老祖,應不是普通的天人,所以他距離真正武道天人間的差距,不是這麼來看的。 真實距離,應該比他想像中的要小上一些。 彼此間的差距,除了修為境界的差異外,更多的是來自於認知上手段上的差異。 想要補足這些方面,他接下來,勢必要讓武道境界更進一步,真正邁入破境第三關之列。此外,肉身體魄的提升也是不可或缺。 若是兩者兼顧,再配合上一些強力手段,或許,他便能與真正的天人武君征戰! 還有那 陳平安的雙眸凝動,腦海中浮現出了五方歡喜的模樣。 「此人絕不普通!」 那日初見之時,他簡單感應,場中各方人物的修為境界,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凡目光所及,眾人的真實根腳,便在他的面前徹露敞開。 而這一點到了五方歡喜的身上,卻出現了些許阻礙。 不過阻礙後,他也判斷出了五方歡喜的武道境界。應是三紋或者四紋的境界水準。 只是 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對,他感應到的這些,好像是鏡中花水中月,虛無縹緲,是對方刻意而為之。 對方的真正的境界,似乎遠要在這之上! 此前,陳平安心有懷疑,端詳再三,未能勘破對方的真實境界。有心想要不惜一切,全力感應,但生怕對方有所察覺,反向推導,反是不美。 綜合思量之下,終是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 對方能在他面前掩藏下修為,對方的武道境界,最次最次也不會在八荒拳姚廣之下。而這還是要修煉特殊類功法的情形下。若是沒有這一點,那對方的境界,恐怕 陳平安心思深沉,消弭了心中想法。 人已經接觸過了,如今再想這些沒有太大意義。當務之急,還是儘快落實雷鳴之局,騰出精力,全身心地投入修行之事。 這些時日以來,他雖也有固定修行,但整體的速度要比此前慢上些許。 雖影響不算特別大,但長此以往,恐怕會拖累他的進度。 如此情形,陳平安自不可能允許。 所以,對於邪魔圍剿之事,他也是起了心,定要解決。誰若是攔他,那便與他有阻道之仇。 「回雷鳴,徹底消弭此事!」 陳平安衣衫隨風而動,身形一掠,便是落在遠處山道之中。 一日後,雷鳴大城。 「莽刀回來了!?」 正在家中悠哉悠哉的谷路平聽聞了莽刀陳平安回雷鳴的消息。 「風無痕呢?」 「回大人,暫時還沒有風大人的消息。」 「沒有風無痕」 谷路平目光閃爍,心中浮想聯翩。 此前他聽聞的情報,莽刀疑似與風無痕匯合,前往雷鳴山脈。 可如今收到的消息,卻沒有風無痕的動向。這是 出事了? 念到此種可能,谷路平的神情不由有些興奮起來。 他猛地起身,來回踱步。走了兩個來回,他迅速吩咐道:「傳信家族,同步此事,此外,請家族做好準備,該收網了。」 「是!」 「吳大人,陳大人回來了,目前正往雷鳴鎮撫司這邊趕。」 在谷路平收到消息的前一刻,吳本清也收到了陳平安的最新消息。 一人獨行,已入雷鳴大城之內。 「一個人嘛」吳本清手指摩挲,神情隱有振奮:「你先下去吧。」 「是。」來人躬身告退。 「讓我猜測,這是吃了個敗仗來求援的。還是準備好了說辭,打算來說動我們了?還是說」吳本清面色興奮,饒有興致。 「等他過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陰影處有聲音響起。 吳本清聞言,暢快一笑:「哈哈哈是極,等他過來一問便知。」 「來人!」吳本清高聲一喝。 「大人,卑職在。」門外進來了一黑袍主事。 「等陳大人一回來,便叫他」吳本清剛說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想了想,便繼續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黑袍主事不敢多問,恭敬應命道。 有些事情,大人決定了便可,他們只需聽命行事。 「怎麼?不叫他過來了。」陰影處有聲音發問。 「與其叫他過來,不如他自己過來。」吳本清冷笑兩聲:「我倒是想看看,這雷霆霹靂,鐵血手段的陳大人,帶回來了什麼好消息?」 吳本清面色陰沉,雙目之中也帶上了些許森然之意。 他到現在可還記得,莽刀陳平安在他的公房內大放厥詞,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模樣。 以鐵血手段,雷霆霹靂,掃清一切污穢濁氣,還雷鳴一個朗朗乾坤!? 天真! 一個人是撈不乾淨泥潭的! 如此言辭,可笑至極! 陳平安回來的消息,很快便通過各種各樣的口流傳了出去。但凡雷鳴大城內的勢力,或多或少都聽聞了莽刀陳平安孤身一人返回的消息。 吳本清也坐在公房內,靜靜地等候著陳平安的上門。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宣布著此番對局的勝負。 此一局,早在落子之前,他便布置好了一切。言語相激,輿論喧囂,作壁上觀,各方協談重重困鎖,無形之間,將莽刀絞殺得透不過氣來。 在莽刀陳平安決定入局的那一刻,便宣布了他今日的結局。 而現在,他便要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靜靜欣賞著莽刀陳平安的窘迫。看看這昔年不可一世的莽刀,如今又是到了如何的光景。 看看這雷鳴的大局,壓不壓得彎莽刀的脊樑! 而後,他將以強橫姿態,整合各方,收拾殘局,一掃如今頹勢,建立起無上威望。 凡事都怕對比,若是他直接出面料理此事。影響了利益不說,無論是這雷鳴大城內,還是蒼龍鎮撫司內,對他恐怕都多有微詞。 但如今,有莽刀打底,他出面收拾殘局,結果再差,都有責任可推。結局再不理想,也有功勳可得。 一應責任,皆是莽刀陳平安好大喜功,攪亂雷鳴之局,影響雷鳴山脈的利益生態,引發各方不滿,產生系列反響。 而他,臨危受命,以傷重之身,立於危局之下,力纜狂瀾,一掃雷鳴頹勢,為雷鳴有功之臣,當得蒼龍嘉獎! 吳本清心中盤算,面色鎮定無比,等待著莽刀陳平安的上門。 只是,他一等二等,卻沒等來陳平安上門,反倒是等來了陳平安臨時召開審議會的消息。 如今,陳平安專司此事,擁有特事急辦之權。像此番臨時召開審議會,也屬於儀制之內。 「開審議會?」吳本清雙目一凝,心中浮現出一絲困惑。 不過很快,他心中的困惑盡消,浮現出了陰冷之色。 「垂死掙扎罷了!」 「大人,您要過去參加嗎?」心腹下屬詢問道。 「不去了!看看這莽刀如何折騰!」吳本清穩坐釣魚台,不急不躁道:「你正常參加,一有消息,及時來報。」 「是,大人。」 「莽刀」吳本清的心情倒是平靜了下來:「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如今局勢已經明朗,所差的就只有結果的揭曉罷了。早一點晚一點,都改不了最終的結果。 小半日後,吳本清便從心腹下屬的口中,得知了莽刀此次召集審議會的目的。 「召集各方勢力,赴雷鳴大城,共商圍剿大業?」 得知此事後,吳本清不由有些氣笑了。 到如今,莽刀所求為何,他心中已經瞭然。 雷鳴山脈,溝通不順,事情遇阻,這莽刀便打起雷鳴大城內的各方勢力。意圖以各家之力,共行圍剿之事。 「這莽刀,還真是狂悖啊!」吳本清冷笑道。 有求於各方,不親自登門,還召各方來城,好大的架子啊! 到現在莽刀還沒有認清現實! 他心中幼稚的那一套,在這雷鳴根本就行不通!此前雷鳴山脈的各方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弱小不是原罪,傲慢才是! 做事簡單粗暴,不成體系,沒有章法。拿此番求援之事來論,在傳信雷鳴各方,意圖行鐵血手段之時,便早該有所籌算。 早早摸清各家態度,或許以重利,或給予承諾,整合各方,形成合力。而後在盤算清楚雷鳴一方的實力底蘊後,再行明確與雷鳴山脈上各家勢力的交涉態度。 循序漸進,抽絲剝繭,徐徐圖之,最終了結此事。 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可莽刀呢!? 想到一處,做一處,沒有計劃性,沒有預備手,整一個過程混亂無比,和小孩過家家一般。 如此行事,能成事到也怪了。 如今召各方來城,更是成為壓死莽刀的最後一根稻草。 雷鳴之勢如此,輿論已有不滿。如今莽刀再如此行事,恐怕更是會引起各家的強烈不滿。 求人,總要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哪有如莽刀這般,一副上位者的姿態,頤指氣使,一個傳召,就想要逼各方就範,還真是天真! 他與各家早已通過氣,各家明面上皆會配合,但實際行事,卻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如今莽刀如此,各家不滿到了極致,恐怕面上會不會配合,都猶未可知了。 此事若是弄得不好,恐怕連面上的和氣都不會再有! 此前還擔心此事,怕被人懷疑是他在從中作梗,但現在,莽刀姿態如此,他倒是再無顧忌。 「莽刀啊莽刀,送上門的和氣你不要,一意孤行,偏要如此,且看你如何收場?」 吳本清面露冷笑。 莽刀種種作為,引得天怒人怨,各方不滿,最輕最輕的結果,那都是調離雷鳴。若是追究其他責任,這資深掌司候補的職級,怕是保不住了。 在雷鳴鎮撫司各署衙的運作下,關於督查總使陳大人,召各方勢力代表來雷鳴鎮撫司一見的消息,很快便傳入了各家的耳中。 如今陳平安威勢尚在,下面人辦差之時,也不敢有別的心思。像什麼牆倒眾人推的局面,雖是常見,但若是一堵高牆,一般人可沒這個膽子。 也不怕牆倒下來,把你埋在裡面。即便站在的遠些,稍有不慎,那也是崩得滿頭血包。 神仙鬥法,凡人遭殃。 巨頭間的博弈爭鋒,他們這等凡夫俗子,自是不敢隨意摻和。 相應消息傳到,各家的話事人,也都紛紛知悉此事。 「莽刀召見?」 「共商圍剿大業?」 「怎麼?雷鳴山脈那邊搞不定,倒是想起我們來了?」 「這莽刀!好大的架子!有求於我們,還擺這麼大的譜!」 「可笑可笑!」 「雷鳴山脈那吃了癟,就不怕到我們這再碰一個滿頭灰!?」 「手段終究是弱了些!」 「也正常,少年得志,一路走來,順風順水慣了,那遇到過這等局面!」 「」 各方勢力之中,言語甚囂。多數言語,皆是斥責莽刀狂悖,手段稚嫩,行事簡單粗暴。此等作為,不似人子。 結合當下形式,絕大多數的勢力,對莽刀陳平安並不看好。 少有的保守之言,也只是看了莽刀此前行事,對其心有忌憚。 「不必忌憚,一路順,不代表一直順!年少得志,總有遇到挫折的那一天!」 「以當前之局,這莽刀斷無翻盤之機!」 「」 類似言論,充斥於耳。 雷鳴谷家,也收到了莽刀陳平安的傳召。 「你們怎麼看?」谷白玄看向滿堂元老,詢問著眾人意見。 「如今傳召,怕是雷鳴山脈那溝通不順,想要用我等之力,積攢威勢!只是不知,是想去和雷鳴山脈上的各家談,還是真打算硬碰硬的幹上一仗?」有老者沉吟道。 「幹上一仗?這莽刀沒那麼傻吧!」 「正常來說,是這樣的,但觀莽刀此前行事,此事怕還真有可能!」 「如此,這趟渾水,我谷家就不蹚了!」 「此事不妥!莽刀畢竟背靠顧家,這面上的態度還是要有的。只是實質的東西,那就讓他想了想了。」 「有理,那就去一趟!看看這位潛龍天驕,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 「」 谷家眾元老,爭論再三,終是定下基調。最終選派了一個資歷尚淺,剛入元老之位的玉衡中期宗師,作為代表,前往雷鳴。 谷家不比顧家這等家族,一旦邁入玉衡中期,便可成家族元老。 臨行之前,眾元老定下決議,明確叮囑:「此番參會,虛與委蛇便可,不必實際表態。若是場面難看,那便承諾幾個人手,也算是賣莽刀一個面子!」 以谷家之力,派遣幾個人手,自是敷衍至極。可若場面難看,各家咬死不鬆口,那顧家如此,這莽刀倒是要承他們谷家的情了。 谷家明確基調,其他各方勢力,也大差不差。既然莽刀邀約,不管私底下如何吐槽,但畢竟身在雷鳴,這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是,想讓他們盡心竭力,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實話,莽刀如此態度,如若可能,他們連面上的敷衍都不怎麼想做。 且看看,這莽刀究竟意欲為何!? 臨行之前,倒也有幾家勢力,留了幾個心眼。打聽雷鳴山脈內的最新情況,只是一時間倒是沒能打聽出什麼情況。 再結合莽刀孤身一人返回雷鳴,不少人心下都是大定了起來。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各家勢力代表,也是齊聚雷鳴鎮撫司,共商邪魔圍剿大業! 嗡~ 公房內,光芒流轉,直至徹底黯淡。 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面前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1739/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1739點!」 處理雷鳴的事情,耽誤了不少精力,但畢竟時間放在這裡,藉助雪靈葉之力,霸刀的修行進度,也還算過得去。 等他處理好雷鳴的事情,騰出手來,估計有個大半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將霸刀修至圓滿境界。 屆時,他圓滿層級的無上神功,也將再度多出一門。 圓滿層次的功法突破,想來金手指面板產生的助力不再少數。按照以往經驗,雖不至能讓他真正邁入破境第三關。但想來能讓他的境界瓶頸向前邁出一步。 此外,圓滿層級的霸刀,這也意味著他將掌握霸刀的最終秘技,霸者領域。 霸者領域,一經催動,將會以他為中心,釋放出磅礴刀氣和刀意,凡領域範圍內,他將會成為絕對的主宰,所有的刀法攻擊威能都會大大提升,刀氣縱橫肆虐之下,將大幅度削弱敵方實力。 此消彼長之下,他的戰力將會迎來較大程度的增長。 霸者領域,作為普通無上神功的最終秘技,雖不能對真正的武道天人產生影響。但對偽天人來說,還是有著極大的牽製作用。 最為關鍵的是,陳平安來說,霸者領域和萬魔血煞,可以重迭使用。兩相迭加之下,威能大幅度提升。 此外,還有青陽四方令旗的困禁領域,同樣可以發揮作用。 可以想像,陳平安戰力全開,顯化萬魔真身,周身三重領域,相互迭加,最大程度上壓制對方,各樣手段層出不窮,若到了搏命階段,更是可以觸發血脈神異,莽荒之力,化身莽荒霸者,以剛勁體魄,血脈之力,以傷博命! 此等搏殺之力,恐怕會成為不少偽天人心中的夢魘。 以陳平安如今的體魄,只要不是什麼壓箱底的底牌手段,完全可以硬扛著偽天人的攻伐。他可以出錯數次,但對方卻不能出錯一次! 除開極少部分的專精橫練的偽天人,恐怕還真沒有幾人會想和他過過招。 另外,等他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圓滿,那即便是那等靈巧類型的偽天人,在他面前,恐怕也逃脫不掉。 到時候,那便是逃又逃不過,打又打不過的局面! 「大人,各方勢力,已經到場。」門外響起了一道恭敬匯報聲。 「好!」 陳平安沉聲一言,一卷衣袍,便是起身,走出了公房之外。 外面是早已等候的督查署衙下屬,見到陳平安後恭敬行禮。 陳平安大步邁進,走向署衙正廳。 署衙正廳,各方勢力代表,濟濟一堂。 谷清榮坐在正廳大椅上,觀察著四周情形。 從場面上來看,各家的勢力代表,算是都來了。只是這派過來的人手,就很值得玩味了。 能真正影響各方勢力決策的頂層巨頭,一個未至,在場的雖也算是各方勢力中的高層人物,但很顯然都如這般,在各自勢力中都不算能說得話的。 此中局面,各方的態度如何,不言而喻。 另外,此等會議,召各方來見,規格應是極高。 但卻是只是在這署衙正廳內召開,看來這莽刀在鎮撫司的地位怕也不是太高。至少受此次事件影響,莽刀的威信應是大跌了。 終究還是太過年輕。 谷清榮搖頭嘆息,大好局面,付之一炬。 以莽刀聲勢,按部就班之下,邁入副掌司之列,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但如今,卻是將自己逼至險境。 有天資作保,顧家相助,莽刀性命倒是無虞,但此事之後,再想要獨掌大權,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谷清榮心念變化,思緒之際,便聽到屋外傳來了一道清頌之聲。 「陳大人到!」 莽刀來了! 谷清榮心念一正,望向門口。 只見一道身影步入了正廳之內,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莽刀陳平安! 「陳大人!」 「督查大人!」 「見過陳大人!」 「」 正廳內,眾多勢力代表,齊齊起身,拱手相迎。 不管他們心中如何作想,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該有的尊重敬意還是要有的。 「都坐吧。」陳平安神情平靜,在場中唯一的主位落座。 「多謝大人。」 眾人齊聲應和,緩緩落座。 這是谷清榮第一次見到陳平安,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年輕一些。 是啊,莽刀至今,才不過二十六歲。 二十六歲,便任雷鳴督查,掌一地大權,萬千子民皆繫於一人之上,為州境巨頭,距離蒼龍州境頂層巨頭,只差一步之遙。 二十六歲的州境巨頭啊,如此人物,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都只活在傳說之中。 哪怕以他谷家的家世背景,也幾乎見不到如此絕艷之輩! 如今得以相見,還真得虧了這雷鳴的局勢。 天驕確實是天驕,但只可惜不是所有的天驕,都擅長布局謀算的。 這一局,莽刀算是栽了。 谷清榮心思變化,便聽聞陳平安的聲音響起。 「今日叫諸位來,是有一事相商。現如今雷鳴,邪魔猖獗,屢屢肆虐,商貿凋零,民怨如沸。此一事,事關雷鳴各方,各家都有不可推卸之責。局面如此,需各家摒棄成見,通力配合,組圍剿之勢,一掃邪魔餘孽,還雷鳴時清海宴,四方清平。此事」 話到此處,陳平安的聲音頓了頓,谷清榮心緒萬千,不禁抬首,望向高坐主位的陳平安。 只見他雙目平靜,神情平淡,靜靜說道:「各方若無異議,那便如此決定。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第667章 雷鳴震顫,大局已定(20 正廳之內,寂靜一片。 陳平安的話音落下,一時間竟無人敢答。 在來之前,他們作為勢力代表,身負要職,心中早已有了立場決斷。 但真正到了這裡,在面對莽刀陳平安,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感受到那極致沉靜中蘊含的凜然霸氣,他們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谷清榮心緒萬千,此前還早有決斷,但此刻看到高坐主位的那道身影,他心中卻是升起躊躕之意,一時間竟不敢硬頂著站出來說話。 谷家作為雷鳴勢力之首,他們的態度,對其餘勢力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雷鳴各方都在關注谷家的態度,此時,他若不站出來說話,那便不符合此前元老會上定下的基調決議。 谷清榮躊躇片刻,終是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敢問大人,若參與此次圍剿,需各家人手調配幾何?」 谷清榮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正廳內的寂靜,同樣也吸引來了眾多目光。 谷家說話了! 不少勢力代表,屏氣凝神,靜靜等候著莽刀陳平安的回應。 觀莽刀言辭,此番基調已成,此等局面之下,誰第一次出來發言,那註定便會成為重點關注對象。一個不好,那便是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這也是場中靜默許久的根本原因! 他們之中,默契雖成,但面對莽刀之勢,大部分勢力,仍是要思量再三,慎之又慎。莽刀固然對付不了他們,但對付他們當中的一家兩家,還是極其容易的。 不過 現在谷家站出來說話了,那一切便都好了。不少人也自覺找到了主心骨,只等振臂一呼,便徹底否掉莽刀決議。 畢竟,谷家不同於尋常勢力,作為雷鳴山脈第一勢力,族內那可是有大宗師坐鎮的!而且數量,還遠不止一尊! 莽刀固然再是惱火,也絕不可能會對谷家施壓。 眾人目光匯聚,谷清榮也成了場中核心之一。陳平安微微抬眼,雙目落在了谷清榮之上。 「人手方面,本使已經分配,各家按名冊明細落實即可!」 說罷,陳平安輕輕地叩了叩手,一旁便有兩名署衙主事站了出來,將一卷清單示於眾人之前。 清單之上,按照勢力明細,寫明了各家需要落實的人手。 「宗師十人!」 谷清榮心中一跳。 他的目力驚人,一眼便看到了谷家需落實的明細。旁的不說,單是玉衡宗師,便需他谷家支援十人。此外,還有各項支撐,包括且不限於情報支撐,網絡支持,人脈支持等。 「什麼?三尊玉衡宗師!」 「怎麼這麼多!」 「這」 正廳內,議論四起,喧囂無比。 在名冊清單還沒出的時候,他們還能沉得住氣。但當具體明細真的放在他們面前,大部分人都按捺不住。 「大人,這是不是太多了?」有一方勢力代表,直言不諱道。 作為雷鳴利益生態中的重要一環,他們在雷鳴各方勢力中也算是排得上號。雖不如谷家那般威勢,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大人明鑑,我族底蘊淺薄,族小力微,支撐不起如此人手啊!」 「大人!」 「.」 有一人出頭,場中不少勢力代表,紛紛站了起來。有述說難處的,也有帶著質疑的。 場面一時間,倒是變得混亂起來。 陳平安坐在位上,看著場中情形,神情平靜,毫無波瀾。 他來雷鳴也算是有段日子了,對各方勢力的了解,雖不算如何詳盡,但基本的信息還都是有的。按照這分配明細,需要各家落實的支援,雖算不上輕,但顯然還不至於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沒曾想,倒是讓這各家勢力,如此跳腳,引來如此劇烈的反應。 還真是. 陳平安雙目深邃,不含一絲情感,他微微側目,目光再度落在了谷家勢力代表谷清榮的身上。 「此事,谷長老怎麼看?」 谷清榮心中一跳。 此等局面,莽刀問他意見,可不僅僅只是單純問話那麼簡單。 莽刀,是想看他谷家的態度。 而他谷家的態度,也是雷鳴大部分勢力的風向標。 他若無異議,此等喧囂局面,自是消解。 真正感受到過莽刀威勢,若有可能,他還真不想得罪對方。但可惜 家族決議已定,由不得他擅作主張。 他斟酌再三,終是開口說道。 「回大人,邪魔肆虐,為禍一方,事關我雷鳴生態,我雷鳴各家,責無旁貸。只是. 這雷鳴山脈上,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如那左道盟,血梟幫,此前便多有不軌,如今借邪魔作亂,更是意圖亂中取利。我雷鳴各家,也需人手,防備此事。否則事態影響,亂象擴大,有威脅雷鳴之意。 各方戰線同時進行,還需兼顧家族產業,商貿往來等事項,我等人手,確實是捉襟見肘。還望大人明鑑!」 谷清榮,一番陳情,情真意切,且不說事情真假,單是這論據論調,確實是無懈可擊。 「還望大人明鑑!」 「我青雷商會附議!」 「三山幫附議!」 「.」 谷清榮一番論調完,更多勢力代表站了出來。他們此前沉默,不代表他們沒有意見。而是沒有人振臂高舉,為他們遮風擋雨。 此時,谷清榮站了出來,他們自是要把握機會。 看著場中群情激憤,有勢力代表心中暗笑。 這莽刀倒是還是年輕了,意圖將希望皆系在谷家身上。妄圖用谷家威勢來扭轉局面。 但這支援人手太過,谷家絕不會同意。 這一來二去,倒是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原先就不好處理的局面,現在變得更加棘手! 也有勢力代表,心中猜想,此情此景下,這莽刀會怎麼做? 是就此按下,重新商議呢!?還是當場發難,直接撕破臉皮? 應該是前者吧。 畢竟,談判之初,提高心裡預期,也是談判技巧里的一種。通過提高支援的人手基調,提高各方勢力的心裡落位,以此來達成最終目的。 想要讓別人同意一個比較苛刻的條件,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在提出這個條件之前,拿出一個更為苛刻的條件。 有此條件作為對比,後一個條件,無疑是會讓人容易接受很多。 這莽刀,應該也是打著這個盤算! 如今雷鳴之局,危機四伏。莽刀此前的調子起得太高,如今掉下來也傷得更為慘重。他需要更多的人手,來提振自身威信,來應對當前雷鳴的局勢。 這等情形下,每多一個人手,那都是好的。 至於說,撕破臉皮!? 這莽刀不會如此不智吧! 此前硬剛雷鳴山脈上各方勢力,意圖威懾各方,以鐵血手段,行霹靂之事。最終這事還沒開始,便胎死腹中。不但沒得來想要的助力,還成了他圍剿路上的絆腳石。 已經開罪了雷鳴山脈上的各方,如今再與他們各家撕破臉皮,實難想到,這莽刀在雷鳴還能如何自處!? 這引來各方不滿,鬧得天怒人怨,恐怕都不需邪魔餘孽如何,這莽刀就該自請調離雷鳴了! 督查署衙,正廳之內,各方勢力代表,心思浮動,情緒各異。 眾人立於廳中,形成聯盟陣勢,懇請莽刀收回成命! 有署衙主事,站在一側,額冒冷汗,心神發緊。 到了如今的局面,無論是進是退,對莽刀陳平安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進,局面僵持,甚至是徹底撕破臉皮。一個不好,那便是影響雷鳴大勢的大事件。 若是退,影響固然不如前者,但對莽刀而言,本就殘存不多的威信,那更是雪上加霜。 哪怕組建了圍剿聯盟,此後執行決策定調,恐怕會出現很大偏差,落得一個誰也不服的局面。 另外,這一退,圍剿人手上,便會出現很大偏差。勢必會影響圍剿大勢。 眾人齊齊看著陳平安,等待著他的答覆。 只是,面對眾人的聯手攻逼,陳平安好似沒有感覺到壓力一般,依舊是平靜無比。他靜靜地看著眾人,輕輕地叩擊著大椅扶手。 嗒、嗒、嗒 輕輕的叩擊聲,富有節奏和韻律。 初時還不覺,但隨著叩擊的持續,就好像是打在眾人的心跳上,漸漸與眾人的心率融為一體。 嗒!嗒!嗒! 輕輕地叩擊聲不斷持續,速度好似變得越來越快。 不少人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慘白起來,心臟好像是被一隻手捏了起來,又好像是被一方重錘般,不斷錘擊著他們的心臟。 「這是什麼手段?」谷清榮的神情慘白,雙目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叩擊聲好像是有魔力一般,控制著他的身體體徵,影響著他體內的氣血真元。 若是再這麼持續下去,輕則氣血紊亂,重則真元逆流! 「不行!」 谷清榮雙目一凝,再顧不得場面,搬運真元意圖破開局面。 只是,他的動作才剛剛開始,便聽到「嗒」地一聲。 如鐘聲落定,重錘砸落,重重地砸在眾人的心臟上。 咚! 心臟猛地一跳,不少人神情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更有甚者,雙腿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這是.」 眾人神情驚駭,震驚莫名。 這莽刀展露的手段,令他們心驚惶恐。 有勢力代表,雙目瞪大了雙眼,驚駭欲絕地看向主位上的陳平安。 「大大宗師!」 唯有武道意志牽引,配合靈性秘法,方才有可能達成此等效果! 谷清榮神情驚駭,雙目之中寫滿了震驚。 這莽刀,怎會有如此能為? 就在眾人驚駭之間,陳平安說話了。 「防備雷鳴山脈各方?」陳平安緩緩垂眸,看著場中狼狽不堪的眾人:「不必這麼麻煩!」 「邪魔肆虐,為禍雷鳴,凡我雷鳴所屬,共剿之!這是你們的責任,也是雷鳴山脈各方的責任!」 「這一點,有人看不清楚。所以,他的腦袋就在這了。」 聞言,谷清榮心中猛跳,一抬首,便見兩封木盒,懸於正廳之中。 青光一閃,木盒打開,露出兩顆頭顱來。 撲通! 谷清榮的心跳好似漏了半拍。 「這是.」 他的雙目一瞪,看清了頭顱的面容。在扭曲凹陷的頭顱中,他看到了曾經縱橫恣意的狂傲。 血梟幫,梟龍! 還有 血梟幫,梟虎! 「這」 有勢力代表,神情發蒙,本就勉力支撐的身軀,再難維持,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血梟幫梟龍,死了? 「邪魔作亂,凡雷鳴所屬,勠力同心,凡不服異議者,殺! 凡趁亂謀利者,殺! 凡暗送情報者,殺! 凡包庇姑息者,殺!」 陳平安聲音平靜,卻蘊藏寒酷之意。 正廳內,眾人惶恐難言,驚駭欲絕。 他們看著主位上的那道身影,好似看到了雷鳴的天。 雷鳴的天,變了! 一場商討會,以極快的速度達成一致。即便有當場不能做主的,也以最快的速度回歸勢力,帶著最新的消息,重新定調。 雷鳴城外,谷清榮快馬飛馳,心跳不止。他的腦海里不斷迴響陳平安的臨別之言。 「本使不殺,不是因為本使顧忌,是因為本使對你們心存善意。但切莫把本使的善意,當做是你們的談判籌碼。兩日內,若無決議,本使親赴谷家!」 親赴谷家! 想起了莽刀陳平安那平靜中的寒酷模樣,谷清榮的心中忍不住一戰,他身下的快馬好似更快了幾分。 半個月前,莽刀傳信雷鳴各方,意以雷鳴鎮撫司之威,威懾山脈各方,此一事,各方不以為然!但半月後,陳平安回來了,帶回來了雷鳴山脈的態度,也帶回來了血梟幫梟龍的頭顱! 血梟幫,梟龍,武道大宗師! 而今,卻成廳中展品,震懾眾人。 前車之鑑在此,諸位切莫自誤! 行踏將錯,追悔莫及! 莽刀之言,如雲雷貫耳,震懾心神。 谷清榮神情發白,一路飛馳。 他要快些回到谷家,帶去他知道的最新情況。 「商討會結束了,各家都走了?」公房內,吳本清打聽著陳平安那的情況。 「回大人,已經走了。」 「最終是什麼定調!?」 「大人,陳大人的會是在督查署衙那召開,具體的細節,目前還不清楚。不過看各家代表出來的情形,臉色都不太好看。」 「臉色不好看」吳本清沉吟了一聲:「知道了,下去吧。」 「是,大人。」 「怎麼?心裡不放心?」等心腹手下離去,陰影處有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 吳本清沒有說話,靜靜坐在大椅上。過了許久,他突然說道:「你去查查,莽刀商討會上究竟說了什麼?」 谷清榮一路飛馳,終是抵達了谷家族地。只是還沒等他上報莽刀這裡的最新情況,谷家的諸位元老便緊急召開了一場審議會。 「最新消息,雷鳴事變,莽刀親赴血梟幫,斬血梟幫梟龍,梟虎,敕封血虎為血梟正統,代掌血梟之權!」 「什麼?」 谷家眾元老,齊齊震顫,心驚不已。 血梟幫,梟龍. 死了? 死在血梟幫內? 不僅僅是谷家,雷鳴地界,一些中大型勢力,也得到了雷鳴山脈內流傳出來的最新消息。此前血梟幫生亂,血虎初掌大權,時局不穩,最大的程度上,封鎖血梟幫的消息。 但這種消息,能封鎖一時,卻封鎖不了一世。隨著時日拉長,終是為各方探子所得,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來。 「莽刀陳平安親赴血梟,斬武道大宗師!」 「血梟幫大亂!」 「血梟幫後,莽刀疑似趕赴左道盟!」 「.」 一道道消息,如同重擊一般,砸在各方勢力的心頭之上。 「什麼?梟龍死了?」 「這」 「莽刀!」 「去查!左道盟發生了什麼!?」 「諸位,之前的定調,要重新議一議了!」 「這莽刀,究竟做了什麼?」 「.」 在各方知悉此事之時,身處雷鳴鎮撫司的吳本清也得知了此事。 「什麼?梟龍死了!?」吳本清神情震顫,拿著書信的雙手隱隱顫抖。 他坐鎮雷鳴多年,與血梟幫梟龍也打過不少交道。對方的戰力雖不如他,但也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武道大宗師。 而現在,就這麼一尊武道大宗師,竟然死了! 還是死在莽刀陳平安的手上! 除了他以外,還有血梟幫的梟虎,同樣死在了此次事件當中。 而這一切的源頭,僅僅只是因為血梟幫拒不接令,斬了雷鳴鎮撫司的傳信使者!? 「莽刀」吳本清的聲音隱隱顫抖,神情複雜無比。 一人怒,則雷鳴變! 「我們小看他了!」許久,陰影處傳出一道嘆息。 「我們敗了.」吳本清頹然一嘆,整個人躺在了大椅之中。 兩日後,雷鳴各方,紛紛表態。 邪魔肆虐,為禍雷鳴,雷鳴各家,責無旁貸,願聽從陳大人差遣,共剿邪魔! 邪魔圍剿的大勢已成,但關於雷鳴山脈的消息,卻並未就此止息。 此後數日,雷鳴山脈,接連有消息傳出。 「莽刀親赴左道盟,一人一刀斬左道盟長老,懾服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 「圍剿之勢,左道盟願傾力支持!聽從雷鳴鎮撫司調遣!」 「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疑似遭遇重創,受創於莽刀霸天斬下!」 「.」 一道道消息傳出,引發了眾多討論,在雷鳴一地形成震盪。 「莽刀親臨雷竹山坊市,五方家當代家主,五方洪迎至山門,恭迎莽刀大駕光臨!」 「五方家恭迎莽刀,以最高禮遇相敬。雷鳴第一美人,女子大宗師,五方歡喜,與莽刀相談甚歡。」 「五方家表態,願傾力支持圍剿大業,提供一應助力。」 「.」 雷鳴山脈內,不斷有消息傳出,不斷震盪迭加,引發劇烈反響。 直到此時,各方勢力,才真正認識到了莽刀陳平安的威勢。 無論是聲名,天資,還是戰力,莽刀陳平安都毫無指摘。 潛龍天驕,州境巨頭,莽刀陳平安! 當為雷鳴之主! 三日後,風無痕正式返回,帶回來了黑靈門,外道盟皆服的消息。 兩方勢力願傾力配合,支持圍剿大業。 至此,雷鳴山脈五大勢力,皆俯於雷鳴鎮撫司之下。 不管各方謀算如何,名義大權,已入雷鳴之手。 這一年,陳平安二十六歲。(本章完) 第668章 圍剿大勢,臨門一腳(求月 在風無痕返回雷鳴之後,雷鳴鎮撫司便以極快的速度運轉,整合各方,組建起圍剿大勢。 攜大勢震懾,此事的組建,極其順利,過程中幾乎沒有不順之處。 包括雷鳴鎮撫司內部,諸多阻力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不見一般。 相應的指令,皆有成效,件件落實,並無錯漏。 隨著雷鳴山脈各方皆服的消息傳出,陳平安在雷鳴鎮撫司也建立起了極高的威望。 此一事,在雷鳴大城內,不斷渲染流傳。 血梟幫,左道盟,外道盟,黑靈門,五方家這五家勢力,在雷鳴山脈多年,一向來與雷鳴鎮撫司不對付,縱有個別配合,也多是陽奉陰違。 此時,陳平安懾服各方,不管各方內心如何,但就名分上,卻取得了極大的進展。就圍剿一事,各方達成一致,勠力同心,共剿邪魔。 此事,對雷鳴大城而言,收穫的利益和好處那是實打實的。 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一時間,莽刀之名,流傳在雷鳴大城內的大小街巷。 各個消息版本,也就此應運而生。 像什麼,莽刀陳平安威震雷鳴,以刀破局! 莽刀陳平安,一人一刀,孤身赴雷鳴,盡展刀客風姿。 雷鳴鎮撫司陳大人,建不世之功,立不朽之業。 除了消息版本外,還有不少的故事版本也是相繼出現。當中有提及莽刀生平的,也有提及莽刀入鎮撫司以來的功勳偉業。 自渭水郡城起首,崛起於微末,掌管一地牢獄,調任白石,平定亂局,任外圍巡查使,剿滅邪魔,商路之始,一人鎮一城,頭懸於城,震懾四方宵小。 巡查一郡之地,滅天蓮宗餘孽,敗北地刀客,圍剿萬魔,三岐山一戰,名傳蒼龍。 入主北蒼,鎮守一方,獨掌大權,乾綱獨斷 一樁樁一件件,詳細盤點,皆有源頭所依,皆有事跡所傳。 除了這些正統的故事版本外,還有一些另類的版本,博人眼球。 莽刀陳平安的風流韻事。 州境巨頭不得不說的秘事。 論天驕風流。 理性探討蒼龍州兩千年第一天驕的女人緣等等等等,各個版本,有單純只是套了噱頭的,也有進行了部份藝術加工的。 像相識於微末,論莽刀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 煙雨渡口,百花晚宴,莽刀夜宿煙花畫舫,與百花仙子春風一度。 曾位列新秀榜首數年,壓得一州男兒抬不起頭的清冷仙子,為何會成為莽刀陳平安的未婚妻子? 顧家當代扛鼎天驕,無數人心目中的白月光,與莽刀陳平安之間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像這些故事,還屬於是正常現象,雖然有部分加工,但總體來說,還真是有這麼一些事情。 但像一些流傳的故事版本,那完全就是為了博人眼球,加以杜撰的了。 比如像什麼薛家的嬌女,州境的貴女等等。 更有甚者,把天羅聖女都盤點其內,編入了故事當中。 什麼天驕間的惺惺相惜,莽刀陳平安與天羅聖女之間的愛恨糾葛。兩人立場相對,但卻心存彼此,相愛相殺,大勢之下的情愛糾葛,簡直是吸足了坊間流量。 當中不少細節,還說得煞有其事。 像什麼一見鍾情,只是一眼便再難忘懷。 一吻定情,以一吻以表心意,日月可鑑。 危難時的相互扶持,生死面前的性命相托,兩人心意相通,有結成道侶之意。 此中言論,甚囂塵上。 滿足了坊間對天驕的好奇和嚮往。 尤其是天羅聖女這等屹立在王朝之巔的妖孽天驕,更是滿足了大眾的遐想。而兩人的身份立場,更是提供了天然的故事矛盾,情節衝突。 此外,還有莽刀的婚約所在,更是讓這場恩怨糾葛的大戲,更具有趣味性和期待感。 在聽聞類似言論時,陳平安倒是突然有些理解起紫眼魔君來。 或許 紫眼魔君那麼多的風流韻事,當中有不少版本,那都是這麼來的吧!? 有一些韻事,甚至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吧!? 不知不覺間,坊間流傳,就給他安排了一個小情人。 除了和天羅聖女的故事版本外,一些誇張的更是就地取材,把目光放到了雷鳴山脈五方家上的五方歡喜身上。 五方歡喜名傳雷鳴的時日雖然不長,但一向來便有著極高的關注度,被譽為雷鳴第一美人。 是不少人的夢中情人和心目中的遐想對象。 有她作為版本故事主角,這話題的傳唱度自是極高。 莽刀雷鳴山脈之行,與五方歡喜結緣,兩人一見鍾情,一眼定終生。五方歡喜以五方家態度為注,支持莽刀之業。 也有版本流傳,莽刀風姿無雙,求得五方歡喜歡心,攜大勢得五方家支持,統合雷鳴,以振偉業。 像這等版本,除了情緣之外,就還提及了一些事業上的事情,屬於是搞情感又搞事業,受眾極廣。 此外,還有一些不成體系的坊間之言,什麼兩人情投意合,已結下姻緣。什麼一見莽刀誤終生,五方歡喜芳心暗許。 什麼兩人私會雷鳴,或將為顧家所覺。 等等言論,各等情緒交匯,符合大眾遐想。 作為雷鳴山脈一方勢力的掌舵人,五方歡喜的人氣極高。無論是她女子大宗師的身份,還是她的美貌,都是盛名在外,名傳雷鳴。 真正見過五方歡喜之人,或許是寥寥無幾,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熱情。 無論是盛名在外的美貌,還是那女子大宗師的身份,都足以讓人垂涎三尺,期待無盡。 人在美好事物上的追求,都是共通的。 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到,便期待著有人能夠做到。尤其是當這個人在一定立場上可以代表你的時候,那這等期待感便是更足。 這種天然的代入感。 對方成了什麼事,得了什麼寶物,成了什麼美人,自己便天然代入,認同對方,成就自身。 此等情緒,倒也不全是壞事。 在某些時候,甚至會成為生活當中為數不多的樂趣。 正如那書生趕考,破廟艷遇,情緣前定,狐仙報恩,此中情緒,多是共通。 邏輯如此,對於莽刀此等風流言論,坊間討論的熱度極高。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瞎起鬨,情緒是會相互感染的,真實情況如何,倒是沒有多少人去關心。 管這麼多幹嘛,聽過爽了就是了。 但此等言論,流傳的故事版本,一些心思深沉,樂於考據的,便不太會願意相信。 畢竟,莽刀風流是不假,但畢竟初來雷鳴,不至於能將五方歡喜俘獲到手。 另外,那天羅聖女是何等人物,真正屹立王朝之巔的妖孽天驕,天羅教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此等驚才絕艷,氣運所鐘的人物,還真不是那麼好接觸的。 再者,莽刀婚約已定,正妻之位已有人選。以天羅聖女之姿,豈會屈居做人家的側室平妻?此等言論,簡單想想,便知其中的不可能。 不過,真相如何,大部分人都不關心,他們在意的只是這一場輿論狂潮,以及在輿論狂潮中收穫的滿足感。 關於此等言論,陳平安坐鎮雷鳴鎮撫司,自然是有所聽聞。底下人也曾匯報此事,詢問是否要介入此事,徹底消弭傳言。 陳平安一向來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不過既然底下人相詢,他自然是要介入處理。 不過,後面他倒是發現,此等輿論氛圍,坊間言論甚囂,一時間倒是沖淡了此前的慘案頻發,邪魔作亂的高壓氛圍。 輿論鬆弛,坊間喧鬧,此等局面,於雷鳴有利,一時間陳平安倒也輕拿輕放,不再處理此事。 不過他這一舉動,倒是讓下面人出現信息誤判。還以為陳平安不顧此事,是樂在其中。 更有人是聞弦知雅意,以為陳平安喜好此事,當即投其所好,推動了輿論的發酵。 在輿論大勢下,由雷鳴鎮撫司牽頭的圍剿大勢,也以雷霆之勢正式發動。 雷鳴山脈各家勢力參與,雷鳴各方共同協調,提供人力物力財力,信息網絡共享,戰略決策研判,各方人手,形成統一戰線,布下一張張的圍剿大網。 「傳令,西側戰線,調整戰勢,調派谷家人手前往增援。」 「傳令,雷鳴山脈各家,化整為零,深入窺探邪魔棲身之所。」 「令,圍剿部隊,八百里急行,趕赴圍剿戰線!」 「」 如今的陳平安,威勢甚重,在雷鳴地界的威信,甚至還要在吳本清之上。 在此次圍剿大勢中,吳本清的聲量近乎於無,好似銷聲匿跡一般。 另外,此番圍剿,名義上由陳平安坐鎮,但實際操盤,皆由風無痕所為。 此前處理雷鳴局勢,已經耽誤了陳平安不少精力。如今大局落定,一些瑣碎的事情,他自然沒有心情處理。 邪魔圍剿,是一個精細活,各方面信息協調,各方接洽溝通,都需要牽扯大量的精力。 陳平安可沒這麼多功夫在這上面耗。 反正,此次事件,風無痕也參與了不少。如今由他協調,倒也還算是合適。 此前風無痕的舉動,對他來說雖不至於算是雪中送炭,但也絕對不是錦上添花所能比擬。 他如今大勢已成,送風無痕一份功勞,也不算什麼。 此次圍剿大勢,陳平安所擔任的角色,更多的便是精神象徵,名義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傳信雷鳴的那名使者,收斂屍首後,由雷鳴鎮撫司出面,進行了厚葬。家中家眷,享有特殊優待。 後代若入鎮撫司,當得祖輩福蔭,可作破格任用乃至於提拔。 一如公門深似海,馬革裹屍,生死無常,若能為後代子嗣賺下一份福蔭,那也算是不錯的結局。 雖不至圓滿,但也算是不留遺憾。 此外,熊三讓等人協調血梟幫諸事,以作孤軍,深入雷鳴,同樣也是大功一件。等此番圍剿事了,當向上陳情,以報功勳。 若是此番圍剿,再得功勳,相互迭加之下,哪怕以熊三讓如今的品級,未必不能再進一步。入副都指揮使層級。 此等人物,若是放在尋常郡城,那也是真正的頂層巨頭,享一郡風光。 圍剿大勢,如火如荼。 此次圍剿,像一些利益關聯的勢力,未必是如何支持。但礙於莽刀威勢,此等局面之下,也是不得不從。 配合著雷鳴鎮撫司出人出力,另外,吳本清,谷路平這邊,一下子倒是沒了聲音。 少了很多阻力,此番圍剿,進展倒是極其順利。 時不時地便有好消息傳來。 此前雷鳴邪魔作亂,更多的是依託雷鳴當前的局勢,各方的默契,甚至是有心促成,方才造成了局勢動盪。 但是如今,當各方真正用了手段,聯合起來的時候,這些作亂的邪魔,卻不成了氣候。 畢竟,邪魔再是厲害,那也是潰逃過來的餘孽。 經過這麼多日的時間,一些真正厲害,逃竄在外的邪魔高手,早就遠遁萬里之外,離開蒼龍州境了。 邪魔圍剿,圍剿得熱火朝天,陳平安這一時間倒是閒了下來。 其實說是閒,倒也不算是閒。 畢竟,他每日的光景,還是相當的充實。 修煉霸刀,祭煉神兵,研究妖獸雕刻,整合功法體系 他如今所學越發駁雜,七載苦修,讓他掌握了不少功法。 刀法,劍法,槍法,掌法,爪法,拳法,腿法,身法,步法,橫練法,煉體法一門門功法,意境迥異,大相逕庭。 諸多功法,融匯在他身上,經由圓滿感悟,如今倒也算是貫通。但想要更進一步,真正熔煉一身,那顯然還有極遠的一段距離需要走。 如今,陳平安修行雖依託於金手指面板,但他自身積累也不容小覷。修行之餘,感悟自身,相互印證,也算是小有所成。 另外,經過這些時日的苦功,他身上的神兵,總算是祭煉一空。相應手段,足以發揮出最大功用來。 以他如今的真實境界,主要依仗的便是青焰四方令旗,天隕寒星刀,黑玄鐵面這三件寶物。 其次的第二梯隊,便是得自厲無生的墨玉戒指,金絲腰帶以及玄鐵錠。 第三梯隊,也就是明面上可以常用的,花色方布,白骨爪套等。另外還有掩飾過的百幻神刃。 像其餘之物,如那七曜指套,陰風護膝,對他如今真正的境界來說,效果幾近於無。 而這些神兵,也將會被陳平安逐漸淘汰。 隨著他明面上實力的提升,一些價值不高的物品,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變賣。只要來路經得住推敲,那此事便無需顧忌。 此番雷鳴山脈之行,陳平安斬殺了幾尊宗師,一尊大宗師,倒也得了一些東西。 不過,以他如今的眼界看來,這些東西,對他幾無助益,倒也不必留戀。後續有合適的渠道,直接變賣了即可。 經此一役,他如今身上的現金流也正式突破了十一萬大關。事後若是能變賣一些物品,還能提升不少。 這倒是讓陳平安購置寶物,增添助益的心思,越來越活躍,意動明顯。 他又不是什麼靈禁大師,傀儡大師,不需要大量的元晶儲備,這麼多元晶放在身上壓根就沒用。 早些花費出去,增添護道之物,方才是明智之選。 即便購置不到真正的護道重寶,像增添一些,如千年石乳,爆元真丹,靈性秘丹,乃至於類似青光雷珠之物,那也是極其不錯的選擇。 另外,妖獸血液,雪靈葉,適宜功法,都需要籌算。 「玄靈之行,迫在眉睫!」 陳平安眸光閃爍,心思活絡。 根據他了解到的情報,再過兩三個月,玄靈重城內將會舉辦一場大型拍賣會。 此次拍賣會,由橫山宗作為勢力背書,玄靈州玄靈商會操持舉辦。 屆時,會吸引大量的高階修行者前往。像尋常州境內,難得一見的武道大宗師,在這等盛會之中,恐怕也會變得比較常見。 如聶雲龍之流,拍賣盛會,各方風雲際會,散修雲集,恐怕也不在少數。即便強如偽天人,在這等層次拍賣會中,也大有可能出現。 此外,這場拍賣會,規格極高,哪怕是尋常州境內,難得一現的頂尖神兵,都會進行現場拍賣。還有一些天地寶材,高品精礦,珍品大藥,稀有靈物,可以說是珍寶頻出,珍品無數! 這等拍賣會,雖算不上是數州境內的頂級盛事,但也絕對不是尋常州境的拍賣會所能碰瓷。 這對陳平安來說,具有極高的吸引力。 到時候,陳平安不管是參與拍賣,還是藉機銷贓,那都是極好的選擇。 他身上的寶物不少,正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大肆變賣。 還有他也要借合適的渠道,購置一些寶物珍品。這次玄靈拍賣會,他雖然沒抱什麼添置重寶的期望,但多少也算是一個機會。 這次過去,提前打個前站,後續機會合適,再徐徐圖之。 若有重寶拍賣,那勢必是數州境內,最為頂級的拍賣盛會,屆時莫說是尋常偽天人,恐怕那等強橫偽天人,都會出現。 甚至,連真正的武道天人都會驚動! 周邊數州境內,除顧家之外,雖無武道天人常駐,但走動往來,還是會有武道天人出沒。 如那勢力輻射十數州的橫山宗,問心劍閣內,便是有武道天人坐鎮。 還有碧蒼郡王府下轄的碧蒼商會,同是如此。 另外,北海商盟的一些商貿交流,偶爾也會有武道天人過來。此外,還有一些隱世的散修,亦或是其他北境內的大型勢力,偶而路過此等。 這些都是武道天人出沒的緣由。 雖是罕見至極,但不能說是沒有。 如此又過去了十日時間,雷鳴圍剿,勢如破竹,時不時便有戰功斬獲,捷報頻傳。 這些時日間,陳平安潛心修行霸刀,定期收集著一些信息。 他如今身上寶物眾多,但真正能稱得上護道重寶的,便只有幻夢寶珠。 作為魔君秘寶,幻夢寶珠有著難以想像的價值。 另外,無論是作為護道底蘊,還是他與天羅聖女之間的共傷機制,都需要他儘快摸索清楚幻夢寶珠的運用機制。儘快祭煉使用,以此來消弭風險和禍端。 天羅聖女作為天羅教當代天驕,在享受資源傾斜的同時,也承擔著極高風險。尤其是這次龍安動亂,天羅聖女被北境鎮撫司盯上,事後的麻煩想來不會少。 共傷機制之下,他與天羅聖女算是綁定在了一起。此事若不解決,遲早會成為他的心頭大患。 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研究明白幻夢寶珠,那便成了必然。 只可惜,不知是幻夢寶珠的品階太高,還是他不得其法,這麼多時日來,遲遲沒有進展。 所以,陳平安也只能另闢蹊徑,通過收集紫眼魔君昔年的情報,試圖了解到更多信息,去偽存真,反向推導出幻夢寶珠的更多細節。 但可惜,他如今的層次有限,長期以來收效甚微。 不過,陳平安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棋是一步一步下的,飯是一口一口吃的。 久久為功,功在平時。 用心積累,終有一日能開出希望的花朵。 有些事,從短期主義來看,根本就沒有做的必要。但恰恰正是這些事情,在關鍵時候,能發揮出預想之外的作用。 而這樣的事情,十件裡面能成就一件那便足夠了! 除了魔君的情報外,陳平安對玄靈重城即將召開的大型拍賣會,也是尤為重視。 玄靈重城雖位於玄靈州境另外一側,不靠近雷鳴山脈,但雷鳴山脈作為蒼龍州毗鄰玄靈州的地界,在一些玄靈州的信息收集上,還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這些玄靈重城拍賣會,有橫山宗背書,玄靈商會操盤,目前已經有不少預熱信息發布出來。 據傳,拍賣會上不少護道底蘊會進行拍賣,此外還有西境流傳過來的傀儡機關和毒器秘物。 另外,北海商盟雖未參與本場拍賣會,但在橫山宗的關係影響下,拍賣會上還是會出現不少北海特產的好東西。 北海鮫珠,海域寶礦,渡海飛舟等。 這些信息,倒是讓陳平安的心思越發活絡。 「北海商盟的好東西,不知道會不會有雪靈葉拍賣!?」陳平安面露期待。 沒有北海商盟的背書,雪靈葉拍賣的可能性應是不大,不過有橫山宗這層影響,這多多少少也是個期待。 從披露的信息來看,這場玄靈拍賣盛會,雖然比不上一州的頂級盛事,如蒼龍盛典這般,但規格也絕對是在一般意義的大型拍賣會之上。 諸多寶物拍品,都是可以值得期待的。 陳平安心思變化,距離調息空檔也過去了不少時間。 他的眸光微閃,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嗡~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大成(3035/3200)、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3035點!」 陳平安的眸光一閃,隱有精芒乍現。 「霸刀圓滿,快了!」 自雷鳴山脈返回,修行大半月,霸刀圓滿,只差臨門一腳! 雷鳴圍剿,勢如破竹,一些藏匿著的邪魔餘孽,在各家的情報支持下,無所遁形。 「不!」 「該死!」 「想殺我,拿命來!」 「」 雷鳴山脈的一處山勢之中,有雷鳴鎮撫司組建起圍剿之勢。此番圍剿,精銳頻出,參與者皆是各家派來的精銳好手。 整個行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不過,邪魔餘孽,臨死反撲之下,也爆發出了不俗的威能。 轟! 「鎮撫司的走狗,一起死吧!」 「哈哈哈哈,本座縱橫多年,豈會死在這裡!」 「去死吧!」 廝殺聲,激戰聲,嘶吼聲,咆哮聲 相互交織,渲染四方,構成一幕夕陽泣血的畫面。 而就在下方一片廝殺喊聲中,半空雲層之中,有一道身影,踏空而立,如同一尊邪神,冷漠俯瞰著世間。 他的體型修長如竹,罩著一身黑紋魔羅袍,上有魔蠶金絲點綴編織。雙袖擺盪,一側繡滿金色秘紋,一側布滿血色魔紋。 金紋魔紋,相互對峙,又極其詭異地融為一體。 無形的神魂之力,肆虐席捲,不過數息時間,便知悉雷鳴諸事。 「雷鳴大勢,邪魔圍剿」 「潛龍天驕 莽刀陳平安!」 他的聲音冷漠森寒,臉上露出寒酷之意。 第669章 邪極道主,霸刀圓滿(求月 雷鳴山脈,雲層上空,風聲呼嘯,有身影踏空而立。 他的神情冷漠,俯瞰著下方圍殺,如同一尊森然寒酷的邪神。 「鎮撫司!」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如同無數小蟲在氣管中爬行一般,又如腐朽鐵鏈在枯井中拖行。 龍安之亂,他邪極道參與其中。本想協同各方,試探鎮撫司底線。沒曾想,鎮撫司的決心遠在預想之上。不單單如此,王朝的實力規格和底蘊,也遠超乎此前預判。 此事影響,北境鎮撫司強勢介入,組建圍剿之勢,他邪極道遭遇滅頂之災,總舵覆滅,大量精銳,死於一役。 道統崩潰,傾覆在即。 他不惜壽元,服用秘藥,施展秘術手段,動用保命底牌,將戰力強行提升至偽天人極致,以命相搏,殺出重圍。 混亂之際,除了他以外,還有不少邪極道高手,逃出重圍。這才勉強保住了邪極道最後一點道統。 只是 危局未解,這些逃竄出去的高手,到如今,恐怕有一大半都死在了鎮撫司的追剿之中了。 他轉戰數萬里,一路逃竄,變化行蹤,最後折返回來,方才擺脫了鎮撫司精銳的圍剿。 「莽刀!」 他的目光森冷,隱隱有瘋狂肆虐。 總舵覆滅之仇,怎可不報!? 在這裡殺了莽刀,就算是先收收利息。 如果在這裡,殺了莽刀,鎮撫司應該也會夠心疼的吧!? 潛龍天驕,即便是在北境鎮撫司之中,那也有著相當的份量。悉心培養之下,假以時日,便又是一尊巨頭。 如此人物,他若是殺了,當能消解心頭之恨。 只是 他踏空而立,雙目變化。 數息後,他一甩袖袍,便是飛掠離去。 風勢呼嘯間,他的衣袍擺動,露出衣袍下的森森白骨。 此番鏖戰,他遭受重創,折壽百年不止,狀態全然不復鼎盛。哪怕到現在,也沒有恢復太多元氣。 此等情形,殺莽刀固然綽綽有餘,但若是鬧出動靜,引來關注,那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不容易從重圍中殺出來,他可不想再經歷這麼一次。此前能殺出來,但現在可就未必了。 在他傷勢尚未復原之前,他是一絲風險都不想冒。 當務之急,殺莽刀不是關鍵,是要儘快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修養自身,儘快恢復他 強橫偽天人之力! 等傷勢全復,莽刀之流,只手可滅,屆時,再行報復之事不遲。 哪怕有些許風險,但全盛之力下,也足以承擔得起。 「莽刀!你的腦袋先放在你的身上,等他日傷勢全復,再來找你取要!」 血魘羅的身形爆掠,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這裡。 邪極道主,血魘羅! 雷鳴圍剿,形式一片大好。 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亂局便是基本平息。雖有個別漏網之魚,但在重重圍剿之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距離雷鳴態勢,徹底平定,不過就只是時間問題。 亂局平定,對雷鳴大多數人來說,這都算是一件好事情。但對那些把控了利益生態的勢力來說,那可就未必了。 此前他們借邪魔影響,把控利益生態,通過篩選之勢,擠占中小型勢力的商貿利益,變相擴大份額。 這一來二去,收穫了不少利益。 但莽刀的雷霆手段,平息亂象,卻是攔住了他們這一條財路。 邪魔平息,雷鳴穩定,商貿重新興盛,他們想要把控利益生態上位,顯然也是難以持久。此前被擠占了利益份額的中小型勢力,慢慢回歸經營,他們的利益自是受損。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少勢力,自然是心生不滿。 不過,不滿歸不滿,雷鳴大勢已成,莽刀威勢無雙,他們再多的不滿,也只能藏在心底。 而隨著亂局的平息,局勢的穩定,陳平安也漸漸找回了此前的狀態。 每日上差下差,日常摸魚。除了一些特殊場合,需要他參與主持外,其他場合,他一概不參加。 而在這樣的情形當中,陳平安也終是積累到了足夠的經驗。 霸刀,圓滿! 轟! 修行靜室內,有霸道凌厲的刀意席捲,如同刀中皇者現身一般。 靜室周圍的靈性禁制明暗不定,隱隱有崩潰之意。若非有青焰四方令旗盤旋,恐怕這些靈性禁制也堅持不到了現在。 「霸者領域!」 陳平安面露滿意之色,身上霸刀凌厲的氣息漸漸收斂,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他的眸光微動,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65/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與他預料中的一樣,霸刀修至圓滿,金手指面板產生的助力,雖然不少,但顯然沒能讓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真正邁入破境第三關。 不過,霸刀的突破,相應的增益還是不少的。 眉心靈台之上,他靈果中氤氳的神魂,仿佛是多了一絲,更顯靈動和活躍。 他以九道靈紋嘗試破境,每一步都將走的極其艱難。但同樣的,每一步都將會是極其堅實。 突破後的效果,都將遠遠超過同境修行者。 此外,霸刀圓滿,他也掌握了霸刀的最終秘技,霸者領域,作為範圍類覆蓋式攻伐,這對陳平安來說,也是不可或缺手段。 得此秘技,他的實力底蘊,也算是更進一步。 霸刀修至圓滿,意味著陳平安完全掌握的無上神功又多了一門,對武道的感悟,也深了不少。 在霸道圓滿後,他接下去的修行精力,便放在了七殺天罡拳之上。 七殺天罡拳的品階要高出霸刀不少,好在有雪靈葉作為增益,整體的修行進度,也不會太慢。 他如今,七殺天罡拳的七式殺拳,已得其三,若是能將其修至大成,那便能再得兩式殺拳。 如此增益之下,必是能讓他的攻伐之力更為明顯。 屆時,殺拳一出,哪怕對偽天人來說,也有著極強的殺伐之力。 若是再藉助其他什麼手段,那即便是強橫層次的偽天人,也需要全力應對,不敢有絲毫大意。 在接下去幾日中,陳平安便全身心地修行起七殺天罡拳來。 本以為日子會這麼漸漸過下去,但沒曾想,雷鳴大城內,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而這些聲音的背後,都指向一個機構。 乾坤司,雷鳴分部。 有乾坤司要員,彈劾莽刀,行事偏執,手段激進,不恤民情,橫徵暴斂,雖行圍剿之事,但卻有損利益大局。 此番彈劾,初時聲量極小,但到後面,卻漸漸成了氣候。 彈劾之中,羅列了不少罪狀,包括一些勢力的利益下滑,都作為核定此事的證據之一。 邪魔肆虐期間,勢力的利益,尚且還能維持。但莽刀一行圍剿之事,這利益反倒是穩不住。呈逐日下降之態。 此外,此番圍剿,勞民傷財,各方勢力,苦不堪言。在利益下滑的同時,出人出力,可謂是損失慘重。 礙於莽刀威勢,各方勢力不敢直言,但雷鳴乾坤司有監察之權,了解此事後,自當體恤民情,仗義執言,彈劾莽刀陳平安! 此外,敕封血梟幫,有違正統,擅作主張,更是罪加一等。 此例不可開,此舉不可有,若是人人效仿,那便是法度崩壞,綱紀淪喪,遺禍無窮。 此一份彈劾,不僅僅提交至雷鳴鎮撫司,更是通過特殊渠道,同步至蒼龍州鎮撫司。 望蒼龍州鎮撫司,派遣特使,了解此事,自查自糾,消弭禍端。 另,蒼龍乾坤司,將深入調查此事,判斷莽刀動機舉動,有無可疑之處! 類似言論,一時間甚囂塵上! 「乾坤司彈劾?還真是好啊!」 陳平安收到乾坤司彈劾的消息時,剛剛結束了一日的修行。 近來體悟頗多,這服用雪靈葉後,這七殺天罡拳的修行,倒是比預期中的要快出不少。按照這麼一個進度修行,不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 得知乾坤司彈劾的消息後,陳平安的神情平靜,臉上並未有絲毫波瀾。 此事恐怕不僅僅是乾坤司的主意,後面可能還有其他勢力的影子。 看來這次圍剿,當真是動了不少人的利益。 兩日後,風無痕有急信傳來,詢問是否需要暫緩圍剿。 顯然關於乾坤司的彈劾,風無痕也有所聽聞。 目前圍剿之勢,大局雖已穩定,但若不趁勢將一些邪魔殘寇,一網打盡。後續恐怕會遺禍無窮。 這些邪魔會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的粘在雷鳴之上,暗地裡攪動風雨,禍亂一方。 此等情形,自然不是陳平安所能允許的。 「告訴風無痕,此事不必理會,全力圍剿,畢其功於一役,為雷鳴打出一個朗朗乾坤來!另外,傳告眾差役,功成之後,本使親自為他們請功!」 「是,大人。」公房內,有主事恭聲應下,而後便是急急退去。 軍情緊急,刻不容緩! 稍有鬆懈,可能便是重大錯漏。 主事離去後,陳平安輕輕敲擊著桌面。 「彈劾?」陳平安笑了笑,靈光一閃,面前的乾坤司彈劾傳告,便是徹底化為灰燼。 自修行以來,他面臨的彈劾,難道還少了嗎!? 些許微末伎倆,何足掛哉! 乾坤司具備特殊的傳訊渠道,以遠超尋常加急傳信的速度,針對莽刀陳平安的彈劾,很快便送到了蒼龍乾坤司,並且同步至蒼龍州鎮撫司。 「彈劾莽刀?」 乾坤司內有金鑼乾坤副使得知雷鳴彈劾一時,臉上露出些許詫異。 「有意思。」 他嘴角勾起微笑:「備架,本使要去州鎮撫司一趟!」 「是,大人。」 半個月後,雷鳴圍剿,大勢已成,風無痕率先頭部隊,先行返回雷鳴鎮撫司述職。而後還有一眾精銳,穩定局勢,陸續返回。 當日,雷鳴震動,舉城歡呼。 「陳大人,不負所托。」風無痕翻身下馬,走至陳平安身前,鄭重一禮。 「辛苦了。」陳平安面露笑意,寒暄見禮。 此番圍剿,持續一個多月,瑣碎眾多,哪怕對頂尖宗師而言,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此外,乾坤司彈劾之事,除了陳平安外,風無痕這邊也擔著極大的風險。 面臨的環境和境遇,都需要承擔極大的壓力。 精銳回城,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吳本清,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他的神色和煦,看上去從容淡然。 這倒是讓外界生出了不少猜測。 「陳大人,當真是年輕有為啊,本使佩服!」吳本清笑著說道。 吳本清一番姿態,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吳大人如此沉得住氣,本使也是極佩服的。」陳平安神情平靜,淡然回應。 「鎮撫司行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又怎能莽撞行事。」吳本清笑著眯起了眼,像是沒聽懂陳平安話里的意思。 對於吳本清,陳平安沒多少耐心。他的時間寶貴,沒什麼功夫浪費在這。 見精銳回城,他便徑直離去。 「陳大人慢走。」 吳本清立於原地,笑容和煦。 「回鎮撫司。」 「是,大人。」 三日後,雷鳴鎮撫司,興師動眾,召開慶功宴。同日,陳平安上書蒼龍州鎮撫司,為眾精銳請功。 熊三讓等人,赫然在名單之內。 此外,關於敕封血梟幫之事,陳平安再一次提及。此前在返回雷鳴鎮撫司,穩定局勢之後,他便上報的此事。分析利弊,講明緣由,請蒼龍州鎮撫司授權。 此事,事急從權,請州鎮撫司予以理解。有敕封為名,雷鳴山脈的局勢,當能徐徐圖之。假以時日,雷鳴之局,不困自解。 雷鳴山脈,易守難攻,還有利益往來,此前蒼龍州嘗試數次,都未能成功消弭。如今,陳平安之策,雖未必是最好的,但有成功的例子在先,絕對能嘗試一二。 不過,此事雖好,但面臨的阻力恐怕不會少。 他如今遭遇彈劾,除了雷鳴的利益外,恐怕還有旁的人的意思。 不過,這些事情,陳平安無所謂。 與其自己慢慢去找,不如等這些牛鬼蛇神自己冒出來。 省時省力,一網打盡! 如此,又過了五日時間。 算算時日,半年一度更新的大乾潛龍榜,也早就應該更新。 但這一次,不知是出了什麼偏差,潛龍榜的更新時間,竟是有所延遲。 像此等事件,在往屆歷史上的潛龍榜雖然也是有的,但整體來說,並不多見。 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如今雷鳴山脈一行,他展露出力壓普通武道大宗師的戰力,手段齊出之下,甚至能媲美那等強橫層次的大宗師。此等戰力,若是潛龍榜更新,不知能排在何等名次。 對潛龍榜的名次,陳平安倒是不怎麼看重。只是,潛龍榜排名,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和能量,他卻是有所關注。 潛龍榜的排名越靠前,這便意味著他在鎮撫司的地位就越高。 在有足夠安全保障的前提下,他在鎮撫司的地位,自然是越高越高。所處的位置越高,能夠接觸到的事物層次也就越高。 相應能夠收穫的信息和物品,也就越多。 此等待遇,無論是他圖謀重寶,還是謀算其他之物,都大有裨益。 此番展露戰力,除了解決雷鳴的事情外,他不外乎還抱著這樣的心思。 他如今戰力遠在一般的偽天人之上,明面上展露玉衡中期的修為,大宗師的戰力,倒也不算太過出挑。 兩者間的戰力差異,還是留足了安全空間。 如此,又過去了幾日時間。 陳平安沒等來潛龍榜更新,倒是等來了蒼龍州鎮撫司的調令。 令莽刀陳平安卸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之職,於三日內交割雷鳴諸事,速返蒼龍,聽候調遣。 此事一出,雷鳴各方,風起雲湧,暗浪驚濤。 第670章 調離雷鳴,風雲震盪(求月 「莽刀要調走了?」 「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突然!?」 「不知道,估計是上層的博弈。」 「莽刀手段太過激進,動到大家蛋糕了!」 「你是說動了雷鳴各方的利益?」 「雷鳴?」有人目光深邃,深深地看了一眼:「真會這麼簡單嗎!?這雷鳴山脈的走私利益,可不是只有我雷鳴各家獨有!」 「你是說」有人面色驚駭,隱現震驚之色。 「噤聲,明白就好。」 「莽刀,可惜了。」 「可惜什麼!以他的天資,蒼龍州鎮撫司不會拿他怎麼樣的,最多就是冷藏一段時間!」 「不管怎麼說,這銳意進取的路算是斷了。這冷藏一段時間,等再出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本能早早登臨高位,但是現在哎」 「你替他擔心什麼,說實話,就慶幸吧,得虧是莽刀,要是其他人的話,這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會?莽刀不是立了大功了嗎!?」 有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有時候,上面人要的可不一定是大功。和諧,比什麼都重要!」 莽刀陳平安調離雷鳴的消息,在雷鳴鎮撫司,掀起了劇烈震盪。 有人不平,有人叫屈,有人冷眼旁觀。 但無論是何種情緒,整個雷鳴鎮撫司依舊如往常一般。 收到陳平安調離消息後的吳本清,特意來見了陳平安一趟。 「陳大人,調令為何如此之急!?我雷鳴大局剛定,正需陳大人這般俊傑,如今調離,當真是我雷鳴鎮撫司的一大損失。」 吳本清面色悽苦,似有不舍之意。 「陳大人為雷鳴立下大功,區區彈劾,何至於此啊!當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吳本清為陳平安叫屈著。 「陳大人不如本使書信一封,為你說情,看看能不能轉圜一二?」 「」 不得不說,吳本清人老成精,哪怕此般惺惺作態,看上去也是情真意切。若非陳平安的靈性充沛,感應敏銳,單以肉眼辨別,還真看不分明。 吳本清一番作態,從始至終,陳平安的神情都極其平靜,既沒有忿怒,也沒有不屈。當中的坦然之感,讓吳本清的心神微愣。 「這莽刀」 除了吳本清之外,風無痕也來找了陳平安一趟。相較於吳本清的情真意切,風無痕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表露。 「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日。」陳平安靜靜地道。 蒼龍州鎮撫司定的是三日,不過他來雷鳴的時日不長,手上沒有多少專司的公務需要交接。一日時間,倒也足夠了。 「明日,我來送你。」風無衡平靜地道。 「好。」陳平安看著面前的風無痕,好似看到了初見時的雲隱劍客。 陳平安走了,離開了雷鳴大城。 臨行的那一日,送的人寥寥。 倒不是各家連樣子都不願意裝,而是陳平安起行突然,並未通知。 過程中,雖有個別勢力,已經反應過來。但時局如此,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了。 此事是莽刀陳平安決定,怪罪不到他們各家的頭上。另則,法不責眾。 送別之人,寥寥無幾,大部分人都沒有過來,他們不來,自然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 「陳大人,一路慢行,山高水長,來日再會!」 風無痕一身雲衫,拱手行禮,靜靜地看著陳平安。 「風大人,來日再會!」陳平安拱手一禮,登上了車架。 車架遠行,風無痕目送陳平安離去,微風吹拂,拂起他的衣衫,一身風姿,落得出塵,竟有松柏高潔之意。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陳平安坐在車架上,看著城門前的寥寥,心境平淡如水。 有些人註定是過客,暫時的同行,只是恰逢其會,什麼都代表不了。 官道上,車架遠去,變得越發渺小。 雷鳴大城,如巨獸雄踞,橫亘在這一片地界之上。 此一去,星河璀璨,前程錦繡。 「莽刀走了?」吳本清閉目養神,如老翁穩坐釣魚台。 「回大人,走了。」一黑衣中年,躬著身子,謙卑道:「自此雷鳴鎮撫司,便為大人決斷,乾綱獨斷,一言以定之。」 「怎麼?」 吳本清緩緩地睜開眼睛,雙目銳利,落在了黑衣中年的身上:「難道之前不是嗎?」 黑衣中年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撲通一聲,跪俯在地上:「屬下妄言,大人恕罪。」 吳本清看了黑衣中年好一會兒,這才不急不緩地道:「起來吧。」 「多謝大人,大人仁慈。」黑衣中年如蒙大赦。 「下去吧。」吳本清淡淡地道。 「是,大人。」黑衣中年恭聲告退。 一時間,公房內,便只剩下了吳本清一人。 吳本清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莽刀走了,你不高興?」公房一角陰影處,突然響起了一道沙啞聲音。 吳本清微微回神,看向一側:「不高興倒談不上,只是有些悵然。」 「哦?這可不像你啊!」陰影處的聲音饒有興致道。 「莽刀走了!不是因為他能力不夠,是他不懂政治。有些事情,一時流血和長期流血,終歸是不一樣的!前者可以服一時之軟,但是後者,總會有些人會想辦法。 莽刀敗了,但卻不全是敗了!他回去,還是那個潛龍天驕!所差的,只是手上的權勢! 只要他的天資不變,將來該有的還是會有的! 有些事情,他不用那麼計較。也不用像我們一樣,鑽那蠅營狗苟!只要專心顧好武道,那便什麼都夠了!」吳本清神情複雜,悵然若失。 「你倒是看得通透。既然如此,你怎麼還示意讓乾坤司進行彈劾?你就不怕得罪莽刀?」陰影處聲音玩味道。 「說不怕是假的!只是,有些事情,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做。你以為我不去做,就沒有其他人去做了嗎?與其別人去做,不如我自己去做。還能落得一個實惠! 這坐在位上,有些事情,終究是放不下!」吳本清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怎麼聽,都有苦澀的味道。 財帛迷人眼,利益動人心! 與其擔憂以後的事情,患得患失,不如把握現在,拿住現有的利益。 他坐在這位上,有些事,只能他來去做。他若不做,這位置他也坐不久。 說到底,他在這裡這麼多年,終究是各方推選出來的代表。 說的好聽是代言人,說的不好聽,那就坐中間和稀泥的。 諸多行事,都需要關注各方的意思。 陰影處,不再有聲音傳出。 過了許久,吳本清才再次開口。 「谷路平回來了?」 「回來了。」 「他倒是會挑時候。這莽刀剛走,他這傷就養好了。」 「怕是迫不及待來接受權力了!督查署衙,這可一塊肥肉。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谷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搶與不搶的,又有什麼關係呢!?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谷家啊說到底,這雷鳴,終究是谷家的天下!」 「」 公房內,接連有聲音響起,只是傳至公房邊緣,卻是徹底消弭,不帶絲毫動靜。 「卑職參見谷大人。」督查署衙內,有主事恭敬行禮。 「嗯,起來吧。」谷路平頷首示意,大步邁入督查署衙之內。 今日的谷路平,可謂是志得意滿。 這兩虎相鬥,他倒是成了這最終贏家。有吳本清頂在前面,他基本不費什麼事情,便將這督查署衙收入囊中。 當然,在這一切的背後,谷家的態度起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莽刀啊莽刀!」谷路平坐在署衙公房內,看著周遭的一切,神情愉悅,心情舒暢:「任你天資璀璨,天驕無雙,在這雷鳴,又如何是我谷家的對手!」 「這鎮撫司啊,離了誰都不會不轉!離了你,也一樣!」 谷路平身子一松,整個人便是徹底躺在大椅之上。 這督查總使的位子,倒還真是舒服啊。 自查自糾,督查一方,這蒼龍州鎮撫司為莽刀新設的位子,終是為他做了嫁衣! 嗡~ 車架內,靈光閃爍,淡青色的光暈流轉,包裹著在陳平安的周身。 陳平安的神情平靜,周身上下,自有祥和之意。 七殺天罡拳,以殺為名,殺意沸騰,似有實質。 但陳平安在修行之際,能有此番祥和氣象,意味著他將這門功法,真正是修到家了。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2135/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2135點!」 陳平安眉心靈光黯淡,睜開了眼睛。 在雷鳴這些時日,也不算是虛度。一番修行,這七殺天罡拳的進度,已進一半。 推算推算後續光景,再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他便能將這一門拳法修至大成。 「這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啊!」 陳平安神情平和,面露笑意。 這時間逝去,距離玄靈重城拍賣會,那便是越發臨近。 這調離雷鳴,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過此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調離雷鳴倒也不錯,正好能騰出時間來,去一趟玄靈重城,參加一下拍賣盛會。 唯一有點妨礙的就是,他此去蒼龍州城,離玄靈重城的距離,倒是又遠了一些。 這路上難免要花上更多時間。 「實在不行,便孤身前往,一路輕車簡行,當能省下不少時間!」陳平安心中籌算。 關於此次蒼龍州鎮撫司的調令,他心中隱有猜測,但信息有限,一時間倒也不能確定。 此次調離,與那彈劾或許有所關聯,但絕不是唯一的關聯。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另外,他展露出大宗師層次的戰力,或許也是推動此事的重要因素。 或許 這次調離雷鳴,也不全是一件壞事。 退一步說,即便是壞事,以他如今的實力,也足以應對。 若是明面上的大宗師層次不夠,那他展露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境界破至玉衡中期圓滿,以接近圓滿層次的霸刀刀法,斬出頂尖大宗師之力。 不知,蒼龍州鎮撫司,可能衡量? 二十六歲的頂尖大宗師,這等份量,即便是放眼王朝疆域,那也是足夠重的。 往屆潛龍榜,具備頂尖宗師戰力,便可排入潛龍榜前六十位。若是能邁入大宗師戰力層級,潛龍榜排名絕不會低於五十位。 像陳平安此番展露的戰力,按照他的設想,應是能排在前五十,乃至於前四十之位。 若是陳平安真的展露出頂尖大宗師之力,哪怕他的真實境界沒有成就武道大宗師,那他在潛龍榜上的排名,也絕對不會低於三十位。 潛龍天驕,位列前三十位,這是什麼含金量!? 要知道,這可是放眼王朝浩瀚疆域,放眼天下四境,與無數勢力,無數強者,用心培養出來的妖孽天驕爭鋒,最終得來的名次排名! 而他,如今才二十六歲! 距離潛龍榜下榜,還有二十四年的光景。 如此天資,簡直是駭人聽聞! 有此份量在,別說蒼龍州鎮撫司敢不敢的問題,就算蒼龍州鎮撫司敢,北境鎮撫司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當然,這只是陳平安如今的籌算,也是籌謀之中的後手。 若是時局安穩,他到不急於展露出頂尖大宗師之力。 除非,他的真實實力,能更進一步,邁入力壓強橫偽天人的層次! 「力壓強橫偽天人,這一日,或許是快了!」陳平安面色希冀,雙眸欣喜。 有雪靈葉之助,他如今的修行,可謂是極快無比。武道進境,一日萬里,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刻,都有著極其明顯的進步。 如此增益下,他的綜合戰力,更進一步,也不過就在近期之內。 就在陳平安籌算思量之際,車架外傳來了熊三讓的聲音。 「大人,前面是安城地界,您看需不需要進城休整一二?」 「不必了!直行蒼龍,不必停歇。」陳平安平靜道。 「是,大人。」熊三讓恭聲領命,當即安排起後續行程。 此前圍剿,熊三讓功勳在身,若留任雷鳴,可任一方署衙主官。相較於跟著陳平安離城,留任雷鳴,無疑是一個更高的選擇。 此番離城,前途未卜,但熊三讓卻跟得毫不猶豫。 此中情形,不管內心如何,但從行動上,卻說明了一切。 論跡不論心! 熊三讓既然有如此魄力,那陳平安也不介意,順手提攜一二。 在玄光高境中,熊三讓的天資不算差,年歲也屬於黃金年齡。若得資源供應,玉衡宗師不敢說,但偽宗師之境,還是大有希望的。 事實上,一尊站在巔峰的風雲大宗師,若是不遺餘力培養的話,只要對方心性尚可,天資上等,培養出一尊玉衡宗師來,真不算什麼難事。 只是,若是對方不濟,過程中的消耗,將會極其巨大,整體性價比極低。 若非親近之人,不會如此行事。 念及此處,陳平安倒是想到了小丫頭。 以他如今的能為手段,不惜資源代價,可以培養出玉衡宗師來。只是,小丫頭的武道天資有些一言難盡,距離這個培養門檻,還有一大截的距離。 所以,饒是陳平安自信,也不敢說能將小丫頭培養到宗師境界。以小丫頭的武道天資,想要到玄光高境,都需要耗費不少心血。 更不用論是玉衡宗師境界了。 此等境界,需明心見性,凝練意志,非是外物所能及。 若是資質不堪,哪怕有再多的天地寶材,靈物資源,也難以堆出一尊玉衡宗師來。 除非 有大神通者,願耗費心血,花費精力,為人洗髓伐骨,改善資質,如此方才有機會邁入玉衡宗師境。 不過此等神通能為,非一般天人所能及。能夠做到這等程度,在天人武君中,也是絕對的強者! 而且,即便如此,也遠遠不足以做到逆天改命的程度。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改善自身資質,提升武道潛能。 想要真正的逆天改命,唯有奪天地造化的精粹靈物,福緣氣運,方才有此可能。 當然,這等至珍之物,已經屬於是傳說中的存在。 別說是尋常人,便是對武道大宗師而言,都是虛無縹緲之物。 對於此等之物,陳平安倒是不敢奢想。 當今之計,或許文道,便是小丫頭最好的歸屬。 說來,再過一些時日光景,便是兩大學宮前開放考核的日子。屆時,凡各州境掛冊學堂,推薦的學子,皆可以參與此次考核。 若是能一個有效考評,那便能進入學宮深造學習。 兩大學宮,一向來主張寬進嚴出,具體能在學宮裡待多久,那就全看個人的表現了。 若是能順利畢業,那便真正是一個錦繡前程。 錦繡前程不前程的,陳平安不在乎,他只想小丫頭好,能開開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念及小丫頭,陳平安的神情柔和,目光都要放軟了不少。 多日不見,還怪想她的。 此番調離雷鳴,回返蒼龍,倒也算是因禍得福,能回一趟蒼龍,看看小丫頭。 陳平安的車架在官道行駛,日夜兼程,一路不停,直直向著蒼龍州城而去。 而就在陳平安途徑廣元地界,即將抵臨蒼龍州城之時,延遲許久的大乾潛龍榜,終是更新了。 而就在潛龍榜更新的同時,才前不久才剛剛更新的風雲宗師榜,竟是再一次更新。 兩榜齊出,一經發布,便引來無數關注。 一時間,風雲變幻,震盪四方。 第671章 兩榜齊出,大爭氣象(30 「風雲榜更新了?這次是誰?」 「潛龍遲延,是否與此榜更新有關?」 「速去購置!」 「」 大乾四境,風起雲湧。 風雲榜,潛龍榜更新的消息,在天機樓同步更新的那一剎那,便是席捲整座王朝疆域。 潛龍榜更新,雖是固定時間,但榜單之內,卻代表著王朝疆域內,當代最為傑出,最為璀璨的天驕妖孽。 凡五十歲內,天資璀璨者,收錄大乾潛龍榜。 五十載光陰,對尋常人來說,已是天命之年。但對登臨潛龍榜的天驕而言,在那動輒三百載,五百載的壽元面前,五十載歲月,不過屬於是青春年華。 還遠不至巔峰的鼎盛年月。 不同階段有不同階段的天驕,有著不同階段的年歲標準,在大宗師,乃至於宗師層級看來,不足五十登臨此境,那便是真正的巔峰天驕。 而若是登臨大宗師之上,成就武道天人之境,那對天驕的年齡定義,自是另有不同。 對於武道修行者來說,單純衡量年歲,沒有太大的意義。所度過的歲月光景,是要與壽元大限放在一起比較。 以凡俗眼光,以此作為衡量,並無意義。 如傳記小說中,有天命主角,娶霓裳仙子為妻,有坊間之人,以年歲衡量,何其謬哉。 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此中言論,雖不盡然,但卻有理可尋。 對大宗師而言,若結道侶,相互之間,年齡差異個幾十歲,屬於是正常現象。若有大宗師道侶早逝,後面找的續弦道侶,兩者年歲差異個兩三百年,也不算是太過火的現象。 不過,大多數的大宗師眼界都是極高,並非是年輕貌美,青春靚麗,便可成為道侶。哪怕是續弦道侶,他也有著諸多要求。 縱有佳人相伴,也多是侍妾的身份。 風雲宗師榜,代表著王朝疆域範圍內,大宗師境的最高水準。它的每一次變動,都會引來極為廣闊的注意。 這一次的更新,同樣也不例外,引來了各方注目。 尤其 引發這次風雲榜更新的,是一尊潛龍榜上天驕,此事更是引來了各方的強烈關注。 潛龍天驕,五毒神教,當代聖女,獨孤伊人,於傀儡門交流,大放異彩,勝傀儡門天工院,老輩偽天人強者,位列風雲榜第十。 「風雲榜第十!」 「以大宗師境逆戰偽天人,戰而勝之,若非風雲榜更新,否則還真是難以置信!」 「五毒神教的璀璨天驕,你以為呢!?」 「可傀儡不是恰恰克製毒功嘛!這怎麼會?」 「克制是克制,那也得看是誰的毒功的!據說,傀儡門出戰的那尊偽天人,還是主張血肉苦弱,傀儡飛升,走的是傀儡改造一途的,對毒性的克制,更是到了極高的地步!可那又如何,還不是敗了!」 「五毒聖女,當真不可思議!」有人驚嘆。 「獨孤伊人身懷至毒之體,天生便契合毒功修行。修行五毒神教鎮教功法,那更是如虎添翼。如今雖未入武道天人,但論戰力,恐怕已經是極其接近了。」 「至毒之體?那豈不是」 「怎麼?你不知道?」 「之前是有聽過,只是沒那麼明確。如此體質,那豈不是沒人能夠接觸?」 「確實如此,此等至毒之體,常人根本不可能接觸,觸之必死。最關鍵的是,這毒性還能隨著修為的增長,隨之增長。有人推測,以獨孤伊人目前的修為,恐怕就連武道大宗師都不敢冒然接觸。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即便是偽天人,恐怕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若真是如此,那」有男子沉吟了一聲,好似想到了什麼。 有人看了他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想:「你想的沒錯,毒功可控,但這自帶的奇毒卻是難以控制。哪怕有什麼重寶,也只能做到削弱的作用。即便五毒聖女有心,若是修為層次不夠,恐怕連接觸都是不能。」 「那道侶」有人遲疑道。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接觸都不能,還道侶個什麼!以五毒聖女如今的境界,身上的奇毒,連天人都不能免俗,難不成你還想有人結了道侶,需要時時提防的感覺嘛!?另外,五毒聖女的境界,可不是原地踏步的!以她之姿,武道天人不過就是時間問題!若邁入此境,成就天人,那身上的奇毒,將會到何種地步?你敢想嘛!」 「這」有人訕訕一笑,想說些什麼,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佳人雖好,但有命想,無命消受啊! 至毒之體,可不是說說而已。 同代之中,即便是早已成就天人的風陵引,恐怕也無視不了獨孤伊人身上的奇毒。不能自如接觸,或是接觸之時,需要承擔極大代價,這樣的生活,可不是誰都能夠接受的! 對尋常人如此,對於強者來說,那更是如此! 五毒聖女,獨孤伊人,風雲榜排名的更新,引來了王朝疆域內極大的討論。正常而言,風雲榜的影響力雖大,但還遠遠沒有到達這等程度,但作為潛龍天驕,獨孤伊人毫無疑問是特殊的。 大乾當代潛龍天驕,此前風雲榜排名最高的是太虛劍子,江無涯,位列風雲榜第十一位。 但此次風雲榜更新,獨孤伊人卻是打破了這一個記錄。 成為登臨兩榜的潛龍天驕中,當代最高記錄的保持者。 此番更新,也是讓獨孤伊人的潛龍排名,正式超越了江無涯,位列潛龍第二。 此一事,引發了各方勢力的極大關注。 潛龍榜上天驕,尤其是榜單前列的那些妖孽,如今展露的實力雖未必是真實實力。但榜單上的排名,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成為各方勢力底蘊的風向標。 獨孤伊人的排名變化,無疑是打破了江無涯長期以來排名第二的統治地位。這對天劍閣來說,可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情。 這次潛龍榜更新,除了獨孤伊人的排名變化,榜單之上,其他天驕的排名還有著諸多變化。 其中,自然也包含莽刀陳平安。 不過,這一屆潛龍榜更新,不知是生了什麼事情,榜單排名的變化極多。不單單是靠後的位置競爭激烈,變化頻繁,排名前列的位次,同樣如此。 此次潛龍更新,雷鳴山脈一戰,陳平安的排名變化不小。但放在這麼多的變化,他的排名更替,卻不算太過突出。 雖不至於將他徹底遮掩了去,但也是讓他沒有預想中的顯眼。 不過,每一尊潛龍天驕,都極其珍貴,具備著極高的潛力,更何況如陳平安這般,進展如此迅速的,他的名字,還是落得不少大勢力的眼中。 只是,相較於,那些潛龍前列的天驕,陳平安的受重視程度,還是有所不如。 但無論如何,莽刀陳平安之名,算是真正出現在王朝疆域,站穩腳跟,登上了更大舞台。 大乾東境,劍道聖地,天劍閣。 劍崖之上,有白髮青年盤膝,三尺玉劍懸於上空,七十二柄古劍殘片盤旋,鏗鏘錚鳴,如同俯伏在地的臣民一般,共同朝見著它們的君王。 太虛七十二劍,每一劍如劍中帝皇,令其拜服震顫者,是為何物!? 斷劍崖外,有老者站立,如青松劍脊,注目遠眺。 從今日起,太虛劍子,江無涯,閉死關,不入天人,終不出關! 大乾東境,玄門。 書廬之中,有青年手持書冊,正襟危坐,似是看得津津有味。 「玄禮,恭喜,重回潛龍第十。」 書廬外,有身穿古樸長袍的老先生,走了進來,看到青年如此,不禁暗暗點頭。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只是,青年似是看得極其入神,好似沒有察覺他到來一般。 見此情形,老先生不禁越發滿意,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玄禮,自此前訓誡後,果然是長進不少。 如此認真,不知是在看什麼書籍。是馬上要抽考的玄門大典,還是編纂禮記,亦或是 老先生微微頷首,走到了青年的身後。 結果,他卻是看到了讓他顱內升壓的一幕。 「玄禮!」 「啊!啊!?」青年嚇了一跳,猛地回神。 看到身後的老先生,他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就想遮蓋住書冊。 結果顯然易見,被憤怒的老先生一掌拍下。 書冊凌亂,書頁翻卷,露出封面的幾個大字。 傲天遊記。 大乾西境,五毒神教。 「伊人師妹,恭喜了,風雲第十,潛龍第二,兩榜同列,璀璨當世。」五毒崖上,一氣質孤絕的男子,看著不遠處的黑裙女子,慘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 「多謝師兄。」 黑裙女子聲如寒潭冰凌,望著遠處毒障,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覆的黑紗,遮掩住了她的冷艷臉龐,如霧中之花,讓人想要接近,卻是心生惶恐。一雙眼眸,如寒潭,又如深淵,讓人望而怯之。 她的髮髻低垂,以銀簪固定,幾縷青絲垂落,在障霧繚繞的山崖旁,有著幾分悽慘的破碎之美。 「打算什麼時候閉關?」男子望著黑裙女子,雙目中好似透著一絲疼惜,又好似什麼也沒有。 「明日。」 男子抿起了泛紫的嘴唇,足足過了許久,這才說了一句:「師兄等你出關。」 女子望著崖,沒有說話。 障霧翻滾,那輕易能毒死武道大宗師的毒障,蔓延在女子周身,她卻是毫無所覺。障風呼嘯間,吹拂起女子的裙衫,好像一株暗夜裡的曼陀羅,冷艷得令人窒息。 障霧涌動,瀰漫四周,男子靜靜地看著女子,好似隔絕了一個世界。 「伊人」 大乾西境,千機教。 「這五毒神教的毒女當真是不可思議。傀儡門的那些老傢伙,可吃癟了吧!」 「哈哈,苦修技藝數百載,最終連一個小輩都打不過!這傀儡門的氣象,也不怎麼樣嘛!」 「是極是極,依老夫看來,這傀儡一道的執牛耳者,還是我千機教!」 「沒錯!」 「」 天樞樓內,倒是極其熱鬧。各等言論,接連響起。 足足過了許久,才有一道聲音打斷了這場喧鬧。 「好了,諸位,說了這麼久,都盡興了吧。該議議正事了!」 「青老,再讓我們說會,我們這幫老頭子,還沒盡興呢!?」 「夠了!那毒女,真若是我千機教上了,恐怕該嘲笑的就是我千機教了!此事不必再言。」 眼見青老動了真格的,下面人也不再多言,當下議起了正事。 「此次潛龍榜更新,我千機雙子雖是展露出不俗風采,聯手之下,力抗一尊偽天人,但距離正在的絕世妖孽,還是存著不小差距。所以這次讓大家過來,主要討論的就是加大年輕一輩弟子的培養力度!我千機教傳承悠久,此等天驕底蘊,豈能弱於其他勢力去了!」 「」 大乾西境,傀儡門。 「那毒女,當真是可怕!五毒神掌還未全出,便擊敗了藤老。」 「藤老這次是遭殃了,幾乎淪為笑柄,成了小輩成名的踏腳石!」 「你啊!少說兩句!一點眼力勁都沒,沒看到藤老不高興嘛!藤老,你說被小輩擊敗,是什麼感受?哈哈哈」 天工院內,有老者一言不發,坐在一旁。 見他不說,場中的調笑之意,更多了幾分。不過,調侃許久,終是有人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 「藤老經過傀儡改造,尚且抵禦不住那毒女的毒功,你們幾人,捫心自問,若是出場的是你們,難道就能贏著回來?」 話音落下,有幾人想起了當初的那一幕。五毒神掌之下,經由他們千錘百鍊,精巧設置的傀儡機關,都近乎消融。藤老的傀儡改造,有靈性秘紋,但在這至毒之掌下,也是如風中殘燭。 事實上,若不是對方留手,恐怕藤老未必能活著回來。 有傀儡老者,面露忌憚:「這毒女當真是不可思議。老朽隱隱有一種預感,那一掌她若不留手,恐怕是有天人威勢!」 「五毒神掌,至毒之體!」有人神色鄭重,感嘆唏噓。 如此毒功,更兼至毒之體,這將來成就,恐怕難以限量。 「如此消融傀儡之毒,也不知將來何人能夠承受?」 「至毒之體,註定是孑然一身。」 「那就是嫁不出去咯!身具至毒之體,誰敢娶她啊!就算是敢,這日子也過不長久!」 「你這老頭子,老不正經!」 「我可沒別的意思。就事論事,你別想歪。」 有傀儡老者,雙目亮起紅芒,望向遠處:「以那毒女之姿,孤身一人,便能叩問天關,登臨絕巔,又何須什麼雙修道侶?」 「話雖如此,但大道孤寂,一人獨行,何其悲哉。」有人悵然一嘆,不知想到了什麼:「若能得一人心,又何嘗不是一種慰藉呢!?」 場中沉默不言,有人思緒萬千,似是想到了曾經逝去的歲月。也有人喟然長嘆,想起了他當年的白月光。 有些人,只要她在,便不覺孤寂。 哪怕遠隔重山,千遙萬遠,只要希冀所在,那便不是孤身一人。 可她若是逝了,那這世上,可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世人皆知,大道獨行,可一人獨行,何其難哉!? 道侶,道侶,大道為志,攜手同行者,是為道侶! 大道同行,互相扶持,共踏絕巔! 此為道侶之意! 若一人而行,何其寂寥! 大乾南境,阮家。 七彩雲閣,妙音琴坊內,一嬌俏少女,腮幫鼓鼓,賣力地吃著糕點。嘴裡的糕點還未咽下,她那如白玉般的嬌嫩小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抓新的糕點。 只是,這一次她抓了一個寂寞。 「沒了?」 少女不滿地嘟囔道。 說罷,她正欲起身傳喚,讓人送來新的糕點。 便聽聞身後有聲音響起:「你要去哪?」 聞言,她的身軀一僵,等轉過頭來時,臉上已經露出了討好笑意,俏生生地喚了一聲:「娘~」 華美精緻的長桌一側,有長裙女子,端莊嫻靜,清雅無雙。 阮家女君,弦月天音,阮洛泱。 大乾北境,雪神宮。 玄冰真宮內,一方方冰晶蓮台,有聲音隱約可聞。 「獨孤伊人登臨潛龍第二!太虛劍子閉死關,不入天人,終不破關!?血獄門殷殤燼,血海鎮獄功,修至小成,連進三位,位列潛龍第七! 雲廬刀客,李忘塵排名更進一步,超越天羅聖女,位列潛龍第八!不知道 璃兒如何了?」 數月前,雪神宮聖女,玄月璃外出遊歷,感悟天人大道,意以九道靈紋破開關隘,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至今,尚未有消息傳回。 此一事,掛念的雪神宮長老不少。 或許 等璃兒返回雪神宮之日,便是她成就武道天人之時! 身具寶體,修行玄冰真卷,以無瑕根基成就天人,若入天人,將會擁有何等戰力!? 寒魄玉髓之下,便是她們這些雪神宮長老,都要深受壓制。 「璃兒身為寶體天驕,修行寒魄秘術,護道手段無數,同境無敵,諸位不必擔憂!」 「確是如此!諸位以為,璃兒何時能夠返回?」 「短則數月,長則數年,期限之內,璃兒必入武道天人之境!」 「大善。」 「」 大乾北境,北海商盟,九辰商會。 「二十七位!」 李滄溟身著玄冰鱗甲,看著最新一期的大乾潛龍榜。 作為潛龍榜,排名前三十的妖孽天驕,李滄溟在北海,有著極高的聲名。 潛龍榜天驕,皆有望武道天人之境。縱然福緣不濟,只要不身死道消,將來想要成就一尊武道偽天人,應是不難。 尋常潛龍天驕尚且如此,他位列潛龍二十七,那就更是如此。 自登榜之日起,李滄溟便志在天人!意以無上資質,為九辰商會,成就一尊天人武君。 而今,他正在這條路上,雖離武道天人還有極遠的一段距離,但他卻一步一個腳印,穩步走著。 總有一日,他要立於萬萬人之上,以天人氣象,站在雲端! 李滄溟神色妖異,雙臂一震,空氣便是顫鳴不止。 在他的面前,記錄著潛龍榜的玉石螢光閃爍,顯化出一道新的光幕,文字油然浮現,映照在李滄溟的眼前。 「蒼龍州境,莽刀陳平安,位列潛龍榜 第三十七位!」 關於風雲榜,潛龍榜的更新,註定是讓無數人難以入眠。一尊尊潛龍天驕,如耀眼當世的星辰一般,照亮著這個時代。 群星璀璨,共耀世間! 第672章 碧蒼態勢,聖女之體(求月 北海浩渺,霧氣繚繞,隱有島嶼冰川浮現。 「天人.」 有少女立於一葉扁舟之上,銀色長髮如月華般傾瀉,體態纖柔,絕麗無雙。 少女靜靜地站著,看著上下四方,看著海域的無窮無盡,感悟著天地自然。 只有在天地奇觀,自然偉力的面前,才會發現,人是何其藐小。 或許 她應該走得再遠一些。 玄靈州,黑霧山谷。 木屋草廬前,一雙目靈動的白皙少女,響起如銀鈴般的聲音。 「阿母,潛龍榜出來了!」 「出來了啊!」有老嫗慈祥地笑著:「這次進多少位了啊?」 「七十九位。」少女笑嘻嘻道。 聞言,老嫗臉上的笑容更濃。 「對了,阿母」少女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你看這個。」 眼見老嫗好奇望來,少女戴著鈴鐺的白皙玉手,輕輕一搖,面前便有光幕浮現。 一行行文字,浮現在了老嫗的面前。 「莽刀陳平安,曾於蒼龍州城,破境宗師,斬殺血蝠韋一奇,登臨大乾潛龍榜,龍安之亂內,曾.以強橫戰力,滅殺邪極雙煞,疑似觸及大宗師門檻戰力雷鳴山脈一戰,斬血梟幫頂尖宗師,梟虎.斬血梟幫武道大宗師,梟龍怒驚濤.一戰擊敗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天資絕世,才情驚艷,以玉衡中期境界,有近資深武道大宗師之力,位列大乾潛龍榜,第三十七位!」 「莽刀,潛龍三十七?」看到榜單上的信息,老嫗的臉上滿是震驚:「怎麼升得這麼快!之前不還是五十九位嘛?連進二十二位!這.」 不待少女回答,老嫗的便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武道大宗師這莽刀」 突然,老嫗猛地轉身,看向一旁少女,神情鄭重地說出了一句:「映兒,你說當年北蒼之人,會不會就是莽刀陳平安!」 「啊?」少女神情一怔,有些猝不及防。 昔年,她根基未成,於北蒼曾有一段屈辱的經歷。 「阿母.這應該不會吧。」少女遲疑著道:「當時出手的是龍虎榜高手,怒目金剛,兩人的功法作風,全然不同!應不是莽刀才對。」 「這麼多年了,自那一遭後,你可曾聽聞怒目金剛的行蹤?」老嫗的眼睛有些出乎尋常的發亮:「如果那人是陳平安的話,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當時的陳平安,剛好就在北蒼!」 少女的身子一顫,怔在了原地。 「這麼說,這莽刀陳平安的實力,遠不止潛龍榜上展露的這些?他真實的境界,還有所保留。」碧蒼郡王府內,青木輔公一臉興致。 「是的,義父。」梁曉嫻的神情凝重,站在青木輔公的身前。 自招攬莽刀陳平安失敗,她便帶著狂瀾裂地,連夜離開蒼龍,一同返回碧蒼。本來早應該回來了,但途徑丹霞州時,卻是遭遇了不少事情。 好在有狂瀾裂地出手,終是有驚無險,順利返回。 但這也是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才在如今,方才趕回碧蒼州城,面見義父。 見到義父後,她便將經歷的諸事,包括遭遇顧家老祖的信息在內,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匯報一遍。 起先,義父比較關心的還是顧家的態度和反應,但是到聽聞莽刀陳平安疑似成就武道大宗師時,他的神色就變了。注意力完完全全落在了莽刀陳平安的身上。 「這莽刀,藏得還真是深啊!」青木輔公紅潤無瑕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二十六歲的,武道大宗師,這等天資便是放眼整座王朝疆域,都當得上絕世妖孽之名!」 梁曉嫻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義父說著。 「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青木輔公看了梁曉嫻,輕輕地擺擺手。 「是,義父。」梁曉嫻告退一聲,便準備離開這裡。 只是,她才剛剛移步,便聽到義父的聲音響起:「對了,這件事情,需要嚴加保密。除了我以外,誰都不可告訴。」 「義父,曉嫻明白。」梁曉嫻垂首應答:「只是瀾老和地老那邊.」 狂瀾客和裂地叟雖是他們所在派系的客卿長老,但畢竟親疏有別,事關此等要事,未必如何穩妥。 「他們那,不必擔心,我自會處理。」青木輔公沉聲道。 作為碧蒼郡王府代表派系的實權人物,真真正正的武道天人,兩名客卿長老的態度,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好了,下去吧。這一路舟車勞頓,來回辛苦,這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休息。」 「多謝義父關心,曉嫻明白。」 「嗯。」青木輔公點了點頭。 梁曉嫻行禮告退,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青木輔公微微凝神,在案幾長桌上,寫上了莽刀陳平安的名字。 「莽刀」 如此天驕,當入他碧蒼郡王府,入他賢選派系。 只是,此事不可聲張,有顧家在,尋常招攬無用。 承諾和份量,都遠遠不夠! 一尊天驕大宗師,值得他親自出面。 只是 如今,王位之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如此局面,至關重要,事關無數利益,非是一個莽刀所能比。 招攬之事,可暫緩而行。 等大局落定,他便親臨蒼龍,招攬莽刀陳平安。 走出義父院落,梁曉嫻的神情要鬆弛不少。 將事情全盤托出,告知義父,她只覺得重擔卸落,心神放鬆無比,隱隱間生出一絲愉悅之感。 這次回來,她也知道了,此前飛隼傳信,根本就沒到義父這裡。 很顯然,傳信的那隻飛隼,被人半途攔截了。 「是蒼龍顧家,還是另有其人.」梁曉嫻心中猜測。 不過,思量稍許,她便停止了思索。此事既然已經告訴義父,那這事就不用她來操心了。 義父叫她不用管此事,那她的擔子也就卸下了。 梁曉嫻心神放鬆,沿著庭廊,一路向外走去,經過幾處花苑小景,觀賞間,只覺得心情舒暢。 這一路奔波,心神緊繃,如今鬆弛下來,隱隱間倒是有一種奇異之感。 她成就頂尖宗師,也有些年月了。 要是能把握住這絲感覺,福至心靈,那或許便會是她邁入大宗師境界的契機。 作為青木輔公,作為倚重的幾個義女之一,梁曉嫻在碧蒼郡王府內的地位不低。相應的丹藥寶材,資源供給,自然不會少。 只要她能把握住這一縷契機,其他一應外物,不必太過擔憂。 而這,也是背靠大勢力的好處之一,只要功勳積累足夠,有些事情,不需要耗費太多心神,便能輕易得到。 比起那些散修,小勢力修行者,打生打死,費盡心思,才勉強湊得夠破境的配套靈物,她如今的情形,不知要好上多少。 在資質相同,精力相等的情況下,她這等背靠大勢力的修行者,自是要更加容易破境一些。 梁曉嫻欣賞著沿途小景,一路向外走去,她在碧蒼郡王府的地位雖是不低,但顯然是沒辦法居住在這內苑重院的。 「嗯?」梁曉嫻的神情一怔,遙遙看到了一道身影。 確切地說,應該是兩道。只是,另一道身影,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前者的身後,讓人幾無所覺。 「姬公子。」梁曉嫻微微站定,側首行禮。 碧蒼郡王府,子嗣血脈眾多,大多都不居住在郡王府內,唯有比較核心的子嗣,方才有落住的資格。 而在這些人當中,但能得她姬公子相稱的,卻是沒有幾人。 「是曉嫻啊。」來人一身白衣,看到梁曉嫻,露出溫和笑意:「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是出去了嘛?」 看著面前的青年,饒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無愧於碧蒼郡王府當代血脈後裔中,最為傑出的幾人。 風度翩翩,氣度斐然,豐潤如玉,面對任何人,都是一臉溫和,怪不得有這麼多的女子傾心於他。 「嗯,出去了一趟。」梁曉嫻微微頷首,言簡意賅。 對方雖與她同一派系,但此等話題,對方既然沒有細問,她也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聊。 「辛苦了。」青年笑著道了一聲,便是顧自向前走了過去。 身後女子,隨即跟上,如影隨形一般。 「姬公子,慢走。」梁曉嫻垂首恭送了一聲。 青年笑意溫和,微微頷首。兩人身影交錯,在廊道上相錯而過。 梁曉嫻微微抬眸,看了青年身後的女子一眼。 乍一看,好似影子一般,讓人難以察覺。但若是仔細觀察,卻會發現這女子的身上,有著極其獨特的魅力。 容顏冰麗,氣質孤傲,猶如寒霜凝梅。 此等麗人,便是當一方大族嫡女,都是足夠了。 卻甘心做一個侍女。 不單如此,按照郡王府的傳言,對方的修為疑似 梁曉嫻思緒變化,還未想徹,便聽到一道溫朗清聲響起。 「見到莽刀了?」 梁曉嫻剛一抬首,發現青年正轉頭看著她,臉上透著如玉般的溫潤笑意。 梁曉嫻神情一怔,回道:「見到了。」 「感覺怎麼樣?」青年笑著。 「感覺.」梁曉嫻心中微凜,如杏仁般的雙眸之中浮現出一絲回憶之色:「還不錯。」 「那就好。」青年微微應聲,便是轉身離去。 身後的女子,容顏冰麗,隨即轉身,一同離去。 梁曉嫻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微微凝神,思緒變化。 傳言,碧蒼王孫,姬長空心悅顧家仙子顧傾城,曾親赴蒼龍,以一曲鳳求凰,表明心跡。 此事,她此前還以為,鳳求凰是真,但心跡卻未必如此,相關傳言,多是坊間渲染誇張,刻意腦補。真實境況,未必如此。 但如今看來. 梁曉嫻回憶起方才對方轉瞬即逝的眸光,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這顧家仙子,究竟有何稱道之處,竟引得姬長空如此!?」 作為碧蒼郡王府當代最為優異的幾人之一,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天資才情,對方無疑都是碧蒼一十七州的最頂端。 哪怕是放眼浩瀚北境,那也是站在了擇偶端的頂端。 以姬長空平日的作風眼界,縱然是絕世仙子,也不至於讓他如此。 再者,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想,什麼樣的絕世仙子找不到!? 別的不說,單是對方隨身侍奉的侍女凝兒,便是難得一見的冰麗仙子。 若是單純渴求容貌,又何須如此呢!? 此前她還以為,姬長空親赴蒼龍,一曲鳳求凰,不過是想以婚約為注,以此拉攏顧家,綁上派系的戰車。 但如今看來,好像不單單是如此。這背後還真隱藏著傾慕之意。 這顧家的傾城仙子,究竟有何獨特之處,竟能引來姬長空傾心? 另者,莽刀陳平安也一方天驕,算上隱而未現的天資,絕對是璀璨當世。但卻因著一紙婚約,稀里糊塗地上了顧家戰車。 為此,哪怕各方勢力,以重注拉攏,都未有動搖。 此等傾城魅力,讓她心中生出一絲好奇。 可惜,這次蒼龍之行,是低調出行,未能見得顧家仙子風采。 梁曉嫻微微嘆息,挪步離去。 蒼龍顧家,湖心小亭,有佳人撫琴而坐。 「莽刀陳平安,潛龍三十七!」 晶瑩光幕上,顯示的是潛龍榜的最新排名。 「潛龍榜最新排名。」少女明眸,清澈純淨,捧著劍站在一側。 琴聲悠揚,餘韻綿長。 顧傾城一襲月白長裙,青絲如墨,一根質樸木簪,讓她在清冷離塵間,多了幾分溫婉人間。 顧傾城沒有說話,但琴聲卻出現了一絲變化。這絲變化,微乎其微,如細水波紋,但卻為少女所覺。 少女眨巴著眼睛,看著顧傾城,好像是在看什麼稀罕之物一般。 這樣的顧傾城,她還是第一次見。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促狹之意,這讓她的身上多了幾分靈動。 「琴聲亂了,是因為姑爺麼」 琴聲戛然而止,顧傾城如玉般的白皙雙手,撫在琴弦之上。她別轉螓首,明亮如月,看向一側少女。 這是少女第一次喊姑爺,自兩人結成婚約後的第一次。 「怎麼了?」被顧傾城這麼看著,少女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顧傾城沒有說話,這讓少女的神情越發扭捏,捧劍的手有些發緊:「那個.別誤會,就是順口那麼一說。那天晚上,我也問你了,你都已經決定了,我還能怎麼辦。所以.」 少女扭扭捏捏的,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越說越急,越描越黑,說著說著就鼓起了臉,更添幾分嬌俏可愛。 「知道了。」顧傾城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嗯。」少女氣鼓鼓地點頭:「我說了,我這都是為了你,你不要誤會。」 顧傾城沒有說話,素手輕彈,琴聲再起。 隨著琴聲的悠揚,少女的神情也漸漸變得自然起來。 只是,不知怎的,還是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不管這決定是誰做的,是她,還是顧傾城,這已經不重要了。 有些決定,一旦做了,便沒有辦法後悔。 因為,這決定的便是她的一生! 成也好,敗也罷,皆系此身。 將注押死,已無退路! 少女看了看一旁的顧傾城,好奇她究竟是什麼時候下定的決定。 是天象星卦顯示的時候,還是命數推演得來的九種結局,亦或是 少女思緒變化,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明白。 她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命注已定,再來探究,已無意義。 「陳平安」 少女明眸,透著對未來的希冀。 湖心小亭內,晶瑩光幕變化,最終落在了一人之上。 潛龍第一,天九道子,風陵引。 瀑布簾洞,有山泉寒潭,清寒冷冽,幽不見底。 寒潭旁有黑裙女子靜立,黑紗遮面,只餘一雙如浩渺星辰般的眼眸,空靈而又絕美,如同墨色暈染的美妙畫卷。 「潛龍更新。」女子的聲音美妙無比,如清泉擊石,又如幽谷空靈。 單是聽聞其聲,便讓人醉心其中。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動人之聲!? 世人皆以為,魔教聖女,柔媚妖冶,魅惑多情,多愁善變。但這終究只是他們想像中的模樣。 或有魔道聖女如此,但卻不是所有的魔教聖女都是如此。 而與世人想像大相逕庭的是,魔道魁首之一的天羅教,當代聖女,不單單與世人想像中的模樣不符,反而還出現了嚴重偏差。 天羅教當代聖女,近三千年來第一天驕,竟會是空靈絕美,渺茫無盡的氣質。 這等縹緲之意,哪怕只是些許,便充作一方正道仙子都綽綽有餘了。 此事,早在天羅聖女修行之初,還曾成了她一時的阻礙。不過隨著她天資的顯露,這一點影響,也漸漸成為了過去。 到後面,在她有意隱藏之下,當也沒什麼人發覺。甚至,為了符合她魔教聖女的氣質,天羅殿的那些老傢伙,還特意傳出了她身具太陰之體的傳言。 此事,流傳甚廣,更有天羅殿背書,即便是教內的法王尊者,都信以為真,沒絲毫疑慮。 事實上,她確實擁有特殊體質,只是,她擁有的體質,卻不是什麼太陰之體,而是 天羅聖女如星河夢幻般的燦爛雙眸,微微凝了一凝。 她微微抬手,裙袖垂落,伸出一雙如凝脂般的手掌。 手掌白皙,細膩無雙,如玉溫潤,讓人見之,一見傾心,忍不住想要就此觸碰。 若能觸及佳人之手,便是死也甘心了。 天羅聖女靜靜站立,就這麼看著自己的手掌。 手掌的細微處,有著一道幾無可見的傷痕。傷痕雖然不大,但卻如此真切地出現在她的手上。 哪怕恢復了許久,終究還是有些許殘留。 傷勢共享,共享的不僅僅是疼痛,還有傷勢痕跡。 天羅聖女就這麼站著,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很久。 寒潭清澈,石室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天羅聖女幽幽嘆息一聲,望向一側玉團。 籌謀良久,終於到這一步了! 這些時日以來,她潛心修行,參悟功法。 數月時光,她終是將紫極秘典轉修入門,以紫氣天羅為基,借紫極秘典之力,感悟天地自然,天人合一,意以踏入武道天人之境! 魔君秘藏雖未徹底消化,千幻寶術和大羅心法也未真正入門。但教內的法王尊者,不知何日來到,如今既已籌備齊全,那便不需再等了! 今日起,閉關破境! 以九道靈紋之基,感悟天地,天人合一,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天羅聖女眸光一閃,紫氣蔓延,如星河夢幻,又如大道鴻蒙。 紫極秘典,紫氣東來,登臨至極! 以秘典修行,輔以千幻寶術,當有千羅萬象,夢幻羅煙之感。 以幻夢意境,登臨天人之道! 「大人,蒼龍州城到了。」熊三讓靠近車架,恭敬出聲。 「好。」車架內傳出一道輕聲:「直接去蒼龍州鎮撫司。」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應聲。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靜靜地看著,這方雄踞州境的大城。 時隔兩個多月,他再一次回到了這座州境雄城。 車架駛入蒼龍州城,沒有遭遇半點攔阻,一路前行,直往蒼龍州鎮撫司而去。 蒼龍州城,雖嚴空車馬,但很顯然,這個律令在玄紋玉飾的車架面前,並沒有任何的效用。 陳平安進城,並未遮掩身份。在他剛剛進城後不久,蒼龍州城內的各方勢力,也知道了他進城的消息。 「莽刀到了!」 「乾坤司彈劾,出面監察,鎮撫司會如何選擇?」 「潛龍更新,莽刀排名,連進二十二位,鎮撫司如何選擇,還用多言?」 「正常情況確實如此,但這次乾坤司有巨頭出面,事情恐怕未必這麼簡單。另外,剛好干係到了邪魔之事,龍安之亂的影響還沒消弭,在這個節骨眼上,鎮撫司未必想多生事端!只怕會適當犧牲莽刀利益,以此來換取乾坤司的不要追究。」 「你這麼一說,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啊。」 「應是如此。龍安動亂,鎮撫司失職在先,這等境遇下,他們恐怕任何風險都不想冒。乾坤司出面彈劾,可不是一件小事!」 「話雖如此,可莽刀畢竟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不然你以為他還能安安生生地回蒼龍啊!」 「你是說不是莽刀可能就回不來了?」 「那是自然。」 「你這個猜測有些過了吧!」 「過不過不知道,但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不過現在討論這個沒什麼意義,就看後續怎麼樣吧。」 「確實。從目前情形看,應該不會處罰得太過,適合降低職權,到雙方都有一個台階下,就差不多了!另外,該有的獎賞,應該也不會少,也算是對莽刀聲勢受損的補償。」 「你是說莽刀有可能會降職?這」 「降職應該不太會,不過職權降低是肯定的。這次乾坤司目標精準,忽略利益有損,大局影響,各方和諧不談,從頭到尾就抓牢一個點,說莽刀先斬後奏,敕封血梟幫,如此擅權,程序偏差極大,出現嚴重問題,有損程序正義。」 「這以當時情形,難不成莽刀還要當場寫封報告,等請示下來,再進行下一步動作。真要這麼做,那黃花菜都涼了,接下來還怎麼做事,這事依我看,也不怪莽刀!事急從權,人之常情!」 「事急從權,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程序就程序,在沒得到授權之前,就是不能擅自決斷。否則人人如此,那程序如何管控?按照乾坤司的說法,莽刀真要有此設想,那提前就應該做到方案,提前報備。落得如此局面,終究是他籌謀不利,思慮不全!」 「這話都讓他們說去了。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實情況多變,哪有真能思慮萬全的!?」 「這個點,鎮撫司肯定也知道。不過,乾坤司死抓程序這個點,鎮撫司應該也沒什麼辦法。尤其是龍安動亂在前,這個時候出面保,只會放大他們的失職。而且,就算保,也未必保得住。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就此低頭,那還來得痛快些!至少,有些損失可以提前避免,場面鬧得不難堪,還能為莽刀爭取些補償。」 「哎可悲可嘆。」 「別嘆息了,在體系內混,不就是這樣!不管怎麼說,這次莽刀一個擅自行事,擅弄職權是跑不了了!就看具體的處罰力度是多大了!」 「這鎮撫司真的,一點都不頂用。」 「別感嘆了。這次鎮撫司傳令,相應的調遣,沒在面上通知,說到底,還不是顧忌莽刀的面子。也算是為莽刀做了點事。」 「我要是莽刀,那還真得謝謝他們了。」 「別陰陽怪氣了!話說,認識你這麼久,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打抱不平的心了?」 「你沒看出來的東西多了!哪像你啊,老於世故,精則精矣,但少了太多樂趣。無趣,無趣之極啊!」 「這世界不就是這樣,想要步步向上,混跡體系,終究要犧牲點什麼。」 「果然,這個世界,還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還真是現實啊」 「日光之下,總是如此!」 「.」 就在各方感嘆之際,陳平安也到了蒼龍州鎮撫司,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本章完) 第673章 北境巨頭,紅塵煙火(求月 蒼龍州鎮撫司。 「陳大人回來了?」 「回來了!剛剛遠遠望了一面,當真是丰神如玉,風采斐然。」 「陳大人這次回來,是因為乾坤司的彈劾吧!」有人聲音悶悶的。 「可陳大人於雷鳴有功啊.」署衙內一人,神情有些低落。 乾坤司彈劾一事,早已傳遍了整個蒼龍州鎮撫司。 單刀赴會,震懾宵小,雷鳴一行,以無尚戰力,定鼎大局。如此人物,竟因乾坤司的一個彈劾,便卸任雷鳴,急召回城。 此事何其可笑! 署衙內,顯得有些沉默。場中大部分人的心情都和他差不多。體系混跡,講究立場派系,但有些事情,終究可以越過這些,觸動他們的內心。 哪怕這一絲觸動,只是在私下場合。對冰冷殘酷的世道而言,也顯得彌足珍貴。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署衙內才有聲音響起。 「陳大人,督查雷鳴,建功立業,確是無可指摘。只是.功過不相抵。大人之功,自有嘉獎。可大人之誤,同樣也會有懲處!此事,向來如此,不必太過感懷。再說了,陳大人這還會有補償。 鎮撫司上下,都知道陳大人是受了黨爭影響,是博弈下的結局。這次調遣回城,懲處沒辦法,但該有的補償一點都不會少。陳大人會滿意的。」 聽聞此言,署衙內的氛圍倒是歡快了不少。 仲澤宇坐在公房長案後,靜靜地聽著同僚議論,一言不發。 補償?或許吧 可他知道陳大人為人,以陳大人的脾性,此事恐怕不會這麼簡單。 局面如此,不知道陳大人會如何破局? 仲澤宇目光悵然,遙遙看著窗外。看著那暈染紅霞,看著那金輝餘韻。 這世道,總有一道光,照亮人心的不甘和不屈。 「見過寧大人。」 在蒼龍州鎮撫司,陳平安見到了名義上的上級,五雷化極手寧正岳。 一如當初,寧正岳的面容威嚴,氣度淵深。只是,這次見到陳平安,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回來了。」 「嗯,回來了。」陳平安平靜道。 「你的請功報告,我收到了。已經通過初步審議,後續會交由督查署二次審議。若無問題的話,會按例執行。」 「多謝大人。」陳平安由衷感謝。 雷鳴圍剿,他為眾精銳,陳情請功,整理成相應報告,經郵驛署衙,提交至蒼龍州鎮撫司。 寧正岳作為分管日常事務的副掌司,首先受理此事。 算上一路的遞送,此事還沒過去多久,而今這麼快便通過了初步的審核以及審議,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寧正岳是花了功夫,上了心的。 否則的話,按照正常流程,這個時間點,這份請功報告恐怕還在寧正岳的桌子上躺著呢。 寧正岳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他的聲音才在公房內響起:「張掌司要見你!」 玄黃絕劍,張天元會見他,在來了路上,陳平安就想到了。 他如今展露出力壓普通大宗師之力,更是在雷鳴山脈斬了一尊大宗師,如此情形,於情於理,張天元都該見他一面。 尤其是在這個卸任的關口,不管情形如何,要是不出面勸慰他幾句,難道還真不怕心寒嘛!? 要知道,北境浩瀚,州境密布,但可不是每一個州鎮撫司,都是有潛龍天驕的! 他身在蒼龍州鎮撫司,對張天元這些頂層而言,也是難得的榮光。 此一事,陳平安早有預見。所以在寧正岳發話的時候,他並不感到意外。 只是,他倒是沒想到,他要見的人,除了張天元外,還另有一人。 北境特使,吳錫福。 吳錫福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和和善善,沒什麼心思。不過,在初次見面的同一時間,陳平安便感受到了一道磅礴的神魂之力,在他的身上一掃而過。 「這股力量.」陳平安心神微凜,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遠勝於冷釘青梵的神魂之力。 若要以量來進行對比的話,那這吳錫福的神魂之力,要比冷釘青梵至少多出一倍不止。 兩者間的根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平安,我來介紹下,這位是北境鎮撫司的吳特使。剛好過來蒼龍處理一些事情,聽聞你回來了,便想見你一面。吳特使,對你可是看重的很啊。」 陳平安還未見禮,張天元便主動介紹起了身側一人,看上去心情極為不錯。 「見過吳特使,見過掌司大人。」陳平安神情內斂,拱手行禮。 來蒼龍處理一些事情? 陳平安心中思量,應該就是厲無生的事情吧! 「哈哈,陳平安,初次見面,不必多禮。」吳錫福的神態隨和,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吳錫福的身上有一種奇異般的親和自然感,這一點和大多數鎮撫司里的人,可不太一樣。 「這次過來,路上還順利嗎?」張天元笑著開口,寒暄開場。 「托大人鴻福,一切順利。」 對談之時,陳平安察覺到一股隱晦至極的神魂波動。 在他與張天元對談的同一時間,吳錫福的雙眸深處,泛起一抹異光,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看透。 陳平安恍若未覺,正常對談。 傳聞,一些修煉了秘術的偽天人,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通過外在窺探骨齡,判斷出最為精準的年齡。 張天元的問話,倒也沒什麼特異之處,都是一些正常的對談,詢問了他在雷鳴的一些情況。 陳平安神態自若,自是一一作答。面談之間,似無半點拘束。 看陳平安氣度如此,吳錫福在一旁倒是笑了起來。 「張大人,我這次過來蒼龍,路上不知聽聞多少人說起你們蒼龍州鎮撫司。有潛龍天驕擔任要職,當真是好福氣啊。」 「吳大人謬讚了,都是托北境鎮撫司之福。」張天元笑著開口,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雖為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但在對方的面前,還真沒有半點優越。吳錫福在鎮撫司的職級,與他同列不說,如今更是兼了特使之職,撫司特許,有一應稽查之權。 此外,吳錫福雖不同劍修,擅長正面殺伐,但一身手段極為駁雜,兼之底蘊深厚,他還真不是對方的對手。 如此情形下,他的態度,自是再明確不過。 「潛龍三十七位!戰力力壓大宗師,今日一見,果真沒有讓老朽失望!」吳錫福面含笑意。 潛龍三十七位? 陳平安的神情微怔。 看陳平安的情形,吳錫福便知他還未知道自身的潛龍排名。 他微微一笑,手勢輕抬,面前便有一塊光幕浮現。 不同於靈性,神魂之力的發動,更為迅速,基本就是轉瞬即逝,如靈性那般的靈光一閃,除非是特意為之,否則基本不太見得到。 「潛龍天驕,第三十七位,蒼龍州境,莽刀陳平安,曾.」 隨著光芒文字的呈現,陳平安自最新一期的潛龍榜更新後,他也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排名。 潛龍榜三十七位,比他預期中的排名還要高上幾位。看來他在雷鳴山脈展露的聲勢,比他預想中的要高。 以玉衡中期的修為,展露出力壓大宗師的戰力! 哪怕是在潛龍天驕中,這也已經是極其優異的一批了。 他的鬥戰才情,在潛龍榜的介紹上,也得到了天機樓的認證。 莽刀陳平安,修行霸刀,刀法凌厲,刀勢霸道,其人才情驚艷,極擅鬥戰,有跨境逆戰之能,是為殺伐凌厲之刀客。 潛龍榜上,不乏有逆戰的天驕,有以頂尖宗師之力,力抗武道大宗師,但像他這等層次的,還真就是不多。 按照天機樓的推測,若是等他的境界修到玉衡中期圓滿,再增益一些外物手段,即便是抗衡頂尖大宗師,都亦是可能。 眼見陳平安查看得差不多,吳錫福一抬手,面前的光幕就此消散。 「怎麼樣?看到這個排名,可還興奮?」 面對吳錫福的詢問,陳平安也沒藏著掩著,表示確有興奮。 他的回答,讓吳錫福頗為開懷。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北境鎮撫司任職?」吳錫福目光炯炯地看著陳平安。 陳平安看了張天元一眼,發現他並無太多反應,斟酌道:「蒙吳特使抬愛,蒼龍州為北境一州,平安在蒼龍效力,自也是為了北境效力。」 「有趣的小傢伙。」陳平安討了一個巧,吳錫福倒是並沒怎麼在意。 倒是張天元的臉上,露出了和煦笑意。 面對吳錫福的問話,陳平安是看得分明。北境鎮撫司若真有意讓他調任,又何須來問過他的意見。如今來詢問意見,多半是隨口一問。 即便吳錫福有心,真想讓他調任北境,那兩人之間非親非故,他如今貿然過去,勢必要被打上一個派系標籤。 在他對北境鎮撫司內的情形,尚未明了之前,如此舉動,不算是一個好的主意。 另外,說一千道一萬,只要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勁頭,調任北境不過就是時間問題,沒必要急於一時。 有此思緒,還不如好好打磨自身,積攢底蘊。 唯有強勁的實力,方才能保持他心境上的超然。而非是如海中浪舟,隨波逐流。 接下來,幾人又是交流了一會兒。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張天元聊,吳錫福的話倒是要少了不少。 兩人作為頂層巨頭,自然不可能面見陳平安太久。以如今陳平安的地位,若非身上的這層潛龍天驕的身份,兩人還真未必願意抽出空來同他聊上一聊。 「平安,一路舟車,早些回去歇息。雷鳴之事,你勞心不少,這次卸任,也正好能休息休息。不必介懷,此事鎮撫司自有安排。」 離別之時,張天元意味深長地說著。 「多謝掌司大人,平安明白。」陳平安神色如常,拱手告退。 而後,他朝著吳錫福一禮,便是離開了這裡。 「你說的這些,你覺得他聽進去了嗎?」看著陳平安的身影消失,吳錫福收回了目光。 張天元一身暗金雲袍,身子筆直猶如劍脊:「聽進與否,終究是他自己的事情,點到為止即可!」 「看你這副模樣還真是淡然啊!」吳錫福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是老朽我恰巧知道結果,還真要被你這樣子騙了!」 張天元笑而不語,一雙灰白眼眸,勾勒著玄黃之色。 莽刀一事,本因順應大勢,就此低頭,以一時妥協,換取乾坤司緊逼止步。龍安失事,成鎮撫司禍患,一力硬剛,恐怕只會越鬧越大。 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止戈為武,方才是正確之舉。 犧牲莽刀一人,換取鎮撫司全盤利益,此一局,雖是不甘,但卻也是最優之解。 至於莽刀那,他早已備好請功陳情,以功勳嘉獎,彌補他失勢損失。 以莽刀的天資,失勢也不過就是短時的。等沉寂個幾年,待熱度消退,便可再重新起復。 綜合盤算,於莽刀而言,並不算虧。 此一事,在調令發出的那一刻,鎮撫司便已經在操辦之中。 只是 不久前的那份北境鎮撫司的天機傳訊,卻是徹底扭轉了陳平安命運。 「還真是好運啊.」 張天元神情平靜,目光深遠。 如此彈劾之局,不但徹底消弭禍端,反而因禍得福,更進一步! 如此運勢,當真是吉星高照! 不過 是吉是凶,皆在一念之間。若非莽刀才情驚人,登臨潛龍三十七位,此一事恐怕也難有反覆。 與其說什麼運勢二字,不如說人定勝天! 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貴人,有貴人願施以援手,也多是平日積累苦功,在瞬時得到爆發,引發系列質變。 另外,此事扭轉,不知和顧家是否有所關聯? 張天元目光幽靜,心緒變化。 吳錫福坐在一旁,沒有多言,他眼角含笑,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幕存在心底不知多久的畫面。 玄甲紅披,黃沙漫天,一人立於城前,鎮一方雄關。 北境巨頭,折家女君,折雲舒。 折家之女,不弱於人! 張天元,吳錫福思緒變化,心思各異,但終究沒有沉寂太久。兩人目光變化,落在了對方身上。 「無生的事有結果了嗎?」張天元神色平靜,灰白眼眸泛起微光。 聞言,吳錫福面容稍顯凝重:「未曾。」 此前,聲名鵲起,位列風雲的七殺拳魔就好像是消失匿跡了一般。動用了鎮撫司諸多暗線情報,也未曾收到對方的絲毫動靜。 如果說,此一事尚且還能理解。畢竟,剛剛動過一次手,於情於理,都要沉寂一段時間。但關於此前的查探,卻是讓他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這七殺拳魔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般,此前從未聽過有這個人出現。相關的情報信息,並未有任何記載。 從招式功法角度分析,考慮距離遠近,近期唯一出現過,也比較相像的,似也就在龍安重鎮外與天羅聖女動過手的黑袍老怪了。 可兩者之間的戰力,也存著了不小差異。那黑袍老怪戰力雖強,但也就風雲榜末尾層次。而這七殺拳魔,穩穩的風雲宗師榜前二十,論戰力完全不遜色於一尊全盛的偽天人。 蒼龍州的青梵牢頭,在偽天人中不算是庸手。能與他分庭抗禮的,可不是一般的風雲大宗師能碰瓷的。 蒼龍州城夜空一戰,對方雖未展露太多手段,但很明顯,戰力絕對不可小覷。他高度懷疑,目前風雲榜上的信息並不全面,七殺拳魔的真實實力,很有可能比外在展露的還要強上不少。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兩者之間應該便不是同一人。 從信息抽絲剝繭來看,兩人的功法和技藝有一定重合。從戰力角度分析,卻有存在較大差異。 虛虛實實,令人難以判斷。 但作為調查者,他兩種角度都不能鬆懈,需要同步進展,進行細緻調查。 此外,還有對七殺拳魔身份上的猜測,按照此戰親歷者青梵老頭的說法,這七殺拳魔有可能與天羅教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一點也得到的張天元的認可。 可若是從一角度考慮,那這七殺拳魔便不可能會是龍安重鎮外的黑袍老怪。否則,在那等局勢下,對方與天羅聖女動手,根本就沒有半點意義。 即便不出手相助,也不應站在鎮撫司一方,進行阻止。 從理論情形來看,應是如此。但卻又不能如此武斷的排除。 萬一,這後面有他們不知道的信息情報呢!? 另外,若是將那七殺拳魔當成一個低調潛修的強者,獨立考慮,那他出手針對厲無生之事,又是出於為何!? 是有人指使,還是自發所為,亦或是. 諸多疑點,千頭萬緒,一時間難以判明。 在信息源有限的情況下,哪怕他頗擅此道,一時間也難有較大進展。 另外,整個過程,時間持續極短。哪怕青梵老頭經歷過對方出手,但也就過了那麼幾招。 在對方身上特意留下的追蹤禁制,也被對方勘破抹除。 從這一點上看,對方絕對是一個經驗極其老辣的慣犯老手,諸多細節處理妥善,沒有絲毫紕漏遺留。 這讓他們的調查,陷入了一定僵局。 「多事之秋!」張天元微微嘆息。 龍安動亂影響,尚未徹底消弭,圍剿大勢,也未能盡得全功。 邪極道主逃遁在外,萬魔教主如同隱身,天蓮宗升龍道低調潛伏,天羅教虎視眈眈 諸多形勢,相較於數年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局勢之下,他鎮撫司雖略勝一籌,盡得優勢,但卻不免心生隱憂。 鎮守的一方,總要比破壞的一方,更多些劣勢。 吳錫福沒有說話,他走到窗前,向外遠眺。 「碧蒼郡王府」 蒼龍數州,當前局勢如此。除了一些因素之外,與碧蒼郡王府的王位之爭也有著偌大幹系。 碧蒼郡王府,坐鎮碧蒼一十七州,勢力影響數十州境。 他們內部派系斗得厲害,自是攪擾著周邊大勢。即使是北境鎮撫司也給予了較高關注,關注實時進展。 像部分高手,牽制在此事之上,這才讓諸多增援,變得捉襟見肘。 可以說,只要碧蒼郡王府的爭鬥不止,大局未定,那北境鎮撫司輻射在這碧蒼一十七州的力量,就不能完全騰出精力。至少有一大半都牽制在此事之上。 如此,倒是給了那些邪魔外道,有了可趁之機。 說來,那些邪魔外道也是窺視到了這一點,這才抓住了這一契機,想要行那試探之舉。 如今,他們強勢反擊,未讓這些邪魔外道乘其心意,但對他們來說,卻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從積威深重,威懾四方,到如今邪魔作亂,無論結果如何,但卻也是影響力控制力下滑的典型表現。 尤其是此次,後續的系列動作,雖建樹不小,卻未取得預想中的結果。 諸多作亂邪魔之中,邪極道是損失最大的,但卻未能盡得全功,一舉將邪魔道統覆滅,倒是讓邪極道主跑了出去。 此外,其餘邪魔外道,也大多如此,論建樹境況比之邪極道還大有不如。 最關鍵的是天羅教,此番舉動,連對方的皮毛都未能傷到絲毫。 如今,唯一能破開局面,取得突破進展的,也就只有從天羅聖女著手了。 若是能生擒天羅聖女,那對天羅教的打擊,絕對是極其巨大的。 以點破面,一舉消弭不利影響,顛覆局勢。 只可惜. 吳錫福目光變化。 他們雖抽調人手,布下大網,但對生擒天羅聖女之事,卻沒有絲毫自信。 「盡人事,聽天命!」 吳錫福目光一凝,便猛地轉過了身子。 「張兄,再去拜訪一趟天仁前輩。」 「你是說」張天元神色微變,明白了吳錫福的意思。 作為北境特使,此前初臨蒼龍之時,吳錫福便登門拜訪顧家老祖。但此前拜訪,吳錫福吃了一個閉門羹。 在這等情形之下,如今再行拜訪之事,那背後的意義,不言而喻。 張天元作為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他坐擁的主樓殿宇,自是磅礴無比,所處的位置也是蒼龍州鎮撫司的極深處。 陳平安他的公房,一路向外,這一路上倒是遇上了不少人。 眾人看到他情緒各異,眼見他從張天元公房方向出來,有人面露好奇,有人心中猜疑,也有人漠不關心,反應平平。 此等情緒,並不明顯,不過陳平安感知敏銳,這些情緒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顯然,經過這些時日的發酵,乾坤司彈劾陳平安一事,早已傳遍了蒼龍州鎮撫司。 對此,蒼龍州鎮撫司雖然還沒有明確的公告,但陳平安此番回歸蒼龍,卸任雷鳴之職,毫無疑問,卻是一個極其明確的信號。 很明顯,面對此番彈劾,蒼龍州鎮撫司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的蒼龍州鎮撫司巨頭,莽刀陳平安,或將迎來一段時間灰暗時期。 眾人心中如此遐想,但在看到陳平安時,還是會恭敬行禮,道一聲:「陳大人。」 此中情形,自不必多言。 陳平安一路走出蒼龍州鎮撫司,門外車架早已恭候在那裡,他登上車架,一路向著顧家而去。 此番回城,他身為顧家姑爺,自是要拜訪一下顧家,另外 陳平安目光微柔,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顏。 夢幻星河,煙火人間,有清冷仙姿,立於映月湖畔。 月裙,青絲,木簪 煙雨絢爛,星河倒映,那一抹月色下溫柔,如神女墜入凡間,享煙火人間,歷紅塵之劫。 有佳人一笑,一笑傾城,也笑到了他的心裡。 那稍縱即逝的溫柔,卻又是那般的真切。 月下一吻,一吻傾城! 闊別許久,他也想見一見那傾城仙子。 車架一路行駛,駛在蒼龍州城的繁華街景之上,一路紅塵,一路煙火,如那漫漫道途,歷經世事,終至絕巔。(本章完) 第674章 武道進境,顧家之行(大章 作為一州中樞,蒼龍州城,占地遼闊,熱鬧非凡。 一輛玄紋玉飾的車架,行駛過蒼龍州城的核心城區,迎來眾人的滿含敬意的注目。 玄紋玉飾,鎮撫司巨頭特製車架,哪怕是在顯貴雲集的蒼龍州城內,也是極其少見的。 車架內,陳平安正身端坐,腦海中浮現著玄黃絕劍張天元臨別前的話語。 「鎮撫司自有安排?」 張天元的話雖簡單,但隱隱間意有所指。。 不像正常彈劾後的寬慰之語,反倒有些一語雙關的意味深長。 此番彈劾無事? 陳平安心中猜想。 張天元給了他一定的信號,但這個信號卻是有些模糊。更多的信息,都是留白,讓他自己琢磨。 往前往後,都能聯想。往上往下,都有依據說辭。 若是醉心權勢之人,面臨此等情形,不免會有些浮想聯翩。甚至內心煎熬,遲遲得不到明確答案後,便會忍不住發問確認。 張天元此舉,恐怕也有這個意思在裡面。甚至也想藉此,看看他這聲名在外的潛龍天驕,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以及在適當時候,賣他一份人情。 不過,顯然,張天元此舉註定是要落空了。 像什麼煎熬焦心,如螞蟻亂爬的心緒,註定不會在陳平安的身上出現。 對於此事,他淡然得很。 不管有沒有張天元這份暗示,他對所謂的彈劾之事,心中早已經有了籌算。 底氣在身,自是讓他對這等之事,渾不在意。 鎮撫司進也好,退也罷,他心中自有應對方略。 若是乾坤司鬧得過份,那他不介意再用手中的刀,讓莽刀的威勢更上一籌。 也讓乾坤司也知道知道,什麼才叫做莽撞無度,行事不講後果! 這是陳平安在回蒼龍之前,便早已做好的籌算。不過,看張天元的反應,這件事情應該是落不到這個局面。 如果他所料沒差的話,乾坤司此番彈劾,蒼龍州鎮撫司應該會進行回護。 至於源頭的話,應該不在蒼龍州鎮撫司之內,而是在 北境鎮撫司! 若是蒼龍州鎮撫司從一開始便起回護之心,他此番卸任雷鳴,調回蒼龍,也不會如此倉促。不過,從不久前的傳令來看,並未明確他後續情形,這次卸任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之職,蒼龍州鎮撫司也還算給他留了一點薄面。 雖然有了態度導向,但在場面上也沒鬧得那麼難堪。 此番回歸蒼龍,張天元的話風口吻不像是準備懲戒他的寬慰之語,而是有讓他靜觀其變,稍安勿躁,耐心等候的意思。 另外,北境特使吳錫福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了此事。 像什麼誇讚褒義,詢問可願調任北境鎮撫司等,這些都是比較隱晦的態度。 所以,此事的後續,陳平安基本可以得到明確。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猜想,沒準還會有新的變數發生,亦或是他的猜想完全就是錯的。 但無論如何,陳平安對此事都淡然得的很。 這份自信,不僅僅來源於他的手段,還有 嗡~ 陳平安的眸光一閃,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3155/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3155點。」陳平安目光微凝。 此番卸任雷鳴,返回蒼龍,他的速度不算太快。一路修行,藉助雪靈葉之力,七殺天罡拳的武道進境也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進境,距離七殺天罡拳大成,已經是不遠了。 七殺天罡拳,一旦大成,那他便將再掌握兩式威能更顯恐怖的殺招。 殺伐戰力,必將迎來較大程度的提升。此外,若是在考慮境界增益,在情況比較好的情況下,那他 陳平安目光微凜,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此前,他的武道境界,尚且還是破境第一關時,便能憑藉著諸多手段,與蒼龍州鎮撫司大供奉,偽天人強者冷釘青梵分庭抗禮。 冷釘青梵還有沒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此前追逐之戰,他也未真正捨命一戰,爆發出巔峰戰力! 與冷釘青梵不同,作為兼顧橫練煉體的武道修行者,以傷搏命,持續耐久,是他的優勢項。 還有經歷過雙修功法的一次提純,以及近乎完美的武道根基,都是他長時間鏖戰的底氣所在。 此前激戰,他之所以逃遁,並非只是說是忌憚冷釘青梵,更多的是忌憚州城內的其他強者。 那些偽天人,雖心有顧忌,但若是遇到合適的機會,有利可圖,恐怕也不會吝於手段,強勢出手。 陳平安目的既然已經達成,自然沒有必要再與冷釘青梵糾纏。他孤身一人,在戰力沒有碾壓優勢的情況下,自然是離開得越快越好。 否則,就算鏖戰之下,他能勝過冷釘青梵,但架不住還有其他之人。 如豺狼虎豹,藏在一側,對他虎視眈眈。 如此情形下,方才會有此前局面。 而這 只是當初的陳平安。 當初的陳平安,在雙方不考慮殺招秘技的情形下,便可以與一尊偽天人分庭抗禮,甚至還隱隱有所壓制。 比之先前,如今的他,武道進益不小,手段秘技都得到了極高程度的加強。 在出城之際,他的青陽血煉法突破,以地龍真血為煉,第一煉修行圓滿,觸及血脈神異,莽荒之力。 體魄雄渾,戰力直線上升,保命能力大大增強。 而在返回雷鳴之後,他的太虛御風步和霸刀接連迎來突破,分別邁入小成和圓滿之境。掌握了秘技流雲和霸者領域。 除了殺伐秘技的增強外,他的武道境界也正式邁入了破境第二關,蘊養神魂。 境界突破,秘技增加,手段增強 諸多積累之下,如今的他,論戰力恐怕早已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倘若在這個基礎上,他的武道境界能更進一步,那 即便是強橫偽天人,他都有信心壓制一二。若是能再得什麼護道底牌,那即便是強橫偽天人,在他面前,也只有潰逃的份。 而這一點,也是他回到蒼龍以後,至今都能平靜以待,淡然處事的原因之一。 有些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此前面談,他與張天元,吳錫福雖沒聊上多久。但短暫接觸,他對偽天人層次的劃分,有了更多的素材和體悟。 迄今為止,他當面接觸過的偽天人強者,一共是三尊。 青梵老頭,張天元還有吳錫福。 在他的感觸中,這三人當中,青梵老頭的實力應該是最弱的。他便是以對方的戰力,作為偽天人層級強者的標準單位。 而玄黃絕劍張天元,論境界層次,神魂之力,應該與青梵老頭在伯仲之間,至多就高出一籌,不會相差太遠。但作為劍修,玄黃絕劍的殺伐之力,恐怕是要在青梵老頭之上。 雖未真正感受到對方的殺伐戰力,但陳平安隱隱推斷,張天元應該是能壓制青梵老頭的。不過同為偽天人,他想要擊敗青梵老頭,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尤其在雙方都動了真火的情況,那便更不可能。 偽天人之間的對戰,占據優勢,取得壓制的情形有之,但想要藉此一舉擊敗對方,那就極其困難了。 畢竟,能成就偽天人的,每一個是好相與的。手段秘技,天資才情,功法底蘊,樣樣不缺。即便你能產生壓制,但想要就此擊敗我,那也只是妄想。 偽天人之間的對戰,在同屬同一個戰力層次的情況下,除非是有一方放水,不然想要分出勝負,那再怎麼說也要打上個幾天幾夜。 而這 是尋常層次偽天人之間的博弈。 倘若,有高出一個階段的偽天人,參與其中,那戰局便不是這樣了。 三人當中,有給陳平安這樣感觸的,也就只有吳錫福了。 作為北境鎮撫司特使,在這樣的局勢下前來蒼龍,吳錫福絕對是個狠角色。就此前極其短暫的判斷中,吳錫福絕對是邁入強橫層次的偽天人。 偽天人之間,彼此間的境界,並無絕對的層次差異。至多就是破境之時,神魂之力中的瑕疵稍有不同。 有的人駁雜得多一些,而有的人相比較而言要更顯精純一些。 但就這點程度的差異,還不足以成為層次間的差距。 所以幾乎所有人,在破境之初,彼此間的戰力,隸屬於同一層次。 也就是常規意義上的尋常偽天人。 在這個層次的偽天人中,戰力有強有弱,但既然歸屬在同一層次,那彼此間也極難真正擊敗對方。至多就是達到壓制的層面。 但破境偽天人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同的選擇下,彼此間的差距卻會慢慢顯露出來。 偽天人,神魂有瑕,此生無望大道。 有些人會在這等情況下,放棄對武道的追求,轉而把精力放在各式各樣的事情上。 比如,遊歷天下,享樂人間。再比如,全身心放在家族血脈的培養,衣缽傳人的傳承上。 在這些選擇當中,也不乏有對武道還有追求的。 境界雖然無法突破,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積攢底蘊,增強殺伐手段,從靈物,技藝,功法,秘技等方面著手。 有的人心性消磨徹底放棄,有的人不忘初心持續精進,而更多的人屬於是兩者皆有之,隨波逐流。 在時間偉力的作用下,越來越多的差異開始顯現。 當中的一些佼佼者,便會邁入另外一個階級,也就是常規意義上的強橫層次的偽天人。 這等層次的偽天人雖也處於同一境界,但對尋常偽天人卻能產生極大的壓制力。兩者若是對戰,前者可以擊敗後者。一些較大層次的差異下,甚至可以對後者產生致命威脅。 嚴格來說,偽天人之間,沒有那麼多的境界劃分。 除了極少部分人外,彼此間的境界差異,雖有不同,但並無顯著差異。 但在戰力之間,偽天人之間卻還是詳細分了幾個層次。 尋常,強橫,頂尖。 這是偽天人之間戰力的三個層次。在這個層次之上,還有存在所謂的偽天人極致。 不過,這等極致對絕大多數的偽天人來說,就只是理論而已。 即便是技藝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但畢竟境界放在這裡,哪怕動用了什麼條件極為苛刻的秘術,再輔助一些外物手段,也只是有可能達到罷了。 而再是極致的偽天人,與真正的武道天人之間,也存在著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所謂的偽天人極致,終究也只是偽天人罷了。 既是偽,又如何與真正的天人武君相爭! 按照陳平安如今的預估,他自身的戰力應該處於強橫偽天人層次。在這個層次里的落位如何不好說,但根據之前與冷釘青梵的對戰表現,結合如今的進步來看,他位於這個層次應該是穩的。 如果他的武道境界能更進一步的話,那或許,他可以向前再邁進一步! 可以在真正意義上做到力壓強橫偽天人!一身戰力手段,或可以邁入頂尖偽天人層次。 「快了快了。」陳平安面露希冀,隱隱期待著。 得雪靈葉增益,陳平安如今修行進境極快,但稍稍有些可惜的是,這樣的時間,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了。 經過這麼多日的修行,他身上的雪靈葉已經不多了。距離消耗殆盡,也沒有多少天了。 若不再得到及時供應,他的修行速度便將下滑一個台階。 這樣的結果,很顯然不是陳平安能接受的。 不過經過這麼些時日的籌算,他對雪靈葉的獲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正好如今卸任雷鳴,得了一時空閒,他倒是能騰出精力來,好生處理此事。 有時候,空閒一點,未必是什麼壞事。 看似停下了腳步,但實則忙碌之餘,得了空閒,方才能更好的積累。 就在陳平安思索之際,車架一路行駛,終是緩緩停了下來。 蒼龍顧家,到了。 陳平安到顧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是熟門熟路。早在陳平安進入蒼龍州城之時,顧家便得知了陳平安返回的消息。 如今他登門拜訪,顧家方面早有準備。 在顧家的元老堂,陳平安也見到了顧家的這些元老長輩們。 現場大多都是一些熟悉面孔。 玄老,華老,源老,恆老,蘭老 這些老熟人,赫然在列。 「平安見過諸位長輩,祝長輩道途順遂,武道長青。」 陳平安面露笑意,拱手行禮。 「平安啊,快坐。」 「一路舟車,辛苦了。」 相較於此前面見,陳平安此來,待遇明顯是提高了不少。 他才剛剛見禮,便有元老笑著伸手,邀他入座。 陳平安一眼看去,在顧家元老堂的一側,不知何時倒是多了一把大椅。 「平安謝過各位長輩,長輩愛護,平安感念於心。」 陳平安笑言兩句,也沒推辭,便是在大椅上落座。 不得不說,這坐著交談的感覺,和平日裡站著的感覺,還真大不一樣。 一番見禮,自是少不了一陣寒暄。 「平安,不過數月,你倒又鬧出了不小動靜啊。」 華老雙目炯炯,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得長輩牽掛,平安汗顏。」陳平安笑言以待:「此次雷鳴之行,倒也沒想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面對長輩詢問,陳平安含笑解釋了幾句。 「你啊你啊。」蘭老在一旁拍了拍手:「還真是鬧騰。」 陳平安所言,與他們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 雷鳴山脈一行,刀斬武道大宗師! 如今的陳平安,早已不是昔日小輩,而是真正於他們同列的蒼龍巨頭。 以玉衡中期的修為,爆發出如此戰力。 他們既驚於陳平安的天資,但有一段時間的緩衝和鋪墊後,他們如今面見,神情倒是要自然不少。 場中雖仍有不少元老,面露驚詫,但大多數元老都能做到坦然以待了。 此前陳平安斬殺邪極雙煞,他們對他的戰力便有了基本的判斷。一身戰力觸及武道大宗師門檻,或許是接近真正大宗師的程度。 如今數月時間過去,陳平安的戰力竟是向前再度邁進了兩步。不但做到了與武道大宗師持平,還到了能斬殺普通大宗師的層次。 此一點,無疑是令他們驚詫。 哪怕有了這些時間的鋪墊,他們也同樣如此。只不過,諸多情緒都能做到藏在心裡,不會太多顯露。 「潛龍天驕,名不虛傳啊!」源老性格直爽,暢快大笑:「平安,你可真是給我顧家好好的長了長臉。」 「源老謬讚,平安愧不敢當。」陳平安謙和回應。 「不必過謙,以玉衡中期修為,斬殺一尊武道大宗師,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獨一份!」源老豪爽道:「雷鳴的事,你做的不錯,我很欣賞。天驕就該鋒芒畢露,有捨我其誰的態度。窩窩火火的,還當什麼天驕?你放心,這次乾坤司彈劾的事情,我一定給你找個說法。」 源老此言,很快便迎來了場中不少元老的應和。 武道者,銳意進取,向死而生,陳平安修行霸刀,自是要有這等捨我其誰的霸氣。若非性格契合,陳平安修行霸刀進境也不會如此之快。 「對了,平安,你現在霸刀修行到了什麼境界了?」恆老好奇問道。 陳平安不假思索道:「已修至大成。」 恆老微笑點頭,進境不出所料。只是還沒帶他頷首完,陳平安接下去的話,卻是讓他面露驚色。 「距離圓滿,只差臨門一腳!有種預感,只要契機合適,隨時能夠邁出這關鍵一步。」 「什麼?」有元老神色一驚,若非他耳力驚人,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就要圓滿了!? 陳平安這修行霸刀,這才多久啊! 「好!好!好!」源老坐在一旁大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刀道奇才,刀道奇才啊!這霸刀給你修行,還真是給對了。」 「不可思議。」華老撫須而嘆。 蘭老坐在位上,由衷感嘆:「天資璀璨,不世之姿!」 陳平安坐在位上,不驕不躁,笑意和煦,看著在場元老的震驚感嘆。 他已將霸刀修至圓滿,後續可能要藉此提升明面戰力。如今打個鋪墊,後續展露便是水到渠成。在場元老即便聽聞了,也不會太過震撼詫異。 此外,適當提升自身籌碼,也有助於顧家對他的認識,有利於雙方關係。 玄老容光煥發,目光精亮:「平安你之才情,令老朽嘆然。尤其是在刀道上的天資,更是不可思議。區區兩年不到,便將霸刀修至這等境地。當世之中,若論刀法才情,同代之中,也唯有雲廬刀客李忘塵才能勉強壓你一頭!至於其他之人,恐怕都不是你的對手!」 雲廬刀客李忘塵是近來聲名鵲起的潛龍天驕,一次登榜位列潛龍第九,二次更新超越天羅聖女,位列潛龍第八,展露出極其強勁的勢頭。 在刀道之上,有著極其璀璨天姿。 世所公認,同代之中,李忘塵當為刀道第一人! 毫無疑問,玄老給了陳平安一個極高的評價。 若是旁人得知,不免會心生不滿,乃至於攻訐。 但在陳平安展露出自身刀道天資後,玄老的話很快便迎來了眾人的應和。 「玄老所言不錯,平安在刀法一道上的天資,確實是不可思議!」 「早在此前我便覺平安的天資非凡,何曾想竟優越至此!」 「天資璀璨,驚艷世人!同代刀道第二,簡直不可思議。」 「」 眾人交口稱讚,應和連連,元老堂內,皆是褒美贊語。 陳平安坐在大椅上,面露笑意,雙目卻平靜得令人心顫。 「刀道第二麼?」 正好提及潛龍榜話題,正值潛龍榜更新不久,陳平安又剛剛歸來,應還未來得及看過完整榜單。 華老輕手一抬,便有一塊晶瑩玉石浮現。隨著靈光一閃,元老堂內便映照出了一塊光幕。 「平安,這是最新一期的潛龍榜,你看看。」 「多謝華老。」陳平安道了一聲謝。 他在吳錫福那雖是看到了潛龍榜,但卻只看到了自己的排名。完整的榜單排名,還真沒有真正看到過。 如今華老展示,他便靜下心來,靜靜看去。 見陳平安觀看,元老堂內也靜了下來。 大乾潛龍榜,分為正副兩榜。每一次更新,除了正榜之外,還會有副榜的人員更新。像一些登臨宗師的天驕,天資不俗,但境界戰力,卻還未觸及潛龍正榜門檻,便會被副榜收錄,作為預備登榜的潛力人員。 以陳平安如今的情況,對潛龍正榜上的天驕,都沒有幾個是真正關心的。對副榜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華老既然展示了,陳平安也就順勢看看了。 光暈流轉,光幕變化,文字不斷跳動。 陳平安的靈性充沛,目力驚人,很快便看完了潛龍副榜收錄的天驕。 「好吧,收回剛才說的話,副榜上也有重視的。」陳平安心中暗道,面露莞爾。 潛龍副榜,收錄天驕不少,顧傾城的名字,赫然出現這個上面。 對於這個未婚妻,他還是很關心的。 看顧傾城介紹的時候,他看得很仔細,留心多看了幾眼。 「蒼龍州,顧家天驕,顧傾城,於蒼龍州城凝結靈性之花,成就玉衡宗師境修行劍法,為女子劍客,無上神功明月劍法疑似修至圓滿晉升慶典時,獲頂尖神兵驚虹劍,增益之下,疑似具備資深宗師之力曾鎮壓一州同代,自修行以來,出手次數極少,諸多分析,皆屬猜測,並無確切實據據天機樓分析判定,有望登臨潛龍榜,為正榜天驕。」 「有望登臨潛龍榜麼」陳平安目光閃爍,思緒變化。 腦海中浮現出了昔日那令人震顫的恐怖一幕。 大日金輪,皓月古劍,霞光神霄 陳平安微微搖頭,放下了心中思緒。 陳平安這一番動作,自然是落入了顧家眾元老的眼中。 有元老面露調笑之色,有元老心中釋然,也有元老面無異色。 顯然,作為顧家姑爺,顧傾城的未來夫婿,陳平安的舉動,在他們看來實屬合理,並無任何異狀。 「這小兩口關係處得不錯啊。」蘭老眼角微彎,面露由衷笑意。 此前小盤山上,顧傾城晉升慶典,兩人便相擁而立,如神仙眷侶般,青衫月裙,立於眾人之前。 這等風采,令人心神搖曳,心嚮往之。 她也好似回到了昔日歲月,有磕小兩口瞬間高甜的滋味。 尤其是,一向來清清冷冷的傾城,竟然會服帖依偎在陳平安的懷間,更是讓她有種磕到了的感覺。 這可不是他們設計里的一環,這一幕可完完全全是小兩口自己的主意。 顯然,這小兩口,有著不為外人所知的小甜蜜。 而現在,陳平安的反應顯然也是如此。 副榜天驕無數,卻單單多看了她幾眼,這還不是甜蜜,是什麼!? 蘭老嘴角勾勒,雙目慈祥,看著小輩間的甜蜜戀愛,只覺得欣慰不已。 顧傾城為顧家當代扛鼎天驕,與莽刀結合,結為道侶,是為家族聯姻之故。但若是有可能的話,她也希望小輩過得幸福。 能在聯姻的同時,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看現在兩人的反應,應該是找到了。 蘭老目光柔和,腦海中浮現出了,不久前她與顧傾城接觸的畫面。 那時,潛龍榜更新,她得了最新排名後,便親送榜單與顧傾城分享。 當時,也是如現在這般,在看陳平安榜單排名之時,顧傾城分明是多看了幾眼。 傾城那從始至終,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樣,但在陳平安名字出現的瞬間,她的反應卻是出賣了一切。 「這小兩口」蘭老心中暗笑:「還真是有默契。」 蘭老心中思緒,陳平安自是不會知曉。 此時,他正看著潛龍榜正榜的排名。 一百零八尊潛龍天驕,每一尊都是當代之中,真真正正的絕艷之輩。 不過,絕艷不絕艷的,那也是相對而言的。 至少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這榜上面絕大多數人都不足以讓他驚艷。 這次潛龍榜更新,與上一期又有了較大的不同。 此前一期的潛龍榜,正兒八經邁入大宗師境的天驕,一共是三十三位。而這一期的潛龍榜,榜上面邁入大宗師的天驕數量,變成了三十五位。 也就是說,潛龍榜上,一共是有三十五尊武道大宗師。 哦,不對,應該是三十四尊。 在這麼多的武道大宗師下,他以玉衡中期的修為排在潛龍第三十七位,當真是難得至極。 排在他面前的那一位,雖不是武道大宗師,但卻是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並且還掌握有兩門無上神功,才情技藝也極其璀璨。 在如此情形下,方才能在外露的戰力下,壓他一頭。 至於其他人,那都是武道大宗師,以境界差異,奠定勝局和優勢。 潛龍榜上天驕,都不是什麼凡俗之人,能登臨武道大宗師境界的,一般都有著接近頂尖大宗師甚至是壓制超越的戰力。 在最新一期的榜單上面,陳平安倒有看到了老熟人藍映君的名字。 位列潛龍第七十九位。 這等排名進益,怕也就比他稍遜一籌了。 「這小妮子是得了什麼機緣,怎得進境如此之猛?」類似思緒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藍映君修行的應該就是五毒地煞掌。 這五毒地煞掌在無上神功中雖是不俗,但也不至於能支撐她如此進境吧!? 顯然,這當中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如此情形,雖是罕見,但也不是沒有。 只是,對陳平安來說,這人他剛好認識罷了。 除了藍映君外,陳平安也看到了北海商盟的李滄溟,位列潛龍第二十七位。修行了一門觸及真功寶卷範疇的功法,擁有不俗戰力。此外,還修行了幾門普通的無上神功,戰力才情都可圈可點。 還有像傀儡門秘傳,千機教雙子,陳平安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外,像什麼七星觀的天驕,雲霄道子云無澈,神水宮的天驕,潮汐聖子夜寒星,玄門真傳陳玄禮,陳平安都一一看去,看潛龍榜上對他們的功法解讀和戰力分析。 這榜單前列的妖孽天驕,基本就是被大勢力壟斷,不是出自宗門大派的背景,也是什麼天下名門,頂級世家的背景。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在榜單前列也看到五方世家的當代天驕。 不過,論境界戰力的話,對他基本沒什麼威脅,陳平安倒也沒有過多關注,自是按照正常情形往下看去。 隨著榜單排名的先前,這出現的天驕,名頭也越來越大,名氣也越來越廣。 像雲廬刀客李忘塵,血獄門少主殷殤燼,都是在此列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也看到了天羅聖女的詳細記載。相較於此前,天羅聖女的排名不升反降,從潛龍第八掉到了潛龍第九。 位於雲廬刀客李忘塵之後,榜單里的詳細介紹,與此前相比並沒有太多的變化,戰績表現還停留在龍安重鎮外與黑袍老怪一戰時的記錄。 「她倒是低調。」陳平安感嘆一聲。 不過,對方如此低調,符合他的利益。 有共傷機制,幻夢契約在,他是最不希望天羅聖女出事情的人。這低調點也好,至少不會太過張揚,引來太多關注。 但可惜 作為天羅教當代聖女,曲非煙即便再是低調,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勢必也不會少。 像現在,龍安動亂後,盯著天羅聖女的人,恐怕可不會少。 這一個個都盯得緊,稍有動作,恐怕便會迎來暴烈反制,以平息龍安動亂影響,在與邪魔外道的爭鋒中,徹底扳回一城。 此中之局,陳平安看得分明。他掌握的信息不少,能夠推斷出鎮撫司的想法。 對於此,他一直以來都祈禱著天羅聖女不要出什麼事情。 否則,這傷了自己性命是小,這影響了他,那可就是大事了。 嗯 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就不要傷了,平平安安的最好。 光幕變化,映照在陳平安的腦海,似是牽動著他的思緒。 合卺禮,交杯酒,剪結縭,洞房花燭夜。 少女紅霞侵染,如盛日桃花。 「夫君,煙兒此生就付於你了。」 「定不負娘子所託!」 街巷煙火,繁華喧囂,兩人牽手而行。 「賣糖葫蘆咯~」 喧囂之中,有街販叫賣,少女的眼睛亮得出奇,眼巴巴地看著他。 「夫君,我要吃。」 「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還這麼饞!」 「略略略,我可不是小姑娘了。」 「」 拗不過她的勁,買下了一串糖葫蘆,換來了那發自內心的無瑕笑臉。 「夫君,第一顆先給你吃。」少女嬌嫩的手,捏著一串糖葫蘆,遞到他的面前。 看著面前的少女,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撥動了一下。 他張開嘴,先前傾身,想要含下一顆糖葫蘆,面前的糖葫蘆卻不見了蹤跡,只餘下少女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 「想得美!」 少女蹦跳,天真爛漫間,盡顯嬌憨。 他看著她,笑意不減。 沒察覺到他追來,少女轉過頭,笑臉燦爛,如星河夢幻。 那時,歲月靜好。 千載歲月,恰如夢一場。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 此前種種,皆化為虛影泡沫。 直至大殿之中,天雷勾動地火,終是從夢中清醒,再不復昔日之情。 或許 人生為夢,縱使沉淪一場,也未嘗不可! 若願共朝夕,長圓滿。 陳平安微微恍神,看著光幕映照,穿越過漫長歲月,好似看到了那一道爛漫如初的明媚身影。 願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情深共白首。 再回首時,已過千年! 陳平安的一番姿態,自然也落入了在場元老的眼中。不過,到此時,已經是潛龍榜前列天驕,陳平安看得細一點,倒也實屬正常。 再者,天羅聖女曾於龍安重鎮外大戰,陳平安作為親歷者,對天羅聖女多幾分關注,也再正常不過。 畢竟,有些風采,親自領略過,和道聽途說,那完全就是兩碼事情。 「天羅聖女,潛龍第九!」 「平安,以你之姿,遲早有一日能登臨此境。」華老在一旁勉勵道。 陳平安微微回神,轉身拱手:「多謝華老。」 華老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經他這麼一打岔,陳平安的思緒倒是要清明不少。 本以為已經基本擺脫了幻夢影響,沒曾想這些記憶還一直留存在他的心靈深處。 看來,這千年幻夢的影響,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大。 「幻夢寶珠這究竟是何等重寶!?」 陳平安凝神思量,雙目之中,帶上了一抹鄭重。 這放在旁人眼裡,自是陳平安對這些前列天驕的慎重和重視。 「看來,看到了這些璀璨天驕,平安也感到了壓力。」蘭老心中暗道。 打散了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陳平安的思緒倒是要璀璨不少。 看著天羅聖女的詳細事跡,陳平安倒是更進一步地了解到了潛龍榜上排名的局限性。 這潛龍榜上的排名雖是客觀,但受限於信息,榜單上的排名未必準確。比如,那記載的天驕戰力,就未必是榜上天驕的真實戰力。 或許,這戰力曾經也是真實的,但隨著時光變化,歲月逝去,天驕們的戰力終究是會迎來變化。 有些變化,及時展露,為外界知悉,更新於潛龍榜上。而有些變化,卻是潛藏自身,只有一人可知。 如天羅聖女,又如他自己。 至於潛龍榜上的這些天驕,還有沒有如他們這般的,他想 應該是有的。 潛龍榜上的排名可以參考,但卻不能全部相信。若是全信了,以此作為推斷參考,那有一天,恐怕會成為禍患。 如天羅聖女,若是以潛龍榜上戰力作為參考,以此準備後手針對,那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提現在,就是此前秘境一戰時,天羅聖女的戰力,便比龍安重鎮外要高出不少。 至於現在,那難以測度,高出不知多少。 凡事多點籌算,留下點後手,總沒錯的。 料敵以寬,籌謀以多,如此,方才是修行的長久之道。 「得了紫眼魔君這麼多秘藏,這會兒應該是在哪個地方潛修消化吧。」 陳平安心中猜測道。 想到對方情形,陳平安會心一笑。 不過,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不對,臉色一正,往下看去。 說來,看到天羅聖女的排名,陳平安倒是想到了顧清嬋此前的約定。 若觸及天羅聖女,可應他一事。另外 陳平安忙收斂心神,看到了下一位天驕之上。 雖是詳細查看,但陳平安看得速度卻絲毫不慢。 藥王谷當代秘傳,陸夢瑤,阮家天驕,阮玉書,雪神宮聖女,玄月璃 看到幾人的時候,陳平安不禁都關注了幾分。 潛龍榜排名只是一個參考,對方的真實戰力未必真是如此。若真的有所隱藏的話,那對方的真實戰力,註定是要讓他忌憚一二的。 接下去的太虛劍子江無涯,五毒聖女獨孤伊人,陳平安都一一看過。 看到獨孤伊人的時候,一旁的華老開口介紹了幾句。 言及這一次風雲榜更新,核心源頭正是在獨孤伊人的身上。在與傀儡門交流的時候,強勢擊敗一尊老輩偽天人強者。 「至毒之體!」看到五毒聖女獨孤伊人的詳細記載時,陳平安對獨孤伊人的特殊體質多了幾分興趣。 毒體之下,常人根本難以觸及。事實上,莫說是觸及了,便是身處同一空間,恐怕都有性命之虞。 按照潛龍榜上記載,以獨孤伊人如今的武道境界,尋常武道大宗師都難以抵禦她不經意間散發的毒素。 此等毒素,簡直可怕。 「若是能假以利用,提純一二,這等毒素,不知能否威脅天人?」陳平安好奇道。 一番榜單查閱,終是耽誤了不少時間。 潛龍榜上一百零八尊天驕,陳平安都有了大概了了解。尤其是榜單前列的天驕,他了解的更是詳細。 在他看來,只要是榜單前十的潛龍天驕,從理論上來說,都多他有比較大的威脅。只是,具體威脅的程度大小,那就看各人的隱藏情況了。 但眾人之中,有一人是毫無例外的,不需要有所隱藏,便能對他產生致命威脅。 潛龍第一,天九道子,風陵引。 作為真正意義上的武道天人,風陵引幾乎有著統治級別的威懾力。面對這等底蘊難測的璀璨天驕,陳平安的武道境界即便是邁入破境第三關,都沒有自信能與之爭鋒。甚至連保命的底氣都不太有。 除非,他的青陽血煉法能更進一步,第二煉圓滿,以無上體魄,再輔以血脈神異,方才有一絲可能能與對方爭鋒。 只不過,就目前而言,他血煉用的妖獸血液都還沒影,更不用說是第二煉圓滿了。 想要與這等程度的妖孽爭鋒,也唯有他真正邁入武道天人之境,方才能底氣充足。 而這一日,或許 不會太晚。 陳平安在顧家元老堂內,待了不少時間。除了查看潛龍榜外,還收穫了不少褒美讚揚。 最新一期的潛龍榜上,天機樓對陳平安的潛力又有了新的更新。在他落榜之前,或有機會能衝擊潛龍榜前十二的位次。 相較於之前的潛能判定,高出了三位,也算是長足的進步了。 「平安,以你之姿,等下次潛龍更新,或許便能闖入潛龍前三十五位!以玉衡中期,力壓玉衡後期天驕,驚艷世人。」有元老誇讚道。 「平安盡力而為。」陳平安謙和有禮。 還真別說,以他目前情形,還真有可能達成此等成就。以玉衡中期的境界,壓制玉衡後期的天驕。 等他將外露的境界,調整至玉衡中期圓滿,再輔以圓滿級別的霸刀,以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施展霸者領域,或許便能斬出璀璨一刀,令眾人嘆服。 「頂尖大宗師之力!」陳平安笑了笑。 除了關於潛龍天驕的話題外,他與顧家元老還聊到了其他的一些話題。 比如像他目前的情形,乾坤司的彈劾,還有後續的職位安排等。 言語之中,不乏有寬慰之語。 關於此事,陳平安讓眾人放心,他心中有數,不會就此頹喪沉淪。 言談之時,陳平安精神昂揚,容光煥發,見此情景,眾人自是放下心來。 對陳平安的心性,也有了新的認識。 提及此話題時,眾人還提到了厲無生身死的消息。 「厲無生死了?」陳平安好似第一次聽聞一般,略顯詫異。 「嗯,死了。」華老緩緩開口,解釋起了緣由:「就死在此前蒼龍夜戰之中,鎮撫司瞞得緊,當初還不曾知曉,不過現在倒是明白了。」 「七殺拳魔!」有人補充道:「鎮殺厲無生於蒼龍宅院。」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反應如第一次聽聞一般。 眾人也沒覺得異樣,言談間從厲無生身死聊到了就此空缺的副掌司之位。 蒼龍州鎮撫司內的副掌司數量,雖沒有嚴格的規定,但在正常情形下,副掌司的數量卻是不太會超。 厲無生身死,空出來的職位,對很多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可惜了,平安,若你這次不卸任雷鳴,借潛龍之勢,有此良機,或許能就此更進一步!」源老感嘆道。 一旁的恆老蘭老,臉上也露出略顯可惜的神情。 陳平安靜默不語。 「不過,平安,你也不要灰心,以你之姿,沉寂一段時間,晉升是遲早的問題。」華老寬慰道:「休息一段時間也好,正好放下雜物,潛心修行。」 「平安明白。」陳平安平靜道:「多謝長輩寬慰。」 陳平安寵辱不驚的作風,讓顧家的諸位元老,極為滿意。 不驕不躁,有禮有節,行事從容,確實是世間罕有的璀璨之人。 剛好談及這個話題,陳平安正好提起他在修行靈物上的需求,聽聞玄靈拍賣會召開在即,打算借著這次空檔,去一趟玄靈重城。 「雪靈葉啊」華老沉吟一聲:「去一趟也好,或許有意外收穫。」 「碰碰運氣也好。」玄老出言道。 此前採買雪靈葉之事,正是他主要操辦。 「不過,要是不順的話,平安你也不必心急,馬上就到了雪靈葉開採的時節,屆時必定會有供應,採買之事要比現在容易不少。」玄老又補了一句,讓他放心:「後續我這邊再想想辦法,如何再多購置一些。」 面對眾人好意,陳平安自是一一謝過。不過言及,他如今身家頗豐,若有所得,還請顧家不要破費,可按市價交易回購。 面對陳平安言語,眾人不置可否。 事情還沒臨到,陳平安也沒多言。 眾人交流許久,場中氛圍頗為濃烈。言談間,陳平安還得知了,不久前北境特使吳錫福前來拜訪顧家老祖的消息。 「沒見到嘛」陳平安目光微動,消化著這個信息。 眼見交流許久,時機也差不多了,也不好太過耽擱眾人,他便適時提出準備離開。 顧家眾人,自不許可。 「平安,難得回一次蒼龍,這次就多留一會,陪著我們這些老傢伙喝頓酒。」源老邀請道。 眼見眾人情真意切,言辭懇切,陳平安倒也沒有拒絕。 「長輩相邀,平安不敢推辭。不過,此來蒼龍,也有好些時日沒見到傾城小姐,不知」陳平安含蓄見禮,言辭卻極其明確。 眾人聞言,面色玩味,笑容大悅。 「是見傾城啊。」蘭老面露調侃,笑容玩味:「是我們這幫老傢伙不懂事了,耽誤你們小兩口見面了。」 「哈哈哈」 眾人笑聲大震,氛圍歡暢。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懂。」 「去吧。」 有元老眉飛色舞,頷首同意。 「多謝各位長輩成全。」 陳平安拱手一禮,便是離開了顧家元老堂。 只餘下場中眾人,彼此對視,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由衷笑意。 哪怕是性格板正的元老,在這一刻,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小輩間的愛戀」 「還真是久遠的回憶啊。」有元老面露悵然,似是回到了昔年的青春。 那時,歲月正好,微風不躁。 只一眼,便勝過千言無語。 第675章 結髮之妻,少女曦月(40 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門風森嚴,自有規矩。 像陳平安這般,雖雖有姑爺之名,與顧傾城之間也有婚約之實,但兩人畢竟還未成婚,從理論上來說,像私下這般私相授與,不在許可之列。 不過,這也只是理論的情形。 對顧家大多數長輩來說,顧傾城和陳平安的關係,屬於是家族第一等的要事。陳平安既然提出了,他們自不可能阻止。 甚至,還樂見其成。 對於部分元老來說,即便陳平安不提,他們也會提及此事,以此來增加兩人的接觸,推動情感維繫。 對於聯姻而言,兩人的情感如何,不在家族考慮範疇之內。但作為長輩來說,他們自是期望兩人能如膠似漆,婚後生活,幸福美滿。 此外 如今的陳平安可不同於往日,一身天資璀璨,早已到了顧家需要用心維繫的階段。 即便是排除掉這些情感因素影響,在條件允許的範圍內,他們也期望能夠滿足陳平安的需求。 規矩是規矩,但對某些人來說,也並非是不能更改的。 就如顧家當代,小輩眾多,姑爺夫婿,更是數不勝數。但在眾人的認知中,提及顧家姑爺,腦海中浮現的印象,也就只有陳平安一人。 非是什麼強行灌輸,而是份量所致。 今時的陳平安,比之那些真正的老輩強者或許還略有不如,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那絕對是羽翼已豐,真正稱得上是巨頭之列。 雷鳴山脈之行,無需多言,早已奠定了他的無上威勢。 放眼州境之地,絕對是聲名赫赫,名動一方的巨頭。 這份聲勢,不僅僅來自於他的職位,更來自於他的天資和戰力! 可以預見到的時,有朝一日,莽刀陳平安邁入玉衡後期,成就武道大宗師之境,其聲名勢必席捲碧蒼一十七州,如雷霆之勢,令人瞻仰。 即便在北境諸州,也會留下偌大的名聲。哪怕在王朝疆域,也能有不小聲名。 此等情形,與權勢無關,只關乎他的才情與天資。 若再得權勢點綴,那勢必能奠定更大威勢。 從顧家元老堂,陳平安便直奔顧家後苑,當中倒是有不少侍女僕役隨行。 顧家占地極大,尋常人走到這裡,若是沒人帶領,恐怕很快便會走迷了路。不過,陳平安來顧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周圍環境極為熟悉,走得自是熟稔無比。 說來,他如今也二十六歲了,距離三年婚期,還有兩年時間。 他與顧傾城的婚約,有顧家諸多長輩主祝福,婚書按得是最規制,由顧家元老顧清嬋見證。 期間,還涉及到諸多繁複的步驟,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 此為結髮之妻,乃正妻道侶獨享。 哪怕此後,再有其他婚娶,論規格儀程,也絕對不會超過這個。 平妻,側室,如妻,妾室,侍妾 妻妾雖多,但結髮之妻,卻只能有一位。 道侶之意,同是如此。 當然了,其他婚娶不婚娶的,旁人也就只是想想。 道侶難得,能得結髮正妻,便已是得天之幸,還想什麼有的沒的。 像一些道侶比較強勢的情形,別說是什麼平妻妾室了,便是周圍配得侍女,那都需要經過道侶點頭同意。 一些更為強勢者,掌控欲比較濃烈的,道侶身邊即便是出現異性都不太會被許可。 當然了,這等情形,屬於是比較少見的。 大多數的道侶,還是遵循著約定俗成的慣例。如道侶出嫁前貼身服侍的侍女,後面會成為丈夫的侍妾,若是得寵,還會順勢抬位到妾室的位分。 如此,也是提升女方話語權的一種典型表現。 不過,這等情形多是出現在男強女弱,亦或是雙方勉強持平的情況下。若是雙方地位變化,也會出現所謂的倒反天罡之舉。 比如 豢養面首。 此中情形,各有不同,簡單舉例,不一而足。 總之,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哪怕於道侶而言,也同是如此。 像世間修行者,道侶雖多,但大多都是因為利益因素,才真正走到因素。即便有些許感情,但當中終究免不了利益算計和博弈。 放眼天下,真正的生死道侶,還是比較少的。甚至可以說是極少極少。 這等道侶,唯有經歷過生死,託付過性命,奔赴過患難,方才有可能出現。 而這,也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道侶,以大道為志,攜手相依,一路同行。 此為,大道同行,共赴前路。 不過,此中道侶,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只是一個奢想。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才是常態。 退一步講,即便是生死道侶,在面臨某些抉擇之時,也有可能反目。 世事無常,道侶之間,同是如此。 或為了師門,或為了理念,或因為大勢.種種原因之下,兩人一路爭執,終是漸行漸遠。 當中不乏有陰差陽錯,因溝通不暢,彼此錯過了的道侶。 明明有情意,但卻抵不過大勢傾軋。 即便有情比金堅者,也會遭遇諸多之事,最終形單影隻,孤寂而行。 命運難測,造化弄人,此中之事,令人嘆惋。 此外,或有道侶,成婚之初,彼此一心一意,但隨著閱歷增長,歲月流逝,雙方間的情感或有消磨,即便情感不變,但也會有各種瑣碎之事,影響著當初決斷。 若是再面臨挑戰,不是所有道侶之間,都能經歷得起考驗的。 另外,若是雙方優秀,面臨誤會之時,遭遇的誘惑和挑戰只會更多。 像什麼乘虛而入者,籌謀算計,不過就是常規動作。 若是行將踏錯,那或許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再不復當年! 放眼世間,能歷經世事,從一以貫終者,是完美契合下的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此等道侶,可遇而不可求。 對於世間的武道修行者而言,尋找一位互相扶持,相互取暖的道侶,未必會比修行本身要來得簡單。甚至,恐怕還更為艱難。 也就只有一些傳記小說里,找道侶之事,如吃飯喝水那般簡單。甚至,像傲天遊記這等傳記小說,裡面會出現多位道侶。無論天命主角做什麼,他的這些道侶都是無條件支持。不看回報,不看環境,一心一意愛護著他,呵護著他,等候著他。 不管面臨何等誘惑,她們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不生絲毫異心。 但此中之事,何其艱難! 現實生活中,不乏有生死道侶最終抵禦不住其他誘惑的情形發生。生死道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普通道侶了。 世間考驗,可不僅僅只有生與死的考驗。 有些人能夠經受得起一瞬間的考驗,但卻經受不住日久天長的消磨。 大道艱難,道途寂寥,道侶同行,沒有那麼多的風華雪月,有的只是日復一日的無盡消磨。 若心意不堅,志向不通,那剩下的便只有一路可走。 陳平安面色沉靜,思緒紛飛。 在諸多雜亂的思緒之間,他的腦海里隱隱浮現出了一個問題。 「他和顧傾城之間,會走到最後嗎?」 大道同行,性命相托,心靈相通,只一個眼神,便能讀懂對方的心思。 她知道他的志向,他明白她的追求,彼此同心,雙向奔赴,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靈魂伴侶。 這一點. 能做到嗎? 陳平安抿心自問。 這一份答案,他不清楚。 陳平安的目光變了變。 可. 若凡事都已知結果,成便去行,不成便不去行,那這世間,未免也太過無趣了! 陳平安雙目一睜,鋒芒畢露。 事在人為,行便是了! 顧家的後苑極大,格局氣象,不像是一座宅院,倒有幾分城池的意味。 沿途當中,陳平安遇到了不少人,一些近的,看到他都紛紛行禮,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姑爺好。」 也有一些離得遠的,面露好奇,遠遠地望著他。 顯然,對這個聲名在外的顧家姑爺,大家都是好奇得緊。 哪怕對蒼龍顧家來說,莽刀陳平安也絕對是十足的風雲人物。 是值得他們好奇駐足,眼巴巴看著的。 陳平安來顧家的次數雖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機會見過他。眼下時機合適,他們自是要張望一二。 「那就是七姐的夫婿啊!」 「是莽刀嗎?」 「對!莽刀陳平安!」 「噓,小聲點。」 「.」 眾人觀瞧的距離雖遠,聲音也不大,但都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陳平安的耳中。 陳平安習以為常,面無異色地走在廊道上。 「真厲害啊!」 在眾人好奇和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而在各樣的情緒中,陳平安也終於到了顧傾城所在的雅苑庭樓。 庭院內,假山流水,景色雅致,清池如鏡,倒映著周圍的景致,宛如一副淡雅清幽的水墨畫卷。 不過 他得到的消息,卻沒有那麼美妙了。 「姑爺,不好意思,小姐正在閉關,這會兒不方便見客。」一名嬌俏的侍女,站在陳平安的面前,恭敬地說道。 「閉關?」陳平安目光落在遠處的雅樓上。 「是的,姑爺,實在不知道您要過來,請您見諒。」侍女的神色有些惶恐,生怕引起陳平安的不滿。 「好,知道了。」陳平安點頭。 「這時候閉關麼」陳平安立在庭院之中,看著周圍的景致。 是剛巧如此,還是有意為之?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他笑著搖了搖頭,正欲離開,便聽到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 「等一下。」 陳平安轉過頭,發現一個嬌俏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門前。少女一身裙衫,手上提著一個木盒。素常捧著的劍,也不知是落到了哪裡。 「是你啊。」陳平安笑容輕鬆,舉止隨和。 叫住他的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顧傾城身邊的那名捧劍少女。 顧家這麼多人,陳平安對對方也比較熟悉了。 「這個給你。」少女小跑了上來,遞出了手中的木盒。 完後,像怕陳平安誤會什麼,又解釋了一句:「是小姐讓我給你的。」 從少女手中,陳平安接過了木盒。 少女的手嬌嫩白皙,玉指如蔥,陳平安接木盒的時候,雖未碰觸到了對方,但少女的臉上卻閃過一絲不自然。 看到少女這幅模樣,陳平安只覺得有趣。 今日的少女好像與平日裡有些不太一樣,神色間多了幾分嬌羞和不自然。 也不知道是生了什麼事情。 「幫我謝謝顧仙子。」壓下了逗弄的心思,陳平安笑著回復道。 「嗯。」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少女板正著臉,一本正經點點頭。 陳平安笑了笑,沒有多說,提著木盒轉身離去。 眼見陳平安轉身,少女鬆了一口氣。 「對了。」陳平安笑著轉過了頭。 少女一怔,只覺得猝不及防:「什麼事?」 她的神情一緊,下意識地就要板起了臉。只是,這時間倉促,她一來一回的,好像是有點破功了。 「認識你這麼久.」陳平安笑看著面前少女,笑容溫和:「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 少女一懵,臉色變得通紅。 「曦月姑娘,多謝了,下次再見。」 陳平安提著木盒,神情從容,笑著離開了庭院。 少女的白裡透紅,如同天邊雲霞。 她看著陳平安離開的背影,只覺得羞惱無比。 她惱的不是陳平安,是她自己。 人家問她的名字,她還真答了。 現在反應過來,只覺得羞憤無比。 「沒出息!」 少女面露不甘,啐了自己一口。 剛剛陳平安問名字的時候,她腦袋糊裡糊塗的,鬼使神差的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對方。 想起對方得償所願的模樣,她是越想越氣。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次喊了姑爺後,她見到陳平安就特別緊張。 緊張? 她到底在緊張什麼! 不就是姑爺嘛,有什麼好怕吧! 少女的銀牙緊咬,恨恨不忿道。 「下次!再有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曦月,好名字。」 接觸少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剛才的神情還真是第一次見。 回憶回憶此前惡狠狠的神情,如今看來,還真有一些別樣的趣味。 陳平安面露淺笑,他的心情倒是不錯。 這次過來,雖然沒見到顧傾城,但也看到了別樣的風景。 另外,陳平安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 沒想到這次回來,顧傾城還為他準備了禮物。 說來傾城仙子的禮物,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不知道裡面會是什麼?」陳平安心中暗道。 不過,他留著期待,倒也不急著打開。 他先是回了顧家元老堂,同著眾人暢飲一番。 席間,自然免不了一番趣談。 有元老主動問及,這次去見他顧家的傾城仙子感覺怎麼樣? 陳平安實話實說,直言不諱。 聽聞陳平安這次過去,在顧傾城那碰了個壁,這幫老頭老太太不知有多樂呵。 「平安啊平安,想不到你也有這一天。」 「哈哈哈哈.看來潛龍天驕的名頭,在傾城那也不好用啊!」 「平安,再接再厲,繼續努力!」 「努力啥,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再努力成什麼了?造個娃嘛!」 「哈哈,你這個老不修!小輩在呢,注意威嚴!」 「平安你別見怪啊,他就這個樣子!」 「平安不是外人,不講究這個,對吧,平安!」 「哈哈哈都不必拘束,喝酒喝酒!」 「.」 席間,氛圍歡暢,類似的調侃不在少數。 隨著他的提升和成長,這些積威深重,不苟言笑的顧家元老,也在他的面前漸漸顯露出了本真。 到如今,這些人與其說是他的長輩,倒不是說是他的忘年交。 武道大宗師,壽元五百載! 些許年齡差異,還真不是什麼問題! 武道者,達者為先,非以年齡論長短。 陳平安雖未邁入此境,但以他的天資,是遲早的事兒。另則,陳平安如今的戰力,已經完美符合這個條件。 在這些長輩的眼中,如今的陳平安,早已與他們同列。 另外,關於陳平安在顧傾城那碰壁的事情,這些元老也只是言辭調侃,對於此事心中那叫一個門清。 有些人碰壁,那是真的碰壁,而有些人碰壁,那叫做情趣。 沒看到特意準備了禮物嗎? 什麼碰壁不碰壁的,這叫小兩口的情趣! 「這小兩口的花樣,還真是多啊!」 蘭老舉杯一飲,看著場中舉止從容,言笑晏晏的陳平安,心中暗自莞爾。 「比不了年輕人咯。」蘭老面露欣慰,意興頗佳。(本章完) 第676章 君贈之以簪,今贈君以劍( 「大人。」 顧家門外,熊三讓恭敬行禮。 陳平安微微頷首,登上了玄紋玉飾車架。 車架緩緩起行,按照陳平安的指示,向著位於內城的宅院而去。 在顧家交流不少,算算時間,這會兒,小丫頭也快放堂了。 他這次回蒼龍,應該能清閒不少時間,想來應是能陪小丫頭好一段時間。 說來,這時間過得還真是快。 此前還覺得學堂推薦,學宮考核,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如今看來,好像也沒有多久時光了。 嗯,等玄靈一行回來後,也是該騰出精力處理此事了。 小丫頭能去學宮深造,他這邊也算是了了一筆心事。 不管是安全角度考慮,還是從發展角度考慮,小丫頭去學宮,都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王朝兩大學宮,具體去哪一家,還需要好好分析分析。 小丫頭能不能通過考核,還是一個未知數。現在考慮這些,好像是想的有點多了。 陳平安面露笑意,目光柔和,輕輕抬手。 嗡~ 靈光一閃,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提木盒。 這是顧傾城送他的東西,此前在顧家,他一直壓著好奇心沒去查看。 如今坐上了車架,倒是能好好看一看了。 陳平安心念微動,便是打開了木盒封蓋。 「這是.」 木盒分為好幾層,最先入眼的便是一面排列整齊的糕點。 糕點五顏六色,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 隨著封蓋的打開,一陣清香也隨即撲面而來。 「這是顧傾城做的?」陳平安的眸光微微凝動。 他伸出手,拿起了一方糕點,仔細端詳。 他這越看越是出神,實難想像,顧傾城素手調羹,為他做這些糕點時的模樣。 「可能想多了,就單純是送我嘗嘗,不一定是顧傾城做的。」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但話雖如此,他的心裡還是如水波一般,如被投下了一顆小石頭般,泛起了層層漣漪,再難如此前那般平靜。 陳平安凝視著面前糕點,看了很久,不禁啞然失笑。 「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點糕點就鬧得心緒不寧,浮想聯翩。」 陳平安微微回神,平息住內心波瀾,打開了第二層封蓋。 話說,這顧傾城還真不會是茶女吧。 他前面興沖沖地跑過去見她,結果得來了一個閉關的消息。 準備走的時候,又被人叫住,說有東西送給他。 然後送了這麼一盒讓人浮想聯翩的糕點,也不說明些什麼。 但凡送其他東西,還不會引得人這麼心神不寧,但就這些糕點,偏偏就直戳人的內心。 有一種郎有情,妾有意的錯覺,一種發自內心對生活的嚮往和熱鬧,還蘊含著對未來的希冀。 此等情緒,拿捏得精妙到位。 偏偏顧傾城還不解釋什麼,不管想什麼,都是他單方面的解讀。人家可不一定有這個意思。 等於不管他腦補成什麼,這最終解釋權,都是在人家的手上。 開始的情緒低拉,到後面的峰迴路轉,這情緒拉扯,這手段連招,妥妥地就是高段位選手啊。 這一張一弛的,誰能頂得住!? 若非陳平安心性堅韌,此等情景下,還能保持理智思考。不然的話,這前期的鋪墊,加現在的手段,他恐怕直接就著了道。 「怪不得怪不得.」陳平安面露回憶,浮想聯翩。 我說怎麼當初就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就這手段拿捏,誰頂得住? 完了! 高段位茶女! 陳平安心緒變化,在短短瞬時之間,便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什麼?清冷仙子竟然是. 我家娘子是茶女。 論品茶的優越性。 陳平安眸光變化,面色莞爾。 這想到後面,越想越歪,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開始往外冒。 陳平安忙收斂思緒,封蓋打開,他也看到了下面第二層的東西。 「這」看著面前之物,陳平安的神色一怔,脫口而出道:「好茶!」 第二層上,放著一個溫潤玉盒,玉盒內盛放著的赫然正是陳平安心心念念的修行靈物,雪靈葉! 產自雪神宮大雪山的頂級好茶,雪靈葉,雪靈茶! 通體透亮,玲瓏剔透的雪靈葉,落在陳平安的眼中,如那絕色的仙子一般,正含著羞在向他招手。 「好茶!好茶啊!」陳平安連連贊道。 雪靈茶,品質保證,絕對是頂級的絕品好茶。 不但有益於身心,更有助於修行。 隨著玉盒的掀開,周圍便泛起了一陣白霧,隱隱間帶著一絲冰寒之意。 這是獨屬於雪靈葉的寒魄和靈秀,蘊含著大雪山的獨特風味。 「瞌睡送枕頭!」 陳平安心念一動,玉盒便徹底封上,周圍的冰魄白霧,也是很快消散。 這顧傾城是懂送禮的! 這禮送得甚合心意。 這封玉盒內的雪靈葉數量,雖不如此前顧家收購得多,但也有著三四十葉,這算起來,也夠他用上個一個多月。 算上他現在身上的存貨,再增益個兩三個月修行,不成問題。 好,收回剛剛說的話,這顧傾城和一般的茶女不一樣,是懂得為人著想的。 陳平安心中莞爾,開著玩笑道。 他還真沒想到,顧傾城會為他做到這一步。也不知道,這些雪靈葉是花了多少心思得來的。 不管怎麼說,這份情,他得認。 未來道侶歸未來道侶,但顧傾城為他的這些,他得記在心裡。 這親道侶之間,也還得明算帳,再說了,現在這不還不是嘛。前面還有幾個點綴。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道理,陳平安還是懂的。 陳平安微微感念,打開了最後一層封蓋。 然後 他就看到了一枚劍形玉佩,通體溫潤雪白,如一柄袖珍版的玉劍。 「這是.」陳平安的目光變化,眉心靈光一閃,靈性便是感應而去。 隨著他靈性的感應,一道心念便在他的心間響起。 「君贈之以簪,今贈君以劍。」 陳平安神情一怔,愣在當場。 「大人,到了。」車架外,傳來熊三讓滿是恭敬的聲音。 車架內,陳平安微微回神,掀開車簾,走出了車架。 「老爺。」 宅院門前,早已圍滿了人,恭迎著陳平安的回歸。 芍藥一身紅裙,俏生生地站在門前,盈盈一禮,眸光水潤,叫了一聲:「公子。」 作為跟在陳平安身邊的老人,芍藥對他有著獨特的稱呼。 「芍藥。」陳平安面容溫和,喚了一聲。 如今的芍藥,也長得越發出落了,不在是當初初遇時的那個小姑娘了。 這些年,改變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身邊的人。 車架的速度不慢,他回來得還算比較早,距離小丫頭放堂應該還有一會。 一番恭迎自不用多提,在同著芍藥聊了幾句後,陳平安吩咐了一聲,便直接回到了房間。 「等昭衡回來了來喚我。」 「是,公子。」芍藥俏生生地一禮,眉眼彎彎,滿是笑意。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一柄袖珍玉劍浮現在他的面前。 隨著他靈光的閃爍,袖珍玉劍上隱隱有意境浮現,向外蔓延。 「劍法意境!」 這袖珍玉劍不是別的,正是承載著劍法傳承的傳承之物。 「君贈之以簪,今贈君以劍。」 陳平安的雙目緊閉,腦海中不斷迴蕩著的這一句話。 他的思緒不斷迴蕩,好似又回到了映月湖畔的那一夜。 朦朧月色下,煙火絢爛,他輕拂起佳人的髮絲,將木簪別在她的發間。別簪之際,看著佳人的無瑕容顏,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嗡~ 真元環繞,靈光流轉,一道道蘊含著劍意的傳承意境浮現。 感受著傳承意境浮現,陳平安摒棄心中雜念,心神守一,感悟其中奧妙。 傳承之道,繁複無比。 越是高品階的功法,便越是如此。 哪怕如武道大宗師,在感悟一些奧妙功法時,也會遭遇瓶頸。 可能參悟個一次,未必能體悟太多,只記下了其中奧妙,留待以後細細感悟參研。 但這些事情,顯然不會發生在陳平安的身上。 隨著他的用心感悟,位於虛空處的面板,便有一道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1! +1! 顯然,隨著他的感悟,金手指面板正在發生瘋狂的變化。 一道道傳承信息,浮現在他的心間。 「劍者,百兵之君也.劍起寒芒,勢如流霜.」 「劍與身合,身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乃至天人合一」 「意通玄冥,神遊太虛。以意馭劍,劍隨心走,人劍合一神凝則劍氣縱橫,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 一道道信息不斷浮現,面前閃過的修行經驗也越來越多。 陳平安的心中漸漸生出明悟來。 隨著時間的持續,積累的修行經驗好似到了一個臨界值。 陳平安福至心靈,心念所致,金手指面板上的修行經驗,便是瘋狂攪動。 點點星光浮現,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中,直入靈台之上。 靈台內,有靈果開裂,布滿溝壑,靈果深處有神魂孕育。這星光沒入,靈果內發生著奇異變化。 那兩縷微不足道的神魂之力,似乎是得了什麼增益,開始漸漸變化,然後從中分出了兩縷新的神魂之力來。 除此之外,在金手指面板的作用下,陳平安體內的真元也得到了些許增益,相較於此前邁出了一個小台階。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劍法?」陳平安面露奇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 這劍形玉佩當中,承載的意境並非是一門傳承完整的劍道傳承。上面僅僅只記錄了三式劍招。 這三式劍招奧妙非常,為陳平安生平僅見。 陳平安對劍法之道,雖不算如何精通,但在七絕神功打底,他對劍法一道上的理解,還要在一般的大宗師之上。 這門劍道傳承雖不完全,但僅從這三式劍招來看,這門傳承絕對不是一般的無尚神功所能碰瓷的。 甚至連那頂尖的無上神功也未必能夠與之爭鋒,還隱隱有些相形見絀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這門劍法,具體有多少劍招秘技,但從已知的信息,可以判斷出,這絕對是一門不遜色於真功寶卷的無上劍法。 只是具體品階如何,陳平安的信息有限,不好做出判斷。 劍招的強橫程度是判斷的依據之一,但劍招的數量,也同樣如此。 如兩式秘技殺招,威能在伯仲之間,但一式秘技殺招是一門功法的最終秘技。可另外一式卻僅僅只是功法的入門秘技。 兩者功法品階差異如何,一看便知! 可若是不知道這關鍵信息,卻也極難推斷出兩者的品階差距。 而如今,陳平安面臨的正是這個情形。 意境感悟之時,傳承之內,並未有劍法的名字的介紹。所以此時,金手指面板上僅僅顯示了一門無名劍法,在後面還標註了一個殘字。 顯然,劍法傳承並不完整,感悟之時也是識別了此事。 「無名劍法麼」陳平安的目光閃爍,心中好奇,這門劍法顧傾城究竟是如何而來的。 若說是機緣巧合,但這三式劍招的名字,又偏生取得有些巧。 可若說是 那好像又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陳平安微微凝神,放下了心中雜七雜八的思緒。 「劍法通神,玄妙非常,若叫無名劍法的話,未免太過暴殄天物,不如」陳平安思緒一凝,腦海中浮現出映月湖畔那一道清冷身影,如廣寒臨凡,神女降下天闕。 「便叫廣寒劍法!」 嗡~ 光幕浮現,出現在陳平安的眼前。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0/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3155/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2880點。」 廣寒劍法的傳承並不完整,上面標註的入門,並非是完整功法的入門,只是殘篇功法里的入門,兩者之間還是存在著一定差距。所以單從功法所需的破境經驗來看,也實難衡量出這門功法的品階。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功法殘缺,也絲毫不影響金手指面板的助益破境。只要進益明確,該有的助益都會有。 功法完整有功法完整的好,殘篇也有殘篇的修煉方法,此番感悟意境,廣寒劍法殘篇入門,讓他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 雖未破開關隘,但距離破境第三關,已經不遠了。 或許再得一次增益助力,他便能邁出這關鍵一步,真正打破殼關,邁入破境第三關。 此前,陳平安推算,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或許便能一鼓作氣,邁入破境第三關。不過,他雖有如此推算,但對能不能真正邁入,卻沒有太大的把握。 但如今,這一點,他倒是確信了。 有了此番增益,他的境界進益不少,相較於此前更是向前邁進了一步。距離破境第三關,也差得不多。 說來,得了這三式劍招,還真是意外之喜。 雖只是功法殘篇,但若是運用,威能絕對不容小覷。 好吧,收回之前說的話。 或許 陳平安的心念如絮,腦海中浮現出了三式劍招的名字。 「映月、懸筏,煙雨」 嗡~ 靈光閃爍,陳平安的手中,出現了一枚髮簪,質地溫潤,如少女柔弱無骨的肌膚。簪尾垂下一小串珠翠鈴鐺,有流蘇點綴。 女子及笄,佩戴髮簪,以示成人。 贈簪之事,自古以來,便有獨特之意。女子贈簪,有期許如意郎君,託付終生之意,願結髮同心,以盼將來。 「顧傾城」 陳平安摩挲著手中髮簪,神色悵惘,心中泛起漣漪,如波瀾蕩漾,難以止息。 暖樓內,有女子撫琴,一身月白長裙,帶著脫俗之感。 「東西給他了。」曦月走到女子身後,捧起了案桌旁的劍。 自捧劍以來,她極少放下手中之劍。像今日這般,實屬首次。 尤其是,因為一個男人放下手中之劍。 女子素手輕彈,以琴聲回應。 曦月看著面前的傾城女子,臉上的緋紅要消退不少,但還是有白裡透紅之感。她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時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斷,那便執行到底。 「姑爺?亦或是.」曦月的神情複雜,腦海中浮現出陳平安的身影。 她心情糾結,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樓宇內,琴聲悠揚,餘韻綿長。 顧傾城靜坐案前,如白玉般的白皙玉手,輕撫長琴,月白長裙如流雲鋪展。 不知從何時開始,琴聲之中,竟有金鐵之聲,如劍鳴鏗鏘。 少女站在一旁,眼眸一亮,面露興奮之色。 古有神劍,斬盡誅邪。曾有大能觀劍,悟神劍以全劍法,行走世間,尊為劍道皇者。 而今 少女眼眸越發明亮,神色間透著難言的神采。 劍一,映月。 劍二,懸筏。 劍三,煙雨。 劍四,玉泉。 劍五,浮光。 琴聲錚鳴,如金鐵交擊,在歷史長河之中迴蕩。 劍十三,廣寒。 劍十四. 人間! 暖樓內,女子撫琴,如瀑般的青絲垂落,如月華傾灑人間,木簪斜曳,似讓神女墜入凡塵,歷世事滄桑,觀紅塵煙雨。 滾滾紅塵,大道自在! 錚鳴琴聲,金鐵交擊,在暖樓內迴蕩不息。 暖樓外,寂靜一片,如一方淨土。 畫面定格,女子發間的木簪之上。 女子及笄,佩戴髮簪,以示成人,已至求娶之齡。 故男子贈簪,是為以心相傾,以求女子為正妻,此為結髮之妻。 劍十五,平安! 琴聲倏歇,弦音戛止,剎那間,似有天人意境降臨。 轉瞬即逝,倏然無蹤。(本章完) 第677章 博弈之爭,玄靈局勢(求月 「這顧傾城可太會了。」 陳平安平息心中漣漪,收起了面前的袖珍玉劍。 這枚承載了劍法傳承的劍形玉佩,在歷經一次參悟後,還有意境殘留。 若是有需要的話,還可以進行一次傳承感悟。 這也是陳平安感悟參研這麼多功法傳承以來,第一次接觸到這等傳承意境比較富裕的承載之物。 像此前感悟的,不管是太虛御風步,還是七殺天罡拳,傳承玉冊之內的傳承意境,都只能支撐一次的感悟顯化。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陳平安沒有足夠的感悟積累。那等於這些耗費重大代價購置兌換而來的傳承玉冊,並未發揮出足夠功用,便淪為廢冊。 這顧傾城想的倒是全面,擔心他一次意境顯化,沒有足夠的感悟,還特意多留了一份。 陳平安心中思想。 這門劍法雖說有可能是顧傾城機緣巧合得來的,但結合劍招名稱,陳平安還是傾向於這門劍法乃是顧傾城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再度看了一眼手中的髮簪,靈光一閃,髮簪便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兩份禮物,一為簪,一為劍,意義不俗。 嗡~ 陳平安微微凝神,指尖便有一縷劍意浮現,如游龍一般,肆意流竄。 「劍意。」 藉助傳承意境,他將這三式劍招修行入門,雖還沒辦法做到如指臂使,但卻也有劍意誕生。 劍意說是玄妙,實則卻是招式意境的具現承載。 這廣寒劍法暫時還只是殘篇,主要的殺伐皆來源於三式劍招,陳平安如今堪堪修至入門,對三式劍招的領悟還不夠深入,只能動用一些常規的變化。 但哪怕如此,他在劍法一道上的造詣,也得來了長足的進步。 以如今境界,即便說是大宗師級的劍客,也不會有人會有絲毫異議。 映月!懸筏!煙雨! 這三式劍招,陳平安如今只了解了一個輪廓。真想要徹底運用,還需要功法的不斷進境。按照他的推測,這門殘篇劍法修至小成之時,他便能圓潤無瑕,動用第一式劍招,獲得殺伐增益。 後面的兩式劍招,便分別對應著懸筏和煙雨。 等他將殘篇劍法修至圓滿時,便能徹底掌握這三式劍招,在劍法一道上達成極高造詣。 這三式劍招都不是尋常手段,以他如今的境界,若是全盛一擊,那即便是在偽天人層級的交鋒中,都能取得極其恐怖的戰果。 「倘若猜測為真,這顧傾城在劍法一道上的才情,當真是恐怖如斯!」體悟著劍招玄妙,陳平安心中暗驚。 說來,如今得了一門劍法,這手上好像沒什麼拿得出手劍道神兵。 這懂劍法沒佩劍的,屬實不應該啊。 這一路兜兜轉轉,誤入歧途的,看來終於要走上正軌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公子如玉,仗劍走天涯,天下多少煙雨,皆在公子一劍中。 陳平安心中暢想,隱露興奮。 「等機會合適,便弄一柄神兵長劍。」 說來 陳平安思緒紛飛,想到了少女一直以來捧著那一柄劍。 那把劍好像不錯。 「哥!」 數月不見,小丫頭看到陳平安很興奮。 「昭衡。」陳平安目光柔和,笑意和煦。 這別離分合,兄妹倆倒是又見面了。 看著平日裡嫻靜淑雅的小姐,此時露出興奮之色,芍藥站在大廳內,白皙圓潤的臉上露出由衷笑意。 兄妹倆久別後的小敘,自有一番溫情。 到了陳平安這等境界,早已過了用餐果腹的階段。但他還是陪著小丫頭,一起吃了頓飯。 「芍藥,別站著了,你也坐吧。」陳平安笑看著站在一旁的紅裙姑娘。 「公子,我.」芍藥睜著大眼睛。 「坐吧。」陳平安招呼著:「都是一起過來的老人了,沒那麼多講究。」 「是啊,芍藥,一起吃吧。」小丫頭也在一旁幫腔招呼著。 「多謝公子,小姐。」芍藥猶豫了一下,提起裙鋸,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不必拘束,都自在點。」陳平安說了一句,自顧自地揀了一口菜。 嗯,還是從前的味道。 多日不見,兩人都很興奮,似有聊不完的話題。 晚飯後,他們坐在庭院的樹影下,看著夜間明月,吃著佳肴糕點,品著人間溫情。 今晚的月色,也很配合,雖有浮雲遮望眼,但不失明月皎潔,共同述說著這一幕人間。 這一夜,陳平安同著小丫頭聊了很多很多。 從幼時,到如今,從南泉里巷,到蒼龍州城,這一路走來,太多的經歷和回憶,太多的成長和收穫。 而這些,是他們兄妹倆,一起的經歷和回憶。 他們在各自的戰場上,共同奮鬥著。 而這一幕,註定會成為他們人生當中,極其寶貴的回憶。 「這滋味,還真是久違了。」 陳平安抬著頭,望著月,好似又回到了曾經。 嗡~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周圍有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在得了劍招後,他的修行思路,還是沒有發生變化。他準備一鼓作氣,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後,再調整狀態,來修行這劍法殘篇。 他如今得了雪靈葉,修行增益的持續時間,倒又是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在接下來的幾日裡,陳平安深居淺出,兩耳不聞窗外事,潛心修行。 而在陳平安修行之際,蒼龍州城內,也是鬧得輿論喧囂。 隨著時日的推移,莽刀陳平安回城的消息,也越發被外人所知。 此前乾坤司彈劾,莽刀陳平安卸任雷鳴的時候,本就鬧得人盡皆知。如今莽刀回城,更是將這件事情推到風口浪尖上。 乾坤司方面,也適時問起了鎮撫司的進度,了解此事的處理後續。 州城內的各方勢力,也是實時關注,把握著最新脈絡。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蒼龍州鎮撫司,竟然表現得格外安靜。 無聲無息,沒有絲毫反響和動靜。 不是輿論上的安靜,而是決策層面的安靜。 關於此事,蒼龍州鎮撫司內部,也引起了極其廣泛的討論。關於莽刀陳平安的後續,究竟如何安排,也引來體系內大部份人的好奇心。 關於此事,鎮撫司內持著各種各樣的觀點。 不同的觀點下,夾扎著各式各樣的情緒。 在眾多觀點之下,有一個觀點,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 那就是,州鎮撫司準備冷處理此事。 在乾坤司彈劾,大勢博弈和莽刀陳平安之間,找到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平衡。 像等輿論過去,審慎思量,再來處理此事。 關於州鎮撫司的心思盤算,不僅僅是內部的人是如此認為,像外部的一些勢力,以及乾坤司,也都是這麼認為。 對於州鎮撫司的籌算,乾坤司內的彈劾主力,自然不可能讓這件事情如此輕易得過去,對此窮追不捨。 在大眾所不知道的戰場當中,乾坤司和鎮撫司之間,打起了一場沒有硝煙的博弈和戰鬥。 外界的情形如何,陳平安自不在意。在目前這個階段,他主要關心的還是自身的修行情況。 每一日,他的武道進境,都在發生著顯著變化。 越來越多的修行經驗,開始積累,距離七殺天罡拳大成也越來越近。 在經歷五日的閉關修行後,陳平安也出門了一趟。 這一趟出門,他的目的明確,直奔如意寶閣而去。 此番雷鳴之行,他收穫的資源不少,都是明面上可以處理的。 既然要去玄靈重城一趟,謀算資源寶物,那他自然是輕車簡行,變賣一波資源。 這些資源,去玄靈重城倒是也能變賣,不過說到底,變賣這種事情,還得是自家人划算一點。 至少,不會坑你! 他這去玄靈,初來乍到,既無人脈,又無關係,憑空送上門交易變賣,不是被人坑是什麼。 至於,交易之時,用物抵扣。在物品本身沒有那麼珍稀的情況下,這種情況就是擺明了讓人家去壓價的。 雖說,這些方面,花點心思,也有辦法階段。 但眼下,蒼龍州城內,既然有合適的渠道,陳平安自然不會捨近求遠,自尋煩惱。 顧家是如意寶閣背後最大的東家,他作為顧家姑爺,去如意寶閣,自然是有情分在的。 拿著顧清嬋給的元老令牌,陳平安的一番變賣,可謂是如魚得水。 不少物資,打包交易,統一報價,在收益上略微高出市場價。 此外像一些神兵,更是得到了極為不錯的收益報價。 這些神兵,主要是來自血梟幫,梟龍梟虎之上。 像什麼骨鏈啊,血色長帶啊。 對這些神兵,陳平安沒什麼興趣,自然是以變賣為主。他明面上主要是刀法,其他方面又有玄鐵錠,花色方布,白骨爪套作為輔助,對這些神兵沒什麼需求。 至於暗地裡,那這些神兵就更沒有價值,一來是容易暴露身份,讓人聯想,二來則是神兵產生的助力不大,完全低於陳平安的預期。 綜合思量之下,陳平安將這些物資盡數變賣。 一番交易後,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也正式突破了十二萬元晶,到了接近十三萬元晶的程度。 不得不說,作為一州中樞,這蒼龍州城內的如意寶閣,當真是財大氣粗,底蘊深厚。 這等體量的交易,都能當成給款,錢貨兩訖。 不過,按照陳平安推測,若是規格再高一點,數量再多一點,可能就會出現約定交易時間的情況出現。需要時間等候,來進行回款變賣。 畢竟,如意寶閣的體量再大,終究只是一州商貿,輻射數州之地,終是有極限所在。 不同於如意寶閣,玄靈重城,本就是碧蒼一十七州內聞名的商貿重城,貫通數州商貿,乃是一方交易樞紐。 此外,玄靈重城內部商貿整合,由各方勢力參與,組建玄靈商會,共同把持份額。另,還有碧蒼郡王府所轄的碧蒼商會廣涉玄靈商貿交易。 此外,還有橫山宗,問心劍閣,這等凌駕於州境之上的大型勢力,參與其中,明里暗裡掌控著一些商貿渠道和利益。 而在這些基礎上,還偶爾會有北海商盟內的商會,前來玄靈交易拍賣,更是壯大了玄靈重城的名聲和影響。 整座玄靈重城,有玄靈州境的本土勢力,有毗鄰州境的勢力影響,各州鎮撫司,乾坤司力量派駐,以及橫跨州境的大型勢力操弄,還有碧蒼郡王府勢力影響的全覆蓋,以及北海商盟時不時的摻和一腳。 利益錯綜複雜,局勢複雜難言。 相比較而言,貫通兩州商貿,局勢複雜的龍安重鎮,倒是有點像是過家家了。 諸多物資,交易一空。 陳平安如今身上剩下的,除了現金流元晶外,也就是一些見不得的物資和資源,如厲無生身上的那些物資,還有像鬼面老人這些。 此外,很早之前,得到的神兵長刀,都還一直放在陳平安身上。 除了這些準備變賣,還沒有合適渠道變賣的物品外,陳平安身上的其他之物,那就都是對他有用的了。 小到黑玉膏,蘊靈丹,大到青焰四方令旗,天隕寒星刀,黑玄鐵面,乃至於幻夢寶珠。 關於這些東西,陳平安都進行的詳細的劃分和清理。 從神兵角度,像什麼普通神兵,乃至於強橫神兵,對他來說都意義不大。 最次,要是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才能對他產生一定助力。 真要說助益頗大的,那也就如青焰四方令旗這等層級的頂尖神兵了。 當然,如果有天隕寒星刀這等高潛品階的重寶雛形,那就是更好。 至于丹藥方面,想要產生較大助力的,也就是如千年石乳這等層次的珍稀資源。像一般的蘊靈丹,天淨水,不能說是沒有用,就是綜合而言,效果不大。 倒是之前得自魔君秘境的靈泉水,在量大的情況下,倒還是能發揮出不小的價值。 說起千年石乳 陳平安笑了笑。 「還真怪想她的。」 能不想她嘛! 好人啊! 一次面紗交易,就能讓他得來這麼多珍稀物資。 要是下次再有機會,他一定照樣狠狠地宰她一筆。 除了這些物資外,還有一些礦材寶材,可以用以鍛造神兵。另外還有一些大藥,但整體而言,價值都不算太高。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更是聊勝於無。 哦,對了,還有一枚青光雷珠,得自厲無生。 作為一次性消耗的煉製產物,青光雷珠絕對是可以作為底牌的大殺器。 一擊之下,即便是風雲大宗師遭遇了,也要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大意。 威能不俗倒是不俗,不過對如今的陳平安來說,倒是差了一點意思。 風雲大宗師什麼的,他自己就能打,不需要用到青光雷珠。 要是有青光雷珠上面的,金光雷珠就好了! 有此底牌,再輔以他的手段,那即便是遇上秘術爆發下的極致偽天人,都能一戰了。 至於青光雷珠 或許,玄靈一行,可以適當洗白,作為明面上能用的底牌手段。 作為底牌大殺器,講究的就是信息的隱秘性。厲無生擁有青光雷珠之事,即便是有人知曉,知道的人也絕對不會太多。 他展露出財力,轉嫁一二,後續拿出青光雷珠,也不至於太突兀。也不會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聯想。 他此番交易變賣,除了清理身家外,也不乏懷著展露身家財力的心思。 只有他身家足夠雄厚,後續明面上謀算一些寶物,才會合情合理。 雷鳴山脈,他斬殺了一尊武道大宗師,頂尖宗師,更是立威收服了血梟幫,財力雄厚一點,也不算太過出格。 另外,還有此前,他找顧清嬋交易,也展露過一波身家。 以他如今的聲名和天資,有這些身家,也全都有跡可循,合情合理,並無任何值得推敲之處。他如今展露的戰力和潛力,也足以護得住這些身家。 有時候,越是展露,反而越不容易讓人懷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如今展露的東西,僅僅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這些交易變賣,陳平安還順勢打聽了劍道神兵的事情。不過,很可惜,得到的結果不夠理想。 哪怕如蒼龍州城,如意寶閣的這等體量,尋常渠道中,神兵的交易也不會太多。 更何況如這等指定製式的神兵交易了。 想要謀算品階足夠的劍道神兵,也只有那些高規格的交易小會,亦或是去更大的商貿之地。 對於此事,陳平安心中已有預期,雖不甚理想,但整體也還可以接受。 嗯,百幻神兵可以先用著。 等後續時機合適,再行謀算之事。 除了劍道神兵外,陳平安還詢問了一些珍稀寶材。當然問這些的目的,不是寶材本身,而是夾雜在這些當中的妖獸血液。 最終得出的結論,如此前一樣,想要高品階的妖獸血液,也只能等之後的蒼龍盛典碰碰運氣了。 對於青陽血煉法第二煉的妖獸血液,陳平安的期待是天品妖獸血液。當然,若是有更高的,那自是最好的。 不過,凡事腳踏實地,就他目前的層級,更高的妖獸血液他還真不敢想。 天品血脈,那可是妖獸中的王者,具備化形潛力。 哪怕未必能夠成功,但也意味著極高的下限托底。 如此妖獸血脈,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染指的。 哪怕是他,就目前而言,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緩緩閉上雙目,開始新一階段的修行。 「大人,打聽到了。」 熊三讓彎腰恭聲,遞上了一份情報。 「好,知道了。」陳平安平靜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熊三讓恭聲告退。 真元流轉,情報上的信息便出現在陳平安的眼前。 「清河巷」 陳平安微微睜目,一塊僅他可見的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0/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3775/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七殺天罡拳,快了。」 陳平安雙目一凝,面前金手指面板,瞬息消失。 他站立起身,走出了房外。(本章完) 第678章 雲夢如夢,心境自如(求月 蒼龍州城,占地遼闊,作為一州中樞,蒼龍州城之大,還遠要在一般人的理解之上。 核心城區,內城,外城 每一部份,都代表著遠比尋常大城,更為龐大的占地區域。 蒼龍外城,分東西南北,四大城區。每一個城區,下轄諸多里巷,里巷之內,又有詳細細分,街巷道。 以區域而論,單是蒼龍州城外城一個城區,便遠要在一般的小城之上。 蒼龍外城,南城區,清河巷。 「蘭姑娘來了啊!」 「來看看哦,新鮮的大黑豬肉。」 「」 清晨的清河巷,一如平凡時日當中的每一日,熱鬧無比,充滿著忙碌和快活的氣息。 那是一種生機勃勃,充滿著期望的氣息。 芷蘭走在巷尾,看著周圍熱情的攤販,聽著耳旁熱情的招呼,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 是啊,她很幸福。 相比較兩年前,她如今的時日,就好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 比起絕大多數人來說,她是不幸的,生來為奴,自生下來便低到了塵埃了。 但比起很多人來說,她又是幸運的。 在那激烈的競爭中,她脫穎而出,然後 遇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主人。 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主人。 芷蘭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腦海里回憶那一道倩影。 在這裡她享受到了家一樣的溫暖,有太多太多的感動,那遭受千瘡百孔的心靈,好似也得到了治癒。 她的主人,是一個如夢一般的女子。 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兒。 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哪怕她是女子,都忍不住被對方吸引,驚為天人,呆在了原地。 「蘭兒,這就是接下去的主人了,還不見過主人。」平日裡滿臉凶色的婆婆,擠出了笑容,為她引薦著。 「見過主人。」她低著頭,一如當初無數次的訓練那般,就要跪俯在地。 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身體:「不必如此,你若不介意,叫我姐姐便可。」 「姐姐」她愣了神,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了那一雙晶瑩如夢的眼眸。 這一幕,註定會銘刻在她的心裡,一生都不會忘記。 她的主人 也是她的姐姐。 她跟著她一起,還有悠兒,過了很開心很快樂的日子。這裡的一切,與之前都不一樣。 是她夢一般的期許,是她在夢中,都不曾奢想過的。 她的姐姐,驚艷得令人窒息。 不僅僅是她的容貌,她的氣質,更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哪怕是她引以為傲的歌舞,在她的主人,她的姐姐面前,也如螢火直面皓月一般。 優秀到將她碾壓,驚艷到令人恍惚。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人兒。」 她望著月色,喃喃自語。 在她十八歲以來的人生經歷中,她從未想像過,會有人如此優秀。 優秀到即便是盛名在外的畫舫花魁,在她姐姐的面前,都沒有絲毫可比之地。 是的,她從始至終都這樣認為著。 她實在難以想像,這世間還會有什麼樣的男子能夠配得上她的姐姐。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姐姐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這片喧擾的世間,享受歲月的靜好。 賞花,撫琴,品茗,看書 她從來都是恬靜淡然的模樣,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引起她太多的興趣,垂青下她的目光。 清幽淡然,樂享自在,過著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 她也想成為姐姐那樣的人,哪怕終其一生,也只是姐姐的萬分之一。 月色下的她,好似寫滿了故事,但又帶著賞心悅目的寫意。 還記得剛搬來的時候,雖然一力遮掩,有意低調,但姐姐的容貌,引來了不少登徒子。 那時候的她,擔心極了。生怕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會被這些人破壞掉。 但姐姐依舊是那麼的恬靜淡然,好似什麼都渾不在意。 沒兩日的時間,那些來迴轉悠的登徒子就少了下去,到後面一個人都不再有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都是她們三人,享受著生活中的靜謐。 這一份靜謐當中有煙火,有溫暖,也有快樂。 「姐姐」 芷蘭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動作很快,很快便買好了今日份的菜。 老母雞給姐姐燉個湯,時蔬清炒爽爽口,涼拌 她盤算著午間要做的菜,腳步輕快,向著自家走去。 這種充滿對生活的期望,她也是遇到姐姐後才有的。 她們的家,在巷子的邊緣,後面有著一條小清河,不管是洗衣服還是洗菜,都很方便。相比較一般人家,她們的家要大上不少。 前面有一個大庭院,滿園花卉,五顏六色的,都被養得很好,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綠竹蔥蔥,生機勃勃。 到自家後,芷蘭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這才打開了門。 這習慣是她剛搬到這裡來後,便養成了。 那時候,每日裡都有登徒子上門,在周圍晃晃蕩盪,一些臉皮厚的,在她進門的時候,還會跟了上來。 要不是她大聲呵斥,沒準還真被這些人得逞了。 她自己怎麼樣都可以,但姐姐絕對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問題。 明明沒多少勇氣,但在姐姐的面前,她總感覺自己能生出無盡勇氣來。 有她在姐姐身邊,這些登徒子,想都別想! 她拎著菜,走進了門。一入眼便是滿園的花卉,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滿是生機。 這些花草都是姐姐照料的,被照料得很好。 有時候,她真的很佩服得姐姐,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一雙手,不管是什麼東西,在她的手下,總能變得很好。 剛一進門,芷蘭便關上了門。 不管是白日還是晚上,只要不出門,她們從來是不開門的。 有些事情,姐姐不在意,她必須在意。 州城治下,法度森嚴,正常來說,不會有人敢冒大不韙,擔著被鎮撫司問責的風險,強闖民居。 但姐姐的容貌 實在太過驚艷。 要是一不小心,被哪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看了去,真做出點什麼事情來,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關上門,確定沒什麼問題後,芷蘭便拎著菜籃,走過了滿園花卉。 「不知道姐姐這會兒在做什麼?」 她臉上帶著笑,回了家,腳步不免有些輕快。她剛剛走出幾步,便看到悠兒正趴在窗口,好奇地朝裡面張望著。 「悠兒?」芷蘭一怔,不知道這小丫頭在搞什麼鬼。 悠兒和她一樣,也是姐姐的侍女,不過姐姐一向來都不在意這些的,都以妹妹相稱。 悠兒的年齡比她還要小上幾歲,所以平日裡也是她照顧著她更多一點。 「悠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姐姐的窗戶都敢趴了。」芷蘭走了上去,準備上去教訓小丫頭一頓。 悠兒趴窗戶趴的很認真,神情很專注,直到她走到身後,悠兒都沒有發現她過來。 「悠兒!」芷蘭正準備呵斥,問問小丫頭在這裡幹什麼。 卻看到了小丫頭奇異神情,一雙眼睛滾圓滾圓的,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事物一樣,眼眸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見此情形,芷蘭不免心生好奇,她順著悠兒的目光,向著窗戶里探去。 然後這一看,卻是讓她整個人怔在了當場。 「男男人!」 一直過了很久,芷蘭的腦袋都是一片空白。她和悠兒兩人,趴在窗戶口,直愣愣地往裡面看去。 窗戶里,是一對男女,如神仙眷侶般,相對而坐,品茶而談。 女子一身淡色長裙,體態端雅,氣質如蘭,容顏清麗絕美,一舉一動間,有著世間女子難及的魅力。 非是什麼矯揉造作之態,而是如與生俱來般,帶著純潔無瑕之感。 這女子,芷蘭自是認識,正是她一直以來視作人生方向的姐姐。 但那男的 直至現在,芷蘭的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 姐姐什麼時候,會願意讓一個男的進門了?還聊得如此自然? 芷蘭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她知道,自她們搬來到現在,這是第一個出現在這裡的男子。 就這麼堂而皇之,出現在姐姐的房間之內。 這 芷蘭整個人都是懵的。 如果不是姐姐笑意柔和,沒有任何被強迫的意思在,她恐怕早已經沖了進去。 一旁的悠兒,年歲要小上不少,有些事情沒芷蘭看得那麼透。但即使如此,她眼神里的好奇和困惑都是攔不住的。 兩人就這麼趴在窗口,站了很久很久。 然後便聽到房間裡有聲音說:「叨擾許久,陳某也該回去了。」 芷蘭一個激靈,整個人一精神,腦袋都好像要清醒不少。 「要走了!」 她睜眼看去,發現房間裡的男子,已經起身。姐姐正整理長裙,準備起身相送。 見此情形,芷蘭微微睜了睜眼。 「雲夢仙子不必多禮,陳某一人出去便可,不必勞煩。」男子的聲音溫潤,有如玉般君子之風。 然後,芷蘭便看到一名青年,從一側的房門裡走了出來。 芷蘭這才意識到她和悠兒兩人,還趴在窗前呢! 她突然有些尷尬,不過男子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些一般,朝著她們笑了笑,便快步走了出去。 「姐姐。」 長裙女子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芷蘭和悠兒忙問了一聲好。 不過,女子沒有看她們,只是目送著男子離去。 「姐姐她」芷蘭看著姐姐,心裡突然有些小糾結。 男子越過花卉,打開了院門,轉過身子,衝著她們招了招手。 「都很可愛,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再見。」 男子笑了笑,便合上了門。 女子體態端雅,目送男子離去,怔怔出神。 「姐姐」芷蘭看了女子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想要問些什麼,但一時間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女子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頭,看到了身旁的芷蘭和悠兒。 「在窗口趴了這麼久,也不懂個禮數,讓客人見笑了不是。」 女子的聲音有些嗔怪,但卻沒有問責的意思。 芷蘭的臉色一紅,意識到了剛剛男子說的那句都很可愛是什麼意思。 「姐姐,他是誰?」 「他啊。」女子的聲音悅耳,望向遠處天空:「一位故人。」 「故人?」芷蘭一怔。 女子沒再說話,芷蘭看著她的神色,心中浮想聯翩,好奇會是什麼樣的故人。 「別站著了,都進去吧。」 女子站了許久,說了一聲。 「好的。」芷蘭應了一聲,準備跟著姐姐進去,卻發現一旁的悠兒拉住了她。 「嗯?」芷蘭好奇望去,卻看到悠兒偷偷湊到她耳旁,悄摸摸地說了一句話。 「什麼?」芷蘭瞪大了眼睛。 姐姐她她竟然 走出院門外,男子只感覺心境莫名輕靈了幾分。 「心境自如。」 他面色輕鬆,大步走著。 有些事,雖微不足道,但時日太久,終成羈絆。 不管是利益爭鋒,還是大局謀算,皆是如此。 在遠離清河巷的一處僻靜角落,停著一輛玄紋玉飾的寬闊車架。 不少人遙遙見了,便下意識的遠離,生怕惹上什麼麻煩。 哪怕受限於眼界,不知道車架掛墜玄紋玉飾代表著什麼,但車架的寬闊和威嚴,卻無形述說著什麼。 車架旁,有精銳拱衛,不過十數人,卻拱衛出了森嚴的味道。 男子大步前行,一路走到了車架旁。 「大人。」熊三讓眼睛一亮,快步迎了過來。 「回去吧。」男子輕輕地頷了頷首,登上了車架。 「是。」熊三讓恭敬應命,伸手一揮:「起行。」 鏗! 一陣齊聲鏗鳴,眾人齊齊前行。 這青衫男子,自然就是特意過來的陳平安。 他見的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名動蒼龍,艷名遠揚的雲夢仙子。 蟬聯數屆百花仙子,為蒼龍第一清倌花魁。 艷名之盛,即便是那些武道天驕,都想要一親芳澤。 誰也不會想到,在蟬聯數屆百花仙子後,這盛名在外的雲夢仙子,會遠離喧囂煙雨,隱於這外城之地,蒔花弄草,撫琴弄簫。 此前,莽刀夜宿煙花畫舫,與百花仙子春風一度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甚囂塵上。 雲夢仙子梳攏之後,便離開煙雨畫舫,不少人猜測,莽刀陳平安金屋藏嬌,享人間樂事。 不然的話,即便雲夢仙子聲名極盛,但想要離開煙雨畫舫,也沒有那麼容易。 要知道,為花魁贖身,可不是有錢就能夠做到。這越是盛名在外,越是追捧的花魁娘子,便越是如此。 以雲夢仙子的聲名,若不是莽刀陳平安的意思,恐怕即便是再多銀錢,都難以贖身。 另外,以雲夢仙子的艷名,若非有貴人相護,即便贖身,恐怕也難享那一絲自由。盛名之下,無數愛慕者,追捧者,接踵而至,若無勢力相護,豈能享那人間清淨。 距離雲夢仙子梳攏,已有兩年時間,自那以後,陳平安便再未與對方有過接觸。 但云夢在此,恐怕暗地裡關注的勢力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一些勢力頗大的愛慕者,一直不太甘心,期待著新的可能。 陳平安此來,從某種意義上,也代表著他的態度。 而他的這一份態度,對於很多人來說,那便是最大的威懾。 莽刀威名,可不是別人一句話一句話傳出來的,那是他一刀刀斬出來的。 即便現在受乾坤司彈劾影響,聲勢稍弱,但卻絲毫難以掩蓋他絕世天資的事實。 雷鳴山脈,力斬武道大宗師,單是這一事跡,便足以讓無數勢力心驚膽戰。 不得不說,有時候,權勢也是種好東西,有實力固然不錯,但王朝法度之下,有些事情,還是頗受掣肘。 若是在實力的支撐下,享權勢的方便之門,那一身影響,將會到極其恐怖的地步。 雲夢事了,也算是了了陳平安心中一事。 是非功過,不必評說,但在今日,陳平安念頭通達,心意順暢,此為順心意。 一日後,陳平安積累足夠,修至七殺天罡拳大成前夕。 嗡~ 靈光閃爍,光幕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蘊養神魂)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0/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小成(3840/384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3840點!」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679章 功法大成,境界突破(50 房間內,光芒氤氳,真元流轉。 陳平安盤膝而坐,懸於半空。 嗡~ 眉心靈光瘋狂顫動,陳平安的雙眸在一瞬間精光璀璨。 「突破!」 嗡~ 金手指面板上,位於七殺天罡拳後的面板經驗,開始瘋狂攪動。 隨著面板經驗的不斷攪動,點點星光也開始隨之浮現,如有源頭一般,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內。 幾乎瞬息之間,毫無阻隔地,這些星光便出現在陳平安的靈台之上。 星光猶如漫天星辰,布散四方,向著靈台上的靈果滋潤而去。 靈台四周,靈光璀璨,遙相暉映。 類似增益的場景,陳平安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但是很顯然,這一次突破的光景,比之先前,還是出現了極大的不同。 隨著靈果內蘊的幾縷神魂不斷地變化,通體布滿裂紋的靈果,仿佛是要徹底開裂了一般。 神魂的數量在不斷變多,而靈果的表面也越發開裂。 裂紋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直至某一刻 咔嚓! 如同雞蛋殼徹底破碎一般,片片脫落。 靈光閃耀,如星辰璀璨,這些脫落的殘片,在靈光的包裹下,化作一道道精粹無比的能量,滋養反哺。 本就得到增益的神魂之力越發壯大。 發生變化的,不僅僅是陳平安的眉心靈台,他體內的真元也發生著顯著的改變。 本就雄渾澎湃的真元,仿佛是遇到了什麼珍品大藥一般,變得越發雄渾。每一次的搬運流轉,帶來的都是一定幅度的增益提升。 如此循環往復,等陳平安再度睜眼時,他體內的真元,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迎來了新的改變。 在經歷過一次真元提純後,憑藉著金手指面板近乎完美的突破,陳平安體內的真元本就是傲視同境。 算是武道大宗師的極致。 但如今,他的境界再做突破,靈性真元再度增益。 那他如今的真元雄渾,已經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地。 莫說是武道大宗師,即便是偽天人,在考慮雙方境界差異的情況下,也鮮少有人能夠超越他。 武道偽天人,所依仗的是神魂有瑕的神魂之力。而他如今還未踏入天人之境,所能依仗的只是經歷過提純的靈性真元。 在兩者存在質量差異的情況下,陳平安卻可以用雄渾的根基,彌補甚至是超越這一個差距。 這不單單的是真元的雄渾,那更是武道根基的展露。 根基二字,看似簡單,但卻代表著未來潛能。若是潛能足夠,那破境之事,不過如吃飯喝水。若是潛能不足,那每一步都將走的極其艱難。 便如人登山,艱險重重,究竟能夠登到哪一步,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個人的情形如何。 除了潛能之外,還有一些外在情形,也決定著登山的最終狀態。 如有些人負重前行,有些人則是輕裝簡行,有些人有外物扶持,有些人卻只能單憑己身,有些人會有護道指引,道侶幫協,而有些人卻只能獨自摸索 但無論何種情況,真正決定他的最大要素,終究還是天資潛能。自身若不給力,外物條件即便再優渥,也極難登臨絕巔。 「破境第三關!」 陳平安雙目璀璨,精光乍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0/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苦修數月時光,武道境界再做突破,終是抵達天人關隘之前。 真元澎湃激盪,靈性充沛難言,陳平安只感覺渾身上下充斥著用不完的精力, 這是剛剛經歷突破,前後對比之下,呈現出的強烈感官情緒。 新的武道境界,還未徹底適應,記憶和感受都停留在此前階段,兩相對比,便會出現這種不真實的錯覺。 事實上,臻至武道大宗師境,其本身便代表著極其充沛的精力。 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藉助金手指面板增益,陳平安也終是邁出了這關鍵一步。 以九道靈紋之基,真正走到了天人關隘之前。 此後若是再進一步,那便是天地之別,享千載壽元,俯瞰世間萬般變化。 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一時間,陳平安心緒萬千,激盪難言。 值此突破之際,他的情緒也是最為高漲的階段。 此次突破,收穫極大。 他不單得到了境界方面的增益,更是掌握了兩式秘技殺拳。 在繼驚殺驚雷破,怒殺怒濤崩,狂殺狂影亂等三式殺拳之後,他又掌握了絕殺和冥殺。 七殺天罡拳,五式殺拳,得此秘技依仗,他的殺伐之力,更是迎來了新的變化。 再考慮到他境界的提升和突破,他如今的綜合戰力,比之先前,要高出一籌不止。 按照他此前的推算,他如今的戰力,絕對是能夠壓制住強橫層次的偽天人,進入到偽天人頂尖層次的範疇。 頂尖偽天人層次,在不考慮秘技秘寶的情形下,已經是偽天人層次中的最高水平。是理論上,能夠增益手段技藝的極限。 至於,所謂的偽天人極致,實則便是偽天人中的頂尖層次,在具備某種秘寶或者秘術,亦或是兩者兼備的情況下,不惜一切代價,生死相搏的極致爆發。 其手段戰力,並不能夠長久。 像一些處於頂尖層次的偽天人,身處絕境,心念俱灰,即便沒有大威能的秘寶秘術,在燃燒神魂的前提下,也能夠爆發出璀璨一擊。 此一擊,同樣可謂是偽天人的極致。 只是這一份代價,是他的生命! 燃燒神魂,強如偽天人,也再難生還之望。 燃燒神魂不是過家家,沒有燃燒一部分的說法,神魂一旦開始燃燒,那這個過程便是不可間斷,處於不可逆的狀態,在神魂尚未燃燒殆盡之前,絕不會止息。 不過,偽天人的神魂有瑕,即便是燃燒神魂,爆發出的璀璨一擊,距離真正的武道天人,還存在著一定距離。 但距離歸距離,兩者間的差距,已經極其接近了。這等威能的手段,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也要慎重以待。 甚至,稍有不注意,還有輕傷的風險。 可以說,偽天人的極致層次,接近武道天人,若是手段能夠持續,從理論上來說,足以和真正的武道天人糾纏纏鬥。 在亂戰之中,往往可以牽扯住一尊真正的天人。 但很顯然,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的偽天人,註定是極少極少。也唯有那些,自身戰力,本就是處於頂尖層次,然後秘寶秘術,靈物資源,一樣不缺的偽天人,才有可能做到。 這樣的存在,可謂是罕見至極。 當然,就目前階段,陳平安距離這個層次,還存在著一定差距。 非是什麼硬性戰力上的差別,而是目前的陳平安,顯然還不具備秘術爆發秘寶加持的條件。 他如今有境界托底,藉助青焰四方靈旗,天隕寒星刀,以及服用千年石乳,綜合戰力可以提升到頂尖偽天人的範疇。 即便有些缺失,那也是相去不遠了。 而在靈性真元的基礎上,他還有青陽血煉法,第一煉神異觸發,以莽荒之力,展露出強橫的血肉體魄,血氣滾滾,猶如浪潮海嘯。 奔騰間,摧山斷岳。 兩相結合,足以讓他站穩偽天人戰力的頂尖之列。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若是能再得什麼秘術手段,增益秘寶,那他的戰力或便能觸及偽天人極致戰力。 從理論上來說,可以和武道天人糾纏纏鬥。 「幻夢寶珠!」 陳平安的眼眸清亮,他的靈性席捲四周,確定禁制手段毫無問題。 他伸手一抬,身前便浮現出了一枚光芒絢爛,如夢如幻的波瀾寶珠。 「再試試!」 陳平安神色一凝,如有實質般的靈性便是探了過去。 武道境界突破後,他的靈性真元,底蘊再增。相較於先前,又多了幾分手段。或許,便能破開寶珠外層,觸及到內在核心。 就在陳平安嘗試祭煉和參研幻夢寶珠之時,蒼龍州城內的輿論,一如既往,喧囂鬧騰。 關於蒼龍州鎮撫司,對莽刀陳平安擅權失職之舉,毫無反應,冷處理的做法,乾坤司表達了強烈不滿。 屢次督促,意在讓蒼龍州鎮撫司儘快列出方案,給個章程,明確最終處罰結果。 而相較於乾坤司的強烈反應,蒼龍州鎮撫司的反應卻顯得格外平靜,通過官方渠道,給乾坤司的還回應是,關於莽刀陳平安之事,州鎮撫司內部正在積極處理此事,進行相關查核,請乾坤司稍安勿躁,給州鎮撫司足夠的時間,相信他們會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對蒼龍州鎮撫司如此反應,乾坤司自然是不滿,屢次催促,提問進度。 但蒼龍州鎮撫司答覆,每一次在事件核定上都有新的進度出來,但就結果而言,一直都是這麼不急不緩,官方話術,讓人挑不出錯,但又倍感無力。 很顯然,蒼龍州鎮撫司用的是拖字訣,此舉太過明顯,乾坤司方面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對蒼龍州鎮撫司的最終回應,給出了時間節點,要求在節點之內,給出最終答覆。否則,乾坤司將會採取更進一步的舉動,比如重新考慮龍安之亂的因素核心。 對乾坤司方面的威脅,蒼龍州鎮撫司並未表現出想像中的惶恐,只是表示,會慎重考慮乾坤司的意見,但州鎮撫司內部,自有體系,正按照既定計劃,有序進行,還請乾坤司充分尊重州鎮撫司的計劃節奏,切勿急功近利,以免影響法度公正,程序正義。 蒼龍州鎮撫司的反應雖然不算激烈,但言辭間的意思,卻是讓乾坤司情緒上涌。 什麼叫法度公正,程序正義? 這是在點誰呢!? 另外,關於州鎮撫司的態度,他們雖然感到意外,但也沒有太大詫異。 畢竟,博弈嘛,正常。沒有誰會把擔心的事情,直接放在書面上來寫。 蒼龍州鎮撫司擔心龍安動亂的影響,但不代表他們會把這個事情放在嘴上。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好了。真被人抓住了你的痛穴,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龍安動亂,影響太過深遠。這個要穴,不管州鎮撫司怎麼隱藏,還是明明白白地放在乾坤司的面前。 經過簡短審議,乾坤司決定,組建精銳小隊,入駐蒼龍州鎮撫司,督辦此案,勢必要有一個明確結果。 乾坤司身負監察之責,在有彈劾案件的情況下,此舉合情合理,並無不妥之處。州鎮撫司即便有心反駁,也沒有任何論調。 你不是要法度公正嘛!好,那就給你們公正。 我們一起來督查,你說夠不夠公正!? 程度正義是吧,我們就按程度走,提請報告,入駐州鎮撫司,有問題嗎? 有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有如此良機,乾坤司自然不會錯過。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但無形間卻充斥著腥風血雨,以莽刀陳平安之事,作為標誌,正式拉開序幕。 這場事件的最終結果,在一定程度上,也將標誌著蒼龍州內,接下去的局勢生態。 州鎮撫司,州乾坤司,還有摻雜在其中的各方勢力各方交匯,齊齊鬥法, 蒼龍州城內的局勢,也出現一些不可言說的變化。 「真的可以!」 看著面前靈性環繞的幻夢寶珠,陳平安的神情驚喜,雙目亮得出奇。 邁入破境第三關後的他,無論是靈性還是真元,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增益。本著嘗試的念頭,他靈性探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像祭煉正常神兵一樣,祭煉這顆幻夢寶珠。 此前他想要祭煉這顆寶珠,但他的靈性連寶珠的外層都進不去,才剛剛一接觸,便好像遇到了什麼無形阻力一般,寸步難行。 這等情形,莫說是祭煉了,便是想要接觸了解,那都是千難萬難。 但是現在,情況卻出現了一絲變化。 他的靈性在接觸到幻夢寶珠的瞬間,雖然也遭遇了無形阻力,但這一份阻力,他竟然能夠勉強抵禦。 不但如此,他發現,在抵禦的過程中,他環繞在幻夢寶珠周圍的靈性,會有極少極少的一部分,慢慢滲透進入寶珠外層。 也就是說,只要靈性足夠,時間足夠,他的這些靈性終是能進入寶珠外層,接觸到裡面的真正核心。 而這 也是祭煉的基礎和源頭。 「繼續!」 陳平安神情亢奮,眉心靈光璀璨,源源不斷的靈性能量,逸散而出,加持在幻夢寶珠之上。 這些靈性能量,絕大部分消弭在了無形阻力之中,但極少一部分可以進行抵禦,而在這極少部分中的部分靈性,會接觸到寶珠表面,慢慢滲透進入。 截止到目前,陳平安雖然還未徹底成功,靈性滲透到寶珠之內,但他卻看到了祭煉的希望。 「魔君秘寶」陳平安雙目璀璨,欣喜難言。 這顆幻夢寶珠,得自紫眼魔君的最終秘境。 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幻夢寶珠的來頭極大,絕對是足以護持道途的稀世之物,絕世珍寶。 言談間,天羅聖女如夢幻般的眼眸內,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按照正常情形來說,剛剛擺脫幻夢影響,以天羅聖女當時的狀態,應該不太可能會騙他。 即便說的不是真話,但有部分信息也絕對可以參考。 但對於天羅聖女的說法,陳平安還是持了保留觀點。 這幻夢歸幻夢,利益歸利益。 誰知道天羅聖女究竟打著什麼盤算。 事後,關於幻夢寶珠,陳平安也做了一定程度了解。確切地說,是對紫眼魔君的生平做了一些了解。 只可惜,他的渠道有限,所接觸的層次,也不夠高。了解到的信息,都是坊間比較熱議的八卦緋聞。 從各等真真假假的傳言信息中,他也就只捋出了幾條真實性比較高的信息。 比如,昔年紫眼魔君縱橫天下,為魔道巨擘,依仗極多,最為著名的便是他的那一門千幻寶術。 寶術之下,沉淪世間,即便是武道天人,也難以擺脫。 再比如,紫眼魔君,之所以稱之為紫眼,乃是因為他主修的那一門功法。功法具體叫什麼名字,陳平安暫未得知,只知道這門功法的品階極高,即使在真功寶卷之中,也是極其不俗的存在,是紫眼魔君賴以成名的依仗和底氣。 另外,紫眼魔君極擅雙修之道,據傳曾一夜御女 後面的這些,就是一些大眾喜聞樂見八卦流言了,都是口口相傳,流傳極廣。 但凡是人,都會有好奇心。事涉昔年能夠比擬傳記小說中的氣運之子,紫眼魔君的往事,自然受到不少人的探究和考察。 只是,大多的信息,都埋藏在了歲月長河之中。真正越過時光長河,流傳到大眾面前的,終究只是一些亦真亦假的風流趣事,八卦逸事。 想要探聽到紫眼魔君真正的秘聞和經歷,恐怕也就只有那些傳承悠久,並且有足夠渠道接觸此事的勢力才有可能知曉。 整理成冊,形成秘檔,存於勢力的卷宗書樓內。 陳平安如今雖聲勢不俗,但這裡勢力,暫時還都接觸不到。對他而言,最有可能接觸,並且能探聽到紫眼魔君信息的,也就只有北境鎮撫司了。 這些事情,都在陳平安的計劃之中,穩步推進。 只是,顯然還沒到這個階段。 對紫眼魔君秘聞信息有限,那關於幻夢寶珠的價值,陳平安也只能大抵做個推斷。 從秘境珍寶的分布來看,這幻夢寶珠毫無疑問是重寶中的重寶。 像那紫眼魔君賴以成名的千幻寶術和傳聞中的主修功法,他在秘境大殿內並未看到。 要不是被天羅聖女得了,要不就是秘境內根本沒有放。 他進入內殿空間後,剛好看到天羅聖女收了一方玉碑,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這是天羅教的鎮教功法大羅心法。 至於,在這之前,天羅聖女還有沒有收其他寶物,他就不得而知了。 等他進入內殿空間,就只看到了一頁金卷,而在爭搶中,這頁金卷也為他所得。乃是一門真真真正的真功寶卷,顛鸞倒鳳·陰陽樞。 從品階來看,恐怕還要在一般的真功寶卷之上。 顯然這是一門不遜色於大羅心法的強橫功法。 作為同處於內殿空間的寶物,幻夢寶珠的價值,即便不如這兩門功法,也絕對相差仿佛。 再者 陳平安神情恍惚,想到了那如歷輪迴般的千年幻夢。 相差仿佛的,可能不是這枚寶珠,亦有可能是那兩門功法。 這幻夢寶珠,絕對是極其恐怖的秘寶。 從秘境的寶物分布來看,便可窺見些許,知曉其價值。 陳平安甚至懷疑,紫眼魔君縱橫天下這麼多年,得紅顏知己無數,這幻夢寶珠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當然,此中情形,多是陳平安出於自覺的推斷,並無任何確切信息。 但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妨礙幻夢寶珠的價值。 別的不說,單是他和天羅聖女幻夢之契約,同傷共享,便讓他驚詫無比,備受震驚。 就目前情形,了解到的是同傷共享,至於還會不會是同生共死,陳平安不想去想,也不想去驗證。 總之 這些事情,或許就將變成過去式了。 陳平安的眼眸精亮,看著面前靈性環繞,懸浮半空的波瀾寶珠。 「等祭煉完畢,一切就都明白了!」 靈光閃爍,光芒波瀾,映照在陳平安的臉上,似是映照出了大日金光的餘韻。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陳平安除了修煉之外,便是與幻夢寶珠較上了勁,如滴水穿石般,不斷加持著靈性,在寶珠的無形阻力面前,一點點一點點地滲透進去。 這個步驟,註定是極其緩慢,但雖然緩慢,每一日都有新的進展。 直到這一天,陳平安滲入寶珠外層的靈性,終於積蓄起了足夠的分量。 「開始了!」 陳平安神情沉靜,如古井無波。 房間內,光芒乍起,靈性璀璨。 第680章 清嬋出關,更進一步(求月 雷鳴大城,顧家駐地。 一股極其隱晦的靈性波動,瀰漫開來,但轉瞬卻又消失不見。 修行密室內,靈光璀璨,氤氳難言。 顧清嬋端坐雲榻,淡藍色的裙擺,如蓮花般盛開,如天空湛藍,又如寒冰精魄般深邃。 淡藍色的流光閃爍下,一件巴掌大小的晶瑩圓環,懸浮在顧清嬋的身前。 圓環如有靈性般,淡藍色的流光氤氳,如同閃過深邃夜空的流星一般。 「苦修數月,終是更進一步!」 顧清嬋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眸開闔,如同星辰般璀璨。 自與夜梟前輩相遇之後,她心念通達,借定情之物,閉關苦修,鉤勒天命形象。 而今,圓滿功成,銘刻靈紋六道,終是臻至傳統意義上,玉衡後期圓滿。 但 她志在雲霄,意在以七道靈紋,乃至八道靈紋,踏入破境三關,破開關隘,天人合一,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嗡~ 靈光一顫,面前經多次的祭煉本命神兵,如意玲瓏環便被她收入了眉心靈台之內。 顧清嬋風華絕代的氣質下,是一張瓷白如玉的娃娃臉,淡藍色的眉心印記,暈染而開,那一道如意玲瓏環化作的流光,便是徹底消失不見。 以正常品階來論,如意玲瓏環自然還達不到收入眉心靈台的標準。但不同於尋常神兵,如意玲瓏環作為本命神兵,天然便具有特殊神異。 她修行的九天玄女真卷,記載了一個獨特法門,本命神兵祭煉之法。 九天玄女真卷的修行者,一生之中,只能擁有一件本命神兵。 而她,選擇的是如意玲瓏環。 此物,失而復得,乃夜梟前輩所增。蘊含的經歷,有她的心魔之念,如此一舉雙得,祭煉為本命神兵,可破開心魔關隘。 數月時間,她的武道境界更進一步,還將如意玲瓏環的品階提升到了強橫神兵的範疇。 她掌有頂尖神兵雪魄絲,對一般的強橫神兵不太看得上眼。但本命神兵卻不一樣。 作為本命神兵,如意玲瓏環天然與她契合,以玄女之意催動,當能爆發出極其恐怖的威能。 哪怕如意玲瓏環還是如此前一樣,自是普通神兵,在她的催動下,也能擁有極其恐怖的增益,足以展露出強橫神兵的威能。 如今神兵品階提升,以本命祭煉之法催動,爆發出來的威能,恐怕是要近似頂尖神兵。 作為顧家元老,顧家在雷鳴的利益掌舵,顧清嬋身上寶物不少。 不過,當中的寶礦寶材,有一大半都耗費在如意玲瓏環上面了。 以玄女之意,祭煉本命神兵,可以通過寶材增添,靈物助益,不斷提升神兵品質。 如意玲瓏環的品階能得到提升,自然少不了她的祭煉。 經由她的祭煉,在大量資源的投入下,如今的如意玲瓏環距離強橫神兵中的精品已經很接近了。 而事實上,若非她缺少一種關鍵礦材,她可能會一鼓作氣,將本命神兵祭煉到強橫神兵中的精品層次,方才有可能出關。 不過,現在,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寶礦有缺」 顧清嬋雙眸如星辰般璀璨,淡藍色的流光流轉,襯得她如執掌冰雪的女皇。 這位風華絕代的冰雪女皇,徐徐起身,廣袖輕展,面若朝霞。 淡藍色的長裙流光溢彩,眉心淡藍印記流轉光暈,讓顧清嬋原本優雅矜貴的氣質,更顯端莊絕代。 顧清嬋一出關,很快便迎來了顧家駐地的震動。 「參見元老!」 「恭賀元老出關!」 「」 在一道道的恭賀聲中,顧清嬋也了解到了她閉關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傳令各方,輿論喧囂山脈之行,雷霆手段血梟幫伏首,左道盟低首,黑靈門願服,五方家乾坤司彈劾?」 「平安卸任雷鳴!?」在了解完最後一則信息,顧清嬋如星辰般的眼眸內,泛起一抹冰寒之色。 「安敢欺我顧家無人!」 顧清嬋立於樓閣之上,俯瞰整座雷鳴大城,她的眼眸低垂,如寒潭凝滯。 「看來本宮閉關太久,已經有人忘了這雷鳴不僅僅只有谷家。」 顧家元老,顧清嬋出關的消息,以極其異常的速度,傳遍了整座雷鳴大城。 一時間,雷鳴震動。 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淡然處之,有人冷眼旁觀。 雷鳴各方,反應各異,各等心緒,相互交匯。 但毫無疑問,可以確認的一點是,沉寂依舊的顧家聲勢,在顧清嬋出關的那一刻,再一次猛烈升騰。 自冰魄神針,顧清嬋,坐鎮雷鳴的那一刻起,雷鳴山脈第一高手的聲名,便早已經落在她的身上了。 「勞煩。」 在顧清嬋宣布出關的同一天下午,顧家駐地門前便來了一名星眉朗目的飄逸劍客。 「煩請通稟,風無痕求見。」 守門的駐地執事,不敢大意,恭聲一禮:「風大人稍等。」 然後便一路小跑,向內通稟。 以顧家在雷鳴的聲勢,正常情況自不用如此。不過風無痕不是一般人,作為雷鳴鎮撫司首席供奉,是雷鳴鎮撫司真正意義上的頂層巨頭。 另外,得邪魔圍剿加持,如今的風無痕聲勢正隆,即便是谷家這等家族,都需要禮敬有加。 顧家雖然要好點,但沒有任何授意和吩咐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失禮和得罪。 「清嬋」 風無痕立於顧家駐地門前,面露期待。 數月不見,他心中的思念,越發迫切。若是沒有希望倒還好,但一旦有了希望,這思念便是再難抑制。 在聽聞清嬋出關後,他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禮數周全,登門拜訪。 駐地的執事,進去許久,也不見回稟。 望著偌大的顧家駐地,風無痕面露躊躇,突然有了患得患失之感。 「清嬋不會不願見他吧」 「也是了,清嬋剛剛出關,事務繁忙,若無什麼要事,那會輕易抽出空來。是他關心則亂,失策了。」 「要不要現在回去?還是留個口信表達一下歉意?要不再等等?」 「雖說清嬋應該沒什麼空見他,但萬一呢」 看著遲遲沒來的答覆,風無痕平靜的面容下,隱隱浮現出一絲焦急之色。 被拒絕了太多次,他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免疫了。可有時候,最難熬過的不是拒絕,是結果還未揭曉的那一刻。 既滿懷期待,又滿有擔憂,內心煎熬,患得患失。 心裡越是著急,結果就越不揭曉。 一整個過程,太過影響心力。 哪怕如雲隱劍客這般修行有成的頂尖宗師,在等待心儀之人答覆時,也不免落入了這麼一個境況當中。 駐地門前,守門的幾位執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並不多看。 風無痕傾慕元老之心,人盡皆知。此前甘願入贅被拒,更是淪為州境一時笑談。 但有些事情,背後笑笑是一回事,這當面表現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尤其是當事人是一地巨頭之時。 他們不敢多瞧,生怕見到風無痕的模樣,心生變化,被對方瞧出怪異來。 這也是不小心惹出什麼事,那可真的是無妄之災了。 在死一樣的默契寂靜中,風無痕的內心煎熬,實在難以言述。 「應該快有消息了吧!?」 「清嬋會見過,清嬋不會見過,清嬋會見我」 在風無痕患得患失的心情下,一名駐地執事行色匆匆地跑了出來。 「風大人,元老有請。」 聽聞此言,風無痕如聆仙音,雙目璀璨,神情驚喜難言。 「清嬋見我了!」 在滿心歡喜,滿懷激動之中,風無痕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顧清嬋。 經歷多了拒絕,方才知道同意是什麼滋味。 這一刻,毫無疑問,風無痕是幸福的。 清嬋終於懂得他的真心了。 看著面前的顧清嬋,風無痕強壓下內心激動,恭謹有禮地問了一聲好:「見過元老。」 「風大人,你不是我顧家之人,不必如此稱謂。」顧清嬋的聲音如清泉一般,絲絲流入風無痕的內心。 「無痕失禮,大宗師勿怪。」看著不遠處的絕色麗人,風無痕心神恍惚,恍然如夢。 今日的顧清嬋,比起記憶里的場景,多了幾分凜然和霸氣,舉手抬足之間,都是上位者的氣質。 珠翠步搖,淡藍宮裙,風華絕代,如執掌權柄的女皇一般,俯瞰著整個天下。 看著面前的佳人,風無痕眼中浮現出傾慕之色,對談間,忍不住向前靠近了一小步。 顧清嬋星眸璀璨,蛾眉微蹙,但卻也沒說什麼。 風無痕內心激動,只覺得今日,是他數個月來,最暢快的一天。 「近了,近了,又近了一步。」 直至離開,風無痕還沉浸在這一份心緒里,倍感滿足和期待。 這次清嬋見他,基本沒聊什麼,主要問的還是莽刀陳平安的事情。但他絲毫不覺頹廢,只感覺內心揚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燒,熱焰滔滔。 哪怕顧清嬋早已明確告訴過他,她已心所屬,讓他不必再有遐想,心懷非分之想。但只要看到希望,他便絲毫不覺頹廢,反而只覺得鬥志滿滿。 喜歡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清嬋喜歡與否,絲毫不影響他的喜歡。 風無痕精光璀璨,容光煥發,邁步走出了駐地大門。 清嬋,我在這裡,我一直都在這裡。 有一天只要你回頭,你就會發現,我一直都在。 風無痕心中默默念著。 終有一天我會證明,我才是你的良配。 風無痕鬥志昂揚,邁步向前,好似踏出了一方天地。 「敕封血梟幫」 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靜立大殿玉階。 有些事情,她雖然能夠了解,但還是存在著一定的信息差。 雖然花點時間,也能夠解決,但剛好風無痕過來,問他也是一樣的。 邪魔圍剿,雷鳴之行,作為當事人之一,風無痕那了解到的信息,應該比一般的渠道還要精準。 事涉陳平安,她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自然是能越早把握住越好。 關於風無痕對她的心思,她很早前便已知曉。 面對對方的傾慕,她屢次表示拒絕,早先的時候,還顧及到風無痕的顏面,說得不夠直接。 但在風無痕甘願入贅為婿,也要與她結成道侶,從那時候開始,她便極其明確地表明了她的立場態度。 她顧清嬋已有心儀之人,此情海枯石爛,此生再不會變。終其一生,她顧清嬋心中便只有一人,還請風無痕不必另做他想。 此後,風無痕每每拜見,她也多是拒絕為主,保持距離。 但是看風無痕今天這模樣,很顯然她的話,風無痕根本就沒聽進去。 若是往常,顧清嬋可能還會有些氣惱,但行至今日,她心中已經能夠做到平淡如水。 有些事情,既然屢屢拒絕,達不成想要的結果。那將它徹底無視,便是最好的答覆。 有些事情,越是糾纏,越是拒絕,便越難擺脫。 與其黏黏糊糊,不如拿出明確態度來。 事實上,如果夜梟前輩願意,她立時便會結下道侶,徹底與這些爛桃花徹底拉清界限。 可 顧清嬋廣袖輕展,長裙搖曳,走下了玉階。她嬌嫩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色紅暈。她的思緒輕揚,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夜。 「只要是清嬋有的,前輩想要,任憑前輩采拮取用。」 昏黃燈火下,映照在顧清嬋臉上,嬌嫩紅艷,如雲霞柔美,滿懷著期許。淡藍色的宮裙,鑲嵌著流光溢彩的珠翠寶石,帶著星空的深邃,又帶著幾分難言的夢幻。 「莫非,前輩的心,真就如鐵石一般?」 那是她自薦枕席,遭到了夜梟前輩的拒絕。她輕咬著下唇,面露哀怨,青絲貼於臉顏,有幾分悽美,讓人不勝憐惜。 可前輩的心 卻如鐵石一般。 絲毫不帶留戀,轉身便走。 「前輩。」 望著那一道離去的背影,她放下了矜持,徑直跑了上去。 「今夜,留下來,好嗎?」 她的臉頰靠在前輩的背上,身影帶著顫抖,帶著期盼和眷戀。 可 顧清嬋思緒迴轉,入眼處是一片沉靜死寂。 大殿外,滿園的生機,卻都黯然失色。 「夜梟前輩」靈光一閃,顧清嬋的手中出現了一件粗布麻衫,那是市面上最常見最普通的制式,但卻被她當做珍稀之寶。她抱著衣衫,眼神中滿是情思和眷戀。 「緣起緣落,花開花謝,若是有緣,自會相見。若是有緣,那便再續今日之緣」 嗡~ 房間內,四方令旗,陣旗獵獵,盤旋四方。 一顆斑斕寶珠,懸浮半空,散發出五彩波瀾的絢爛光芒。 陳平安盤膝而坐,凝神貫注。 經過多日鋪墊,積累許久,他滲入寶珠外層的靈性,已經滿足要求,到現在正是關鍵時候。 若是能更進一步,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水到渠成,若是功敗垂成,那等到下次衝擊,又要花去許多十日。 成敗就在一念之間。 陳平安眉心靈光閃耀,那破境三關的武道境界,已經催動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任何一點疏忽,都會讓他功敗垂成。 在他的操控下,靈性有序蔓延,開始覆蓋幻夢寶珠。 寶珠外圍有無形禁制,有巨大阻力,讓靈性難以靠近。他鋪墊了這麼多日,滲透進入的靈性,自然滿足覆蓋的要求。 等到靈性覆蓋完畢,那便意味著可以開始著手祭煉。 若是有殘存氣息,那便可以用水磨工夫沖刷印記,若是沒有,那更是簡單,可以打上獨屬於他的印記。 嗡~嗡~嗡~ 房間內,靈光不斷顫動。 但在青焰四方令旗的遮掩下,每一次的靈光變化,都被困於這一方天地之中。 陳平安小心翼翼地操控著,他的掌控力,極其細膩,每一處細微的變化,他都能把控到位。 這一份掌控力,除了金手指面板的天然賦予外,與他長期以來的修煉是分不開的。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 終於 最後一絲靈性能量到位,靈性之力徹底覆蓋整顆幻夢寶珠。 「成了!」 陳平安神情欣喜,心神一松。 靈性覆蓋,接下來,就是正式祭煉了。 有了前面的鋪墊,後面的事情,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能不能祭煉成,那就是時間問題了。 關於時間,他有足夠的耐心。 他祭煉黑玄鐵面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對幻夢寶珠,他有更大的耐心。 陳平安神情一振,心神再度提起。 轟! 隨著他靈性齊齊催發,他的耳旁好似響起了一道轟鳴聲。 「這是」陳平安面露震撼,在他的靈性視角里,他看到了極其震撼的一幕。 如星河一般的無垠空間裡,一顆如夢如幻的寶珠正散發著波瀾光芒,璀璨無比,映照著整一片空間。 寶珠之上有無數鎖鏈纏繞,讓這些波瀾光芒並非是毫無阻礙,反而投下了一片片斑駁之影。 這方空間內,寶珠大得驚人,那無數鎖鏈,同樣如此。 陳平安的靈性視角在這裡,只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猶如是在恆古常在的大日面前,在這裡他渺小的不如一隻螻蟻。 四周涌動著斑駁之色,流轉著波瀾光芒,宏大而又威嚴,夢幻而又多彩。 「這些鎖鏈」 陳平安凝神望去,發現這些鎖鏈之上,銘刻著極其繁複的靈紋,密密麻麻,構成了一整條鎖鏈。 纏繞在斑斕寶珠上的鎖鏈不止一條,陳平安想要數清楚究竟有多少條,但一時間卻被晃花了眼。 有些鎖鏈,好似是兩條,但仔細看去,又變成了一條。好似是一條,但纏繞到後面,又好像是一條。 相互纏繞,相互交融,層層迭迭地,不斷的交互。 「祭煉!」 陳平安一定神,靈性探去,向著最外圍的鎖鏈而去。 相較於這些鎖鏈,他的靈性能量少得可憐。 但這些能量,卻瞬息跨越漫長空間,毫無阻礙地碰觸到了鎖鏈之上。 「真的可以。」陳平安心中欣喜,按照祭煉之法,嘗試祭煉起來。 嗡~ 靈光微微顫動,在龐大到無邊的鎖鏈面前,顯得極其渺小,如同侵蝕一般,侵蝕著鎖鏈當中,極其細微的一部分。 這些鎖鏈好似死物一般,面對他的侵蝕,並未有任何的反應。 隨著他靈性的侵蝕,這如死寂一般的鎖鏈靈紋,竟是亮起了一縷微光。雖然微弱,但卻是如此真切。 「靈紋神異!」 這一刻,陳平安的心中生出明悟。 這究竟是什麼品階的重寶? 從意識空間退出,陳平安的臉上殘有驚色。 靈性視角下的那震撼的一幕,如夢幻般的無垠空間,讓他心有餘悸。 這等氣象格局,絕非是一般的重寶所能比擬。 陳平安心中激盪,緩緩平息。 等再度睜眼時,他的的內心已如死水般的平靜。 「不過,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更進一步了。」 經過多日鋪墊,他靈性滲入寶珠外層,進入寶珠內部空間,看到了那夢幻一幕,對幻夢寶珠的了解更為深入。 此外,他此番進入到寶珠內部空間的靈性能量雖然不多,但也取得了不小進展。 在對寶珠祭煉的事情上,算是更進一步。 寶珠之上,有鎖鏈纏繞,如同阻隔神異般,將寶珠牢牢鎖死。陳平安如果想要徹底祭煉這顆幻夢寶珠的話,那便是要將這些鎖鏈全部脫去。 而脫去的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通過靈性侵蝕,觸發神異,將這些鎖鏈徹底點亮。 鎖鏈之上有極其反覆的靈紋禁制,若是能全部點亮,那便能如指臂使,將其操控。 等到鎖鏈全部脫去,那寶珠的波瀾光芒,也再無阻礙,可以正在發揮出最大的威能。 不過,就目前來看,想要到這一天,還有大量的工作等待陳平安去做。 按照他如今的判斷,這些鎖鏈上的靈紋禁制,一般的靈性能量還沒辦法觸發點亮。恐怕是神魂之力的專屬,尋常靈性,便是進都進不來,更別說是點亮了。 陳平安算是鑽了一個空子,以雄渾難言的靈性之力,用滴水穿石的功夫,來達成與神魂之力差不多的效果。 好在這一步,從目前看來,完全可行。 只要可行,那對陳平安來說,那便夠了。哪怕每次只進步一點點,只要能持續不斷,那終有一日能將其祭煉功成。 對此,他滿懷期待。 對於幻夢寶珠的祭煉,陳平安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黑玄鐵面,他祭煉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那這幻夢寶珠,他便準備花更多的時間去死磕。 前面可能慢點,但等他修為突破,武道進境,這個情況應該會越來越好。 不過,凡事分步走,當前的第一個階段,那就是先用靈性侵蝕觸發一條鎖鏈。 此前陳平安侵蝕鎖鏈之時,心中生出的明悟,那便是鎖住寶珠的鎖鏈越少,寶珠能發揮的作用越強。 等鎖鏈脫落一條,這幻夢寶珠或許便會有不一樣的變化。 祭煉寶珠的過程,同樣也是脫落鎖鏈的過程。 不過,就目前階段來看,這工作是水磨工夫,急不得。 「萬里之行,始於足下!滴水能穿石,星火能燎原。砥礪而行!」 陳平安神情一振,再度閉上了雙眼。 嗡~ 房間內靈光閃耀,一如青年的初心,恆久不變。 接下去的幾日時間裡,陳平安便全身心地修煉著功法,滲透著靈性。 等幾日鋪墊完畢,他便凝神操控,侵蝕鎖鏈,點亮靈紋。 一回生,二回熟,這第二次做起來,他的速度就要快上不少了。 只是,鎖鏈極為龐大,單以靈性視角看來,上千丈不止。 他每一次都只能點亮一小段鎖鏈,想要將鎖鏈徹底點亮,還有很遠的一條路要走。 而纏繞著幻夢寶珠的鎖鏈,卻遠不止一條。 不過祭煉的難度越是高,陳平安對幻夢寶珠便越是期待。無論是他與天羅聖女的共傷機制,幻夢之契,還是他需要真正的護道重寶,底牌手段,都讓他對此事樂此不疲。 每每得空,便會滲入靈性能量,水滴石穿,進行鋪墊。 等滲透進入的靈性能量,積攢到一定階段,他便凝神操控,開始祭煉。 這些時日間,除了祭煉幻夢寶珠外,功法之事,自然也是至關重要。 在七殺天罡拳修至大成後,他便調整方向,開始修行起殘篇的廣寒劍法。倒不是他不想一鼓作氣,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圓滿,只是從修行經驗和收益回報來看,修煉目前階段的廣寒劍法,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此外,當中不乏還填充了一點點個人興趣。 不過,相比較修行大業,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核心原因,還是性價比的事兒。 嗯,一定是的。 許是境界提升的緣故,陳平安修煉起廣寒劍法來,速度倒也不慢。 再有雪靈葉增益,這廣寒劍法的修行速度,相較於七殺天罡拳,竟是絲毫不慢。 嗡~ 房間內,靈光閃爍,直至黯淡。 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521/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521點。」 陳平安面色平靜,古井無波。 「在州城也有段時日了,該出發玄靈了。」 玄靈重城,位於玄靈州境,離蒼龍州城的距離,可不算近。 此前在雷鳴大城倒是還好,如今到了蒼龍州城,平白又要多出近時日的路程。 若是尋常車架前往,那只怕還要多更多時間。 不過,陳平安目標明確,這次過去他準備一人獨行。 無論是速度,還是靈活性上面,都會得到大大的提升。唯一欠缺的一點,就是有可能會耽誤到修行的進度。 但玄靈拍賣會召開在即,他沒那麼多時間折騰,還是以注重效率為主。 他此番卸任雷鳴,賦閒州城,出一趟遠門,倒也沒有別的妨礙。 不過,該有的報備還是要有的。 嗯,明日,便去州鎮撫司找一趟寧正岳,然後順道再一趟顧家。 有此前鋪墊,此次行程,順理成章,沒有任何問題。 陳平安心思一定,便緩緩閉上了雙眼。 就在陳平安心中籌算的同一日下午,一封書信自雷鳴山脈送到了他的手上。 「嗯?」 陳平安目光微怔,神情有些複雜。 「顧清嬋邀我,同行玄靈?」 第681章 州城喧囂,雷鳴郊外(求月 「還真是巧了。」 陳平安笑了笑,手中的書信便化作了一縷青煙。 他這前腳剛準備出發,顧清嬋的書信後腳就送到他的手上。 這不是巧,是什麼。 陳平安放下心緒,微微凝目。 當天晚上,陳平安便在院子裡,同小丫頭說明了玄靈的事情。 「哥哥是要出一趟遠門嗎?」小丫頭的眼睛亮晶晶的,隱隱間似是透著不舍。 不過,小丫頭的情緒掌控能力很好,尋常人怕是也看不出這一絲不舍了。 「嗯。準備去一趟。」陳平安點頭道。 「哥哥準備什麼時候去?」小丫頭關切問道。 「明日。」 「這麼急?」小丫頭微張小嘴,有些驚訝道。 「安排得有些緊,時間是倉促了一點。」陳平安溫聲道。 小丫頭直愣愣地看著他,好久沒有說話。 就當陳平安以為,小丫頭有些不高興的時候,小丫頭嫣然一笑:「哥哥志在四方,放心去吧。我等你回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哪怕再怎麼想要把握,但時間終究是會逝去。 陳平安和小丫頭聊了大半夜,但終是難以停留住時間。 這一夜,他和小丫頭說了很多,說起了學業的事情,說起了學宮,也說起了文道。 「二丫好好努力,他日文道有成,保不准哥哥還有仰仗你的地方。」陳平安品悅靈酒,神色微熏。 這是小丫頭及笄,取下表字後,他難得的一次沒叫昭衡。 小丫頭言笑稱是,看著面前的哥哥,她的神色帶笑,黛眉下是微不可見的依戀。 夜空之上,星辰暗淡,月色朦朧。 陳昭衡抬頭望月,神色如夢:「哥哥放心,我也會更加努力,跟上哥哥的腳步。」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便去了一趟蒼龍州鎮撫司,沒有任何阻礙地便見到了寧正岳。 他如今雖賦閒在家,但對州鎮撫司之人來說,他還是那尊名震蒼龍的州境巨頭。 只要他的天資不變,起復只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會經歷一段灰暗時光。 在說明原由,同寧正岳報備後,陳平安很快便出了州鎮撫司。 不過,在出州鎮撫司的時候,陳平安倒是遇到了乾坤司臨時入駐在州鎮撫司的督查小隊。 不知道是真的碰巧了,還是他們聽聞陳平安過來,特意跑過來看的。 陳平安神色平靜,毫無波瀾,在眾人的面前,徑直走出了州鎮撫司的大門。 「看到沒,那就是莽刀!」 「當真是年輕!」 「年紀輕輕便坐掌大權,潛力無限。」 「可惜了」 「」 陳平安的靈性敏銳,兩者雖相距甚遠,但對方彼此間的小聲議論,在他耳旁卻是清晰無比。 離開州鎮撫司後,陳平安便直接去了一趟顧家。 有此前對談時的鋪墊,還有他對雪靈葉這等修行靈物的需求,如他所料一般,他此次出行,顧家元老並無任何異常。 只言讓他一切小心,出門在外,不可大意。 陳平安自是恭敬應是。 反倒是蘭老嫌幾名元老絮叨,讓他們都少說兩句:「平安修行這麼久,又不是小孩子了,說這些幹嘛。平安現在可不比你們這幾個老傢伙弱!」 一番說辭,倒是說得場中幾個實力比較弱的老傢伙,老臉通紅,面色無光,喃喃說了幾句,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啊,如今的陳平安早已不是昔日的武道新秀。如今的他,早已是一尊聲名在外的州境巨頭!哪怕比起他們這些老傢伙來,也是不遑多讓。 能力斬武道大宗師,此次出行,他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尤其是,他們聽聞陳平安此次,會與顧清嬋同行時,他們更是放下心來。 「好了,好了,都放心了吧。」蘭老目光柔和,但言辭卻相當犀利。 「放心了。」恆老弱弱地道。 看著場中這幫積威深重的老傢伙,如今在他面前展露真實的自我,陳平安只感覺有趣。 相比較昔日的客套和禮儀,這樣的相處,無疑是更顯真實和自然。 有時候,多了客套,多了禮儀,反倒是拉遠了彼此間的距離。自然的本真,有時候會感到失禮和丟臉,但卻往往會讓人少了拘束,多了親切。 這種自然熱鬧的氛圍,是那些儀制和規程所不能提供的。 在一片歡暢的氛圍下,陳平安離開了顧家。 「姑爺好。」 「見過姑爺。」 「」 沿途之中,自然免不了諸多問候。 陳平安這姑爺的名頭,算是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了。 此番辭行,陳平安沒去見顧傾城。 不過,遙望遠處樓閣,他倒是想起了對方的那一句:「君贈之以簪,今贈君以劍。」 贈劍贈劍,真的只是贈他劍法嗎? 陳平安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現在手上的可不僅僅只是劍法,還有顧傾城送的髮簪。 既有簪,又有劍。 「算算數量,我還少送了一樣,看來下次有機會,倒是要回贈一二了。」陳平安笑了笑,走出了顧家。 離開顧家後,陳平安沒有半點耽擱,徑直便離開了蒼龍州城。 此去玄靈,他不坐車架,有很多事情倒是簡單了很多,靈活性更是大大增加。 熊三讓等人,他在昨日的時候,都已經安排好了。 在州城等他回來,另外關東祥那邊也由他們這邊接洽。 說來,關東祥出去給他組建私衛,算算時間,也過了很久了,也是該回來了。 他如今雖卸任雷鳴,賦閒州城,但只是職位上的調整,職級上並未有任何變化,還是資深掌司候補的層次。 配備私衛之事,不會有絲毫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他如今雖賦閒在家,但州鎮撫司的人,大半還是把他當做是一尊巨頭看待。 職位影響不是大事,但只要職級不變,那就不會傷其根本。 如今乾坤司緊追不捨,也是希望一鼓作氣,能夠在陳平安職級上做文章。很顯然,就目前階段,州鎮撫司給出的答覆,乾坤司是不滿意的。 陳平安一路離城,表現得極為低調。但他離城的消息,還是在兩三日後,傳入了各方勢力的耳中。 「莽刀離城了?去哪了?」 「賦閒在家,不好好在家待著,是去哪裡了?」 「這個節骨眼還出去,他還真是心大啊!」 「潛龍天驕,就是任性!」 「繼續關注,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 除了州城內的各方勢力外,乾坤司自然也收到了陳平安離城的消息。 「這時候離城?什麼意思?有恃無恐嗎!?」 「傳令,繼續督促州鎮撫司,儘快給出答覆。另外讓入駐督查的小隊,手腳麻利點,儘快找出紕漏,推動此事。」 「是。」 隨著任務的下派,乾坤司以極快的速度運轉起來。 相較於鎮撫司,乾坤司的人手更為精簡,但相應的,每一個成員都有下限方面的保證。 可以說他們心思不純,但絕對不能說他們能力不行。 作為陳平安名義上的上級,寧正岳,在陳平安離城後的幾日,也比平日裡要更加忙碌幾分。 接連幾日,有不少人過來拜訪,打聽莽刀陳平安的消息。 不過,都被寧正岳一一回應,搪塞回去了。 從下面人看,他如今的地位,可謂是超然無比。主掌一州鎮撫司日常事務,位高權重,基本毫無煩惱。 但實際上,真實境況如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些事情,管的越多,往往所代表的就是越多的掣肘。 他能不賣下面人的帳,但有很多日常接觸,公務往來的人,他卻不能絲毫不給面子。有時候,能夠做出一意孤行的決定,但相應損傷的就是彼此的情面。 副掌司的位置他要坐的穩,可以損傷情面,但卻不能一直損傷。 這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只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不僅僅是其他人,莽刀離城的事情,就連張掌司也有過問。 主要問及了莽刀當時的說辭和心緒。 在了解完全部情況後,張掌司這才讓他離去。 「是單純要出去走走,還是對現狀在表達不滿?」張天元心中籌算,面露思索。 若是尋常,他也不至於對一個下屬,如此上心。但陳平安不一樣,不僅僅是周邊數州之境唯一的一尊潛龍天驕。 更是北境巨頭,點名要保的人,未來潛力,絕對不可限量。 尤其是,以他如今在潛龍榜上的沖勢,若是福緣足夠的話,沒準真能成就一尊武道天人。 如此情形下,張天元自然是上心萬分。 在得知莽刀陳平安離開後,第一時間便叫來了寧正岳了解情況。 「看來乾坤司那邊還是要表明得更強硬一點!」張天元心中做出決斷。 他走到一側窗前,望著這連綿的大殿樓宇。 不知道北境鎮撫司那 最終做出的決斷會是什麼? 不過很快,張天元的臉上便露出了一絲自嘲之色。 有北境巨頭,折家女君出面,此事應該再無異議。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最終的落位會是什麼。 同一職級,不同的職司,彼此間的地位權勢,千差萬別。 莽刀陳平安 會是哪一種呢? 雷鳴大城,近來發生了不少事情,表現得極不平靜。 先是顧家元老,冰魄神針顧仙子,親赴了一趟雷鳴鎮撫司,後是雷鳴谷家登門拜禮,親赴致歉。 據傳,有谷家大宗師吐血而歸。 不過,此中之事,多是坊間傳言,具體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但無論如何,雷鳴的變化,卻是肉眼可見的。尤其對不少勢力而言,最近的雷鳴,發生的變化,不亞於一場地震。 眾多勢力,人人自危,戰兢無比。 「也不知這顧仙子哪來這麼大的火氣!這一出手,就是鬧得天翻地覆。」 「哪來的火氣,這還用問嘛!?」有人斜睨了一眼:「還不是谷家幹的好事!」 「你是說」有人面色深沉,張望四周,低聲道:「陳平安?」 「不然還會有誰?這谷家還有乾坤司做的事情,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啊!」 「你是說莽刀離任,是他們在搞鬼?」 「廢話!」 「這」有人面色震驚,想要說些什麼。 但很快便對方攔住了:「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換個話題。」 類似言談,不乏充斥坊間。 有些人地位不高不低,接觸不到那些真正隱秘的信息,但卻又比普通人要知道的多一點。如今得知更深內幕,自然是倍感振奮,在各個渠道不斷散播著。 「驚!冰魄神針顧前輩為莽刀強出頭!」 「莽刀顧家姑爺之名,名副其實,得元老庇佑!」 「震驚!絕色仙子出關後的第一件事,竟是」 「雷鳴地震,風雲突變!」 「雷鳴第一強者,名副其實!冰魄神針顧前輩疑似力壓頂尖大宗師!」 「」 雷鳴大城內,類似言論,不絕於耳。 「鸞姿鳳態,玉闕冰心。」 相比較坊間眾人,風無痕作為雷鳴巨頭,無疑是知曉更多內情。 而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越發驚艷於清嬋的行事,心中的傾慕越發纏綿濃郁。 動若冰川,勢若驚鴻。 從出手到結束,不拖泥帶水,不廢話周旋,鳳儀天裁,鸞鏡裁雲,令人傾心不已。 「清嬋」 風無痕面露傾慕之色,腰間佩劍鏗鳴不止。 直至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清嬋和莽刀是同一類人,春風化雨下,蘊藏著的是一顆山河倒卷的驚雷。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 相比較莽刀,清嬋身懷的底氣,無疑要多得多得多。 清嬋一怒,雷鳴震顫,即便如谷家這等勢力,都要避其鋒芒,以免擴大事態。 相比較而言,莽刀雖銳意進取,果敢無雙,但論籌謀和時機的拿捏,終究要遜色清嬋不止一籌。 如此絕代仙子,方才能得他風無痕之心。 山關漫漫,路還長著。 或許 他的心念變化,腦海中浮現了雲隱劍中記載了那一道刺激關竅的法門。 風險極大,幾近九死一生,但一旦成功,便有難以想像的收益。 「大宗師境」風無痕雙目堅定,面如堅磐。 許久許久,風無痕臉色的堅毅漸退,化作一陣思緒掛念。 近來雷鳴事變,清嬋料理完這些事情,卻又沒了動靜,不知是去忙什麼了? 是又開始閉關了?還是有其他什麼事情? 風無痕內心浮想聯翩,有種迫不及待想要知曉的好奇。 心如怒濤,澎湃洶湧,但諸多思念,終被風無痕壓在心底。 「清嬋,你等我,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儘早追上你的。」 風無痕抬首望天,心中暗暗發誓。 待他破開關隘,成就武道大宗師境,便是與清嬋平視相看之時。 那時候,他才有言談追求的勇氣。 「鳳鳴九天,雲隱塵囂。」 雷鳴郊外,青山綠水。 連綿山勢下,流淌著悠悠綠水,周圍草木繁茂,散發著陣陣清香。 一名女子身著淡藍長裙,星眸璀璨,靜立河畔。 女子頭戴鳳釵,雲鬢峨峨,雖不繁複,但卻不失華美之意。 曲線優美,風華絕代。 嗖! 遠處天空傳來破空之聲,一道身影緩緩顯露,落入女子身後。 女子緩緩轉身,面露一縷淺笑。 「你來了。」 「來了。」 流光散去,露出青年如松般的身姿。他面露微笑,看著面前的女子。 「前輩久候,平安見過顧前輩。」 第682章 玄靈之行,半途遭遇 這出現在雷鳴郊外的身影,自然就是一路趕來的陳平安。 顧清嬋在書信之中,有約定的時間和地點,陳平安把握著節奏,自然是準時抵達。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顧清嬋會提前等在這裡。 這不對啊,這女人不得千呼萬喚始出來才對嘛! 怎麼提前等在這了? 多日未見顧清嬋,顧清嬋依舊還是如此前那般,絕代風華,儀態萬千。 鳳釵之下,雲鬢峨峨,眉若遠黛,眸若星辰,丹唇瑩潤,皓齒內鮮。明明是威儀仙姿的麗人,但一眼看去卻是一種極其難言的粉嫩之感。 果然,看裝嫩,還得是顧清嬋。 陳平安心中暗哂。 不過,顧清嬋也不是裝嫩,而是她本身便是如此。 以顧清嬋如今的年歲,在大宗師境,卻是屬於是青春年華,正值朝露之時。 既踏武道,那關於年齡的相關論調,自然不能以凡俗眼光看待。無論是生命元氣,生機機能,完全就與尋常人不同。 這與那等尋仙問道類的傳記小說,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外,據傳,顧清嬋有女君之姿。 以她如今的年歲,倘若有朝一日,真能登臨天人之境,那恐怕在武道天人中,都屬於青春靚麗之輩。 果然,那句老話說的沒錯,要想顯得年輕,那必須得看圈子,要想永葆青春,那修行破境必不可少。 比起動輒數百年的老怪物而言,顧清嬋確實算是青春年少了。 類似心念,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逝。他面帶笑意,拱手行禮。 「前輩久候。」 「免禮吧。」顧清嬋儀態端莊,舉止優雅,淡淡道:「本宮有意參加玄靈拍賣會,此前聽你提及,知你有資源需求,邀你同行,如此也好有個照應。」 「平安明白。」陳平安拱手應是。 還是那個味道,嬌嫩清脆,清新甜美,如枝頭嫩芽,又如一汪清泉。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便是動身出發。 此去玄靈,路途遙遠,哪怕以大宗師的遁速,也不是十日八日就能趕到。 雷鳴山脈雖毗鄰玄靈州境,但作為商貿重地,玄靈重城可不在這一個方位。他們此番前往,相當於是要跨越小半個玄靈州境,方才能夠抵達玄靈重城。 嗖!嗖! 半空中,兩道流光閃爍,向著遠處天際而去。 大宗師雖沒辦法如武道天人那般,做到遁光飛行,但真元流轉間,也足以托舉自身,在天空中飛掠。 大宗師的真元雄厚,武道有成,不是宗師所能比的。 對宗師來說,只能堅持數息的御空飛行,在大宗師這裡,足以堅持很久很久。 不過,堅持再久,飛行一段時間,也需要調養生息。 這齣門在外,自然不可能真等到真元耗盡了,才落下開始盤膝休養。一般的操作都是,先御空飛行,在半空飛掠,看真元耗損一半以上了,那便改換模式,以騰挪飛掠的方式趕路。 趕路之時,注意留力,可以做到一邊趕路,一邊休養。 等時機差不多了,再重新進行真元托舉,御空飛行。 這種方式,也是長途跋涉中,最主流的趕路方式。 當然,也有一些豪闊之輩,在時間緊急的情況下,會選擇一邊御空飛行,一般服用相關的休養丹藥。 以此來提升自身續航,補及能量。 不過這種方式太過奢侈,畢竟只是趕路,一般身家薄一點的大宗師,根本就不會這麼做。哪怕那些闊綽之輩,對此中方式也是慎之又慎。 畢竟,又不是錢多了沒處花,趕路罷了,沒必要這樣。 能這樣的趕路,要不就是家裡有礦,背景驚人,要不就是實在緊急,分毫耽誤不得。 除兩等情況下,其餘情形基本不太能見得到。 此外,一些關係親密的生死道侶,在某些時候,還會有其他的趕路方式。比如兩人輪流,相互扶持。像什麼背著,抱著,挽著的,都有。 一人全力趕路時,另一人以逸待勞,好生休養,等趕路的一人差不多耗盡力竭之時,再換一人,行輪換之事。 如此,在真元積累和恢復速度達到一定要求的情況下,便能做到無縫銜接,迅速趕路。 不過,這種方式雖好,但不是親密夥伴,根本不可能這麼做。 莫說是夥伴了,就算是道侶之間,也鮮少為之。 畢竟,人心隔肚皮,出門在外,更是要多一份謹慎,不是誰都可以相信的。 兩人一同趕路,雙方損耗休養,都屬於同一頻率。若是彼此輪替,那誰能放心將後背交給另外一人。 你耗竭之時,人家全盛,若是心懷不軌,那又該如何? 能登臨此境,武道有成的,自然是老謀深算。 不至於像少時那般天真。 即便風險極小,那總歸還是有風險不是? 不必去賭人性,有些風險也不必去冒。 至於道侶之間,雙方輪換趕路,此等之事少見,一方面是在於,修為處於同一境界的道侶,本就是屬於極少數。 大多情況下,都是男性修行者會比女性修煉者要高上一些。像女性修煉者高於男性的,雖然也有,但整體情況要少上一些。 當中不乏有二婚三婚的情形。 昔年道侶已經逝去,年長日久,終究是另覓新歡。 像一人苦等,守身如玉的,畢竟只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畢竟,數百年的枯寂生活,那不是開玩笑的。 時光歲月之長,足以泯滅很多東西。若有人能以一以貫之,那絕對是經歷歲月考驗的真愛了。 至於另外一方面,那便是不是所有道侶,那都是生死道侶。 彼此結合的因素,多種多樣,有利益,有權衡,有考量,有妥協,也有將就。 相互間的情感,未必就有如何如何得好。 此外,道侶之間,也會有矛盾。 相處的歲月長了,遭遇的事情各種各樣,彼此間的理念,哪怕只有一絲毫的差異,也會在歲月長河下無限放大。 當中有一部份的道侶,可以經歷磨合,彼此克服。但也有一部分的道侶,會日積月累,漸行漸遠,甚至是離心背德。 像那童話里,王子與公主在一起,便是圓滿結局。 可現實不是童話,相處久了,也總會有矛盾。即使是親密道侶之間,也會和離,也會分居。像神仙眷侶什麼的,畢竟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否則,也不會被記錄在各個熱銷的傳記小說上,廣為流傳,引來世人無限的期盼和遐想。 有些事情,終歸是得不到,才更會讓人遐想。 道侶之事,雖以大道為志,彼此為侶,但都是世間之人,哪有那麼純粹。 無論是利益,還是情感,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 像那些明明有了道侶,還在外面撩拔的人,在這世間,又不是沒有。 可偏偏,這越優秀的人,周圍聚集起的人就越多。 當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說起這個,陳平安突然感覺有些異樣。 話說,他好像 好吧,他這話好像是在點自己。 陳平安只覺得有些汗顏。 雖說各有緣由,都有些陰差陽錯,但他目前的情況,好像還真是如傳言這般。 嗖!嗖! 淡藍色的流光和淡青色的流光,在半空中交相輝映,在靈性的環繞下,整體的動靜並不算太大。 不過一些境界尚可的武道修行者,還是能夠發現。 兩人數月未見,兼之雷鳴之事,飛掠之間,倒也沒少交流。 主要就是詢問了一些雷鳴山脈的事情,還有顧傾城宗師慶典的事情,偶爾穿插一些顧家元老們的會談。 此等之事,陳平安熟門熟路,經驗豐富,自然是應對得體。 「算算時日,你與傾城的結下婚約,也已過去一年了,再有兩年時光,你們也該成婚了。」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流光溢彩,體態優雅,端莊妍麗。 「是啊。」陳平安笑著道:「還有兩年時光。」 「怎麼?」顧清嬋看了陳平安一眼,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是心急了?」 她與陳平安雖是親近,但更多的是對小輩的欣賞,正常交流中,臉上的笑顏並不多。 面對顧清嬋的調笑,陳平安自然不會正面接話。 他與顧傾城之間的婚期是顧家定的沒錯,但作為婚書上的證婚人,顧清嬋也存在著一定的話語權,他若順著話題,承認心急,很容易讓人誤會。 但若是分毫不提心焦,又會容易讓人多想。 是對未來妻子沒有期待,還是為人太過虛偽,掩飾內心想法。 所以,陳平安並未正面接顧清嬋的話題。只是沒想到顧清嬋不依不饒,偏生揪著這個話題:「觀你如此淡然,是對這門婚事不太期待?」 「傾城仙子姿容妍麗,有傾城之貌,品性高潔,宛如皎月,猶如稀世珍寶,平安自是期待。」陳平安表露心意,斟酌著言辭:「只是,長輩之命,媒妁之言,婚期已定,不敢心焦。」 「好一個不敢心焦。」顧清嬋星眸璀璨,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你這是在責怪本宮?」 「不敢不敢。」陳平安眉眼低垂,謙和道。 「罷了,難得看你這麼老實,本宮就不為難你了。」顧清嬋凝視了陳平安一會,淺笑道:「婚約已定,不必心焦,好生修行,切莫懈怠。」 話雖如此,顧清嬋對陳平安的修為進境,還是極其滿意的。甚至心中生出驚艷之感。 此等破境進益,即使是放眼王朝疆域,也是極為璀璨的妖孽。 「平安明白。」陳平安頷首應是。 「此去玄靈,路程遙遠,不可大意。專心趕路。」 「是。」陳平安輕聲道。 顧清嬋說完話後,便不在多言。淡藍色的流光下,端莊優雅,高貴矜持。 「歇一歇吧。」 小半日後,顧清嬋估算著時間,提議道。 她的狀態雖然不差,但還是要照顧陳平安的狀態。畢竟,她如今靈紋銘刻六道,一身境界底蘊,不是陳平安所能比的。 「多謝前輩。」 面對顧清嬋的提議,陳平安自是欣然同意。 他的狀態雖然完好,遠遠未到耗竭之時,但這等情況下,他自然也不會表現得太過出挑。 雖說是歇息,但實則就是換了一種趕路方式,轉而變成在山脈上騰挪變化。 相較於御空飛行,這等趕路方式,雖說要慢上一些,但無疑是更為省力。 飛掠間,顧清嬋關注著陳平安的狀態,略略有些心驚。 陳平安以玉衡中期的修為,展露出媲美武道大宗師的速度,便足以讓她心驚了。如今,經歷了小半日的飛掠,竟還能保持這等狀態。 如此積累底蘊,恐怕還要在一般武道大宗師之上。 「此子底蘊深厚,恐怖如斯。」顧清嬋美眸驚詫,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 在接下去的幾日裡,陳平安便保持著普通大宗師級的遁速,同著顧清嬋,一路向著玄靈州而去。 幾天下來,兩人也建立起了一定的默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停下來歇息一下。 等續得差不多了,再重新御空飛行。 不過,持續幾次之後,陳平安便會表現得有些力難以支。 這時候,兩人便會停下來,真正休息一下。 見此情形,顧清嬋心中驚詫,也要弱了一下。 看來,陳平安的底蘊雖是雄厚,但終究還只是一尊資深宗師。雖然遠超同階,但比起真正的武道大宗師來,終究還是存著差距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很快便穿過了雷鳴山脈,進入到了玄靈州之內。 這些時日中,陳平安除了趕路外,也會把握機會,稍稍修煉一二。 得了雙修功法一次提純後,他的續航能力和恢復能力,遠要在尋常人的想像之上。 別說是武道大宗師了,便是偽天人,也鮮少能有及他的。 他之所以停下來休養,不過是借著休養之際,行修煉之實。 武道修行,靈光閃爍,真元搬運,從外在看來,與休養調息的情形差不多。 除了一些極特殊的功法外,其餘情形,大多如此。 陳平安的武道境界,要優於顧清嬋,對於此事自然沒有太多忌諱。 有金手指面板相助,他整個修煉過程,與一般的武道修行者不太一樣,沒有那麼多的破綻。 尤其是,他修煉的功法,是廣寒劍法殘篇,而非是什麼七殺天罡拳,七絕神功之類。 若是七殺天罡拳的話,那他或許還真要顧忌三分,擔心顧清嬋看出什麼門道了。 現實情形並非如此,那他也可以正常修煉。 這些時日以來,他除了趕路,便是修行。但即使如此,他的修行進度,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耽擱。 與顧清嬋同行,雖是多了一些方便,但同樣的也多了一些麻煩。 到現在,陳平安也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大人物出行,明明自己趕路的速度更快,卻偏偏要坐什麼車架和車攆。 自己趕路速度雖然快,但不但太過耗費精力,還影響修煉的時間。除了特意的遊歷和感悟之外,但凡大人物出行,鮮少有自己趕路的。 即便是時間緊急,也會選擇一些更為方便快捷的出行方式。 據傳,一些地位極其尊貴的封王血脈,皇室後裔,出行之時,會有妖獸拉車,飛天車攆。 像一些古老聖地中,也有虛空戰車,金犼車攆的傳言。 此中之事,陳平安不甚了解。 不過,昔年帝女出行,有九鳳朝陽,神光繚繞,霞光漫天,瑞彩萬道,極為神異。不過這些事情,都是昔年舊聞,記載在蒼龍州鎮撫司的秘檔上,陳平安對此頗有耳聞。 帝女出行,可謂鳳駕。鳳駕之下,皆為螻蟻。 此等氣象格局,即便是武道天人見了,都要遠避三千,以視敬意。 只可惜,當今之世,並無帝女現世。 秘檔上記載的帝女,還是昔年乾帝尚未繼位之時的血脈同胞。只可惜,乾帝繼位,那盛名天下的帝女 大乾皇室,血脈眾多。不提封王血脈,郡王血脈,單是乾帝子嗣,便是數以千計。 其中身具帝皇血脈者寥寥百人,得封皇子者九人,能稱帝子者,僅有一人。 皇子之中,除九皇子外,尚屬同代之爭,其餘皆為成名多年的老輩人物。近些年來,皇室血脈稀薄,莫說是皇子分封,便是身具帝皇血脈者,都未見得幾人。 連身具帝皇血脈者,都是千難萬難,那自然更不可能會有帝女降生。 當今之世,皇室血脈,唯有帝子獨鎮寰宇,為氣運正統。 帝子光芒璀璨,如大日高懸,生來便是統御萬方之輩,是為生來神聖者! 皇室血脈,距離陳平安太過遙遠。對他目前來說,即便是碧蒼郡王府,都是需要他仰視的龐然大物。 依照昔年舊例,結合現實感受,陳平安也明白了,有時候那些大人物出行,車攆御天,金犼引路,還真不一定是排場大,有時候更是為了方便。 對此,陳平安深有感觸。 這一趟出行,還把他的修煉給耽擱了。 不過,好在,這也是暫時了。 如果在玄靈重城,真找到了什麼交易雪靈葉的渠道,他這點耽擱的修煉進度,很快就能彌補上來。 進入玄靈州境後,陳平安和顧清嬋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沿著既定的路線,向著玄靈重城而去。 他們此番出行,重在目的地。倒是沒有任何時間,能來體驗玄靈州的風土人情。 玄靈州對於蒼龍州來說,屬於是外州之地,由於毗鄰的緣故,大多數的東西還是一致的,只是在一些細微的地位,或許有所不同。 如此,又過去了幾日時間,他們在玄靈州內趕了不少路程,路過了不少城池。 陳平安和顧清嬋一路同行,共同經歷十數日時光,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是孤男寡女。 不過,修行之人,與凡俗不同,他們此等情形,雖然算得上是親密,但未必會往那些方面去聯想。 兩人的心思也都不在這裡。 在顧清嬋眼裡,陳平安只是一個頗受她欣賞的小輩,彼此之間,只有照顧之意,沒有任何男女私情。 而對陳平安來說,他和顧清嬋的關係還是很純粹的。 嗯,在不曖昧的情況下。 看著身邊風華絕代,流光溢彩的絕色佳人,陳平安的思緒還是不免會往那一夜去聯想。 不過,好在他這一路,主要還都掛念著修行之事,雖然有後遺症的影響,但整體的狀態完全可控。 而就這樣的情況下,兩人終於是到了玄靈重城的地域範圍。 到了玄靈重城,周圍的境象,無疑是要熱鬧許多。 兩人也不由得放緩了速度,查看著周圍的風土人情。 就在兩人即將接近玄靈重城的時候,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如戰旗獵獵般,從一側張牙舞爪地追了上來。 嗯? 陳平安的眸光一凝,靈性感應下,看清楚了來人。 一旁的顧清嬋星眸微冷,黛眉輕蹙,如瓷玉般的白皙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悅之色。 第683章 噬煞老怪,血液消息 來人是一個皮膚乾癟,布滿暗紅裂紋的枯瘦老者,他的周身環繞著暗紅真元,散發著令人不適的氣息。 「今早雀鳥臨門,老朽還說有什麼好事。原來是在這遇上了顧仙子。多年未見,顧仙子越發青春美艷,清麗動人了」 老者聲音暗啞,如砂紙摩挲,眯起一雙陰冷眼眸,打量著面前風華絕代,皓齒明眸的顧清嬋。 「噬煞老怪!」 顧清嬋星眸冷冽,神情冷淡。 老者的言語看似尋常,但結合眼神打量,冒犯意味十足,此外,還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難以定性的調戲之意。 顯然,老者的開場並不友善。 「噬煞老怪?」陳平安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了對方的信息情報。 噬煞老怪,大旗門太上長老,成就武道大宗師多年,早在一百多年前,便是一尊聲名赫赫的絕巔大宗師。 如今的戰力,更是深不可測。曾有傳言,噬煞老怪的戰力或已接近風雲大宗師層次。論聲勢,還要在此前龍安鎮守,聶雲龍之上。 大旗門是炎烈州的勢力,在炎烈州的地位,等同於顧家之於蒼龍州。在州境內,也是一方聲名赫赫的霸主級勢力。 「顧仙子,你與老朽也是老相識了,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噬煞老怪神色玩味,言語間不乏有戲謔之意:「昔年蒼龍一別,仙子的仙姿,老朽可一刻都不敢忘啊?」 如果說此前,噬煞老怪的話還只是隱含一絲難以定性的調戲冒犯,那他現在的這番話,那就等於是明牌了。若是有不明真相者,被他一番言辭帶動,免不了一番浮想聯翩。 老相識,昔年一別,一刻不敢忘 要素齊全,引導意味太過明顯。 噬煞老怪話音剛落,顧清嬋的神色徹底轉冷,星眸冷冽,如寒潭凝徹:「噬煞老怪,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本宮翻臉!」 大旗門與顧家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競爭關係。雙方面上不算交惡,也有正常的走動往來,但在一些私下的場景,關係未必和睦。 此外,噬煞老怪是大旗門中,聲名爭議頗大,人品口碑不算太好。 「久別重逢,一時激動,顧仙子何必動怒。」噬煞老怪調笑兩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陳平安身上:「這位小友是?」 顧清嬋冷視噬煞老怪,並未言語。 見顧清嬋如此,陳平安自然也不會多話。 方才幾語言談間,他已經探明這噬煞老怪的修為根腳,一身戰力至多便是絕音掌厲無生的層次。即便有什麼手段底牌,也完全屬於可控範圍。 以他如今之力,這噬煞老怪對他根本構不成絲毫威脅。若是時局得利,三招之內,必能取其性命。 一招先手重傷,兩招鎮殺當場,三招毀屍滅跡,清理手尾。 「傳聞顧仙子,一心清修,不喜遠遊。如今在這玄靈地界,遇到顧仙子,老朽還以為傳言有假。不過見小友在此,面貌俊秀,有丰神之姿,老朽倒是明白了。孤男寡女,一路同行,倒真是顧仙子好雅興。老朽如今正好得空,不如一路同行,老朽也好護持一二,另者」 噬煞老怪雙目陰冷,嘖笑言語,目光之中,滿是調侃和玩味。 孤男寡女,此中言語如何,再過明顯不過。 不過,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迎面而來的雪魄流光打斷。 嘭—— 噬煞老怪的身前驟然浮現出一面暗紅旗幟,上面有黑紋點綴,暗紅光芒激盪之間,便將這一縷雪魄流光抵擋而下。 旗面獵獵,盤旋在噬煞老怪身側,泛著奇異色澤。 「顧仙子手段當真不俗!進境不過數年,便有近似絕巔大宗師之力。如此進境,當真無愧於傳言中的女君之姿。」噬煞老怪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凝重。 方才一擊,他雖不甚在意,但相較於顧清嬋的破境時間,那這戰力進境便太過於恐怖了。 哪怕有頂尖神兵相助,也同是如此! 噬煞老怪不禁向著顧清嬋望去,看著纏繞在她周身,如游龍閃爍的冰晶雪魄。他的眼眸深處不禁浮現出一絲貪婪渴求。 「雪魄絲!」 作為限制類頂尖神兵,即便是放眼頂尖神兵之中,雪魄絲都是極珍貴的。 哪怕對他這等背景不俗,身家頗豐的老怪來說,也同樣極具誘惑之力。 「噬煞老怪,本宮清名,不容你輕辱!」顧清嬋眸光冷冽,周身冰晶雪魄,眉心印記淡藍,襯得她猶如冰雪女皇:「若再妄言,那便是不死不休。」 顧清嬋的神色冰寒,態度堅定決絕,正如言語那般,若噬煞老怪再有妄進,那便是不死不休。 望著面前瘋狂涌動的冰晶雪魄,噬煞老怪嘖笑一聲:「罷了!老朽醜陋,入不了顧仙子法眼。若有來世,老朽定當如顧仙子身側的小郎君一旁,陪伴左右,共游山水,哈哈哈」 噬煞老怪的笑聲蒼勁,極具穿透之力,等笑聲流傳,他的身影早已飛掠至百丈之外。 戰旗獵獵,一如此前那般張牙舞爪。 「噬煞老怪」陳平安的雙眸平靜,目視噬煞老怪遠去。 對方的遁速不算出奇,他若是全力爆發,秘技流雲之下,當能追逐而上。 不過 陳平安思量稍許,放下了心中籌算。 此來玄靈,以穩為主,切忌節外生枝。 噬煞老怪事小,引來格外注目事大。 玄靈重城,作為聞名碧蒼一十七州的商貿重城,其內坐鎮和出沒的強者,可遠在蒼龍州城之上。 不說是偽天人,便是武道天人,那都是偶有出沒。 若是一不小心引來一尊真正武道天人的注目,那玩笑真是開大了。 以他如今之力,若是不遺餘力,全力施為,尤其是在依仗血脈神異的情況下,未必不能在武道天人下保住性命。 但且不說能不能保住的概率問題,即便是保住了,這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未免是太過慘重了些。 若是有的選的話,他自然不可能會選這條路。哪怕是有些許風險,在沒有緊要干係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去冒。 即便真要與武道天人硬剛,那也要等他的戰力再提升一二。比如,破境第三關的境界能再鞏固鞏固,血煉體魄能再提升一二。 噬煞老怪不過只是插曲小事,武道修行才是人生大事。 再者,殺了噬煞老怪雖對顧家有益,但目前情形來看,顯然還沒到這一步。 不過 要是對方真不開眼找上門來,那順手為之,陳平安也不會有絲毫手軟的。 一念至此,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顧清嬋身上。 不得不說,剛剛的顧清嬋,還挺有范的。 尤其是用那嬌嫩甜美的聲音說出不死不休的決絕之語,兩者的反差感,簡直拉滿。 不知是被噬煞老怪的言語冒犯到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此時顧清嬋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不佳。她的面色惱怒,曲線美妙的胸脯,上下輕微起伏,有一種羞憤惱人之感。 陳平安倒是突然想到了噬煞老怪臨別前那一語。不過 以顧清嬋性格,被這點言語刺激到,倒也不太像啊。 所以,她這是? 顧清嬋心中思緒,陳平安自不會知曉。不過在噬煞老怪離去之後,顧清嬋雖是動怒,但很快便平息了心情。她側首望了陳平安一眼:「沒事吧?」 此前,兩人氣勢交鋒,涉及到大宗師級的武道意志交鋒,這等壓迫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尤其是,陳平安所處的位置,還處於兩人交鋒的中心。 哪怕對陳平安頗有自信,顧清嬋還是生出了幾絲擔憂疑慮。畢竟,陳平安的戰力再強,究其本質,終究只是玉衡中期的境界。 「沒事。」陳平安搖頭道。 眼見陳平安無恙,顧清嬋這才放下心來,神色轉緩:「剛剛那老怪是大旗門的噬煞老怪,行事手段偏邪,風評向來不佳。我顧家與大旗門夙來不睦,又剛巧遇上這老怪,不免要言語欺凌幾分。」 顧清嬋沒和他解釋什麼,只是說著顧家和大旗門的糾葛。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應聲一二。 「我顧家聲勢雖是不小,但近來受碧蒼郡王府打壓,離了蒼龍州,未必還有多大威懾力。此去玄靈,一切小心為上。」顧清嬋叮囑道。 「平安明白。」陳平安點頭稱是。 顧清嬋所言,他也大抵明白。單以硬實力底蘊而言,顧家的聲勢絕對不俗。但可惜,在這碧蒼一十七州內,碧蒼郡王府的態度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其餘勢力,或許不敢攖顧家鋒芒,但一些本就有利益衝突,關係糾葛的勢力,絕對是樂見其成,不吝於再添上一把火。 大勢力與大勢力之間的相處沒有那麼簡單,口腹蜜劍,虛以委蛇才是常態。 面上交好,但該下的暗手,一點都不會少下。關係再好,這該爭的利益也絲毫不會手軟。若有一方勢力願意退讓,那也只能說,這份退讓的背後,蘊含著能遠大於爭搶的那一份利益。不管是獲得還是損失。 相互依仗,又彼此忌憚,相互競爭,又留有溝通渠道,分分合合,才是常態。 此外,勢力大了,內部派系,縱橫交錯,利益錯綜複雜,勢力的態度不代表勢力內部某個個體,某個派系的態度。 只能說是一個整體趨勢和信號的參考。 眼見陳平安如此,顧清嬋也不多言。 她此番之所以如此惱怒,並非是噬煞老怪的言語具備如此之大的殺傷力。能夠修行到今日這般光景,顧清嬋的心性也不可能會是這麼脆弱。 區區言語,她若是想,完全引不起她心境的一絲波瀾。 只是 顧清嬋如星辰般的雙眸深處,泛起一絲微不可見的柔軟。 「前輩」 噬煞老怪用言語相激,觸怒於她,不一定是有心追求,更多的是利益層面的考量。但他用的手段,卻觸及了她的底線。 噬煞老怪的言語,引導意味太過明顯,更是讓人心生誤會。若是此等虛假言語,流傳出去,偶被前輩聽聞,那真是 一念至此,顧清嬋的眼眸內,瞬間變得冰寒一片。 事涉前輩,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只是一絲,都足以讓她動容。 她與這噬煞老怪,曾在蒼龍州城,有一面之緣。彼時,她尚未邁入大宗師之境,莫說是接觸了,便是對話都不曾有過。 此等之事,千真萬確。 可三人成虎,若是謠言遍布,那即便清者自清,但也有損於她的清白。若是因為此事,影響到她在夜梟前輩心目中的印象,那噬煞老怪其人真是不殺不足以泄憤。 而這也是讓她如此惱怒的最大原因。 這一點,她不曾向陳平安解釋。 陳平安只是她心目一個頗有份量的小輩,哪怕如今天資越發閃耀,境界不斷提升,份量已經足以等同於一尊武道大宗師。 但很顯然,還沒有讓她解釋這等私密之事的資格。 有些事情,莫說是陳平安這等小輩了,便是家族元老,她都未必會詳盡解釋。 她與夜梟前輩之間,相互間的事情,唯有她一人得知。 此事,由夜梟前輩親自叮囑,旁人不得知曉。 而她也一路踐行,直到今日。 顧清嬋如星辰般的眼眸中,亮起璀璨神采,淡藍色的長裙,流光溢彩,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遠處天際而去。 陳平安身姿閃爍,施展游龍身法,緊隨其後。 入眼處,青光和藍光,相互糾纏,又相互分離,一如那朝陽餘韻,美妙多彩,夢幻絕倫。 玄靈重城。 「數州境內,第一商貿重城。」 陳平安面色平靜,看著遠處的一方重城。 如琥珀精粹般的城牆,在大日下閃爍著奇異光澤。城牆高拔,城勢厚重。 作為碧蒼一十七州聞名的商貿重城,玄靈重城有著極其恐怖的貿易吞吐量。每日間,產生的貿易量,遠在一般大城的數月之上。 論重城體量,玄靈重城或是不一州州城,但論規格和強者數量,玄靈州城絕對冠絕周邊州境。 玄靈重城內,勢力極為龐雜,相互錯綜複雜,利益交錯,各家勢力,在這裡形成了一張張的關係網絡。 小到宗師家族,大到問心劍閣,橫山宗,碧蒼商會。 在這裡,是狂歡者的天堂,是數州境內無數散修,心目中的聖地。 而同樣也是在這裡,卻是無數散修的埋骨場。 能夠真正站穩腳跟,在玄靈重城內立足的散修,毫無疑問,都是狠角兒中的狠角兒。 「進去吧。」顧清嬋收起周身靈光,流光暗淡,落在了地面上。 玄靈重城內,禁止飛行,哪怕是大宗師,也同樣不例外。 哪怕只是一些簡單的飛掠騰挪,都是在玄靈重城的嚴禁之列。 如此法度,自然是為了保障,玄靈重城的安危。 有些時候,人多了,利益就多了,利益多了,爭執和矛盾就多了。 當身懷武力之時,任何一點的傾向和表露,都會被視為挑釁和威脅。 為了杜絕這等現象發生,玄靈重城內,也制定了一些的方案和制度。 相較於尋常重城,玄靈重城內,具備著極其恐怖的威懾力量。 不單單是玄靈鎮撫司的本土力量,還有各州境內駐紮在此的機構分部,以及各家勢力代表,皆可以作為頂層威懾。 此外,以玄靈商會為首的一眾商貿勢力,也不會允許任何影響安定的因素發生,全力維護著玄靈重城的平靜祥和。 碧蒼郡王府下轄的碧蒼商會,每年在玄靈重城都會擷取大量的利益,用以供養和補足自身。對於玄靈重城內的商貿安定,自然也保有極高的關注度。 此外,橫山宗,問心劍閣等一十七州內的超大型勢力,在玄靈重城內都有著大量的利益,為玄靈重城的安定,也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總而言之,不要說是大宗師,即便是處於鼎盛時期的偽天人,都不可能會在玄靈重城內作亂。 至於武道天人 且不說在被各家勢力擷取下,還有沒有足夠的利益,即便是有是,不看橫山宗,問心劍閣的面,那也要看碧蒼郡王府的面,從理論上來說,也不太可能壞了玄靈重城的規矩。 不過要是真壞了規矩,具體後果如何,那還真沒人知曉。 若是影響不大,大概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就過去了。 玄靈重城內極重權勢和財富。前者倒是在哪裡都是共同的,不管是權勢還是地位,亦或是戰力,都是相輔相成,相互依託。 但後者 卻是玄靈重城內比較獨特的一點了。 在玄靈重城內,擁有財富,在某種意義上就擁有了一切。 除開某些特殊地點和特殊情況,玄靈重城內,嚴禁打鬥,這也就意味著,無論修為高低,在玄靈重城的商貿法度面前,那都是平等的。 所以,即便是玄光境修行者與資深宗師爭搶一物的現象,也偶有發生。 資深宗師也極難以境界威懾,來做到嚇退對方的程度。 嗯,至少在城內是這樣的。 至於城外如何,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從正常情形而言,若非必要,玄光境修行者也不可能會與上境修行者起到衝突。 而這一點,也為玄靈重城內濃郁的商貿氛圍,打下了堅實基礎。 共同的利益主張,天然的地利優勢,良好的商貿機制,都讓這方重城涌動著蓬勃商機。 玄靈重城內,有著利益主張,根據不同的客戶群體,明里暗裡劃分出了一個三六九等。 而這一點,在入城之時,也有了極為明確的彰顯。 入城時,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並未掩藏修為,走的是進城的特殊通道。不但免去了排隊,整體的效率還是極高。 顧家在玄靈重城內有部分利益產業,無需繳納入城費用,他們很順利地便進入了玄靈重城內。 玄靈重城作為聞名的商貿重城,它的入城費用,極為不菲。不菲到普通玄光境修行者,都需要心痛半天的地步。 此外,除了入城費用外,想要在城內久留,還需要繳納額外居留費用。 這一點,對於任何在玄靈重城內沒有產業和房產的修行者,那都是一視同仁的。 如此制度,也是為了杜絕,某些別有用心的修行者,長久滯留在玄靈重城,以謀取不當私利。 亦或是說,為了提高此類現象的門檻,以及以此來分潤部分利益,提升重城收益。 而這一系列的制度,也同樣將玄靈重城內的房產價格,炒高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程度。 說是冠絕周邊數州之境,也是毫不為過。 散修之中,曾有戲言說,寧要玄靈一張床,不要炎烈一座院。 「前輩慢走。」守衛玄靈重城的鎮撫司精銳,在恭送兩人離去後,又忙活了起來。 這唯有上層人物才能享受的特殊通道,相較於普通城門,雖然人流量要小上很多,但玄靈重城的體量在這,再怎麼少,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進入玄靈重城後,顧清嬋準備先去一趟顧家的利益產業,作為家族元老,初來玄靈,不管是私事還是公事,先去一趟所屬產業,也屬於是應有之義。 「平安,你是與本宮同去,還是在這城內看看?」顧清嬋詢問起了陳平安的意見。 顧家在玄靈的利益份額雖然不大,但多少也不是尋常勢力所能比的。陳平安倒是有心想借顧家的渠道,熟悉玄靈商貿,但念及距離玄靈拍賣會已經沒幾日時間了,這裡過去也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當下便提到自己準備在重城內先逛逛,了解了解風土人情,就不與顧前輩通往了。 對此,顧清嬋也沒有多聊。她此番詢問,本就是順口一提,陳平安去與不去都無關緊要。既然,陳平安已經有了安排,那她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在約定好,碰面地點後,兩人便是就此分離,各自行動。 玄靈重城內,嚴禁打鬥,倒也不虞任何安危上的問題。 當然,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裡,如今的陳平安可稱不上是什麼弱者。哪怕是在這強者如雲的玄靈重城,他明面上的這份實力,也完全夠用。 頂多只是在謀算一些頂級的珍稀靈物時,有些弱勢乏力,但考慮到他如今潛龍天驕的聲名,也完全可以彌補這一點上的欠缺。 與顧清嬋分離後,陳平安便在玄靈重城內閒逛起來。 玄靈重城內有一些閒散的嚮導服務,不過陳平安心中藏著心思,倒也沒用什麼嚮導。 他們此番過來,速度不慢,距離玄靈拍賣會開始,還有幾日時間。若是利用得當,也夠陳平安了解籌算。 接下去的時間,陳平安進了商貿內城,一連逛了好幾家大型店鋪,了解不少了一手信息。 玄靈重城,當真無愧是商貿重城之名,但是這些店鋪內,便是有神兵寶材,珍品丹藥在對外出售。 陳平安應時出手,也買下了一些丹藥。 比如像蘊靈丹,碧羅丹等,這等丹藥,對他來說,功效雖然不大,但剛好有合適的,買點倒也無妨。 有備無患。 有時,用不用得上無所謂,這關鍵時候得有。 以陳平安如今的身家,買這點丹藥,自然是九牛一毛。 閒逛之中,他也了解了一些妖獸血液方面的情報。大多都是從對外出售的妖獸皮毛,鱗爪,妖骨等物,對外延展。 陳平安逛的這些大型店鋪,除了一家沒有外,其餘店鋪都是有上等妖獸血液售賣。甚至,店鋪掌柜還提及,若是有需要的話,一些血脈上等的妖獸內丹,也可以預定。就是需要支付一點定金。 不得不說,單是這一點,玄靈重城內的服務,就要好過絕大多數的大城了。 不但有制式售賣,還有定製服務,最關鍵的是,這些店鋪,還不是玄靈重城內的頂級店鋪。 玄靈重城分為內外核心三城,在核心城區,還有顯赫無比的玄靈山,唯有真正尊貴的頂級權貴,才有資格入駐。 能住在那裡的,哪怕是放眼碧蒼一十七州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僅僅只是內城的大型店鋪,便有上等妖獸血液售賣,這倒是讓陳平安對接下去的商貿交易,生出了極大的期待。 如此,在玄靈重城內,過了一日時間。 除了買了一些丹藥外,陳平安並未著急在玄靈重城內採購物資,主要是以了解為主。 直至深夜,他在玄靈重城內城找了一家頗為高檔的小築雅苑便住了下來。 一方清幽雅苑內,綠竹蔥鬱,陳平安盤膝坐於房間之中。 嗡~ 靈光閃爍,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1865/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1865點。」 陳平安神色平靜,看著面前光幕。 此來玄靈重城,時間雖然過去了不少,但這一路奔波,畢竟不像平常時候,修行上面耽誤不少。 不過,在時間的累積下,還是取得了不錯進益。 他現在到了玄靈重城,若無意外的話,每日裡的修行,又可以重新走上正軌,修行進度上,要加快不少。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再有半個月的時間,便能將這門廣寒劍法殘篇,修至小成階段。 陳平安定了定心思。 他此來玄靈重城,主要的需求有幾個,一個當前最緊迫,也最需要的,妖獸血液。品階最低不低於第一煉的地龍真血,天品妖獸血液為佳。 第二個,也就是雪靈葉,不過現在還不是雪靈葉採摘的季節,他此來玄靈,也是以碰碰運氣為主。不過,即便現在採買不到,他也想要搞清楚相應的渠道,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建立起一定的聯繫,等後續雪靈葉採摘,直接借渠道採買。 第三,也就是陳平安心中暗藏的心思,謀算一件護道重寶。不管成不成,至少能有相應的進展。 對重寶之事,陳平安沒有那麼著急,不指望著說能一步到位。畢竟,飯是一口口吃的,棋是一步步下的。 第四個,也就是一些外在的靈物,比如像千年石乳,爆元真丹,靈性秘丹這等。對他的修為戰鬥有一定的裨益。 此外,就是隨機應變,看看能不能謀算到一些壓箱底的手段了。 等同於他目前手上的青雷光珠,但威能上最好要大一些。 思緒之中,陳平安也慢慢調息完畢。 嗡~ 房間內,靈光再起,晦暗不明的流光,映照在陳平安的臉上,一如昔年初踏武道時,少年的堅毅。 第二日一大早,結束了一夜的修行,陳平安便繼續在玄靈重城內閒逛。 不過今日,他把目標放在了玄靈重城的核心城區。 相較於內城,核心城區內的店鋪規格,商品檔次,無疑是更上了一層樓。 「橫山坊。」 一座大氣磅礴的樓閣殿宇前,陳平安停留下了腳步。 橫山坊,乃是橫山宗麾下產業,商貿雖然不是橫山宗的優勢產業,但畢竟橫山宗的體量和影響力放在哪裡,整體的檔次品階也是極高。 「這位公子,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 陳平安駐留片刻,門前便有一唇紅齒白的靈巧童子迎了出來。 「隨意看看。」 陳平安目光一凝,便同著童子邁步進入了橫山坊內。 半個時候後,陳平安從橫山坊內出來。 不得不說,橫山宗作為碧蒼一十七州內數一數二的超大型勢力,這橫山坊還是極具底氣的。 在適當展露出財力後,陳平安很輕易地便見到了橫山坊的主事掌柜之一。 一番交流,從對方口中,直到了最新的信息。 這橫山坊內,資源豐富,品類齊全,甚至連強橫神兵,都有渠道可以定製。像珍稀丹藥上面更是極為全面。 在購買了兩瓶天淨水,一枚燃血大丹後,陳平安也知道了妖獸血液方面的消息。 這橫山坊內,有地品妖獸血液的消息! 「鋼脊裂山蜥!完全體倒是完全體,只可惜」陳平安搖頭嘆息,面露一絲惋惜:「品階差了點。」 鋼脊裂山蜥雖是地品血脈,但品階在地品中屬於是墊底,即便是完全體的真血,也難與地龍真血比擬。更不符合陳平安對青陽血煉法第二煉妖獸血液的預期。 「貴客慢走。」 大半時辰後,陳平安在一圓臉中年的恭送下,從一座金碧輝煌的樓宇內走了出來。 玄靈閣,玄靈商會所轄的高品質寶閣店鋪,其內售賣的皆是珍稀精品,尋常修行者別說是購買了,即便是進入都極其艱難。 以陳平安的身家自然沒有這個問題,在購買了一些珍稀的解毒丹藥和靈物後,陳平安也很輕易地獲得了一些信息。 玄靈閣內,同樣有地品妖獸血液的信息。但與橫山坊有些大同小異,這等血液,沒有現貨。如果有需要的話,需要貴客參加交易小會,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易。 陳平安並未表現得太過明顯,接下來又是詢問了其他信息,過程中還進行了一些感興趣的追問。此外,刻意冷淡的信息,不止一條。 「追魂豹,速度方面的增益,倒也是不錯。但」陳平安猶豫了一番,最終打消了這方面的主意。 追魂豹雖然不錯,但歸根結底,血脈品階還是低了一些。別說與地龍獸比擬了,就是與玄甲地龍都還存在著一定差距。 若是以此血煉的話,平白浪費陳平安第二煉的機會。 在接下去的時間裡,陳平安又接連逛了幾家大型店鋪。有本土商貿所轄,也有其他勢力所轄,過程中自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主意。 面對暗地裡的窺視,陳平安神色如常,並不在意。 在簡單的採買後,他便又回到了內城的小築雅苑。 「看來,臨近拍賣會,這些寶閣店鋪,拿出來的東西,也要比平時好上一些。」 看著面前懸浮在半空的瓶瓶罐罐,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一番採買,雖然沒買到什麼關鍵靈物,但有這些靈物補益,倒也還算不錯。 像燃血大丹這等,昔年還需要參加交易小會購置,如今在店鋪內便可直接採買,此中差異,差得可不止是一籌。 以他如今的境界,燃血類爆發大丹,對他來說,效果微乎其微。但他修有青陽血煉法,氣血濃郁,些許氣血損耗,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在忽略副作用的情況下,這燃血丹藥,還是可以當做常規增益丹藥服用的。 此等情形下,哪怕有一絲增益,那都是賺的。 陳平安也一連購置了好幾枚。 若非考慮到抗藥性,他恐怕還會購置更多。 相較於其他丹藥,爆發類丹藥的抗藥性顯然會更大一些。 「後天便是玄靈拍賣會了,明日還有一天。」陳平安心中籌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嗡~ 天色漸白,破曉時分,陳平安便離開了雅苑。 今日他主要去的有兩家,一家是碧蒼商會所轄的靈樞閣,還有一家是北海商盟長期開設在玄靈重城的利益產業,淵海樓。 北海商盟是由眾多商會構成的超大型商盟勢力,影響力極其廣闊。商盟旗下的寶閣店鋪,也不止一個品類,除了淵海樓外,還有諸如北海塢,天海樓,淵墟閣等寶閣店鋪。 陳平安在玄靈重城內也逛了兩日,對其內的門道自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展露一定身家後,他很快便得到了高規格的接待。 「上等變異血脈,灰岩鼠,地品妖獸血脈,追風豹,地品妖獸血脈,霧海蛇」 半日時間,諸多信息了解完畢,陳平安也逛完了兩家店鋪。 不得不說,兩家商會,都是玄靈重城內首屈一指的商貿勢力。哪怕只是體量中的一部分,都蘊含著極其恐怖的商貿資源。 數種類型的地品妖獸血脈,還有等同地品價值的上等變異血脈,更為關鍵的是,這些妖獸血液,屬於是現貨。 不單單是血液,在願意花費代價的情況下,這些妖獸的內丹也同樣可以搞到。 妖獸內丹,作用多種多樣,可以入藥,也可以用來修行專屬的功法。 此外,淵海樓和靈樞閣都曾放言,貴客若是願意等的話,可以參加後面組織的高規格交易小會,當中或有頂級的地品妖獸血液交易。 淵海樓更是給出誠意,若是貴客的財力充足,他們可以調度外州的商盟勢力,詢問更高品階的妖獸信息。 關於此中詢問,陳平安也留了幾個心眼,相關操作,皆有章法。旁人至多是懷疑,不虞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 此中之事,言語自不用多述。 直至,玄靈重城內,除了一些比較私密的交易渠道外,明面上高等規格的店鋪寶閣,陳平安算是基本都逛完了。 除了這些寶閣勢力外,還有一些規格也不錯的本土商貿,但整體的檔次,就要差上一些了。 以陳平安如今的境界,在有了基礎了解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再去浪費時間。 「淵海樓和靈樞閣背後組織的交易小會,倒是可以作為一個保底後手,期待一下。不過,要等的時間太久,若無必要的話,還是不要啟用。」 「至於北海商盟那邊調度詢問的高品階妖獸信息,這一方面也可以挖掘著手。若是事不可為,這一點也有操作空間。」 「可惜,時間關係,城內的一些高規格的私密交易渠道,還沒來得及去了解。要是有人能引薦那就好了。」 逛完寶閣店鋪,陳平安心中籌算著。 相較於一些大寶閣大店鋪,做大範圍集群式交易,那些私密的高端交易渠道,走的就完全是另外一條路線了。 涉及到的門道極多,背後掌握的關係網絡也極其複雜。 若是能接觸進去,不失為一個極好的交易後手。 「私密渠道之事不急,還先等參加完明日召開的玄靈拍賣會後,再做籌算。若實在事不可為,再從這些方面著手!」 陳平安面色微闔,閉上了雙眼。 嗡~ 房間內,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這幾日的修行,都較為規整,整體的修行進度,極為不錯。 不過,在持續的修行中,陳平安身上的雪靈葉,也不斷地在消耗著。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很順利地便和顧清嬋在約定地點匯合,共同參加玄靈拍賣會。 有顧家的關係便利,拍賣會的相應流程,顧清嬋早已安排妥當。 幾日不見,顧清嬋依舊清麗無雙,絕代風華。一襲冰晶點綴的廣袖流仙裙,有絲絛環繞,相較於尋常時候,更顯得端莊優雅。 「走吧。」 顧清嬋看了陳平安一眼,便走向了不遠處的特殊渠道。 作為高規格拍賣會,這場玄靈拍賣會,自然是有歸貴客特屬的特殊渠道,可以免去很多繁瑣流程,直通貴賓包廂。 「清嬋仙子。」 在經過令牌驗證,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正要走入拍賣會場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清亮如劍鳴的碎玉之聲。 第684章 劍閣劍修,道侶人選(60 嗖! 一道凌厲無比的劍光飛遁而來,很快便落在了陳平安和顧清嬋的身前。 來人身姿英挺,雙目銳利,好似劍芒寒星,濃眉斜飛入鬢,眉心有暗金劍紋。一襲玄色劍袍,邊緣繡有暗銀雷紋。 他手持金紋長劍,雖有些許銀髮,但卻不失少年之意。 這是一種昂揚的姿態,銳意進取,意氣風發,與年齡無關,卻與精神面貌息息相關。 有些人雖是年少,但眉宇之間,卻透著頹喪之意。面容雖是年輕,但混身上下卻充斥著遲暮二字。 而有些人,明明已至暮年,但卻有一種旁人難及的精氣神,整個人站在那裡,便是圓滿的昂揚升騰。 毫無疑問,面前的男子,便是這樣的存在。 那本就充滿魅力的容顏上,在這等氣質下,更是增添了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這是對全年齡段女性通殺的驚人魅力。 尤其是在對方劍修身份加持下。 「原來是沈道友。」 顧清嬋略顯詫異,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對方。 沈道友? 陳平安站在一旁,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對方的修為氣息,極為凌厲,單是站在那裡,便像是一柄神劍一般,讓人不敢輕視。 一雙眼眸犀利無比,讓人難以對視,即便是武道大宗師,都難以直視接觸,稍一接觸,便會感受到雙目刺痛,這是來自靈性層面的壓制,讓人心生惶恐,膽戰不已。 「大宗師極致!」 對方並未刻意隱藏修為,僅僅一眼,陳平安便判斷出了對方的武道境界。 自古以來,劍修便以戰力聞名,一身戰力殺伐,可傲視同境。對方的修為已至大宗師極致,那戰力自然是不可小覷。 「如此人物,即便是尚未臻至風雲宗師榜,恐怕也觸及了此等層次。」 劍修的戰力極強,但並不是修行了劍法,便可以算作是劍修。真正的劍修,極致於劍,世間萬法,只信手中之劍。 即便有眾多選擇,手中的兵刃,也只會是劍。 像那等只是輔助修行的劍法,不能算是劍修。頂多就只能算是一個精通劍法。 一念至此,陳平安突然有些汗顏。 「清嬋仙子,十餘年未見,沒曾想會在這裡遇見,倒是巧了。」劍修男子神色平靜,雙目之中露出一絲極其細微的欣喜。 「確也不曾想會遇到沈道友。」顧清嬋面露淺笑,舉止得體:「沈道友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 「正是。」男子面色和煦,站在那裡便如劍脊一般:「近來偶有所悟,距離關隘只差半步。本想著一鼓作氣,破開關隘,卻是閉關許久,卻是寸步不前,倒是徒增笑料。半步關隘,猶如天塹,讓人慾罷不能。想著近來無事,不如出來走走,或有不一樣的感悟。正值玄靈盛事,恰逢其會,沒曾想倒是在這裡遇上了清嬋仙子。」 男子直言不諱,神情坦蕩道。 「沈道友,驚才絕艷,當真不愧是問心劍閣最為年輕的太上長老。」顧清嬋垂眸輕笑,讚譽了一句:「天姿之甚,令人嘆服。」 問心劍閣? 顧清嬋一番言語,陳平安倒是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是他。」 陳平安思緒之際,邊上的對話卻在繼續。 「清嬋仙子,相逢即是有緣,不如同行?」劍修男子主動開口相邀。 對方的請求合情合理,顧清嬋自也不可能拒絕。 寒暄幾語,幾人便一同走進了拍賣會場的特殊通道之中。 「清嬋仙子,這位是?」走在通道內,劍修男子適時發問。 早在先前,他便看到了顧清嬋身旁男子,不過方才他正忙於和顧清嬋寒暄交流,並未提及此事。 眼下寒暄已畢,適時問起,倒是能熱絡雙方之間的情緒氛圍。 「這是我顧家佳婿,傾城良配,陳平安。」顧清嬋素手輕抬,廣袖輕垂,介紹道。 「哦?」劍修男子面露詫異,驚異道:「可是近來名動北境的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正是。」顧清嬋面露笑意,莽刀之名,位列潛龍,名傳北境,她也與有榮焉:「平安,這位是問心劍閣的沈長老。沈長老是劍閣當代最年輕的太上長老,也曾位列潛龍,為北境年輕一代劍修翹楚。」 陳平安頷首稱是,適時見禮:「晚輩陳平安,見過沈長老。」 「玄靈之行,先遇清嬋仙子,再遇潛龍天驕,」劍修男子笑道:「當真是一樁幸事。」 以他的修為,自然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對方的修為。玉衡中期境界,對普通人來說,雖是不錯,但對他而言,平平無奇,不提也罷。 但凡宗師,只要年齡不特別大,大多都駐顏有術。生機充裕之下,外在顯露的面貌,自也是年輕無比。像年齡之事,單從外貌來看,是很難看出來的,頂多就只能一個大概的基礎判斷。 起先,他還將陳平安當做是跟在顧清嬋身邊的族人。 但幾番交流,卻發現兩人的相處態度,不太像。故才有此一問。沒曾想,竟是一尊聲名赫赫的潛龍天驕。 「莽刀之名,如雷貫耳。清嬋仙子,顧家得了麒麟兒啊。」劍修男子讚譽道。 莽刀為顧家乘龍快婿,他夸一句麒麟兒倒也不算僭越。 顧家與莽刀聯姻之事,他雖身在外州,但也有所聽聞。顧家將當代最珍視的明珠的嫁與莽刀, 起初,還覺得顧家此舉,有些冒險,但如今看來,卻看出了顧家的魄力甚大,做了一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顧清嬋矜持淺笑,並未多言。 劍修男子在簡單誇讚了幾句陳平安後,也沒再多說什麼。 他自身本就是潛龍天驕出身,昔年排名雖不如莽刀,但作為同代之中天驕的佼佼者,他自然有著自己的堅持和驕傲。 莽刀之名,雖然讓他驚詫,但還不至於讓他震驚。 簡單幾語後,他的目光也重新落到了顧清嬋的身上。 「清嬋仙子,幾日後,有一場交易會,不知是否有幸」 幾人一邊向著拍賣會場包廂走去,一邊簡單交流著。 這一路,主要是顧清嬋和劍修男子在聊,陳平安跟在一旁,基本沒怎麼說話。 大宗師和大宗師之間,亦有差距。 以陳平安如今的聲勢地位,完全不遜於普通的武道大宗師。以他的天資和戰力,即使是頂尖大宗師見了他,也不敢有絲毫小覷,要以禮相待,呵護備至。 哪怕到了絕巔大宗師的範疇,也同樣如此,重視程度也不會有分毫減少。 只是 在劍修男子這等天驕大宗師的面前,卻未必能有多少顏面。雖不至於是徹底無視,但在有緊要的事情要做的時候,未必會照顧他的心思。 尤其在雙方沒有建立起交情的情況下。 「交易會?」聽著兩人交流,陳平安也將這個信息記在了心裡。 通往拍賣會場包廂都特殊通道雖然有些距離,但整體而言也沒聊上幾句,顧清嬋和陳平安便到了包廂所在。 劍修男子,是問心劍閣當代最年輕的太上長老,有望武道天人的存在,地位極高,他的包廂還要再更上一層,與正常偽天人同列。 所以,幾人便就在此分離。 離別前,劍修男子笑著開口:「沈某包廂,位置更好,視野更佳,左右也沒有幾人,彼此間也有個照應,何不如同往?」 男子的邀請,近乎明示,若是尋常女子,哪怕是女子大宗師,恐怕也會意動。 以劍修男子的優異,作為有望武道天人的存在,又背靠問心劍閣這等大勢力,對世間絕大多數的女子大宗師來說,那絕對是最好的道侶人選。 若是能就此更進一步,相信會有不少人求之不得。 即便最後是要拒絕,那也多是欲拒還迎,矜持一二,終究是要思索一二,方才婉言相拒。 只是,面對劍修男子的邀請,顧清嬋並未思索,直接便是拒絕了他的提議。 「沈道友好意,本宮心領了。只是本宮,素來喜靜,就不擾沈道友了。」 言罷,顧清嬋微微一禮,便是走進了包廂之內。 飄飄然,仙姿姝影。 顧清嬋的舉止優雅,應對得體,但陳平安從中卻很敏銳地覺察出了一絲疏離之意。 見顧清嬋離開,陳平安向著男子,拱手一禮,然後一同走進了包廂之內。 劍修男子不以為意,微微擺手,以示回應。 看著兩人一同走進了包廂,劍修男子的神情平靜,銳利雙目下隱隱泛起一絲漣漪。 他與顧清嬋第一次相見是在十年前,彼時蒼龍州城舉辦蒼龍盛典,他恰逢其會,作為問心劍閣代表,一同參與本場慶典。 昔年,他便是大宗師中的巔峰人物,一番到場自然是被受追捧。而彼時,顧清嬋不過宗師境界,雖有天驕之名,但修為停滯多年,早已不復昔年榮光。 兩人能相見,也是因為顧家的緣故。 作為場合中心,他與顧清嬋的見面,自然也別無出奇之處。只是寒暄見禮,勉勵幾語。 不過雖是只見了一面,但他對顧清嬋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尤其是那嬌嫩甜美的嗓音和那張青春靚麗的娃娃臉。 結合上對方獨特的氣質,自然一番奧妙所在。 只是,印象深歸印象深,但到了他如今的階段,印象深的事物,那是多了海了去了。 漫長歲月積累下,終有那麼幾事會讓他留有印象。 再者,以他的情形,行事自然不太可能感情用事。 所以當中之事,也就只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念想。 只是 十年不到,對方的情景,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破境玉衡中期,後更是成就武道大宗師。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如此進益速度,更是被外界譽為女君之姿。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以顧清嬋如今展露出來的才情,確實是有望武道天人。 此一番傳聞,流傳碧蒼一十七州,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這讓他沉寂已久的心思有些活絡起來。 到了他如今的地位,道侶之事,自然不僅僅關乎他個人,更是關乎問心劍閣。 作為問心劍閣當代最年輕的太上長老,他的道侶,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問心劍閣的態度。 而以他的境界,未來有望武道天人,一般的女子大宗師,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有望的武道天人,非是什麼神魂有瑕的偽天人,而真正天人合一,神魂無瑕的天人武君。 是壽元一千載,俯瞰世間風雲沉浮的天人武君! 這等未來,自然不是一尊尋常的女子大宗師所能承載得起的。 但很顯然,他的未來,顧清嬋承載得起。 以顧清嬋的資質,他日也有望成就一尊武道天人。若是他們能結成道侶,共結連理。屆時,道侶雙方,雙雙天人,便是成就一段北境佳話。 非是什麼州境流傳的佳話,也不是碧蒼一十七州地域內的佳話,而是真正名動北境,影響億萬凡人的天人佳話。 除此之外,顧家近來雖受碧蒼郡王府打壓,但論底蘊,顧家的聲勢絕對不俗,對問心劍閣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結盟對象。 從助力上顧家能夠發揮出極其巨大的作用,但從體量上,顧家又極難影響到問心劍閣的決定。此等聯姻,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最為關鍵的是,他今日與顧清嬋接觸,發現此前印象,並非是他虛無縹緲的遐想。 今日交流雖是簡單,但管中窺豹,也能發現不少問題,他與顧清嬋之間,言語契合,自有默契。 綜合而言,顧清嬋此人,極合他的心意。 哪怕是顧清嬋最後的那一番拒絕,也同樣符合他的心意,讓他心生一絲讚賞。 那自帶仙儀的清冷,嬌嫩清脆中的甜美,甜美之中的風華絕代,無疑是更能刺激起人的征服欲和保護欲。 而他,也同樣不例外。 這是最好的道侶人選。 劍修者,百折不撓。 既然有了合適的對象,那他自然不可能會輕易放棄。 劍修男子面露強大自信,凝神一望,便是離開了這裡。 玄靈拍賣會,也快開始了。 「這幾日收穫如何?」 包廂內,顧清嬋落座上首,面露一絲關切。 「收穫寥寥。」陳平安面露苦笑:「未曾有雪靈葉消息。」 「嗯。」顧清嬋微微頷首,對於此事,她也有所預料:「拍賣會上可以看看,會不會有雪靈葉拍賣,若是沒有的話,看看能不能找到類似的增益靈物。還有,沈臨淵那邊或許可以找找門道。」 「哦?」陳平安心中一動:「前輩的意思是,沈長老的手上,可能會有雪靈葉珍藏。」 沈臨淵,正是方才的劍修男子。 「沈臨淵早些年就是問心劍閣天人種子,如今破格升任為太上長老,在問心劍閣的地位絕不一般。他的手上有雪靈葉珍藏不出奇。即便沒有,以他的人脈背景,弄到一些庫存,應該也不難。」顧清嬋平靜道。 問心劍閣,作為碧蒼一十七州範圍內的超大型勢力,劍閣的太上長老,自然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問心劍閣之中,是有武道天人存在的。 尋常而言,一般的偽天人,還沒有資格擔任問心劍閣的太上長老。 唯有那些為問心劍閣立下過汗馬功勞,建有巨大功勳的偽天人,方才有機會擔任太上長老。 沈臨淵能以武道大宗師的境界,升任太上長老之位,在問心劍閣內的地位,自然是非比尋常。 也就是說按照問心劍閣的判斷,沈臨淵有極大可能,能夠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如此,方才會大費周章,破格升任。 此舉可謂是,千金買骨,也可謂是,為其造勢。 他日,一旦沈臨淵成就武道天人,便可言問心劍閣的先見之明。 「雪靈葉之事,你也不必心急。」顧清嬋面色柔和寬慰道:「幾日後還有一場交易會,若真的都沒什麼收穫,也可以去那碰碰運氣。」 「那就勞煩顧前輩了。」陳平安態度謙和,拱手一禮。 方才,沈臨淵同顧清嬋言語,便是提及了這一場交易會。 與尋常交易會不同,這一場的交易會,規格極高,屬於是高端隱秘的交易渠道。 背後組織者的背景不明,但據說神通廣大,關係人脈極其雄厚。像玄靈商會,碧蒼商會,北海商盟那都有關係。 這等交易會,即便是在身為商貿重城的玄靈重城,那也是規格極高的存在。 尋常人別說是參與了,就是連接觸的機會都不會有。 參與者最起碼要有武道大宗師的境界,想要進去的話,要不是有人引薦,要不就是有人願意帶著你。 按照沈臨淵所言,尋常大宗師沒有資格帶人隨行。經過組織方認證的大宗師,可以帶一人隨行。偽天人則是可以帶兩人隨行。 「交易會。」陳平安心情頗佳。 他此前還正想著要是有人能引薦這些高端私密的交易渠道就好了。如今才過去一天不到,同著顧清嬋參加玄靈拍賣會,就遇上了這樣的好事情。 問心劍閣的太上長老,沈臨淵願意引薦他們參加這場交易會,那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看來,這同行還是同行的好處。 如果就他一人的話,就算他能遇上沈臨淵,人家也未必願意帶他引薦。 像現在沈臨淵之所以願意引薦他們,恐怕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顧清嬋的緣故。 對方的表現還是比較明顯,言談間對顧清嬋也頗為親近。 也不知這兩人此前是什麼關係? 類似思緒,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他的心思主要還是在幾日後的交易會上,既然是高端私密的交易會,那交易的物品檔次,想來不會讓他失望吧。 此外,這種高端私密的交易會,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相同的。他既然去參加了,只要能認識幾人,便可以借著其他人的關係,接觸到另外的交易小會。 如此反覆,那能獲得心儀物品的機會,那就大了。 不管是雪靈葉,還是其他珍稀物資,同樣都是如此。 在前面交流了幾語後,兩人都不再多言,各自靜默,等候拍賣會的開始。 包廂內,相應物品一應俱全,相較於下面的席位,包廂內無疑是能夠享受到更好的服務和私密空間。 顧清嬋顧自泡了一壺茶,素手輕點,隔空為陳平安送上了一杯,然後星眸微垂,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麼。 「泡茶?」 看著手中的靈茶,陳平安神色微怔,聞著清幽茶香,腦海中似是浮現出了一幕場景。 思緒良久,他不禁暗哂一笑,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心念一定,不再多想。 嗡~ 他的眉心靈光暗閃,有真元緩緩流轉,周天搬運。 當著顧清嬋的面修煉,雖有些冒險,但依據以往經驗,整體風險還是可控的。 此前一路奔波,修行耽誤了不少,如今機會合適,自然是要緊一些的。 包廂內,靜默無聲。 時間緩緩流逝,期待許久的玄靈拍賣會,終是開始了。 第685章 接連出手,拍賣風波 「開始了。」 聽著下方山羊鬍老者的開場介紹,陳平安的精神一振,目光落在下方高台之上。 今日的這一場玄靈拍賣會,雖比不上玄靈重城往屆舉辦的頂級拍賣會,但在高端拍賣會中,規格亦是不低。 有橫山宗背書,玄靈商會具體操盤,不少熱門的拍品都有預熱呈現。 像一些呼聲比較高的拍品,更是被反覆渲染,流傳甚廣,諸如像破境寶丹,護道底牌,傀儡機關等物。 在這裡呈現的寶物,可不是尋常拍賣會那般,適合玄光境修行者使用。玄靈拍賣會上之物,都是尋常州境大城極其珍貴之物。 除開部份特殊物品外,基本都是面向於宗師境界的修行者,亦或是一方偽宗師家族的傳承之物,護道之物,可填充族內底蘊。 而參與本場拍賣會的修行者,也是以偽宗師,宗師為主,偶有玄光高境的修行者出沒其中。能夠參與這等規格的拍賣會,若無大勢力大背景支持,那便是極具機緣福運的玄光境修行者。 在動輒都是上百元晶起步的拍賣會面前,一般的玄光高境還真沒有多少競爭力。 整場玄靈拍賣會,為期兩天,共有九件壓軸拍品,都是大宗師乃至於偽天人搶破頭的寶物。 在九件壓軸拍品前,又可以安排了三十六件拍品,都是面向大宗師競拍。對於一些頂尖宗師而言,這些拍品都是極其珍貴之物。 「好的,閒話少敘,現在讓我們請出本場拍賣會的第一件拍品,破境靈物,千年銀精芝!」下方高台上,山羊鬍老者面色紅潤,侃侃而談。 「銀精芝,是千年銀精芝!」 「助益破境宗師的主要靈物!」 「年份足夠,若是助益破境的話,籌算至少能提升一成半!」 「好東西!準備出手!」 「」 拍賣會場,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拍賣會中,第一件拍品,一向來便有討個彩頭的意思。整體的價值會高於前一階段的拍品,對於眾人早有預期,但是一上來就是助益破境宗師的主要靈物,還是點燃了場中的氛圍。 作為破境宗師的主要靈物,千年銀精芝的價值不遜色於一般的神兵太多。 畢竟,後者只是破境宗師後的護道之物,但是前者卻可以深刻影響著武道修行者的命運。 千年銀精芝,哪怕是直接服用,都可以提高一成半的破境籌算。 若是有資深丹師的人脈,籌備次要靈物,輔助靈物等相關輔材,煉製成破境丹藥,恐怕整體的籌算,都能提升三成左右。 即便丹藥品質稍有遜色,也有著兩成半的提升增益。 場中參與者,雖大部分都是偽宗師亦或是宗師,但對此等之物,還是熱情高漲,激情滿滿。 畢竟,誰家裡沒個後輩弟子,血脈親人,若是身家足夠,為他謀算一件破境靈物,那也是血親長輩的應有之義。 另者,場中不少都是勢力家族,有專門的貢獻體系作為支撐。即便不贈與某個人,拍賣回去,作為勢力家族功勳寶閣的靈物儲備,那也是極好之物。 若是後輩當中,出了成器的子弟,用貢獻功勳兌換,那也是極其不錯的培養之物。 「一千兩百元晶!」 「一千三百元晶!」 「一千五百!」 「」 場中的競價極其激烈,競價聲此起彼伏。 看著場中的競爭,陳平安倒沒什麼出手的心思。 二丫距離宗師還早,也無需他如此早的籌備。至於婉君的話,想要鞏固境界,破境宗師,至少也還要幾年的時間準備。他倒無需這麼早進行籌算。 以他如今的破境速度,增益提升,等幾年後,那完全就是另外一番天地。屆時,籌謀之物,怕都是其中的精品。 至不濟,也是成了形,能夠提高更多籌算的破境寶丹。 不過,看著下方形象各異,或是白髮蒼蒼,或是中年沉穩,亦或是氣質銳意的修行者,陳平安倒是心有感慨。 也難怪那些大勢力,更容易出宗師。單是這外物條件,便不是一般的散修所能比。 大家族修行,看似一人獨行,但背後卻是一整個家族的推舉。若是天資上佳,那成器的概率,不知比一般散修要高上多少。 至於,散修的話,想要籌謀一物,單槍匹馬的,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人家靠人情,靠財力,對大部分的散修來講,若無機緣福運,恐怕就只能拼命了。 像那重城關隘的路途之中,劫修悍匪,屢禁不止。除了利益所向,更有其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和生態。 最終這株千年銀精芝,以比較明顯的溢價被一賓客拍下。 有些靈物,市場價只是估值,具體能不能拿到,還要看時機和運勢。 「恭喜0689號賓客,拍下千年銀精芝。接下來,讓我們請出第二件拍品」山羊鬍老者笑容滿面,把控著全場氛圍。 一件件的拍品,陸續拍賣,也激起了場中一次又一次的競價熱浪。 只是,接下去的拍品,在陳平安看來,就顯得有些乏善可陳了。 在這個期間,他和顧清嬋都沒有出手,同列的包廂貴客,也顯得有些沉默。 顯然,對偽宗師,宗師來說是珍稀之物,對他們這等層次的修行者看來,不過寥寥。 拍賣會的第一日,主要是下方賓客在競價爭搶,上方的包廂貴客都沒有出手。 除了最早先時候,陳平安關注了一番拍賣的進程,接下去的時間,他便進入了修煉狀態。 如此,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的一開始,整個拍賣會場的氛圍就極其熱烈。 場中拍賣之物的價值,也要高出第一日不少。 「接下去拍賣的拍品,是一件神兵。」山羊鬍老者的一番話,再度激起了下方賓客的情緒:「讓我們請出,攻堅類神兵,金鑼錘!起拍價,三千元晶!」 「三千兩百元晶!」 「三千五百!」 「三千六百元晶!」 「」 金鑼錘的價值不低,還要在一般神兵之上,是一些重體魄的男性修行者的最愛。 手持重錘,可破堅城。 對一些軟甲和寶甲也能起到極大的克製作用,造成比較嚴重的震盪和挫傷。 一件件拍品不斷的拍賣,整體價值也不斷地在走高,包廂貴客也開始慢慢參與進來。不過,頂層包廂的貴客們,依舊是沉寂無比。 「好的,現在讓我們進入新的階段,這個階段陸續三十六件寶物進行拍賣。現在請出第一件寶貝,飛煌毒針!」 山羊鬍老者,高聲道。 「飛蝗毒針?」 「毒器類神兵?」 「」 新的寶物的出現,引來不少人的好奇。不過當中也有一些眼界開闊者,心知肚明。 隨著寶物的上台,介紹的不斷呈現,眾人倒是全方位了解了這一件寶物。 暗器類神兵,與珍稀奇毒的相互融合,論品級的話,這飛蝗毒針僅僅只是一件強橫神兵,但配合上面淬了的毒素,那價值比一般的精品強橫神兵還要珍貴。 這等奇毒,一旦中了招,即便是武道大宗師也很難免疫。 縱然不重傷,也會被損得氣血大傷,真元紊亂。通過鏖戰,可以硬生生地拖死對方。 此等神兵一出,自然是引來了眾多競爭。 「六千元晶!」 「六千兩百元晶!」 「」 一般強橫神兵的價值在數千元晶不等,若是精品層次的佼佼者,更是有望能超過一萬元晶。 最終這件飛蝗毒針以九千三百元晶的價值,被一包廂貴客拍下。 接下去的寶物一件件地呈現,中途顧清嬋也出手數次,最終成功一次,拍下了一塊高品寶礦。 這塊寶礦,產自海域,有玄水通玄之意,配合繁複手法,可以煉製重水。 「寶礦?」陳平安微微側目:「顧清嬋拍下寶礦做什麼?」 「莫非是要鍛造什麼神兵?」陳平安心中暗忖。 顧清嬋有頂尖神兵,雪魄絲,按理說,就目前階段,對神兵的需求並不高。除非她的境界更進一步,走上更高關隘,如此才有再增添一件強力神兵的必要。 畢竟,大多數武道修行者,精力都是有限的,一同驅使幾件神兵,尤其是高品階的神兵,對狀態的影響不低。 關於顧清嬋競拍寶礦的事情,陳平安也沒猜想太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沒必要盤根問底。 再者,他與顧清嬋之間,雖有干係,但顯然還沒有親密到這種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的程度。 這等親密程度,別說是正常修行者之間,便是道侶之間,都未必會有。 除了海域寶礦外,拍品當中還有一些像毒器秘物,迷障毒霧的護道寶物,據說是產自西南疆域的五毒神教。 至於真假,向來以玄靈拍賣會的體量,即便有所偏差,應該也是確有其事。 大乾西南疆域,除了五毒神教外,還有其他一些擅長操弄毒物的宗門教派。一些遠距離的交易,這些教派往往喜歡套上五毒神教的名號,以此增溢價格。 除了毒器秘物外,拍品中也有陳平安頗有興趣的事物。比如像產自傀儡門的機關傀儡,拍品中的一具傀儡,體型精巧,以高適應能力著稱,可以用以輔助探查。 在一些高風險的秘境場合,這等傀儡之物,簡直就是探查利器。 此等寶物,自然也是一些武道修行者的心頭好。尤其是那些喜歡遊歷探險的。 雖然耗費的元晶多了些,但為了此等利器,也無所謂了。 最終有包廂貴賓出手,以高價拍下了這一具傀儡。 「接下來的拍品,頂級爆發類丹藥,絕對的保命利器,三階頂級丹藥,靈性秘丹。」 「一共三枚靈性秘丹,分開拍賣,每枚秘丹起拍價兩千元晶。每次加價,不少於一百元晶。」 「」 高台上,山羊鬍老者紅光滿面,介紹著一瓷白玉瓶內的秘丹。 靈性秘丹,站在爆發類丹藥鄙視鏈中的最頂端,絕對是極其強橫的保命底牌。面臨危機,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決定生與死。 「靈性秘丹!」陳平安的眼睛一亮。 燃血大丹,爆元真丹,靈性秘丹。 毫無疑問,三類丹藥中,靈性秘丹所能起到的效果最佳,提供的增益也最為恐怖。 像此前,陳平安服用的半份千年石乳,核心效果主要在恢復傷勢,對爆發方面的增益,遠不如靈性秘丹,只能起到一個順帶的效果。 但哪怕如此,在配合爆元真丹的情況下,對陳平安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若是同時服用靈性秘丹和千年石乳,再增添一枚燃血大丹,那產生的增益,將會」陳平安心思涌動,目光閃爍。 除了丹藥增益外,他還有青焰四方令旗的最終神異,第一煉圓滿的血脈神異 若是諸多手段相互迭加,那他的戰力,能不能 陳平安心情隱隱有些激盪,但是很快他便壓制下了心中情緒。 此時,場中的競價已經上升到了三千三百元晶。 「三千五百元晶!」陳平安聲音一震,出手競價。 顧清嬋微微垂眸,落到了一旁的陳平安上。不過,很快她便移開了目光,並未言語。 以陳平安的性格,若是遇上能增添戰力的手段,確實是不會放過。 「三千八百元晶!」 「四千元晶!」 「」 陳平安的競價很快便被新的競拍壓下。 作為壓箱底能夠保命的手段,這等價格並不算太高。雖說只是一次耗品,但關鍵時候能救命!甚至一些生死仇家,很有可能在這枚丹藥的幫助下,能實現報仇和反殺。 「五千元晶!」陳平安聲音響徹場中,展露出勢在必得的氣魄。 「十七號包廂?是誰?」 「不知道。」 「」 場中有人低聲議論。 「五千五百元晶!」 同列包廂中,有淡雅的聲音傳出,參與競價。 「五千八百元晶。」有聲音緊隨其後。 「六千元晶。」陳平安面色不變。 「此物與本道有緣,還望各位賣個顏面。六千兩百元晶。」一道淡雅的聲音響起,與此相伴的還有那極其獨特的武道氣息。 「是蒼松道人!」 拍賣會場有人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橫山宗長老,蒼松道人,一身境界已修至大宗師極致。有傳言,數年內,蒼松真人可能會著手破境。 以蒼松真人的底蘊,成就武道天人的機會雖是渺茫,但成就偽天人的可能不小。 「蒼松老道!」顧清嬋星眸微凝,臉上浮現出一絲慎重。 「顧前輩認識他?」陳平安詢問道。 「不認識。」顧清嬋微微搖頭:「不過此人手段頗為難纏,實力還要在那大旗門噬煞老怪之上。」 「原來如此。」陳平安微微頷首:「顧前輩不認識,那便無事。六千五百元晶——」 顧清嬋看著一旁競價的陳平安,神情有些怔然,不過隨即露出了一絲微笑。 少年銳意,還真是 她都快忘了,這才是莽刀陳平安的性格。 顧清嬋面露微笑,一雙星眸內浮現出一絲欣賞之意。 陳平安的聲音很快在場中席捲,響徹四方。 「六千五百元晶?」 「這人是誰?」 「有魄力!」 「」 場中情緒各異,正當旁人以為要有一場龍爭虎鬥的時候,那蒼松道人的聲音卻不在響起。 「六千五百元晶,還有沒有更高的報價!」山羊鬍老者面色和煦,環視場中。 「六千五百元晶,一次兩次三次!好,這第一枚靈性秘丹,便歸十七號包廂的貴客所有。」 山羊鬍老者一錘定音,宣布了第一枚靈性秘丹的歸屬。 「那接下來,我們進行第二枚靈性秘丹的拍賣。」 「這就是靈性秘丹?」陳平安看著面前精純無瑕的純白色丹藥,面露一絲探究之意。 「靈性秘丹,能刺激靈台靈果,提振靈性,正常而言,能提升三成殺伐。」顧清嬋坐在一旁,看著陳平安手中的丹藥:「平安,有此丹藥保障,你的戰力恐怕都快接近頂尖大宗師了吧。」 「應該是吧。」陳平安笑了笑,不確定道。 「你啊」顧清嬋眼波流轉,好似白了他一眼。 陳平安此人,自修行以來,便屢屢讓人意外,如今恐怕也差不離。 等再過些時日,別說是接近頂尖大宗師,就是能與頂尖大宗師匹敵,她都毫不意外。 當然,這是建立在她知曉,陳平安擁有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的情況下。 有重寶雛形增益,輔以陳平安的刀法,哪怕只有一擊之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陳平安這邊順利交割了丹藥,拍賣會場剩下的兩枚秘丹,自然是拍賣完畢。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枚為蒼松道人所有。 在各方競拍中,三十六件寶物,很快便拍賣一空。而整場拍賣會,也終於來到了最後的重頭戲。 九件壓軸拍品的拍賣。 對於九件重磅拍品,部分之物,早已有了預熱告知。這讓在場不少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來了!」頂層包廂內,有白髮蒼蒼的童子,面露期待。 「傳承之寶!拍下此物,當再續族運三百年!」有皮膚如同雞皮的老嫗,聲音尖銳刺耳。 「最後一博。若是能成,那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若是不能,那便身死道消。」一灰羽老者,死死抓著大椅扶手,望著前方。 在各方情緒中,第一件重磅拍品也正式上台。 「頂尖神兵,枯木杖!」山羊鬍老者高聲宣布,介紹著第一件重磅拍品的信息。 「枯木杖?」聽著下方高台的介紹,陳平安面露一絲意動。 這枯木杖屬於半防禦半攻伐類神兵,在兼顧重擊的情況下,還能提供一定的防禦助力,算是綜合性比較高的神兵。 對陳平安來說,也算頗有益處。只是,整體而言,不算太過符合他的心意。 他如今體魄強橫,又修了橫練功法,再加上血脈神異,對尋常的防護類寶物,基本沒什麼需求。除非是那種超高規格的防禦寶物,不然對他的誘惑力寥寥。 此外,攻伐上他有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對一般殺傷力的頂尖神兵,也不算太過渴求。 這枯木杖,各方面都有特色,但對陳平安來說,各方面都有些稀鬆平常,乏善可陳。 若是金額不高,代價不大,陳平安出手了也就出手了。 只是,作為頂尖神兵,哪怕品質不算出挑,價值再怎麼低,也不會低於兩萬元晶。 在誘惑有限的情況下,至少兩萬元晶的數額,再加上強行出手會引來的關注和仇恨,整體的投入產出並不相符,性價並不高。 陳平安雖然不怕麻煩,但也要看這個麻煩有沒有意義。 像枯木杖這樣的,就沒什麼意義。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要出手,那也是馬甲上線,而非是他本尊,陳平安。 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競價,這件頂尖神兵,以兩萬七千多元晶的價格,被三號包廂的貴賓拍下。 在頂尖神兵枯木杖之後,又接連拍出了幾件重磅拍品,都是極其珍稀之物,引來了眾多大宗師的瘋搶。 最終能競拍到手的都是周邊數州乃至於十數州境,赫赫有名的人物。當然也有部分,隱藏了身份,不知道是什麼根腳。 但想來有此財力,也絕對不是寂寂無名之輩。 「第五件拍品,北海鮫珠,產自深海海域,具備避水之效,可作為高品階神兵的輔材,鍛造定海困禁類神兵。此外」高台上,山羊鬍老者朗聲開口,介紹著北海鮫珠的功效。 北海鮫珠,名氣極大。 不說真品,一些仿製偽劣品,也極受追捧。可以增添神異,可以鍛造進入寶甲,也可以單獨使用。 還可以輔助一些偏向水系功法的修行,效用極佳。 絕對是寶物中的寶物。 「北海鮫珠,起拍價,一萬五千元晶!每次加價不少於一千元晶!現在開始競拍。」 隨著山羊鬍老者的宣布,場中很快便響起了競價之聲。 相較於此前,整體的競價聲不算熱烈,但其背後蘊含的每一個數字,卻都是讓人心驚。 「一萬六千元晶!」 「一萬七千!」 「一萬八千元晶!」 「」 價格一路攀升,很快便來到了兩萬五千元晶。 「兩萬六千元晶!」顧清嬋一襲冰藍留仙裙,星眸如燦,熠熠生輝。 陳平安有些詫異,不過他也沒有多想。 顧清嬋作為顧家元老,對一些珍稀靈物,不一定都是她自己用的。也有可能是作為家族戰略物資的儲備。 「兩萬八千元晶!」場中一道銳金鏗鏘的聲音響起。 「是金老怪!」 「偽天人!」 「」 場中議論四起,尤其是一些普通宗師,臉上隱有敬畏之色。 玄靈重城,金老怪,不單單是一尊偽天人,更是偽天人中的強者。加上對方在玄靈多年,與各方勢力都有交好,背景不俗,絕對是一個極其難纏的人物。 偽天人啊! 包廂內,顧清嬋黛眉微蹙,猶豫了一下,再度開口競價:「兩萬九千元晶。」 「三萬!」銳金之聲再度響起。 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發現對方的臉上隱有一絲不甘和糾結。 不知是在忌憚對方的名聲,還是因為此前競拍了幾物,囊中羞澀。 「顧前輩,我這裡有些元晶,若是」 陳平安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場中有聲音響起。 「三萬一千元晶,金前輩,此物是沈某的一個好友看重,不知金前輩可願割愛,給沈某幾分薄面。沈某感激不盡。」 沈臨淵! 在對方開口的一瞬間,陳平安便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是問心劍閣的沈長老!」 「凌風劍沈臨淵!」 「他怎麼也在這!」 「問心劍閣最年輕的太上長老,有望武道天人的存在啊!」 「」 場中不少人,也認出了沈臨淵的身份。 沈臨淵的名氣極大,作為問心劍閣的太上長老,他的人緣極廣,但真正能被認可的好友卻是不多。 一時間,不少人興致大起,好奇沈臨淵口中的好友。 那十七號包廂之人,究竟會是何方神聖。 貴賓包廂內,刻有靈性禁制,可以混淆聲音,若是觸發的話,旁人並不知道包廂主人的真正聲音。 此前競價,顧清嬋便是觸發了靈性禁制。 「既然是沈道友的顏面,那老夫不能不賣這個面子。」頂層包廂內,傳出金老怪那金銳鏗鏘的聲音:「這北海鮫珠,老夫就不參與競拍了。」 金老怪的聲音和善,言辭間,顯然是把沈臨淵當做是等同人物對待。 沈臨淵雖不至武道天人之境,但很顯然,無論是未來潛力,還是如今地位,作為問心劍閣當代最年輕太上長老的沈臨淵,都足以讓金老怪以禮相待,重視備至。 「多謝金前輩割愛。今日之情,沈某感激不盡。」 「哈哈哈,沈道友不必多禮。不過,沈道友的好友,老夫倒還真是好奇得緊啊。」金老怪的聲音傳遍場中:「沈道友成名至今,老夫可從未聽聞有相交甚篤的女性好友啊!」 「什麼?」 「那十七號包廂內的貴客是一名女子?」 「能讓沈臨淵親自願意出面,駁了金老怪的顏面,那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簡單啊!」 金老怪的一番言辭,讓不少人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沈臨淵,女性好友 要素察覺,不少人腦海里浮想聯翩,腦補出諸多情形。 確如金老怪所言,沈臨淵成名多年,但真正能得到認可的好友確實不多。尤其是女性好友,那更是聞所未聞。 能讓沈臨淵如此的,看來兩人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啊。 頂層包廂,金老怪面色玩味,好整以暇地坐在大椅上。 金老怪的面容矍鑠,滿頭金毛捲髮,看上去有些枯黃之意,但仔細觀察,卻隱隱蘊含著金戈之氣。 他方才言語,看似在拆沈臨淵的台,但實際上卻是在變相助力,有增添氛圍的意思。 他身為武道偽天人,有意查探之下,自然知曉與他競價之人乃是一名女子。 而能讓沈臨淵出面如此的,這女子在沈臨淵心目中的分量顯然不一樣。 沈臨淵願意出面幫忙,那他自然是要讓這個忙更顯得有份量一些。此外,言語渲染,也是他賣人情的一種方式。 他在偽天人中雖然不俗,各方面都有關係,但作為問心劍閣太上長老的沈臨淵,地位顯然不在他之下。 此外,沈臨淵有望成就武道天人。他日若真是成了,今日之舉,也算是一份善緣。 既然沈臨淵有意,那他就助推一把。 金老怪神色從容,面露笑意。 場中氛圍熱烈,喧囂無比,不少人都在等待著沈臨淵的答覆。 而在金老怪問話的同一時間,十七號包廂內,卻是發生著另外一幕光景。 沈臨淵? 顧清嬋星眸微冷,面露不悅之色。 她聽出了沈臨淵的心思。 還有那金老怪的言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氛圍推到另外一種情景。 若是任由其發酵 顧清嬋黛眉微蹙,望向了一側的陳平安:「平安,借本宮兩千元晶。」 「是,前輩。」陳平安頷首應是。 「三萬兩千元晶!」 這一聲顧清嬋並未觸發靈性禁制,而是用真聲競價。 顧清嬋那嬌嫩清脆,清新甜美的聲音很快便傳遍了場中。 「真的是女子!」 「女子大宗師!」 「」 場中議論喧囂,神情振奮。 幾乎在同一時間,不少武道修行者也認出了顧清嬋的身份。 「是顧仙子!」 「哪位顧仙子!?」 「蒼龍顧家,清嬋仙子!」 「可是顧家那位被譽為女君之姿的仙子!」 「正是。」 「原來是她!怪不得了」 「這就說得通了!」 「原來如此。」 「」 不少修行者面露釋然,好像嚼出了什麼味道。 而也就在他們議論的同一時間,顧清嬋的聲音再度響起:「沈道友好意,本宮心領了,只是此物乃本宮心儀之物,不勞沈道友動手了,免得旁人誤會!」 嬌嫩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場中,卻蘊含著常人難言的疏遠。 「什麼?」 場中不少面容奇異,愕然無比。 「這」 「什麼意思?」 金老怪坐在頂層包廂內,神情也有些愕然。 他此前倒是沒想到坐在包廂里的會是蒼龍顧家的顧清嬋,只知道是一名女子大宗師。但這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沈臨淵的一番好意,這顧清嬋竟然不領情。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言說。 這 能成偽天人的,自然不會有什麼蠢人。金老怪心思轉動,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難不成,這顧清嬋已有什麼心儀之人? 不然的話,以沈臨淵優異,顧清嬋順勢應下,那完全就是名利雙豐收。 也根本無需,說上這麼一番言辭。 退一步說,即便顧清嬋不喜歡沈臨淵,也無需做到這一步。完全可以先默認,給上沈臨淵幾分薄面,事後再行解釋。 頂多就是鬧些誤會。 但顧清嬋卻並未這麼做,若非真有什麼心儀之人,怕引來什麼誤會,也根本無需如此。 另外,從此推斷,那人在顧清嬋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極高。 否則,即便是說,也無需做到這一步。 「失算了。」金老怪面色暗淡,搖頭嘆息。 誰能想到,以沈臨淵優異,當眾如此,竟然還會引來這般局面。 一尊有望武道天人的存在,背靠問心劍閣這等大勢力,是多少女子大宗師,心目中的最佳道侶,又是多少修行者,求之不得觸之不及的遙遠對象。 可如此存在,在顧清嬋的面前,竟沒有一絲吸引力。 「是沈某僭越了。」 包廂內,沈臨淵無奈苦笑,聲音傳遍場中。 而他的這一句話,也徹底為此事定了性。 「北海鮫珠,三萬兩千元晶,還有沒有更高價格。」山羊鬍老者環顧四周,確認的最新價格。 「三萬兩千元晶一次兩次三次!」 「好的,這一枚北海鮫珠,就歸十七號包廂的貴客所有。」 隨著山羊鬍老者一錘定音,這枚北海鮫珠,徹底定了歸屬。 「多謝金前輩割愛。」顧清嬋聲音清冷,傳遍場中。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就此落下帷幕。 包廂內,陳平安看著顧清嬋,沒有說話。 星眸耀目,皓齒內鮮,一襲冰藍留仙裙下,是曲線曼妙的玲瓏仙姿。 這顧清嬋,還真是 陳平安心中笑了笑。 敢愛敢恨。 沈臨淵地位不俗,即便在碧蒼一十七州中,都有著偌大的威勢。絕對是武道天人以下,第一梯隊的存在。 背靠問心劍閣,莫說是大宗師了,即便是偽天人,相比較他也是多有不如的。 沈臨淵當眾言說,金老怪推波助瀾,如此場景,不少人求之不得,巴不得鬧出誤會,好來扯虎皮當大旗。 甚至,有人期盼假戲真做,借眾人輿論,更進一步。 即便無此心意,面對此等場合,也多是默認坐視。事後解釋一二,已是心性難言,人中翹楚。 像顧清嬋這般 一般人可沒這等魄力。 不得不說,顧清嬋這樣的性格,陳平安看著很喜歡。 做事不拘泥,不拖沓,敢愛敢恨,乾淨利落。 包廂內,時間流逝得很快,很快便有專人上門,交割物品。沿途自然免不了重重防衛,高手相護。 在暗中,陳平安感應到了偽天人的氣息。 顯然,為了防止交割出現意外,本場拍賣會的組織方,做足了準備。 一番交割,自不用多提。 在結清款項後,這枚盛名在外的北海鮫珠,便就落在了顧清嬋的手中。 「平安,這兩千元晶,本宮會儘快還你的。」 顧清嬋星眸璀璨,面前北海鮫珠,蔚藍冰晶,光芒氤氳,有朦朧夢幻之美。 陳平安自是謙和幾語,表示元晶之事,並不著急,顧前輩拿著用便是。 說來,世事當真是奇妙,此前他購置玄光寶鏡,囊中羞澀,問顧清嬋借了五百元晶。如今,世事變化,倒是顧清嬋來問他借用了。 他如今明面戰力,已在尋常大宗師之上,此前接連積累,財力有目共睹,對於隨意借用兩千元晶,顧清嬋也不會覺得奇怪。 哪怕,他在此前已經花費重價,購置下了一枚靈性秘丹。 嗡~ 淡藍光芒一閃,懸浮在顧清嬋面前的北海鮫珠,便被她收了進去。 得海域寶礦,北海鮫珠,還有前幾日籌備的寶材輔料,提升本命神兵品質的寶礦靈物,算是湊齊了。 有北海鮫珠的神異在,輔以海域寶礦,提升完品質的如意玲瓏環,也將會擁有新的神異。 得此寶材祭煉,輔以玄女之法,必能一舉提煉至強橫神兵中的精品層次,接近頂尖神兵的範疇。 待時日足夠,頂尖神兵也不會再是妄想。 耗費數萬元晶,終不是無用之功。 一念至此,顧清嬋的雙眸頗為欣喜,連帶著此前被沈臨淵之事,影響到的心情都要好上了不少。 此前沈臨淵出面,為她出面站台,以問心劍閣的情面,讓金老怪給幾分薄面。 此意雖好,但卻非她所願。 此事一旦成行,等拍賣會一結束,恐怕轉頭便會流傳出去。若再探聽,沈臨淵言及的好友乃是一名女子,那此事恐怕會憑空增添了幾分曖昧的意思。 坊間言談,恐怕會甚囂塵上,流傳甚廣。 即便她事後等價交易,也難以杜絕類似言論。 屆時,那便是流言喧囂,各種奇談趣聞層出不窮。 一旦如此 那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尋常,些許言論,她自不會在乎,只是 顧清嬋明眸鮮燦,隱有夢幻期許。 她心已有所屬,涉及到那位大人,她一絲誤會都不想要有。 即便是要有,那也是她和那位前輩,那位大人的。 在顧清嬋交割北海鮫珠的同時,下方的拍賣會場,拍賣也從沒有停止。 競價聲激烈,此起彼伏。 北海鮫珠之後的第六件重磅拍品,是一艘產自北海的渡海飛舟。 渡海飛舟說是渡海,實際上在尋常山勢之中,也能夠使用。只是,相較於海域,飛舟的性能要影響不少。 此等寶物,也是極為珍貴的趕路利器。可以在漫長的路途當中,還能夠享受溫馨可靠的呵護。此外,乘坐飛舟,也可免於奔波之苦,不影響修煉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這艘渡海飛舟只能算是小型飛舟,最大承載量六人。若是再多,就會影響到禁制運轉。 不同於尋常海船,飛舟本就是珍稀的代名詞。即便是小型飛舟,那也是極其珍稀的存在,一經拍賣,便引來了不少人的爭搶。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並未出手。 據傳,海域之中,有巨輪飛馳,乘風破浪。即便是內丹有成的海域妖獸,都難以威脅到巨輪分毫。 渡海飛舟之後,是一枚高品延壽丹藥。按照山羊鬍老者的介紹,這枚高品延壽丹藥,乃是玄靈重城第一煉丹師,華丹師親自出手煉製。 主材用的是一枚極其的珍稀奇紋壽果,輔以相應靈材寶藥,以靈水為引,煉丹七日,方才成丹三枚。 三枚丹藥中,一枚被華丹師贈予相交好友,一枚用以交易,這剩下的一枚,便放在了玄靈拍賣會進行拍賣。 不同於尋常壽果,這奇紋壽果本就是壽果中的珍稀品類,然後又經煉丹手法,煉製成了延壽丹藥,效用大增。 那價值自不用多說。 此外,奇紋壽果因為不常見的緣故,所以煉製成的丹藥,效用往往不會和其他延壽丹藥,壽果發生重迭效應,降低了丹藥藥效。 「由奇紋壽果作為主材,輔以各等寶藥輔材,煉成的高品延壽丹,經認證可延壽一個半甲子。起拍價兩萬元晶,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千元晶。現在開始競價。」 隨著山羊鬍老者的宣布,場中不少賓客更是徹底瘋狂。 「一個半甲子?」 「果然!果然!天不亡我!」 「此物老夫勢在必得!」 「」 拍賣會場,氣氛熱烈,尤其一些臨近壽元大限的賓客,那更是瘋狂。 一般壽果能夠延壽個一二十年,那已經是不錯的珍稀壽果。像能延壽半甲子的延壽丹,已經是丹中精品。 能夠延壽一個半甲子的延壽丹,那絕對是丹中極品。 最為關鍵的是,因為品類的緣故,這枚延壽丹與尋常壽果發生衝突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不會出現此前服用過其他壽果,導致這枚延壽丹藥效大跌的情況。 「三萬元晶!」 「三萬一千元晶!」 「」 場中競爭激烈,價格很快攀升到了三萬多元晶。 丹藥之間的價值,並不是簡單的迭加作用。一枚延壽一甲子的丹藥和兩枚延壽半甲子的丹藥,價值完全不等同。 不同品質的丹藥之間,存在著邊際效用。 尤其是耐藥性和重迭度的存在,更是加劇了這個效應。 關於這枚延壽丹藥,此前拍賣會召開之前,便早有預熱。雖說未說明具體功效,直言效用不俗,但還是引來了不少來客。 不少人就是奔著這枚延壽丹藥來的。 大宗師壽元悠久,享壽五百載。可再是悠久,也有大限來臨的那一天。 真到了那一天,便會有人留戀於世,想要繼續活下去。 為此,他們甘願犧牲一些東西,比如生平的秘藏,積累的財富等。 還有一些人,他們活下來,並不一定是為了自己,也有可能是為了家族,為了勢力的傳承,為了保證家族的戰略威懾力。 他們活著,才有最大的價值。 此中情況,不一而足。 而這些各種各樣的情形,方才促就了如今的局面。 不提是大宗師,延壽一個半甲子的丹藥,即便是偽天人也會心動。即便當前壽元未至大限,也有可能會提前未雨綢繆。 不過,相較於那些臨近大限,勢在必得的巔峰大宗師,偽天人雖說財力更甚,但需要考量的點也更多,不一定更具優勢。 「華丹師?」看著場中激烈的競價,陳平安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了華丹師的資料信息。 華丹師,玄靈重城第一煉丹師,一身煉丹技藝已經半隻腳邁入了名丹大宗的境地。據傳,華丹師曾是丹盟出身,對丹盟有著濃厚的感情,不少相交好友,與丹盟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丹盟,地位超然,距離碧蒼一十七州有著極為遙遠的距離。 丹盟之中,有丹道聖手坐鎮,是不少頂級勢力的座上賓。 經過激烈的競價,這一枚延壽丹藥,最終被2號包廂的賓客拍下。 「人為了活下來,還真是不管不顧啊。」陳平安面露唏噓:「什麼樣的代價都願意接受。」 2號包廂的賓客,雖是地位不俗,與頂層的特等包廂,還存在著一定地位上的差距。但即便如此,絲毫不影響他花費大代價拍下這一枚延壽丹藥。 「接下來請出的拍品是」 在陳平安思量之際,下方高台的拍賣現場也真正到了高潮階段。 本場拍賣會倒數第二件壓軸拍名。 一座可用於傳承的靈性大陣! 在充能足夠的情況下,可抵禦偽天人級的殺伐,大陣主動觸發的攻勢,威能也不會弱於頂尖大宗師層級。 若是不惜大陣性能,可多方位合一,爆發出接近偽天人層級的殺傷力。 不同於尋常靈性禁制,這座靈性大陣,極為龐大,只能布設在某一地。 此等重物,是真正的傳承之寶。 面向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散修,而是面向各方勢力。 一經宣布,便迎來各方勢力代表的爭搶。 而隨著倒數第二件拍品,被玄靈州一方聲名赫赫的勢力拍下。 本場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品,也終於顯露在眾人的面前。 一尊通體漆黑,手持長戟,背帶神秘圓筒的巨型傀儡。站在高台上,壓迫力極大,如同一座擎天巨山一般。 「這是」 「准四階傀儡!」 「什麼!?」 「」 場中哄鬧無比,氛圍高漲到了極致。 眾多包廂內,不少人盯著高台上的傀儡巨人,面露一絲忌憚之意。 「好恐怖的壓迫力。」 「蓄力一擊,可滅殺武道大宗師!」 「」 准四階傀儡,戰力等同於偽天人! 「這就是准四階傀儡嘛!」 包廂內,陳平安饒有興致地高台上的傀儡。 准四階傀儡,論制式規格,完完全全踏入了偽天人層次。雖說啟用一次的消耗極其恐怖,根本就不是勢力所能負擔的,但相應的,其帶來的戰略威懾,也超乎常人想像。 「傀儡門出品,當真是不可思議。」 看著高台上,山羊鬍老者的簡單演示,陳平安也不由感嘆道。 雖是傀儡,但在靈活性上竟是分毫不差。承載著的靈紋銘刻,足以支撐它實現很多繁複的攻伐。 還有那獨特的傀儡材質,防護能力絕對是達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我若是與它正面相遇,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擊敗它!」陳平安暗忖道。 隨著拍賣會的最終拍品,被北山州的一方頂尖勢力拍下,本場拍賣會便徹底落下了帷幕。 第686章 偶遇故人,交易清理 「嗯?」 走出拍賣會場,陳平安的目光微凝,落在了遠處的黑袍人身上。 那人通體黑袍,身形寬大,分不清男女,不過依稀間,陳平安隱隱感覺有些熟悉。 「平安,怎麼了?」一旁的顧清嬋,注意到了陳平安的些許停滯。 「沒什麼。」陳平安淡笑著應了一聲,收回瞭望向遠處的目光。 「幾日後便是交易會,這幾日就先住在玄靈城吧。」顧清嬋星眸璀璨,神情平淡。 「好的。」陳平安頷首應是。 這次玄靈拍賣會,他雖然有意外收穫,但並未拍到想要的雪靈葉。 所以,在同顧清嬋簡單商談後,決定還是要參加這場高規格的交易會。 對此,顧清嬋自然沒有意見。 她要的東西,在拍賣會上倒是都拍到了,按理來說,也不太需要參加這場交易會了。不過,作為顧家元老,她自然還是要照拂陳平安一二。 眼下機會合適,自然是要帶著陳平安過去碰碰運氣。 值得一提的是,在拍賣會結束之時,沈臨淵便特意跑過來找了顧清嬋一趟,當面表達了他的歉意。表示此舉唐突,思慮欠妥,還望清嬋仙子見諒。 當中言辭,極有誠意。 說實話,陳平安也挺佩服沈臨淵的。被當眾下了台面,還願意過來當面致歉,此等人品還真沒得說。 沈臨淵誠意十足,顧清嬋也沒有計較,言及沈道友的好意,本宮明白。本宮當眾如此,本也不該,只是 本宮已有心儀之人,今日局面如此,若不出面,怕引來誤會。失禮之處,望沈道友見諒。 沈臨淵起先還面色如常,甚至面帶笑意,但是當聽聞顧清嬋心儀之言時,他的面色卻不禁變了一變。 雖不明顯,但還是被陳平安察覺到了。 「原來如此。」沈臨淵坦蕩一笑:「是沈某欠考慮了。」 不得不說,身為劍修,沈臨淵的情緒恢復能力還真是一絕。不過瞬時,便調整好了狀態,還面色坦然地邀請顧清嬋參加幾日後的交易會。 關於參加與否,顧清嬋在包廂內與陳平安早有定論,自然就此應下。 雙方言談甚歡,仿佛此前之事,都不存在一般。 若是旁人在此,恐怕是會對沈臨淵生起欽佩之情。 如此行事,有君子之風。 銳利如劍,卻又謙和如風,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沈臨淵此舉,方才是正確的相處之道。 面對顧清嬋之言,他無論是發怒還是冷淡疏遠,都不是正解。 一來,他此前出言,本就是自作主張,並非是顧清嬋主動相求。 二來,面對顧清嬋已有傾心之人的言論,他並未有立場動怒。 要真若是如此,那反倒落了下乘。 不但不成熟不理智,還會痛失良機。 至於,疏遠之言,那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有意,又何必如此。像什麼疏離冷淡,都是手拿把掐後的戰術,而非是進攻號角前的前奏。 作為劍修,他自是百折不撓。無論是修行,還是道侶,皆是如此。 只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牆角不能挖。 對此,沈臨淵充滿自信。 雖不知顧清嬋心儀之人,是為何人,但在他看來,對方不過是搶占了先機罷了。 他所欠缺的無非就只是時間,只要將失去的時間都補回來,那後面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多少年月都過來了,既然有合適的道侶人選,那他自不急於一時。 循序漸近,徐徐圖之。 而邀請交易會之事,也正好可以和顧清嬋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加深了解。 關於沈臨淵心中的籌算,旁人自不會知曉。不過,陳平安倒是察覺到了沈臨淵對顧清嬋的意思。但對此,也不算太過在意。 顧清嬋之事,終究是要她自己說得算的。 「原來是她!」 陳平安眉心靈光暗閃,靈性感應之下,他終是認出出了遠處黑袍人的身份。 「倒還真是巧了!」 陳平安微微一笑,便收回了心思。 沒曾想,玄靈之行,還能遇上昔年的一位故人。 「就差一點點。」 藍映君低著頭,在玄靈重城內快速走動著。一襲寬大的黑色長袍,將她的身形完美的包裹其中。寬大的黑袍,顯得她的身材越發嬌小,增添了幾分可人的姿態。 嗯,假若有人能窺探到這一幕的話。 黑袍的材質獨特,有隔絕靈性之效,深沉如墨,阻攔了窺探的目光。 「就差最後一點點。」 藍映君白皙的臉上滿是懊喪。 拍賣會的重磅拍品中有高品延壽丹藥,她聞訊趕來,為的就是這一枚丹藥。 阿母此前根基受損,壽元不如同境的偽宗師,離壽元大限,已經很近很近了。 她此前一直搜尋關於延壽壽果和延壽丹藥的消息,但可惜,阿母此前服用過一枚類似的壽果,排除這些,她一直沒有太好的進展。 如今有此良機,她自然不會錯過。 為此,她做足了準備,不但變賣了大量的資源,還為珍藏的毒器秘物拿出來,籌足了不少財富。 但沒曾想,還是棋差一著! 這高品延壽丹的效果太過恐怖,賣出了一份天價。 哪怕她籌備再三,在財力上也力有不逮,最終只能無奈放棄。 看著那延壽丹落入旁人之手,任她再是不甘,也是無能為力。 「阿母的情況不算理想,常年的毒素積壓,在晚年反噬。若是功法大成倒是無礙,但阿母當年誤入歧途,怕是難以杜絕反噬!」 藍映君壓下心中不甘,冷靜思索:「掌法的修行的還是太慢了,五門至毒掌法,只修成了三門。要儘快掌握第四門掌法,突破大宗師,提升地位,為阿母尋得良藥!」 「不僅僅是延壽丹藥,還要找到重塑根基的秘法!」 藍映君心意堅定,帽檐下垂,遮蓋住了她的臉龐。 玄靈拍賣會結束後,陳平安並未返回雅苑住所,而是同著顧清嬋去了一趟顧家在玄靈重城的駐地。 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在玄靈重城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雖說近些年受碧蒼郡王府打壓,在外州的影響力要消退不少,但也不是尋常勢力所能比較的。 顧家坐鎮在玄靈的元老,有好幾位。 陳平安同著顧清嬋只見了其中一位,一襲淡黃長袍,面容和善,稱作是榮老。 「大宗師巔峰!」 陳平安靈性敏銳,僅一眼便察覺出了榮老的武道境界。 觀榮老情形,修為已至大宗師境巔峰。不過看樣子,氣息略有虛浮,應是早些年破境失敗,還尚未補全的根基。 大關隘破境,九死一生,小關隘破境雖要好上一些,但也不是毫無代價。 尤其是破境三關,一關更比一關難。看榮老的模樣,應是在嘗試突破第三關的時候失敗。 「莽刀之名,老夫身在玄靈,也是早有聞名,一直想要見一面,只可惜職責在身,不能輕動。今日終於得見真人了。」榮老笑意和煦,態度極為熱情。 一番寒暄交流,自不用多提。 在簡單的拜訪後,陳平安便是同著顧清嬋離開。 顧家在玄靈重城,有專門的利益產業,也有相應的落腳之所。不過陳平安已安排好住所,倒是謝絕了榮老的好意。 至於,顧清嬋,似是有什麼事情,並未在駐地停留。 在約定好,幾日後的相見地點後,兩人一番拜別,便是各自離去。 嗡~ 雅苑內,靈光閃爍。 陳平安盤膝而坐,面前懸浮著一顆如星河夢幻般的斑斕寶珠。 周圍令旗獵獵,早已用了禁制隔絕內外。 此番參加玄靈拍賣會,除了增長了不少見識外,還拍到了一枚靈性秘丹,算是意外收穫。 得靈性秘丹增益,他也算是多了半張底牌手段。 按照他自己的推算,如今的他,全力施為之下,戰力不遜色於頂尖層次的偽天人。 而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靈性秘丹和燃血大丹的輔助作用,那或許,他能更進一步,做到壓制頂尖偽天人的程度。 當然此等情形,也只是他的猜測罷了。 像頂尖層次的偽天人,類似的爆發手段,恐怕都不會少。若是妄圖以一枚靈性秘丹,就徹底扭轉戰局,那無疑是有些不太現實。 但無論如何,得了靈性秘丹,他的綜合底蘊,也算是多了一籌。 不過,底蘊這種事情,向來是再怎麼多都不為過了。 像如今,他一得空,在修行之餘,便祭煉起了幻夢寶珠。 說是祭煉,倒也不全是,而是通過靈性滲入的方式,在積累到一定量後,再行侵蝕觸發之事,意圖來煉化其中的一根鎖鏈。 若是鎖鏈脫落,那幻夢寶珠的部份威能,或許能為他所用。 整體過程雖然比較慢,但也算是有序進展。 比起當初,什麼都摸不到門道比起來,如今無疑是有很大的進步。 除了幻夢寶珠外,像那兩枚妖獸雕刻的研究,他也從來沒有鬆懈。 諸多細節,有條不紊,有序推進。 在雅苑修行了一日,接下去的時間,他就按照計劃開始行動起來。 接連數日,他變化身份,在玄靈重城內活動。 有黑玄鐵面相助,他隱藏身份,如魚得水。 以他如今的境界,催動完全祭煉了的黑玄鐵面,即便是偽天人當面,也極難看出他的根腳來。 即便未動用僅有三個名額的最終神異,真實模擬,黑玄鐵面的偽裝效果,也是不容小覷。 「感恩天羅聖女!」 陳平安明面上的一些資源財富,在蒼龍州城內已經進行了打包變賣。但他身上出了明面上可以售賣的資源外,還有不少庫存的贓物。 如今機會合適,他自然是要好生變賣一番。 他以大宗師圓滿的修為示人,展露出無比強橫的姿態,接連化身光頭壯漢,枯骨老漢,中年劍客等身份,在各大店鋪寶閣內輾轉。 幾日時間,相應的資源便是變賣一空。 像此前在厲無生身上得到之物,除了那一對黑玉戒指,像什麼金絲腰帶等物,他統統變賣。 此外,還有一些不算珍稀的靈物和丹藥,他也順勢變賣。 除了變賣之外,他也順勢以強者姿態,了解了不少隱秘渠道的事情。雖然沒有徹底接觸,但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此外,遇上一些合適之物,他也會順手買上一些。雖不算是珍稀之物,但也算是不錯。可以用於療養傷勢,恢復真元,此外還有一些外用的藥材,像此前的黑玉膏這般。 一番折騰下來,在參加完玄靈拍賣會後,他身上的現金流,不降反增。 數額也正式突破了十四萬元晶。 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厲無生的那些庫藏提供。此外,還有部分鬼面老人之物。 至此,他身上的身家資源,算是清掃一空,清爽無比了。 不過,昔年的那柄神兵長刀,他並未選擇變賣。 這柄神兵長刀,是他接觸到的第一件神兵,同時 陳平安思緒變化,腦海中浮現出昔年萬魔圍剿,司徒霸慘死的一幕。 「困禁類神兵,青焰四方令旗。攻伐類神兵,天隕寒星刀,百幻神刃鎮壓類神兵,玄鐵錠,束縛類神兵,花色方布,遮掩類神兵,黑玄鐵面。」 「護道重寶,幻夢寶珠,特殊類物品,青光雷珠,妖獸雕刻」 「小玉劍,及笄髮簪」 房間內,陳平安整理著自身之物。 綜合判斷下來,他如今比較欠缺的主要是防禦類神兵和增益類神兵。 不過,防禦類的話,他自身體魄夠硬,根基也夠紮實,一般的神兵無用。不管是靈性防禦,還是體魄防禦都是如此。 增益類的話,下面就有很多細分了,像速度增益,戰力增益,靈性增益等。 此等之物,可遇不可求。像青焰四方令旗的最終神異與這等增益,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除了盤點物品外,他對自身的功法,也做了系統性的整理。 相應的體系框架,不斷地完善,填充進入自身的感悟。 金手指面板的存在,等於給他了一條沒有瓶頸的捷徑。但在這條捷徑之上,他也極為注重自身根基的打磨。 諸多感悟,勢必是要細細體悟,仔細咀嚼。相應的技藝和謀算,他都會反覆思索,尋找欠缺之處。 這一點,自他昔年踩過坑後,便養成了這個習慣。 小心無大錯,復盤多圓滿。 幾日時間,轉瞬即逝。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眸光一凝,面前金手指面板,便是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0/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2255/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2255點。」 陳平安面色沉靜,映照在靈光之下,顯得堅毅無比。 「快了!」 陳平安微微斂目,面前的金手指面板,瞬時消散。 「該出發了!」他緩緩起身,從床榻上起來。 交易會,要開始了。 「顧前輩。」在約定的地點,陳平安見到了顧清嬋。 顧清嬋一襲淡藍仙裙,絲絛環繞,頭戴冰飾,絕代風華。 「平安,隨本宮來。」顧清嬋輕聲一語,便是帶著陳平安,向著玄靈城外而去。 第687章 竹林交易,收穫頗豐(求月 第687章 竹林交易,收穫頗豐(求月票~) 今日召開的交易會地點,是在玄靈重城外的一處清幽之地。 相較於玄靈重城,在城外交易,無疑是會少去更多監督,也能提升幾分隱秘性。 只是,城外交易,對參加交易的人,無疑是要多上幾分不確定因素,平白多冒上幾分風險。 不過,這等交易會組織至今,進行得也不是一次兩次,大多有口皆碑。 此外,有資格參加此等交易會,大多都是身份不俗之輩,心懷底氣,自然是有自信來赴約的。 離了城後,陳平安和顧清嬋便是一路飛掠,速度大增。 不多時,他們便臨近了一片竹林。 「清嬋仙子。」竹林外,沈臨淵早已經是等候多時了。 「沈道友。」顧清嬋儀態優雅,端莊見禮,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本宮沒有遲到吧。」 「沒有沒有,清嬋仙子來得正是時候。」沈臨淵笑著開口,但卻又不失坦蕩和銳意。 陳平安適時開口,寒暄見禮;「沈長老。」 「陳小友。」沈臨淵微微頷首,神態並不倨傲。 幾人一番見禮,自不必多提。 過程中,沈臨淵對顧清嬋的態度,既不熱烈,也不生疏,尺寸拿捏到位,既有親近的意思,又不會讓人過度為難。 「沈道友!」幾人剛剛飛掠至竹林之內,便聽到一道金銳鏗鏘之聲。 在聲音響起的瞬間,陳平安便感應到了一道極為銳意的氣息,與沈臨淵不同,對方的氣息中充斥著金鐵殺伐。 轉頭看去,便見一名金紋長袍的老者向著他們而來。 「金前輩。」沈臨淵面露笑意,寒暄見禮。 金老怪成名多年,修為境界早已邁入了偽天人層次,在散修之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他在玄靈重城多年,各方面都有些關係,與沈臨淵自是認識的。 兩人寒暄幾句,金老怪便注意到了一側的顧清嬋。 「這位便是清嬋仙子?」金老怪好奇地打量道。 「見過金前輩!」顧清嬋明眸輕笑,寒暄一禮。 「老夫與沈道友相識多年,深知沈道友人品。這麼多年,能得沈道友認可的好友不多見啊,女修之中,清嬋仙子是獨一個!」金老怪意有所指道。 顧清嬋抿唇輕笑,並不接話。 「金前輩,也是來參加交易會的?」沈臨淵笑著開口,主動扯開了話題。 「正是。」金老怪笑聲爽朗,有金鐵鏗鏘。 沈臨淵雖稱前輩,但兩者相處,顯然是平等以待。 陳平安站在一旁,並未搭話,金老怪也沒過多的關注於他。 幾人一路同行,期間主要是沈臨淵和金老怪在聊,顧清嬋偶有幾語,既不熱情,也不冷落。 竹林深處,自有乾坤,藏著一汪碧潭清水,水色清澄,綠意十足,單是觀之,便叫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周圍竹影蔥蔥,滿是自然生機。碧水之上,有竹筏木屋,自有享樂之處。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竹筏木屋上了。 有人是獨自來的,也有人是結伴同行,當中有一小部分都是帶了隨行晚輩的。 顯然,作為帶著私密性質的高端交易會,這些積年老怪,也想帶著晚輩過來長長見識。 幾人剛到,便有不少目光,齊刷刷地掃來。 不過好在,絕大部分的目光,都被前面的幾人吸引。 無論是沈臨淵還是金老怪,那都是名聲極大的人物,哪怕在這高端圈子裡,也同樣如此。 另外,作為同行的女子大宗師,顧清嬋自然也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女子大宗師,在武道大宗師中,比例本就不多。更何況是如顧清嬋這般年輕貌美的。 「哈哈,沈道友,好久不見!」 「金道友,別來無恙啊!」 「.」 不少人同著沈臨淵和金老怪打著招呼。 「沈道友,這位是?」顧清嬋這邊也有人饒有興致地詢問。 相比較而言,僅僅展露出玉衡中期的陳平安,就顯得有些興趣寥寥了。 他的面貌雖然年輕,但宗師之境,享壽三百載,單以面貌來看,很難判斷得出他的真實年齡的 像一些一百多歲的武道宗師,在外貌上也可以顯得很年輕。 值得一提的是,潛龍榜上,僅有信息記載,並未有面貌呈現。 所以,一時間,場中不少人都只是把陳平安當做是一名隨行的小輩。 所謂小輩之言,那也是相對而言了。百歲之齡,對尋常人來說,那已經是期頤之年,是真正的高壽。 但在大多數的宗師中,卻還只是一個小輩。 當然,武道修行,達者為先。年輕的不一定是小輩,年老的也不一定是長輩。 但相較於在場大宗師起步的老怪們,陳平安區區玉衡中期,在他們的眼中,自然是小輩無疑。 「六位偽天人,最強者應該就是邊上的金老怪了。」陳平安環顧場中,很快便搞明白了場中的情形。 在場的偽天人,氣質各異,但無一例外,氣息都只是普通偽天人的層次。 而邊上的金老怪,重銳利殺伐,修有大威能秘術,一身戰力,在偽天人也是極其強橫的存在。 有時候,善於交際,不一定是性格問題,也有可能是實力問題。 本場交易會,陳平安他們來得不算晚了。接下去的小半個時辰,陸續有人抵達。 來的人修為各異,但毫無疑問,都是修為不俗的存在。偶有一些不是大宗師的,那也是跟著旁人隨行而來的。 而能夠帶人前來的,毫無例外,都是大宗師中的強者。 小半個時辰時間,不少人也知道了顧清嬋的身份。 當得知她便是顧家那位聲名鵲起,被譽為女君之姿的年輕後輩,不少人都是面露敬畏,言辭熱情。 顯然,對有望天人的存在,在哪裡都能得到最高的禮待。尤其是顧清嬋這等,已經成長起來的。 在場老怪,多的是三四百載,四五百載的年齡,像六七百載的也都不乏有出現。 對他們而言,顧清嬋自然便是年輕的後輩。 不同人,有不同的江湖,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論調。 新秀榜,三十歲為限,潛龍榜,五十歲為限,若是修為一直拔高,那對年輕的定義,便一直在變化。 「顧家的仙子嗎?」 不少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沈臨淵和顧清嬋,心中浮想聯翩。 作為有望武道天人的沈臨淵,他在場中,自然是備受關注。 再結合他以往行事作風,而如今邊上出現了一位女子大宗師,此等局面,自然是讓人期待。 「問心劍閣,蒼龍顧家」有人思緒發散,往近來的大勢上去聯想。 也有一些人,在關注了一些逸聞八卦後,注意里放在了其他方面。 「顧家,玉衡中期」 看著一旁的陳平安,有一些人,心中隱隱已經有了猜測。 不過,雖是如此,倒也沒有人上前,主動寒暄。 當然,類似情形,多是消遣言論,也有一些修行者,閉目不言,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著交易會的開始。 嗖! 遠處天空,傳來輕微響動。 有人矚目抬首,神情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華丹師,華丹師來了!」 「華丹師也來了?今日的交易會還真是來對了!」 「運氣不錯。」有人面露喜色。 「.」 陳平安抬首看去,看到了一個發須皆白的古稀老人,正站在一把暗紅色的羽扇上,周圍蕩漾著如火焰般的波紋。 老人的衣著樸素,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周圍的波動,卻宣告著他偽天人的身份。 玄靈重城,第一煉丹師,華丹師。 陳平安矚目凝視,面露感嘆。 來的偽天人不少,但對方引來的動靜絕對是最大的。 不得不說,煉丹師地位的尊貴。 尤其是這等已經混出偌大的名頭的煉丹師。 此外,除了玄靈重城第一煉丹師的身份外,華丹師還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偽天人。 憑藉著對方的身家底蘊,恐怕在偽天人中,戰力也是不俗。 有時候一些大威能的底牌手段,可以極大程度提高戰力上限。 身為半隻腳已經邁入名丹大宗序列的煉丹師,無論是人脈還是渠道,亦或是財力上,華丹師都不會欠缺。 諸多要素齊備,他身上自然少不了什麼護道之物。 一陣火焰波紋,瀰漫散開,華丹師的身形也是落了下來。 暗紅羽扇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華丹師。」 「見過華前輩。」 「華老,此前勞您煉丹,還未好好感謝,今日」 「.」 華丹師一落地,不少人便是迎了上去,就連那金老怪也沒有例外。 沈臨淵雖然沒迎上去,但也是面露笑意,看向華丹師所在。 「諸位,有禮了。」 華丹師撫須一笑,笑聲爽朗。 眾人紛紛回禮,不敢有絲毫托大。 即便是那金老怪,在此時也表現得極為客氣。 在簡單拜禮之後,華丹師徑直走出了人群。 眾人自然也不敢相攔。 作為知名丹師,華丹師的地位自是崇高,可不是誰都有資格接觸的。 此等地位參差,哪怕是在這高端交易會中,也同樣如此。 作為偽天人,華丹師本就站在了這個圈子的最頂端,更不用提他那知名煉丹師的身份。 眾人見禮過後,也就寥寥幾人,能與華丹師再作交流。 但這絲毫不影響眾人的熱情,本場交易會能夠邀請到華丹師,這便意味著在接下去的交易環節中,會有大量的高品丹藥出現。 只要價碼足夠,每個人都有機會。 這一點,自是讓他們的興奮。 另外,能借著這場交易會,能與華丹師近距離接觸,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極大的收穫。 此等經歷,在尋常時候,或是無用。但有朝一日,在價碼足夠的情況下,找上門去,可能便會成為一塊極其合適的敲門磚。 相比較生疏無比的陌生人,有過此前接觸的經歷,總會讓人多幾分優勢。 「華丹師,此前竹林小會,曾有幸與您有一面之緣.」 此等話術,樸實無華,但卻頗有妙用。 以此展開,順勢提出話題,給足價碼和條件,往往會讓人水到渠成。 不少人過來參加這等規格的交易小會,可不僅僅是為了交易那麼簡單,還可以藉此渠道結交新的人脈。 彼此熟絡,相互走動,這一來二去的,若是機會合適,便有可能結成利益同盟。 無論是對勢力,還是對自身,都是大有裨益。 而類似情緒,不僅僅是當中一兩人。除了慣來獨行的散修外,大多數人都有著類似的心思。 能夠參加此等小會,本就是一種篩選,會為他們免去很多麻煩。 「能夠請來盛名在外的丹師,這小會背後的主人能量倒是不俗。」 看著遠處備受追捧的華丹師,陳平安心中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感嘆這場小會背後主人能量的不俗。 作為半隻腳邁入名丹大宗的煉丹師,有望煉製出四階丹藥,對標鍛造師的話,那就是重寶層次,此等丹師,再結合偽天人的修為,聲勢地位,即便不如真正的武道天人,那也已經是相去不遠。 若非有足夠的人情往來,未必會願意參加這樣的交易小會。 高規格不高規格的,那也是相對而言的。對很多人難以觸及的高規格小會,對華丹師這等層級來說,未必能看得上眼。 畢竟,以他的煉丹技藝,是能接觸到武道天人的。 若是能藉此引薦一二,能夠參加的小會檔次,顯然遠要在今日之上。 陳平安的修行,在丹藥上面,並沒有太多的需求。主要的需求,也都是在一些恢復類和增益類的丹藥上,近來又剛剛拍下了靈性秘丹,所以對華丹師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興奮。 明面地位不夠,就算能接觸到再厲害的人,那也無用。 說起來,煉丹師還真是富啊。 陳平安想起了華丹師出場時的那一把暗紅羽扇。 這把羽扇,絕對不是俗物,品階恐怕還要在頂尖神兵之上。 莫不是重寶? 正常而言,偽天人不太可能會擁有重寶。用的多是品質極佳的頂尖神兵,亦或是仿製重寶,偽重寶,重寶雛形等。 但很顯然,像華丹師這等聲名在外的煉丹師,是個例外。 以他的身家,若是機緣足夠的話,弄到一件重寶傍身,卻也有可能。 不過,陳平安籌算再三,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可能。 看那羽扇的靈性神韻,不太像是真正的重寶。不過,能御空而行,縱然不是重寶,那也是極為頂尖的仿製重寶之流。 正常而言,神兵並不具備御空飛行之能。能御空飛行的,也就那些專門為御空打造的飛舟,車攆。 像劍修飛天什麼的,也只是在傳聞中出現。理論上,武道修行者的佩劍,只能用來攻伐對戰。強行御劍,那也只是空有其形,沒有其神,用真元強撐,而非是以神兵的神異。 但神兵如此,重寶卻是例外。 絕大多數的重寶,都可以御之遁以飛天之能。 速度雖各有不同,但功用卻是全都具備。 「重寶啊」 陳平安目光變化,放下了心中的籌算。 在華丹師到來後不久,這場規格極高的交易會,便就正式開始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交易會開始前不久,又來了一尊偽天人。 從旁人的議論聲中,陳平安也得知了對方的身份。 橫山宗,黑岩老怪。 黑岩老怪的背部隆起如巨山大石,肌肉線條如同扭曲的虬龍一般,呼吸間都帶著震盪空間的氣血。 顯然,這黑岩老怪是一尊極其不俗的橫練修行者。 黑岩老怪一到來,便引來了不少人的忌憚。即便是此前銳意鏗鏘的金老怪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難言的鄭重。 黑岩老怪雖為橫山宗修行者,但由於脾氣和性格的緣故,整體口碑並不算太好。 「哈哈哈,老怪我來遲了。」黑岩老怪一到場,便引來了震天笑聲。他肆無忌憚的環顧場中,目光打量,看上去極為狂放。 不過,在看到華丹師和沈臨淵後,他的臉上的狂意倒是要收斂不少。 華丹師地位尊貴,在修行者圈子裡,基本等同於一尊武道天人。而沈臨淵,作為問心劍閣已經成長起來的天人種子,也眾人面前的地位也是極其不俗。 「頂尖偽天人!」黑岩老怪並未掩飾修為氣息,陳平安用眼角餘光觀察,很快便判斷出了對方的修為境界。 修為到了黑岩老怪這等地步,即便打量得再隱晦,也很難瞞過對方的感應。像陳平安這般的查探,才是常態。 不過,即便如他這般,在沒有強橫實力作為支撐的前提下,也很容易引來對方的注意。 參加這場交易會的修行者不少,不提大宗師,便是偽天人都有十來位。當真不愧是以商貿著稱的玄靈重城,一場交易會便有如此規模。 不過,也有可能是近來召開玄靈拍賣會,不少修行者,剛好如此,恰逢其會。 陳平安注意到,參加交易會的人中,有不少人都進行了遮掩,不知道其真實的跟腳。不過也有部分人表現得比較坦然,以正面形象示人,並不忌諱此事。 由於參加交易會的人不少,整個交易過程也比較簡單,先是簡單展示一下自身的寶物材料,然後說明想要交易的物品。 在各方有了基礎了解後,便可以開始私下的溝通洽談。 前面展示階段,並不強制。有條件者自行安排。 至於其他人的話,全看自身思量。 不過,展示和言明也都是一個曝光的機會,有助於交易促成。一般而言,條件允許的話,都會進行這一個步驟。 但交易會中,自然也會有單純過來長長見識,增長見聞,亦或是結交人脈的,對於這等人也可以選擇跳過,不必言明。 「承蒙各位抬愛,那就由小老兒來開場展示交易物品。小老兒今日帶來的交易品是一桿神兵長槍,強橫神兵中的精品,一株八百年份的優先交易,高品精礦寶材,稀有材料,優先交易。此外個別情形,也可以協商交易。」 最先開場的是一尊偽天人強者,童顏鶴髮,笑呵呵地道。 「優先交易高品寶礦?」陳平安暗忖思量:「這是在籌備寶材,準備鍛造神兵?還是有其他什麼用場?」 礦材的用處多種多樣,但其中最大的一種便是鍛造神兵。不過,在西境的一些地域,收集寶礦,用於傀儡製造,也是一種主流。 在展示完相應物品,說明所需資源後,這名童顏鶴髮的偽天人很快便就此落座。 有了第一個開場,接下去的流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千年石心蕊,八百年份的玄黃朱果,優先交易.」 「一整套連環強橫神兵,威能比肩頂尖神兵.有需求的道友,可以和某家私下聯繫。」 「.」 一位位強者陸續展示介紹,陳平安重點關注著他想要的機緣和資源,整個過程表現得極為低調。 事實上,他也不用刻意低調,在一眾大佬面前,他本身就像個透明人一般。 「精品礦材,珍品大藥,稀有神兵,殺伐秘器,功法傳承」陳平安關注著場中展示的每一件物品,記憶著對應的交易對象。 眾人介紹中,有不少物品,對他都頗有用處。比如像不久前提及的一門靈性類的無上神功。 「效用倒是不錯,就是品階低了點。」陳平安暗暗盤算著。 場中的介紹還在持續著,不過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介紹展示。像顧清嬋便沒有如此,輪到她時,選擇直接跳過。 「沒有需求?這場交易會難道是特意為我來的?」 陳平安不禁多看了顧清嬋一眼,類似心緒,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逝。 顧清嬋如此,陳平安作為一旁觀摩的晚輩,自然也不可能介紹什麼。 倒不是他不願,而是他明面上確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青光雷珠雖然可以拿出來交易,但終究還是有些風險。 尤其是顧清嬋在現場的情況下。 厲無生的保命底牌,究竟有多少人知道,目前還不得而知。但以他明面上的戰力和行動軌跡,拿出比肩風雲大宗師鼎盛一擊的青光雷珠,絕對是不合理的。 陳平安靜默不言,暗暗關注場中。 倒是沈臨淵在展示時,拿出了數件珍稀物品,準備交易。 「優先交易,劍法傳承,承載劍意的古物,還有任何與劍典相關的信息。」 「高品寶甲?」沈臨淵展示的物品中,有一套接近頂尖神兵範疇的寶甲,這讓陳平安多關注了幾分。 說實話,這等品質的寶甲,對他來說有一定的誘惑力。 不過 劍法傳承? 要是有的話,他也想要啊。 輪到金老怪展示時,他拿出了一柄神兵戰斧,上面附著金銳之氣,單論殺伐同樣接近到頂尖神兵的範疇。此外,金老怪還拿出了數種珍稀靈物,其中赫然就是有陳平安心心念念的雪靈葉。 「雪靈葉!」陳平安心頭微熱,想不到他目前急需的雪靈葉竟會在同行的金老怪的身上。 不過,仔細想來,此事倒也還算正常。 作為常年居住在玄靈重城的偽天人,金老怪的手上有些雪靈葉庫藏,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另外,不單單是金老怪,場中甚至還有其他人也會有雪靈葉珍藏,只是沒有拿出來準備交易。 但不管怎麼說,有此信息在,他這一趟交易會,便沒有白來。 就當陳平安以為收穫至此時,一尊偽天人的展示的交易物品,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金紋玄龜屍骸一具,可支持單項交易。優先交易,秘術神通,寶材靈物,高品珍稀優先。 如果價碼足夠,金紋玄龜的精魄大丹也可作為交易。」 「金紋玄龜?」陳平安心中一動,不由看向不遠處正在發言的偽天人。 橫山宗,黑岩老怪! 此時,黑岩老怪正在展示物品,各方目光匯聚,陳平安此舉,倒也是合情合理。 黑岩老怪的交易物資,讓不少人為之側目,甚至面露驚色。 金紋玄龜! 地品頂級血脈!若是成長起來的完全體,戰力完全不遜色一尊尋常的偽天人。 此外,金紋玄龜以防禦著稱,想要斬殺它的話,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做到的。 黑岩老怪的身前懸浮著各樣物品,都是金紋玄龜上的部分資源,有龜甲,有血肉,有鱗爪,也有一些大補的珍稀部件。 金紋玄龜,地品頂級血脈,論血脈潛力,完全不在陳平安此前血煉的地龍獸之下。另外,龜類妖獸,想來以硬著稱,金紋玄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即便未成長至巔峰,憑藉著極其強橫的防禦力,恐怕也能與最頂級的偽天人周旋交鋒。 據傳,曾有金紋玄龜,憑藉血脈神異,正面硬撼武道天人數擊。 此等防護之力,堪稱誇張至極! 在黑岩老怪展示的物品中,陳平安看到了一瓶玄龜真血,也不知是展示的部分,還是全部都在這裡。 看得陳平安頗為意動。 若是以此血煉的話,待第二煉圓滿後,他的體魄防禦力絕對是大大增強。若是再能觸發血脈神異,那他的防護能力,絕對是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 屆時,他哪裡還需要什麼頂尖寶甲,他自身的肉身體魄,便是最好的寶甲! 「可惜,品階上離預期還是差了一點點。」陳平安有些感嘆。 各方麵條件都完美符合,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一點。 他的預期是,第二煉血煉的妖獸血液,要是天品妖獸血脈。金紋玄龜的血脈品階雖然不差,但距離預期也還是差了不少。 只能當個備選。 就在陳平安事情到這裡告一段落的時候,誰知黑岩老怪在展示完物品後,補充了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 「這頭金紋玄龜不是普通的品種,血脈應該是出現了良性變異,為了鎮殺此獠,費了老怪我不少手腳!底牌手段都折損了不少!」 「變異血脈!」 「地品頂級變異血脈,那豈不是」 「這老怪.」 場中眾人的情緒,被黑岩老怪的這一條關鍵信息,徹底點燃。 金紋玄龜本就是地品妖獸血脈中的頂級血脈,若再良性變異,那血脈品階便等同於天品妖獸血脈了! 這. 至於黑岩老怪會不會說謊,場中沒有人會去懷疑。血脈變異之事,不是開玩笑的,只要仔細查探,就能夠查出來的。 黑岩老怪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遲早能夠戳穿的謊言,撒出來沒意思。 感受著場中的情緒,黑岩老怪頗為自得的笑著,面容粗獷,肌肉起伏。 這一條關鍵信息,他之所以放在最後才說,為的就是這一個效果。 哪怕是偽天人,也很少會有人拒絕同境的讚美和震驚。 「變異血脈!」陳平安內心熾熱無比。 若真是如此,那這金紋玄龜,就完美符合他的需求。 天賜良機,天賜良機! 陳平安心思震動,若能解決青陽血煉法第二煉的妖獸血液,那即便其他什麼收穫都沒有,他這次來玄靈就什麼都值了! 這黑岩老怪還真是不俗,能夠斬殺一頭良性變異的金紋玄龜。 這已經不僅僅是運氣的問題了,除了運氣,還有實力。 一場交易展示,很快便徹底結束。 過程中,作為場中最受矚目的存在,華丹師並未展示什麼,但展示一結束,還是有很多人圍了上去。 除了華丹師外,場中最受熱捧的,那就是橫山宗的黑岩老怪了。 地品頂級血脈的妖獸,本就是極為難得,更別說是變異血脈了。更難為可貴的是,黑岩老怪手中的妖獸屍骸,大部分都還完好。相應的血肉,臟器,龜甲,妖骨,鱗爪,都得到了妥善保管。 像金紋玄龜這等類型的妖獸,它的血肉本就是橫練修行者的最愛。此外,龜甲,妖骨,鱗爪,都是上等的鍛造材料。除了鍛造之外,經打磨後,還可以入藥。作為各等丹藥的主材輔材。 更別說,還有金紋玄龜的精魄大丹了。 此等情況下,自然是被受追捧。 陳平安雖心中火熱,但也知道,眼下情形,不是最好的機會。 他並未在第一時間上前了解,只是在暗中關注。 他所求的是金紋玄龜的血液,其他之物,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 「平安。」一旁的顧清嬋看了他一眼。 陳平安與顧清嬋對視一眼,明白對方的心思,他微微點頭。 然後,顧清嬋便帶著陳平安,含笑找上了金老怪。 正值此時,金老怪正圍在黑岩老怪周圍,了解著金紋玄龜的部件。 顯然,金老怪對這頭金紋玄龜也有不少的興趣。 金紋玄龜身上不少東西,那都是真正的大補之物。哪怕對他這等層次的修行者,都有不小的誘惑力。 像偽天人,雖是道途斷盡,但除了道途之外,也還會有其他新的需求。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後輩。 此外,偽天人雖不會衰退,但至年邁之時,還是會感覺到精力的不夠用。 這等不夠用,是相較於自身而言的。 比如,鼎盛之時,還有鏖戰個三日三夜,但至年邁卻只能鏖戰一兩日光景。再比如,曾經可以數月不眠,但年老了,熬上個兩三個月就要好生修養一會。 年富力強時,可以一夜御女數十,現在老了,沒數十了,只能十多個了。 此等情形,相較於其他人,自然是生龍活虎,精力充沛。但對自身而言,卻還是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非是絕對值,而是相對值。 此外,偽天人與偽天人之間,亦有不同,箇中情形,也不可同日而語。像一些橫練修行者,肉體就要剛猛很多,而像一些專精靈性修行的,肉身上卻要衰弱不少。 在某些事情上,偽天人之間,同樣是有比較。 這力不從心了,自然是要找找補藥,補補身體。 據傳,曾有專修肉身體魄的女子偽天人,將專攻靈性秘法的道侶,生生榨死在床上。若非有大補丹藥續命,恐怕還真是是要死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十數日下不來床榻,據說此後的關鍵,那都是眼袋浮腫,形容枯槁。 看著金老怪髮絲枯黃,那熱切的模樣,陳平安思緒發散,浮想聯翩。 聽說道侶逝去後,金老怪就在家中,養了幾十房小妾,常年宴樂,好不暢快。 莫非 我說這金毛怎麼就枯了呢,原來癥結是在這裡。 腎藏精,其華在發。發若枯黃,其腎如何,自不必多言。 得了妖獸血液的關鍵信息,陳平安的心情不錯,思緒間,倒也有頗多意趣。 偽天人雖身懷偉力,但卻也是人,是人那邊有窮盡之時。一味消耗,若不補損,必將遺禍無窮。 想到雙修功法中的詳細記載,陳平安的眼皮不禁跳了一跳。 好在修煉了橫練功法,又修有鍛體秘法,青陽血煉,類似透支,倒也不虞再作計較。 除非是食髓知味,對方的修為又遠強於他,否則,不必再有類似擔憂。 一念至此,陳平安倒又好奇起了紫眼魔君昔年與天羅教那尊天人女君的相處情形。心念間,不禁對紫眼魔君生出一絲嘆服之意。 「魔君辛苦了!」 昔年,紫眼魔君宗師之時,那尊天人女君,便已是資深的天人。兩者之間的差距,不以毫釐計,即便有雙修功法的幫助,紫眼魔君怕也是累得夠嗆。 甚至,沒準還是一種折磨。 若是如此思想,以此切入的話,那此後兩人的漸行漸遠,似乎就有些說得通了。 陳平安心思變化,沉默間,似乎窺見到了一絲歷史的真相。 時隔八百餘年,魔君已逝,昔年的那一尊天人女君,如今也已叩問天關,執掌. 兩人的恩怨糾葛,早已埋藏在歲月之中。 金老怪在與黑岩老怪交流,陳平安站在一旁正好能了解一些信息。 不過,金老怪和黑岩老怪,兩人是以傳信交流,具體聊了什麼內容,陳平安也聽不清。 以他如今的手段,大宗師間的交流,他早已能截獲。尋常偽天人間的傳言,他也能一試。 只是,無論是金老怪,還是黑岩老怪,都不是尋常偽天人。 陳平安自然不會冒此風險。 雖然聽不了兩人交流,但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金老怪似乎比較滿意,耗費一定代價,交易到了一些甲背血肉。 龜者,滋陰補陽,甲背更是如此。 金紋玄龜作為頂級的血脈妖獸,效用自非尋常龜類所能比。 個中妙用,滋味難言。 看來這金老怪也是個老饕。 「金前輩。」顧清嬋攔住了金老怪,含笑說明緣由。 剛剛交易完畢,金老怪的心情不錯,看了陳平安一眼。 「是你要交易老夫手上的雪靈葉?」 「正是晚輩。」陳平安恭聲道:「晚輩願以元晶交易。」 「元晶?」聞言,金老怪皺了皺眉。 不過他看了顧清嬋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 「身上可有高品靈藥?」金老怪淡淡道。 「未曾有。」陳平安搖頭。 「高品礦材呢?」 「倒是有一些。」 陳平安伸手一揮,面前出現了一些礦石寶材。 這些都是他這些年來積累的寶礦,像熾炎石,霜風羽,血陽鐵等。 這些寶材,有的是別人送的,也有的是他得的。 值得一提的是,早些年他破境宗師時,顧清嬋曾送過他一塊高階冰晶石。此時交易,他並未拿出來。 禮物代表的是心意,他要是拿來交易,說實話有些不厚道。 這禮物與禮物之間,也有著親疏遠近。有的禮物是利益,有的禮物是人情。 顯然,顧清嬋之禮,屬於是後者。 再者,顧清嬋人還在這,他拿出來交易,是想幹什麼!? 當著她的面,牛頭人嘛! 靠著她的引薦,拿著她的寶礦,交易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還是人嗎!? 「哪裡來的破爛貨。」金老怪皺眉道。 不過,還是從中挑了一些。 折算完價值,又付出了一筆高額的元晶,陳平安也從金老怪的手上,交易到了數十片的雪靈葉。 「多謝金前輩成全。」陳平安拱手一禮,面露喜色。 他倒能做到波瀾不驚,不過此等情形下,倒是沒有這個必要,順其本心即可。 交易到雪靈葉數量不多,但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算上他此前的積累,還有顧傾城所贈的那一些,他手上的雪靈葉,倒也能讓他再堅持個三四個月。 說起來,這雪靈葉還真是貴啊! 一片雪靈葉的價值,一百元晶都打不住。這些雪靈葉便花費了他過萬元晶。 前不久才剛剛增上來的現金流,又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削減。堪堪維持在超過十三萬元晶的程度。 見陳平安如此輕鬆地拿出了這麼大一筆元晶,金老怪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想。 尋常的玉衡中期雖然沒這麼多身家,但作為顧家的人,那就不一定了。尤其來參加交易會前,定然是提前做了準備。 同著顧清嬋簡單交流了幾句,他便離開了這裡。 他身上還有不少交易資源,需要處理。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言辭懇切,拱手致謝。 讓他自己來,雖然也有辦法。但未必會像現在這般簡單。 這金老怪交易得這麼爽快,有很大程度是看在顧清嬋的面子上。 「不必多禮。」顧清嬋廣袖輕垂,露出一截皓玉般的手腕,輕輕擺手。 陳平安鄭重拱手,類似的言語,也沒再多說。 有些話,不必一直放在嘴上講,若是有心,直接拿出行動便可。 留待日後,有機會報答一二。 看著陳平安如此,顧清嬋神色微柔,心中生出了一絲促成交易的慰藉。 有時心理上的慰藉,帶來的愉悅,遠要比尋常事務更加重要。 無論是受人幫助,還是幫助人,都帶有一定的慣性。 這個慣性一旦形成,若沒有外在刺激,往往會變成不可控的滑坡。 而一個極其淺顯的人生道理,幫助完人,收穫感激後,往往會對對方產生一定程度的好感。 「雪靈葉交易到手,接下來就是玄龜血液了!」陳平安雙目一振,心中籌算。 只要玄龜血液再交易到手,那這玄靈之行,便算是圓滿了。 (本章完) 第688章 風雲第一,劍修之道(求月 雪靈葉交易完後,陳平安一時倒也無事。 妖獸血液之事,屬於他修煉隱秘,自然不可能用正常身份交易。 相應方略,陳平安心中已有籌算。 不過需要注意的卻是,可千萬不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但好在,黑岩老怪那的人雖然不少,但大多數都只是對血肉鱗甲等物感興趣,更有一些野心之輩,似是像謀算金紋玄龜的精魄大丹。 陳平安暗中關注著交易情形,一時間倒也不急,開始在周圍走動起來。 在場的在北境諸州內,都算是邁入高層的人物。除了交易物資外,每個人身上的消息都不少。 在陳平安刻意探聽下,倒也了解了不少情報。 這些情報的價值大多不高,也不夠全面,只是他們交易間的隨口一提。但對陳平安來說,卻能補足他不少短板。 「黑冥山脈內有妖王出沒?」從幾人小範圍交流中,陳平安得知了這一個消息。 妖獸化形,便可稱之為妖王,對標人族的武道天人。 不過,妖王雖是化形,但也只能做到部份化形,會有大量的特徵保留。具體情形,依據血脈稟賦,實力強橫來決定。 真正想要與人族無疑,恐怕要在化形這條路上修煉到極高境界,才有可能做到。 黑冥山脈不在玄靈州內,但有部分山脈是坐落在碧蒼一十七州的地域範圍內。其中北山州內山勢最多,在毗鄰山脈之地,北山州設有一座雄關大城,是不少散修心目中的聖地,同樣也是各家勢力歷練冒險的極佳之地。 幾人所言的黑冥山脈,正是穿過北山州的那一段,有妖王出沒。 相較於人族,妖族勢弱,妖族之中雖有妖王,但大多深藏,即便偶有現的,也只限於部分頂層知曉。 但像現在這般已經為大宗師層級知曉,可以說已經是不一般了。能流傳到這裡,說明妖王出沒恐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知是何等品類的妖王?」 「目前還不曾得知,不過據說極善速度,即便是同境天人都難以追上。」 「極善速度的妖王嘛罷了,不聊這些,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 「說的也對,雄關大城,風險無虞!」 「.」 陳平安關注了幾人一會兒,聽到對方的話題轉到正常交談上去後,他便不再關注。 場中交易,除了那些偽天人,大宗師外,還有一些晚輩也同樣摻和其中。不過相比較而言,他們交易的物品要差上不少。 不過能來這裡的,多是有背景的,物品即便是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陳平安隨意閒逛,在木屋周圍查看。 「推演卜卦?」 陳平安的目光被一冊書卷所吸引。 「這位道友,可有興趣了解一下?」說話的是一尊頂尖宗師,青年模樣,看上去有些俊朗。 「道友請了,敢問這卷書冊」陳平安開口詢問道。 推演卜卦,屬於是文道之物,尋常武道修行者,並不會接觸。陳平安此前只聽說過類似的消息,但真正有記載的傳承,還真未曾見過。 「哦,道友說這物啊,這卷書冊是家中長輩所留。長輩昔年曾在學宮進修,家中倒也留了不少文道之物」青年笑著介紹道,看上去頗好相處。 能來這裡的,大多都有背景,即便沒有背景,那也是戰力不俗。正常過來,都是來結交的,若無必要,沒人會特意結仇。 陳平安靜靜地聽著,倒也不去推敲對方所言的是真是假。 他簡單思索一番,決定交易下此物。 與武道一般,一些珍稀的文道傳承,多是有意境承載。不過這冊書卷不算特別珍稀,只是簡單的翻印拓本。 不過比起一般的拓本,還是做了一些繁複的設計,有不少禁制手段需要克服。 最終陳平安以一件准神兵的價格,從對方的手上交易到了此物。 「這才是正常的物價嘛!」 陳平安笑著道。 之前拍賣會幾萬幾萬的交易,整得都有些麻了。 交談中,陳平安也了解到了對方的身份。對方是天武閣的執事長老,今日是跟著家中長輩前來。 天武閣,玄靈州最大的勢力,地位等同於蒼龍州的顧家。其內坐鎮的偽天人,不下於雙掌之數,據傳,天武閣內有底蘊傳承,一經觸發,可以威脅到真正的武道天人。 像這些流傳久遠的武道勢力,多是有不俗的底蘊,否則的話,也不至於能流傳這麼久。 天武閣鼎盛時期,曾誕生過武道天人,當年留下了什麼手段,也猶未可知。 除開底蘊不講,天武閣明面上坐鎮的,便是一尊頂級的偽天人。 與正常的宗門勢力不同,天武閣內有著頗為複雜的家族勢力,不少弟子長老之間,都有著血緣關係。 像面前的青年,便是此種情況。 交淺不言深,陳平安和對方也沒聊多少。在拿到書冊後,他簡單寒暄幾句,便是就此離去。 在他交易的這段時間,陳平安倒是注意到,黑岩老怪周圍的人倒是少了一些。 看來,黑岩老怪的交易進度,拉快了不少。 由於身在交易會,陳平安倒也沒看書冊,只是關注著一些重點情報,關鍵信息。 看看那些老怪的手上會有他想要之物。 有個別老怪,此前展示的時候,並未展示出來。但等到交易的時候,對方手上有他想要之物,一些不準備交易的珍藏也會顯露出來。 閒暇間,陳平安也關注到了華丹師那邊的情況。華丹師的地位特殊,進了屋內交易,有心想要交易的人,只能排隊等候在外面。 一場交易會,也是權勢地位的縮影。 時間漸漸過去,一個時辰後,交易也進行到了尾聲。 陳平安注意到,華丹師從裡面走出來,引來不少人的問好。 「華丹師。」 「華前輩。」 「.」 「黑岩道友,可否進來一敘?」華丹師笑著邀請道。 被邀請到的黑岩老怪,有些受寵若驚。 他雖為橫山宗背景,但作為頂級煉丹師的華老,顯然可以不買這個帳。 此前他們也接觸了不少次,像現在這般主動邀請的,還真就是第一次。 「找黑岩老怪?」陳平安眼中精光一閃。 華丹師主動找黑岩老怪,原因只怕只有一個。 那就是金紋玄龜。 一刻鐘後,黑岩老怪從木屋內走了出來。看上去心情不錯,喜滋滋的。 不知是得了什麼承諾,還是交易到了心儀物品。 交易環節後,是信息暢談,情報分享的時間,這個環節,並不強制。不過,場中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會留下來。 來參加這種私人小會,可不真的只來交易物品來了,有合適的人脈結交時間,自然都是要把握住。 相較於此前的小規模交流,這次的信息分享,更加的透明。彼此間,基本都不設防。只有聊到一些關鍵信息的時候,才會傳音溝通一二。 如此,也就可以讓人自由了解,若是遇到感興趣的,再找上當事人詳談。 也有一些兼職交易信息的修行者,先是拋出一些吸睛亮眼的信息,然後在關鍵情報上,戛然而止。以此來換取相應的價值。 在場的都是玄靈州頂尖的人物,分享的信息,眼界極為開闊。不拘泥於玄靈州一地,像周邊數州,碧蒼一十七州,乃至於北境,都有所囊括涉及。 「聽說幾個月前,花如月曾出現在星隕山。」 「星隕山?那豈不是離我碧蒼地界很近!?」 「是啊,保不齊,花如月這次會來我碧蒼地界。」 「要是來就好,老夫定要親自見一見。」 「誰不想見啊,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風雲大宗師第一啊.」 言談間,有人面露欽佩。即便是場中鮮有的幾尊偽天人,也是面色鄭重,認真聽完了相關信息。 「花如月?」陳平安心中一動。 顧清嬋站在他的身旁,也是面露期盼之色。 風雲大宗師第一,月影神箭,花如月! 以女子大宗師,力壓無數老怪,同境戰力第一,是無數人心目中的絕艷女子,高嶺之花。 這等絕艷非僅僅只是來自於她的美貌,而是那蓋壓一境的風華。 同境無敵,傲視凌雲。 非是同年齡段的同境無敵,而是放眼寰宇,遍數王朝疆域的同代無敵! 不拘是潛龍榜天驕,在世數百載的積年老怪,隱世多年的隱秘強者,在大宗師境中,便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像那千工機巧,付百勝,手段無數,殺伐之力,層出不窮,以大宗師境,卻擁有偽天人極致戰力。可即便如此,卻也只能屈居人後,位列風雲大宗師第二。 當世之中,風雲大宗師第一,唯有一人,月影神箭,花如月! 月影神箭,花如月遇武道天人而不敗,戰力之盛,令人望塵莫及。 而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傳言之中,花如月若是有意,隨時可以天人合一,邁入天人之境。 只是,她不願。 據傳,花如月修行的功法極其特殊,之所以遲遲未曾踏入天人,也與這個有關。 「可隨時突破的風雲大宗師第一。」 陳平安面色鄭重,心緒變化。 他對自身的戰力雖頗為自信,但顯然也不認為他會是花如月的對手。 花如月最恐怖的就是她那如月影般,源源不斷的恐怖壓制力。 即便是武道天人來了,也有避幾分鋒芒。 更何況是旁人了。 以陳平安如今之力,風雲宗師榜若是重新排列,他有信心能邁入前五,甚至是前三的層次。 但莫說是第一了,便是對第二都沒有絲毫的把握。 除非 陳平安的目光變化,想到了還未到手的玄龜真血上。 他想要戰武道天人,只有幾個可能。 一個是青陽血煉法第二煉圓滿,迭加如今之基,戰力可至天人。還有一個是,再經歷一次雙修功法的提純。另外一個就是修到大宗師境真正意義上的極致,站在天人關隘之前,輔以護道重寶,可戰天人! 花如月的信息,讓場中不少人有些振奮。 畢竟王朝疆域之大,超乎常人想像,浩瀚無垠,廣袤無邊。莫說是普通人了,即便是大宗師,終其一生,都極難走遍王朝疆域。 像他們在場的,都是玄靈州乃至於周邊數州頂尖的人物,但尋常接觸的也就是數州之境。縱然外出遊歷,至多也就是在碧蒼一十七州內走動。偶有偽天人會離開碧蒼地界,往更廣闊的天地走去,像去丹盟,北海,甚至於雪神宮。 可即便如此,相較於整座王朝疆域,他們所走過的路徑,還是太小太小了。 花如月名聲傳遍王朝,可想要真正接觸她,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按照風雲榜上的信息,以如今花如月之基,若入天人的話,可為天人頂尖戰力! 未至天人,便提前預定了一個天人頂尖戰力的名額。 如此氣魄,放眼王朝,在排除外物手段的情況下,除了昔年的帝子,還有與乾帝同一時期的帝女外,恐怕便未曾有幾人能擁有了吧!? 遍數風雲榜數屆,花如月戰力當為第一。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信息分享再是振奮人心,也終究是有落幕之時。 隨著分享結束,便陸續有修行者離開。 「諸位,改日再見!」 「前輩慢走!」 「.」 一聲聲臨別聲中,陳平安注意到黑岩老怪也就此離去。 起先,他還擔心黑岩老怪身上的玄龜真血已經交易出去。不過黑岩老怪臨別前的一番話,確是讓他放心不少。 「老夫這幾日還會住在玄靈重城,眾位若是有意,可以繼續與老夫交易。」 說話間,黑岩老怪身前的物品,一閃而逝。看到那瓶玄龜真血仍在時,陳平安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也已經做好了玄龜真血交易掉的籌算,但眼下還在黑岩老怪的手上,無疑是能省他不少事情。 看樣子,華丹師感興趣之物,應該是那枚精魄大丹。 短時間看來,玄龜真血應該都會在黑岩老怪的手上。 不過,遲者生變,此事還是儘快落位為好。 一念至此,陳平安便準備同顧清嬋離開這裡。 而此時,顧清嬋也剛剛結束了與沈臨淵和金老怪之間的寒暄。 此番交易,沈臨淵也有收穫,看上去心情不錯。至於金老怪,手上的資源雖然沒有交易完,但也買到了心儀之物,臉上的笑容都要多上不少。 「平安,走吧。」 顧清嬋聲音悅耳,嬌嫩甜美。 陳平安頷首應是,同著沈臨淵和金老怪兩人拱手一禮,便是就此離去。 竹林內,沈臨淵望著顧清嬋離去的背影,眼眸內浮現出一抹欣賞。 金老怪金毛捲髮,髮絲枯黃,站在沈臨淵的身側,好奇問道:「沈道友,難得見你這麼上心,真決定了?」 沈臨淵笑了笑,沒有說話。 金老怪也不以為意:「說來,那跟著的小輩,是顧家的?剛剛和老夫交易了點東西。」 「顧家?」沈臨淵收回了目光:「也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算是算什麼?」金老怪不滿道。 有時,適當表露情緒,反倒能增進友誼。 面對有望武道天人的沈臨淵,他倒也不擺什麼架子。 沈臨淵淡笑道:「顧家的乘龍快婿,金前輩你說是也不是?」 「顧家的乘龍快婿」金老怪的目光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誰啊?」 「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什麼?」金老怪神色微怔:「竟然是他!」 傳聞,莽刀陳平安,為人傲氣,行事莽撞。方才之人,舉止間謙和有禮,他還真沒往這方面去想。 另外,莽刀不是在蒼龍鎮撫司嘛,怎麼有空出來了? 金老怪沒怎麼想明白。 不過,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潛龍天驕雖然不俗,但過去也就過去吧。 潛龍天驕,五十年一屆,三十年一代。 他在世數百載,雖未接觸過多少潛龍天驕,但聽過的潛龍天驕,卻遠不止十屆。 錯過雖然有些可惜,但也就還好。 對方若是成長起來,總是有機會結交的。若不成長起來,那提前結交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作為偽天人中的強者,金老怪還是有這麼一份自信。 畢竟,潛龍天驕雖多,但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登臨武道天人的。 金老怪目光變化,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他望向一旁的沈臨淵,笑著道:「沈道友,交易會結束,這次得空,不如去老夫那喝幾杯。」 「多謝金前輩相邀,沈某就不過去了。若事情順利,待到他日再與金前輩把酒言歡不遲。」 「何事如此著急?」金老怪笑著道:「連杯酒都來不及喝。」 「沈某準備回宗門一趟。」沈臨淵目光平靜,但卻隱露凌厲劍芒。 「沈道友這是」金老怪目光一凜,神色變得鄭重無比。 沈臨淵爽朗一笑,轉過了身子:「蹉跎許久,也該邁出這一步了!」 金老怪神色一怔,拱手長拜:「金某預祝,沈道友得償所願,武道長青。」 這一言,金老怪非再用老夫自稱,滿是祝願期盼。 此等情形,他的心情雖是複雜,但此一刻,他也知道,沈臨淵一旦成了,那等再出關時,他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 直到此時,他不由感到一陣慶幸,幸好昔年與沈道友,提前交集,否則的話,真等到今日,卻未必能有如此光景了。 沈臨淵若真是成了,等到沈臨淵出關,與他把酒言歡,此事一旦外傳,那他的地位便也會迥然不同。 有一尊武道天人的好友,即便是在偽天人中,也是極其難得的。 偽天人,天人,看似一字之差,實則千差萬別。 看似是同輩,但實則,前者道途斷盡,再無未來。後者. 光芒璀璨,武道長青! 「天人合一,武道天人.」金老怪神情複雜,眉宇間滿是悵然。 「天人合一,天人!」 沈臨淵走在竹林深處,每一步踏得很結實,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 他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如銳意昂揚的劍鳴,止不住地將要出鞘。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承載著宗門的期望,承載著無數年月的心血,他終於是要邁出這一步了。 至於 顧清嬋。 慢慢籌謀,太過複雜,劍修者,銳意果斷,一往無前。 待他成就武道天人,大勢壓進,直接明牌,以天人之尊 求娶顧家元老,顧清嬋!(本章完) 第689章 推演卜卦,交易到手 離開竹林,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很快便回到了玄靈重城。 拍賣會結束,竹林交易也參加完畢,按理來說,兩人都沒什麼事情需要留在玄靈。 不過,在離開的路上,顧清嬋卻同陳平安提及,她接下來的安排。 「平安,此番玄靈之行,本宮偶有所得,需要在玄靈閉關些許時日。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 言談中,顧清嬋也問及了陳平安的意見。 是先行離去,還是等她出關,一同返回蒼龍。 顧清嬋的提議,正合陳平安的心意。他自然不可能選擇先行離去,當下言及,願等顧前輩出關,同返蒼龍。 事實上,即便顧清嬋不提,陳平安也會找理由,選擇在玄靈重城多留上幾日。 妖獸血液還沒有交易到手,他自然不可能就此離去。 陳平安的選擇,頗合顧清嬋的心意。 陳平安如今賦閒州城,並未有職司在身,在外多留上幾日,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另外,兩人同行,多少也有個照應。 畢竟,涉及跨州的路程,相對而言,風險要大上不少。 不過,此事也只是多個保障。以陳平安如今的戰力,即便是一人而行,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一般而言,戰力臻至玄光高境,便有在州境內走動的實力和底氣。若是結伴同行,即便是跨州之行,也不是什麼大事。 修為到了宗師境界,外出歷練,流轉數州之地,也屬於尋常現象。 而陳平安如今的修為雖只有玉衡中期,但論戰力卻是實打實的武道大宗師。這等戰力,區區趕路,自然不會有什麼太大風險。 一般而言,大宗師級戰力,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算是做高層戰力。 只是所區別的是,在高層戰力中的具體定位。是屬於墊底的,還是當中的中流砥柱。 到了玄靈重城後,陳平安和顧清嬋很自然地便就此分開。 顧清嬋閉關,去的是顧家在玄靈重城的駐地。在那裡有顧家的高手坐鎮,無論是安全性還是私密性上都可以得到保障。 至於,陳平安則是回了位於內城的小築雅苑。 「偶有所得.」陳平安目光變化,心中感念顧清嬋的恩情。 竹林交易,顧清嬋並未有太多參與。顯然,她這次過去,更多的也只是為了引薦陳平安參加。 像顧清嬋所言的偶有所得,怕不是在竹林交易之上,應該在早幾日時便有此獲得。 只是因為竹林交易的事情,一直耽誤在這。 眼下事情妥當,完成他所託,這才行閉關之事。 「顧清嬋。」陳平安面容平靜,眼眸內隱有漣漪。 「海域寶礦,北海鮫珠,水系礦精.」 樓閣內,一道道寶光閃爍,盤旋在顧清嬋的眼前。 顧清嬋眉心淡藍印記鉤勒,宛若天成,如瀑般的青絲,柔順絲滑,輕盈無盡。一襲冰藍長裙,如浪花層層翻卷,那一抹冰藍之色,仿佛能洗淨世間塵埃。 嗡~ 靈光閃爍,如意玲瓏環盤旋飛出,化作巴掌大小。 「本命神兵。」 顧清嬋星眸璀璨,淡藍流光之間,玄女意境悄然浮現。 以海域寶礦,蘊鮫珠神異,祭煉神兵品質。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他的面前是一卷書冊,正隨著靈光閃爍,隨意翻騰著。 這卷書冊自然就是他從天武閣宗師手上交易而來的文道書卷。 書冊上只記錄了卜卦一道的信息,關於卜卦推演有著較為詳盡的描述。 不過,這個描述,都是框架性上的具體描述,非是什麼具體的修行方法。 陳平安一番查閱,對卜卦一道,也有了更深的體悟。 卜卦,推演,兩者之間,雖有不同,但殊歸同源,具體修行之時,往往是各有涉及。 「陰陽五行,星象天卦,命理天機,易數籌解,周天推背.」 這些都是卜卦一道上比較知名的巨著,像部分內藏卜卦傳承,可用於文道修行。 當世武道大昌,相較於武道修行者,文道修行者無疑是要少上太多。 此外,文道修行,入道極難,前期不顯,中期難進,大多沒什麼存在感。 即便如兩大學宮,每期能夠順利畢業的學子,若是單打獨鬥,在戰力上也沒有太好的呈現。 對於普羅大眾來說,文道修行,他們的理解只停留在讀書識字作學問上。 至於更多,那就有些渴求了。 文道修行,沒到一定程度前,很難有太多的進益。 一個苦修文道十數年的學宮學子,在戰力表現上與普通人也沒有太大的不同。至多是頭腦清明,思路開闊,格局氣象大不相同。 但若是拳腳相加,低階的文道修行者,可能還不如坊間的一個壯漢。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般文道修行者,除非武道稟賦特別差的,否則多少都會修上一些。倒不是為了什麼,只是保證身體康健,氣血充裕。 能夠修行文道的,家中背景大多不俗,如此文道修行者,在武道上的造詣未必會太弱了去。 至少,單用資源迭的話,還是能迭出一個內氣境來的。無非就是投入多少的問題。 像一些真正的頂級權貴,在修文道的同時,在武道上還是能取得不俗造詣。 只是,對他們而言,修行武道只是修行文道的一個手段。 文道方為大道之術。 他們有此理念,自然有所依仗,不是無的放矢。 文道修行到了中期階段,便能展露出各等玄妙的神異來。如那命數推演,吉凶卜卦,看面望相,望氣運之術等。 此外,還有諸多如五行逆轉,陰陽顛倒的文道秘術。 雖然限制條件極多,但一經施展,效果極其恐怖。 至於文道修行,真到了高階階段,那相較於武道威勢,恐怕也相去不遠了。此外,文道玄妙獨特,可利用的環節更多,往往可以任職於一些特殊機構。 於王朝而言,文道修者,也是不可或缺之人。 如此,方才有兩大學宮的興盛存在。 只是,兩大學宮再是興盛,終究是不如這惶惶的武道大勢。 不管是出於對文道的了解,還是準備讓小丫頭邁上這條路的原因,陳平安對文道之事也是頗為好奇。 眼下借著這卜卦書卷,倒是讓他窺見了文道一角。 「卜卦推演,窺探天機,揣摩命數,切忌頻繁動用,否則輕則折損壽命,重則引來天機反噬。怪不得,這麼多文道修行者,都未能走到最後。除了天資的因素外,恐怕還有其他很多的限制因素」 「借文道之器,輔以卜卦,可增益成算。若是卜卦之器,那效果更是極佳。知吉凶,理命數,當能料敵於先,掌握先機,立於不敗之地!若修至高深境界,可撬動命數天規,集一時氣運加身,天地同力,殺敵於無形之間!」 「.」 一番了解,陳平安對卜卦一道的興趣漸濃。此等文道秘術,當真是不可思議。 卜卦推演,可明未來趨勢,天機勾勒,可知世事變遷. 和武道修行,走的完全不是同一個路子。 「可惜了,沒具體修行傳承,不然的話,倒是能試上一試。」書冊緩緩落下,陳平安微微感嘆道。 若是有卜卦傳承,他倒也可以試試,金手指面板究竟適不適配。假若適配的話,那他或許還能再多走一路。 不過 陳平安笑著搖了搖頭。 修行之道,切忌分心,貪多嚼不爛。 他有金手指面板,雖能增加更多的選擇空間,可以承載更多的修行道路,但在修行一事,還是要牢記這個觀點。 嗡~ 靈光漸亮,真元流轉,陳平安的心思沉靜,如靈潭清水一般。 他的廣寒劍法,也是快要小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便離開了小築雅苑,如往常一般,在玄靈重城內逛了一日。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閒逛途中,他路過了重城核心玄靈山。 能在玄靈山入住的,那都是真正的頂級權貴。若是外來者,一般多為偽天人。 唯有一些背景特殊的,才會有特別的優待。 逛了一日後,陳平安便回到了小築雅苑,一直等到深夜。 一道通體籠罩在灰袍之下的身影,在人不知鬼不覺間,離開了小築雅苑。 「多日未曾動用馬甲,還真是有些生疏了。」 有黑玄鐵面,陳平安此番偽裝,又動用的新的面貌。 身形佝僂,面帶暗色斑紋,看上去有陰森恐怖之感。 作為商貿重城,哪怕已至深夜,玄靈重城內不少地方,也依舊是熱鬧非凡。 在遠離小築雅苑後,陳平安便顯露出身形,將氣息控制在大宗師層次。 玄靈山雖名為山,但實則卻是一方福運寶地。如山體般的建築上,層層迭迭,設有不同規格的洞府小築,樓閣宮殿。 玄靈山下,自然是守備森嚴。 不過,陳平安也沒準備強闖,行至山下,便主動通報,要尋橫山宗黑岩道友。 「勞煩通傳,故友拜訪。」他的身形遮掩在灰袍下,聲音陰森,有噬骨之意。 言語間,陳平安遞出了一塊鐵牌,上面承載了他一縷氣血之力。 「前輩稍候。」 看守的衛士,不敢怠慢,當即通傳。 往來玄靈山之人,非同小可,大多都在世不少年月,脾性各異,當中不乏有怪異之輩。 他們的職司是通傳之言,至於能不能進,那就看此地的主人了。 「前輩請進。」 一刻鐘不到,陳平安便得到了回傳的答覆。 「帶路。」陳平安聲音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看守的守衛只覺得脊背發涼,雞皮驟起。 不過,他不敢大意,面帶笑意,一路帶領。 在玄靈山駐守,俸祿雖然不錯,但這活也不是誰都能幹的。 在守衛的帶領下,陳平安很快便來到了山腰處的一座別院前。 還未待他臨近,一道熾熱睥睨的神魂之力,便從別院中肆無忌憚地掃視出來。 陳平安冷哼一聲:「黑岩道友,如此失禮,這不是待客之道。」 說話間,一股磅礴的靈性涌動,將對方掃視而來的神魂之力隔絕在外。 別院內,黑岩老怪輕咦一聲,沒想到他的神魂之力,會被如此輕而易舉地隔絕開。 「不是大宗師?」 他的心中泛起一絲猜測,但很快消散不見。 「道友遠道而來,快快請進。」 別院內,陳平安與黑岩老怪相對而坐。 「道友看得面生,不知從何而來?」 黑岩老怪聲音渾厚,言語間震盪著氣血,試探著對方的根腳。 「老朽幽骨,來自其他地界。」 陳平安氣息一震,氣血噴涌,展露出極其強橫的煉體造詣。 感受著空間中震盪的力量,黑岩老怪神色微驚。 「這是什麼煉體法門?」 對方的身形佝僂,皮膚聳搭,肉體看上去孱弱無比,但展露出來的氣血又是這般雄渾,絲毫不遜色於他。還有,對方陰冷的氣息和雄渾共存,看上去極為詭異。 黑岩老怪,面容一正,收起了心中的小覷之心。 此前他雖詫異對方能隔絕他的神魂查探,但並未太過在意。作為站在偽天人中頂尖的老怪,他有傲視絕大多數同境的資格。 但是現在,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對方展露出來的煉體造詣,絲毫不在他之下,而且更為詭異。 真若對戰起來,不知道有何秘法門道。 「幽骨?」黑岩老怪暗暗猜測著對方根腳,一邊同著對方交流。 寒暄試探了幾句,黑岩老怪開門見山,問及了對方來意:「不知幽骨道友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老朽有意黑岩道友一物。」陳平安聲音陰冷,暗啞低沉:「望道友行個方便。」 「何物?」黑岩老怪噴吐鼻息。 「玄龜真血!」陳平安未作掩飾,直接言明了交易之物。 在這種積年老怪面前,玩欲情故縱的把戲,顯得太過幼稚,不如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道友是如何得知,老夫身上有道友想要之物?」黑岩老怪眯起了眼睛,語氣不善。 「具體緣由,道友不必深究。」面對黑岩老怪的不善,陳平安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老朽只問道友願不願交易。」 「幽骨道友這是在威脅老夫?」黑岩老怪面色陰沉,如巨山大石的背,如地龍翻身般,開始涌動起來。 「黑岩道友誤會,老朽沒有這個意思。」陳平安陰冷平淡:「不過,老朽這裡的東西,相信道友會感興趣的。」 「哦?」黑岩老怪側目而來。 陳平安灰袍一卷,一本通體漆黑,隱隱透著血紅之意的傳承玉冊,便浮現出來。 嗡~ 真元一盪,一股獨屬於橫練法門的意境便是浮現而出。 「萬魔鑄身訣!」黑岩老怪雙目一震,死死地盯著傳承玉冊下的陳平安:「你是什麼人?」 萬魔鑄身訣,萬魔教鎮教功法之一,在無上神功中,品階雖不算如何出挑。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橫練法門,對煉體修煉者,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尤其是如黑岩老怪這等,道途斷盡,但需外在手段,功法秘術,增添戰力的偽天人。 不過,在世縱橫數百的黑岩老怪,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 在認出萬魔鑄身訣的第一時間,他便是冷聲呵斥,氣勢暴漲。 「哪裡來的?」 面對黑岩老怪的以勢壓人,陳平安眸光深沉,冷笑了兩聲:「黑岩道友不必深究,老朽自有老朽的手段。」 黑岩老怪氣勢不減,通體肌肉如虬龍扭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陳平安面容沉靜,灰袍死寂。 「老朽誠心交易,道友也大可以收了這一套,老朽既然敢拿出來,就不怕道友貪墨了去。」 陳平安的聲音暗啞,但卻透著無盡的自信。 黑岩老怪凝視陳平安許久,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幽骨道友,還當真是自信。不過,老夫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幽骨道友誠心交易,那老夫便賣道友這個面子。」 嗡~ 流光一閃,一瓶蘊藏著玄龜真血的白玉瓷瓶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不過,玄龜真血價值不俗,能不能交易到,就看道友手中的誠意有多少了。」 一門尋常的橫練功法,對一尊鼎盛的偽天人來說,雖有吸引力,但吸引力沒有大到那個份上。但若是再輔以數額巨大的元晶,這吸引力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財侶法地,財字在前,資源靈物雖然珍貴,但作為硬通貨,元晶的吸引力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尤其是當元晶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不過,陳平安修煉青陽血煉法,光是黑岩老怪拿出來的這一瓶玄龜真血,自然是不夠用的。而顯然,金紋玄龜的體型巨大,一頭金紋玄龜身上的真血也遠不止這麼一點。 所以,在一早的時候,陳平安便表示黑岩老怪誠意不夠,這點玄龜真血的太過稀少,不足以交易。 對此,黑岩老怪自是不可能認可,認為這頭金紋玄龜乃是變異血脈,價值非同尋常,不是尋常的地品血脈所能比的。 這一瓶玄龜真血的價值便足矣了。 面對陳平安的要求,黑岩老怪故作不願,實則借勢抬價。 直言其餘真血他另有妙用,只能交易這麼一瓶。 兩人一番爭執,最終在陳平安的元晶攻勢下,黑岩老怪表示願意鬆口。 聞言,陳平安的心中也是鬆了一松。 「果然還有!」 一瓶玄龜真血雖然可以讓他修煉,但顯然不足以持續讓他修煉到圓滿。若黑岩老怪這裡真沒有的話,那對他而言,也是一件極折騰的事情。 最終,在經過一番博弈較量後,陳平安從黑岩老怪的手上,交易到了數瓶玄龜真血。 為了這一筆交易,陳平安也付出了萬魔鑄身訣的傳承玉冊,以及數額極大的元晶。 而黑岩老怪也藉此,宰了陳平安一刀。 陳平安壓下心中不快,博弈計較,在交易時,也挽回了一部分的損失。在玄龜真血的基礎上,還交易到了一些尋常的玄龜血液。 此外,還拿到了幾片破損的金紋玄龜甲。 這頭金紋玄龜良性變異的地品頂級血脈,雖未能成功化形,但它的龜甲價值,恐怕還要在一般的准四階寶材之上。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些龜甲都自是殘片,一看就是大戰時破損的。較同品階的寶材來講,一是大小不夠,二是品質略有殘次。 金紋玄龜的體型巨大,像完全成長起來的金紋玄龜,龜甲有個七八丈,十來丈都也算是正常現象。 若是分解龜甲殘片的話,足以分解出很多片來。 此番獲得,對這筆交易來說,也只能算是一個添頭。 最終兩人心思各異,圓滿結束了這筆交易。 謝絕了黑岩老怪敘話邀請,陳平安身著灰袍,氣息陰冷,起身離開了這裡。 「幽骨麼」 黑岩老怪目光閃爍,隱露思量:「萬魔鑄身訣,萬魔教」 不過,隨即他放下心中思緒,神情欣喜,將目光放在了剛剛交易到手的傳承玉冊上。 此番交易,他不但順勢清理了玄龜血液,還得了一門品質尚可的橫練功法,以及數額不菲的元晶。 有此基礎,若再籌謀一二,或許又能增添一道威能不俗的底牌手段。 玄靈山進來,難度不小,這離開倒是要方便不少。 沿著原路返回,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陳平安很順利地出了玄靈山。 陳平安如今偽裝的身份,是一積年老怪,氣質陰冷,若是旁事,也不會有人想要貿然打擾於他。 這一路,平安無虞,並沒有什麼風波發生。 在玄靈山上也沒遭遇什麼厲害的強者。 「玄龜真血,交易到手!」 灰袍下,陳平安沉寂的雙眸下閃過一絲喜意。 籌謀良久,終是將青陽血煉法第二煉的關鍵一環搞定,陳平安心情的頗佳。 此番交易,都是在他靈性感應下進行,並沒有任何的貓膩。 所有的物資,都經他親手檢驗,確保沒有一絲紕漏。 至於什麼追蹤印記的手段,他也提前查探,將風險消弭於無形之中。 這黑岩老怪,也算是識相,沒做這無用之功。 不過,結合現狀,黑岩老怪識相是一方面,他所展露出來的威懾和壓制力,是另外一方面。 此番交易,他除了武道根腳沒有暴露外,像肉身體魄,氣血之力,他盡皆展露,毫無保留。單論威懾力,絕對是在一般的偽天人之上。 此番交易順利,除了身在玄靈山的緣故,恐怕黑岩老怪,也存著不節外生枝的心思吧。 但凡陳平安只展露了大宗師的戰力,那今日的交易,便不會如此順利。 只怕單方面拿捏還是好的,羊入虎口那才是真的。 黑岩老怪雖有橫山宗背景,但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交易到手,陳平安第一時間便選擇離開。 他此次偽裝,雖自覺做了充分的準備,但畢竟手段有限,在有限的信息下,會不會讓黑岩老怪產生額外聯想,那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為了謀求關鍵之物,適當的風險還是可以冒的。 另外,即便黑岩老怪再怎麼聯想,也只能聯想到他的馬甲身份上去。極難和他的本尊扯上什麼關聯。 退一步說,他今日過來就是做著最壞的打算來了,要是黑岩老怪真懷了什麼別的心思,那他已經做好了與黑岩老怪做上一場的準備。 黑岩老怪的聲名雖是頗大,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戰力全開下,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另外,在他展露體魄強橫時,料想黑岩老怪也不會這麼衝動,在玄靈山上直接動手,壞了玄靈重城的規矩。 事實卻是如此,此番交易順利,他平安回歸。 此一番交易,除了事情圓滿外,也進一步驗證了黑玄鐵面的效果。 在與頂級偽天人長時間接觸,以他如今的修為根腳催動黑玄鐵面,並不會露出分毫破綻。 莫說是查探他真正的根腳了,恐怕連他做了偽裝遮掩,對方都窺探不出。 「黑玄鐵面自帶的遮掩偽裝便有如此效用,若是催動真實模擬,那又會神異到何種地步?」 念及此事,陳平安不由得心生期盼。 不過,黑玄鐵面的最終神異,偽裝的名額有限,他雖已經有所籌算。但在還未真正動用前,還是不急於一時,以防有所變化。 所以,此事,他倒還是要往後推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需要用到之時,在觸發黑玄鐵面的真實模擬。 一番感應調整,陳平安變化身形,很順利地便回到了小築雅苑。 過程中,確保風險無虞,平穩可靠。 「用傳承玉冊交易,這一步棋倒是走的不差。」 房間內,明暗不定,數瓶玄龜真血懸浮在陳平安的面前。 交易給黑岩老怪的傳承玉冊,是他自身意境浮現,承載在玉冊上的。 武道功法,修至圓滿階段,便有望能將感悟意境,具現在傳承玉冊之上。通過此種方式,來將一身感悟傳承。 除了那等不世出的絕世妖孽,世間億萬人,想要修行神功及以上的功法,基本都是用這個方法。 不過,這個方法雖好,但代價也是極其巨大。 並非是說,功法修行至圓滿,就可以隨意的承載意境,降下傳承。 真正想要實現,不但限制頗多,真成功了也是折損頗大。 陳平安也是借著自身武道根基不俗,加上交易心切,方才用了此等方式。 也得虧是他,若是尋常修行者如此,即便是將萬魔鑄身訣修至圓滿,等意境承載完,他不傷也要虧虛許久。 而這也是傳承玉冊會如此珍貴的原因。 一是功法圓滿的要求,二是承載的代價。 哪怕是陳平安,擁有著雄渾難言的武道根基,也不願意過多的嘗試此事。 若是一次還好,承載得多了,哪怕是他都要休養許久。以他的武道進境而言,每休養一日,那都是大量的進境耽擱。 一般也就是大限將至,亦或是有什麼特殊緣由的大宗師,頂尖宗師,才會承載意境,降下傳承。 若是頻繁如此,不但會傷了自身本源,還會有神魂混亂的風險。 此法可一可二,但絕不可能常用。 並且每經歷一次,都將會有極大的時間間隔。 「玄龜真血已經到手,那麼接下來,就是.」 房間內,陳平安雙目璀璨,意氣難言:「青陽血煉法,第二煉!」(本章完) 第690章 青陽血煉,天羅心魔 在補全關鍵的妖獸血液後,這門傳承至青陽門鍛體秘法,終於是可以繼續修行。 青陽血煉法,以玄龜真血為煉,邁入鍛體第二煉。 地品頂級變異血脈,媲美天品血脈,以此作為第二煉的妖獸血液,完全符合陳平安的預期。 嗡~ 房間內,光芒閃爍。 一滴滴暗紅金韻的血液,懸浮在陳平安的周圍。 血液精純,乃妖獸身上最為珍貴的真血。 只是,再怎麼精純的血液,都難掩其上的妖獸凶煞。 而事實上,越是精純的妖獸血液,其內蘊含的凶煞之力,便越是磅礴。當然了,其內所蘊含的精元氣血也是越加充沛。 若能血煉成功,以此致用,那效果極為不凡。 只是,想要血煉,優先需要克服的自然便是血液之中的妖獸凶煞。不然的話,若是冒然血煉,恐怕會適得其反。 若是強行血煉,那便是遺禍無窮。 不同的妖獸,凶煞的種類,便各有不同,很難一以貫之,需要隨時調整方略。 但無論凶煞如何變化,靈性意志都是關鍵中的關鍵。 靈性意志若是不足,其他環節做的再好,也終究只是竹籃打水。 作為媲美天品血脈的變異血脈,玄龜真血內的凶煞之力自是難言,若用靈性意志感應,隱隱間察覺到一縷玄龜虛影。 陳平安指尖輕點,一滴環繞在他周圍的妖獸血液,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煉!」 有此前經驗,陳平安的手段,自然是熟門熟路。 相應的步驟如何,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情,陳平安自是門清。 嗡~嗡~嗡~ 房間內,靈光不斷閃爍著。 陳平安的意志強橫,靈性充沛,這玄龜真血雖是凶煞難言,但終究還是要拜服在他的意志之下。 陳平安屏氣凝神,意志凝練守一,不斷祭煉著玄龜真血。 凶煞之氣漸漸褪去,陳平安引妖獸血液入體,刺激關竅,提振體魄。 以妖獸血液的精元血氣,衝擊體魄,貫通經絡,強健筋骨,重塑根基。 此為鍛體之法! 其效用玄妙,遠勝於世間絕大多數的橫練法門。 時間在陳平安的血煉中,一點一滴的流逝。終於在天色將曉,夜空浮白的時候,陳平安的通體一震,體內洪流傾瀉,自各關竅匯涌,蘊含熾熱磅礴。 「成了!」 陳平安猛地睜開雙眼,眸內精光一閃。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1/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2325/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如陳平安所料的一樣,他這次血煉成功,成功積累了一點修行經驗。 這一次為了讓玄龜真血,血煉成功,耗費了他不少時間。 不過,有了第一次,接下去的就要方便多了。 相應的時間效率,都會提升不少。 青陽血煉法,第二煉修煉成功,陳平安的心情大好。 這停滯許久的青陽血煉法,終於可以繼續修行。青陽血煉法的修煉與正常的功法修煉,並不會發生衝突,這意味著他可以兩者並行,同步修行。 等同於能將他的時間價值發揮得最大。 在簡單感受了一番體內的不同後,陳平安的目光一震,便是閉上了雙眼。 「繼續!」 左右無事,一鼓作氣,繼續修行。 嗡~ 房間內,靈光再起,玄龜真血懸浮,按照特定的血煉秘法,血煉鍛體。 +1! 顧清嬋還在閉關,陳平安一時半會也不著急回歸蒼龍州。 接下去的幾日時間,陳平安就過得較為規整了,他就住在小築雅苑內,潛心閉關。 每日裡,除了修煉廣寒劍法外,就是修煉青陽血煉法。 至於剩餘的一些時間,就全部放在幻夢寶珠的祭煉上了。 說是每日祭煉倒也不是,花費幾日時間滲入靈性,積蓄份額,待到數量足夠後,便侵蝕纏繞在寶珠上的巨大的鎖鏈。 在這樣的光景下,時間倒是過得很快。 接連的修煉,倒是讓陳平安發現了一件頗為欣喜的事情。 不知是他的武道境界有所突破,靈性意志更為堅定,還是他的體魄提升,氣血強橫,他修行起青陽血煉法第二煉來,效率要提升不少。 每日裡,都可以積累到一筆頗為不俗的修行經驗。按照這個進度來講,估計有個半年時間,便能將青陽血煉法第二煉修至圓滿。 半年時間看似很長,但相較於其背後帶來的效果來看,簡直不要太短。 大宗師,壽元五百載,區區半年,根本算不了什麼。 莫說是半年,若是告訴一尊風雲大宗師,讓他苦修一甲子,便能獲得媲美天人之力,他恐怕是求之不得,恨不得立時答應。 按照此前第一煉的經驗,這第二煉若是圓滿了,他有極大概率能夠獲得第二種血脈神異。以他如今之基,再增添第二種血脈神異,觸發之下,獲得媲美天人之力,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青陽血煉第一煉,用的是地龍真血,所獲得的血脈神異,是偏向於狂暴增益方向的,莽荒之力。 這第二煉用的是玄龜真血,還是變異血脈,這獲得的血脈神異,若是不出差錯的話,應該就是偏向於防禦類的。 一狂暴,一防禦,相互配合,效用倒是不俗。 接連幾日修行,進益不錯,陳平安的心情極佳,閒暇之餘,他也偶有暢想。 據傳寶體天驕,戰力驚人,攻伐之力遠超同階。 他如今身懷血脈神異,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低配版的寶體? 寶體,道體,聖體,神體.眾多特殊體質,在古老歲月中,層出不窮。 哪怕是當世,同樣有寶體耀世,聖體鎮世 相比較那些身具特殊體質的天驕,他的根基無疑是要淺薄一點。即便境界等同,在這一點上,終究是盡顯弱勢。 同樣的境界,同樣的感悟,人家施展起來,就是比你更具殺伐,更具神異。 同樣的天資,若遇契合的功法,人家修煉起來就是比你快! 這生來便有的,後天努力,如何去比!? 陳平安雖自有依仗,但在修煉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蓋壓同代。 他踏入武道修行,已至七載。但相較於那些同代天驕,終究是要少十數年,二十年,乃至於三四十年的光景。 他的依仗雖盛,但也不敢說能這麼快地就追上他們。尤其是那些最為頂級的天驕! 以他如今之力,若單用榜單思維考慮,潛龍榜上,他當能位列前三。 只是,榜單終究只是一個參考,在沒有面臨生死之戰前,誰也不知道這些榜單上面的天驕,究竟擁有著什麼樣的實力! 底蘊如何,手段如何,這些信息,他一概不知。 另外,還有一些不入榜單的隱世天驕,軍方俊傑,皇室子弟!雖然未必一定比得了榜單上頂級的天驕,但其中傑出者,恐怕也不容小覷。 再者,還有沒有隱藏的老六,在事情沒有發生的那一刻,誰也不會知曉。 總而言之,他如今真實戰力,在王朝年輕一代中,已屬頂級,但還做不到蓋壓同代。哪怕是目前已經顯露的明面,依舊如此。 之前失去的時間,他需要用更加漫長的光陰,來一點一點的補足。缺少的底蘊,也需要更多的積累來補全。 一年不夠,那就用兩年,兩年不夠,那就用三年 只要時間足夠的漫長,之前錯過的差距,終究會泯滅在歲月的光景中。 以他如今情形,他修煉的時間越長,於他而言,便更加有利。 而青陽血煉法的血脈神異,讓陳平安在金手指面板的依仗之外,也看到了一絲抹平亦或是追趕寶體天驕,道體天驕的期望。 不單單是從修為上,還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天賦稟異。 像那獨孤依人,江無涯,陸夢瑤,阮玉書,陳玄禮等人,便都是身居特殊體質,對戰之時,有著極其恐怖的加成。 另外 陳平安眸光微閃,想到了天羅聖女。 聽說,天羅聖女便是寶體天驕,身懷太陰之體,戰力遠超同境。另外,若能 滋養之下,更可助益修行。 「寶體天驕麼」陳平安面露一絲疑惑。 此前對戰,為何沒有半點感覺到。 若真是寶體天驕,此前戰力殺伐,應該有更加恐怖的增益才是。 陳平安心中疑惑。 此前對戰,天羅聖女的戰力雖是不俗,但顯然沒有體現出寶體天驕的恐怖壓制力。 當中固然有天羅聖女所修功法,並非是真功寶卷的緣故,但在他同樣未曾修行強大功法的情況下,天羅聖女的戰力表現,似乎與傳言有些不太相符。 「莫非,這當中還有什麼說法?」 陳平安壓下心中疑惑,不再繼續深思。 他的念頭轉動,腦海中浮現出數幅畫面,都是昔年相處的點滴,畫面溫馨,頗有意趣,隱泛漣漪。 多日未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念至深處,陳平安心中一怔,忙回過神來。 「區區幻夢,也敢亂我道心!?」 他的目光一沉,面前靈光流轉,他便緩緩閉上了雙眼。 接連修行數日,距離廣寒劍法小成,已極近了。 再有兩日,便是廣寒劍法,破境之時! 嗡~ 「煙兒,你跑哪去了?找了好久沒找到你。」一道滿是關切略顯焦急的聲音。 「剛剛看到那在做大襖,入冬了,想給夫君也做一套。」少女解釋道。 「下次別這樣了,剛剛找不到你,夫君好擔心。」 「嗯。」少女低著頭,看上去有些委屈。 「傻姑娘,走,回家,夫君給你燒菜吃。」一隻溫暖的大手,撫摸著少女的腦袋。 少女破涕為笑,明媚得揚起了臉:「夫君,你最好了。」 男子什麼也沒說,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拉起了他的手。 少女眸光明媚,順勢挽住了男子的手臂。 陽光下,一男一女走在街巷上,歲月靜好。 芙蓉帳暖,春光明媚。 「剛剛疼嗎?」 「還好。」 「.」 溫存良久,少女神色認真。 「夫君明日便三十了,或許」 「或許什麼?」有男子聲響起。 少女的耳根有些發燙,猶豫良久,終是說出了那一句:「或許,我們可以要個孩子。」 「煙兒,你想清楚了?」 「嗯」 聲音微不可聞,卻沁入心脾。 「夫君.對不起,煙兒煙兒好像」少女眼角帶淚,聲音悲戚。 「煙兒。」男子一把將少女擁入懷中,聲音溫和:「沒關係,兩個人也可以過的很好,夫君有你就夠了!」 少女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那一個午後,註定會讓人記一輩子。 男子的那一道溫聲,自那以後,再難讓人忘懷。 「夫君,快來看,天上好多星星。」 「我來看看.」屋內走出了一個中年,聲音卻一如當年。 「還真是啊,今兒怎麼這麼多星星。」 少女挽住男子的手,貼近了他的懷裡,動作自然熟練,一如每一個夜空星辰。 「快看,是流星!」 「快,夫君,快許願。」少女年華已逝,但一如昔年嬌憨。 星空下,兩人閉目,舉止虔誠。 流星已逝,兩人緩緩睜眼。 「煙兒,你什麼時候開始信這些了?」男子好奇道。 少女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問他許了什麼願。 男子起先還想賣點關子,只是在少女的嬌柔攻勢下,終究是敗下陣來。 「我許願,願我這餘生,皆為煙兒,歲歲歡喜,平安嘉樂。」男子的聲音溫和,嘴角的笑意,似有魔力:「煙兒,你的呢?」 少女嬌俏一笑,笑顏明媚:「不告訴你!」 男子詢問許久,少女也未回答。 此事,終是如此,不了了之。 那一夜,少女沒告訴他,流星下許願,她是從來不信這些,但自從遇到他後,這漫天的神佛,她都想信上一信。 那一夜的流星下,少女許了一個願。 瀑布簾洞,有山泉寒潭,清寒冷冽,幽不見底。 寒潭石室,紫氣瀰漫,靈光流轉,映照出一道絕妙的身影。 往事如塵煙,無數畫面交織,擾得人心緒難言。 女子一襲黑色長裙,容顏空靈絕美,那如夢幻星辰般的雙眸緊閉,細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 天人者,感念天地,天人合一。若登此境,明心見性,道心澄澈。(本章完) 第691章 劍法小成,天人關隘(70 「劍者,百兵之君!」 「寒芒如霜,劍勢如電,與身合,與意合,與天地合.」 「以意馭劍,劍隨心走,人劍合一以劍養神,神凝則劍氣縱橫」 「.」 房間內,靈光閃爍,映照在陳平安的臉上。 他的神色平和寧靜,如邁上大道之途的求道人,不急不緩,不驕不躁。 嗡~ 靈光一閃,一道修行經驗浮現而過。 +1! 靈光漸漸暗淡,陳平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272/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入門(2880/2880)太虛御風步小成(0/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陳平安的神色沉靜,目光無悲無喜。 修行經驗,積累足夠,準備破境。 「破境!」 隨著陳平安的意志一凝,面前的金手指面板開始瘋狂攪動。 無數經驗好像是化作了一串字符,在面板上不斷的變化,直至徹底變的模糊。 待攪動到了極致,便有星光浮現,自面板湧出,沒入陳平安的眉心之中。 此時,陳平安的眉心靈台上,一枚表面寸寸開裂的靈果,懸浮當空。靈果內,神魂之力內蘊,雖不強盛,但卻已見幾分崢嶸。 而隨著星光的沒入,陳平安的靈台內,變得活躍無比。靈光閃爍,相互映照,相互融合。 陳平安身上發生的變化,不僅僅只有眉心靈台,還有充斥在體內各處的細微。 這一門廣寒劍法小成,所帶來的增益,比陳平安預想中的還要大上一些。 連帶著此前濃郁到了極致的真元,更是迎來了小幅度的增長,接近大宗師境理論上的極致。 大量關於劍法的感悟,自陳平安的心中悠然生起。 這是一種歷經無數風霜雪雨,苦修而來的感悟,是旁人奪不走,自心中體悟而生的美妙。 直至一切趨於平靜,也宣告著此次破境結束。 廣寒劍法,小成! 廣寒劍法的小成,也讓陳平安真正掌握到了三式劍法中的第一式,映月。 這一門劍法的玄妙,遠比陳平安想像還要來的深。而這一刻,更是得了充分的驗證。 雖自是心中的感悟,但陳平安還是驚訝於映月的威能。 一劍之下,如皓月臨空,映照世間。 此一劍,可攪動靈機,滅殺邪祟。 這一劍,與其說是劍的凌厲,不如說是劍的浩博和忐忑。 百兵之君,擁有的可不僅僅只是凌厲。 雖未真正試過映月的威能,但在陳平安的感觸中,這一劍的威能,在無尚神功中,絕對是獨樹一幟的。 作為第一式劍招,但它的殺伐威能,已經足以比擬七殺天罡拳第四式,乃至於第五式秘技了。 要知道,若非他擁有金手指面板,完美感悟,領悟出七殺天罡拳中的每一種殺意。以正常情形來修行,一般的大宗師,即便是將七殺天罡拳修至圓滿,恐怕也就只有三種殺意,以及相對應的三式殺招。 一門品階不俗的無上神功圓滿,尚且只有如此效果,這廣寒劍法僅以第一式劍法,便能做到壓制,這威能品階如何,可想而知。 「這顧傾城還真是.」陳平安目光深沉,不再多言。 不過,這門廣寒劍法品階雖高,但此番突破,並未讓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真正破開天人關隘,成就武道天人。 一來,想要突破武道天人的難度極高,所需的助益和能量,將會極其龐大。二來,廣寒劍法雖是不俗,但畢竟只是小成,產生的助力,不足以滿足這個缺口。 或許,以廣寒劍法的品階,真正圓滿之時,便能完美填補這個缺口,化作資糧底蘊,讓他直接破開關隘,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一方面,他也就只能想想。 他的修行方式,與正常武道修行者不同。大多武道修行者,破境所需依賴的都是丹藥大藥,寶藥靈物。 在各等優渥的環境下,輔以破境靈物,然後再籌備一些輔助大藥,方才會開始破境。若是條件充沛,還會有相應的籌算準備,如那增添破境底蘊的秘術,器物等。 這是正常武道修行者破境的邏輯,此等邏輯,與修行功法,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除卻極少部分的特殊功法外,大部分的功法,只是用來增添戰力亦或是底蘊的手段。與修行境界之間,並未有直接的關聯。 但陳平安不同,他修行功法,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等同進境修為。 這一個過程,不需要什麼寶藥靈物輔助,只需潛心修煉,便可順暢破境。 在進境的同時,還能修煉功法,增添手段,這也是他獨特的優勢之一。 而這也是他追逐那些寶體天驕,氣運之子,最大的底氣之一。 修行功法和武道進境,同步進行,這將會省去他大量的時間。並且,單以道途而論,除了功法之外,他無需籌備太多。 也就只有在增進手段,積攢底蘊時,方才需要籌謀一二。 此等,能節約下來的精力,不知凡幾。 房間內,陳平安靜心思量,內視自身。 廣寒劍法小成後,他靈果內蘊的神魂之力也多出了不少。一縷縷的,不斷來回遊竄,泛著生機和獨特的能量。 這些神魂之力,陳平安雖不能真正運用,用以對戰。但卻可以加持自身,增添底蘊。 以神魂之力鎮守靈台,一般的靈性攻伐,可奈何不了他。 更不用說他那本就雄渾異於常人的恐怖根基。 兩者相輔之下,即便是精通靈性秘術的偽天人,都不可能以此手段傷他分毫。 除非,這尊偽天人,有相契合的靈性攻伐神兵,如此才有威脅到他的可能。 至於威脅的大與小,更多取決於對方的攻伐秘術和神兵的品階。 總的來說,得此神魂之力護持,在輔以他的恐怖根基,如今的他,雖沒有靈性防禦秘寶,但相應的手段,可絲毫不差。 另外,綜合來說,他的護道底蘊一般,但一身手段,卻不算欠缺。 攻伐暫且不論,以防護來說,體魄防禦有橫練功法和青陽血煉法,完全不遜色於一般的神兵寶甲。 靈性防禦,有此前根基,自不用提。 身法速度上,有太虛御風步,游龍身法,完全不遜色於同境。若是能將太虛御風步修至圓滿,那即便在武道天人中,也不算是太差。 畢竟,不是每一尊武道天人都是精通身法的。也有主攻伐的武道天人,受限於機緣和精力,並非會修有極高品階的身法類功法。 太虛御風步作為隱隱觸及真功寶卷的身法類神功,脫胎於逍遙遊,在身法一道上,還是有著極其獨到的建樹的。 如今劍法小成,陳平安的底蘊戰力,也算是削微進了一小步。 但距離真正的天人戰力,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不過在偽天人中,已經是最巔峰的那一批人了。 爆發之下,即便遇上偽天人極致戰力,也可以輕鬆應對。等對方戰力退去,便有機會扭轉局勢,一錘定音。 若是實際來論的話,按照陳平安的推測,如今的他,應該是頂級偽天人之上,極致偽天人之下。 但憑藉著一身體魄和耐久,可以和偽天人極致的存在,較量較量。 畢竟,偽天人極致也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說法,並非是常規的戰力體現。非常依賴於秘術手段,器具秘藥,憑著一身根基硬剛,等到時限過去,他未必不能戰而勝之。 可以說,如今的陳平安,算是真正在偽天人中站到了巔峰。 當今之勢,天人不出,能做他對手的人,應是不多了。 另外,單以境界而論,他如今也真正站在了天人關隘之前。 若是以此作為基礎,再向前邁出一步,那便是登臨武道天人之境,放眼寰宇,也是站上了雲端的人兒。 自此享壽千載,俯瞰世間風起雲湧。 天人者,明心見性,超然於世。 尋常的州境博弈,根本不可能出現天人的身影。像碧蒼郡王府這等博弈大勢,涉及郡王之位,博弈至今,也鮮有天人出手,更多的只是在背後鬥法。 真正在前面拼殺的,都是各方勢力,各大派系內的大宗師。 像那風雲大宗師,名聲之所以如此之大,膾炙人口,名傳王朝疆域。除了風雲大宗師的戰力本就誇張以外,更大的原因還在於武道天人不常現於世人面前。 武道天人,超然於世,非是什麼言談說辭,而是真切如此。 對於生活在一般州境的普羅大眾來說,武道天人,那就是一個傳說。 一個享壽千載,坐看風雲的傳說。 不過,不同的階層,接觸不同的事情。不同的圈子,不同的談論。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眼光看來,最後會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 如神兵珍貴,世所共知。是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寶物。 像那玄光境修行者,臆想中所得著的最大機緣,無非就是神兵一物。神兵珍稀,連真正宗師,都未必能夠擁有。玄光境修行者若是擁有了,豈不是機緣一樁? 可. 事實真是如此嗎? 或許就是如此,但在不同階層的人看來,這份事實,或許有不一樣的階段。 像那世家大族,權貴子弟,在玄光境時,所看到的未必如他們一般。 神兵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珍稀之物,但並非是什麼高不可攀之物。心中所想著的機緣,自然也不會只是如此。 若是視角再度放高,對普羅大眾來說,珍稀至極的神兵,在某些人眼裡,可能也就只有那樣。 如那正式宗師,打拼半生,都未必能得著之物。可能就只是碧蒼郡王府的小郡主,在及笄之禮之上,一件普通的禮物。 一件,或許還算不上珍貴的禮物。 同樣的物品,在不同的人看來,有著不一樣的解讀。而所謂的傳說,在不同階層的人看來,自然也並非只是如此。 如以里巷眾人的眼光看來,昔年的內氣境是名副其實的高位人物,玄光境,那便是是個傳說。 可若是走出里巷,走上了外城城區的舞台,雖未必能接觸得了玄光境,但在他們看來,玄光境修行者,卻還真不是什麼傳說。 唯有宗師,那才是傳說! 可. 在一郡巨頭看來,宗師真的是傳說嘛? 或許仍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絕對不是什麼傳說。 直至走到龍安,方才發現,多少人眼裡的傳說,或許就這麼出現在龍安重鎮之內。 若從龍安離開,一路走到州城中樞,這時候你便會發現,昔年聽聞的傳說,如今就活生生在你的面前。甚至可能,還會成為你的同僚。 此為格局之變,舞台之變,視角之變!所對應的,便是一系列認知的變化。 修行武道七載,在如今的陳平安看來,武道天人,強勢依舊,但在他眼裡,武道天人卻已經不是什麼傳說,而是他再進一步,觸手可及的存在。 武道天人,彼可登臨,我亦可登臨! 陳平安心中豪情壯志,心緒波瀾壯闊。 修為臻至玉衡後期,便可稱之為武道大宗師。 武道大宗師,涉及靈性之妙,於靈果之上銘刻靈紋。靈紋銘刻至六紋,便開嘗試突破關隘,邁入破境三關。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正常武道修行者,在靈紋銘刻六道後,便會嘗試破境。 凝華靈紋,蘊養神魂,打破殼關。 待殼關已破,便可直面天人關隘。 而後,以神魂之力,推舉靈果懸空,便可嘗試天人合一,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而到了這一步,便真正意味著半隻腳邁入了天人之境。 只是,半隻腳歸半隻腳,終究不是一整隻腳,這剩下的半隻腳,絕大多數的人都難以邁過。而在剩下的少部分當中,又有很大的一部分,最終只成了一半,成就了一尊武道偽天人。 唯有極其稀少的修行者,才能真正邁出這關鍵一步,成為眾人敬仰的武道天人。 天人關隘,可以嘗試數次破境。只是,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機會卻只有一次。 因為,破境失敗的結局,很有可能便是身死道消。 即便運氣好,藉助一些手段,僥倖保下一條性命,也是根基大損,此生再無破境之機。 也唯有那些底蘊深厚,背景難測,一應手段盡皆不缺的修行者,方才能在一次失敗之後,保住根基。以待來日,積蓄底蘊之後,嘗試二次破境。 只是,天人關隘與一般的關隘不同,除了正常的關隘瓶頸之外,在登臨天人之前,還要經歷一次叩問內心,問道心有恙否? 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心魔關。 被無數大宗師畏之如虎,武道天人至今提及起來,還心有餘悸的心魔關。 心魔關,直面內心,並無任何作假的可能。 即便提前做足了準備,有相應手段護持,以菩提珠,上清丹,定神香,提振己身,明見本心,也只能做到些許增益,卻做不到順暢無礙。 而心魔關這一關,對絕大多數修行者來說,都是再公平不過的關隘。 無論你背景如何,人脈如何,在心魔關前,這些外物,盡皆無用。所求的,便是你踏上道途的初心,是你一路修行的道心,叩問天關的決心,也是你人生當中最難忘的意難平。 當中有誘惑,有沉迷,有溫情,有悽厲,有血腥,有大恐怖. 各等情形,各等的修行者,不一而同。 但無一例外,每一個心魔關都是極其艱難,極難跨越。 心魔關這一關,很難講究邏輯,難以用常理揣度,詭異無常,因人而異。 曾有道心堅定者,血海深仇,為父之仇而踏行道途,但直面心魔關時,卻是沉淪此中,最終身死道消。 他之道心,最終竟是成了他的執念。 因執念修行,也因執念而死。 世間之事,並無完美,又有幾人過往,能沒有遺憾? 明心見性,水色清澄。 有魔頭無愧於心,破開此關,也有正道一次折念,黯然退場。 此等大恐怖,即便未來登臨武道天人,也有不少人不願再回首直面。 心魔關隘,觸及本心,令人動容。 此外,按照當今在大宗師中廣為流傳的秘聞。 靈紋銘刻的數量越多,他日直面關隘時,所要歷經的考驗便越是恐怖。 正常武道修行者,銘刻六道靈紋便可嘗試破境。此等關隘,雖也是艱難無比,但相對而言,卻是要容易不少。 若是銘刻七道靈紋,不單是要耗費更多時間,破境之時所需的積蓄,還有難度也是大大增加。 不過,按照天機樓的詳細統計,以六道靈紋嘗試破境,登臨武道天人的修行者雖然多,大多都是黯然收場。只有極少部分,機緣濃郁,運氣極佳之輩,方才成就了武道偽天人。 相比較而言,以七道靈紋,沖關的修行者,破境成功的概率,反而是大上不少。 明明難度更大,但成功概率卻更高! 這看似反自覺的背後,蘊藏著的是修行之路的殘酷現實。 你若沒有勇氣,披荊斬棘,即便關隘再簡單,也很難邁出這關鍵一步。 置於死地而後生,陷於亡地而後存。 若無大氣魄,豈能有大成就。 除此之外,銘刻靈紋七道,還有底蘊和實力嘗試沖關的,這本身就是一種篩選。若沒有足夠的天資的才情,銘刻七道靈紋,往往連破境三關都走不完。 更不用說是直面天人關隘,真正登臨天人之境了。 所以,諸多信息匯總而下,並非是常人理解中,銘刻七道靈紋才是最優解,而是七道靈紋背後的決心的魄力。 不同的破境根基,往往決定著破境後的成就和潛力。哪怕是武道偽天人,道途斷盡,但以七道靈紋成就的偽天人,就是要比六道靈紋破境的偽天人強上一點。 不管這一份差距有多大,兩者之間的差距,卻就是這麼存在著。 偽天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了。 武道天人道途有望,可繼續前行,潛力間的差距,往往能夠決定著更多的東西。 前期的圖快,後面往往需要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夠彌補。 不過,修行之道,不單單是快與慢的問題,更有能與否的問題。 諸多事項,如何權衡,也是一種智慧的展現。 武道修行,看似武勇血氣,實則內含的博弈爭鋒,令人嘆服。 諸多籌算,不在與人計較,而是在與自己爭鬥。 若是勝,便是更進一步,若是敗,那便止步於此! 但這些博弈,但這些計較,對陳平安來說,往往那沒有那麼難以抉擇。 因為他的答案很簡單,要做,就要做到自身極致,做到同境最佳。 他以九道靈紋嘗試破境,升華靈紋,蘊養神魂,打破殼關。 而今,他在繼打破殼關之後,劍法小成,再增一絲底蘊。 天人關隘,極難打破。而他以九道靈紋之基,嘗試破境,關隘更是難了不知多少。 相應的積累底蘊,也需要更多來實現。 對一般破境第三關的大宗師,他們積攢一份資糧,或許便能讓他們嘗試破境。但對陳平安來說,這份資糧或許是三份,五份,乃至於十份! 靈紋之間的差異,存在著邊際效應,往往是呈幾何倍增長。而這也是為什麼高靈紋的修行者,會那麼稀少的原因。 以高靈紋破境成功的修行者,就更是稀少了。每一位都是險象環生,驚險萬分,從生死間走過來的成功者。 陳平安雖有金手指面板助力,但他如今修行的武道功法,除了一門雙修功法外,其他功法的品階大多不高。 最有機會的廣寒劍法,也只是一門殘篇功法。 功法品階不足,意味著他難以通過一次功法破境,來獲取足夠的資糧底蘊。 不過 陳平安凝眸而視,深沉不言。 一次不夠,那就兩次。 品階不夠,用數量來湊! 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普通無上神功尚有些許助益,不止完全淪為無用。 七殺天罡拳,太虛御風步,廣寒劍法,都不是尋常的無上神功,修行破境,當能積攢不俗資糧。 「以我如今之基,已直面天人關隘,若得資糧底蘊,當能破開關隘,天人合一,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陳平安意氣風發,豪情無限。 小半個月後,陳平安緩緩睜目,自床榻上站立起身。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61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0/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632/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廣寒劍法修行入門後,陳平安的修煉精力,也主要放在了太虛御風步之上。 一來是太虛御風步的品階夠高,於資糧有益。二來是作為他明面上能動用的手段,太虛御風步的境界高一些,他明面上也能擁有更多的靈活性。 此外,目前正在修行的幾門功法中,太虛御風步的破境需求相對較低,整體而言,性價比不低,正適合他當前修行。 有雪靈葉增益,太虛御風步的修行進境,也是絲毫不慢。經過這些日子的修行,也積累到了六百多點修行經驗。 按照這個修行進度,再有三個月時間,他便能將這一門功法修行至大成。 陳平安隱隱有一種感覺,太虛御風步修至大成後,憑藉著金手指面板的助益,他距離登臨武道天人之境,應該是不遠了。 若以資糧而論,破境資糧中,十份之中當能湊齊六七份。 而後,再輔以一門功法破境,一鼓作氣,當能真正登臨武道天人境! 這小半個月間,他除了修行之外,相應的體系整理,寶珠祭煉,絲毫沒有鬆懈。相應日程,有條不紊,穩步推進。 陳平安走出門外,便看到了院中的那一道身影。 「顧前輩。」陳平安拱手行禮,並不意外。 顧清嬋並未掩藏氣息,他已早早感應到了對方的到來。 「恭喜前輩出關,功法大進!」 「不必多禮。」顧清嬋一襲冰藍水仙裙,星眸璀璨,看上去心情極佳:「平安,耽擱半月,也該回去了。」 陳平安拱手應是,言談間看著面前的絕代佳人。 顧清嬋的笑靨明動鮮活,美得不可方物,透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這次閉關,顧清嬋是得了什麼好處?竟如此歡悅?」陳平安面色如常,心中暗忖思量。 以顧清嬋大宗師的修為,一般的好處,也不至於讓她如此。 莫非 是與本次收穫有關? 在滯留半個多月後,陳平安和顧清嬋離開了玄靈重城,踏上了返回蒼龍的路程。 一路飛掠,如此前那般。陳平安保持著普通大宗師的速度,與顧清嬋同行。 路途中,他能夠感受到顧清嬋的好心情,星眸璀璨,眸光明媚。沿途中,兩人的交流也多上了不少。 顧清嬋聊起了他與顧傾城的婚約之事,也聊起了他在州鎮撫司的任職之事。 顧清嬋興致頗佳,陳平安自然也不掃興。 歸途寂寥,兩人作伴,倒也化解了不少孤寂。 陳平安秉持著此前的節奏,時不時的休息調息,實則修煉功法。 太虛御風步作為他明面上的手段,他當著顧清嬋的面修行,即便顧清嬋有所察覺,倒也不是什麼事情。 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青陽血煉法的修行,進度倒是耽擱了不少。 數日後,兩人行至一片山脈。玄靈州,地勢廣闊,幅員萬里,雖沒有如黑冥山脈這般的知名山脈,但也有著其獨有的玄靈山脈。 相較於黑冥山脈,玄靈山脈無疑是要小上太多,即便連蒼龍山脈都大有不如。但對一般的修行者來說,玄靈山脈,連綿兩三千里,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橫垣在古老大地之上。 兩人有飛掠之能,穿梭山脈,倒是省了不少事情。有很多路程,都可以大大縮減。 兼之,兩人穿梭而過的都不是玄靈山脈的中心區域,以大宗師之能,基本沒什麼風險。 陳平安一路欣賞著佳人的仙姿月貌,心情倒也不錯。 只是,在飛掠過一片林海,即將經過一座山峰時,陳平安的眉頭微皺,感應到了數道不那麼令人愉悅的氣息。(本章完) 第692章 邪魔外道,玄靈激戰 玄靈山脈,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兩人飛掠在半空中,瞬息之間,便是跨越了極遠的距離。 大宗師境的速度,雖遠不如武道天人,但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宗師所能比的。 感應著遠處的數道氣息,陳平安正想著該怎麼提醒顧清嬋時,卻聽到顧清嬋那如玉石清泉的聲音響起。 「平安,等等——」 聲音甜美依舊,但嬌嫩間,卻帶上了一絲肅然冷冽。 「顧前輩,怎麼了?」陳平安故作不知。 「有人埋伏!」顧清嬋星眸冷冽,淡藍色的真元激盪,身前已經浮現出了一盞冰蓮寶燈。 「什麼?」陳平安故作驚色,天隕寒星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面露戒備,環顧四周,實則靈性已經查探到了遠處山峰中的那幾道身影。 一人身披血袍,面容腐朽,一人頭髮稀疏,身形佝僂,剩餘的兩人,一人身穿長袍,手持寶杖,一人精壯如牛,手持金圈。 「竟然是他!」陳平安靈性鎖定,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遠處山峰,一共四人,分列各處,隱有犄角之勢。四人之中,還有一人算是陳平安熟人。 不但正式碰過面,此前還曾交過手。 雖然是用馬甲的身份,本尊見面,對方未必還認得他。 「顧仙子還真是敏銳啊!這麼早就發現了老夫幾人。」 一道如破鑼般的聲音響起,聲音粗糙刺耳,透著腐朽的氣息。 顧清嬋雙眸一凝,眸光冷冽:「血魔尊者!」 一道血袍籠罩,乾瘦腐朽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 一身戰力近似絕巔大宗師,精通數種強橫功法,一手吸血魔功之下,曾有頂尖大宗師殞落。 「傳聞顧家仙子,進境一日千里,老叟此前還不相信,今日領略,老夫倒是信了。」伴隨著一道如陰暗地窖中傳出的乾澀沙啞聲,一道佝僂身影,出現在了另外一側。 這是一個頭髮稀疏,身形佝僂的老叟,腰間掛著一個灰色葫蘆。 「邪極毒叟!」 顧清嬋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邪極道核心高層,絕命毒叟,戰力近似絕巔大宗師,曾憑著一手絕命之毒,與絕巔大宗師分庭抗禮,不落下風。 單論戰力,絕命毒叟與血魔尊者在伯仲之間,但論棘手程度,毫無疑問,絕命毒叟還要在萬魔教的血魔尊者之上。 嗖!嗖! 兩人說話間,剩下的兩道身影,接連出現,分列兩方,鎖住了顧清嬋和陳平安的去路。 「寶杖散人,金圈護法!」 兩人都是混跡在蒼龍周邊數州,比較知名的魔教邪道高手。一身戰力,雖不如前面兩人,但也是貨真價實的頂尖大宗師,其手上都曾有大宗師隕落。 「玄靈之地,怎會有如此多的邪魔?」 顧清嬋看了一旁的陳平安一眼,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顧仙子,何必負隅頑抗,不如就此罷手,雙方體面收場。」絕命毒叟面色陰冷,喉嚨像是被毒煙醺過一般:「老叟我也不是不會憐香惜玉的人。」 「桀桀桀」 絕命毒叟的話,迎來一陣怪笑。 看著面前的兩人,他們已視作是盤中之物。他們四人當中,任何一人都是聲名極大的大宗師。幾人如此聯手之下,別說是顧清嬋了,便是絕巔大宗師親至,都未必能討得了好。 「這位就是莽刀吧!」絕命毒叟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的身上,面泛冷意,嘴角輕勾:「聲名赫赫的潛龍天驕,可曾料想,會有今日這般結局?」 陳平安垂眸冷視,一言不發。他手中的天隕寒星刀,已經泛起流光。 四人之中,沒有人是他一合之敵,只是 如何殺是個問題。 「可笑!」 眼見兩人不為所動,絕命毒叟的神色徹底轉冷:「諸位,不必留手!今日,便送他們上路!」 說話間,絕命毒叟的衣袍鼓脹,不知從哪裡飛出的小飛蟲,向著兩人而去。 得了信號,其餘幾人紛紛動手,各展手段。 血魔尊者冷笑一聲,伸出了他那如枯枝般的手指,指尖冒氣猩光,向著顧清嬋激射而去。 顯然,在他的認知中,莽刀的聲名雖大,但早已邁入武道大宗師境的顧清嬋,才更具威脅。只要解決了顧清嬋,今日之戰,結局不必多言。 嗡~ 淡藍光芒流轉,顧清嬋的身前泛起漣漪,冰蓮寶燈飛旋,散發出氤氳光芒。與此同時,有冰魄雪絲纏繞,襯得她如九天玄女一般。 「平安,局勢兇險,接下來,本宮未必會顧得上你,你一切小心,不可莽撞!一切以性命為重!」 顧清嬋聲音嬌嫩,蘊含關切之意。 「顧前輩放心,平安明白。」陳平安聲音鄭重,面露認真:「請前輩放心施為,不必顧及平安!」 嗡~ 寶燈鳴顫,冰蓮飛旋,顧清嬋頷首回應,便是迎敵而去。 面對數尊成名多年的巔峰大宗師,即便她底蘊頗深,此時也要竭盡全力。 「來得好!」絕命毒叟驅使著飛蟲,眼見顧清嬋如此,神情不禁一喜。 能這麼早發現他們,顧清嬋的境界絕不普通。另則,傳聞,顧清嬋有頂尖神兵護持,一身手段絕非尋常大宗師所能比。 對方若是一意抵禦,即便他們占盡優勢,短時間內,想要打開缺口,也沒那麼容易。 此地雖是郊外,但大宗師對戰,動靜極其巨大。若是拖延過久,恐怕會迎來額外變化。 「如此不智,對莽刀這個小輩,還真夠看重的!」 他的經驗老道,瞬間就明白了顧清嬋這麼做的意圖。意圖以此來為陳平安分攤壓力,但這一點,也正好合他的心意。 冰蓮寶燈上,蓮葉盤旋,很快便與絕命毒叟的飛蟲,碰撞在一起。 這些飛蟲,蘊含劇毒,乃是絕命毒叟細心挑選,精心培養而致。除了自帶的恐怖毒素外,這些飛蟲還勝在量大,稍有不慎,便有中毒受傷的風險。 以這些毒蟲的之能,若是中的毒多了,那便是武道大宗師,都要飲恨。 「結束吧!」絕命毒叟伸手一引,腰間的灰色葫蘆,便是盤旋而起,迎風暴漲。 在一瞬間,便噴出濃郁的灰色障毒,向著顧清嬋覆蓋而去。 這灰色葫蘆,不是普通之物,乃是他耗費重金,悉心定製打造,用來承載他這一身毒功的秘寶。品階雖不如頂尖神兵,但也絕對在精品強橫神兵之上。 顧清嬋雙眸冷冽,眉心淡藍印記勾勒,流光閃爍。眼見障毒攻來,她素手輕抬,廣袖飄動。 唰! 如冰晶雪魄般雪白絲線,向著障毒激射而去。激射間,絲線泛起螢光,有冰晶異象,似要將毒障冰凍。 「頂尖神兵!」絕命毒叟面色鄭重,不敢大意。 施展手段,御以應敵。 灰色葫蘆旋轉,吞吐出更多障毒,抵擋著顧清嬋的攻殺。 「傳聞顧仙子戰力了得,老叟今日領略仙子風采,倒是比傳聞中的更加了得。只是不知這床上功夫是否了得?」絕命毒叟面色陰冷,不斷採取著心理攻勢,以期瓦解顧清嬋的心理防線。 大宗師對戰,失之毫釐差之千里。若心態有一絲不穩,與對戰而言,那便是天大的破綻。 咻! 血紅流光激射,泛著猩紅之氣,直取顧清嬋而來。 正是血魔尊者施展的手段,抓住這關鍵時機,意以創造出戰果。 顧清嬋神色鎮定,廣袖輕揚,寶燈一轉,便是擋住了血魔尊者的攻伐。 叮—— 血魔尊者的攻伐不俗,在寶燈上留下了一道印記,雖然不算顯眼,但卻是實實在在。 如冰晶般的寶燈上,沾染上了一絲血腥之氣,污穢著冰蓮寶燈上的靈性。 不過,寶燈上的血腥之氣,並不算多,些許污穢,影響不了什麼。 嗖! 血魔尊者,血袍獵獵,借著攻殺之際,向著顧清嬋飛快接近。 他周身有血霧浮現,無數鬼面浮現,如惡鬼嘶吼,咆哮嘶聲。 顧清嬋臉靨不變,廣袖流轉,那如冰晶雪魄般的雪魄絲便如游龍般穿梭,護持周身。 雪魄絲,可攻可守,是綜合類限制型神兵,面對此等攻伐,容錯率極高。 血魔尊者也沒料想到,顧清嬋在被絕命毒叟糾纏的情況下,還能分出這麼多的精力。 「桀桀桀顧仙子的境界比老夫料想中的要高出不少啊。」血魔尊者,血袍獵獵,隨著血霧的鼓動,向著顧清嬋暴掠:「不過,今日之局,由老夫幾人親自出手,任顧仙子境界如何了得,也莫再作妄想了!」 血霧咆哮,嘶吼哀嚎。 嗡~嗡~嗡~ 靈光狂顫,真元紊亂,無數靈機攪動,武道意志相互交鋒。 轟! 一根巨大無比的寶杖砸落,捲起一片山勢碎石。 金光燦燦,有金圈伏魔,但卻蘊含滔天魔意。有伏魔者,自身所修便是滔天魔功。 寶杖散人和金圈護法,接連出手,不再給顧清嬋有絲毫喘息,意以最鼎盛的陣容,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擊敗這位聲名在外的顧家仙子。 今日之局,當速戰速決! 任憑顧清嬋如何了得,今日也難擋香消玉殞之局。 「嘖嘖,好生清冷的美人兒了,可惜了.」寶杖散人手持巨大寶杖,狂發亂舞,不斷採取著攻勢。 另外一側,金圈護法,體魄雄壯,通體肌肉虬結,青筋暴起,施展著金圈伏魔之功。周圍靈光璀璨,暗灰色的真元,如同附骨之疽,不斷消耗著顧清嬋的狀態。 咻!咻!咻! 數枚蘊含著冰晶寒魄的銀針,帶著冰冷徹骨的寒意,瞬息而至。 叮—— 血魔尊者血袍一卷,血霧涌動,捲走了數枚銀針。 他望著不遠處仙姿清冷,廣袖流轉的顧清嬋,腐朽雙目中,浮現出一抹忌憚。 他們四人齊齊出手,一時間竟沒能奠定優勢。甚至還形成了短暫的相持局面。 「不行!不能久拖!」一念至此,血魔尊者血袍鼓動,周身氣息更顯猩紅。 嗖! 陳平安手持天隕寒星刀,身若游龍,向著戰局中心攻殺而去。 顧清嬋陷入危局,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如何殺雖還未想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出手。 「先去料理了此子!」催逼著絕命之毒,毒叟把控全局,一眼便發現了莽刀陳平安的異動:「不必留手,速戰速決!」 毒叟意志震盪,用聲傳訊,落在金圈護法和寶杖散人兩人身上。 四人之中,兩人的修為要弱上不少。但也是貨真價實的頂尖大宗師,若是齊齊出手,縱使莽刀有千般能耐,也唯有隕落一途。 轟! 得絕命毒叟傳訊,兩人心領神會,氣息一震,便要脫離戰局,向著莽刀陳平安而去。 只是,兩人才剛準備脫離戰局,顧清嬋似有所覺一般,遊蕩在場中的雪魄絲驟然激盪,如冰晶般的寒意瀰漫開來,加大的兩人這邊的壓力。 「好膽!」 絕命毒叟不禁皺眉,沒想到面對圍攻之勢,這顧清嬋竟還想阻止他們。 他伸手一拍,手中便出現了一塊如石板般的墨塊,漆黑無比,帶著死寂般的氣息。 「鎮!」 絕命毒叟氣息一漲,手中的墨塊便是向著顧清嬋蓋壓而去。 顧清嬋黛眉微蹙,廣袖流轉,那流竄在半空中的雪魄絲便是如指臂使,散發著晶瑩雪魄般的光芒,攔住了鎮壓而下的墨塊。 此前被糾纏的兩人,壓力大減,正要抓住這個機會,脫離戰局。只是,他們才剛剛動作,便被接下去靈光暴漲的冰蓮寶燈擋了下來。 絕命毒叟冷笑一聲,聳搭的手一抬,灰光一閃,那半空中的墨塊,竟是如墨一般暈染開來,侵染著小半邊的太空。 這些如墨般的污穢,帶著惡臭的氣息,沾染上了顧清嬋的雪魄絲。雪魄絲上靈光閃爍,晶瑩剔透,想要抵擋住污穢的侵染。 真元激盪,靈光明滅,爭鬥中,有一些污穢濺落在了地,大地冒起灰煙,周圍的生機,盡皆泯滅,枯萎凋零。 顧清嬋眸露厭惡之色,不由分出了更多精力。 這污穢惡臭無比,有侵染靈性之效,若真被對方得逞,雪魄絲的威能要下跌不少。 不過抵擋間,顧清嬋也掛念著陳平安那邊的情況。眼見兩人就要脫離戰局,她再度施壓,淡藍光暈流轉,想要攔下兩人。 只是,還未待她作更多,血魔尊者便已經壓了過來。 血霧涌動,如浪濤洶湧,翻卷間帶著無盡的煞氣和猩紅。 轟! 顧清嬋眸若星辰,施展法門,與血魔尊者過了一招。 這一番牽扯,讓寶杖散人和金圈護法兩人,真正脫離戰場。 「平安——」 顧清嬋心中掛念,銀牙輕咬,眉心淡藍印記勾勒,似如幽夢中悄然乍現,散發著清冷迷人的藍光。 「玄月斬魄!」 如月牙般的靈性攻伐,帶著玄月之意,向著已經脫離了戰場的寶杖散人和金圈護法而去。 無論是寶杖散人,還是金圈護法,都是成名多年的頂尖大宗師,陳平安的戰力雖然不俗,但畢竟尚未真正邁入大宗師境界,若真放任讓兩人就這麼離去,陳平安絕不可能會是對手。 此等局面,是她不能接受。 拼著血魔尊者和絕命毒叟的糾纏牽扯,她也硬生生地施展出了一擊靈性秘術。 「與老夫對戰,還敢分心!」 血魔尊者冷笑一聲,枯瘦腐朽的臉上,泛著殺機。 他那如枯枝般的乾枯手指,猛地張開,泛起陣陣血腥之意,五指猛地向下一划,劃出了五道血紅之線。 唰! 血線激射,如呈網狀,似要將顧清嬋束縛其中。 與此同時,絕命毒叟,招式激盪,雙手一壓,原先暈染開的墨色方塊便是再度壓下。 叮!叮!叮! 冰蓮寶燈,蓮葉飛轉,但最終沒能擋住攻伐。 顧清嬋嬌軀一顫,星眸冷冽。 無論是血魔尊者,還是絕命毒叟,兩人的攻伐都不簡單。 若再分心應對,恐怕結局難以料想。 嗡~嗡~嗡~ 淡藍光暈流轉,凝聚蔚藍之光,意欲抵擋面前那張猩紅大網。 此時,落入斬魄之意中的寶杖散人和金圈護法,感受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靈性攻殺,心中一陣恐慌。 「這什麼手段?」 「好凌冽的靈性秘術!」 兩人各自施展法門,竭力抵擋。兩人的靈性意志雖是不差,但在玄月斬魄的攻殺下,連連敗退。 就當兩人面臨絕望之時,那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攻殺靈性意境,突然一松,出現巨大破綻。 金圈護法意志更為凝練,他的神色欣喜,抓住破綻,猛地從意境中掙脫開來。 「死婆娘!」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被血魔尊者和絕命毒叟牽制的顧清嬋。 那斬魄意境太過強橫,若非最後出現重大變故,他恐怕今日真的要折在這裡了。 他的眼眸冰寒,身形一閃,頭也不回地向著陳平安而去。 「莽刀!」 他的聲音嘶吼,只覺得有滿腔怒火需要發泄。 魔道的怒,唯有用血來消! 一尊潛龍天驕的血,正是合適! 「死——」 驚天之聲,劃破長空,有金圈鎮世,燦燦光芒,帶著血腥之意,欲將刀客,鎮殺在此。(本章完) 第693章 殺伐凌厲,奇木之毒 一招逼退絕命毒叟的鎮壓,但顧清嬋的危機並未就此解除。 那泛著血腥之氣的猩紅大網,帶著煞氣和嚎哭聲向著顧清嬋而來。 顧清嬋星眸冷冽,眉心印記璀璨,光暈湛藍無比。 嗤! 數道攻伐之下,血色大網被徹底撕裂。 但血魔尊者的手段,並未到此為止。那撕裂開來的血色大網,帶著猩紅之氣,竟是紛紛跌落。每一道血污之中,都蘊含著極強的污穢之力。 若是碰到了,真元運轉不暢,靈性晦澀不明。 顧清嬋眸泛神光,蔥指一點,倏然間,那冰晶雪魄如靈動游龍,穿梭而至。 冷冽的冰晶寒魄,晶瑩璀璨,抵擋著血色大網炸裂開來的血污。 與此同時,寶燈飛旋,蓮葉護身。數枚冰晶銀針,穿梭空間,向著絕命毒叟攻殺而去。 絕命毒叟催逼著灰色葫蘆,不斷祭出毒障,削弱顧清嬋的實力。以飛蟲干擾,不斷糾纏游斗。此外,有墨色方塊蓋壓而下,以墨色暈染,污穢顧清嬋的神兵。 血魔尊者,以一手吸血魔功,殺伐連連。 寶杖散人映照在蔚藍光芒之中,沒住抓住方才破綻的他,在顧清嬋穩住節奏後,重新陷入了靈性攻伐之中。 場中激戰,一時間陷入了僵持階段。 不過,雖是穩住了局勢,但顧清嬋的心情沒有絲毫放鬆。 她的黛眉微蹙,一雙璀璨星眸內,露出深深的擔憂。 她雖糾纏住了三人,但那離去的金圈護法不是常人,一身戰力已入頂尖大宗師之列。 此等戰力,平安他 如何會是對手! 會不會是對手,旁人不知道。但此時,陳平安已經與魔教的金圈護法,戰在了一起。 金圈護法,施展手段,有降魔伏虎之意,金光燦燦,當是一個剛猛無鑄! 如果忽略他攻伐間的血腥和殘忍的話。 金圈護法,看似是正道之人,但一身手段陰邪無比。往往在剛猛之中,夾雜著令人難以防範的陰邪招式。 金光不一定代表著剛猛,更有可能是陰人的掩飾。 但很顯然,金圈護法的手段再是隱晦,再是陰邪,同樣都瞞不過陳平安的眼睛,更不用說是讓他上當了。 轟!轟!轟! 場面攻伐連連,金圈護法越打越是驚怒。 「該死!怎麼會這麼強?」 莽刀陳平安,聲名在外,天資絕世,位列潛龍三十七位。 此等人物,自然不能等閒視之。 但作為成名多年的魔道大宗師,金圈護法向來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任莽刀陳平安風采再盛,終究也只是玉衡中期罷了。 不入大宗師,皆為螻蟻! 寶杖散人困於顧清嬋的靈性攻伐之中,他也沒有惶恐,有的只是忿怒。如果說此前出手,他想著試一試這尊潛龍天驕的成色,那他現在出手,懷揣的是必殺的信念。 以金圈鎮世,將莽刀陳平安鎮殺在此! 但是 看著面前神色平靜的陳平安,金圈護法突然開始驚恐起來。 「這這還是人嘛!?」 以玉衡中期的修為,硬撼他的金圈鎮世,面色平靜,絲毫沒有不濟之感。 此等根基底蘊,令人驚恐。 唰! 漆黑刀芒流轉,陳平安手持天隕寒星刀,隨意地攻伐著。 此時的他保持著玉衡中期的境界,催動著霸刀,對金圈護法產生著極強的壓制力。 起先的時候,他還擔心顧清嬋的情況,但眼見一旁戰局陷入僵持,陳平安倒是不急了。 他明面實力都是有跡可循,若是貿然爆發,倒也不是什麼好事。 若無必要,他也不會做如此之事。 顧清嬋以一敵三,還能取得如此戰果,一身戰力手段怕是臻至絕巔大宗師了。 比起聶雲龍這等絕巔大宗師,或許仍有所不入,但比之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之流,應該是相差仿佛了。 顧清嬋有如此手段,面對此等局勢,安全應是無虞。 一念至此,陳平安放下心來。 不過,局勢如此,他就算要藏,也不至於藏得太過了不是。 或許 以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借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的威能,施展接近圓滿的霸刀,斬殺一尊頂尖大宗師,也不算太過出格的事情。 等時機合適,他便展露境界,暴起斬殺金圈護法,然後加入戰局,徹底扭轉勝利天平。 咻!咻!咻! 如冰晶般的銀針,隨意穿梭,在戰局之中不斷切割糾纏著。 冰晶雪魄遊動,每一次攻伐,都蘊含著寒徹骨髓的冰寒之意。 有冰蓮寶燈飛旋,蓮葉飛轉,帶著攻防之能。 顧清嬋星眸冷冽,殺機盡顯。 她雖與場中三人激戰,但她的心神仍然有一小部分落在陳平安的身上。 陳平安是她顧家的夫婿,是傾城的未來夫君,也是她顧家重注押下的天驕小輩,絕不容有失。 此番玄靈之行,是她一意相邀,陳平安遭遇此等險境,也是因她之故。若真遭遇了什麼不測,那她難辭其咎! 此前金圈護法出手,她揪心不已,生怕陳平安出了什麼不測。 但隨著場中的攻伐,她發現陳平安竟然擋了下來。眼下局勢兇險,激戰之中,她雖未堪明陳平安是如何擋下一尊頂尖大宗師,但事實卻正是如此。 面對一尊頂尖大宗師的全盛攻伐,陳平安他完完全全擋下來了。 以玉衡中期擋住一尊頂尖大宗師的殺伐,平安他. 顧清嬋明眸欣喜,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擔憂漸消,轉而的是冷冽的殺意。 邪魔外道,膽敢如此! 顧清嬋眸綻殺機,手中殺伐更顯凌厲。 「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來吧。」 嗡~ 顫鳴聲起,靈光閃爍,一個巴掌大小的晶瑩圓環憑空浮現。 迎風暴漲,一瞬間便化作三四丈大小,璀璨光芒涌動,帶著玲瓏之意。 本命神兵,如意玲瓏環! 「什麼?」 絕命毒叟正催逼著毒障,侵染顧清嬋的狀態,但隨著一晶瑩圓環出現,他用心催逼的毒障,竟是四散而開。 不但如此,他驅使的那些飛蟲,都仿佛遇到了什麼忌憚之物,振翅顫鳴,止步不前。 「這是什麼東西?」 血魔尊者神色凝重,周圍血霧如鬼哭狼嚎一般。 在那玲瓏剔透的圓環上,他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威脅。 嗡~ 靈光一顫,圓環之上,浮現一枚蔚藍水珠。 嘩啦啦~ 水光涌動,以水珠為中心,一圈藍色的漣漪飛速擴散開來,不過瞬時,便震盪出一片蔚藍海域。 那涌動的蔚藍水光,衝散了血魔尊者的血霧,絕命毒叟的毒障。 周遭天地,一時間,天朗氣清,迎來一片蔚藍人間。 噗! 「救——」 一聲慘叫還未響徹,便徹底斷了氣息。 「寶杖散人!」絕命毒叟神色驚駭,親眼目睹了寶杖散人的死亡過程。 正竭力抵擋著靈性攻伐的他,在這片蔚藍水光中,身死道消。 嗡~ 冰晶雪魄穿梭而過,寶杖散人如牛般的精壯身軀,應聲跌落。 頂尖大宗師,寶杖散人,死! 而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這是什麼手段?」血魔尊者見多識廣,但一時間也沒看明顧清嬋用的手段。 他的吸血魔功雖不算是頂級的無上神功,但在無上神功中也是排的上號。但在這奇異圓環出現一瞬間,便幾乎宣告破功。 另外一側,絕命毒叟的情緒也沒好到哪裡去。 在他和血魔尊者,齊齊出手下,還能當著他們的面,斬殺一尊頂尖大宗師! 這顧清嬋的手段. 絕命毒叟,聳搭的皮膚上,閃爍著驚色。 「如意玲瓏環?」 金圈護法的手段雖是不俗,但很顯然,根本奈何不了陳平安分毫。 甚至在對方催動秘法時,陳平安也顯得遊刃有餘。 以他的武道底蘊,即便刻意控制著境界,也不是金圈護法這等大宗師能威脅得了的。 他雖與金圈護法對戰,但實則時刻關注著顧清嬋那邊的情況。 形勢稍有不對,他便爆發斬殺金圈護法,加入顧清嬋那的戰局。 但是現在,沒想到顧清嬋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看著遠處當空盤旋的奇異圓環,還有圓環上浮現的蔚藍水珠,陳平安的面容驚異,隱有疑惑。 感應再三,確定是如意玲瓏環無疑。 但陳平安心中的疑惑,分毫不減。 「如意玲瓏環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品階了?」 作為親手接觸過的一件神兵,他對如意玲瓏環的威能是再清楚不過。 彼時,天羅聖女施展如意玲瓏環,雖有不俗殺伐,但依舊被他強勢鎮壓。即便有再高的修為催動,也難掩如意玲瓏環只是一件普通神兵的事實。 但是現在 看著玲瓏鎮世,在一片波光水澤中激戰的顧清嬋,陳平安的神色驚異。 無論怎麼看,這件如意玲瓏環的威能,都不在頂尖神兵之下! 若非如此,顧清嬋也不太可能當著血魔尊者和絕命毒叟的面,殺死了身為頂尖大宗師的寶杖散人。 可以說,在動用如意玲瓏環後的顧清嬋,一身戰力已經完全不遜色於當年的聶雲龍了。 眼下,被打得節節敗退的兩人,便是明證! 「該死!」 金圈護法的面色難看,雙目欲裂。 陳平安的難纏,顧清嬋的爆發,都讓他憤怒無比。尤其是寶杖散人的身死,更是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絲惶恐。 在他出手前,從未想到過的情緒。 如今卻這麼切實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不可戀戰!」金圈護法靈台清明,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 他的衣袍鼓起,金光意象,更是璀璨。 當前之局,他被陳平安糾纏住,若是血魔尊者和絕命毒叟遁逃,那他就要步上寶杖散人的後塵,淪為這場戰局的炮灰了。 他修行多年,豈是來這裡做炮灰的? 心念一起,金圈護法退意已生。 轟! 金圈璀璨,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帶著猩紅之氣,向著陳平安連連鎮去。 與此同時,金圈護法反手一抬,手中便出現了一枚灰不溜秋的漆黑丹藥。 沒有絲毫猶豫,金圈護法將這枚丹藥服了下去。 隨著丹藥入體,他身上的氣息開始上漲,直至攀升五分之一,方才停下。 轟隆隆~ 金圈盤旋,猛烈蓋壓。 陳平安只覺得對方施展的手段,要比剛才強上不少。但 也就那樣。 「也該結束了。」陳平安悠然一嘆,準備結束這場戰鬥。 顧清嬋那邊戰果已顯,他這也不能太拖後腿不是。 「老叟,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此時不出手難道準備等死嗎?」 血魔尊者沙啞咆哮,聲音粗礪。此時的他顯得狼狽不已,早已沒有此前的從容。 面對戰力暴漲的顧清嬋,他們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說話間,有水紋波光涌動,冰晶雪魄穿梭其中。 唰! 血魔尊者如枯枝般的乾枯手指,猛地一划拉,便有血紋浮現。 蓬! 這血紋雖是難纏,但在蔚藍波光中,威能卻是要下滑不少。隨著冰晶雪魄的出現,瞬間被擊潰。 「該死!」血魔尊者面色難看,一枚爆元真丹便是服了下去。 此等情形下,已經顧不上留不留手了。 能活下來,那才最重要的。 誰能想到,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呼呼呼! 狂風呼嘯,障氣瀰漫。 顯然,此時的絕命毒叟也沒想著留手。 顧清嬋給他們的壓制力太過恐怖,即便是火力全開,他們也沒有得到半點的鬆懈。 「苦也命也!」絕命毒叟面色悽苦。 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做這筆買賣。安安心心的守在這裡,做著任務,不比什麼要好? 誰能想到,顧清嬋破境大宗師不過數年,便有如此戰力! 如此進境,莫非當真是有望女君!? 絕命毒叟心神震顫,神色發苦。 千算萬算,未曾想終是少算了一籌。 轟! 絕命毒叟長袍鼓盪,放下心中最後一點妄想。不再糾結損失,準備突圍離去。 顧清嬋的戰力全盛,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這裡。 只是,周圍的水色波光,難纏無比,若不想辦法減緩,即便他施展逃遁秘術,也很難突圍離去。 唰! 顧清嬋眸光冷冽,施展殺伐手段,準備將兩人徹底留在這裡。 一襲冰藍水仙裙,盡顯仙姿玉容。 轟!轟! 一道道轟擊聲中,血魔尊者叫苦不迭。哪怕他施展了手段,服用了丹藥,也難以攖顧清嬋鋒芒。 這波紋水光難纏無比,他的一身戰力,十成裡面至多只能發揮出八成。 如此轉態下,即便與絕命毒叟聯手,也難以脫離顧清嬋的牽制。 「拼了!」血魔尊者一咬牙,準備施展壓箱底的手段。 就在血魔尊者準備爆發之時,另外一邊的絕命毒叟率先用出了壓箱底的手段。 在顧清嬋攻伐之時,他拼著受傷的風險,以真元包裹,祭出了一瓶如灰墨般的漿汁。 這瓶體乃是特製,一般的靈性感應,極難察覺。 尤其在真元激盪下,大戰爭鋒下,靈機混亂,那便更難察覺。 蓬! 一聲激烈的碰撞聲,絕命毒叟的攻伐被顧清嬋徹底擊潰。毒叟的身形倒飛,顯然受了不輕的震盪。 但這一舉,也落入了他的下懷。 如灰墨般的漿汁徹底傾灑,在真元的激盪下,瞬間暈染了四方空間。 顧清嬋避之不及,被灑落了不少汁漿。她雖用真元護持,但這些汁漿竟然能侵蝕真元,很快便藉此碰觸到了顧清嬋的身軀。 過程中,她雖反應及時,以神兵護持,擋住了不少汁漿。但依舊是不可避免地中了找。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絕命毒叟放聲爆喝,真元震盪四方。 「奇木之毒!」血魔尊者神情一喜,認出了那如灰墨般的漿汁。 絕命毒叟,成名多年,自然少不了壓箱底的底牌。只是沒曾想,他竟還有奇木之毒隱藏。 天地之間,有奇木,內蘊劇毒,輔以獨特手法,當能煉製出威脅大宗師的奇毒。 確切地說,不是威脅大宗師。 是對大宗師有致命的可能。 一般的武道大宗師,若是根基不足,面臨此等之毒,有極大可能身死道消。 即便如顧清嬋這等絕巔大宗師,在奇木之毒面前,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 奇木之毒,可以侵蝕真元,麻痹靈性,腐蝕血肉。如果沒有相配套的解毒秘藥,真元晦澀,靈性麻痹,只會是越來越虛弱。 即便有高階解毒秘藥,也只能做到適當的緩解,極難根治。 不過,顧清嬋的底蘊並非常人,這奇木之毒威脅雖大,但未必能要了她的性命。 機會只有一次,血魔尊者自然不會有絲毫保留。 他不顧損失消耗,當即施展底牌。 他周身血霧翻滾,隱隱有漩渦浮現。漩渦之中,魔影重重,張牙舞爪,哀嚎怒吼,尖嘯嘶鳴,此起彼伏,相互交錯。 尖嘯的嘶鳴聲,席捲場中,震盪心神。 與此同時,無數血色絲線浮現,一條條一絲絲,瞬間成型,向著顧清嬋激射而去。 唰!唰!唰! 小半邊天空,瞬間暈染成了血紅之色。 「留下來吧!」 如灰墨般的漿汁,沾染了顧清嬋的冰藍長裙,感受著隱隱傳遞而來的虛弱之感,顧清嬋的星眸冷冽,沒有絲毫變化。 此等情景,懊悔無用。所能做的,便是儘可能挽回損失。 顧清嬋身形飛掠,不顧血魔尊者的威脅,竟是要挾冰寒之勢,將絕命毒叟鎮殺在此。 奇木之毒的名號,她自然是聽說過。 此等奇毒,一般的丹藥無用。想要真正解決,只能靠相配套的解藥。而作為始作俑者,絕命毒叟無疑是最有可能擁有解藥的。 只要得了解藥,危局盡解。 另外,退一步講,絕命毒叟即便沒有解藥,將他擊殺,也能大大地降低局勢的風險。 她中了奇木之毒,靈性麻痹,真元衰減,戰力只會是越來越弱。 若不及時解除風險,接下來的處境可不會太好。 無論是進,還是退,絕命毒叟,必死無疑! 「該死!」看著中了奇木之毒,還一意將他鎮殺的顧清嬋,絕命毒叟頭皮發麻,心神驚駭無比。 這是非殺他不可了! 眼見血魔尊者已然出手,絕命毒叟壓下心中悸動,氣息震盪,猛地反制而去。 當今之局,唯有硬撼顧清嬋一擊,然後借血魔尊者之勢,徹底擺脫糾纏。 顧清嬋中了奇木之毒,只要抗過了第一波,時間在他們這邊。 另外,顧清嬋雖剛中奇木之毒,但此毒陰狠無比,即便未能發揮出全部毒素,但也能削減顧清嬋的戰力。 此消彼長下,這一擊,他並非沒有籌算。 「一擊,只要抗住一擊!」 絕命毒叟長袍鼓漲,催動著灰色葫蘆,想要擋住這一擊。 只是 嘭! 淡藍光芒和灰色流光,碰觸在一起的一瞬間,絕命毒叟的身形便是暴飛而去。 飛退間,傳來骨骼斷裂聲。 「怎麼可能?」絕命毒叟雙目死睜,驚慌失聲。感受著周身冰寒凌厲之意,他的神情滿是不可置信。 不是中了奇木之毒嗎!?怎麼還會這麼強! 一擊,僅僅一擊,便將他擊潰重傷! 嗖! 顧清嬋星眸冷冽,冷艷絕倫。 今日必要將絕命毒叟鎮殺在此。 經絕命毒叟的一擊牽制,血魔尊者的殺伐手段,也是應聲而至。 無數血線密布,襲殺而來。 顧清嬋眉心靈韻流轉,壓下些許晦澀不適,如蔥般的玉指一點,便有冰晶雪魄浮現,穿梭而去。 冰蓮寶燈,蓮葉飛旋,護持周身。 叮叮叮. 一陣密集的交鋒聲,兩邊手段很快便接觸在了一起。 面對血魔尊者的攻伐,顧清嬋的目的明確,直取絕命毒叟。 此等情形,若是想要兩者兼顧,等絕命毒叟緩過勁來,只會是落入疲於奔命的局面。 既踏修行,自然要有所決斷。 孰輕孰重,當有瞬時計較。 猶猶豫豫,瞻前顧後,怎配修行二字!? 兩邊都要顧及,往往是兩邊都要失去! 嗤! 血線穿梭,劃破了她的長裙,血染裙衫。 顧清嬋的眸光清寒,堅定依舊。 「老匹夫,死——」 如清泉玉石般的嬌嫩嗓音中,是一往無前的決絕之勢。 雪魄冰晶,水色波光,冰寒徹骨。 「不——」 絕命毒叟悽厲一聲,想要擋下顧清嬋的決絕一擊,但終究是力不從心。 轟! 一聲劇烈的轟擊聲中,絕命毒叟的身形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速下跌。 跌落之時,他的胸前早已出現了一個碩大血洞,透體貫穿。 大宗師生機充沛,生命能量充裕,一般的傷勢極難對他們一擊致命。哪怕此刻,心臟破碎,絕命毒叟也仍殘存著一口氣。 縱橫三百年間,他歷經無數生死,最終都是一步步走到了最後。 沒曾想,今日,今日. 竟是陰溝里翻了船,死在了顧家的一個女娃娃的手上。 「想殺我,一起死!」 絕命毒叟的聲音決絕,臉上閃過一抹狠厲。 就算要死,他要拉人一起墊背。 絕命毒叟催逼著體內最後一絲力量,眉心靈光閃爍到了極致,施展著記憶中的法門,引爆自身。 轟! 一股狂暴無比的能量瞬間爆發,龐大的氣浪席捲四周,震盪四方空間。 轟隆隆~ 巨大的能量下,山勢傾倒,大片大片的岩石崩塌掉落,樹木焦黑倒伏,生機綠葉徹底泯滅。 正常而言,一尊大宗師的自爆,未必有此等能量波動。也不是所有大宗師都掌握著自爆法門。 但此時,絕命毒叟臨死的前的絕命一擊,卻帶著極其恐怖的震盪。 這等壓迫感,在瞬時,已經邁入了絕巔大宗師的戰力門檻。 叮叮叮叮 顧清嬋身形暴退,身前蓮葉飛轉,雪魄纏繞。 狂暴的氣浪下,讓她的青絲飄揚,裙衫飛舞。 嗡嗡嗡~ 淡藍色的流光不斷顫動,抵禦著那狂暴的氣勢。 那覆蓋一地的水色波光也遭遇到了重大衝擊,出現了些許震盪空白。 「這麼猛?」 血魔尊者眼眶深陷,腐朽不堪的面龐上,滿是驚色。 此時,聲浪席捲四周,水色波光震盪,出現重大破綻。而此前絕命毒叟暴退之際,讓他變相的遠離戰局。 「走!」 他壓下心中激盪,顧不得遠處情形,趁此機會,飛速逃離。 這婆娘不講道理,中了奇木之毒,還能有如此殺伐。 絕命毒叟的自爆威能雖然不俗,但未必能奈何得了對方。 不如先行離去,再作計較! 在剛剛飛離不久,他便感應到了身後的一道凌厲刀勢,夾雜著霸道之意,似要斬開天地。 「不——」 一道悽厲之聲,響徹天地。 霸刀,霸天斬! 一道氣息升騰而起,蘊含著凌厲霸道,似在俯瞰世間。 「這是.」 血魔尊者心神一震:「突破了?」 玉衡中期圓滿!這是什麼怪物!? 血魔尊者眼皮一跳,施展血遁之術,飛速逃離現場。 「奇木之毒!」 陳平安手持天隕寒星刀,眉頭深皺。 他未曾料想,戰局會出現突然變故,這絕命毒叟竟然還藏著如此壓箱底的本事。 就連顧清嬋竟然也一不小心著了道。 局勢變化之快,連他也反應不及。 一念至此,陳平安微微有些懊悔。 也不知顧清嬋怎麼樣了? 狂暴氣浪中,飛出一抹靚麗仙姿,如驚鴻乍現。 「走!」 顧清嬋抓住了陳平安的手,長空飛掠。 那如嫩芽清新的嬌嫩嗓音中,帶著的是一抹焦急。(本章完) 第694章 清嬋心念,血魔之勢 (感 嗖! 一道淡藍色流光,劃破長空,向著遠處山勢而去。 速度之快,遠超過尋常大宗師。 顧清嬋嬌顏慘白,拉著陳平安的手,在長空急速飛掠。 她雖鎮殺絕命毒叟,但血魔尊者尚在,以她眼下狀態,未必會是血魔尊者的對手。 絕命毒叟的臨死反撲,自爆一擊倒是其次,但那奇木之毒,帶給她了不少麻煩。 靈性麻痹,真元晦澀,一身戰力難以發揮。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在不斷加劇。 情急之下,她方才不顧男女之禮,拉住了陳平安的手,長空飛掠。 陳平安的身法雖然不錯,但畢竟修為放在那裡,即便再是爆發,也很難發揮出極強遁速,更不用說跟上她的全速了。 感受著手中傳來的嬌嫩柔軟,陳平安的心情卻全不在此。 「傷勢如何?」 陳平安的聲音低沉,不知是情急,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並未帶上所謂前輩的稱謂。 顧清嬋眉心印記鉤勒,閃爍著淡藍靈光,她的面色慘白,竭力維持著遁速。 此前感應,血魔尊者倉皇之下,雖是離開此處,但作為積年老怪,生性多疑,未必不會殺一個回馬槍。當務之急,是遠離此地,離開得越遠越好。 心繫兩人安危,顧清嬋並未察覺到陳平安的異常。 「不太理想,那奇木之毒的毒性,比預想中的還要難纏。沒曾想,一時不慎,本宮倒是著了毒叟的道。」顧清嬋嬌顏慘白,神情虛弱:「平安,這是毒叟的千機袋,你看看裡面有沒有解藥。」 說話間,顧清嬋遞給了陳平安一個千機袋。 她需要全力維持遁速,加之壓抑體內之毒,並沒有多餘的精力查探絕命毒叟的千機袋。 在這件事情,她給予了陳平安絕對的信任。 陳平安眼眸深沉,接過了千機袋,眉心靈光一閃,便開始消磨千機袋上的印記。 這個千機袋,乃絕命毒叟之物,上面銘刻著他的專屬印記。旁人想要查探的話,需要先將印記消磨,將千機袋化為無主之物。 如此,方才可以窺探見千機袋內之物。 絕命毒叟作為積年的邪道大宗師,一身底蘊非常人可比。即便如今,身死道消,他殘留在千機袋上的印記,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夠消磨。 顧清嬋將千機袋交予陳平安時,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陳平安的根基底蘊雖然不俗,但畢竟境界放在這裡,想要消磨千機袋上的印記,恐怕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她此時全力維持的遁光,兩者同步,倒也不耽誤什麼。 但出乎顧清嬋預料的是,陳平安在拿到絕命毒叟的千機袋後,很快便消磨上面的印記。靈光閃爍,窺查起千機袋內的物件。 「怎麼這麼快?」顧清嬋面露驚色,感到不可思議。 以絕命毒叟的底蘊,別說是陳平安,就算是全盛時期的她,也難以做到這等程度。 莫非 千機袋上有什麼關竅? 顧清嬋面露疑色,心中思緒。 但身上的傷勢,讓她不及思量太多。 此時的她,狀態的確是不夠理想,無論如何都不能算得上是太好。 激戰之下,真元靈性的消耗倒只是一方面。 絕命毒叟下毒的手段極為陰毒,先以毒障迷惑,飛蟲干擾,然後輔以神兵攻伐,吸引她的注意力。重重手段之下,以真元包裹,以攻伐之名,行下毒之事。 此外,那承載奇木之毒的瓶體乃是特製,在激戰之中,完完全全的瞞過了她的感應。 瓶體破裂之時,無論是時機還是角度,絕命毒叟都拿捏的剛剛好。顯然,此前的一切,都是有預謀地在設計。 此等手段,環環相扣,籌謀算計,無愧於積年老怪之名。 若是尋常時候,她或許還有可能避免。但此等情形下,時局混亂,她心系陳平安安危,本就是本著速戰速決的念頭。在血魔尊者的干擾下,不可避免的生出了紕漏。 此番對戰,戰力雖有優勢,但終究是落了下乘。 奇木之毒的毒性陰穢,如附骨之疽般,極為難纏。她雖第一時間,以功法壓制,但並未取得奇效,只是短暫地延緩了毒性的爆發。 此前局勢,明確無比。她若心有顧忌,心系傷勢,等絕命毒叟緩過勁來,那她便會陷入苦戰。 此消彼長,結局難測。 如此情景之下,她當機立斷,先將絕命毒叟,鎮殺當場。待騰出手來,再全力解決掉血魔尊者。 如此,當能避免陷入疲於奔命的光景。 為了殺絕命毒叟,她中了血魔尊者半招,那染血的裙衫,便是明證。 但此番犧牲,並非毫無意義。流竄於數州之地,成名多年的絕命毒叟也就此隕落。 只可惜. 顧清嬋的星眸微凝,眸中光芒,隱隱顯得有些黯淡。 終究是未盡全功。 絕命毒叟的自爆一擊,不但給她帶來的麻煩,還牽扯了她的精力。 血魔尊者也藉此逃遁。 她雖可以追逐,但如今她的狀態,卻是不可久拖。 遲者生變! 當前之局,最好的結果,那便是在絕命毒叟的千機袋內,找到解藥。如若不能,儘快逃遁離開,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等找到靜養之所,靜心調養,以她的功法,即便沒有解藥,也有可能將奇木之毒徹底拔除。 九天玄女真卷,雖只是殘篇,但意境玄妙,有莫測之能。 她以玄女心法,借情思入道,在真卷修行上,也已初窺門徑。 陳平安的眼眸深沉,靈光閃爍,在千機袋內不斷查探。 只是,任他如何查探,都未能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奇木之毒的解藥。 奇木之毒,雖輔以後天的煉製手段,但從本質上來說,屬於是天地奇毒的一種。雖在其中排序屬於是最末位的一等。 但此中毒性,也分毫不可小覷。 這是可以毒斃武道大宗師的奇毒! 顧清嬋所修的玄女心法雖然玄妙,但未必能奈何得了這等奇毒。若是顧清嬋已經邁入破境三關,哪怕只是凝華靈紋階段,陳平安對她都還要多上幾分信心。 但現在,顧清嬋靈紋銘刻六道,境界不顯。在這輔以特殊技法的奇木之毒面前,恐怕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更不用說,除了奇木之毒外,顧清嬋的身上還有其他傷勢。 絕命毒叟的自爆一擊,在瞬時的爆發上,已經穩穩邁入了絕巔大宗師層次。顧清嬋的距離最近,在爆發中承受了大部分的衝擊。 那爆發威能,雖是很快衰退,但相應的衝擊,卻是實打實的。 若是全盛狀態下的顧清嬋,在這等衝擊下,或許沒太大的問題。但彼時的顧清嬋,已經中了奇木之毒,還在血魔尊者的秘技一擊下,受了傷,狀態早已不復鼎盛。 諸多要素迭加之下,如今的顧清嬋,即便不能算是強弩之末,恐怕也是相去不遠。 一念至此,陳平安的眼眸似是又沉了幾分。 自宗師有成以來,他鮮少有情緒波動。但是現在. 陳平安微微側目,向著一側嬌顏慘白的顧清嬋看去。 此時的顧清嬋,比起昔日,要多了幾分狼狽,青絲凌亂,長裙殘破,緊抿的唇間,沒有絲毫血色。 以六道靈紋的境界,展露出絕巔大宗師戰力,接近頂尖神兵品質的如意玲瓏環,蕩漾出一片水色波光,類似領域手段的蔚藍水珠. 陳平安的心中有著太多的困惑。 但是此刻,他的心念全然不在這裡。 「有嗎?」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顧清嬋勉強一笑,神情虛弱道。 「沒找到。」陳平安默然道:「不如.」 陳平安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顧清嬋的嬌軀一顫,竟如力竭一般,搖搖欲墜, 「顧前輩!」 陳平安低呼一聲,伸出手臂扶住了顧清嬋的身姿。 「無事。」顧清嬋神情虛弱,借著陳平安的扶持,勉強站穩了身形。 她的青絲散落,身軀嬌柔,半靠在陳平安的身上。因為飛掠的關係,兩人的手還緊緊地抓在一起。 兩人相依,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對璧人。 清香襲面,幽香撲鼻,陳平安的心中沒有絲毫旖旎。 顧清嬋靠在陳平安的身上,感受著陳平安手臂間的大力扶持,她莫名地感覺到有些可靠。 不過類似的心緒,只在顧清嬋的心中停留了半分,很快便消失不見。 此等情緒,無關男女之情,只在於那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陳平安是傾城的夫婿,也是她顧家的小輩,兩人如此相處,實在不妥。 在稍稍緩了一口氣後,顧清嬋勉力支撐,脫離了陳平安的肩膀。 「平安。」顧清嬋話未說完,但流轉的廣袖,已經表明了意思。 陳平安鬆開了扶住顧清嬋的手,歉然一聲:「是平安失禮了。」 感受著嬌軀上那隻大手的離去,顧清嬋鬆了一口氣。 兩人拉手已經是失儀,若再如何,那真是難以解釋。 「無妨。」 顧清嬋聲若寒泉,嬌嫩間隱有清冷之感。哪怕是在現在,她也維持著綽約風姿。 嗡~ 靈光閃爍,流光璀璨,顧清嬋維持著遁光,向著遠處飛去。 血魔尊者不知何時會回過味來,她需要以最快速度逃離此處。即便血魔尊者,礙於她的威勢,不敢再追,能儘快離開,那也是好的。 只是,顧清嬋的想法雖好,但她身上傷勢卻不容許她這麼做。 才剛剛行出不久,她的嬌軀一顫,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虛弱之感上涌。搖搖欲墜間,便感受到了一隻堅實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托舉。 等回過神來時,她的嬌軟身姿已經半躺在了陳平安的懷中。 「前輩傷得太重,不如讓我來。」 一道低沉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顧清嬋的心神一顫。 並非是出於感動,而是覺得有些曖昧。 出於本能地,她便覺得如此不妥。 「不妥。」顧清嬋星眸一睜,便想要起身離開。 只是,她的身體,遠比她想像中的要更加虛弱。她才剛剛起身,身子便又是一軟,忍不住的倒了下去。 「顧前輩。」陳平安一聲急呼,再度扶住了她的身軀。 顧清嬋青絲散落,無力地倒在陳平安的懷中。奇木之毒所帶來的影響,來的比她預計中的還要快。 她雖用功法壓制,但一味的消耗,讓功法的壓制效果並不理想。 全力維持遁速,更是透支了她的狀態。 此時任憑顧清嬋深覺有再多的不妥,也只能躺在陳平安的懷裡,任他施為。 「前輩安心休息,這裡有我。」陳平安溫聲寬慰一句,摟著顧清嬋的嬌軀,長空飛掠。 此時的顧清嬋,就好像一塊軟玉,渾身都軟綿綿的,無力地躺在陳平安的懷裡。 看著懷中的佳人如此,陳平安的眼眸越發得深沉。 若不是.那顧清嬋也不會如此! 聞著周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氣息,顧清嬋的心情有些複雜。 現在兩人之間的姿勢,遠比剛才要更加的親密。 尤其是那摟在她腰間的那隻手臂,更是帶著無比惱人的熾熱氣息。 毫無疑問,他們此舉已經突破了正常的男女之儀。 若是尋常時候,莫說是如此了,哪怕只有些許觸及,她也不吝於教一教陳平安什麼叫尊敬長輩。若是如現在這般,她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折了陳平安的手臂。 只是 那是尋常時候。 眼下情景,非是陳平安有意輕薄,而是時局如此,她中奇木之毒,傷勢頗重,若無扶持,她一人根本就站立不穩。 此前她也嘗試,但結果顯而易見,以她目前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再驅使遁光。 若再驅使,情況只會是越來越糟。 陳平安如此,毫無疑問,是時局下的最優之解。 但話雖如此,感受著身邊男子的熾熱氣息,顧清嬋還是覺得有些惱人。 除了夜梟前輩,她何曾與一名男子如此親密過!? 一時間,顧清嬋覺得羞惱無比。 羞惱之間,又隱隱帶上了一絲尷尬。 面前的男子,不是旁人,是傾城的夫婿,是顧家的小輩。 而現在竟然. 顧清嬋羞惱交加,一時有些無言。 「情況特殊,事出有因。」 顧清嬋如此安慰著自己。 漸漸地,她的心情倒是平息了下來。 她心屬夜梟前輩,與旁人根本不可能會有男女之情。更不用說陳平安這個小輩了。 當前之事,是不得已而為之,並無旁的心思。 顧清嬋的心情越發淡然。 不過此事仍需向夜梟前輩稟明,以證她的無瑕真心。 傷勢的加重和紛亂的思緒,讓顧清嬋感覺腦袋有些昏沉,星眸微闔,準備調養一番。 只是,她才剛剛閉上星眸,卻是猛地睜開。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從始至終,她的手好像一直都抓著男子的手。 此前為了遁光,但是現在她已不駕馭遁光,是由對方帶著她飛掠,那現在. 顧清嬋心緒一亂,倉皇鬆開了男子的手。 不知是虛弱影響了心性,還是奇木之毒帶著侵染心性的效果,顧清嬋好不容易淡然起來的心又有些亂了。 懷中的溫香軟玉,清香怡人,手臂中傳來的的嬌嫩柔軟,陳平安的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此時的他心中想的是其他事情。 思緒間,他倒是發覺了顧清嬋鬆開了一直以來都緊抓他的手。 不過對此,陳平安並未說什麼。 此時,兩人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不像是曖昧,也不像是尷尬,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沉默間,顧清嬋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平安,本宮沒想到你能將金圈斬了!」 顧清嬋的聲音,隱隱帶著驚異。 金圈護法,作為成名多年的頂尖大宗師。雖不如血魔尊者,絕命毒叟之流,但也是盛名極盛的魔道大宗師。 陳平安以未入大宗師的修為,將他斬殺了,這確實讓人驚奇。 「僥倖而已。」陳平安的聲音低沉,興致似乎不高:「顧前輩的斬魄意境傷了他不少,他托大之下,被我抓住了機會。借天隕寒星刀,斬出了鼎盛一擊。」 「不管怎麼說,能斬頂尖大宗師,當代之中,潛龍榜前列,必有你一席之位。」顧清嬋的嬌顏慘白依舊,聲音有些虛弱,但還是帶著欣賞之意:「你也不必過謙。外物也好,僥倖也罷,臨戰突破,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此時,顧清嬋也已經發現了陳平安的修為,已經再做突破,邁入了玉衡中期圓滿。 玉衡中期圓滿,可為頂尖宗師! 沒曾想,此番因禍得福,倒是陳平安更進一步。 以陳平安的天資,有如今積累,入大宗師境,至多不過數年。 不足三十的武道大宗師 簡直難以想像。 以陳平安的天資才情,若入大宗師境,戰力暴漲,或可直追絕巔大宗師! 此等戰力,即便放眼潛龍榜上,也是位列前二十的不二人選! 以三十歲之齡,便可位列潛龍榜前二十。接下來的二十年,究竟會取得怎麼樣的成就,令人神往。 顧清嬋的星眸內閃過一抹期待。 此時她躺在陳平安的懷中,任由對方輕摟,帶著她飛掠長空。她有意談話,化解此中奇異氛圍。 但她體內的傷勢,卻讓她難以持續。寥寥幾語之後,便感到一陣虛弱。 「平安,本宮先行療傷,你一切小心。」 顧清嬋星眸閉合,全力壓制體內毒素。 躺在陳平安的懷中,她雖極為不適,但她的心性明澈,知道什麼時間該做什麼樣的事情。與其糾結這些,不如儘早恢復,避免尷尬的情形持續。 只要她的傷勢恢復,恢復自主能力,便不用如此倚在陳平安的懷中。 長輩不像長輩,小輩不像小輩。氣氛旖旎,倒似神仙眷侶。 「前輩放心,一切有我。」陳平安寬慰一語,不再多言。 顧清嬋的神情虛弱,黛眉緊蹙,淡藍色印記間隱隱有灰色紋理若隱若現。 這是奇木之毒,可直逼修行靈台,麻痹靈性,不斷損耗著武道修行者的根基。 面對此等奇毒,若無解藥的話,那就只能靠著根基強行鎮壓了。 顧清嬋閉目調息,靈光晦澀,額間滲出冷汗。 她起先還想儘可能保持狀態,但隨著時間的持續,毒素滲入,讓她再顧不得這些。 此時,她整個人基本等同於半掛在陳平安的身上。 此等姿勢,無疑是有些羞恥。但眼下事出突然,也顧不得許多了。 陳平安看著顧清嬋的情形,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嗖! 一道血光划過長空,涌動著驚人的煞氣。不惜折壽,施展血遁之術的血魔尊者,速度快得驚人。 即便是一般的絕巔大宗師,都別想要追上他。 「沒人追來?」 血魔尊者深陷的眼窩內,閃過一絲奇異精芒。他的靈性感應四周,感應著每一處細微,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血魔尊者身上涌動的煞氣漸漸收斂,速度也變得緩慢起來。 「折壽三年!」感受著的自身的損耗,血魔尊者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肉疼。 從施展血遁術到現在,才過去了多久。就這麼一會,就損了他三年的壽元。 大宗師壽元五百載,的確是沒錯,但也經不住這麼損耗啊。 他在世近四百載,可沒有多少壽元可以揮霍了。 「該死!」血魔尊者腐朽的面龐扭曲,深陷的眼窩上浮現出深深恨意。 「毒叟自爆,寶杖身死,金圈隕落,暴元真丹,折壽秘術.」 盤點種種,即便以血魔尊者的心性,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賠了夫人又折兵!」 早知如此,安心完成任務就好,為何要多此一舉,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幾人,警戒在此,為的便是教主道主的秘境之探,不出任何問題。但見兩人飛掠而來,權衡得失,終究是忍不住動起了手。 一人至今未入大宗師,縱然些許名聲,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一人雖有女君之姿,但破境不過數年,即便有頂尖神兵護持,也強不到哪裡去。 他們幾人齊齊出手,有心算無心,當能奠定勝局。 此番計較,雖有些倉促,適時需要冒一些風險。 顧家元老顧清嬋,潛龍天驕陳平安,今日若能將兩人斬殺在此,不但得了名,更是得了利。 相比較收穫,些許風險,根本不值一提。 但誰能知曉,那顧清嬋竟會如此恐怖。 三人合圍,竟然還拿不下顧清嬋,反倒被其斬了兩人!還有那陳平安 竟然臨戰突破,一刀斬了金圈。 以玉衡中期圓滿修為,斬頂尖大宗師 血魔尊者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都是什麼怪物!」 毒叟,寶杖,金圈都死了,他用了秘術底牌,不但沒完成教主的任務,還鬧出這麼大動靜來。此番損失太過慘重! 血魔尊者神情扭曲,面露憎恨,極度不甘。 「可惡,若是能將功補過,挽回損失」 血魔尊者血袍獵獵,腐朽的面容間涌動著煞氣:「顧清嬋中了那奇木之毒,受了毒叟的絕命一擊,還有老夫的魔功.若是」 血魔尊者的目光閃爍,腦海中浮現出一絲不切實際的想法。 並且隨著他思緒的深入,想法變得越來越成熟。 顧清嬋中奇木之毒,是他親眼所見。以奇木之毒的毒性,即便顧清嬋根基底蘊異於常人,在此等奇毒之下,也未必討得了好。 即使後續能解開奇毒,但短時間看來,狀態必定嚴重下滑。另外. 血魔尊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貪婪。 「頂尖神兵,奇異圓環,還有那枚蔚藍水珠。如果將顧清嬋殺了的話,這些就都是老夫的了!」 「不!都不一定需要殺,籌謀得當,只要做到壓制,便能收下不少好處!莽刀的實力雖然不俗,但斬出那一刀後,未必還有多少餘力。即便兩人聯手,也未必會是老夫的對手! 退一萬步說,兩人的狀態,要比預想中的好上不少,戰力尚存大半,以老夫如今的狀態,未必不能爭鋒一二! 大不了,再折壽個幾年,施展血遁秘術,直接逃跑。」 血魔尊者臉上的貪婪越來越濃郁。 不僅僅是貪婪,與之相對應的還有他的分析和推算。 按照最好的情況設想,顧清嬋中了奇木之毒,又經歷了一場大戰,狀態至多也就鼎盛時期的一半。 他如今狀態雖不算圓滿,但也還算鼎盛,若是折返回去,大有可為! 他的預期目標很簡單,只要能搶回一物,那他便是賺的!若是一番試探,兩人的狀態,比預想中的還要差,那就休怪他狠辣無情,統統鎮殺。 富貴險中求,他修行近四百載,這個道理不會不明白。 眼下看似危局,但細細分析下,卻是天時地利俱在。即便有些許偏差,也完全可以把控。 奇木之毒,可不是什麼尋常毒素。若顧清嬋沒有中毒,即便她受傷頗重,他也不會打這個主意。 若是莽刀陳平安已經邁入大宗師境,他即便知曉風險不大,但也不會去冒這個險。 可現在. 血魔尊者把心一橫,神情狠厲,血袍一卷,便是向著相反方向,全速而去。 「毒叟,老夫為你去報仇了!」 奇木之毒,陰穢無比,毒性如附骨之疽般,難纏無比。 但顧清嬋修煉的九天玄女真卷殘篇,玄妙非常,如今雖只是初窺門徑,但也已顯崢嶸之勢。 在顧清嬋放棄遁光,放下男女之防,潛心壓制下,這奇木之毒雖然仍帶給了她不小麻煩,但顯然已經沒了性命之危。 以玄女心法催動,真卷意境護庇,花費時間消磨,便能將體內毒素消解殆盡。 而事實,也卻如顧清嬋所預料的一樣,一切都在有序進行,向好發展。 只是,就當一切都向好之時,她腿上的傷勢卻生了變故。 她的裙衫染血,腿上的傷勢,是血魔尊者壓箱底的手段所為。她雖抵禦了大部分鋒芒,但依舊是著了血魔尊者的道。 血線之中,蘊含猩紅血煞,若是尋常,她尚且可以用境界壓制。但是眼下,猩紅血煞漸漸侵染和奇木之毒兵合一處,帶給她重大威脅。 「不好!」顧清嬋心神守一,竭力抵擋兩者。 只是,眼下她的狀態極差,虛弱無比,應對之時,身體深處傳來陣陣眩暈之感。 她的嬌軀輕顫,黛眉緊蹙,唇齒間滲出絲絲血跡。 「顧前輩。」 陳平安摟著顧清嬋軟綿綿的身軀,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常。 他的手掌貼住顧清嬋的背,想要渡出真元,緩解對方的傷勢。 只是,他的真元才剛剛入體,便引來了顧清嬋體內真元的強烈反制。 療傷之事,向來沒有那麼簡單的。借自身底蘊,幫助他人療傷,那更是如此。 像什麼手對手,手對背的,把手一搭,渡入真元就能幫人療傷,那完全就是扯淡。 在沒有特殊法門的情況下,強行渡入真元,那完全就是將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對方體內的真元會本能反抗,形成強烈的排異反應。 等同於原先對方體內的真元,不單不能集中精力,還要騰出很大的一部分來抵禦外來真元。此等情形,簡直是謀財害命。 陳平安嘗試了一次,便知道如此無望。 沒有獨特的法門,想要以此治療,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傳聞,藥王谷精通治療之道,相應的法門蘊藏不少。只可惜,陳平安一門都不會。 真元無望,想要救治顧清嬋的話,也就只能通過靈性。 只是 陳平安有些猶豫了,但是很快便定下了主意。 救人要緊! 他垂眸一看,此時顧清嬋已經陷入了昏迷,體內的真元自發運轉,抵禦著毒素血煞。淡藍色的印記,隱隱亮起靈光,映照在那張絕美的臉靨上。 「先尋一個地方!」 陳平安眉心靈光亮起,感應四方。 很快,他便找到了一處合適之地。雖然不能算是盡善盡美,但時間倉促,也就只能這樣了。 嗖! 陳平安周身流光閃爍,摟著顧清嬋已經陷入昏迷的身姿,向著下方落去。 在一座孤峰的山腰處,有著一個內凹的岩體山洞。青灰色的岩石下,足以輕鬆容納數人。 淡青色的靈光落下,最終顯露出陳平安的身形,他環抱著顧清嬋,準備將顧清嬋先放到青岩上休息。 顧清嬋的情況不妙,雖沒有性命之危,但若處理不及,恐怕會影響她的根基。 「嗯?」陳平安眸光微凝,感應到了一道氣息飛速臨近。 很快,他便認出了氣息的主人。 血魔尊者! 陳平安微微抬目,望向遠處天空,一雙平靜眼眸內,涌動著的是徹骨寒意。 本想著治療完顧清嬋,再行料理此事,沒想到,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嗖! 血色遁光,一閃而逝,很快便落在了孤峰面前。 血霧涌動,浮現出血魔尊者的身影來。 血魔尊者血袍席捲,煞氣沖天,一雙腐朽雙目,落在了顧清嬋的身上。 「桀桀桀陳平安,怎麼就你一人清醒。」 他暢快大笑著,腐朽的面容上滿是扭曲之意。 富貴險中求,他博對了! 最壞的情況完全沒有發生,顧清嬋中了奇木之毒,已經陷入昏迷之中。 他需要對付的只是陳平安這一個小輩。 只要殺了陳平安,神兵秘寶元晶.就都是他的了。 另外,還有殺了潛龍天驕的聲名,甚至,他若是願意的話,還能生擒了顧清嬋這位盛名在外的顧家元老。 有望天人女君的大宗師,滋味如何,他好像還沒品嘗過! 血魔尊者雙目猩紅,死死盯著陳平安懷抱中的顧清嬋。 大局如此,看似穩操勝券下,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陳平安你這樣抱著顧家仙子,可沒個小輩的樣子。」說話間,血魔尊者血光閃爍,感應著顧清嬋的真實狀態。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道理他再清楚不過,小心無大錯,切不可能在最後一步翻了船。 「真昏迷了!」 涌動的血霧下,是血魔尊者欣喜的神情,只是那帶著喜意的腐朽面龐,顯得有些森然可怖。 「沒有詐!」 血霧翻滾,如張牙舞爪的惡鬼一般。 「陳平安,你可以死了!」 血袍之下,血魔尊者伸出一隻如枯木般的乾癟手掌。 如枯枝般的手指一划拉,便是血紋浮現,化作道道血線。 唰! 血線密布,向著陳平安激射而去。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既然確認了沒有詐,那便當機立斷,速戰速決。 做事黏黏糊糊,拖拖拉拉,怎麼著是在給別人找機會嘛!? 血魔尊者尖嘯一聲,血霧中有魔影重重,惡鬼嘶鳴,以獨特技法,摧毀莽刀陳平安的心理防線。 嗖! 他的血袍涌動,向著陳平安直射而去。 既然是出手,那便是全力出手! 獅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況是他! 「死吧——」 血魔尊者的雙目死寂,看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然後 他便聽到一道輕聲呢語響起,聲音輕微,但卻蘊含無盡殺意。 「當初真該一拳打死你!」 血魔尊者的面容瞬間凝固,雙目間儘是驚駭之色。 「是是你」(本章完) 第695章 老怪臨世,傷勢治療 顧清嬋的星眸緊閉,嬌顏慘白,一襲冰藍長裙,半靠在陳平安的懷中。 陳平安抱著顧清嬋嬌嫩柔軟的身軀,看著面前的滔天血霧,神情沉靜得好似深秋的潭水。 嗡~ 陳平安的眉心靈光亮起,蕩漾出不知強出多少倍的氣勢。 轟! 一股恐怖到了極致的氣息轟然降臨,恐怖到即使是最頂級的偽天人,都難以無視這一道氣息。 血魔尊者面容凝固,心中生出無盡的惶恐。 他在這股恐怖至極的氣息當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的心在顫抖。 「七殺天罡拳,驚殺——」陳平安的神色平靜,如古井無波。 轟隆隆~ 雷霆炸響,有電光閃爍。 「驚雷破!」 狂暴無比的雷龍電蛇,震盪出湮滅一切的氣勢,向著血魔尊者撲殺而去。 「不!不!不!」 血魔尊者神情癲狂,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龍安重鎮外,有老怪臨世,曾一拳擊退他引以為傲的吸血魔功。但面前的這一拳,比之昔年,不知強出多少! 「不——」 在一道蘊含絕望的悽厲聲中,血魔尊者的身形被徹底吞噬。 他施展的諸多手段,在驚雷破的面前,猶如不自量力的螻蟻一般,脆弱得有些可笑。 在這等恐怖的威勢下,血魔尊者的護體血煞,如同薄紙一般,瞬間告破。 驚雷臨世,如春雷乍破,惶惶雷音,令人心顫。 在這一刻,時間好似都變慢了不少。 往事隨風,一幕幕,一幅幅,無數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莽刀陳平安,天資上佳,位列蒼龍新秀榜。 莽刀陳平安因圍剿有功,升任北蒼重鎮,任北蒼副鎮守。 蒼龍州城,小盤山,莽刀陳平安臨戰突破,戰資深宗師,入玉衡宗師境! 莽刀陳平安以北蒼鎮守之職,趕赴龍安,享商路盛事。 龍安盛會,群魔亂舞,籌謀許久,終至實行. 血魔尊者深陷的眼窩中,有一抹畫面閃過。 那是龍安重鎮外,有黑袍怪老臨世,一拳打消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即便後面天羅聖女出現,也未能攔下對方。 對方的實力之強,已可位列風雲大宗師。 可這老怪,竟然就是 莽刀陳平安! 一人用刀,一人用拳,可兩者卻是同一人! 在身死前的這一刻,血魔尊者的心中生出明悟。 陳平安就是老怪,老怪就是陳平安。還有蒼龍州城的七殺拳魔如無意外,恐怕也是陳平安! 刀客,拳魔,皆為莽刀陳平安! 年僅二十六歲的風雲大宗師! 天縱奇才,璀璨之姿,照耀此世。 天驕不可怕,可怕得是已經成長起來,還學會隱藏的天驕! 誰能想到,以刀著稱的莽刀,最擅長的竟是拳法!又誰能想到,以莽聞名的天驕,其骨子裡卻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莽刀—— 哈哈哈哈」血魔尊者悽厲大笑:「悠悠蒼天,何其薄我!」 蓬! 恐怖的威壓下,血魔尊者的身形炸裂,瞬間變成了一團血霧。 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死! 驚雷一拳,滅殺邪祟。雷音之下,血霧消散,一片天朗氣清。 氣浪翻滾,風聲呼嘯。 陳平安懷抱著顧清嬋,屹立場中,神情不變。 彼時,龍安重鎮外,他戰力雖已初步成型,但想要殺血魔尊者的話,還是要費上一些精力。 但如今. 不過一拳耳! 呼! 陳平安的袖袍一卷,周邊的氣息便為之震盪,原先翻騰無比的氣浪,瞬間便停息下來。 戰力臻至他如今這等程度,雖然還改變不了天象地勢,但已經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環境了。 王朝疆域廣博,浩瀚無垠,遼闊無比。天象的覆蓋範圍,和真正的山脈地勢,龐大得令人心驚。這等情形,已經超過了一般人的想像極限。 想要改變天象地勢,即便是武道天人也難以做到。 當然,尋常的江河山脈,大城雄關,在武道天人的面前,不過尋常。若動用天人偉力,當能扭轉乾坤。 「此地已經不宜留了。」陳平安環顧四周。 他這一拳下,雖然已經刻意控制了範圍。但對周邊的環境,還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還有那翻騰的氣浪,對周圍山峰上的樹木綠葉,都產生了較大影響。 他可以收拾乾淨手尾,但對戰後造成的破壞,卻是難以逆轉。 武道者,破壞容易,修復卻是困難無比。 尤其是那綠葉生機,一旦湮滅,再想要恢復可沒那麼容易。 至少,陳平安所修之道,並不擅長此事。 或許那號稱無病不可醫,無緣不可醫的藥王谷能夠解決此事。 除了治病救人之外,藥王谷還擅長梳理生機,釐清脈絡。 「先離開這裡。」 陳平安看了懷中的顧清嬋一眼,發現對方仍陷入深層次的昏迷之中,此前的對戰,並未驚擾對她分毫。 等傷勢穩定後,顧清嬋隨時都會醒來。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對戰,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身為武道大宗師,顧清嬋的感知敏銳,一旦醒來後,發現這裡戰鬥的情形,勢必會對其產生好奇。 若是深問之下,難保不會露出破綻。 嗖! 陳平安單手一卷,血魔尊者遺留的千機袋,還有一塊暗色菱塊,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環顧四周一眼,處理乾淨手尾,身形一閃,便是抱著顧清嬋離開了這裡。 顧清嬋的黛眉緊蹙,嬌顏虛弱,陳平安不敢耽誤太多時間。 他的身形暴掠,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前之地。在確保相距一定距離後,他便開始搜尋合適之地。 「便就這裡了。」 陳平安靈性一掃,找到了一處密林山谷。 周圍山勢尋常,平平無奇,並無奇特之處。 而這樣的地方,也正是適合修養調息。 嗖! 陳平安抱著顧清嬋,身形一閃,便是落在了谷底。 這座山谷不大,說是山谷其實倒是有些抬舉了。其實也就比一般的山勢裂隙要好上一點。 陳平安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清理乾淨周圍的碎石灰塵,便將顧清嬋放了下來。 顧清嬋的青絲散落,遮掩住些許臉顏,相比較平日,多了一絲柔弱的感覺。 這樣的顧清嬋,還真不多見啊。 陳平安感嘆一聲,伸手一探,手便搭在了顧清嬋的皓腕之上。 如果是簡單的審視,以陳平安的武道根基,完全可以做到用靈性感應。只是,顧清嬋的情況頗為複雜,他需要更細緻的查探。 為了防止錯漏,他選擇了最傳統的方式。 其實,還有更深一步的感應方法,那便是靈性入體,進入靈台,詳細查探。 只是 陳平安頓了頓,先不著急用這種辦法,決定先觀察了再說。 陳平安搭著顧清嬋的皓腕,絲絲縷縷的真元蔓延開來,詳細感應著她的情況。 只是,這一感應,陳平安的臉上浮現出奇異之色。 「這」 「竟然好了!!」 陳平安神情詫異,隱露驚色。 顧清嬋體內的情況,竟然徹底穩固住了。那些極為難纏的毒素,被限制在一個狹小空間內,難以造成更大傷害。 按照眼下的情況,只需真元靈性慢慢消磨,便能徹底解決這奇木之毒。 「這是什麼手段?」陳平安壓下心中驚異,仔細查探。 他發現顧清嬋體內的真元,自主運轉,竟是以一種極其高效的方式,不斷穩固著傷勢,消磨著毒性。 「自主運轉?」陳平安的眸光一閃,這一刻,他甚至懷疑起顧清嬋是不是沒有昏迷。 顧清嬋此時體內真元的運轉情況,甚至比一般全盛時期的大宗師,有意控制的還要高效。 陳平安心緒轉動,很快打消了心中的懷疑。 顧清嬋的狀態,都在他的靈性感應之下。兩人的距離又如此之近,顧清嬋沒有瞞過他的可能。 眼下細緻查探,也沒有絲毫的異動。顧清嬋絕對是昏迷了,這一點斷無疑慮。 明確顧清嬋確實是昏迷後,陳平安的注意力便被她那自主運轉的法門吸引。 此等法門運轉,無意識控制,自主運轉,還能擁有如此速度,著實是太過可怖。 「這是什麼功法?」陳平安心生好奇,有意探查,但一念及此事或許涉及顧清嬋隱秘,便放下心中思緒,鬆開了那搭在皓腕上的手。 看著顧清嬋的嬌顏,陳平安眼眸深沉,思緒難言。 果然每一個人都有秘密,顧清嬋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自主運轉,如何恐怖。若是有意修煉,那速度又將是何其之快? 怪不得她能修煉得這麼快。 破境大宗師不過數年,便已經銘刻了第六道靈紋。 看樣子,短時間內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陳平安微微緩神,收回了目光。 眼下情形,不需要他出手,奇木之毒應該也奈何不了顧清嬋。至於其他傷勢,等顧清嬋醒來,再作決斷吧。 除了毒素外,顧清嬋的體內還有猩紅血煞。此外,此前對戰,她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震盪。不過,相比較奇木之毒,這些都只是小問題。 惟一要說有點嚴重的. 陳平安微微垂首,看到了顧清嬋那染血的長裙。 此前之戰,顧清嬋一意鎮殺絕命毒素,在身中奇木之毒的情況下,硬抗了血魔尊者的底牌秘技。 雖應對得當,但腿上還是受了不輕的傷勢,那體內的猩紅血煞,根源也應該就是來源於此。 其他倒是好說,就是血煞有侵蝕之能,這腿上的傷,若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會變得有些麻煩。 要不要. 陳平安眸光閃爍,還未思量,便看到顧清嬋神情輕顫,看樣子要清醒過來。 顧清嬋如蝶翼般的眼睫輕顫了幾下,旋即意識到了什麼,一雙星眸猛地睜開,如寒潭冷冽,滿是戒備之色。 不過很快,顧清嬋就發現了身前的陳平安。 「平安?」 「顧前輩,你醒了。」陳平安面露關切:「感覺怎麼樣?」 「這裡是?」顧清嬋的神情要放鬆不少,眸光也柔和了許多。 眼前的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好似在幾年前,他也曾經歷過這麼一幕。陳平安笑了笑,回答道:「還在玄靈山脈。」 「玄靈山脈?」聞言,顧清嬋黛眉微蹙,聲音清寒:「先離開這裡!」 此前對戰,她雖鎮殺了幾人,但血魔尊者還未隕落,逃了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反應過來,折返回來。 倘若真的回來,以她現在的狀態,可抵禦不住血魔尊者。 說話間,顧清嬋便想要站起來。只是,她腿上有傷,此前驅使遁光,還感覺不明顯。現在緩過勁來,血煞侵蝕,傷勢比她想像中的要嚴重。 嘗試了一次,竟然沒能站起來。 「前輩,這裡距離不短,也還算隱秘。」陳平安上前扶住了顧清嬋:「你腿上有傷,不如稍作休整,再行離開。」 陳平安提議道。 他知道顧清嬋是心憂血魔尊者之事。能成老怪的,大多心思縝密,在明確顧清嬋中了奇木之毒後,恐怕有極大的可能折返回來,殺他們一個回馬槍。 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只是 血魔尊者,已經死了。 陳平安的舉動,讓顧清嬋感覺有些越位。但對方也是出於好意,再聯想到此前情形,顧清嬋也沒說什麼,只是扶住了一側的岩壁,站了起來。 陳平安適時鬆手,也意識到了他的行為有些不妥,有僭越的嫌疑。 此前他摟住顧清嬋,那是事出有因,但眼下已至安全之地,再如此貿然相扶,肢體接觸,那確實是大大的不妥了。 看來,此前的情形,確實是讓他有些麻了。下意識地就做出了相扶的舉動。 顧清嬋長裙染血,玉手扶著岩壁,雖有虛弱之態,但卻難掩絕代之姿。 仙姿玉容,風華絕代! 感受了自身的狀態,如今毒素雖然基本控制,但傷勢卻不算如何理想,強行驅使遁光,也未必能行得多快。 若是體內毒素有變,傷勢不穩,沒準重演此前的尷尬情形。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便稍作休整,等傷勢穩定,再離開這裡。」顧清嬋嬌顏如花,聲如清泉。清泉奏響,叮咚間是一縷甜美芬芳。 「前輩有理。」陳平安恭聲應道。 血魔尊者已死,對他來說,自是希望顧清嬋能儘快休養傷勢。 基調定下,兩人自然沒有太多話要說。顧清嬋背靠岩壁,抓緊時間,準備處理傷勢。 血魔尊者隨時都有可能過來,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傷勢,最好能具備一戰之力。這樣即便是最壞的情況發生,他們也不至於淪為待宰羔羊。 她如今身上的傷勢主要分為幾方面。影響最大的,自然就是身上的奇木之毒。不過,在玄女意境下,奇木之毒的毒性已經控制住了,被壓制在一個狹小空間,基本影響不了大局。 雖然徹底拔除,會讓她恢復絕大半戰力。但奇木之毒,陰穢無比,想要根除的話,只能花費時間,慢慢消磨。 短時間內難以根除。 眼下時間有限,把精力放在奇木之毒上,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從眼下看,奇木之毒只要控制住即可。 除了奇木之毒外,她身上還有一些震盪傷勢,不過這些傷勢不是影響實力的主要原因。 目前來說,除了奇木之毒外,對她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血魔尊者的那一道底牌秘技。不但有血煞入體,更是讓她受了腿傷。 即便可以通過真元飛掠,但也會極大的影響她的速度。 顯然,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恢復腿傷,以及拔除體內的猩紅血煞。 一念至此,顧清嬋便開始著手處理起來。 體內血煞的根源是在於腿傷,所以她最先要處理的是腿上的傷勢。 嗡~ 靈光一閃,顧清嬋的身前便浮現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陳平安站在一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顧前輩可需要幫忙?」 他知道顧清嬋如今的情況,當務之急是要解決血煞的源頭,也就是腿上的傷勢。 以顧清嬋目前的情況,雖然也能恢復治療。但因為奇木之毒的原因,效果上要差上許多。 一旦分太多的真元去拔除血煞,治療傷口,那奇木之毒便有反覆的可能。 若不是追究時間,顧清嬋恢復傷勢,完全可以徐徐圖之,先將奇木之毒消磨到一定程度,然後再以真元靈性去恢復腿上的傷勢,拔除血煞,如此舉動,無疑是要穩妥許多。 只是現在時間有限,顧清嬋必定不會選擇如此。即便如此,短時間內,也難以見效。 所以綜合權衡之下,陳平安才有此一問。 「不必!」顧清嬋神色清冷,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她的傷勢是在腿上,自然不可能會讓陳平安觸碰。 「你且背過身去,本宮要療傷了。」 「是,顧前輩。」陳平安低聲應道,適時轉過了身子。 顧清嬋的顧忌,他心裡也明白。 顧清嬋的主要傷勢,是在腿上,他想要幫助治療的話,觸碰傷口顯然是避免不了的。以顧清嬋的驕傲,顯然不可能會讓一個男性,觸碰她的玉腿。哪怕,這個男性,還算熟悉。 顧清嬋背靠岩壁,神情平靜,淡藍色的眉心印記,緩緩亮起。 周遭一切,盡在她的感應之下。稍有風吹草動,她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雖說與陳平安接觸也有些日子,對陳平安的品性處事,她也頗為欣賞。 但. 人心思變,不可不防。 除了生死道侶,可以性命相托,生死與共,其他人很難讓她放下顧忌,無條件信任。 即便是信任,也需有自己的手段。 修行武道,與天爭命,本就是逆天而行,豈可疏忽大意? 大道面前,除了情投意合的生死道侶,其他人很難陪伴一生。 嗡~ 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看著面前背過身子的陳平安,顧清嬋星眸微凝,掀起了長裙。(本章完) 第696章 人心思變,戰後收穫 谷底岩壁前,陳平安背著身,保持著與顧清嬋的距離。 顧清嬋療養腿上的傷勢,他作為男性,轉過身看著,自是不妥。 此時,他的身後,顧清嬋正掀起長裙,在那光潔如玉般的腿上,敷上藥膏,蘊養傷勢。 「還真夠小心的。」陳平安笑了笑。 顧清嬋的靈性感應四方,這一點,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論靈性質量,他的靈性,遠要在顧清嬋之上。 他若是想的話,完全可以靈性感應,這個過程甚至都不會被顧清嬋發現。 他背過身去的這個動作,完全就是多餘的雞肋。 不過,陳平安也明白顧清嬋的想法。 在對方的認知中,他的戰力雖然不俗,但境界顯然還沒有踏入武道大宗師。即便戰力再是不俗,在靈性上也不會她的對手。 只要陳平安敢感應,在靈性觸發的那一剎那,便會被她發現。 靈性上面,不敢做文章,所能做的自然就是以肉眼觀瞧。而這一點,也是顧清嬋讓他轉過身去的原因。 在顧清嬋的認知中,周圍的一切都在她的靈性感應下,只要確保陳平安眼睛看不見,那一切便都夠了。 只是,她顯然沒想到,若是陳平安願意的話,周圍的一切他完全可以盡收眼底。 不過 陳平安顯然不會去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看的! 啊!不是! 是那個. 他就算要看,那也是光明正大的看,怎麼可能做如此卑劣之事。 不對,不對,應該是. 陳平安思緒變化,越想越偏。 對顧清嬋的舉動,他完全理解,甚至是高度認同。 武道者,逆天而行,命運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怎能依賴於對方的人品和心性? 此等情形下,顧清嬋的舉動,合情合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他與顧清嬋雖相交數年,但比起那些動輒相交上百年的好友來說,無疑是差了太多。他們之間,最大的關連,其實在於顧家,在於顧家的顧傾城。 人性是經歷不起考驗的。 或者說,絕大多數的人性,都是經歷不起考驗的。 與其考驗人性,不如把握自身。 陳平安目光凝了凝,對顧清嬋的處事生出了一絲欣賞。 身後顧清嬋在療養傷勢,他左右無事,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收穫之上。 這一戰,他一共斬殺了兩尊大宗師。 一個是明面上的,魔道高手,金圈護法。 另外一個,則是暗地裡的,萬魔教核心高層,血魔尊者。 前者他可以暴露在外,雖有部分超規格,但有顧清嬋玄月斬魄的掩護,倒也能解決不少問題。 在對方受傷的情況下,他臨戰突破,以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藉以重寶雛形斬出近似霸刀圓滿的一擊,一錘定音,奠定勝局。 邏輯合情合理,整體過程也講得通。 雖說稍稍有些偏離他此前的設計,但正好藉此明面上展露更多實力,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他斬殺掉一尊頂尖大宗師,即便因為對方受傷的緣故,有些許水分,但在外界的認知里,他如今的戰力,恐怕也等同於是一尊頂尖大宗師了。 金圈護法的頭顱,他已經存放起來,準備拿著他的頭顱去兌換功勳。 以他如今的身家和眼界,一尊頂尖大宗師的功勳,他雖沒太過看在眼裡。但積少成多,慢慢積累,總能積累到兌換他想要之物的時候。 金圈護法縱橫多年,身上的積累也不可小覷。許是逃命的緣故,此前陳平安一番盤點,發現對方身上的千機袋內,放了不少好東西。應是將大半甚至是全部的身家都帶在身上。 除了常規的丹藥靈物外,陳平安還額外收穫了一瓶天淨水和數塊高品礦石。 此外,他在金圈護法的身上還拿到了一些功法。不過大多都是一些品階尋常的功法,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不過,此舉倒也是再度填充了陳平安武學庫,他雖未必去練,但以他如今的眼界,多番查閱,去蕪存菁,推陳出新,也能增加他的底蘊。 金圈護法的千機袋內元晶倒是不多,也不知是不是提前都已經用出去了,林林總總,放在一起也就不到兩千元晶的數量。 倒是對方的成名兵器,那一圈金圈,價值不菲,是一件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威能不俗。爆發之下,攻防皆備,威能可圈可點。 即便對陳平安來說,也有些許助力。 不過,陳平安不擅此道,倒也沒想著留下來的想法。打算等合適的時機,便將這金圈處理了。 這金圈護法是他明面上斬殺,相應的物品處理,倒是沒有什麼顧忌。 金圈護法身上之物好處理,但後者的血魔尊者,倒不是如此了。 血魔尊者存世近四百載,在萬魔教內的地位不低。可以說,在萬魔教內,是僅次於萬魔教主,副教主等寥寥數人的存在。 萬魔教只在蒼龍州內深耕,相較於其他一些邪道魔教,根基底蘊要淺上不少。 早些年間,曾有一尊太上長老,不過壽元將近,已經坐化了。 此等信息,是陳平安查閱州鎮撫司的秘檔所知的。 昔年,老陳頭便是死在萬魔教的手上。對於萬魔教之事,他提前了解過不少信息。 相比較金圈護法,血魔尊者身上的物品就好多上不少了。 畢竟是積年的老怪,相應的底蘊都不算淺。 單是元晶,陳平安便收穫了近萬。此外,還有一系列的寶材和礦材,都可以輔助打造神兵。 不過,相較於一般的礦材,血魔尊者收集的這些礦材,好像都有些血腥詭異。 整體配合成套,好像是準備打造什麼神兵。 看樣子也湊了不少,即便沒有湊齊,也應該是七七八八了。 「這老怪是準備打造一件頂尖神兵?」陳平安暗暗揣測。 不過,人已經死了,猜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 修行武道之人,不拘是魔教邪道,旁門左道,都想要為自己籌備一二,無論是增添外物手段,還是積累秘技底蘊。 血魔尊者在世多年,存著打造頂尖神兵的心思,也實屬正常。 對方的千機袋內,大多都是這些礦材,像其他的一些丹藥,就有些乏善可陳了。不過從中,陳平安還是找到了一瓶猩紅暗臭的丹藥。 「血魔丹!」 陳平安得過萬魔鑄身訣的傳承,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丹藥。 不同於爆發類丹藥,血魔丹有增益修為之效,對於一些魔道類功法,更是非同小可的促進作用。 不過,與功效相比,血魔丹的副作用也極其明顯。會有血煞侵蝕神智,若是長時間服用的話,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不過,魔道的人都不在乎這個。相較於風險,他們更在乎的是收益。 這一瓶血魔丹還算完好,整體算下來,價值也極其不菲。 陳平安無需藉助丹藥,這瓶血魔丹,他日或許可以作為交易的物資。 血魔尊者,在世多年,相應的修行,恐怕早已經是遇上的瓶頸。這血魔丹雖能助益修行,但對突破瓶頸卻沒什麼幫助。 想來,這也是血魔丹還算完好的原因吧。 或許,血魔尊者正準備以此物,交易相應的寶材礦石,用以鍛造頂尖神兵。 「也不知這血魔尊者是找了哪裡的門道!」 能鍛造頂尖神兵的,無一不是聲名在外的鍛造宗師,一身鍛造本事,即便不如名匠大宗,也是相差不遠了。 除了收穫這些物品外,陳平安還在血魔尊者的身上拿到了吸血魔功的傳承。 「這老怪倒是上道,還知道把功法傳承放在身上。」陳平安笑了一聲。 不過,與常規的傳承不同,這吸血魔功並未有傳承意境,但相較於那等拓本之流,又多少了不少關竅精義,修行要點。 相比較一般的修行拓本,修行的難度要小上不少。但相較於那些正兒八經的傳承玉冊呢,又要多不少難度。 神功難修,常人哪怕參悟意境,也極難入門。不過難不難修,那都是相對而言的。 像正常武道大宗師,有一身武學底蘊做積累,得了這秘竅關要,細細參研之下,恐怕也能學出不少門道來。 將這份拓本放在外面,隨便找一個深山老林放置,假以時日,或許又是一份機緣。 沒準多少年後,又能得聽到一方魔道高手的傳聞。 陳平安有過修行萬魔鑄身訣的經驗,知道萬魔教的這些人沒那麼好心。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這份吸血魔功的傳承上,恐怕又留了什麼陷阱暗手。 雖不至於弄個逆練這麼明顯,但相應的風險肯定是少不了的。 吸血魔功的品階雖然不錯,也是一門無上神功。只是在無上神功里,品階不算高。 加上沒有傳承意境,陳平安也沒什麼修行的興趣。 倒是可以留下來,後面沒準可以用來交易。 此前參加雲竹小會,陳平安倒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他如今身家雖然不俗,但真正可以用來交易的好東西卻是不多。 若是參加拍賣會,倒是還好。可若是以物換物,遇上激烈的競爭對手,可能未必能如願以償了。 這幾件物品的出現,倒是補足了陳平安一部分。 此外,在血魔尊者的身上,陳平安還得到了一件特殊類神兵。 就是此前他同千機袋一起拿到了那一塊暗色菱塊。 此前血魔尊者對戰,全程都佩戴這件神兵。對神兵的效果,陳平安雖不知道多少,但隱隱也猜出了一些。 這件神兵,應該是助益靈性上的神兵。對戰時,可以刺激靈性,適當增加功法威能。 只是,具體效用如何,還要待陳平安細細研究後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這件神兵也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相較於金圈護法的那一件,更為接近頂尖神兵的範疇。 「收穫頗豐,盆滿缽滿!」 一番盤點,陳平安神滿意足。 得了兩人的身家補充,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也重新步入了十四萬元晶的大關。 殺人放火金腰帶,不得不說,還真是這樣。 嗯,前提是,如果成功的話! 若是實力伯仲,一番操作,沒準會落的一個血虧的局面。 即便最後慘勝,核算一番消耗和養傷變相影響的收益後,也未必能賺得了多少。 要是實力不濟,那可能就是身死道消。 風浪越大魚越貴,風險之下,自也有不菲收益。 風險與收益並存,一味追求收益,忽略了背後的風險,或許有一日,便是身死道消。 得了兩尊大宗師的身家,陳平安的心情不錯。 他這在玄靈消耗的,這回去的路上,遇上兩位大善人全都給他報銷了。 這一次的玄靈之行,堪稱完美。 陳平安思緒變化,想起了顧清嬋。 也不知顧清嬋那得了什麼寶貝? 顧清嬋斬了絕命毒叟,寶杖散人,想來得的收穫也不會少吧。 依他看來,絕命毒叟的那個灰色葫蘆,就挺不錯的。 陳平安心緒變化間,就聽到了後面傳來的動靜。 「可以了,轉過來吧。」 嗓音嬌嫩清脆,甜美清新,是顧清嬋的聲音。 陳平安聞言轉身,便看到顧清嬋一襲冰藍長裙,神情間恢復了不少血色。 陳平安看了一眼顧清嬋的裙衫,發現上面染血的部分都已經處理過了,除了有些許殘破外,其他沒有任何問題。 「不換嗎?」類似的思緒,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 不過,這是顧清嬋的事情,也需要他來操心。 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顧清嬋神色清冷,嬌顏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本宮的傷勢差不多了,先離開這裡吧。」 恢復得差不多了嗎? 陳平安心中疑竇,不過沒用靈性查探,他倒也不知道顧清嬋的真實情況。 他恭聲一句,便是同著顧清嬋準備離開這裡。 嗖!嗖! 山勢上空,有兩道流光接連閃過。 「前輩,下面有一處幽潭,要不要歇息歇息。」陳平安平靜開口,看著一旁面色隱隱開始慘白起來的顧清嬋。 距離兩人離開山谷沒多久,顧清嬋一開始倒是還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狀態便漸漸地變得不對起來。 如他所料的一樣,以顧清嬋此前的情況,強行治療腿傷,拔除血煞,效果並不是很好。加上時間太短的緣故,整體療效只是起到了治標不治本的作用。 眼下真元一經消耗,那壓制的毒素便隱隱有反撲的意思。 顧清嬋也知道自己的情況,面對陳平安的提議,她並沒有拒絕。 兩人遁光下落,便出現在一處幽潭邊上。 「前輩,你這裡休息。」 陳平安施展真元,打掃乾淨了一處地方,對著顧清嬋笑著說道。 顧清嬋微微頷首,並未推辭。 「你有心了。」 與來時的光景不同,兩人如今的情形倒是反了過來。 此前是她照顧陳平安,時不時地停下來休息。如今倒是反過來變成陳平安照顧她了。 顧清嬋背靠著一棵古木,就此坐下。 裙擺如蓮花般盛開,如流雲傾瀉,帶著無盡的美好。 如果忽略掉上面的些許破損,那便是如此,圓滿無瑕。 她此時身上穿的還是此前的那一件冰藍長裙。 她的千機袋內,雖有其他裙衫,但讓她當著一名男子的面,換一身新的裙衫,她還是做不出。 哪怕,這名男子是背過去的。 尤其是在還有的選的情況下,那就更是如此。 即便陳平安沒有看到換衣的一整個過程,但當看到她穿著一襲新的裙衫時,這無疑會產生很多不堪入目的聯想。 她為顧家元老,陳平安為傾城夫婿,這一番聯想,無疑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困擾。 即便這些聯想,於現實而言,並沒有太多影響。 但她一念此情景,便會感覺不自在。 為一小輩聯想,此等情形,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光彩。 於夜梟前輩而言,那更是顯出她的不忠。 她心既已所屬,那自是要竭力杜絕此類事情發生。 此前之事,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既已有的選,那便自不能如此。 她如此輕易地聽從了陳平安的建議,也是擔心她一力堅持,此前之事,會再度上演。 為了避免此等情形,她自然不會大意。 眼下休整調息,她自然是要抓住時機,恢復傷勢,好生休養。 沒再顧及陳平安,顧清嬋星眸閉合,靈光漸漸亮起。 她的腿上雖然已敷了秘藥,但血煞源頭並未止住,眼下也只是借著真元,勉力支撐罷了。 這奇木之毒. 終究還是對她產生了影響。 想要真正騰出來手,根治血煞源頭,也只能等奇木之毒消解大半了。否則的話,便只能藉助他人療傷了。 「夜梟前輩.」 顧清嬋星眸微閉,嬌顏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若夜梟前輩在此,她又何須如此忌諱。 得前輩相助,她當能在最快時間,恢復傷勢。 眼見顧清嬋以最快的速度開始療養,陳平安也沒有說什麼。 看顧清嬋的情況,如果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一時半會恐怕休養不好。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不趕路,以顧清嬋的底蘊,靜心休養,完全可以慢慢化解。 些許傷勢,根本影響不到她絲毫。 「要不要提醒她下。」陳平安心中籌算。 若是告訴顧清嬋,血魔尊者已死,那她便不用倉促趕路,留在這裡緩緩休養,至多十來日,便能恢復大半。 屆時,再趕路返回,那便是不急不緩,皆大歡喜。 只是,若是告訴顧清嬋的話,那他又該如何解釋? 是他邁入大宗師了? 還是他的天資過人,霸刀圓滿,強勢斬殺血魔尊者。 可要是告訴了,那剛剛為何不說呢? 陳平安心中苦笑,突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按理來說,以顧清嬋之前的品性來看,如果他請求的話,對方也應該會給他保密。 只是,陳平安向來不習慣於將自己的隱秘放在別人的手裡。 正如他此前所說的一樣,他與顧清嬋相交數年,感情雖是不錯,但顯然還沒有上升到生死羈絆的程度。他們之中,最大的關聯,還是在於顧家的那場婚約。 若是直接攤牌,告知夜梟的身份,且不說此事的收益如何。即便告訴了,對方為他保密。可 人心思變。 對方現在確實願意為他保密不錯。可一年後,三年後,五年後呢? 到時候還會願意嗎? 若是因為什麼利益鬧掰了,那事後又如何彌補!? 修為之事,涉及他的身家隱秘,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會輕易交在他人手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他此前感悟,人心是經歷不起試探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試探人心。 只要不知道,那便什麼問題都沒了。 顧清嬋傷勢之事,可以另做他想,至於攤牌,斷斷絕了這份心思。 與其攤牌,還不如明面暴露更多實力,那還來得穩一點。 畢竟,後面他馬甲需要搞的事情,恐怕是不會少。 若他日登臨武道天人,以馬甲身份現身,他本尊盡皆暴露,那又如何為之!? 與其之言,還不如直接現在攤牌,告訴顧清嬋,他已經大宗師了呢! 陳平安心念一定,便不再籌算。 諸多思緒,變化紛飛,若是事後復盤,那是精益求精。可若是落入決斷,那便是舉棋不定,皆為內耗。 武道者,心性澄澈,若心念已定,那便不必再做他想。 穩字當頭,此為道,亦為心。 大世之下,紛爭難言,兇險莫測,若不加幾重防範,又將如何處世? 莽刀也好,馬甲也是,都是他道途爭鋒的手段! 此世,當在雲巔,俯瞰世間沉浮。 那帝京的盛況,他陳平安,也要看上一看。 昔年帝女出行的儀仗,他陳平安,也要試上一試。 那巨柱擎天,那也要親自領略! 嗡~ 靈光乍起,有光暈流轉。 雖然離顧清嬋不遠,但有此前經驗的情況下,並不影響陳平安的修行。 這幾日他專注趕路,雖時不時地會停下來休息,但一路下來,修行還是耽誤了不少。 另外,因為顧忌顧清嬋在場的緣故,他的青陽血煉法,等同於停滯。 諸多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太虛御風步的修行上。 太虛御風步作為觸及真功寶卷範疇的頂尖無上神功,玄妙非常,陳平安如今修至小成,便掌握了踏風,流雲兩式秘技。若能一鼓作氣將其修至大成,還能掌握秘技御風。 屆時,以他的修為催動,即便在偽天人中,那也是獨樹一幟。 受限於積累,大部分的偽天人,並未有真正的真功寶卷修行。 一是因為道途斷盡,相較於功法的加成,他們更喜歡依賴於一些秘技和外物。 另外一方面,是真功寶卷的珍稀,尤其是那等傳承意境完備的真功寶卷,價值更是高得離譜。與其有這等心思,不足耗費價值,添置一件真正的護道重寶。 當然,也不乏有背景不俗的偽天人,亦或是其他情況,機緣巧合下,修行了真功寶卷。 不過此等位天人,在偽天人中,占比極小。 顧清嬋這一次療傷,時間要比先前久不少,倒也讓陳平安有了更多時間修行。 面對此等局面,陳平安自然不會放過。 場面一時間,變得有些寂靜起來。 只有一些風聲和昆蟲的細碎聲。 陳平安沉浸在修行之中,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 下一刻,他便聽到了一陣呼嘯聲傳來。 與此同時,顧清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小心!」(本章完) 第697章 霸者領域,接二連三(求月 嗖! 一桿長槍破空而來,如金色蛟龍般,向著陳平安直襲而來。 槍影重重,金光閃閃,除了那銳利無比的槍鋒之外,槍影之上,還蘊含著靈性攻伐。 顧清嬋的聲音,在第一時間便響起了起來。 但待槍鋒至,她的聲音,無疑還是晚了一些。 這長槍的速度,遠要比常人想像的還要快。 其中蘊含已經超過了血魔尊者,絕命毒叟之流。 這一槍下,難有亡魂。 因為,槍鋒之下,魂魄兩消! 絕巔大宗師! 貨真價實的絕巔大宗師! 幾乎在一瞬間,顧清嬋便認出了這一槍的威能。 此時的她,星眸倏睜,擔憂盡顯,眉心淡藍印記,熠熠生輝。她雙手變化,廣袖流雲,想要施展手段,攔下這一槍。 但從她發現槍影到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霸刀無比的長槍,蘊含殺伐銳利,已至陳平安身前。 「絕巔大宗師?」 在長槍激射的一瞬間,陳平安便感應到了長槍主人的氣息。 長槍激射,如金色蛟龍,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沒有半點波瀾,有的只有一聲嘆息。 局勢如此,他不想露也只能露點了。 嗡~ 靈光爆閃,清風乍起,盤旋周身。 秘技,踏風。 陳平安盤膝而坐的身形,仿佛憑空多了一重外力般,身形如漂移般,飄然挪到了一側。 身形飄逸無比,看似緩慢,但實則迅捷無比。 也是在同一刻,長槍化作的金色蛟龍,穿過陳平安留在原地的殘影。 蓬! 陳平安身後的那顆樹木,瞬間爆裂,被吞噬在槍影之中。 狂暴的鋒銳,讓大地瞬間開裂,留下滿地瘡痍。 「平安!」 借著這一個喘息,顧清嬋的身形也飛掠至了陳平安的身邊。 與此同時,她手中激射出的一道藍光,向著幽潭而去。 嘭! 潭水四起,水波炸裂,但是很快便止息了下來。 漫天水花中,顯露出一道雄偉的男子身影。 男子身著寶甲,流轉著璀璨金光。 「葛雲濤!」顧清嬋星眸乍寒,認出了男子的身份。 玄靈州,葛家元老,金光槍,葛雲濤! 「我道是誰,原來是顧仙子。」男子的臉上掛著笑意,但聲音中沒有絲毫笑意:「那想來這位就是近來聲名鵲起的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吧。」 他望向陳平安的眼神中,隱隱浮現出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猝不及防之下,莽刀陳平安竟然還躲開了他的一槍。 方才那一槍,他雖未發揮鼎盛戰力,但電光火石之間,有心算無心之下,便是一般的頂尖大宗師都躲不過去。 這等戰力表現,可是超過了潛龍榜上的記載。 這莽刀,藏得倒是深。 只是 葛雲濤的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譏笑。 藏得深又怎養,還不是要死在這裡。 「此人是玄靈葛家的元老,擅長金光槍,早年間邁入破境第三關,步入絕巔大宗師戰力。」顧清嬋星眸暗凝,站在陳平安一旁,傳音解釋道。 玄靈葛家,在玄靈州的地位雖不如天武閣,但也是往下最為頂尖的勢力。族中坐鎮的偽天人不止一位。 「葛大哥,你這金光槍不夠硬啊。連個小輩都拿不下。」顧清嬋解釋間,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隨之,在幽潭的一側上空,有一道身影浮現。 這是一名女子,秀髮齊肩,一身花色長裙,周身纏繞著數道細長紅線。說是紅線,倒也不盡然,仔細看去,卻是一根根細長無比的鮮紅鎖鏈。 「牽絲紅鏈,余文巧!」 顧清嬋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牽絲紅鏈余文巧,玄靈州名氣極大的散修強者,混跡在各方勢力之間,與各方勢力都保持著比較良好的關係。一身戰力,不在金光槍葛雲濤之下,同樣臻至了絕巔大宗師。 「又一個?」陳平安目光變化,望著眼前新出現的女子。 同之前葛雲濤出現的一樣,這名女子也是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在他的感知中,兩人的氣息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兩人如今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兩人的境界,也完全在他的感應之中。 並無什麼特異之處,都是破境第三關的武道修行者。 以他如今的境界,就這點程度,顯然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 但兩人的氣息就是這麼出現了。 等他感應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出現在幽潭之中。沒有任何的前兆,沒有任何的鋪墊,好似過了某個臨界點,突然出現一樣。 「這地方有古怪!」 陳平安心思變化,很快便明白了癥結所在。 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莫說是大宗師,即便是偽天人到來,都很難瞞過他的感應。更不用說,在距離如此近的情況下。 兩人做到這等程度,怕不是與他們自身有關係,而是在於這處幽潭。 「有點麻煩了。」顧清嬋的聲音在陳平安的耳旁響起:「這兩人怎麼糾纏在一起了。」 「這余文巧也是絕巔層次的大宗師,兩人聯手下,別說是現在,就是本宮全盛時期也沒有絲毫把握。平安,等會找準時機,想辦法突圍。」 「明白。」陳平安低聲應答,言簡意賅。 兩尊絕巔大宗師麼 「葛道友,蒼龍顧家與你葛家,往日無怨今日無仇,為何對本宮出手?」顧清嬋星眸冷冽,隱含質問。 此時,她也明白今日之事恐怕無法善了,此時言語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方才簡單療養,她現在的狀態雖恢復了些許,但遠不及鼎盛。葛雲濤和余文巧,同時在場,正面硬戰,已經沒有可能了。 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爭取突圍機會。 「平安,準備。」顧清嬋悄然傳音,壓制住體內傷勢,準備突圍離去。 「顧清嬋,當我們小孩子呢。」余文巧眼波流轉,面露嘲諷:「別白費力氣了,今日你們絲毫走不了了。」 「葛大哥,一個一個,速戰速決。」話音剛落,余文巧悍然動手。 如絲線般的細長鎖鏈,根根直立,穿梭而來,竟是要將顧清嬋束縛當場。 與此同時,葛雲濤的氣息也轟然爆發,磅礴的武道意志降臨,先聲奪人。金光璀璨,身形爆掠,直取陳平安所在。 此時,顧清嬋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冰蓮寶燈憑空浮現,雪魄纏繞周身,如游龍纏繞。如冰晶般的銀針,激射而出,應敵而去。 「平安,不必顧及本宮,有合適時機,直接突圍離去!」 相比較狀態還算完好都陳平安,眼下的顧清嬋無疑是傷得更重一些。因為奇木之毒的原故,她更是無法久戰。 如果說突圍的可能,無疑是陳平安的機會更大一些。 嗖! 長槍破空,竟是從一側激射而來。 正面有葛雲濤的攻殺,側面有長槍破空,此等局勢,對陳平安而言,毫無疑問是極其不利。 但在這千鈞一髮間,顧清嬋廣袖流轉,一道雪魄絲線靈動閃爍,擋在了葛雲濤之前。 「顧清嬋,你破境不過數年,與姑奶奶對戰,還敢分心?」余文巧臉顏艷紅,細長鎖鏈如鋪天蓋地:「找死!」 顧清嬋星眸冷冽,青絲飛舞。 嗡~ 晶瑩光芒下,如意玲瓏環,憑空暴漲,圓環盤旋,有無形之力浮現。 與此同時和,蔚藍水珠悄然浮現,水色波光涌動,蘊含著禁錮之力,向著四面八方而去。 余文巧雙目一凝,神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 在這涌動的波光間,她感受到了一陣沉重的壓力。 顧清嬋瞬時的爆發,完全達到了絕巔大宗師的領域。 這怎麼可能? 在兩人交手間,陳平安和葛雲濤也戰在了一起。 那長槍穿梭來的一瞬間,陳平安便手持天隕寒星刀,斬出了霸刀一擊。 這一擊,他並未有太多的掩飾,蘊含著圓滿級別的霸刀領悟。 那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全部催動,觸發重寶雛形的神異。 天隕寒星刀,作為重寶雛形,有著特殊神異,破禁之力! 而在此刻,陳平安正是以玉衡中期圓滿的修為,催動了這破禁之力。 長槍襲來的一瞬間,陳平安悍然斬出。 轟! 金光璀璨,流光閃爍,漆黑光芒,瞬間包裹住了金光。 那不可一世的霸道一槍,竟是被陳平安生生斬落在地。 「什麼?」 正與顧清嬋雪魄絲糾纏的葛雲濤,面色一驚,雙目震顫。 他那一槍,雖未動用秘技,但實打實蘊含著他的武道感悟,境界傳承。 莫說是陳平安,即便是一般的絕巔大宗師,都不可能就這樣斬落。 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靈光乍現。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陳平安的兵器。 寒芒冷冽,寒光涌動,泛著奇異光澤。 「這是什麼寶貝?」 葛雲濤不怒反喜,心中隱隱振奮。 陳平安手中之刀,絕不是俗物,很有可能是頂尖神兵! 潛龍天驕,真不愧是潛龍天驕,身上竟有如此寶貝! 他成名多年,背靠葛家,積累至今,都尚未有頂尖神兵。莽刀陳平安,區區一小輩,連大宗師都不是,便有如此積累。 不得不說,天資真是個好東西。 雪魄絲雖神異非常,但只有神兵的話,顯然糾纏不了他太久。 「破!」 葛雲濤爆身大喝,金芒涌動,一掌推開了面前的雪魄絲。 他雖為槍客,但所會的卻不僅僅只是長槍。 葛雲濤剛剛破開雪魄絲,正待攻殺而去,卻見一道刀芒斬來,與此同時,一股磅礴無比的刀意,席捲四周,以極快的速度形成了一個刀意領域。 無數刀氣閃爍,在領域內憑空穿梭,帶著無形的絞殺之力,肆意橫行。 嘭嘭嘭! 原先還完好的樹木,在領域內隨意穿梭的刀氣面前,瞬間便變得支離破碎。 山石開裂,樹屑紛飛,幽潭震盪,水花飛濺。 「霸者領域!」 顧清嬋聲音驚詫,眸光欣喜,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奇異變化。 霸者領域,霸刀傳承的最終秘技,掌握了這道秘技,平安這是. 霸刀圓滿了! 這一刻,顧清嬋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切實際的期望。 以天隕寒星刀的品階,藉助圓滿層次的霸刀,平安他能不能. 嘭!嘭!嘭! 無數轟鳴聲響起,顧清嬋那一絲不切實際的期盼,很快便被打斷。 鎖鏈激射,如無形絞網,想要困殺顧清嬋。 「顧清嬋,你有傷還敢這麼和姑奶奶打?」余文巧神情自信,在對戰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顧清嬋身上的傷勢。 尤其是顧清嬋的腿上,讓她身法略顯不靈活。面對攻殺,只能正面硬撼。 「霸者領域!?」 葛雲濤見多識廣,也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陳平安的手中。 他的心思沉靜,金光一震,一手作槍,化作一桿金色長槍,迎空而去。 「霸刀圓滿又如何!?給我破!」 葛雲濤一聲爆喝,伸手一招,那遠在他處的長槍,便是激射而來。 他雖擅長不少功法,但最強的那一門還是金光槍。 待擋下陳平安這一刀,金光槍入手,他便讓陳平安知道,什麼叫做絕巔大宗師之威! 心念間,他化作的金色長槍,與陳平安的霸刀一斬,已經碰撞在了一起。 轟! 一聲轟鳴巨響,劇烈的震動,吞噬一切音浪。狂暴的氣浪瞬間席捲四周,引來大片大片的翻滾。 「什麼?」葛雲濤面色一變,神色大驚。 陳平安這一刀的威能,遠在他想像之上。他的金光長槍竟然未能擋住對方。 狂暴無比的氣浪,將葛雲濤的身形瞬間吞噬。 嘭! 刀芒之下,葛雲濤身前護體的金光瞬間破裂。 嗡~ 千鈞一髮之際,葛雲濤身前寶甲亮起,金光燦燦,擋住了這恐怖一擊。 但饒是如此,葛雲濤的身形還是暴飛而去,狠狠地砸落在幽潭中。 嘭! 潭面震盪,捲起巨大浪花,飛濺半空。 幽潭下,葛雲濤身前寶甲開裂,雖未徹底殘破,但顯然受了不輕的創傷。 「怎麼會這麼強?」葛雲濤瞳孔猛睜,神色劇變。 直至此時,他才深切感受到了陳平安那一刀的恐怖。 非是一般的刀芒,那隱含的奇異之力,讓他的防護猶如薄紙,輕易就被撕碎。 還有那蘊含的武道意志,絕對不是頂尖宗師,甚至還不是一般的大宗師。另外,陳平安的修為 「大宗師!」 葛雲濤驚呼出聲,驚駭莫名。 莽刀 已經破入大宗師了? 「武道大宗師!」 正與顧清嬋對戰的余文巧,也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陳平安修為的變化。 「怎麼可能!?」余文巧嬌艷的臉頰上泛起紅暈,非是什麼羞惱,而是來自於她的驚容。 不足二十七歲的武道大宗師? 這. 余文巧心中驚駭,覺得事情有些超乎預期。 不單單是武道大宗師那麼簡單,莽刀展露出來的武道意志,更是足以與她比肩! 她修行了多久,莽刀修行多久? 如此恐怖的武道意志,莽刀 藏得好深! 余文巧手中殺伐更顯凌厲,招式變化,細長鎖鏈,如驅臂使,凌空穿梭。 「平安.」 顧清嬋神色動容,這是她自修行以來,鮮少有的事態。 陳平安方才展露出來的一系列手段,有點超乎她的想像,也遠遠高於她的預期。 霸刀圓滿,大宗師修為,堪比絕巔大宗師的武道意志. 驚喜一個接一個,讓她有些恍然。 一刀之下,更是斬落了成名多年的葛雲濤。 這等戰力,是臨戰突破,還是早有隱瞞? 無論是武道境界,還是武道意志,或許可以臨戰突破,但絕對不會出現大幅度增長的情況。無論何種場景,都不可能會出現。 所以,結果只能是一個。 陳平安是早有隱藏,其修為恐怕早就達到了武道大宗師之境。 憑藉著他那堪比絕巔大宗師的武道意志,瞞過了她,瞞過了很多人。 顧清嬋的心神有些恍惚,但顯然,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余文巧的攻勢越發凌厲,抓准了她的脈絡,逼著她正面拼殺。 她的狀態也越來越不好,體內的毒素隱隱有壓制不住的跡象。腿上的傷勢也徹底開裂,嚴重影響了她的騰挪變化。 「不好!」顧清嬋體內真元稍有晦澀,便露出了一個破綻。 余文巧經驗老辣,第一時間便抓住了這個破綻,緊追不捨。 顧清嬋招架了兩招,便有些力有不濟。 余文巧得勢不饒人,想要窮追不捨,一舉奠定勝局時,遠處便有一道恐怖的刀意肆虐,一道漆黑無比的刀芒,劃破長空,直斬而來。 有葛雲濤此前經驗,余文巧分毫不敢大意。她眉心靈光一閃,伸手一拍,身前便出現了一塊精巧無比的圓盾,與此同時,她手勢變化,伸手一拉,便有細長鎖鏈,穿梭而至。 轟! 劇烈的碰撞聲中,狂暴的氣浪翻騰,一股磅礴巨力,蘊含著殺伐凌厲,讓余文巧的身形倒飛而去。 嗖! 一道流光閃過,陳平安的身形出現在了顧清嬋的附近。 「沒事吧?」 「沒事。」顧清嬋搖了搖頭。 她看著面前的陳平安,感覺像是有點不太認識他了。 一刀斬落葛雲濤,一刀斬退余文巧,這等戰力 好像已經不能用一般的絕巔大宗師來解釋了。 即便是聶雲龍在場,恐怕也不能做得比他更好。 一時間,顧清嬋有些恍惚。 她恍惚的不僅僅是陳平安的實力,還有其他事情。此前被推翻打消的念頭,再度湧上了她的心頭。 嘭! 一陣氣浪聲中,余文巧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的髮絲凌亂,唇齒間已經滲出了一絲血跡。 她的戰力雖與葛雲濤相仿,但她更偏向於靈巧纏鬥,這一刀下,她已經是受傷了。 「好恐怖的一刀!」 余文巧的眸光涌動,眼眸內儘是慎重和忌憚。 親身感受了莽刀陳平安的一刀,她才真切體會到了其中的恐怖。 「莽刀陳平安,玉衡中期修為,雷鳴山脈斬血梟幫幫主怒驚濤,戰力強於一般的武道大宗師,疑似接近頂尖大宗師.」 余文巧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此前潛龍榜更新時,記錄莽刀陳平安的信息。 疑似接近頂尖大宗師? 可笑! 分明就是一尊絕巔大宗師! 莽刀陳平安的境界,早就已經是武道大宗師了! 所有人都被騙了。 莽刀莽刀,好一個莽字! 如此天資,又得如此謹慎,此子若不隕落,恐怕真的能成就武道天人! 這一刻,余文巧心中的忌憚生到了極致。 嗖! 一道金光閃過,葛雲濤的身形出現在了余文巧的身側。 「此子棘手!」 葛雲濤的雙目凝重,神色深沉。 余文巧注意到葛雲濤身前的寶甲,出現了開裂跡象。 那一刀,端是如此強橫!? 霸者領域下,霸刀的刀勢將會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幅。相比較她這等在霸者領域外的,葛雲濤承受的一擊,無疑是更顯恐怖。 「看來兩位也不行啊!」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幽潭之上,有森白波光涌動:「辦事如此拖沓,能力讓人生疑。」 說話間,涌動波光間,現出了一道身影。一身素白長衫,手持白玉骨扇,青年模樣,看上去風度翩翩。只是,仔細看去,卻能發現他骨子裡透著的腐朽。 「白骨公子!」顧清嬋星眸一凝,神情不禁一變。 白骨公子,不單單是在玄靈州蒼龍州等地界,便是在碧蒼一十七州內都有不小的名聲。雖未曾成就偽天人,但早年間有所機緣,修有白骨秘術。秘術狀態下,可具備偽天人八成戰力。 不過,白骨秘術,屬於是獨特增益,加之每催動一次,代價極大,並不入常規戰力之列。故此,白骨公子,並未登上過風雲宗師榜。 忽略白骨秘術影響,白骨公子常規的戰力,也就比一般的絕巔大宗師強上一點。對於尋常大宗師而言,那也是需要仰視的存在。 但對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人來說,多少還是要差點意思。 不過,白骨秘術,聲名在外,即便是一般的風雲大宗師,也不想惹怒了白骨公子。 「果然有古怪!」 再度感受了一次氣息憑空出現的特異,陳平安的目光變化,坐實了心中的猜測。 白骨公子的氣息,最先出現是在潭底出現的。然後藉由遁光秘術,出現在潭水上,裝神弄鬼。 這一個過程,都在陳平安的感應之中。 但氣息憑空出現在潭底之時,他卻沒有半分徵兆,顯然那裡便是古怪的源頭。 白骨公子的話雖不好聽,但聲名在外,葛雲濤和余文巧兩人並未反駁。不提白骨秘術,即便是常規狀態下,他們也不是白骨公子的對手。 「白骨公子息怒,都是為了大人做事。」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隨即水潭上出現了一名拄著拐杖的白髮老者。 「還有人!」顧清嬋心中一驚,眉心淡藍印記不禁再度綻放。 來人她雖不認識,但一身氣息深沉無比,如淵似海,這等人物,即便沒有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也是近似風雲大宗師的存在。 「觸及風雲大宗師麼.」陳平安目光深沉,打量著新出現的老者。 與前面一樣,對方的氣息隔斷點也是在潭水底部。 他的靈性感知敏銳,對老者的判斷更為精準。幾人當中,就目前而言,老者的氣息是最強的。 「兩尊絕巔,一尊觸及風雲層次,還有一位擁有白骨秘術的白骨公子還真是有意思。」陳平安的神情平靜,面對此等局面,沒有絲毫惶恐。 只是,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如果想要解決此事,他如今明面上展露的這點實力,就有些不夠了。 他展露大宗師的修為,還有那圓滿層次的霸刀刀法,恐怕已經讓顧清嬋生疑了。還有此前出手的保留,已經有點難以解釋。若是展露更多,那恐怕麻煩更大。 只是,此等局面. 陳平安面色深沉,不發一言。 「兩位,既然來了,那就都留在這裡。」老者拄著拐杖,在勸解完白骨公子後,緩緩轉頭,露出一張蒼老白皙的臉。 轟! 如淵似海般的武道意志轟然降臨,如同巨石壓身,大勢傾壓。 陳平安神色平靜,身如臨淵,從容不迫。 但顧清嬋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接連出手下,她的消耗頗大,眼下又受如此壓制,更是引動了她的傷勢。 她的臉色一白,身形一個不穩,便是要跌落下去。 一旁的陳平安及時出手,將她拉在了身邊。 「前輩。」 陳平安拉住了顧清嬋的嬌嫩玉手,抵禦著在白髮老者的氣勢。 顧清嬋雖感覺到有些不妥,但眼下情況,顯然這才是最優選擇。 另外,此時的她,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清嬋輕轉螓首,看到一張平靜堅毅的側臉,星眸之中,似乎是映入了別的什麼。 顧清嬋的情緒,一時有些複雜。 他會不會就是 一道如砂紙摩挲的聲音,在場中響起,也打斷了顧清嬋的思緒。 「老朽道聲名赫赫的潛龍天驕,為何選定顧家不變。不曾想原來是顧仙子的小情人。 仙子倒是雅興,此等情形,竟還有心談情說愛。老朽恨不得取而代之,以享仙子歡愉。」 說話間,一道身影緩緩顯露,露出一張布滿暗紅裂紋的枯瘦老臉。 大旗門,噬煞老怪!(本章完) 第698章 風雲戰力,清嬋之疑(80 「噬煞老怪!」 顧清嬋星眸陡寒,眸光冷冽,如寒星乍現。 她還沒想還會在這裡遇到噬煞老怪。 噬煞老怪的戰力強橫,論威勢還要在常規戰力的白骨公子之上。 「又多了一尊巔峰戰力!」 噬煞老怪是炎烈州大旗門的太上長老,葛雲濤是玄靈葛家的元老,余文巧是混跡玄靈的散修強者。 這些人是怎麼在一起的? 一同聚集在這無名幽潭之上。 「噬煞老怪。」 陳平安的神情平靜,望著不遠處的枯瘦老者。 他倒是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上熟人。 白髮老者,白骨公子,葛雲濤,余文巧,噬煞老怪.還真是夠熱鬧的啊。 陳平安拉著顧清嬋的手,抵禦著周圍蕩漾的磅礴意志,心中盤算著,要不要立刻爆發出鼎盛戰力,將這些人一股腦地全部殺了。 若是如此的話,那活口就不能留了。 至於顧清嬋. 陳平安心念轉動,對著一旁的顧清嬋傳音道:「前輩,敵人棘手,不如先行突圍,再作計較。」 「平安,你安心突圍便可,不必理會本宮。」 顧清嬋望著面前的鼎盛陣容,眸光清寒,神情沉靜。 如此陣容,別說是絕巔大宗師了,便是一般的風雲大宗師親至,恐怕都未必能夠全身而退。一人尚且如此,更何況要帶著她了。 如果說此前與余文巧對戰時,她還能勉強爆發出絕巔大宗師的戰力,眼下的她,恐怕連頂尖大宗師都不如了。 奇木之毒需要壓制,血煞需要控制,腿上傷勢也讓她的身法大幅度降低。 同著陳平安強行突圍的話,絕無半點勝算。 但陳平安不一樣,有她作為掩護牽扯,有些許可能突圍出去。 與其兩人都葬送在這裡,不如讓陳平安出去,至少留下一個希望。 眼見陳平安沒有鬆手的意思,顧清嬋的傳音聲再次響起:「平安你能成功突圍出去,才是對本宮最好的幫助。等突圍出去,你儘可能找到幫手。至於本宮這,你不必擔心,本宮自有辦法。」 眼下局勢,憑他們兩人之力,絕無半點可能。除非. 顧清嬋眸光閃動,方才言語,除了出自真心實意外,不乏暗藏著一絲試探。 倘若他真的是 這一刻,看著面前的兇險局勢,顧清嬋的心情,出奇得寧靜。 「一起走。」面對顧清嬋的傳音,陳平安的回應,言簡意賅,但語氣中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上來,我背你。」 本以為會引來顧清嬋的不滿,亦或是需要周旋勸解幾句,陳平安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強行動手的準備。 但沒曾想卻聽到了顧清嬋一個字的回應。 「好!」 嗯? 陳平安很明顯得能感受到顧清嬋的情緒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平安伸手一拉,便將顧清嬋拉了過來。 兩人暗暗交流,看似漫長,實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旁人的視角里,便是看到噬煞老怪現身,顧清嬋清叱完後,便被陳平安背了起來。這種情形,結合情景,倒是有一種被噬煞老怪說中,坐實身份的感覺。 嗯? 葛雲濤皺了皺眉。 余文巧面露玩味,凝視著面前兩人。 眼下局勢已定,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接連現身,她反倒沒有此前那麼著急。 「還真叫老朽說對了。」噬煞老怪氣急敗壞:「你們這對狗男女!」 「抱穩了。」 感受著背後的溫香軟玉,嬌柔觸感,陳平安的心中沒有一絲旖旎。 「嗯。」顧清嬋趴在陳平安的背上,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一雙熾熱手掌的氣息,仿佛還帶著幾分曖昧,殘留在她的玉腿上。 此時的顧清嬋,心中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眉心靈台之內,已經鉤勒出大半框架的天命形象,似有些許顫動。靈光閃爍間,不斷印證著她心中的猜想。 二十六歲的武道大宗師,意志堪比絕巔,此前一層層手段,從玉衡中期到玉衡中期圓滿,到不久前的爆發展露,那會不會 還有隱藏? 若是如此,那豈不就是 顧清嬋眸光顫動,雖還未得到明證,但心中卻已經信了大半。 北蒼重鎮,三岐山,蒼龍州城,龍安重鎮 一次兩次是巧合,可三次四次呢? 為了防止陳平安戰鬥時,還需要顧及她,顧清嬋的雙手環住了陳平安脖子,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青絲散落,廣袖垂落。 「狗男女,狗男女!好不要臉!」噬煞老怪面露凶光,氣急敗壞,率先出手。 暗紅色的真氣,涌動著煞氣,張牙舞爪般,向著陳平安轟殺而去。 與此同時,一面暗紅旗幡,出現在他的身前,獵獵作響,涌動著煞氣。 噬煞老怪成名多年,自是有過硬的本領手段。 「好大的脾氣。」白骨公子慵懶一笑,也是一齊出手。 那白玉骨扇,輕輕一閃,便有風聲呼嘯,與此同時有陰寒之意,瀰漫場中。那等陰寒,足以麻痹靈性,影響功法威能。 伴隨著他的一個響指,便有數根骨刺,憑空出現,蒼白森然,內蘊殺伐。 嗖!嗖!嗖! 在骨刺激射的同一時間,一旁有嗡鳴聲響起,是葛雲濤出現了。他手持長槍,金光繚繞,萬千槍影,順著殺伐空隙,激射而出。 「可惜了,一尊有望天人的天驕。」余文巧嬌艷一笑,細長紅鏈,激盪而出:「敢斬我,姑奶奶送你上路!」 場中五尊大宗師,唯有枯藤老丈拄著拐杖,並未出手。在他嚴重,陳平安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在場的四尊大宗師,沒有一尊是弱於絕巔大宗師的,一齊出手之下,即便是他,也會感到極大壓力。 「霸天斬!」 展露出大宗師的境界,陳平安沒有太多顧及,起手便是一刀霸天斬。與此同時,玄鐵錠憑空浮現,迎風暴漲,不過順勢便成了房屋大小。 「鎮!」 通體漆黑,如鐵疙瘩的玄鐵錠,向著金光槍迎去。 花色方布盤旋,呈現傘狀盤旋,裹住白骨公子的陰風。 「踏風!」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亮,身形一閃,便是躲開了那急射而來的骨刺。還未停穩身形,他隨手一刀,便是向著噬煞老怪的旗幡斬去。 轟!轟!轟! 轟鳴聲接連響起,狂暴無比的氣浪,席捲場中。山勢之上,有大片的山石崩塌,樹木斷裂,飛沙走石。 巨大的轟鳴聲中,顧清嬋趴在陳平安的背上,只感覺有一種異樣的安穩。 這一絲安穩不在於陳平安,而在於心中的那一道身影。 此時的她,心中已經確信了大半。兩者的身影,在某一個時間,重合成了一人。 不過瞬息之間,陳平安便是齊齊出手,與在場的幾尊絕巔大宗師,統統過了一招。 以一敵四,絲毫不落下風。 此等戰力,令人咋舌。 若再考慮他的年齡 「怎麼會?」最先繃不住的是噬煞老怪,此前他赴玄靈重城中途,曾偶遇顧清嬋陳平安一行,他言語嘲諷,不乏譏諷之能。 在他眼中,陳平安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輩。天資再是璀璨,就目前而言,了不起能抗衡頂尖大宗師。 在他面前,根本沒有較量的可能。 但是現在 陳平安不但較量了,還是在以一敵四的情形下。 此等情形,與他設想的,完全就是大相逕庭。 驚異震顫的不僅僅是噬煞老怪,還有葛雲濤,余文巧等人,此前對戰,陳平安展露的戰力雖然也極其強橫。但顯然與他們就伯仲之間,至多也就強上一絲。 但是現在,在剛才的基礎上,強了數籌不止。 此等戰力手段,完全可以媲美枯藤老丈,即便登臨不了風雲宗師榜,也是觸及了這一個層次。 這. 余文巧雙目驚詫,嬌艷的臉上滿是震撼。 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二十六歲的莽刀陳平安. 此等天資,若列潛龍榜,當是前十之姿! 潛龍前十,這 「莽刀!」枯藤老丈的神色凝重,滿頭白髮無風自動。 他在莽刀陳平安這一個小輩的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那凌厲的刀意,鏗鏘錚鳴的神意,若是他再年輕個兩甲子,或許有見獵心喜的心思。 可是現在,他已經老了,他只想儘快解決掉莽刀陳平安這個不可控因素。 「觸及風雲大宗師麼。」白骨公子手持白玉骨扇,依舊有風度翩翩之意。 相比較其他幾人,他的情緒是最為淡然的。 這一份淡然不是心性給的,而是他的那一份實力。 白骨秘術的存在,讓他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保持著難言的底氣。 即便是要施展這一門秘術,他要耗費極大代價,也同樣是如此。 有些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陳平安背著顧清嬋,持刀而立。 自他展露出觸及風雲大宗師的戰力後,便意味著今日之事,絕對不可能善了。實力之事,涉及他最大的隱秘,他絕對不可能坐視泄露出去。 不入天人之前,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的實力,絕對不能放到明面上。 否則,引來的關注目光太多,將極大擠壓他的生存空間。相互間留下的實力空白太少,將嚴重降低他的容錯率。 這一刻,陳平安殺意盡顯,不再有所顧忌。 此前,他還想著展露此等戰力,突圍出去,然後馬甲上線,一掃寰宇。 只是現在,幾人聯手之下的壓制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展露更多實力,再突圍出去,就沒有太多意義了。 與其突圍,不如直接將幾人斬殺在此。 至於顧清嬋,他準備用境界壓人,使用靈性秘冊上的手段,嘗試遮掩掉她部分記憶。 至於能不能行,那都是後話了。 先解決掉眼前之局再說! 這等情況,已經不是他藏不藏的問題了。是局勢逼他如此,他若不爆發,只會讓兩人陷入困境。如此前面對血魔尊者,絕命毒叟那般。 此前之局,再不可重蹈覆轍。 「抓緊我。」 他準備爆發戰力,以最快的速度,掃清寰宇。 「嗯。」顧清嬋輕嗯一聲,聽話得環緊了陳平安脖子。 一番乖順姿態,平日裡可從未見過。 感受著身後柔軟中帶著緊緻的曼妙嬌軀,陳平安心中咯噔一聲,知道這一刻,他的馬甲只怕是已經藏不住了。 等到他徹底爆發,施展手段,更是會徹底證實他的身份。 屆時,莽刀就是夜梟,夜梟就是莽刀。 從三岐山,到蒼龍州城,再到雷鳴大城.當中諸多之事,便再難以掩藏。 但至此時,想這些顯然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前最重要的是,便是儘快斬殺場中幾人,確保沒有一人逃竄在外。 其他幾人倒是還好,那個白骨公子,若真如傳聞所言,想要斬殺他的話,恐怕要費上不少手腳。 另外,還要防止他逃跑。 這一瞬,陳平安已經做好了方略。 青焰四方令旗,七殺天罡拳,太虛御風步,萬魔鑄身訣,莽荒之力. 以雷霆之勢,先殺掉葛雲濤,余文巧之流,然後是噬煞老怪和白髮老者,白骨公子留待最後,好好領教領教對方的白骨秘術。 「偽天人八成戰力。」 陳平安眸光涌動,殺機畢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陳平安的殺意,顧清嬋環著他的手,更緊了幾分。那如花容月貌般的嬌顏貼在了他的肩膀上,臉靨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這一刻的顧清嬋,不像是那執掌權柄的女皇,倒是像陷入戀愛時的雀躍少女。 哪怕這樣的時刻,只有那麼一瞬。 諸多時間,皆為電光火石間,就在陳平安準備動手之時,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響徹場中,迎來肉眼可見的聲浪震盪。 「廢物!」 在陳平安的感應中,一道偽天人層次的強盛氣息,在幽潭底部突然出現。不過瞬時,便出現在了幽潭之上。 「偽天人?」 暗色靈光涌動,顯露出一道高大身影。 目光森然冰冷,隱有瘋狂肆虐。 「大人。」 「見過邪君。」 「.」 在高大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在場眾人便向著他紛紛問好。 不拘是葛雲濤,余文巧,便是那頗為慵懶的白骨公子,也是手持骨扇,低頭行禮。 「邪君?」陳平安目光打量,審視著對方。 感受著半空中肆虐的瘋狂氣息,陳平安對對方的實力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不是一般的偽天人。」 他與冷釘青樊交手過,知道一般偽天人的實力,絕對沒有這等程度的壓制力。 這等層次的氣息,即便是玄靈重城的金老怪,恐怕都未必追得上。 僅一瞬,陳平安便做出了精準判斷。 「接近,或者就是,頂級偽天人。」 這幽潭究竟有什麼古怪,除了聚集了這麼多大宗師外,竟然還有偽天人在這裡。(本章完) 第699章 局面棘手,仿製重寶 「偽天人!」 顧清嬋星眸微沉,心中凜然。 毫無疑問,不遠處出現的那道身影,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偽天人。 此時的她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在一尊鼎盛的偽天人面前,即便是風雲大宗師,恐怕也討不了好。 風雲宗師榜上,除了排名中等往上的,還能與偽天人周旋纏鬥。其他排名墊底的,連周旋的機會都沒有。 想要與偽天人爭鋒,即便是在風雲大宗師當中,也需要排名極為前面的才行。 否則的話,面臨偽天人,惟有落敗一途。 所區別的,無非就是落敗得慘不慘重。 今日之局,即便. 顧清嬋廣袖垂落,一雙玉臂環在陳平安身上,感受著身前的溫暖。她緩緩垂眸,眸光輕顫。 偽天人之威,唯有觸及一定層次,方才能真切知曉。 即便是前輩,恐怕也 顧清嬋心緒起伏,緊緊地抱著身前之人,似要與他融為一體。 「前輩.」 距離她心中猜測,只差最後一步驗證,但這一步,此時此刻,卻已經無關緊要了。 結合往日種種,她此前的猜疑,或許便就是正確答案。 在顧清嬋心緒變化間,陳平安也看清了來人的身影。 來人面容邪異,鷹鉤大鼻,五官立體冷峻,如同一尊森然寒酷的邪神。 神魂精粹,雖有瑕疵,但渾厚難言,不是一般的偽天人! 若有殺伐秘技,護道底蘊,戰力恐怕不在頂級偽天人之下。即便有所差距,也相差仿佛。 而在他看清對方面容的同一時間,對方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聲音低沉暗啞,如同無數小蟲在氣管中爬行一般,又如腐朽鐵鏈在枯井中拖行。 「莽刀?」 那冷峻森然的目光投來,肆虐著瘋狂。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來。本想饒你多活些時日,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認識我?」陳平安心中一動。 轟! 在陳平安心念間,那激盪在半空中,邪異陰冷的神魂之力瞬間爆發,如同天勢傾塌,山洪傾泄,轟然降臨。 對方出手速度之快,遠超尋常大宗師層次所能想像的極限。幾乎在神魂之力爆發的一瞬間,周圍的山勢便有傾覆的風險,大片大片的石塊開始崩裂。幽潭激盪,濺起無數水花。 「霸者領域!」 無數刀氣穿梭交織,刀意瀰漫,一股龐大的領域力場,以陳平安為中心再度激盪而開。 與此同時,他手持霸刀,凝聚自身意志,斬出霸天一斬。 展露出的戰力,比此前高了一籌不止。 轟! 刀芒流轉,漆黑色的流光,瞬間渲染瀰漫。 「玄月斬魄!」顧清嬋靠在陳平安的背上,並未坐以待斃。在陳平安出手的同一時間,與他齊齊出手。 意以靈性攻伐,攪亂對方的進攻節奏。 與此同時,那如冰晶雪魄般的雪魄絲流轉,護持周身。蔚藍水珠全部爆發,形成水色波光,瀰漫四周,與陳平安的霸者領域相互重迭,共同抵禦著對方的鼎盛一擊。 此時,他們雖未經歷過排練,但在這一刻,卻爆發出了難以言喻的默契。 轟! 劇烈的轟鳴,伴隨著狂暴的氣浪,席捲四周。 「偽天人之力!」 噬煞老怪一雙狹長雙目中,滿是忌憚。 一旁的余文巧,葛雲濤的情緒,也大同小異。白髮老者,面色唏噓,隱露期盼之色。 「強橫偽天人!」白骨公子面露忌憚,心情沉了一分。 他雖有白骨秘術,爆發之下,可具偽天人的八成戰力。但在這等手段威勢下,恐怕也討不了任何的便宜。 血魘羅雖未全力爆發,但就這隨意的一擊,恐怕也足以讓爆發下的他嚴陣以待。 狂暴無比的氣浪中,顯露出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的身形。 兩人身前,有玲瓏圓環盤旋,散發著璀璨靈光。雪魄絲環繞周身,如游龍精魄。 「擋下了?」噬煞老怪神情愕然,面露不可思議。 此等戰力,兩人聯手,竟然擋下了。 「這莽刀」 他的眸光涌動,眼眸內的殺機泛到了極致。 此等天資,若不斬殺,恐怕遺禍無窮。 「沒事吧。」陳平安面露關切。 顧清嬋強行出手,恐怕有反噬的可能,從而引發傷勢。 「沒事。」顧清嬋半靠在陳平安肩膀上,臉色有些蒼白,輕輕地搖了搖頭。 「嗯?」 血魘羅面色奇異,他倒沒想到兩人聯手,竟然能擋下他一招。 「倒是小看你了!」血魘羅伸手一卷,暗色流光涌動,一柄細長鐮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鐮刀刀身狹長,呈半月形,泛著幽冷死寂的光澤。刀身之上,銘刻著極為邪異的繁複靈紋,涌動著血色暗潮。 「血月鐮!」 枯藤老丈面色凝重,看著血魘羅手中的半月鐮刀。 血月鐮,邪極道主血魘羅的成名兵器,脫胎於一件威能極其強橫的重寶,品階遠在尋常頂尖神兵之上,屬於是仿製重寶中的精品。 「仿製重寶!」白骨公子的眼皮一跳,也難以維持住此前的淡然。 如果說,白骨秘術下,他還能擋下此前那一招,但血月鐮下,他卻沒有太多自信了。 白骨秘術,再是強橫,終究也只能具備偽天人八成戰力,而非是全部! 即便是真正的偽天人之力,在血魘羅拿出血月鐮的那一刻,也未必能攖其鋒芒。 邪極道主,血魘羅,可不是一般的偽天人。 作為邪極道主,血魘羅的底蘊,可要在旁人的想像之上。哪怕如今邪極道總舵淪落,道統瀕臨覆滅,但邪極道傳承兩三千載的底蘊,不是一般的偽天人所能想像的。 當中珍藏底蘊的一大部分,恐怕都在血魘羅的身上。 「這什麼兵刃?頂尖神兵?還是.」陳平安觀察血魘羅手中的血月長鐮。 他翻閱過的書籍不少,但一時間,並未認出了面前兵刃的根腳門道。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對這件兵刃威能的判斷,周身涌動的光澤靈韻,都宣示著這件兵刃的非同尋常。 「血月鐮!」顧清嬋認出了這血月長鐮,聲音有些急促,在陳平安耳旁輕語:「這人是邪極道主!」 溫潤的暖流,浸潤耳旁,顧不上這略顯曖昧的動作,陳平安的注意力放在了顧清嬋的輕語聲上。 「邪極道主?」 邪極道主血魘羅,不是在被北境鎮撫司的特使小隊追殺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陳平安的心思變化。 傳聞,邪極道主血魘羅具備強橫偽天人之力,戰力逼近頂級偽天人。在此前圍剿之戰上,爆發出極致偽天人之力,殺出重圍。 「爆發過極致偽天人?」 方才對戰,雖只是過了一招,但陳平安的靈性非常,在短暫的爭鋒中,也摸出了一些門道。 這血魘羅的狀態,好似不再鼎盛啊。 此等感觸,隱晦無比,大多來自那稍縱即逝的判斷。 此前他還有些猜疑,不確定心中所想,但是此時,得了顧清嬋的提醒,他倒是回過味來了。 這血魘羅的身上,恐怕還帶著傷勢。雖未必有大礙,但狀態絕對不在鼎盛! 這一番確認,倒是讓陳平安心思活絡起來。 或許 陳平安的雙目深沉,注視的面前男子。 而此時,隨著血月鐮的出現,場中的形勢也發生著巨大變化。 瘋狂肆虐的氣息,席捲場中,血色長鐮,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充斥著邪異死寂。那陰冷森然之人,仿佛要凍徹人的靈性。 場中對戰,一觸即發。 可就在此時,一道斥責不滿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邪極道主如此大張旗鼓,就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小輩。這要是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果然還有人。」陳平安心中一動,感應到來了來人的氣息。 幽潭上,一片空間微微扭曲,浮現出一道身影。 來人面容冷峻蒼白,頭髮暗紅,如同血液凝固,身子完美地遮掩在一身血色長袍之中,散發著瘋虐混亂的氣息。 「參見魔尊。」 「教主。」 「.」 場中幾人,紛紛問好。 「這就不勞萬魔教主費心了。」血魘羅目光森冷,緩緩地轉過頭。 「萬魔教主?」血魘羅言辭間,陳平安也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氣息雖不如邪極道主,但也不在金老怪之下,這等戰力應該也是一尊強橫偽天人。 「兩尊強橫偽天人,還有未知的底牌手段」陳平安思緒變化,感覺到有些棘手。 「萬魔教主,邪極道主!」顧清嬋靠在陳平安的肩膀上,星眸黯沉。 一尊偽天人,便極為難纏,今日之局,或將陷入死局。現在兩尊偽天人 即便是顧清嬋,在此時也不免覺得有些絕望。 兩尊偽天人,還不是一般的偽天人,即便是夜梟前輩,恐怕也 顧清嬋埋在陳平安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若他真的是夜梟前輩的話。 「萬魔教主,是想保下兩人?」血魘羅聲音暗啞,在森冷的目光下,投去質疑:「還是說只是想與本君為敵?」 「為敵?」萬魔教主氣勢不減,血袍鼓盪:「道主的反應未免太過過激。你我既然早有約定,共探秘地。那本尊自是會信守承諾。只是,眼下出手,道主不覺得陣仗有些太過大了嗎? 這裡可不是在邪道之地,周圍人跡雖是罕至,但不代表沒有人會來!」 「萬魔教主的意思是?」血魘羅冷聲問詢道。 「種下血魔禁制,為我們所用!」萬魔教主冷聲道,鼓動的長袍間,隱隱有血色秘紋浮現。 他的話音落下,邊上幾人的面色便隱隱一變。尤其是葛雲濤,余文巧等人。 「本君一招便能鎮殺,何須如此麻煩?」血魘羅不屑冷笑著:「人手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多兩個累贅。」 受限於人手,他此前聽了萬魔教主的建議,留下了幾人性命,但此前聽,不代表現在也會聽。 秘地探索,已過大半,再有些許進展,便能收穫最終機緣。如此節骨眼,何必多次一舉,無故麻煩。 直接鎮殺當場,消弭於無形,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聞言,萬魔教主一雙冷峻雙目,掃過了陳平安背上的顧清嬋。 「莽刀可以死,但顧清嬋,得活!」 「什麼時候萬魔教主也開始喜好美色了。不惜與本君作對,也要保下一女子!」血魘羅冷眼相視,森然低沉。 「這就不勞道主費心了。」萬魔教主冷聲回應:「本尊這麼做,自有本尊的道理。」 「好,既如此,那便如你所言。」不知想到了什麼,血魘羅眸光森冷,賣了萬魔教主一個面子:「陳平安死,顧清嬋活。」 兩人簡單幾語,三言兩語間,便為陳平安和顧清嬋定下了生死。 嗖!嗖!嗖! 流光閃過,真元激盪,葛雲濤,余文巧等人,紛紛圍上,攔住了陳平安和顧清嬋的去路。即便如白骨公子,枯藤老丈,此時也是紛紛動手。 邪極道主,萬魔教主,兩尊偽天人已經達成了一致,他們自是也就執行。 轟!轟!轟! 一道道氣息爆發,白骨公子手持白玉骨扇,有陰寒之意瀰漫,無數骨刺成型,激盪四方。 枯藤老丈手中拐杖,迎風暴漲,一瞬間便變成了七八丈大小,如同巨木一般,想要蓋壓而去。 葛雲濤金光閃爍,長槍陣陣,槍影重重。 余文巧雙手掐訣,紅色鎖鏈,編織如網。 噬煞老怪狂發亂舞,身前旗幡獵獵,吞吐出陣陣黑氣,似魔似鬼,張牙舞爪。 萬魔教主立於幽潭之上,面無表情,坐視場中情形。 此時此刻,在眾人心中,莽刀陳平安已經是一個死人。 天資璀璨,才情驚艷,光耀同代,可 哪有如何? 終究是要的死的! 噬煞老怪面色瘋狂,有些迫不及待。 一尊潛龍天驕的身死,還真是令人期待啊! 莽刀,任你隱藏再深,天資璀璨,比肩王朝妖孽,但從今日起,也不會再有人知曉了。 「死吧!」 血魘羅手持血月鐮,目光森然死寂,瘋虐之氣席捲場中。 血月鐮下,近無活口。 也是在此時,陳平安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聲音淡然如水,平靜如潭,沒有絲毫起伏波瀾。 「兩位,在決定陳某生死前,是不是也該問一下陳某的意見?」(本章完) 第700章 底牌手段,洞府秘地 (9 陳平安的聲音在場中響起,平靜如水,無波無瀾。 「問你的意見?」 血魘羅笑了,仿佛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本君行事,何須問他人意見!」血魘羅雙目森冷瘋虐,聲音低沉暗啞,蘊含著不容質疑的凜然:「你生或死—— 與你何干?」 血魘羅的聲如悶雷,陰冷邪異的神魂之力,如烈水般沸騰,帶著讓人難以喘息的壓制力。 陰冷邪異的力量,讓場中其餘數人,都隱隱感覺到不適。 一尊強橫偽天人的壓制力,哪怕未曾動手,其中威勢,也足以讓在場已至絕巔甚至是風雲戰力的大宗師動容。 陳平安神色淡然依舊,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血魘羅。 嗡~ 靈光閃爍,陳平安輕輕伸手,一枚拳頭大小的青色光珠,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光珠圓潤,泛青灰之色,在靈性的牽引下,隱隱閃爍著雷霆。 「青雷光珠!」 場中有人驚呼,葛雲濤面色凝重,認出了陳平安手中之物。 噬煞老怪臉上笑容一滯,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青雷光珠,一次性煉製產物。 一擊之下,可蘊雷霆之威! 威能恐怖,殺伐十足,絕對是作為底牌手段的大殺器。 別說是他還只是近似風雲大宗師,還未真正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即便是風雲宗師榜上的人物,面對這等殺器手段,恐怕也要心生忌憚,慎重以待。 青雷光珠每一顆都珍貴異常,莽刀陳平安區區一小輩,怎麼可能會有? 看著面前雷霆閃爍的青雷光珠,噬煞老怪心驚膽顫,驚怒無比。 不僅僅是葛雲濤,噬煞老怪之流,即便如枯藤老丈,白骨公子,此時也不禁為之色變。 白骨公子的眼皮一跳,忌憚無比地看著面前的青光雷珠。 這一顆青雷若是爆發,他有白骨秘術護體,雖無性命之礙,但無形間卻要耗掉他動用白骨秘術的一次機會。 可若不動用白骨秘術,即便以他的能為,在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場中不少人,下意識地便想要身形暴掠,拉開與陳平安之間的距離,但血魘羅和萬魔教主沒有絲毫變化,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硬著頭皮站在遠處。 在陳平安拿出青雷光珠的那一刻,場中的局勢便出現了輕微的扭轉,眾人面色變化,神色忌憚。 一顆青雷光珠,雖不足以讓陳平安扭轉局勢,但卻能影響他在局勢中的份量。 「青雷珠。」萬魔教主身披血袍,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絲興致。 青雷珠雖不及金雷珠,但也是極其難得的煉器產物。莽刀陳平安一小輩,在世積累不過三十載,即便戰力強橫,怎會擁有此物? 萬魔教主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探究的興致,那也就那麼一絲罷了。 青雷珠雖然珍貴,爆發之下,有風雲之威,若是應對不及,即便是風雲大宗師也要受創。可也就是受創罷了。 另外,青雷珠再強,但也就只有一擊之力。一擊之後,威脅不復。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只要能位列風雲宗師榜,對青雷珠忌憚是有的,但未必會有多少懼怕。 排名墊底的風雲大宗師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他這等底蘊深厚的強橫偽天人。 旁人諱莫如深,避之不及的青雷珠,在他眼裡也就是一個頗具威能的玩物罷了。 「拿這個來威脅本君,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血魘羅手持血月鐮刀,神色間的邪異瘋虐不減分毫。他的語氣似是有些不屑,又似在說一個事實。 青雷珠,威脅威脅大宗師也就罷了,拿來威脅他血魘羅? 滑天下之大稽! 陳平安的神色平靜依舊:「邪極道主,大可以試試。」 他的指尖真元流轉,靈性閃爍,纏繞在青雷光珠四周,似有隨時引動的跡象。 顧清嬋青絲散落,靠在陳平安的肩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看著雷光涌動的青灰光珠,不知在想些什麼。 陰冷邪異的神魂之力震盪,血月鐮上泛起妖異的血紅之色,陳平安面色平靜,無形的刀意以他為中心瀰漫而開。 淡青色的流光流轉,天隕寒星刀上,泛起了漆黑之色。 場中局勢一觸即發。 但與方才不同,葛雲濤,余文巧等人的臉上,寫滿了慎重。即便如噬煞老怪,此時也收起了心中的那一絲期待,轉而變成了慎重和忌憚。 「好一個莽刀!天驕傲骨,本尊欣賞。」萬魔教主的聲音在場中響了起來,傳入眾人的耳中:「你若答應本尊一個條件,本尊可保你一命!」 「萬魔教主,你這是何意?」萬魔教主的話音才剛落下,便引來了血魘羅的不滿質疑。 「道主稍安勿躁。」萬魔教主沉聲開口,解釋道。 接下來的話,場中的幾人就聽不清了。陳平安站立場中,只聽到一股神魂之力蕩漾。兩人應是在傳音交流。 偽天人依仗神魂之力,相互間的傳音入密,保障等級遠要比大宗師高。 一息不到的時間,兩人便已交流完畢。邪極道主雖仍有不滿,但顯然已經不再質疑此事。 「陳平安,你只需讓本尊在你身上種下禁制,本尊便可饒你一命。」 萬魔教主眸光涌動,蘊含蠱惑之意。 「皆時,你與你背上的顧清嬋,都可以活命!」 「萬魔教主,是覺得陳某會同意?」 陳平安神色平靜,不為所動:「性命操弄於他人之手,可不是陳某的習慣。」 萬魔教主面色一冷,血袍無風自動:「不知所謂! 難不成你以為,區區一顆青雷珠便能讓我等知難而退?」 轟! 萬魔教主氣勢高漲,瘋虐般的氣息震盪開來。 「現在的你,生死不正操弄於我等之手,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嘭嘭嘭! 氣浪迭加下,空間如海浪般震盪,重重迭迭,不斷散發出爆鳴之聲。 顧清嬋環緊了陳平安的脖子,如意玲瓏環盤旋轉動,發出陣陣嗡鳴,雪魄絲如游龍靈動,環繞在她和陳平安的中間。 「顧清嬋,你也要找死?」萬魔教主面容瘋虐,猛地睜目,瞳孔內泛起猩紅之色。 顧清嬋星眸冷冽,如花般的嬌顏上,沒有絲毫畏懼。 「該死的是你!」 轟! 狂暴血腥的氣勢,如山勢傾塌,傾軋而至。 陳平安神色平靜,輕輕地拍了拍顧清嬋的手,示意她好生休養。 接二連三下,顧清嬋的狀態,可不算理想,如今強行應戰,陳平安怕她就此昏迷過去。 陳平安背著顧清嬋,在萬魔教主的滔天氣勢下,他如同海浪中的礁石,任憑海浪如何翻騰,他自巋然不動。 「萬魔教主何必如此激動,不如靜心聽陳某一言。」 陳平安的聲音平靜,但有一種莫名的力量。 顧清嬋靠在陳平安的背上,只覺得內心有些安定。 「陳平安,你以為你還有其他選擇?」萬魔教主面露譏諷,血腥之意越發濃郁:「今日,要不種下禁制,要不——死!」 「陳某以為,或許還有其他選擇。」陳平安笑了起來:「比如,兩位死,陳某活。」 「陳平安,你好大的膽子!」 轟! 萬魔教主雙手如電,神魂之力激盪,鉤勒出血紅的大手掌,轟然拍下。 唰! 刀芒璀璨,霸天一斬,轟然斬下。 嘭! 氣浪翻騰,空間震盪。 萬魔教主神色一變,只覺得手中一麻,半空中的巨大手掌,便是轟然破散。 嗖! 陳平安的身形一閃,背著顧清嬋,出現在半空之中。 「現在,兩位可願聽陳某一言?」 場中寂靜無聲,眾人齊齊注目,看著半空中的陳平安。 萬魔教主的面色難看,陰沉似水。 他沒想到他的一招攻伐,竟然會被陳平安破去。 他這一招雖未盡全功,但也不是一般的大宗師能攖其鋒芒。即便如枯藤老丈這等大宗師,在他的這一招下,也只有落敗一途。 何曾能如莽刀這般,一刀斬破塔的大手掌。 「這刀有古怪!」 萬魔教主的目光落在了陳平安手中之刀上。 血魘羅站在一旁,看向陳平安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重視。不再如此前那般無視。 顧清嬋的星眸璀璨,驚喜得看著身前的陳平安。 她驚喜的不僅僅是陳平安展露戰力手段,更是因為 顧清嬋眸泛驚喜,欣喜無比地靠在陳平安的背上。她的嬌軀緊貼著身前之人,好似回到了萬魔石窟的那一日。 「除了青雷珠,陳某還有其他威脅兩位的手段。」陳平安平靜地道。 血魘羅和萬魔教主,都沒有說話,也不知信了幾分。 「陳某和顧仙子兩人,還不勞兩位如此。兩位聚集在此,想必另有圖謀。如陳某所料不差,這幽潭下,恐怕別有洞天!」陳平安神色淡然,聲音平靜:「若兩位願意,陳某可與兩位共探秘地,屆時收穫,各憑本事。」 不知是陳平安的手段,震懾住了血魘羅和萬魔教主,還是因為兩人有別的什麼顧忌,在經過短暫的對峙後,兩人最終竟是同意了陳平安的提議。 其實,到了那一刻,陳平安已經做好了全力爆發的準備。 相比較性命,為顧清嬋知曉身份,好像也不是那麼一件不容易接受的事情。 血魘羅和萬魔教主,都不是普通的偽天人,哪怕前者有傷,戰力也絕對在強橫偽天人之上。 爆發之下,也不知還藏著什麼樣的底牌手段。 面對此等強敵,陳平安勢必不可能會再有保留。 不動則矣,動若雷霆。 場中七人,先斬雜兵,以困強敵,分而擊之。 只是 事情終究沒有走到這一步。 進入幽潭之中時,陳平安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 也不知兩人藏著什麼樣的盤算? 不過,事情進展到了這一步,還算順利。他此前雖有爆發,但並未動用全力。兩人雖名為盟友,恐怕也是各有謀算,面和心不和。 時局之下,或能妥當利用。 如陳平安所料的一般,幽潭下確實是藏著一處機緣秘地。 幽潭底部的一處暗礁,已經被挪去,下方刻錄的一些靈紋禁制,也早已被人攻破,露出了一扇暗青色的石門。 「陳小友,請進吧。」石門入口前,萬魔教主望著陳平安。 陳平安背著顧清嬋,並未沒有進去,而是隨意地指了一人:「讓她先進去。」 余文巧臉上笑容一僵,沒想到陳平安會指向她。 「進去。」萬魔教主沉聲道。 余文巧不敢反駁,就此走進了石門。 望著新加入的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葛雲濤,白骨公子等人心情有些複雜。 這一來二去,形勢怎會如此發展? 「這兩個老怪!」白骨公子心中忌憚,向著枯藤老丈不禁靠近了幾分。 幾人中,他與枯藤老丈是唯二沒有被種下血魔禁制的。 而現在,隊伍之中又多了兩人。 陳平安的靈性璀璨,對場中的局勢,視若觀火。 看樣子,這一支探險隊伍,心也不齊啊。 他背著顧清嬋,靈性感應四周,確認沒有任何風險後,便是步入了石門之內。 雖不知血魘羅和萬魔教主兩人是如何盤算的,但眼下顯然不可能會讓他離去。而如此,也正合陳平安心意。 此前局勢,若是一力硬戰,要承擔的風險恐怕不小。眼下先進入秘地,徐徐圖之,再行計較。 就目前而言,他的戰力,在眾人中當能排在第一。 不過,都是多少年的老妖怪了,這種時候,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 顧清嬋環著陳平安的脖子,一同進入了石門之內。 此等情形下,她沒有太多的幫助,為今之計,只能儘可能恢復狀態,以期為陳平安,為增添助力。 顧清嬋面露期許,感受著身前的溫暖,心中隱隱有所悸動。 石門後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周圍似乎是有什麼機關,不過看樣子早已經被破去了。 隊伍中,余文巧走在最前面,後面是噬煞老怪,然後才是陳平安和顧清嬋。 噬煞老怪是陳平安臨時點的,他對秘地的了解有限,穩妥起見,還是再叫一人在前面比較穩妥。 另外,兩人可能還有別的算計,他自身的感應也絲毫不能有大意。 陳平安雖未入天人之列,但他的根基渾厚,靈性充沛,單論感應的話,恐怕不再兩人之下,甚至是猶有勝之。 通道後,是一處巨大的石室空間,周圍本來應該陳列著什麼,不過現在已經是空了。 石室周圍有好幾個通道,各處的一些禁制,都已經提前破壞。 「這裡應該是座洞府。」陳平安觀察四周,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走快點。」萬魔教主似有些不耐:「直接去後方靜修室。」 這處洞府秘地,他們已經探索了大半。這裡已經反覆查探了數遍,沒有再停留的必要。 陳平安神情不變,看了萬魔教主一眼。發現此時,萬魔教主和血魘羅已經分屬兩側,似乎是刻意地保持著距離。 中間間隔的幾人,正是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等人。 「有意思。」 幾人似乎來回了好幾遍,這次探索過程,極為迅速,與其說是探索,不如說是趕路。石室周圍有著數條通道,不過眾人選擇了後方的那條。 一路往內,周圍有留壁玉石,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眾人當中,最次的都是修有所成的武道大宗師,藉助這點光亮,自然是看得清晰。 陳平安保持著警惕,一路向內。 過了通道後,又是一間石室,比先前要小上不少。一左一右分成了兩條通道。 眾人走了左側一條,途徑一片荒園,看上去衰敗無比。 不知道是眾人來了之後才變得這樣的,還是來之前便已是如此。 當世之中,不乏有機緣秘聞的流傳。但不是所有的機緣都能牢牢把握住的,像不少前輩高人留下來的洞府,探索到後面,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時間偉力下,很多大藥靈物,藥力都是會漸漸衰敗,直至徹底消失。哪怕是神兵,在歲月流逝下,也會出現靈性受損的情況。 「這座洞府至少有兩千年了。」 顧清嬋靠在陳平安肩上,在他的耳旁輕語。 兩人周圍有真元環繞,神兵護持,若無強行感應,旁人根本聽不清他們所言。 「兩千年?」陳平安微微點頭。 陳平安沒有接話,顧清嬋也沒多言。此時的她,靠在陳平安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溫暖感。 這種感覺,讓人著迷。讓人明知道如此有些不合適,但卻有些情不自禁。 危局之下,往往會讓人少去很多理智,多了很多失態。 下意識間,也會忽略很多事情。 幾人一路向內,經過了好幾間石室,不過基本沒什麼東西殘留。看樣子,早已經歷過了一次掃蕩。 「嗯?」走到石道內,陳平安的眉頭微皺,感應到了一道氣息:「還有人!?」 在他的感知中,在石道的盡頭,有著一道極其詭異的氣息。 從氣息程度來看,差不多應該是偽天人層次,但仔細感應過去,卻好像是一件死物,沒有絲毫血肉之氣。 陳平安心中謹慎,面上不動聲色。 同著隊伍一起,在石道的盡頭,他也看到了那一道氣息的源頭。 這是一個渾身乾癟的骷髏老者,說是骷髏一點也不為過,渾身上下,就好像是只有一層皮一般,雙目深陷,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教主。」老者聲音冷硬,神色間不帶絲毫感情,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骷髏。 「情況怎麼樣?」萬魔教主詢問道。 「節點如常,沒有異常。」老者手上持著一奇異羅盤,守在一座青灰石門前。 「如此便好。」萬魔教主轉身道:「邪極道主,那便繼續吧。」 血魘羅微微頷首,走到到石門另外一側站定。 陳平安背著顧清嬋,觀察四周。 「這裡好像刻了一座靈性大陣!」顧清嬋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溫潤的香甜沁潤心脾。 陳平安點頭,他也發現了。 這青灰石門極其巨大,上面銘刻著繁複靈紋,兩側還有雕獸坐鎮,似乎互為一體,守護著這座大門。 不過,相較於這座靈性大陣,他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在那骷髏老者的身上。 「這是什麼秘術?」 老者的似人非人,身上帶著極其詭異的奇異。氣息等同於偽天人,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看著分列石門兩側的邪極道主和萬魔教主,陳平安對場中的局勢,倒是更明了了幾分。 怪不得萬魔教主不如血魘羅,還能與他分庭抗禮,原來是還有幫手。 合兩人之力,確實是能讓血魘羅感到不小壓力。 論底蘊傳承,邪極道肆虐數州,要比萬魔教要來得深。但可惜,此前圍剿戰役,邪極道的損失是最慘重的。相應的底蘊怕是損耗不少,如今在這裡的邪極道強者,也就只有血魘羅一人。 不同於萬魔教主,還有這骷髏老者相助,而且看樣子,葛雲濤,余文巧等人的禁制也是萬魔教主種下的。 「這麼明顯的盤算,血魘羅會反應不過來?」陳平安心中暗自生疑。 不過,很快陳平安便知道為什麼血魘羅會默許這種事情發生了。 石門禁制,血魘羅和萬魔教主分列兩側,施展手段,破除一方禁制。骷髏老者手持血色羅盤,位列中央,引動禁制。 像白骨公子,枯藤老丈,噬煞老怪則是提供真元支撐,加劇靈性反應。則是葛雲濤,余文巧則是分列策應,消弭禁制節點。 這是此前的安排調配,不過按照陳平安的估計,葛雲濤和余文巧更多的是警戒作用,防止有什麼外在因素干擾。 此前,他們兩人能這麼快發現陳平安,恐怕和這個分工也是分不開的。 兩人中了禁制,甚至可能都不在這裡。 像現在的安排,也是臨時增添的。 如今的隊伍多了陳平安和顧清嬋兩人,血魘羅和萬魔教主自然不會讓他們閒著。 在這破禁的陣位上,也多了他們兩人。 嗡~ 隨著血色羅盤的引動,青灰石門上的禁制很快便有了反應。兩側的雕獸,好似是活過來了一般,在石道中變化了模樣。 足有數丈之高的巨獸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轟! 在巨獸出現的一瞬間,便有一隻巨大手掌拍下,與此同時,有血鐮划過,出現細長紅線。 「靈性幻象嘛!」陳平安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 這巨獸非是真實存在,而是在靈性視角中的呈現,集陣法禁制,爆發出等同功效。 幾人雖聯手破禁,但相互間的警惕和提防沒有絲毫放下。陳平安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爆發,只是再作計較。他保持著正常的輸出,同著眾人聯手破陣。 這兩側的雕獸難纏無比,但在眾人的聯手壓制下,也被漸漸磨滅了靈光,直至徹底消磨。 「陣破了!」有人驚呼一聲,面前的青灰石門轟然一聲,便是緩緩打開。 轟! 一股狂暴的氣浪震盪,呼嘯中讓人幾乎立足不穩。 不過在場的都是修行多年的老怪,這等氣浪還足以影響到他們。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興奮,此前破禁雖是消耗不少,但此刻終於是到了揭曉的時刻。 陳平安心中凜然,暗生警惕。 一旁的血魘羅幾人,雖看不分明情緒,但恐怕心中的情緒也與他大差不差。所謂的興奮,恐怕大多都只是隱藏,唯有一絲方才是真的。 轟隆隆~ 石門緩緩打開,在露出縫隙的一瞬間,便有數道青灰光芒,激射而去。 速度之快,讓人避之不及。(本章完) 第701章 機緣靈物,全盛之力(燃盡 「這石門上的靈性禁制,鼎盛時期,應該有著四階威能。」 看著靈性暗淡,準備開啟的青灰石門,陳平安做著判斷。 不同於一些作為護宗底蘊的靈性大陣,這青灰石門上的靈性禁制,屬於是小型法陣,威能上要遜色不少。 相對而言,攻克起來也要更加容易一些。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座洞府,應該留存了不少年限。整體威能和品階,跌落不少。 如此,在眾人聯手下,方才會如此輕易地攻克。 不過,在此之前,幾人究竟做了什麼功課,陳平安就不得而知了。 無論是萬魔教主還是邪極道主,都曾是一方勢力主,眼界閱歷不是尋常人物所能比擬的。 「小心點。」看著靈性震盪,緩緩開啟的石門,陳平安傳信入密,提醒著顧清嬋。 「嗯。」顧清嬋輕聲言語,螓首低埋在陳平安的身上。 相較於平時,此時的顧清嬋無疑更顯柔弱。只是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此前,眾人聯手破禁,靈機混亂下,顧清嬋調養起來的效率極差。 陳平安的目光凝重,看著面前的青灰石門。 四階品質的禁制,這座洞府的主人,恐怕不簡單。 「開了!」 眾人神色興奮,實則暗自興奮。 就在石門開啟,剛剛露出了一個縫隙時,便有數道青灰流光激射出來。 咻!咻!咻! 流光的速度之快,超過常人所能反應。 噗嗤! 葛雲濤雙目一震,還未有太多反應,整個人便是轟然倒下。 「這是.」 他身子一僵,瞬時便是氣絕而亡。 靈台破損,生機泯滅,強如武道大宗師,都難逃一死。 玄靈葛家,絕巔大宗師,金光槍,葛雲濤,隕! 一瞬間,石道內,便是各色流光亮起。 各樣的碰撞聲中,眾人如臨大敵。 青灰流光來的快,去的也快。 直至現在,眾人才有精力關注到葛雲濤的情況。 「葛大哥!」余文巧驚呼出聲。 幾人之中,她和葛雲濤的關係最近,雖不至於會如此親近,但此等情形,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葛雲濤的戰力,與她在伯仲之間,之所以葛雲濤死,她能活下來,完全就是運氣問題。 倘若她與葛雲濤易地而處的話,那他們的情況,完全就是反過來,死的人就是她了。 「好狠毒的手段.」噬煞老怪心中發顫,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方才那青灰流光,速度太過恐怖,他也沒能反應過來。之所以能躲開,完全就是運氣問題了。 放眼場中,除了萬魔教主,骷髏老者以及血魘羅外,其他人恐怕都反應不及。 「好險!」白骨公子心中震顫,額間滲出一絲汗跡。 方才青灰流光,太過恐怖。若不是他運氣好一點,若真中了,恐怕連施展白骨秘術的機會都沒有。 一尊絕巔大宗師,就此殞落。死得如此輕易,死得如此輕描淡寫,不驚起絲毫波瀾。 望著不遠處葛雲濤的屍身,陳平安的雙目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秘境探寶,機緣與風險並存,機緣雖好,但也要有命拿才是。 成則活,敗則死。 真正的武道爭鋒,沒有那麼多的花里胡哨,有的只是生與死的純粹。 此刻,石門大開,但眾人立於門前,一時間,卻無人敢入。 「你進去!」萬魔教主收起葛雲濤屍體間的千機袋和金光槍,指了指噬煞老怪。 聽到萬魔教主的話,噬煞老怪的臉都要綠了。 他忍不住望向不遠處的血魘羅,只見對方毫無反應。 「該死!」 念及葛雲濤身死的慘狀,噬煞老怪有些惶恐膽顫。 他體內被種下血魔禁制,若不按照萬魔教主的意思,不進必死無疑,而進則生還的可能。 兩相害取其輕! 噬煞老怪心中發狠,一咬牙,便是走進了青灰石門。 眾人凝神注目,望著步入青灰石門內的噬煞老怪。 石門內,是一座巨大的高殿,其內似有靈性禁制,隔絕靈性神魂查探。單以神魂和靈性的話,在外極難查探。若用肉眼觀瞧,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空空蕩蕩的大殿,以及一扇扇石門,並不能看到太多。 看著噬煞老怪的模樣,陳平安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惡人還需惡人磨。 「可還解氣?」顧清嬋的聲音在陳平安的耳畔響起。 輕輕柔柔的,清新甜美,嬌嫩清脆,溫潤中摻雜著香甜的氣息,弄得陳平安直痒痒的。 雖然沒什麼證據,但陳平安感覺顧清嬋是故意如此。 她雖未明言,但陳平安也知道,她是在說噬煞老怪污衊他是小情人的事情。 他與噬煞老怪一共接觸兩次,一次是在玄靈重城外,一次則是在現在。兩次經歷,噬煞老怪的惡意調侃,都離不開小郎君,小情人。 此前辯駁,未能盡得全功,如今倒是看到噬煞老怪吃癟。 「這是發現了?還是.」 陳平安心思一凝,沒有多想,當前情形,還是一切以局勢為主。 顧清嬋之事,留待日後再說。 「勉強。」陳平安低聲一語,也不管顧清嬋反應,便全身心地關注噬煞老怪的情形。 噬煞老怪進入石門內後,身形很快出現在大殿中。受限於靈性隔絕,眾人只能以目光觀瞧。噬煞老怪每一步都走得很謹慎,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觸動了什麼陣法禁制。 他的周身有旗幡獵獵,盤旋間散發著黑色霧氣,為他提供一層心理上的保障。 噬煞老怪的戰力雖然不俗,但有此前葛雲濤身死之事,他對自己卻沒有太多的自信。 此等秘地洞府,規格極高,已經隱隱超過了大宗師所能查探的極限。 若遇到什麼靈性禁制,恐怕即便有所準備,也極難全身而退。 「推開那一扇石門!」萬魔教主在青灰石門外,控制著噬煞老怪的行動。 大殿內,石門眾多,他隨機選擇了一扇,讓噬煞老怪試探其中的情形。 噬煞老怪面色發苦,聞言照著萬魔教主的指示,推開了其中一扇石門。 嗡~ 噬煞老怪剛一觸及石門,石門內便有流光閃爍。噬煞老怪嚇了一跳,就當他以為石門上有什麼禁制手段爆發的時候,卻見石門緩緩開啟。 「進去。」萬魔教主命令道。 噬煞老怪冷汗直冒,平復下心中情緒,咬牙走進了石門內。 直至噬煞老怪走進石門,都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受限於視角,再往後的情況,他們便看不清了,只知道噬煞老怪安全無恙。 嗖! 血魘羅身形一卷,便向著青灰石門內飛掠而去。 萬魔教主面色一變,他本來想在觀察一下,但誰知血魘羅反應如此之快。先他一步,進入了石殿之內。 但饒是如此,萬魔教主也沒有絲毫大意,觀察了一下情況後,發現血魘羅並無任何異常,他方才一卷衣袍,向著石殿內飛掠而去。 「進去!」 「走!」 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對視一眼,紛紛步入了石殿之中。 余文巧略作猶豫,看到幾人紛紛進去,她一咬牙同樣走了進去。 陳平安注意到,萬魔教的骷髏老者並未步入青灰石門內,而是站在石門外,靜靜地等候著。一雙腐朽不摻雜絲毫感情的雙目,平靜地落在陳平安的身上。 陳平安心念一轉,背著顧清嬋邁入了青灰石門。 直到此時,場中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從情形上來看,邪極道主血魘羅孤身一人,自成一派。萬魔教主和骷髏老者,同屬一個陣營,還有噬煞老怪,余文巧,以及死去的葛雲濤,因為血魔禁制的緣故,也是歸屬這一陣營的。相較於其他幾人,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相對比較自由,兩人天然歸屬同一陣營。 在幾人中,兩人的戰力也是最為強橫。兩人聯手下,雖不是萬魔教主或者是血魘羅的對手,但也足以和一尊偽天人周旋爭鋒。 除此之外,兩人還擔任著萬魔教主和血魘羅之間的緩衝角色。萬魔教主之所以沒在他們身上種下血魔禁制,除了兩人聯手的實力不俗外,恐怕和血魘羅的態度也是離不開的。 這是場中的三方陣營,自陳平安和顧清嬋加入進來後,眾人中便多了第四方陣營。 陳平安此前雖未展露鼎盛戰力,但也達到了風雲之威,再有青雷珠的輔助,此外,還曾正面擊潰了萬魔教主的大手掌,從綜合實力上來看,他也不弱於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的戰略同盟。 這是在考慮白骨公子,具備白骨秘術的情況下。 此前萬魔教主和血魘羅之所以能同意他的聯手探秘,除了一些地方可能要用到他以外,恐怕還有別的考量因素。 不過,陳平安既然來了,他也有著自己的考量。 與其在外面對戰,有逃跑的風險,不如 陳平安笑了笑,收斂起了心中心思。 等陳平安步入石殿的時候,除了余文巧剛剛推開石門外,其他人都已經在各自的石室內進行探索。 不知道是默契還是什麼,各人都有意避開其他人選擇的石室。 石殿內,各自排布的石室雖然差不多,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從中發現一些大小。陳平安注意到,血魘羅和萬魔教主走的都是正中央的石室。從外在形式上來看,也是所有石室當中,規模最大的。 陳平安掃了場中一眼,找了一間石室,推開石門走了進去。 整個過程,陳平安表現得有條不紊,極為沉穩。 在他剛剛推開石門時,此前最早進入的噬煞老怪已經從一間石室內走了出來。 噬煞老怪面露一絲忌憚,看了陳平安一眼,很快便跑到了另外一間石室門前。 「這小子戰力恐怖,不可力敵!」經此前一戰,噬煞老怪的心態已經發生轉變。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不是莽刀陳平安的對手。 「等出去,第一時間便把對方的消息散布出去!」噬煞老怪雙目陰冷,心中籌算:「讓你藏,看看你能藏到什麼時候去!或許,今日後,便沒再有機會藏了!」 噬煞老怪心如明鏡,對當前局勢已經有了判斷。 眼下,他們幾人看似能友好查探,那是因為沒有找到什麼機緣秘物,倘若真的是有什麼秘寶重寶,只怕他們這一支探查小隊,立時就分崩離析,引來大打出手。 他身中血魔禁制,看似風險極大,但操作得當的話,未必也不是機緣。 單以目前情形來看,場中最為勢大的是萬魔教主。 不過,血魘羅戰力不俗,也不能大意。 此事,還是要多留個心眼,真到了關鍵時刻,要引禍水東流。 有此前之事,莽刀陳平安,應該就是萬魔教主和血魘羅眼中的釘。一旦交手,最先要解決的勢必是莽刀陳平安。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堅持站隊,於危機中博取生機。倘若操作得當,未必不是機緣一樁。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相依。 今日之事,未必不能成就他日更進一步的資糧! 雖不小心入了魔教賊窩,但局勢如此,自當與天爭命! 噬煞老怪壓下心中思緒,在新的一間石室內開始查探起來。 上一間石室,他雖搜尋了遍,但並未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歷經歲月,當中不少物品都已經有了風化的現象,如丹藥之流,早已失了藥效。 「希望這裡能有不菲收穫。」 噬煞老怪心中熱切,在石室內不斷搜尋起來。 「藏書室嗎?」 陳平安環顧四周,很快便認出了這間石室的作用。 石室內陳列著一排排高大書架,書架內排列著密密麻麻的書冊。書架上有靈紋銘刻,不過在時間的流逝下,已經失去了應有了功用。 缺少了禁制的維護,書架上的書冊都已經有了風化腐朽的現象。 陳平安一眼望去,只有一小半的書籍,保存得還算完好。但哪怕是還算完好,一些殘破,也不可避免了。 陳平安找了一本,隨意看了看,發現上面記錄得主要是州境的一些風土人情。他手中的這本,記錄得正好北海的一些情形。 「這上面的內容,應該有些年限了。」 顧清嬋靠在陳平安的背上,等同是也看了一遍書冊。書冊上的內容,關於地理地貌的記載,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對一些勢力的記載和介紹,顯然與當今之世有所不同。 陳平安微微頷首,眼下還在秘地內,風險未知,倒也不方便把顧清嬋放下來。 不過他不提,顧清嬋倒也不提,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趴在他的肩上。這等行事作風,完全不像是顧清嬋。 按照他以往了解到的顧清嬋,此前讓他背著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權衡之策,若是有的選,只怕會在第一時間,就要求先從他的身上下來了。 可現在. 陳平安不禁嘆息一聲。 他這個身份,可能還真瞞不住了。 哪怕他再是遲鈍,也能感知到顧清嬋如今對他的不一樣。 陳平安先壓下心頭思緒,在石室內查探起來。 如他所料的一樣,這間石室內的藏書,並非是什麼修行功法,都是一些風土人情,遊記見聞,秘聞典籍類的書冊。 看樣子也都有些年頭,上面有的內容,恐怕有不少都已經進行了信息的更迭。 不過,陳平安也不甚在意。 勢力方面,高手方面有信息更迭沒關係,像一些典籍秘聞還在就行,多多翻閱,也能增長一些見聞。 石室內的藏書雖多,但在做了篩選後,真正落入陳平安手中的書冊,卻是沒有多少。大部分風化殘破的書冊,都被陳平安排除在外,有些誇張的,更是一碰就碎。 這些書冊也都只是普通書冊,用的紙張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顧前輩可要留一份?」 不知是調侃還是如何,陳平安主動稱了一句顧前輩。 顧清嬋趴在陳平安的肩上,臉色泛起紅暈,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眼見顧清嬋沒有回答,陳平安便準備去下一間石室。 只是,他還沒有走出石門,外面便傳來劇烈的震盪聲。 轟! 狂暴的氣浪,還有攪動的靈機,讓陳平安身後的顧清嬋臉色一白,原先壓制的傷勢,隱隱有引動的風險。 她趴在陳平安的背上,雖是可以休養,但連番的對戰,讓她並沒有休養的機會。即便有些許時間,整體效率也是極差無比。 「打起來了?」 陳平安心念轉動,但仔細判斷,發現不太像。 他的身形一閃,背著顧清嬋出了石室。 等他出石室時,大部分人都出現在了石殿之中。 轟隆隆~ 「這是.」陳平安目光微動。 在石殿的中央,一根石柱升起。 說是石柱倒也不盡然,通體剔透,質地晶瑩,溫潤如玉,倒是有白玉琥珀之感。 玉柱透明,在升起的頂部,赫然可以看到,當中封存一瓶丹藥。瓶體白皙,雖窺見不到其內丹藥,但上方的標識,卻是宣告了答案。 「上清丹!」 有人驚呼出聲,呼吸隱隱有些熾熱起來。 上清丹,高品靈丹,可短暫提升心性靈智,保靈台清明,一點靈光不失,是渡心魔劫上佳的輔助之物。 轟隆隆~ 石殿震盪,地面顫動,石柱拔地升起,顯露出在外的玉柱也越來越多。 「凝魂玉液!」 又一件破境靈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凝魂玉液,可助益凝聚神魂,增強自身底蘊,是武道大宗師破境武道天人的上佳靈物。功效等同於名丹大宗,精心煉製的破境靈丹。若得凝魂玉液之助,破境武道天人的籌算,至少要增加兩成不止。 兩成籌算,看似不多,但對武道天人這等兇險莫名的關隘來說,卻是一個難以想像的籌算。 此時,凝魂玉液的出現,讓血魘羅和萬魔教主的目光也變了起來。 不過,他們作為偽天人道途斷盡,對於此等破境之物,雖是眼熱非常,但勉強還能維持淡然。 此等破境靈物,於他們而言,相較於功效來說,更大的價值是在於其背後的戰略意義和價值。可以作為戰略之物,用以交易物資,有此靈物籌碼,用以換取一些珍稀之物,無疑是要簡單太多。 血魘羅和萬魔教主尚能保持平靜,但場中的大宗師,卻不是這樣了。 白骨公子,枯藤老丈,噬煞老怪,余文巧等人,呼吸不禁都變得急促起來。 上清丹,凝魂玉液 得此靈物相助,哪怕他們破境的籌算再低,綜合下來,也有兩三成的可能。若再得其他機緣相助,或許破境的籌算不會低於三成。 以三成把握,破境武道天人,此等機緣,誰人不想要! 武道天人,這可是武道天人啊! 俯瞰世間,享千載壽元! 即便天人未成,得此機緣靈物,也當有極大把握,成就一尊武道偽天人! 石柱漸漸升起,隨著最後一段石柱升起,顯露出其內蘊藏之物後,場中的氣氛也徹底推到了高潮。 「陰陽露!」 血魘羅眸露精光,神情激動。 「竟然是陰陽露!」 萬魔教主的神情震顫,激動莫名。 陰陽露,上佳的神魂助益之物,可用於神魂提純,提升神魂質量。最關鍵的是,陰陽露對偽天人同樣有效。 也就是意味著,藉助陰陽露的功效,他們的道途,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雖然機會渺茫,過程要面臨千難萬險,但機會就是機會,單是一個再續道途的可能,便讓所有人都拒絕不了。 「竟然有陰陽露?」 陰陽露的名聲,陳平安也曾聽說過,是極其珍稀的高品靈物,論價值的話,僅次於那等天地奇物,玄金寶礦。 即便對天人來說,也有著極其不俗的助益。 武道天人的神魂雖是純粹,但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神魂能更進一步,更為精粹。 即便在武道天人中,陰陽露也是極難交易之物。武道天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偽天人了。 轟! 陰冷邪異的氣息在場中激盪,血魘羅聲勢驚駭,已經做好了出手搶奪的準備。直等到石柱徹底升起,便是不管不顧悍然出手。 一旁的萬魔教主,聲勢不減,瘋虐的氣息在場中肆虐。與此同時,有一道暗紅流光閃爍,那一直守在青灰石門外的骷髏老者,出現在了石殿之中。 如死寂般的氣息肆虐開來,升騰出場中的第三道偽天人氣息。 在陰陽露出現的那一剎那,他們便知道,今日一戰,已經再難避免。 此等機緣靈物,誰都不可能會放棄! 不單單是不會放棄,即便是分配,都不會有人願意。 「戰!」幾人戰意升騰,目光直稜稜地盯著場中之物。 轟! 伴隨著石柱的升起落位,狂暴的氣浪,夾雜著混雜恐怖音浪,蘊含靈性攻殺,以石柱為中心激盪開來。 「不好!」噬煞老怪神色一變,神情大駭。 狂暴的氣浪,瞬間將他包裹,在攻殺的最後一刻,那時時盤旋獵獵的旗幡,將他徹底包裹。 嘭! 余文巧的身形被甩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大殿石壁之上。 白骨公子神色驚駭,手中白骨玉扇盤旋,無數陰風纏繞,身形爆退而去。 枯藤老丈手中木杖,如生機勃發般,無數藤條升起,化作密網,將他整個人纏繞起來。 陳平安早有準備,此前石柱升起時,他便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 此時氣浪雖猝不及防,但他應對起來,卻是遊刃有餘。不過考慮到場中情形,他並未顯得太過標新立異,中規中矩地應對,整個人順勢癱軟在地。 噗! 顧清嬋趴在陳平安肩上,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徹底昏迷了過去。氣浪音嘯下,陳平安雖及時護持,但音浪下的攻伐,還是引動了顧清嬋體內的傷勢。 若是全盛時期,以顧清嬋玄女意境的根基,自然不會這麼不堪。但此前接連出手,加上奇木之毒以及血煞的影響下,讓她變得虛弱無比。如今一經引動,便是再難維持。 嗖!嗖!嗖! 場中數道流光閃過,各自停在了大殿一側。 此前的氣浪音嘯雖是恐怖無比,但對於他們來說,卻只是些許震盪,根本不礙什麼大事。 幾人氣勢高漲,爭鋒相對,目光死死地盯著場中石柱。 上清丹,凝魂玉液,陰陽露! 若是各自分配,三人當一人能得一物。可如此機緣靈物,誰會願意放棄? 倘若能以陰陽露接續道途,以凝魂玉液重走天人路,再得上清丹護持,他們這等偽天人,未必不能與真正的武道天人爭鋒! 石殿中,除了三人以外,已經再無一人能夠戰力。此時的石殿,便是三人的專屬舞台。 「萬魔教主,機緣在前,今日之事,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不會放棄,本君也不會放棄。只是,這場中的雜魚渣滓,是不是該掃一掃了?」血魘羅聲音陰冷,冷峻的目光掃視場中。 他修行數百年,豈會不知漁翁得利的道理? 有些事情,早在開始前,便早早做個了斷! 「邪極道主還真夠謹慎啊。」萬魔教主暗紅色的頭髮,無風自動:「不過,本尊也正有此意!本尊的兩個手下,你不能殺,其餘人,都可以殺!」 萬魔教主的聲音暗啞,但卻殺機畢露。 本來還覺得留下幾人有點作用,但沒曾想,此番秘地之探,機緣會如此之大,既如此,那幾人就沒必要留下來了。 「好!」血魘羅聲音暗啞,如鐵鏈腐朽在枯井中拖行。 殺與不殺,皆在他的一念之間,區區口頭答應,並無絲毫效力。 顯然,萬魔教主也知道他的心思。此時,兩人雖達成一致,但他們身形卻沒有絲毫變化,手上也沒有絲毫動作。 眼下情形,他們幾人都盯著中央石柱,一旦有人動了,勢必是要分心。 若是稍一大意,可能便被對方鑽去了空子。 此等風險,誰都不想去冒。稍有錯失,那便是追悔莫及。 萬魔教主顯然也知道血魘羅的顧忌,面對這等積年老怪,區區言語計謀,幾乎不可能生效。像趁此鑽個空子的現象,根本不可能會發生。 此等情形下,終究是要手底下過真招的。 「其他人交給你,這莽刀,就留給本尊了。」萬魔教主沒有太多廢話,直接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他身上氣勢變化,伸出了一隻大手掌。 不過,血魘羅沒有動作,他也一時間也沒有更進一步。 他的態度已經給了,接下去就看血魘羅的誠意了。 若是對方仍舊妄圖以此謀算,分散他的精力,趁機搶奪石柱內的靈物,那他寧願放棄這次機會,先做個了斷,再行其餘之事。 漁翁得利的風險雖然有,但那也要對方有足夠的實力才是。 萬魔教主的話音落下,一時間竟沒人出手。 「一起出手!」血魘羅聲音陰冷,顯然預示著骷髏老者也別想置身之外。 「好。」骷髏老者手持血色羅盤,周身隱隱蕩漾起血色波紋。 作為在世數百年的老怪,即便是機緣在前,在此時也讓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不然衝動蒙蔽的頭腦。 當然,除了心中的理智外,讓他們做出決斷,共同出手的,還有對對方實力的忌憚。 與其稍後留下旁人,徒增風險,不如趁早消弭。 轟! 氣息震盪,就在幾人準備動手之時,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在石殿內響起。 「我想諸位是不是忘記了,在決定陳某生死之前,是不是該問一問陳某的意見!? 陳某說過的話,幾位如此不放心上,是不是沒把陳某放在眼裡?」 說話間,一股磅礴無比的氣勢升騰而起,節節攀升,直至超過武道大宗師界限極致,氣息還未停止。 「我就只想取個巧,可你們為什麼要逼我呢?」(本章完) 第702章 全盛一戰,一拳絕命(月底 「什麼?」 萬魔教主的神色一變,雙目滿是駭然。 石殿內,氣息震盪,真元澎湃,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自陳平安的身上散發,並且堅實有力地,還在不斷地攀升著。 這一刻,即便是他,也難以維持住心中平靜。 「這怎麼可能?」 萬魔教主的心神隱隱震顫。 莽刀,他這才多大啊!?滿打滿算,修行也不足三十年,可為何 竟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此時,陳平安身上的氣息,已經臻至到了大宗師極致,但氣息的攀升,卻還遠遠沒有停止! 「莽刀!」 血魘羅的聲音陰冷,如鐵鏈寒酷,邪異冷峻的面容上滿是慎重。 本以為已經足夠高估了,但沒曾想,莽刀陳平安給他的驚喜,還要在預估之上。 此時,陳平安的氣息已經破開常規意義上的大宗師極限,真真正正地邁入了偽天人戰力。但他攀升的氣息還沒有停止。 「什麼?」 「這」 石殿內,眾人震顫,神色震動,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噬煞老怪嘴角帶血,捂著胸口躺在石殿的一處角落。他驚恐地看著遠處的青年,雙目驚駭難言。 直至此時,陳平安的氣息,已經蓋過了萬魔教的骷髏老者,但他攀升的氣息還沒有止息。 「這是什麼怪物!?」枯藤老丈拄著拐杖,艱難地靠在石壁上,喃喃地看著遠處的場景。 以大宗師之境,展露出偽天人之威!一身氣息攀升,還遠沒有止息。 最關鍵的是,莽刀,他才多少歲啊!? 如此天資,如此才情,若毫無保留,列大乾潛龍榜,又該排名幾何? 「絕世妖孽!」白骨公子神色委靡,但在看不見的衣袍下,卻已經覆蓋上層層白骨。蒼白陰冷的光澤,在周身泛起,此時的他,已經施展了白骨秘術。 白骨秘術下,可具偽天人八成戰力。 此等戰力下,可橫行大宗師境。 這是他橫行州境的最大底氣,也是他無往不利的保命底牌。但是在這一刻,他的保命底牌,在場中的氣息面前,卻顯得是那樣的蒼白可笑。 此時,陳平安的氣息已經完全超過了尋常偽天人之力,達到了強橫偽天人的領域。不單單是骷髏老者,即便是萬魔教主的氣息,都被陳平安壓制了下去。 白骨秘術下,他可以與偽天人周旋爭鋒。但在此時的陳平安面前,卻顯得那樣的無力。 余文巧神色怔然,無力地倒在地上,口鼻間滿是鮮血。幾人中她受傷是最重的,此時也就勉強保持著一點神智。 而這一點神智卻帶給她深深的震撼。 這一刻,傳說照進現實。 以大宗師之境,展露出力壓偽天人之勢。 轟! 氣息激盪,如浪潮翻滾。無數的靈性瀰漫,將石殿內的數道神魂之力徹底壓制了下去。 此時,陳平安的氣息已經攀升至極致。 此前攀升的過程,看似緩慢,實則不過在瞬息之間。 陳平安背著顧清嬋,站在石殿之中,雙目平靜地看著場中幾人。 他本來還想著先摸摸魚,讓幾人先互相消耗消耗,等打得差不多了,他再出來收拾殘局,一錘定音,奠定勝局。 但沒想到,這幫老傢伙,會如此謹慎。這還沒打,就先想著清掃戰局,這倒是讓他的盤算落了空。 還真是夠陰的! 罷了,既然如此,那他便放下顧忌,同著幾人,好生地戰上一場。 也讓他看看,如今的自己,究竟是走到了哪一步!? 身處洞府秘地,倒是不虞有人會提前逃跑了。 此地入口只有一處,想要逃出去,只有一條必經路線,相較於外面,在這裡堵人,無疑是要輕鬆太多。 嘭!嘭!嘭! 石殿內,氣息交鋒,不斷捲起一片片激盪,化作一圈圈漣漪。狂暴的氣勢,讓石殿中的其餘幾人,備受煎熬。 石殿的空間雖大,但在某種角度上,還是處於密閉空間。偽天人層次的交鋒,讓本就狼狽的他們,越發的狼狽。 場中眾人當中,也就只有施展白骨秘術後的白骨公子,要稍顯好一些。但此時,他卻絲毫不能表現出異常。生怕一個不好,就引來幾人的聯手針對。 場中的氣息震盪,如同浪潮般翻騰,萬魔教主,骷髏老者,血魘羅誰都沒有動。因為此等亂戰之下,誰若是先動了,必將受到其他人的針對和壓制。 「幾位,站著不動,是準備讓陳某打死嘛?」 陳平安長笑一聲,身形便是動了。 此時,顧清嬋陷入昏迷,正無力地趴在他的背上,一襲冰藍長裙拖曳,如同綻放的冰蓮。 場中局勢混亂,陳平安並不放心將顧清嬋放下,若是應對不及,一不小心便會淪為人質。與其如此,不如背著,更為放心。 嗖! 陳平安身若游龍,淡青色的流轉閃爍,如有青龍虛影。 游龍身法,游龍靈動。 此時,再尋常不過的一門秘技,陳平安的催動下,竟是展露出極其不俗的效果。 嗡~ 靈光閃爍,淡青色的令旗盤旋,旗面獵獵,四散而開。 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 無形的困禁之力降下,石殿內,瞬間便形成了一處困禁之地。 「先送一份見面禮!」 轟! 拳出如電,聲勢如雷。 驚殺,驚雷破! 轟隆隆~ 如驚雷乍破,殺機盡顯。 這一拳,陳平安轟向的是萬魔教的骷髏老者。 困強,擊弱。 「小輩!」 萬魔教主怒極,髮絲如血液涌動。 他沒想到陳平安背著一個人,竟然還敢如此托大。 他周身的神魂之力激盪,一隻巨大手掌猛然探出,向著半空中的陳平安抓去。 同一時間,那骷髏老者手持羅盤,看著轟殺而至的驚雷一拳,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過深陷的眼窩內卻是亮起了猩紅光芒。 嗡~ 血色羅盤上,血光涌動,迸發出一道禁制之力,轟向陳平安的一拳。 轟隆隆~ 兩者相撞,狂暴的氣息,瞬間震盪成了一片。 石殿內似乎銘刻了什麼禁制,在這狂暴一擊下,竟只是微微震顫,並未出現太大波瀾。 嗖! 陳平安身形飛掠,向著骷髏老者飛快接近,看著凌空探來的巨大手掌,他的神情沒有一絲波瀾。 「風雲無幻!」 游龍秘技,風雲無幻! 陳平安的速度暴漲,幾乎在一瞬間,躲開了巨大手掌探下來的空間。 但半空中的那隻巨大手掌,仿佛有靈性一般,在陳平安躲開攻伐的一瞬間,便調整角度,偏移方向,意欲蓋來。 「秘技,踏風!」 嗡~ 靈光閃爍,風聲漸起,陳平安的身形凌空一盪,違背常理般避開了巨大手掌。 而此刻,青焰四方令旗也正式布設完畢。四方令旗,位列四方,化作困禁之力,籠罩石殿。 「青焰!」 陳平安眉心靈光一顫,困禁空間內,便有青色火焰浮現,搖曳著焰尾,向著骷髏老者和萬魔教主而去。 青焰四方令旗,第二種神異,青色火焰。 以陳平安如今的修為催動,尋常大宗師,觸之必死,擦之必傷。 青色火焰有灼燒真元的功效,但在萬魔教主的面前,顯然是差了不止一籌。 令旗觸發的火焰,都還沒接近他的身軀,火焰便是徹底熄滅。 但此時,萬魔教主的神情卻是劇變。 趁著他們對戰之際,血魘羅的身形爆掠,長袍獵獵,向著中央石柱而去。 「血魘羅!」萬魔教主怒喝出聲,神魂之力激盪,髮絲如血液涌動。 那裡放著最重要的機緣,他豈會讓血魘羅如願。 大量的血霧瀰漫,形成一個血色骷髏頭,向著血魘羅轟殺而去。 「哼!」 血魘羅冷哼一聲,有神魂震盪,化作無形之力,席捲四周。 與此同時,他手持血月鐮,向下一划,便有血色彎月,向著萬魔教主切割而去。 血魘羅的神色冷峻,身形飛掠不變。 「血羅咒!」 萬魔教主身前血色紋路浮現,盤旋變化,血色彎月才剛剛觸及,便是徹底消弭。 大量的血霧湧現,萬魔教主身形一卷,便是向著血魘羅而去。 機緣靈物,至關重要,他不可能會讓血魘羅捷足先登。 飛掠間,萬魔教主的血袍鼓盪,上面泛氣奇異波紋。與此同時,他手中出現了一個布滿裂紋的灰黑魔罐。 「噬血魔罐!」 在灰黑魔罐出現的一瞬間,血魘羅的臉色就變了。 噬血魔罐,萬魔教傳承之物,曾是真正意義上的重寶。但早些年間,經歷過一場大戰,品階受損,跌落至偽重寶之流。 但即便是偽重寶,也是偽重寶之中最為強橫的,但論價值,並不低於真正重寶多少。 「噬!」 萬魔教主面容瘋虐,叱喝出聲。 魔罐凌空盤旋,散發無形吞噬之力,直直鎖定血魘羅所在。 在這一瞬間,血魘羅便感覺通體血液好似是要沸騰起來,如同受到什麼召喚般,就要離體而出,回到應該去的地方。那無形吞噬之力,無視了他的神魂之力,護體真元,直指他的核心本質。 「鎮!」血魘羅雙目森然,眼眸泛起邪異之色。 與此同時,他手持血月鐮,狠狠地斬向灰黑魔罐。 「血月!」 巨大的月牙血刃,憑空出現,凝聚著神魂之力,切割起一方空間。 嘭!嘭!嘭! 一連串的爆響聲,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音浪。 巨大的轟鳴聲,震盪著的神魂之力,讓石殿內的其餘幾人,氣血翻騰,洶湧無比。 嗖! 長空飛掠,在萬魔教主被血魘羅牽扯的同一時間,陳平安也殺至了骷髏老者的身前。 骷髏老者手持血色羅盤,身上激盪著極其詭異的神魂氣息。無形的禁制之力,布散周圍,形成一層層絞殺之力,攻向陳平安。 「裂魂刺!」 陳平安雙目猶如寒星,迸發激射,直刺骷髏老者雙眸。 骷髏老者眼窩深陷,亮著猩紅光芒。 那靈性秘刺,在觸及他雙目之前,便蕩漾起了一層血色波紋。 嗡~嗡~嗡~ 血光涌動,靈性秘刺,一時間刺入不進。 陳平安的神色毫無波瀾,眸光涌動,亮起奇異光芒。 「秘技,七絕·惑心術!」 嗡~ 幽光亮起,骷髏老者的思緒,好似是迎來了一瞬間的停滯。 轟隆隆! 玄鐵錠憑空出現,迎風暴漲,化作房屋大小,狠狠地砸向下方的骷髏老者。 與此同時,一股刺骨的殺意,轟然降臨。 磅礴的靈性之力,如山勢傾塌,轟然壓下。在壓下的一瞬間,便與殺意相融。 七殺天罡拳,四式秘技,絕殺—— 拳意如刀,一拳絕命! 殺意決絕,不留餘地,絕其生機,斷其退路。 絕命斬! 轟! 拳意轟下,直取靈台。 轟隆隆~ 狂暴的氣浪瞬間涌動,在拳勢落下的一瞬間,玄鐵錠也是瞬間壓下。 血色波光,無形震盪。在拳勢之前,僅僅堅持了一瞬,便是徹底破裂。 絕命,絕命,一拳絕命。 絕殺,絕命斬! 萬魔教,骷髏老者,隕! 轟! 玄鐵錠壓下,骷髏老者的身軀,化作一癱碎骨。 在缺少神魂之力的加持下,偽天人的肉身,並不比武道大宗師強上多少。 早在玄鐵錠壓下之前,骷髏老者的靈台靈性,便是徹底泯滅。 嗖! 陳平安身形一閃,出現在玄鐵錠一側。 嗡~ 靈光一顫,玄鐵錠便收入陳平安的手中。他伸手一盪,骷髏老者身上之物,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聲勢之快,令人咋舌。 「死了?」噬煞老怪通體寒徹,戰慄難言。 一尊偽天人,就這麼死了? 一個照面,就死在了莽刀陳平安的手上。 這是 什麼戰力? 噬煞老怪心中發寒,直至這一刻,他的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懊悔。 「這」白骨公子的雙目震動,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莽刀,他最強的不是刀嗎?為何會是拳?」 「一拳絕命!」枯藤老丈心神震顫,望著遠處的青年,心中驚駭到了極致,「七殺天罡拳!難道他就是.」 驚駭之餘,枯藤老丈的心中泛起無限的思緒。 「莽刀」余文巧的心神恍惚,神情震撼,雙眸之中,滿是驚色。 不足二十七之齡,以大宗師境,逆伐偽天人,戰而勝之。此等天資. 何用妖孽能夠言述? 「陳平安!」一聲怒吼聲,轟然爆響,響徹整座石殿。 萬魔教主雙目赤紅,身上煞氣洶湧,如同地獄中走出來的魔神。 「你膽敢殺我萬魔門人!」 轟! 血煞涌動,巨大的手掌,憑空浮現,凌空蓋下。 陳平安的神情平靜,波瀾不驚,望著半空中凝聚的巨大手掌。 「萬魔大手掌!?!」 轟! 氣息震盪,血煞湧現。 「我也會。」 一隻巨大的手掌,在陳平安身前出現。 萬魔血煞,萬魔大手掌! 「什麼?」(本章完) 第703章 全盛之戰,五式殺拳(月初 石殿內,氣息震盪,血煞翻湧。 眾人的臉上,寫滿了震驚,雙目之中,充斥著濃濃地驚駭。 萬魔血煞,萬魔大手掌! 莽刀也會? 嘩嘩嘩~ 血煞翻騰,洶湧澎湃,一隻巨大的萬魔手掌,出現在陳平安的身前。 手掌之上布滿萬魔紋路,蕩漾著滂湃之力。 「萬魔鑄身訣!」 萬魔教主面容驚駭,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陳平安施展的功法。 「怎麼可能?」 萬魔鑄身訣作為萬魔教鎮教功法之一,從不外傳,莽刀怎麼可能會? 此外,即便外傳,萬魔鑄身訣修煉的條件極其苛刻,稍有差池,便是走火入魔,萬劫不復。需要有極其獨特的心法和血煞元晶輔助修煉。 旁人即便是修煉,在缺少關鍵因素的情況下,極難修到高深境界。 可莽刀,不但會,觀其運功手段,恐怕已經修煉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 嘭!嘭!嘭! 兩隻巨大的手掌,在半空中碰撞激盪,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血煞翻滾,如浪潮般洶湧,呼嘯間,有無盡的煞氣瀰漫,令人不寒而慄。 兩隻巨大手掌,一隻以靈性真元催動,一隻以神魂之力鉤勒,但兩相碰觸,卻是分庭抗禮,形成短暫僵持。 「怎麼會這麼精純!?」 萬魔教主臉色難看。 莽刀陳平安雖以靈性驅動,但他的靈性精純,超乎想像。 如此根基 難不成. 萬魔教主的腦海中湧現出萬千思緒。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身上血袍鼓盪,有奇異光澤涌動,那鮮艷似血的髮絲,涌動出陣陣血煞,齊齊律動,化作無形音浪,絞殺而去。 萬魔噬魂! 轟呼—— 浪潮翻湧,無形之力,瞬息蕩漾。 「不好——」白骨公子面色蒼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此時他也顧不上藏拙,白骨覆蓋全身,瞬息便化作了一個骨人。 遠處的枯藤老丈,無數藤條蔓延,重重迭迭,想要抵消音浪衝擊。 此等殺伐,對靈性有極強的侵蝕作用,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看著幾乎沸騰起來的空間震盪,噬煞老怪頭皮發麻,心中惡寒。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雖非是凡人,但此時也感受到了生死間的恐怖。 此前震盪,他本就受創,如今更是接連招架,狀態遠不止鼎盛時期的一半。 面對萬魔教主的瘋狂,陳平安的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憤怒的代名詞是無能。 只有面對無能為力的事情,才會感到憤怒。 此番激戰,一應情形,盡皆在他的籌算之中。 從一開始,他的目標便是萬魔教的骷髏老者。 三人之中,骷髏老者的戰力最弱,也是最好處理得一個點。 他率先起手,並未往石柱而去,便是為此事布好了前奏。 以青焰四方令旗起手,布下困禁領域,此為困敵。 所困之敵,自然就是萬魔教主。 他起手發難,萬魔教主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此一點,便引來萬魔教主動手。 但面對萬魔教主攻伐,他更多以躲避為主,目標從始至終便只有一個。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他牽制到萬魔教主和骷髏老者的精力。血魘羅可沒那麼好心,會同著兩人一起針對他。 血魘羅做出了符合他利益,最正確的選擇,直取中央石柱,奪機緣靈物。 此一點,自然引來萬魔教主警惕。 莽刀隨時可殺,但機緣靈物,可萬萬不能落入血魘羅的手中。 倘若真入了血魘羅的手,那此等機緣就與他無份了。 所以血魘羅的出手,勢必會引來萬魔教主的攔阻。 而此一點,是為引敵! 困敵,擊弱,引敵,則是為了殺人! 而事實,正如陳平安所判斷的那樣。 他暴起發難,連施手段,一舉鎮殺骷髏老者。 聲勢之快,即便是萬魔教主也沒有想像。 顯然在他的認知中,從未預想到,陳平安能以如此快的速度鎮殺一尊偽天人。 哪怕這尊偽天人的戰力,在偽天人中屬於墊底層次。 骷髏老者雖是偽天人,但他的戰力別說比萬魔教主之流了,即便是比之當初的冷釘青梵都是大有不如。 按照陳平安的推測,這骷髏老者,恐怕不是正常渠道晉升的偽天人。一身戰力手段,在他看來弱得可憐。 而這一點,至關重要,讓陳平安的籌算完美實現。 論其本質,他的籌算極其非常簡單,但核心的一點是在於,過硬的實力。 即便計劃脫離軌道,出現偏差,他也能從容應對。 在他暴起出手時,便做到了計劃失敗,被眾人聯手針對的可能。 他既然選擇出手,那便不怕針對! 轟呼—— 音浪絞殺,萬魔噬魂。 陳平安雙目沉靜,眉心靈光璀璨。 咣! 他的通體一震,有金剛意象浮現而出。緊隨其後的是龍象霸體,再之後是涌動著的血煞。 嘩啦啦~ 血煞如浪潮翻騰,削弱著音浪衝擊。 嗖! 「秘技,幻眼雲煙!」 一瞬間,陳平安的身形變化,化作十數道身影,向著萬魔教主攻伐而去。 嗡~ 他憑空一伸手,天隕寒星刀便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霸刀,霸天斬!」 漆黑流光閃爍,一道刀芒憑空出現,似要割裂天地。 不同於此前有所保留,這一刀,陳平安斬出了極致一刀。 萬魔教主冷哼一聲:「血羅咒!」 嗡~ 血色紋路浮現,盤旋變化,那驚天駭地的霸天一斬,剛剛觸及血色紋路,便是徹底消弭。 「雕蟲小技!」 萬魔教主傲然一笑。 只是,他的傲然還未維持多久,便是神色一變。 「該死!」 他單手一抬,一道血光激射而出。 血魘羅袖袍一拂,便是破開了萬魔教主的血光。 此時的他,抵禦著噬血魔罐的無形吸力,已經出現在了石柱附近。 「這份機緣,是本君的了!」 血魘羅神情驚喜,雙手一拍,便是向著石柱拍去。 這石柱乃蘊藏靈物的封存之物,抵禦著歲月流逝。 「血魘羅,你找死!」 萬魔教主的尖嘯聲響起,激盪之中,蘊藏著了靈性殺伐。 與此同時,他的身形暴掠,向著血魘羅飛速靠近。 「滾!」 血魘羅雙目森然,咆哮出聲。 轟轟轟! 氣息震盪咆哮,巨大的衝擊聲,即便如石殿也開始震顫。 嘭! 交手間,位於石殿上空的灰黑魔罐,竟然是猛然砸落。 血魘羅避之不及,身形竟然是被砸飛出去。 爆掠間,捲起衣袍一角,露出森森白骨。 「血魘羅,你果然還沒恢復!」萬魔教主面容瘋虐,大笑開口。 他們雖同屬強橫偽天人,但血魘羅的戰力無疑在他之上,已經足以比肩頂級偽天人。若是正常情況,他即便是動用了噬血魔罐,也不可能奈何得了血魘羅。 但是現在 事實已經給了答案。 血魘羅沒有說話,回答他的是血月鐮。 森然陰寒的氣息瀰漫場中,泛著邪異的光澤。 萬魔教主神色不變,從容應對。 嘭嘭嘭. 不過一個瞬息,兩人便過了不知多少招。 嗖! 一道血芒激射而來,陳平安一拳轟碎。 顯然,兩人沒給他坐山觀虎鬥的機會。 沒有人會是傻子,也沒有人會讓他在這輕鬆看戲。 此等亂戰,勝利者,只會有一個!也只能是有一個。 「還真是麻煩。」陳平安淡然一笑。 下一刻,他的身形爆掠而起。 「我說了,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轟隆隆~ 如怒濤翻騰,有拳影浮現。 七殺天罡拳,第二殺,怒殺—— 怒濤崩! 拳勢狂暴,如波濤洶湧,一重接一重,連綿不盡。 「滾開!」 萬魔教主怒極,赤紅雙目下,涌動著無盡殺機。 他血袍翻滾,單手呈指,直戳半空中的拳影。 噬血指! 與此同時,他的血煞翻滾,向著半空中的陳平安擠壓而去。 嗖! 陳平安的身影一閃,竟是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青焰四方令旗,第三種神異,方位騰挪。 「人呢?」萬魔教主幾欲噬人,在一瞬間,陳平安的氣息,消失在了他的感應之中。 「這裡!」 萬魔教主血光一涌,感受到了一道氣息,臉上邪異冷笑:「抓住你了!」 半空中,灰黑魔罐盤旋,攪動出無形吸力,向著石柱一側拉扯而去。 同一時刻,陳平安的身形憑空浮現。 「好機會!」血魘羅雙眸精光爆閃,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身形暴掠,向著石柱直衝而去。 暴掠飛射間,血魘羅的神魂震盪,攪亂四方靈機。 嘩啦啦~ 無形之力,如潮水翻湧,瞬間瀰漫一片。 就在血魘羅即將碰觸到石柱時,一道平淡沉靜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 「想拿東西,問過我沒有?」 轟! 一拳驚天,氣勢狂暴。 七殺天罡拳,三式殺拳,狂殺—— 狂影亂! 無盡拳意,轟然轟下,如鬼魅亂舞,拳影錯亂。 拳勢之間,有幽光緩緩亮起。 「秘技,七絕·迷障。」 嗡~ 這一刻陳平安的雙眸,如同漩渦一般,似要將血魘羅的神魂拉扯。 血魘羅的神魂出現些許停滯,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是暴飛而去。 也是在這一刻,噬血魔罐的拉扯之力臨身,覆蓋在陳平安的頭頂。 嗡~ 一塊花色方布,早早盤旋,凌空暴漲,不過瞬息便化作丈許大小。 灰黑魔罐之中,爆發出狂暴之力,內蘊撕扯之力。花色方布,僅僅堅持了一瞬,便是靈光暗淡,幾欲破裂。 但就是這一瞬,讓陳平安轟出了一拳。 嗡~嗡~嗡~ 靈光閃爍,真元蕩漾,在半空中形成一層層漣漪,如同一道道枷鎖般,鎖住整方空間。 拳意幽冥,暗藏殺機。 七殺天罡拳,五式殺拳,冥殺—— 冥獄鎖! 拳意如鎖,拳勁如鏈,鎖其心神,噬其意志。 轟! 拳意降臨,這一刻,萬魔教主如臨大敵,在這一拳,他感受到了死一般的威脅。 他的血袍鼓盪,血色波光,涌動全身。 嘭! 劇烈的轟鳴聲中,萬魔教主的身形被無數拳影鎖鏈覆蓋。 嘭!嘭!嘭! 澎湃的音爆聲中,血魘羅穩住了身形。 此時的他略顯狼狽,神色間滿是凝重。 「九紋大宗師!」 這一刻,他心中再無疑慮。 絕對的九紋根基,不然,陳平安的才情再是驚艷,也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以大宗師之境,能與偽天人分庭抗禮,便可稱為時代的驕子。若是戰而勝之,簡直不可想像。 如莽刀陳平安這等,以大宗師境,展露出頂級偽天人之力。 絕對是超過世人想像。 這等存在,即便是排入風雲宗師榜中,也足以位列前五,乃至前三。 「天縱奇才!真正的天縱奇才!」血魘羅的雙目中滿是驚嘆。 如此天資,若不隕落的話,未來成就,恐怕遠不止天人。 只是 血魘羅的雙目陡然轉冷,迸發出冷冽殺機。 「任你天縱奇才,今日也要死在這裡!」 轟隆隆~ 狂暴的氣浪中,緩緩顯露出萬魔教主的身形。 此時的萬魔教主,相比較血魘羅,要顯得更加狼狽。 他的髮絲凌亂,通體鼓脹的血袍,流竄著血煞魔氣。 「莽刀!」萬魔教主的聲音悽厲,迸發出無盡殺意:「本尊要你死!」 「可惜!」 看著緩緩顯露出身形的萬魔教主,陳平安暗道一聲可惜。 這萬魔教主身上的那件血袍,還是件護體的寶貝,他的冥殺一拳,沒能取得預想中的效果,只是讓萬魔教主受了一些震盪傷勢,並未真正傷其根本。 嗖! 陳平安伸手一卷,那盤旋在半空中的花色方布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此時的花色方布,在硬撼了噬血魔罐一擊後,靈性大損,品階大跌。 尋常品階的強橫神兵,在噬血魔罐這等偽重寶面前,終究是不太夠看。哪怕,僅僅只是一擊,便足以讓強橫神兵靈性大損。 此外,花色方布並未完全抵禦住噬血魔罐的拉扯,此前對戰,他體內的氣血好要脫體而出一般。 若非他的根基雄渾,體魄雄厚,恐怕還真是要著了道了。 直到現在,陳平安還能隱隱感受到體內氣血的震盪。 不得不說,這噬血魔罐還真有點東西。 相較於這些老怪,護道之物還真是弱了一點。 不過 今日之後,或許便無此等顧忌了。 體內震盪的氣血,讓他生出一絲興奮。 這才是武道!這才是武道爭鋒! 陳平安雙目凌厲,隱露興奮。 「血魘羅,你我聯手,先殺此子!機緣之事,等殺了此子後,再做計較。」 直到此刻,萬魔教主也意識到了陳平安的恐怖。 此前一拳,莽刀陳平安展露出了頂級偽天人之力,這等戰力,還要在他之上。 方才若不是萬魔血衣及時護持,他恐怕傷得不輕。 此等戰力,已經足以讓他放下顧忌,選擇與血魘羅聯手。 「正有此意!」血魘羅雙目森然,陰冷邪異。 他身上的傷勢未愈,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如今的陳平安確實帶給他極大的壓力。 若只考慮明面戰力,他們三人之中,陳平安的戰力的確為最強。 此子威脅極大,先同萬魔教主,剷除此子,機緣之事,再作計較。 血魘羅目光閃爍,心中思緒,已然明了。 轟!轟! 兩人氣息激盪,殺機盡顯,一左一右,對陳平安施加壓制。 「莽刀,世人只知你天資絕世,位列潛龍,卻不曾知曉,你之天資,有望登臨潛龍第一!可惜.這個秘密,從今日後,再不會被人知曉了。」血魘羅手持血色彎鐮,神色邪異。 「莽刀!好一個莽刀!」萬魔教主雙目瘋虐,面露譏諷:「誰能想到以刀聞名的天驕,他最強的不是刀法,而是拳法!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藏得倒是深。只是,今日你藏得再深,也難掩隕落結局!」 「拳法麼」陳平安面色平淡,笑了一笑。 「兩位,話說完了嗎?若是說完——」 陳平安眸光閃亮,湧現出無盡神采。 「那便可以領死了!」 轟! 磅礴的氣息,震盪開來,如淵似海,澎湃難言,仿若無窮無盡。(本章完) 第704章 爆發增益,傳承之寶(求月 「狂妄!」 萬魔教主爆喝出聲,血袍涌動,無盡血煞翻滾,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鬼臉。 一旁的血魘羅沒有說話,手中彎鐮有血月凝聚。 嗡嗡嗡~ 靈光顫動,青焰四方令旗,位列四方,陣旗獵獵,如同一朵朵盛開的青焰。 轟! 磅礴的氣浪席捲震盪,陳平安身上的氣息再度攀升,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爆發出恐怖氣浪。 青焰四方令旗,最終神異,增益爆發。 嗖! 陳平安身形爆掠,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對戒指。 一左一右,散發著冷寂幽光,泛起無形波動。靈光閃爍間,不斷有增益加持。 墨玉戒指,得自絕音掌厲無生。 任何一枚戒指,都有著近似頂尖神兵的品質,凌駕於一般的強橫神兵精品之上。兩枚戒指相互配套,可以爆發出不遜色於頂尖神兵的威能。 催動之下,可增進掌力,增益拳勁,屬於是極為上等的輔助類神兵。 經此前歲月,陳平安早已將其祭煉妥當,如今全面催動,爆發出墨玉戒指的真正威能。 氣機攪動,靈機大盛。 此時此刻,陳平安以靈性之力,爆發出來的威能,竟然比兩尊偽天人更甚。 是兩尊接近頂級範疇的偽天人! 嗡~ 靈光顫動,玄鐵錠再度浮現,化作房屋大小,向著兩人蓋壓而下。 「什麼?」 萬魔教主面色一變,他沒想到,直至這一刻,陳平安竟然還有保留。 此等威勢,無論是他,還是血魘羅,單獨應對,必敗無疑。 「爆發神異!」 血魘羅雙目冷峻,面容邪異,一眼便認出了陳平安的增益手段。 他手中鐮刀劃落,血月凌空。 攻其必救! 爆發的源頭,是位列四方的青焰令旗,他要做的便是斬落這幾面旗幟。 令旗一破,莽刀陳平安的增益手段,不攻自破! 爆發後的陳平安,身上的氣息,哪怕是他都感覺心驚不已。 若是全盛時期,他或許不會太過忌憚,但眼下的他,傷勢未愈,底蘊大損,顯然經不起這等程度的消耗。 血魘羅目光閃爍,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嗖! 血魘羅袖袍一卷,便有狂風陣陣。他眸光一閃,便有無盡呼嘯爆發而去,震盪神魂。 一旁的萬魔教主,絲毫不弱下風,戰至此時,善了已經是不可能了。 為今之計,便是集兩人之力,鎮殺莽刀陳平安! 灰黑魔罐拉扯,牽制陳平安的精力。他的血袍鼓盪,涌動著陣陣血光,護持周身。 大量的血煞瀰漫,形成一道道攻勢,向著陳平安不斷地轟殺而去。 他的目的很簡單,莽刀陳平安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背上還背著一人,爆掠之間,身形必然受到影響。他的諸多攻伐,以干擾牽扯為主,為血魘羅創造局面。 轟隆隆~ 石殿內,轟鳴爆響,氣息激盪,捲起陣陣狂風。磅礴的神魂靈性,不斷蕩漾著的餘波漣漪,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骨公子面色難看,看著場中激戰。 那恐怖的對轟碰撞,看得他膽戰心驚。 「這是偽天人?」 他自詡戰力不俗,白骨秘術下,可具偽天人八成戰力。 可他的八成戰力,可不是這等偽天人的八成。 若能具此等戰力的八成,他的聲名威勢恐怕都不在一般的偽天人之下了。 「莽刀」 此前,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小輩,能與萬魔教主血魘羅之流,戰到這個程度。 無論是萬魔教主,還是血魘羅,可都不是一般的偽天人。前者是一尊強橫偽天人,後者,巔峰時期更是接近頂級偽天人的範疇。 另外,兩人都為一方勢力之主,究竟藏著些什麼底蘊,誰也說不清楚。 若是生死一戰,就算是最頂級的偽天人,也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而此刻,這兩尊聲震州境,威名赫赫的偽天人,竟是聯起手來,共同針對一個小輩。針對一個尚且不足三十之齡的小輩。 莽刀今日即便是敗了,那也足以自傲! 以他之姿,倘若不殞落的話,恐怕真的有望登臨潛龍第一。 只可惜. 白骨公子心緒轉動,思考著此後的應對。 等莽刀一死,血魘羅和萬魔教主,勢必反目。兩人意在機緣靈物,有經歷激戰,精力勢必受到影響,他施展白骨秘術,能不能藉機逃出生天? 眼下,幾人雖激戰正酣,但顯然不是逃跑的時機,他稍有輕舉妄動,恐怕便會迎來幾人的聯手發難。 以他這點實力,哪怕對方有所牽扯,恐怕也扛不住幾招。 需要靜候時機! 白骨公子心思變化,不斷地推敲著。 事關身家性命,任何一點失誤都將是致命的。此等情形,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或許,他該拉上枯藤. 「可惜了。」枯藤老丈嘴角溢血,施展著手段,竭力應對著場中餘波。 莽刀之姿,是他生平僅見。即便是潛龍榜上的前面幾位,恐怕都未必能比他更優秀。 如此天資,若不隕落,將來勢必是一尊武道天人。 但. 終究是要死了! 莽刀的戰力雖然恐怖,但血魘羅和萬魔教主也不是吃素的。兩人都不是普通的偽天人,兩人聯手針對,即便是最頂級的偽天人,也不會是對手。 從理論上來說,兩尊頂級的偽天人,若是配合默契,聯手之下,足以和武道天人周旋。 萬魔教主和血魘羅的配合雖不默契,甚至可以說是各懷心思,但聯手爆發之下,無論是壓制力,還是威能都是極其恐怖。 尤其是仿製重寶血月鐮和偽重寶噬血魔罐,對莽刀陳平安都存在著極大的威脅。 稍有失誤,便是萬劫不復。 莽刀陳平安的戰力雖強,但卻缺少真正的護道之物。 頂尖神兵雖是不錯,但在噬血魔罐和血月鐮的面前,卻相差得不止一籌。 對戰至今,莽刀頹勢已顯,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眼下之所以還未落敗,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戰力足夠強,還有一方面就是血魘羅和萬魔教主兩人的心思了。 機緣只有一份,顯然誰都不會想要放棄! 「想不到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性子!都戰到這份上,還不負佳人!」石殿內,血煞滔天,萬魔教主血袍鼓盪,驅使著灰黑魔罐,連施手段。 「若本尊沒記錯的話,你在顧家聯姻的未婚妻子,可不是這顧清嬋。如此情義,是不是用錯了地方?」 「難不成這顧清嬋,還真是你的小情人,今日就算是死,也都準備死一塊。你說,這件事情,要是被你那未過門的妻子聽聞,又該作何感想?」 「還是說,是本尊誤會了,你莽刀就是單方面相思暗戀。難得有此良機,不願放棄,即便是戰,也想要親近佳人?」 「不知顧清嬋醒來,看見你如此嘴臉,又該如何思量看待?哈哈哈」 「.」 萬魔教主氣浪翻湧,不斷採取著心理攻勢。 作為老輩強者,他自然知道如何戰鬥,才對他最為有利。 有很多天驕,才情絕艷,但心性未必如此。用言語相激,或可讓其生出惱怒,惱怒之下,便生破綻。 到了他們這等層次,一絲一毫的破綻,都將會被不斷放大。若是加以運用,那便是生死之差。 唰! 血月鐮虛斬化落,空間震盪,便一道血線暗紋。 血月鐮殺伐邪異,有極致的切割之力,對戰之時,陳平安更多是以躲閃為主。只是,有萬魔教主牽制,他很多次躲閃,並未取得理想中的效果。 多是以拳正面硬撼落下帷幕。 「身法還是弱了點!」 面對萬魔教主的言語相激,陳平安的雙眸沉靜,不為所動。 他背著顧清嬋,在戰局中不斷穿梭變化。 此時,青焰四方令旗,神異全發,青色的火焰,搖曳著焰尾,不斷地攻殺。 無形的困禁之力瀰漫,攪亂場中靈機。 他身形閃爍,面臨關鍵殺伐,他觸發令旗神異,騰挪方位。 「踏風!」 陳平安身形一盪,便是出現在另外一側。他眉心靈光閃爍,轟然一拳。 轟! 血魘羅面容邪異,直接斬碎了他的拳意。 陳平安剛剛轟出一拳,身形還未徹底停穩,萬魔教主的巨大手掌便是悍然拍下。 與此同時,半空中的灰黑魔罐,精準鎖定陳平安,無形拉扯之力發動。 「秘刺!」 陳平安雙眸燦亮,凝聚一根靈性秘刺,直刺萬魔教主眉心。 萬魔教主血袍煞氣翻湧,將秘刺瞬間消融無形。他面露冷笑,激盪開口:「陳平安,你就只會這些手段嗎?」 轟! 陳平安沒有說話,迎接他的是七殺一拳。 拳意瀰漫,如驚濤駭浪,殺機盡顯。 「噬!」 萬魔教主雙目赤紅,神魂震盪,半空中的灰黑魔罐,威能暴漲。 半空中,陳平安的身形一滯。 「還不動手!」萬魔教主爆喝出聲。 在他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半空中便有血色彎月亮起,蘊含著邪異森然,殺伐而來。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血月斬落,如收割生命的血色彎鐮,斬在了陳平安的身上。 轟! 轟鳴爆響,真元爆裂,暈染出一朵朵血花。 嘭!嘭!嘭! 氣浪炸裂,血色暈染,一道身形倒飛而出,狠狠地砸落在石殿殿壁上。 滋滋滋~ 詭異的聲響,在場中蔓延,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咒詛。 無盡的氣浪翻騰,澎湃洶湧,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莽刀,死!」萬魔教主面容瘋虐,身上血袍鼓動,洶湧的血光透體而出。半空中,灰黑魔罐盤旋,傾覆而下。 噬血魔罐,能吸引拉扯,更能噬血煉化。 血月鐮下,莽刀已然重傷,這一擊下,已無反抗之力。 若入噬血魔罐,莽刀必死無疑! 萬魔教主雙目猩紅,神魂之力,涌動到了極致。 就在這一刻,形勢突變。 一股恐怖的波動,蕩漾開來,邪異森然,如九幽地獄,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萬魔教主心中警兆突生,血煞翻湧,便要驅使魔罐護持周身。 只是此時,灰黑魔罐正釋放吞噬之力,拉扯盤旋,向著莽刀陳平安傾覆而去,再想要回援已經是來不及了。 嗤—— 一道幽暗光束,轟然打擊,光線所及,蕩漾著毀滅般的波動,將整片空間染成漆黑。 蓬!蓬!蓬! 萬魔教主身前翻湧的血煞,瞬間崩潰,化作陣陣血霧,消融無形。 那死寂般的光束,蘊含著恐怖波動,消融一切。 無數潰散的血霧中,萬魔教主的身形倒飛而去,如斷線紙鳶,又如折了翅的血鷹。 轟! 萬魔教主身形跌落,劇烈的轟鳴聲,捲起恐怖氣浪,席捲四周。 氣浪之下,萬魔教主的血袍殘破,身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巨大血洞。 血洞遍及半個身軀,覆蓋心臟在內的重要臟腑,此等傷勢下,即便強如偽天人也是重傷垂死。 「血魘羅!」萬魔教主聲音悽厲,如惡鬼哀嚎,眼中滿是不甘和瘋狂:「你竟敢偷襲本尊!」 血魘羅雙目森然,一隻手掌向前撐開,當中出現了一隻邪異豎瞳。氣息森然,深邃幽暗,如同無盡地獄一般。 「你以為本君會先等你出手偷襲嗎?」血魘羅面容邪異,譏諷一笑:「機緣只有一份,殺了莽刀,不是你的,就是本君的。既如此,何不入本君之手!」 嗡~ 恐怖的氣息蕩漾開來,邪異豎瞳上散發出令人悚然的寒光。 「這一局,終究還是本君棋高一籌!」 嗤—— 毀滅光束,打擊降臨,轟然落在了萬魔教主的身上。 「不!」 萬魔教主神情怨恨,悽厲慘叫。 「要死一起死!」 萬魔教主魔氣升騰,竟是要自爆一擊,同歸於盡。 血魘羅面色微變,身形一卷,便是向後爆退。 蓬! 蘊含恐怖威能下的一擊,終究沒能完全爆出來,在萬魔教主自爆的前一刻,毀滅般的打擊,轟然降臨。 無盡的血霧中,萬魔教主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 半空中,正大展威勢的灰黑魔罐,如同失去了主人般,無力跌落。靈性暗淡,威能不顯,如同一隻尋常土罐。 嗖! 血魘羅袖袍一卷,這隻灰黑魔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噬血魔罐!」 他的神情欣喜,生出無儘自信。 此番秘地之探,盡得全功。 籌謀之下,不但萬魔教主身死,他得對方諸多底蘊,這洞府內的諸多機緣,也盡歸他所有。 萬魔教主只知他受傷,傷勢未愈,戰力不復鼎盛,卻不知他邪極道的傳承之寶,仍在他的身上。 邪極瞳下,即便萬魔教主有萬魔血衣護體,終究也難擋邪極瞳一擊! 此中時機拿捏,戰機把握,恰當好處! 說來,這一點他還是要好好謝謝莽刀。若無莽刀牽扯,他恐怕還沒有這麼好的機會。 若是放在手腳來戰,他以一敵二,即便是要勝,也是慘勝,那會如現在這般如此輕易。 這博弈一局,終究是他站到了最後,成了最大贏家。 不過 血魘羅雙目森然,目光直落石壁一角。 在最終收穫之前,還要再捏死最後一點的風險。 此前,莽刀陳平安硬生生受了他血月一擊,此時怕已是氣若遊絲。 血月斬下,即便是精通橫練的偽天人,都難有太大作為。 更不用說,莽刀這等專善殺伐的修行者了。 接下來,只需殺了莽刀,這秘地內的所有之物,便都歸他所有。 石殿內,靈機混亂,血霧升騰,氣浪翻湧。 血魘羅手持血月鐮,神魂之力,震盪四方。 血霧漸散,氣浪平息,一道聲音從中傳了出來。 「邪極道主倒真是好手段,陳某佩服。」聲音平靜,不摻雜絲毫情感。 「嗯?」血魘羅神情一冷,沒想到陳平安受了他血月一擊,竟然起來動彈:「倒是本君小看你了。不過,無所謂了,強弩之末罷了! 萬魔教主已死,本君再無顧忌。既然你還活著,那就讓你領略一下,本君的最強戰力!」 血魘羅面容邪異,湧現出無儘自信。 傳承之寶已出,他雖只能勉強驅使,但邪極瞳下,他的戰力當能與最頂級的偽天人爭鋒。別說莽刀只是強弩之末罷了,即便是最鼎盛時期,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是嗎?」陳平安淡然開口,抱著顧清嬋,把她放在了地上:「說來,陳某該感謝你,幫陳某」 嗖! 陳平安伸手一卷,位列石殿四方的令旗,便是盤旋而下,落在了顧清嬋的周身。 嗡~ 陣旗獵獵,焰光搖曳,形成無形光暈,護持住了昏迷的顧清嬋。 「鬆了松筋骨!」 轟! 狂暴的氣勢席捲四方,狀態鼎盛,正如日中天。 「陳某修行這麼久,還從未這麼興奮過。」 陳平安眸光燦亮,面色興奮,身形在血霧中徹底浮現。 「什麼?」 血魘羅神情劇變,震動無比,這一刻,他終於看清了莽刀陳平安,看到了他胸前的那一道. 淡淡血痕。 「這是.」 血魘羅的瞳孔猛地一縮,心中駭然至極。 下一刻,血魘羅的身形,轟然暴飛。 轟隆隆! 劇烈的震盪轟鳴,血魘羅面容帶血,被轟落在了地上。(本章完) 第705章 摧枯拉朽,算計重重(9月 血魘羅神情驚駭,恐懼難言。 看著陳平安身上的那道淡淡血痕,血魘羅此時的心情猶如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除了未曾動用傳承之寶,此前的血月彎鐮,他已經施展出了全盛之力。 藉助仿製重寶,血月鐮之威,這一擊的戰力殺伐,已經基本邁入了頂級偽天人的範疇。 莽刀陳平安被萬魔教主牽制,被他血月鐮正面擊中,即便陳平安的戰力再強,也難逃重傷之局。 此前對戰,他並未在陳平安的身上看到什麼防護神兵。一身手段,皆是以殺伐為主。此前他還疑惑,以莽刀陳平安展露出來的底蘊,怎會沒有什麼護體神兵? 莫非是犧牲防護,專注殺伐,精於攻伐之道,才是莽刀陳平安的修行方式? 但凡妖孽,多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方,這一點在莽刀陳平安的身上,應是如此。 血魘羅心中猜測,一時間有些拿捏不准。 但是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莽刀的身上會沒有護體神兵!?因為他. 自身便是最好的神兵! 他的全盛一擊,竟然連讓對方受傷都不能!如此防護,比一般的頂尖神兵,更為恐怖! 嘭! 血魘羅震動之間,他的身形便是爆退離去。 「怎麼可能?」 他的心中驚駭,身形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狂暴的衝擊讓他的身子猶如散架一般,幾乎是一瞬間便是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轟隆隆~ 石殿瘋狂顫動,若非有靈性禁制的存在,此刻,恐怕早已承受不住這等重擊。 轟! 還未待讓血魘羅調息,劇烈一拳便又是轟落。 血魘羅手持血月鐮,硬著頭皮想要一鐮斬去,只是他這一鐮還未劃落,整個人便再度受了一拳。 蓬! 狂暴的衝擊,讓他的衣袍徹底爆裂,露出其內森森白骨。 此前突圍一戰,他的傷勢還未徹底癒合,犧牲的代價也未能完全彌補。 「莽刀!」血魘羅目眶欲裂。 他千算萬算,沒曾想到,局面會是如此一面倒的逆轉。 嗡~ 恐怖的波動,在他的掌心凝聚,幽暗深邃的豎瞳,如深淵般,蕩漾著毀滅氣息的光束在豎瞳之中醞釀。 嗤—— 光束打擊,激射而出。 速度之快,令人避之不及! 「死吧!」血魘羅催動底蘊,竭力一擊。 邪極瞳作為邪極道的傳承之寶,真正邁入了重寶品級,即便是他全盛時期,也只能做到勉強操控。如今傷勢未愈,使用次數更是有著限制。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開始就謀算布局。 邪極瞳他全力催動,只能使用寥寥數次。此前為了擊殺萬魔教主,一共使用了兩次,如今面對莽刀,他再度催動了一擊。 對這一擊,血魘羅抱有極大期望。 但是現實 很快便讓他失望了。 毀滅般的氣息散去,瘋狂震盪的狂暴氣浪中,一道巍峨高聳的巨大身影浮現,血煞繚繞,混身充斥著古老氣息。 萬魔真身,丈六魔身! 以魔身為中心,大量的血霧蔓延,充斥在石殿之中。 不僅僅如此,一股難言的力場浮現,充斥著凌厲刀意。 萬魔血煞!霸者領域!還有青焰四方令旗的增益。 「受傷了!」感受著胸前火辣辣的疼痛,陳平安的心中沒有憤怒,有的只是無盡的興奮。 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萬魔鑄身訣,還有. 青陽血煉法! 以地龍真血為煉,鍛出了一副金剛之軀。 這一刻,即便沒有觸發出血脈神異,他的肉身體魄也強得可怕。 邪極瞳的威能雖是恐怖,但在經數重領域的削弱,以及他的攻伐削減後,威能已經跌落到了一定程度。 這等程度的攻伐,只是讓他受了輕傷罷了。 「不可能!」血魘羅神情驚恐,滿臉難以置信。 莽刀陳平安,究竟修煉了什麼法門? 這等攻伐,絕對不是區區萬魔鑄身訣能擋得下來的! 但是這一刻,他沒有答案。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扭曲般的力量,帶著轟鳴一拳,向著血魘羅轟殺而去。 這一刻,陳平安只感覺自己強得可怕,這等可怕程度似乎已經隱隱脫離了頂級偽天人的範疇。 磅礴的血脈之力,在他的身上涌動,催動著最為原始的力量。 這是最為純粹的體魄之力,也是古老歲月中的莽荒之力。 這一份原始的莽荒之力,在真元靈性的加持下,在萬魔鑄身訣,金剛不壞神功,龍象霸體訣,青焰四方令旗的增益下,帶著七殺天罡拳的殺伐,爆發出來的威能,足以讓任何一尊偽天人心驚。 這一份力量,摧枯拉朽,帶著無言的霸氣,轟然降臨。 血魘羅施展秘術,想要躲開這一拳。 「流雲!」 太虛御風步,秘技流雲! 靈動縹緲,瞬息間,陳平安的身形便跨越了漫長的空間。 相較於踏風,流雲的速度更快,提供的速度增益,讓陳平安在血魘羅躲開之前,轟然轟下。 蓬! 狂暴的震盪,讓石殿顫動,連帶著中央石柱,都出現了大量破損。 咔咔咔! 血魘羅的胸膛凹陷,骨骼斷裂,髮絲如狂,轟然砸落在地。 這一刻,若不是身處石殿,以他為中心,恐怕要震盪出巨大坑洞。 血液浸透了血魘羅的身軀,無力地跌落在地,石殿內,死寂一片。 「這是.」 白骨公子,枯藤老者嘴角溢血,雙目震動地看著面前場景。 方才的衝擊之中,他們已然受了重創。即便如白骨公子,此時也難以維持體內的傷勢。 那狂暴的轟擊,已經超過了頂級偽天人的臨界,幾乎達到了偽天人極致戰力。 「莽刀」血魘羅的聲音干啞,如同腐朽的鎖鏈走到了盡頭:「輸給你,本君心服口服!」 他的氣息萎靡到了極致,如同將殘的燈火,燃燒著最後一點生命能量。 「本君在世七百載,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天驕!明明身懷偉力,卻藏拙自身。明明已觸及偽天人極致戰力,但顯露在外的境界,甚至都還未邁入大宗師。明明以莽聞名,但一身手段,卻藏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咳咳.」血魘羅突然咳嗽起來,胸膛起伏,如同破碎的風箱。他勉強吊起最後一口氣:「說實話,直到現在,本君都沒能看透你。身上的手段,一層接一層,一環套一環,仿若無窮無盡。世人只知你擅長刀法,卻不曾知曉,你真正精通的是拳法。當本君以為你擅長的就是拳法之時,卻不曾想到,你真正擅長的是,體魄橫練! 以莽聞名,卻行穩妥之事,明明登臨潛龍,沒曾想卻是大隱隱於市。咳咳. 像你這樣的人,註定是世間最璀璨的驕子,註定會走到巔峰,成為真正的巔峰強者!」 血魘羅的眸光漸漸暗淡,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能夠死在你的手上,本君沒有遺憾。你殺了本君,本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擅刀法橫練,我邪極道有一邪煉之法,可以身御刀,以刀祭身,人刀合一,所向披靡。此為我邪極道的不傳之秘,總舵覆滅前,本君將它藏在了隱秘之地。現在本君把它告訴.」 血魘羅的生命氣息衰弱到了極致,但他還是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本君的身上藏著一塊殘片,需要特殊禁制才能.才能」 血魘羅的生機越來越弱,眸中的光亮已經徹底消失,他無力地躺在地上,好似已經說不出話。只是仔細看去,會發現他氣若遊絲,嘴唇微顫,似乎還在訴說著什麼。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他,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嗡~ 他的眉心亮起靈光,拳影浮現,便要轟出殺伐一拳。 轟! 一拳之下,那瀕臨垂死的血魘羅突然睜開了雙目,身形一個翻滾,竟是勉強躲開了他這一拳。 「為什麼?」 血魘羅雙目邪異,滿臉地不甘。 他演了這麼一出大戲,想要搏命一擊,死中求活,但陳平安竟然是不為所動。 「陳某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這等邪魔外道!」 陳平安神色淡然,平靜地轟出一拳。 「不——」血魘羅悽厲長嘯,神魂激盪,想要擋下這一拳。 但終究力有未逮,勉力堅持了一瞬,便是徹底潰散。 噗! 血魘羅血液噴灑,氣機斷絕。 陳平安神情淡然,一步步地走向血魘羅。 就在他靠近血魘羅,真元流轉,搜尋血魘羅身上之物時,原本氣機斷絕的血魘羅竟是猛地睜目,數道冷寂幽光,激射而出。 速度之快,即便如偽天人,也避之不及。 「哈哈.莽刀,你上當了!」 血魘羅身形飛掠,拉開距離,準備逃遁而去。 只是,他才剛剛飛出,便在幽光之中,看到了一張平靜淡漠的臉。 「你不心動?」血魘羅神情一僵,愕然無比。 怎麼會? 他在這張平靜淡漠的臉上,看到了無盡的嘲弄。 「為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一道凌厲的劍意升起,冉冉間,似有明月升起。 蓬!蓬!蓬! 幽光盡散,在半空中炸裂。 一劍之下,如皓月臨空,映照世間。 此一劍,可攪動靈機,滅殺邪祟。 廣寒劍法,第一式,劍名映月! 「忘記告訴你了,陳某對刀法和橫練,不感興趣!陳某一直以來,想做的是一名劍客!」 血魘羅感覺自己很輕很輕,如同鳥兒般在半空中自由飛馳。 「原來是這樣」 下一刻,深深地疲倦涌了上來,他的意識泯滅,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骨碌碌~ 血魘羅的腦袋拋落,砸落在了地上,在地面滾動。 邪極道主,血魘羅,死! 石殿內,陳平安持劍而立,他手中的劍,由百幻神刃幻化而成。雖只是一件強橫神兵,但在那一劍下,卻斬出了頂級偽天人的威勢。 「映照明月,滅殺邪祟!」 嗡~ 靈光閃爍,陳平安周身的血煞漸漸散去,磅礴巍峨的身軀漸漸縮小,顯化出本尊模樣。 「還真夠陰的!」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身上便穿上了新的衣袍。 這血魘羅弱勢盡顯,傷重未愈,重傷垂死,卻還想著搏命一擊,死中求活。先是假意以臨死前的嘆服,塑造出梟雄落幕的場景,以大氣魄的心服之勢,引出身家衣缽。 過程中,只要陳平安有一絲心動,露出破綻,他便會藉機發作,以臨死反撲,搏出一條生路來。為了消除陳平安的警惕,他還偽裝出極其虛弱的態勢,過程張弛有度,層次分明,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只可惜,血魘羅打錯了算盤。 陳平安面色平靜,波瀾不興,直至他演完全套,都未有一絲變化。 但血魘羅的謀算卻並未到此為止,以氣絕之事,行潛伏一擊,若是常人,見他隕落,氣絕而亡,更兼之識破他的詭計,必定心生大意。更有此前話語鋪墊,身下藏有一物。在這等場景下,大多都會上前查探一番。 但如此,卻落入了血魘羅新一步的盤算中。 不得不說,這些在世幾百年的積年老怪,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鬥戰老辣,心思縝密。哪怕是生死前的最後一刻,都蘊藏著博弈。 只可惜. 血魘羅遇上了他,再多的博弈計較,終歸於無。 陳平安搖了搖頭,嘆息一笑:「這些老傢伙,一個比一個陰! 出來吧——」 「哈哈哈」一聲尖銳刺耳的大笑聲在石殿內響起,笑聲之中滿是瘋狂和血腥:「小輩,你是怎麼發現本尊的!」 在血魘羅的無頭屍身旁,灰黑魔罐中亮起妖異無比的血光,一道道血光閃爍,最終浮現出一道血紅身影。 萬魔教主,噬血魔尊! 「還活著?」石殿內,勉強保持著清醒的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心神搖曳,心驚不已。 他們親眼看見萬魔教主身死道消,隕落當場,但誰曾想竟然還活著?並且觀其模樣,狀態還屬鼎盛。 這些老怪的手段,一個藏得比一個深。和他們對上,即便戰力相差仿佛,最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莽刀,不得不說,你是本尊見過最難纏的對手。」萬魔教主雙目猩紅,面露瘋狂:「只可惜,你終究是不如本尊!對戰至今,你的底牌也都該用完吧!連番激戰,你的戰力還存著幾成?而本尊.」 萬魔教主周身血煞狂涌,灰黑色的魔罐中,遠遠不斷地提供精血元氣:「狀態完滿,並且更勝一籌!你拿什麼和本尊斗!?」 轟! 萬魔教主的氣息高漲,隱隱跨入了頂級偽天人的範疇。 他手中一顆血紅丹藥浮現,猛然入肚,剎那間,氣息再漲,完完全全進入了頂級偽天人範疇。 萬魔教主髮絲亂舞,神色癲狂:「莽刀!安心去吧,這裡的一切,都是本尊的!」 嘭! 血煞翻湧,掀起滔天威勢。(本章完) 第706章 殺伐果斷,最終贏家(月初 轟! 石殿內,血煞翻湧,洶湧澎湃,捲起滔天威勢。 萬魔教主的神色癲狂,爆發出驚世一擊。 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候太久了。 血魘羅算計著他,他豈會沒有半點防備?想要成為最終的贏家,勢必要示敵以弱,最好在一開始便銷聲匿跡。 有什麼能比假死更好的銷聲匿跡呢? 噬血魔罐,作為萬魔教的傳承之物,曾是威名赫赫的真正的重寶。如今雖品階跌落,但威能也不容小覷。 藉助噬血魔罐和秘法之力,他假死脫身,藏匿於噬血魔罐之中,上演了一處坐山觀虎鬥的好戲。 莽刀的謹慎和手段,超乎他的想像。行事作風,完全不像是不足三十歲的小輩。倒像是同活了幾百年的老怪! 不過,任他謀算再多,終究是他棋高一籌。 所有的一切,都將化作他人嫁衣。 邪極道傳承之寶,邪極瞳、破境靈物,凝魂玉液、提純靈物,陰陽露、輔助靈物,上清丹. 這些寶貝,就全都是他了! 而如今,正是到了他收割之時,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不但藉助噬血魔罐數百年的積累,補充生命元氣,將狀態恢復鼎盛,甚至是更勝一籌。他還服下了爆發丹藥血煞丹,以鼎盛戰力,鎮殺莽刀陳平安。 莽刀陳平安的戰力雖然不俗,但接二連三之下,戰力勢必受損。以他如今的狀態,莽刀鼎盛的時期,尚且不懼,更何況是現在? 如今出手,萬無一失,一槌定音! 萬魔教主面容振奮,狂放難言。 今日機緣,盡入他手!以機緣靈物,再續道途! 數十載後,他或便是一尊真正的天人。 屆時,萬魔大興! 而他之成就,比肩開派祖師,萬魔老祖。 今日他得靈物,為天命所歸! 誰也不能攔阻! 轟! 血腥狂暴的氣息,席捲一切,劇烈的爆鳴聲,展露著這一擊的恐怖。 「死吧,死吧!」萬魔教主面容扭曲,一雙猩紅雙目中閃爍著興奮。 就在他勢在必得之時,一道平靜淡漠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花里胡哨!」 「什麼?」萬魔教主的神情瞬間凝固。 下一刻! 蓬! 萬魔教主的身軀炸成了一團血霧。 血霧散落,一道剛勁有力的恐怖身影,出現在石殿之中,他身如金鐵,暗金色的體魄上,隱隱浮現出奇異鱗甲,泛著如金屬般的奇異光澤。 恐怖的氣血震盪而開,化作最為純粹的氣血浪潮,磅礴的氣血之力,比之妖獸更甚。 青陽血煉法,第一煉圓滿,血脈神異,莽荒霸者! 「嗬嗬.」萬魔教主喃喃地張著口,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的瞳孔泛著微光,看著面前不可一世,如莽荒霸者般的身影,他的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過完了他的一生。 曾幸福美滿,享溫馨之家,有愛他的父母,呵護的長輩,一次邪魔作亂,終如鏡花水月。 入魔教修行,起於微末,展露絕艷之姿,步步攀登,終成一代魔梟。 修行數百載,終是活成了曾經最討厭的模樣。但這一生. 終是這麼過完了! 成王敗寇,皆由天定,哈哈哈. 他的神光暗淡,直至徹底消磨,直至死前,他的腦海里還蕩漾著那一朵紫陽花。 那是 他曾經最美好的記憶。 嘭! 他頭顱連帶著小半脖頸,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萬魔教教主,噬血魔尊,隕! 蒼龍一代魔梟,就此隕落,身死道消。 死於 莽刀陳平安之手! 那熾熱難言的恐怖氣血,如源源不斷般,洶湧而出,化作氣血浪潮。陳平安的周身,如同一塊氣血磨盤,奔涌著無盡的力量。 陳平安面容平靜,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的奔流江海,感受著這一份純粹的體魄之力。 「偽天人極致!」 陳平安雙目金燦,心中豪情萬丈。 全面催動下,這份深藏體內的莽荒之力,要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恐怖。多種增益下,更是真正達到了偽天人極致之力。 這一種存在於偽天人理論上的戰力,如今真真切切地為他所有。 非是一擊兩擊,而是足以支撐小半時辰,乃至於更長的恐怖之力。 嗖! 陳平安伸手一探,萬魔教主,血魘羅身上的物品,便都落入了他的手中。陳平安的靈性感應四周,確保萬無一失,沒有遺留。 拿到物品後,並未在第一時間進行查看,陳平安的目光放在了石殿之中的另外幾人身上。 他的目光一落下,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的心中便忍不住一寒。 「大人饒命!」 「公子饒命!」 這等威勢,讓他們心驚膽顫。 此番亂戰,最終贏家已經出來了。接下來,便是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刻。 陳平安氣機鎖定全場,並未理會兩人的求饒聲,身形一閃,出現在噬煞老怪的身前。 此前亂戰,震盪餘波之下,讓這大旗門的老怪,重傷昏迷。 「這老怪躺得倒是舒服。」 陳平安冷哼一聲,便有磅礴意志轟然降臨。 「動彈不了.」 噬煞老怪緩緩清醒,腦海中出現一瞬間的空白。但是很快,他便搞清楚的當下的局勢。 現在身處石殿,幾尊偽天人正在對戰,還有陳平安那小輩. 噬煞老怪的思緒還未停止,便看到了身前平靜淡漠的陳平安。 令他驚恐的是,此時場中已經沒有了震盪碰撞之聲。遠處的幾具屍身,更是讓他驚魂未定。 噬煞老怪在世多年,在第一時間便搞清楚的形勢。 此時的他心驚難言,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萬魔教主和血魘羅是如何死在陳平安手上的。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反應。 「陳陳大人.」噬煞老怪艱難出聲,兇惡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恭喜陳前輩,收穫機緣,成為最大贏家。」 陳平安平靜地看著噬煞老怪,一言不發。 這讓噬煞老怪的心中生出惶恐,念及此前種種,他不禁告饒出聲:「陳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饒命!小人願將一生身家,拱手獻上!」 噬煞老怪痛哭流涕,連連告饒,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 「老朽,不,小人錯了。求你饒過小人,小人願意做牛做馬,伺候前輩左右。前輩若是不信,可以在小人的身上種下禁制,小人絕無怨言」 說來還真是可笑,此前初見時,噬煞老怪張揚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樣,還存在陳平安的腦海里,如今再度面見,卻沒曾想是這般光景。 昔日有多張狂,如今就有多狼狽。 不多不說,這噬煞老怪是懂能屈能伸。 是啊,生死面前,又有幾人會不懂呢?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他,一雙眼眸內,沒有絲毫情緒。 「大人,小人真的知錯了!願跟隨大人左右,終其一生,絕不背叛」噬煞老怪的那張老臉扭曲得不像樣,竭力保證著自己的忠誠,以期獲得活命之機。 「你真知錯了?」陳平安平靜道。 「錯了,真錯了。」噬煞老怪不遺餘力地認著錯。 聞言,陳平安笑了笑。 「不!你不是知道錯了。你是知道.」 唰! 刀光一閃,噬煞老怪的頭顱便是跌落在地。 「要死了!」 陳平安收刀入鞘,轉身離去。 骨碌碌~ 噬煞老怪的頭顱滾落,神情凝固在那張討好謙卑的老臉上。 大旗門,噬煞老怪,隕! 既有仇,自當報之。 陳平安叫醒噬煞老怪,不是為了聽他饒命痛哭,而是為了殺人。 比起在一無所覺時殺了對方,這種方式,無疑是更加順他心意。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報仇不顯明,如幽火無輝。 這等感受,毫無疑問是不痛快的。顯然也不足以讓陳平安滿意。 一念至此,陳平安啞然失笑。 或許,那傳記小說上的反派,就是這麼想的吧。 反派死於話多,如此看來,反派勝利前夕的那一番言辭,或就是推向心中滿足的最高潮。 若不充分言說,即使成功,也難以讓心中的滿足最大話。 如隔靴搔癢,難盡其快! 「兩位,看了這麼久,也該看夠了?」 陳平安身形一閃,出現在了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的身前。 「大人!饒命!」 「公子,此間之事,老朽定然爛在肚子裡,絕不會讓外人知曉。」 兩人各盡其能,不斷爭取著活命之機。 只是,他們的言語,陳平安不為所動。 「兩位,該上路了!」 聞言,兩人神情一僵,面色灰暗無比。 嗖! 白骨公子,白骨覆體,身形爆掠,施展秘術,想要逃遁離去。同一時刻,枯藤老丈猛地吐出一口精血,身前枯藤如枝芽瘋長。 唰! 刀光閃過,白骨公子的身形瞬間斬落。 幽光之下,枯藤老丈悶哼一聲,身形僵直,如陷入無邊幻境。 「兩位,嚴格說來,你我之後間,並無仇怨。只是,世間之事,一向來公平,你們既然選擇對陳某出手,那便要做好身死的準備。 這一點,誰都一樣。爾等如此,陳某亦是如此!」 「既已沾染江湖血,誰又能言無辜二字!?我們之間,沒有對錯,只有成王敗寇!」 唰!唰! 刀芒亮起,兩顆大好頭顱拋飛而起。 白骨公子,隕! 枯藤老丈,隕! 鏗! 陳平安收刀入鞘,此時除顧清嬋外,石殿之中,再無人生還。 金光槍,葛雲濤,早在進入石殿之前,便已身隕。牽絲紅鏈,余文巧,死於此前對戰餘波之中。 噬煞老怪,枯藤老丈,白骨公子幾人皆死於他之手。 另外,骷髏老者,萬魔教主,邪極道主,在對戰中落敗,早已是身死道消。 這一番秘境博弈,終究是他走到了最後。 環顧四周,陳平安的心中沒有太多的興奮。 此中之事,世間常有,今日有,他日也有。今日是他站到了最後,可他日. 這刀下殞命之人,未必就不是他了! 武道者,若遇險境,自當奮勇爭先,向死而生。狹路相逢,勇者勝!可若入坦途,自當戒驕戒躁,常懷謹守。 持如履薄冰意,行勇猛精進事。 武道一途,腳踏實地,常懷謹守,以求武道長青! 陳平安思緒變化,枯藤老丈,白骨公子,噬煞老怪等人的物品,皆落入他的手中。在石殿另外一側的余文巧,他也沒有放過,盡皆收入囊中。 陳平安的靈性敏銳,在他的感應下,諸多查探,沒有絲毫遺漏。 激戰良久,終是迎來收穫之時。 但此番最大的收穫,卻不僅僅只在此處,還有 陳平安的目光變化,落在了中央石柱之內。 石柱剔透,如玉溫潤,晶瑩如同琥珀。很顯然是極其不俗的封存之物,有此封存之物,方才讓其內的靈物丹藥,抵禦住了歲月長河的侵蝕。 無論是靈物,還是丹藥,只要長時間放置,勢必會有藥力的損耗。哪怕如神兵之流,沒有及時的呵護蘊養,在動輒數百年,上千載的流逝中,也難有昔日之輝。 不過,相較于丹藥靈物,神兵的存放時間,無疑是能更久一些。一些傳承之物,即便是放置個數千年,上萬年,也能有昔年的八九分威能。 封存玉柱,封存得極為妥當,不過在陳平安的手段下,自然是沒有半點抵抗能力。 過程中,陳平安表現得極為謹慎,以防有了什麼隱秘禁制。 一番操作,這封存玉柱內的丹藥靈物,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陰陽露,上清丹,凝魂玉液!」陳平安的神色振奮,隱隱摻雜的一絲欣喜。 此中收穫,哪怕是以他的心境,也感受到了一絲喜悅。 陰陽露一黑一白,盛放在晶瑩玉瓶之中,相互融為一體,又涇渭分明。 上清丹呈翠綠之色,表面有銀色紋路,泛著草木清香,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凝魂玉液,呈晶瑩之色,泛著半透明的奇異光澤,醞釀著淡淡彩光。 「盆滿缽滿!」 陳平安心中欣喜,目光一轉,便落在了顧清嬋的身上。 此時的顧清嬋,平躺在石壁一側,冰藍色的長裙,勾勒出那曲線曼妙的無瑕身姿。她的神情蒼白,如同一朵寒風中搖搖欲墜的冰蓮,惹人憐惜。 四桿令旗,旗面獵獵,盤旋在她周圍,護持著她的安危。 嗖! 身形一閃,陳平安便出現在顧清嬋的身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凝望著面前的佳人。(本章完) 第707章 對戰謀算,熔煉感悟(求月 第707章 對戰謀算,熔煉感悟(求月票~) 顧清嬋的黛眉微蹙,那嬌嫩無瑕的臉顏上露出一絲痛苦,似是在承受著未知的煎熬。 陳平安緩緩俯下身子,探在了顧清嬋的身前。 此前對戰,顧清嬋雖有他護持,但還是受到了些許震盪。結合此前的奇木之毒和猩紅血煞,眼下狀態不見得有多好。 端詳著面前的花容月貌,陳平安壓下心中思緒。 嗡~ 他眉心靈光亮起,一指點在了顧清嬋的眉心之上。 淡藍色印記緩緩浮現,似是在本能地抵禦著陳平安的靈性侵擾。 不過,顧清嬋的那點靈性,顯然不能對陳平安進行有效遏制。 很快他便查探清楚了顧清嬋的情況。 「靈性震盪,傷勢不穩,不過.倒是比預想中的要好上不少。」陳平安做出了評估。 顧清嬋應是修煉了什麼特殊法門,此時雖陷入昏迷,但體內的真元靈性,自主運轉,以極其高效的方式,緩解著體內傷勢。 此等情形,不需要他過度干預,應該便可以自主醒來。 當然,陳平安若是干預,能夠適當加快這個進程。只是,他的靈性真元和顧清嬋的並非出自同源,強行干預,可能會增添不必要的風險。 除非 他以靈性為引,行交融之事。 只是如此 多多少少有些乘人之危。 以她如今的傷勢,完全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另外,此前靈性交融後的後遺症,陳平安至今記憶猶新。 若是一不小心,再度加深,那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顧清嬋,都不是一件好事。 靈性牽引,靈性交融,雖不同於武道天人方才會觸及的神交之事,但多少也有著神交的影子,甚至可以說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以說是極為私密之事。 即便是道侶之間,都未必會經常進行。 靈台之地,事涉生死。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受損。如此關切之事,若無必要,自然不會進行。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漸漸黯淡,收回了點在顧清嬋眉心的手。 此番靈性感應,除了探查到了顧清嬋的傷勢外,他也確定了顧清嬋的狀態。 顧清嬋確實陷入昏迷,並無任何虛假之處,是真的昏迷。 明確了這一點,陳平安的神情並未有絲毫變化,雙目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倒是不虞展露更多的實力,只是馬甲之事,事關性命,能不暴露那便是不暴露得好。哪怕,此人是顧清嬋。 不過,事到如今,他的馬甲身份雖未實錘,但基本與實錘也差不多了。 顧清嬋不是傻子,相反她還很聰明,從他展露的戰力看來,結合以往種種,推測之下,基本大差不差。 從此前的北蒼,到三岐山,再到蒼龍州城,龍安重鎮,雷鳴大城 諸多事件,皆有跡可循,抽絲剝繭之下,破綻極大。 一次是巧合,兩次可能也是巧合,可三次四次. 還會是巧合嗎? 尤其是他此前展露出了比肩風雲大宗師的戰力。顧清嬋雖未看到他的全盛戰力,但結合當下情形,血魘羅等人身死道消,他一人安穩存活,根本無需太多腦補,便能勾勒出事情輪廓。 事實就放在這裡,無論如何,都很難找補。 不過 陳平安目光變化,凝視著顧清嬋的花容月貌,無瑕嬌顏。 推測終歸只是推測,只要沒有實錘,便還存著操作空間。 陳平安思緒變化,僅僅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此一戰,戰績斐然,他直面三尊偽天人,思量籌謀,終是站到了最後。這一戰,也是他近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爆發出了全盛之力。 諸多手段,秘技底牌,毫無保留,盡皆施展。 從最開始試探交鋒,以玉衡中期圓滿之境,施以霸刀手段。而後,展露大宗師境界,以重寶雛形,戰力鼎盛一擊。 後枯藤老丈,白骨公子,噬煞老怪現,他展露更強戰力,以尋常風雲之力,與之抗衡。 而後偽天人現,他敏銳觀察局勢,以青光雷珠,硬撼偽天人一擊,作為台階,成功混入隊伍。 此一舉,風險不小,但收益也同樣巨大。 不但降低了全力爆發,讓余寇逃跑的風險,還能藉機觀察局勢,把握戰機。 至於此中風險,他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有時候,操作的前提,是有掀桌子的底氣。 萬魔教主和邪極道主不對付,雖名為聯手,但機緣在前,這個聯盟關係,毫無疑問是不穩固的。 萬魔教主在葛雲濤,余文巧,噬煞老怪的身上下了血魔禁制,邪極道主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他也好,白骨公子,枯藤老丈也好,在他們那的作用,都是用來緩衝的。 只可惜,他們終究是大意了。 自對戰之初,陳平安便施展手段,輔以戰術,斬殺了當中最弱的骷髏老者。所利用的便是他們對機緣靈物的迫切。 三尊偽天人,去除一。而後,呈三方鼎力之勢,陷入亂戰。此後,展露更強戰力,引來兩人忌憚。 最終促就了兩人聯手,合力對付他。 只是,如此前所預料的一樣,兩人雖名為聯手,但彼此間的忌憚恐怕不再少數。對戰之時,恐怕都有不少保留,心懷鬼胎,各有算計。 此等聯手,自然施加不了足夠的壓制力。而後,局勢順利,自認為陳平安已然重傷的邪極道主,悍然出手,以重寶之威,襲殺萬魔教主。 而後的局勢,便是非常明晰了。 陳平安以體魄之力,輔以靈性之助,神兵增益,展露出接近偽天人極致戰力。以摧枯拉朽之勢,鎮殺邪極道主血魘羅。 邪極道主血魘羅雖狡詐無比,直至死時,還籌謀算計著,只是最終還是隕落在了陳平安的廣寒映月之下。 萬魔教主雖有心摘取果子,以噬血魔罐之能,服秘藥爆發,但終究死在了他的手上。 此一戰,陳平安對自身的戰力,也有了更深的體悟。 不同於此前的推測分析,此次的對戰感悟,皆是由實戰驗證而來。相關情形,皆有跡可循。 游龍秘技,七絕神功,橫練功法,五式殺拳,廣寒劍法,青陽血煉.還有強橫神兵玄鐵錠,花色方布,百幻神刃,墨玉戒指,青焰四方令旗,天隕寒星刀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相應的戰例分析,非是什麼假象推測。 有再多的情報分析,思考再多,推測再多,終究是不如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 此一戰,除了對自身的戰力有了更深的體悟外,陳平安對偽天人這一境界,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此前蒼龍州城,他與冷釘青梵雖是激烈交手,但整體過程太過短暫,並未領教到對方真正的手段。 但如今不一樣,屬於是真正的生死之戰,不死不休,偽天人的底牌秘技,毫無保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這讓他的體悟極多。 偽天人雖不是真正武道天人,但手段莫測,遠非大宗師可比。 在大境界的差異下,大宗師的很多手段,在偽天人的面前,都顯得極其蒼白。哪怕如枯藤老丈這等觸及風雲層次的積年老怪,在全盛偽天人面前,有很多手段,都很難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大宗師的秘技底牌,在偽天人的面前,有很多手段都是要面臨淘汰的。 像陳平安此番,能以靈性之能,對偽天人的神魂之力,產生如此大的壓制。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他以九道靈紋塑造根基,準備破境,靈性之雄厚,根本不是尋常大宗師所能比的。 另外,他經歷過雙修功法的一次提純,在本就雄厚的根基上,更顯雄渾。此等根基,已經超越了傳統意義上的大宗師極致。 有此根基,他雖是以靈性驅使,但論威能,完全不遜色於偽天人的神魂之力,甚至是猶有過之。 偽天人雖具神魂之力,但說到底,終究不如真正的武道天人那般的純粹。 不過即便如此,陳平安在與偽天人對戰時,還是深切感受到,一些手段對偽天人來說,基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他早年間積累的不少手段,已經漸漸從秘技底牌,淪為了尋常招式,甚至是輔助類招式。 如早年間的壓箱底手段,金剛不壞神功,如今在這等層次的對戰面前,卻只能當一個添頭,同著龍象霸體,共同輔助萬魔鑄身訣,以提升橫練狀態。 像那三分人劫指,如今更是消失在了對戰舞台。哪怕是三分人劫指的最強秘技,震雷指,受限於功法品階,論威能也遠遠不如七殺天罡拳的第一式殺拳。 此外,像游龍身法也是如此,哪怕如秘技之流,更多也只能作為尋常手段使用,想要以此一錘定音,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是徐徐鋪墊,為真正的戰機,創造條件。 除了功法外,像這等層次的對戰,尋常神兵,基本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哪怕如玄鐵錠,花色方布,百幻神刃這等強橫神兵,也就只能偶爾使用,在關鍵時候,產生的作用極其勉強。 稍有不慎,便是靈性大損,品階跌落。 偽天人層次的對戰,想要作為主力手段,摻和其中,最起碼要是強橫神兵中的精品。 至於如萬魔教主,邪極道主這等強橫偽天人之流,那都是頂尖神兵的天下,連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都不夠格。 隨著境界的提升,對戰場景的不斷變化,此前積累的手段,終是要漸漸地淘汰了。 修行之道,修行難,積累難,護道難,又怎是一個難字能全部說盡的? 千謀算萬謀算的護道之寶,在許久之後,卻未必能跟得上你的進度。苦修的心儀功法,苦練的秘技手段,積攢的護道底牌,在真正對戰之時,卻未必還有昔年那般的效果。 修行之道,在於更新。 若欲登絕巔,自當常求新! 體悟之事,感觸極多,箇中感受,不一而足。 「若能將此前感悟,盡成體系,熔煉自身,創出一門獨屬自身的功法,也不失為此前積攢!」陳平安閉目沉思,靜靜思量。 過去的物,或許無用,但卻是他一路走來的成長軌跡。 他所修習的功法也好,積累的物也罷,可能會漸漸跟不上全盛爆發的對戰場景,但那都是他的昔年走過的路。 若能將其熔煉自身,徹底點燃,那便是他武道更進一步的資糧底蘊! 「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金剛不壞神功,大金剛掌,三分人劫指.」無數的思緒在陳平安的腦海中閃過,好似要迸發出一點靈光,但好似卻又差了些許火候。 陳平安緩緩睜目,未能把握住那靈光一現。 「可惜.」 若是能把把握住這點靈光,他或許能藉此更進一步,熔煉自身感悟,自成體系。 只可惜,火候不到,還是差了少許。 稍許波瀾後,陳平安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他修行至今,所靠的可不是這一點兩點的契機,更多是在於腳踏實地,每日來的孜孜不倦。 如此番對戰,功法秘技,修為底蘊固然重要,但他的謀算把握,同樣重要。 混戰之下,更見人心。 個中關竅,不一而足。 像此等層次的對戰,一開始便爆發,容易讓人心生警惕,還提前暴露了自身手段。若不能一錘定音,屬實是不必要的浪費。影響節奏,影響戰果,影響極多。 對戰之事,死生也。箇中之事,極其複雜,實難用言語述說。 如他此前操作,循序漸進,徐徐圖之,一點一點展露實力手段,一方面能夠體現他的深不可測,給對手施加極大的心理壓力,另一方面也能給他留下轉圜空間。 此等戰法,適合在不知道對手底細的情況下使用,通過不斷的試探,摸出對方的手段,總結針對,從而一舉爆發,一錘定音。 除了戰法外,戰局中的節奏和博弈,同樣重要。 此戰,謀算之下,陳平安倒是省下了一枚靈性秘丹,以及半份的千年石乳。 若是最開始便陷入激戰苦戰,他勢必會服用靈性秘丹和千年石乳,展露出最鼎盛戰力。不過,如今細細劃分下,直至塵埃落定,到時候沒使用這兩份靈物。 也算是讓這場對戰,少了幾分的消耗,多保留了幾分底蘊。 此外,綜合因素之下,最為重要的自然就是自身實力。像這場激戰,陳平安能走到最後,與自身底蘊實力密不可分。 說來,雙修功法為他的激戰,提供了重要支撐。讓他足以承接住高強度的激戰,在對戰中,連連施展秘技殺伐,如催動青焰四方令旗的幾大神異,施展七殺天罡拳的秘技殺拳,展露最強的橫練姿態。 每一種秘技,都需要有大量的消耗。尋常大宗師,哪怕擁有這些手段,也難以負擔起相應的消耗。 也得虧陳平安的根基本就不俗,更有雙修功法的提純,如此方才能氣定神閒的支撐下來。 所謂激戰不激戰,並不是以時間長短來論的,而是以個中消耗來評判的。 像一些友誼切磋,看似有來有回,時間漫長,實際上都是摸魚式打法。無論是消耗還是心神精力,都花費不了太多。 反倒是一些生死激戰,看似電光火石,實際上對雙方的精力心血,都是一場嚴峻的考驗。稍有一絲懈怠,便是生與死的差別。 陳平安心緒轉動,眼見顧清嬋還未醒來,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了此番收穫之上。 嗡~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面前便浮現出了大量的物件,密密麻麻,懸浮在他的身前。 (本章完) 第708章 傳承重寶,功法秘術 隨著實力層次的提升,面臨到的對手,處事一個比一個陰,手段也一個比一個毒。 這一戰,陳平安損失不小。 為了抵禦噬血魔罐的一擊,花色方布接近報廢,靈性大損,品階跌落。 玄鐵錠倒是要好一些,但靈性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若是想要重新修復的話,還需要投入一筆不小的開支。 百幻神刃是處境最好的,僅僅出現了一些磨損,基本沒什麼大礙。 反倒是對戰時用的最為頻繁的天隕寒星刀,青焰四方令旗,墨玉戒指,並無任何問題。果然神兵的品階,還是尤為重要。 尤其是在這等高強度的對戰中。 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此番損失不小,但收穫更大。 本著從小到大的邏輯,陳平安最先盤點的是白骨公子,枯藤老丈,噬煞老怪,余文巧等人的。 幾人當中,要說身家最豐的,當屬白骨公子無疑。 白骨公子看似年輕,但實則也活了漫長年月,年齡恐怕與枯藤老丈相差不了多少歲。 白骨公子也無愧於白骨秘術之名,身上的積累極豐,除了一些丹藥靈物,寶材礦石外,還積累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此外,還有不少傳記見聞,秘術傳承。 在白骨公子的身上,陳平安也找到了那一門白骨秘術的傳承,被記錄在一塊蒼白骨片之上,骨片有所殘破,記錄得並不完全,看樣子好像只是一個殘篇。 「僅僅只是殘篇,便有如此威能,這白骨秘術完整篇幅,將會有何等威能?」陳平安心中猜測。 不過,此事可以留待日後計較,當前之事,還是以盤點為主。 除了千機袋內的這些寶物外,白骨公子手上的那把白骨玉扇,也是極其不俗之物,按照陳平安的判斷,應該是一件頂尖神兵。 不過,具體威能如何,還需要仔細驗證後才得知。 從此前白骨公子的對戰表現來看,這把白骨玉扇可以扇出陰寒之風,激射出無數骨刺。 除了白骨玉扇外,枯藤老丈手上的那件枯木杖,也是一件頂尖神兵,看樣子屬於是蘊含防禦功能的限制類神兵。 限制的同時也具備一定的殺伐之力,只能整體威能的話,就有點乏善可陳了。 但綜合來說,也是極其不菲之物。 除了枯木杖外,枯藤老丈身上的積累也是極其不菲,在在場的大宗師中,僅次於白骨公子。 枯藤老丈的千機袋內,木製類的靈物和寶材尤為之多,此外陳平安還從中找到了一門傳承功法。 枯木長春功,看品階應是最上等的頂尖無尚神功,也已觸及了真功寶卷的範疇。 枯木長春功,注重養生,屬於是老而彌堅類的功法,整體相性,與陳平安所行的道,不太契合。不過這並不妨礙這門功法的珍稀性。 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這門功法的傳承,應該是已經感悟過,估摸著也就只剩下了一次意境參悟。 但凡頂級功法,多是有幾次參悟機會。若是次數受損,整體價值要跌落些許。另外,看這枯木長春功的情形,蘊含傳承意境未必完全。 不過具體之事,留待日後考察。 噬煞老怪的戰力不俗,在幾人中是僅次於白骨公子和枯藤老丈的,只是他身上的身家,相比較而言,就有點相形見絀了。別說是比擬兩者了,就算是和身為散修的余文巧比都比不上。 按照陳平安的推測,噬煞老怪的身家,應該未必全帶在身上,應該有不少都放在大旗門內。作為有勢力歸屬的大宗師,不少人都會如噬煞老怪一樣。 狡兔三窟,以防出現什麼意外,導致多年積累,毀於一旦。 不過,噬煞老怪身上的那面旗幡,同樣屬於是一件頂尖神兵。不過看樣子,似乎是有些許殘次,僅僅只是勉強夠上了頂尖神兵的品階。 在頂尖神兵中屬於是墊底的存在。 但饒是如此,這也代表著一筆巨大的財富。 接下來,陳平安的盤點,很快進行。余文巧的細長紅鏈,葛雲濤的金光槍,兩者都是最為極品的強橫神兵,可以勉強媲美頂尖神兵。 葛雲濤的物品為萬魔教主所獲,所以陳平安也順勢盤點起了萬魔教主的身家。 「噬血魔罐!」 陳平安雙目欣喜,神情隱露興奮。 作為曾經的真正重寶,噬血魔罐的品階雖然跌落,但絕對是偽重寶之中最為上等的。其中威能,陳平安不久前也剛剛領略過。 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亮起,簡單洗鍊了噬血魔罐上的氣息,便將其收了起來。 噬血魔罐上有萬魔教主的神魂印記,他想要祭煉的話,沒有那麼簡單,需要花費不少時日,好生琢磨。 正常而言,偽重寶也好,真正重寶也罷,唯有偽天人方才能真正使用。前者,偽天人可以比較如意的運用,後者,偽天人運用起來就有些勉強了。 大宗師想要使用偽重寶,不是說一定不能用,但當中負擔太大,底蘊一般的大宗師,根本就玩不轉。 哪怕如枯藤老丈之流,驅使起偽重寶來,也極為勉強。 不過,這個問題,對陳平安來說,卻是不存在的,他雖未登臨上境,但一身靈性底蘊,已經能比肩最頂級的偽天人。 別說是偽重寶,即便是真正重寶,也能勉強使用。 除了噬血魔罐外,萬魔教主身上的好東西還有不少。他身上的那件萬魔血衣,也是極其不俗的護體寶衣,品階已經邁入了頂尖神兵層次。 只可惜,此前對戰,這件萬魔血衣已然嚴重受損,如今落到陳平安的手上,更是價值大跌。 不過,價值再怎麼跌,也是一件極其不俗的護體寶衣。 陳平安即便不選擇修復,也能將其變賣給一些感興趣的修行者。退一萬步,他還能將其賣給一些資深的鍛造師。 萬魔血衣上,無論是鍛造寶材,還是鍛造工藝,都是值得精研學習的,存在著較大價值。 在萬魔教主的身上,陳平安還找到了一門名為萬魔血禁的秘法傳承。 這等秘法傳承,不同於修行功法,有點類似陳平安此前修習的靈性秘冊,自是相較於而言,這門萬魔血禁之法,層次要高出太多了。 此外,萬魔教主的身上還有大量的修行感悟,閱歷見聞,當中不少應該都是萬魔教的底蘊傳承。 不過,在萬魔教主的身上,陳平安並未找到什麼功法傳承,這倒是讓他有些許可惜。 果然,已經修成的功法,不是哪個強者,在外出的時候,都會帶在身上的。每個人性格各異,面臨同樣事情時,也會有不同的選擇。 不過在萬魔教主的身上,陳平安收穫了不少情報。如萬魔教據點堂口的分布圖。但最緊要的情報,他並沒有獲悉,顯然這些重要信息,只存在萬魔教主的記憶里,並未有任何承載。 「可惜不會真正的搜魂秘法,否則的話,屆時便可以將萬魔教一網打盡。」 七絕神功上,有一些搜魂法門的記載,但整體都是比較粗淺,手段粗糙無比,限制條件還極多。只能用於修為差距極大的情形,而且過程還難以保證。 此等法門,顯然不適用於陳平安如今這等情形。 在眾多物品中,陳平安找到了一塊令牌,通體血紅,有萬魔噬人,應該就是象徵著萬魔教主的身份令牌。 「或許.」陳平安目光閃爍,心中已經有了思緒。 老陳頭的仇,他可從來沒有忘記。 萬魔教主已經身死,可這. 還遠遠不夠! 萬魔教主身上之物,讓陳平安頗為欣喜。單是一人身上之物,便讓他有不虛此行的感觸。不過他的盤點,卻還遠遠沒有結束。 盤點完萬魔教主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骷髏老者身上。 相比較萬魔教主,骷髏老者身上的物品,無疑要寒酸太多。應該說,骷髏老者的千機袋內,基本沒什麼東西。 陳平安目光一凝,在千機袋內,看到了一門秘術。 「萬魔血傀術!」 這是一塊血紅色的玉簡,鮮紅似血,妖異無比。 陳平安靈性一探,便知道了這門秘術的大概。 「怪不得。」這一刻,他心中恍然。 萬魔血傀術,聽起來好似是煉製傀儡的秘法,實際上卻是一門破境秘術。 一門誤入歧途的破境秘術。 萬魔血傀術,也可以稱之為萬魔破境法。 待修至大宗師極致,便可以嘗試施展這門秘術,以耗損生機為根本,輔以秘藥精血,強行破境。若是成功,便可登臨偽天人之境。 若是失敗的話,那便是身死道消。 這等破境秘術,代價極大,限制條件也是極多。而此前的骷髏老者,便是通過秘法破境後的參物。 無論是情感還是痛覺,都會迎來極大程度的剝削。此外,運用秘法破境的偽天人,至多便是半甲子的壽元。 若是破境之前,已至生死關隘,甚至有可能出現破境後活不過三年的情況。 此外,每一次動手,都等於是在折損壽命,出手越多,活的越短。 強行破境,本就是逆天而行,想要毫無代價,怎麼可能? 此等秘術,陰邪至極,為真正的魔道手段。以人為資糧,強行催生破境,雖名為人,但實則卻如血傀一般。 想要存活,需以精血滋養。誰能想到,修行到後面,竟是連人都不能當了。 可悲可嘆。 不過對於那些急需力量復仇的人,卻是極為上等的破境秘法。 為了復仇,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又何懼這破境後的幾年歲月。 不過,通過秘法破境的偽天人,在偽天人中往往處於墊底層次,也就比一般的風雲大宗師強上一點。 這門萬魔血傀術,對陳平安無用,不過倒是可以作為交易資糧,用以換取想要之物。隨著實力的提升,免不了要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像什麼魔道邪道,恐怕也都是少不了的。 除了萬魔血傀術外,骷髏老者身上還有一件有價值之物,就是他手中用以對戰的血色羅盤。 這血色羅盤同樣是一件頂尖神兵,具體神異還需要細細查探。 盤點完骷髏老者,接下來,便只剩下邪極道主身上之物,還沒有盤點了。 陳平安目光一凝,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深邃幽暗的邪異豎瞳。 邪極道,傳承之寶,邪極豎瞳。 一件真正的重寶! 壓下心中欣喜,陳平安調度靈性,洗鍊豎瞳上的氣息。 重寶價值非同小可,想要弄明白神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所以陳平安在洗鍊完氣息後,便將其收入了千機袋內。 放置之時,還行了一些套娃之事,先以特殊布制包裹,然後再以玉盒封存,放置於木箱之中。 陳平安眼眸精亮,將目光放在了附近一物。 暗紅色的鐮身,帶著如月牙般的刃口,如血紅殘月。 仿製重寶,血月鐮! 這柄血月鐮的威能,陳平安在不久前的對戰中也有深切的感觸。 血月鐮,脫胎於一件威能極其強橫的重寶,屬於是仿製重寶中的精品。 殺伐銳利,邪異無雙,論威能還要在他手中的天隕寒星刀之上。 只是不同的是,天隕寒星刀作為重寶雛形,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血月鐮作為仿製重寶,基本已經框定了品階。 如法炮製,在洗鍊完氣息後,陳平安便將其收了起來。 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可以留待日後細細研究。即便自己用不上,也是一筆極其不菲的財富。 在檢查完血魘羅屍體後,果如他預料的一般,此前對方說的身上的東西,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是拿來騙他近身的。 眼下一番盤點,自然沒有找到什麼殘片。 血魘羅雖為邪極道主,但他使用的儲物袋也只是千機袋。只是相較於而言,裡面的空間要比尋常千機袋大出一截。顯然是其中精品。 隨著陳平安如今的層次提升,也知道了千機袋上,還有更高層次的儲物道具。 萬靈袋! 據傳,萬靈袋內,可有妖獸生存其中。與尋常的靈寵袋不同,萬靈袋內的空間極大,可以輕鬆圈養大型妖獸。此外,萬靈袋內,還劃分有數塊區域,可用於物品儲存。 其品階價值,遠非千機袋可比。即便如血魘羅這等身為一方勢力主的偽天人,都未曾擁有萬靈袋。 萬靈袋的價值,雖不如真正重寶,但絕對在一般的頂尖神兵之上。以此作為儲物空間,哪怕對偽天人來說,也是極其奢侈的事情。 除非有必要有的理由,不然,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也並非全部都能擁有萬靈袋。 武道天人中,亦是有三六九等。 弱一點的武道天人,名震數州,揚名一方地界。強一點的武道天人,揚名北境,屹立在北境之巔。 北境之大,超乎一般人想像極限。即便強如武道天人,都未必能走遍整個北境。 血魘羅貴為一方勢力之主,邪極道相較於萬魔教,傳承更為悠久,只是不知是因為總舵覆滅,道統崩潰在即的緣故,還是因為他此前殺伐,逃出重圍,損耗的底蘊太過。 血魘羅的身上竟然沒有太多的珍稀靈物。 這倒是讓陳平安有些失望。 不過,他在血魘羅的千機袋內,還是找到了一門名為引魂訣的秘術。 可以特殊法門,引對方魂魄入體,以主場優勢,竊取對方記憶。 此等秘術,為邪道秘術,雖不如攝魂霸道,但也有獨到之處。 相較於陳平安在七絕神功上所修的那點粗淺功法,這引魂訣無疑是更為精妙。 「瞌睡送枕頭,不錯!」得知了引魂訣的妙用,陳平安頗為振奮。 引魂訣的功效,正好能彌補了他身上的一塊短板。 若是操作得當,與他的黑玄鐵面相互配合使用,當能發揮出極大功用。 以引魂訣窺得信息,再以黑玄鐵面,以假亂真。 以他如今的能為,即便不使用真實模擬,也能瞞過偽天人層次的感應。 此外,在血魘羅的身上,陳平安得知了邪極道的秘辛。 邪極道傳承三千年,肆虐蒼龍炎烈玄靈等數州之境,即便在北山州那邊,也有些許據點。在碧蒼地界,屬於是極強的邪道勢力。 而邪極道並非沒有根腳,而是脫胎於一方邪道聖地。乃是補天道分裂出來的一方殘支,發展多年,漸漸成了氣候。 補天道,邪道之中,真正的龐然大物,論勢力底蘊,足以和天羅教這等勢力比肩。放眼王朝疆域,也是第一流的勢力。 據傳,紫眼魔君昔年與補天道有所交集,甚至險些便要娶了補天道昔年的聖女為妻。只是,最終未能成就良緣,就此錯過。 至今一千多年歲月,也不知昔年的補天道聖女,是否還存於人世!? 武道天人,壽元千載,活不過如此歲月。唯有就此更進一步,方才有存活人世的可能。 只是,武道天人本就是難如登天,若是更進一步,豈非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即便如補天道這等龐然大物,當代最為驚才絕艷的聖女扛鼎,亦是難以跨越這等關隘。 潛龍天驕,五十年一代,三十年一屆,武道天人千載壽元中,當能經歷二十代絕艷天驕。 只是,這些絕艷天驕中,又曾有幾人能破開關隘,問鼎更高之境!? 修行之途,何其難哉!縱是天驕,也難登絕巔,身隕半途,道消而亡。 嗖! 陳平安伸手一卷,面前眾多之物,便全都落入了他的千機袋內。 這些物品,他簡單梳理,分門別類地放好。 此番收穫斐然,令人驚喜無比。 不提其餘之物,得諸多偽天人,大宗師身家,他如今身上的元晶,便已經突破二十萬大關。 而這一部分,在他所得的身家中,只占據了極小的一部分。 重寶邪極瞳一件,偽重寶噬血魔罐一件,仿製重寶血月鐮一件,頂尖神兵血色羅盤,白骨玉扇,枯木杖,黑煞旗幡四件,此外還有如金光槍,細長紅鏈這等媲美頂尖的神兵,以及像殘破的萬魔血衣等。 諸多寶材靈物,丹藥礦石,豐厚無比。 還有如白骨秘術,萬魔血禁,萬魔血傀術,引魂訣等秘術,以及修行功法,枯木長春功。 此外,還有洞府本身的收貨,陰陽露,上清丹,凝魂玉液等。 一番收穫,豐厚到了極點。 如果說,陳平安此前的身家,只是到了偽天人這一層次。但是如今的他,一身積累,恐怕已經超過弱一點的武道天人了。 而這,這還是在沒有算上幻夢寶珠的情況下。 如此身家,堪稱恐怖! 沒待細細思量,陳平安已經感覺到了邊上的顧清嬋即將甦醒。 他伸手一卷,那旗面獵獵的青焰四方令旗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環顧四周,略一思量,便是攔腰抱起顧清嬋,走進了一間石室之中。(本章完) 第709章 夜梟前輩,少女心愿(最後 顧清嬋迷迷糊糊的,只感覺好像被人抱在懷裡,一雙堅實有力的臂彎,帶著熾熱的男子氣息,讓人有些神昏目眩。 「男子?」 顧清嬋星眸倏然睜大,意識到了不對。 「顧清嬋。」 陳平安靜靜地抱著顧清嬋,走進了石室之中。他的雙眸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清嬋的身姿曼妙,曲線玲瓏,一張無瑕臉顏,靠在陳平安的胸膛前。青絲垂落,遮掩住了些許臉顏,露出如玉般的溫潤。那細膩的肌膚,猶如凝脂,令人忍不住想要碰觸。 雪白的下頜若隱若現,連帶著一片起伏飽滿,那等觸感,單是聞之,便能想像。 一襲冰藍長裙,略有殘破,在陳平安的手中,輕輕搖曳。修長圓潤的玉腿,在裙幅間鉤勒出人間最美妙的風景。 此時的顧清嬋顯得有些柔弱,完全不同於以往的仙姿,蜷縮在陳平安的懷中,那曼妙優雅的身姿,伴隨著陳平安的走動,上下起伏著。 如同人間最美妙的樂章,在陳平安的眼前奏響。 陳平安目不斜視,雙眸沉靜,準備在石室一側,將顧清嬋放下。 就在此時,便聽到嚶嚀一聲,懷中的嬌軀一顫,便是徹底醒轉過來。 還沒待陳平安反應,懷中的佳人倏然睜開了星眸,身軀瞬間繃緊,眼神中滿是警惕和戒備。 但這一份戒備,在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後,便是徹底消散無蹤,化作世間最璀璨的神光,那是最為純粹的驚喜。 在她的面前,是一張腐朽兇惡的臉龐,如同老漢一般。但在她的眼中,卻是世間最美的驚喜。 「前輩!」 顧清嬋眸光星燦,晶瑩無比。 「你醒了。」 沙啞的聲音響起,如同砂紙摩挲,乾巴巴地沒有絲毫情感。 這一道聲音,自然是出自陳平安的口。 早在進入石室之前,他便化作了老怪模樣,以黑玄鐵面作為偽裝,身上的衣袍也進行了全面更換。 確確實實便是夜梟的模樣。 「前輩你怎麼在這?」顧清嬋雪瓷般的嬌顏上恢復了幾分血色,星眸之中滿是希冀和神采。 看著面前的夜梟前輩,她的心中生出幾分明悟。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昏迷之前,但這並不代表這會影響她的判斷。她此前種種猜想 不需要思考太多,面前的夜梟前輩,便是最好的明證。 此時此刻,她不願思想太多,她只想把握現在。 陳平安沒有說話,抱著顧清嬋將她側放在一側石壁。 眼見夜梟前輩將她放下,顧清嬋本能地流露出不舍,她下意識地便抓住了前輩的手,眼神中帶著一絲哀憐。 陳平安沒想到顧清嬋還會動手,如此不顧矜持,抓著他的手臂。 不過此等情景,他也沒有太多表示,仍由顧清嬋抓住他的手臂:「你身上的餘毒未清,不過已經傷不了根本,待時日消磨,便能恢復如初。」 顧清嬋靠牆而坐,一襲冰藍長裙曳地,對方抓著他的手臂,他也就順勢坐下,坐在顧清嬋的一側。 「多謝前輩出手,清嬋無以為報。」顧清嬋凝望著面前的男子,深情眷眷,星眸內蕩漾著別樣情愫。這是外人,絕不能享受到的風景。 「無需多禮,本座只是恰逢其會。」陳平安面無表情,低沉開口。 顧清嬋挽著他的手臂,依稀間能夠體會到顧清嬋身上的那一份柔嫩,緊緻中帶著溫柔,帶給人無限遐想。 他嘗試著抽出手臂,但顧清嬋挽得很緊,絲毫沒有鬆開的想法。 「前輩可還記得昔日之言?」顧清嬋的嬌顏上浮現出一絲紅暈,聲音甜美嬌嫩,但語氣中卻蘊含著一絲堅定。 嗯? 陳平安一怔,沒想到顧清嬋會提及此事。 昔年雷鳴大城,夜半相會,他借償還顧清嬋元晶的契機,曾以神兵如意玲瓏環,換取對方身上的地龍真血。 如意玲瓏環雖是珍貴,但論價值,顯然不如頂級地品血脈的地龍真血。此中交易,陳平安占了大便宜。 昔日,他曾一言:「本座縱橫多年,一向不喜占人便宜。」問及顧清嬋所要何物。 只是沒曾想,顧清嬋所言卻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顧清嬋不要靈物也不要元晶,只想要借他之身,了卻多年心愿。 「清嬋別無所求,只盼前輩能允清嬋一個心愿。前輩威名遠揚,縱橫天地間,清嬋素來傾慕。今日能得見前輩,清嬋心中所想,並非是求什麼珍貴寶物,而是想借前輩之身,了卻一樁多年心愿。」 昔日一語,便是天雷勾動地火,那溫香軟玉,似桂如蘭的幽香,予取予奪的姿態,似還在眼前。 陳平安漸漸回神,看著面前明媚鮮活的女子,沒想到昔日的一語,她還記得。 昔日,他念及些許顧忌,生生止住了那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以一句,淺嘗輒止,脫身離去,只余佳人獨守閨房。 「莫非前輩的心,真如鐵石一般?」那如泣如訴的哀怨一語,陳平安至今還都記得。 離別前夕,陳平安曾留下一語:「緣起緣落,花開花謝,若是有緣,自會相見。他日若有緣再見,那便再續今日之緣!」 若是再見,再續今日之緣分,而今已是再見! 顧清嬋眼下提及此事,寓意如何,自不言而喻。 陳平安神色平靜,眸光平淡似水,落在顧清嬋眼帘的是一張腐朽的老臉,沒有絲毫波瀾。 「本座,給不了你道侶之位!非是你的良配!」 說罷,陳平安抽身離去,從一側站了起來:「此間事了,本座也該走了!」 顧清嬋一個恍惚,前輩的手便從她懷中抽了出來。等再回神時,便只餘下前輩的那一句,本座也該走了。 顧清嬋的心中一顫,似是回到了雷鳴城中的那一夜。 「前輩.今夜不如,就留在這裡。」她環著他的腰,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昏黃的燈光下,是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顏。 回應她的是無盡的寂靜,她顫抖著聲音,放下矜持和驕傲,帶著期許和眷戀,再度開口。 「前輩,留下來,好嗎?」 一句本座尚有要事,不便久留,也該走了。便是擊碎了她所有的期許。 昔日的他,正如今日這般,掙脫了她的懷抱,就此離去。 她顫抖著身子,如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花,問他何時還能再見。 留給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想要挽留,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那如皓玉般的玉手,無力垂落,遙望著那一道冷硬的身影。 看著面前那道起身即將離開的身影,顧清嬋的心中湧現出極其複雜的情愫。她的神情一顫,長裙如冰蓮般散開,一把拉住了他的袖袍。 「前輩,清嬋無怨。」 「清嬋心屬前輩,此生都唯前輩一人。無論是不是前輩道侶,清嬋心愿,都只想與前輩在一起。清嬋不需要前輩任何名分,若是前輩心存顧忌,權當清嬋是在償還恩情,清嬋身家性命,都為前輩所救,還請前輩放下顧忌,不必憐惜!」 顧清嬋聲音嬌嫩,近乎表白般的言語,打碎了陳平安心中最後一絲顧忌。 一雙粗糲大手,撫摸上了顧清嬋如玉般的嬌顏。 感受著臉顏上,粗糲手指的熾熱摩挲,顧清嬋耳墜晶瑩浮現紅暈,一雙清寒眼眸漸漸浮現朦朧水霧。 陳平安抓起顧清嬋冰玉般的素手,輕輕一曳,那如冰蓮般的曼妙身姿,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嗡~ 靈光顫動,青光流轉,四面令旗,盤旋而出,令旗獵獵,化作光禁,隔絕內外。 「前輩.」顧清嬋聲音嬌嫩,如枝上的嫩芽,清新甜美。 令旗獵獵,青光流轉,朦朧間,勾勒出兩人的身影,那如冰蓮般的長裙,漸漸散落,冰肌玉骨,韻味自成。一時間,幽香四溢。 青絲散落,朦朧如幻。 一尊女子大宗師的根基,非是尋常之人所能比擬。 世人想成宗師,都可言千難萬險,更何論是大宗師呢!? 以女子之身得證大宗師,本就是出類拔萃,璀璨非常。 此刻,陳平安的眉心靈台發生著變化。 他修有真功寶卷,此前已修至入門階段,經歷過第一階段功法提純! 這麼多時日以來,這門功法,一直原地踏步,陷入停滯階段。想要繼續修行,需要滿足一定的修行條件,以此激活第二階段修行。 此刻,金手指面板上出現了些許變化,原先不能修行的功法,此刻已經成灰白變成了激活階段,修行之道上,向前邁進了一步。 隨著陳平安眸光一顫,一道修行經驗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1! 「竟然還有修行經驗!?」 陳平安心神一動,轉念便已明了。 他擁著眼前如美玉般的身姿,一雙眼眸落在了顧清嬋的臉上,嬌顏紅潤,神韻鮮活,神情之間,隱有迷離之色。 毫無疑問,這樣的顧清嬋,唯有他一人能見。這樣的一幕風姿,也唯他一人獨享。 看著面前嬌嫩的絕美容顏,陳平安的心中生出一絲罪惡感。 但是這一絲罪惡感,很快便在一聲前輩和意動中消弭。 嗡嗡嗡~ 陳平安眉心靈光顫動,靈台璀璨如晝。 他雖還未正式開始修行第二階段的雙修功法,但是他體內還是迎來了些許變化,這一絲變化,不算明顯,但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真元流轉,靈性閃爍,一縷縷的神魂之力,得到滋養,漸漸壯大。 這一刻,他的境界雖未提升,但是根基卻發生了不同尋常的變化。 得到增益的不僅僅是陳平安,顧清嬋的體內也發生著奇異變化。如同得到了最為精粹的生命能量滋養,她的臉靨鮮活明動,美得不可方物。那如星辰般的雙眸,泛起前所未有的奇異色彩,這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和滿足。 她以情入道,寄託情思,以玄女意境,勾勒天命形象,所修的是一條性命雙修的惶惶大道。 若能以天命形象為引,有望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而今,得償所願! 可以用念頭通達,神韻自成,來形容顧清嬋的心情。 嗡~嗡~嗡~ 靈光閃爍,真元流轉。 +1! +1! +1!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道道修行經驗,不斷閃過。 金手指面板之上,功法後面的經驗,也不斷累積迭加著。進度雖然不快,但穩步上漲。 這一刻,陳平安感受到了修行的妙處。 距離潭底洞府,機緣秘地,不知多少距離的極遠之地,有著一處瀑布簾洞,山泉寒潭,清寒冷冽,幽不見底。 石室之內,紫氣瀰漫,靈光流轉,朦朧間,映照出一道絕美身影。 如空谷幽蘭,夢幻星辰,空靈絕美。 那如星辰般的夢幻雙眸緊閉,細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神情變幻不定。 往事如塵煙,無數畫面交織,擾得人心緒難言。 天人者,感念天地,天人合一。欲登此境,需明心見性,道心澄澈。 就在心魔幻境,極致景象之時,一道輕微觸痛之感出現在曼妙起伏,黑色裙衫包裹的飽滿胸脯間。 「夫君.」 一聲喃喃輕語出聲,心魔幻境畫面定格。 星空下,一男一女,相擁依偎,一雙手緊緊相握,十指相扣,不分彼此。 那一年星空下,少女許了一個心愿。 我願與君共白頭,相守相知,朝朝暮暮。 緣定三生,此夢長存不復醒。 這一刻,紫芒大盛,無數靈機攪動,有天人意境,轟然降臨。 是年二十七,天羅聖女,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61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35/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815/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本章完) 第710章 功法進益,武道天人(最後 「顛鸞倒鳳·陰陽樞!」 陳平安雙眸一凝,看著面前的金手指面板。 此時,金手指面板上,顛鸞倒鳳·陰陽樞的區域,不再是灰色,而是變成了燦亮之色。後面累積的修行經驗,也不再是0,而是變成了35點。 單單從35點的修行經驗來看,這個數字,無疑沒有絲毫出奇之處。 但若考慮到,這只是一夜的苦功,這個速度,毫無疑問是極其誇張的。 只可惜,這樣的情形,註定不能持續復刻。 哪怕是同一女子,也只有奪取元陰的那一刻,所獲得的增益是最為巨大的。 不過,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無需注重日復一日的操勞修行。功法第二階段的修行法門已經開啟,他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煉,便能將這門功法的第二階段修至圓滿。 在未開啟第三階段的修行之前,他將不會遭遇到任何瓶頸,也無需再度藉助陰陽交合的修行之事。 此次雙修,最大的進展,是在於激活了第二階段的修行,這代表著無限的可能。 作為真功寶卷中都極其不俗的存在,顛鸞倒鳳·陰陽樞的威能自然不同小覷。 陳平安經歷過一次提純,對此自然有充分的認知和理解。 顛鸞倒鳳·陰陽樞,第一重境界,陰陽初引,鸞鳳銜珠。一旦修成,便可提純靈性真元,根基遠超同階,戰力殺伐,威能至少提升三分之一。 而第二重境界,若是能修至圓滿,威能更是不俗。 第二重境界,陰陽凝形,鸞鳳和鳴。 若能修成此等境界,他的靈性真元將會再度提純,殺伐能力再增,與此同時,恢復能力也將迎來質的飛躍,續航作戰的能力大大增加。 有如今經驗感悟,可以預想到第二重境界的恐怖。 以陳平安如今的戰力來做計較,哪怕他的底牌手段,沒有絲毫增益。單是這第二重境界的增益,便足以讓他媲美天人。 非是什麼周旋招架,而是真真正正的分庭抗禮。 若是再考慮到續航情形,沒準還能占據一絲上風。 此外,他此番收穫巨大,不單有諸多寶材礦石,丹藥靈物,更是有傳承重寶護道。假以時日,若是能祭煉到位,必將再度增益戰力。 一番思量,陳平安只覺得是神清氣爽,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愉悅。 他修行至今,第一次與女子大宗師徹夜共眠,解鎖最新的成就。 此前他雖有多番姿態,但從未如今日這般放肆盡心。 女子大宗師的身軀,足夠堅韌,足以讓他肆無忌憚,無需顧忌太多。 陳平安抱著顧清嬋的曼妙身姿,從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俯覽佳人的曲線起伏,晶瑩雪白。 感受著腰間的緊緻彈性,呼吸間儘是典雅幽香,陳平安的心中生出無限滿足。 但這一絲滿足,也就出現了那麼瞬時。在看到佳人冰肌玉骨,神韻自成的嬌軀上,出現的些許青紫淤青,陳平安的心中浮現出淡淡的負罪感。 他修有橫練功法,更是煉了昔年青陽門的鍛體秘術,一身體魄強橫,遠超同境大宗師。即便是不善體魄的武道天人,都遠不是他的對手。 即便是顧清嬋都難以承受住他的全力施為。以他的肉身體魄,能真正能承受住他的肆無忌憚,恐怕也就只有武道天人了。 昨日的一夜,對顧清嬋而言,註定是又美好又痛苦。 嗅著發間的幽香,陳平安垂眸望去,只見懷中佳人,青絲黏連,臉顏緋紅,紅潤難言,一雙晶瑩耳墜,透著難以言喻的羞恥。 隨著陳平安的注視,玲瓏曲線微微緊繃,一雙蓮足微微蜷縮,細嫩晶瑩,讓人不禁賞玩。 這一刻,懷中的佳人不在是那清冷仙儀的顧清嬋,而是初經人世的嬌憨少女。 陳平安的靈台清明,止住心間意動,昨日的一切,已經盡興。此時若再行,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過猶不及。 「也是該收尾了!」 陳平安微微凝神,他對懷中佳人的狀態,早已明了。 歷經一夜,顧清嬋只覺得自身如同一葉小舟,在浪潮中波濤起伏,隨波逐流。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夜梟前輩的強橫。 粗糲,熾熱,大力 一個個詞語在顧清嬋的腦海里不斷地打轉。 在昨日,浪潮進行到最高峰的時候,他們經歷了神與魂的高度契合,一度敞開心扉,建立了更深層次的關係和信任。 從理論上來說,若是夜梟前輩願意,完全可以讓她就此沉淪。 乃至於到後面,她甚至有了求饒的意味。 諸多言語,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羞恥無比。 直至漸漸醒轉,迷離清醒,顧清嬋的耳墜通紅,臉頰緋紅,恨不得直接埋頭在前輩的懷中,再不能清醒過來。 身為女子大宗師,顧清嬋的心性,毫無疑問是堅韌的。 只是,昨夜裡不願思想太多,只想把握現在。 如今細細想來,卻有太多不可言說之事。 此前激情之下,可以拋卻一切,忘卻一切。但如今,現實就這麼擺在面前。 若無意外的話,她朝思暮想的夜梟前輩 便就是莽刀陳平安,她眼中的那一個小輩! 兩相身份重合,帶來的不僅僅是那一縷難言的禁忌,還有太多需要的面臨的現實困境, 陳平安,顧家姑爺,傾城夫婿。 兩人婚約之事,更是由她親自見證,作為證婚人,至今她的名字還出現在兩人的婚書之上。 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可現在. 直至清醒過來的那一刻,顧清嬋的心中湧現起無數複雜之感。 有一種不知如何面對陳平安的無所適從之感,也有新的身份關係下,又該如何相處的無力之感。 種種情緒,縈繞心頭,讓顧清嬋在清醒過來後,並未第一時間睜開雙眼,而是選擇閉目假寐。 她在思索,也在適應,適應那溫暖熾熱的懷抱,適應那一雙粗糲大手,適應那細微的揉搓把玩。 此前還未思想太多,但如今心緒襲來,顧清嬋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之感。在羞恥的同時,又有一種難言的興奮和期待。 伴隨著的期待的同時,又有現實中的種種無奈。 以往的一幕幕光景,不斷在心頭浮現,更是不斷放大了這一種情緒。 顧清嬋閉目假寐,躺在「夜梟前輩」的懷裡。她的睫毛輕顫,竭力保持著心緒的平靜。 就在她不知接下來該如何面對夜梟前輩之時,她便感覺到擁著她的熾熱,抽身離去,那一雙粗糲大手,也離開了她的雪白嬌軀。 顧清嬋緊緊閉著眼眸,絲毫不敢動彈。生怕稍有動靜,便被「前輩」發現。 她還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一襲冰涼之感傳遞而來,顧清嬋只覺得一件裙衫,貼心地蓋在了她的身上,遮掩住了她的雪白嬌軀。 顧清嬋屏著呼吸,乖巧地如同貓兒,生怕前輩會趁這個時候忍不住做些什麼。 若真是做了,那她又該如何處之? 此前她可以不顧及很多事情,但如今通透明了,卻是不能。 她的心緒亂撞,惴惴不安。 她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預想中的事情,終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顧清嬋的心情複雜,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麼。 周圍的一切,漸漸歸於平靜。 石室內,寂靜無聲。 等了許久,也沒有絲毫的動靜,顧清嬋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說實話,在睜眼之前,她的腦海里想過一萬種場景,其中最令人羞惱,無地自容的一幕場景,無疑就是在她睜開眼的一瞬間,便看到一張好整以暇的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結合兩人身份處境,若真是如此,恐怕她會忍不住破防。 不過,最壞的情形,終究沒有出現。 「走了?」 顧清嬋的神情一怔,環顧石室並未看到夜梟前輩的身影。 一時間,顧清嬋的心情有些複雜難言,也不知是期待還是希望落空。 她的青絲散落,遮掩住部份容顏,臉顏之上,紅暈未消,清眸之內,隱隱有情愫蕩漾。 隨著她的起身,裙衫散落,露出些許雪白。顧清嬋抱著裙衫,在一旁看到了一瓶玉液。 「這是.」 顧清嬋神情一個恍惚,認出了眼前之物。 破境靈物,凝魂玉液! 在她昏迷之前,她便在石殿玉柱內看到過這一件機緣靈物。 凝魂玉液,服之,可助益破境天人! 夜梟前輩是將這物留給她了?還是. 顧清嬋心起波瀾,素手輕抬,面前便出現了一襲淡藍流仙裙。 不多時,顧清嬋便換好了裙衫,一襲長裙,顯得她明媚動人,艷光四射。 體態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韻味,容顏鮮活,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心情複雜之際,顧清嬋走出了石室。 石室外的場景,與她預想中的一樣,殘破凌亂,混亂難言,顯然經歷過一場激烈大戰。不過,石殿內,設有特殊禁制,整體的破壞程度並未顯得太過誇張。 不過,從此前的禁制防護程度來看,單是現場的這點破壞,便能想像到此前的殺伐威能。 「這些.都是夜梟前輩乾的?」 顧清嬋的心中難言,雙眸內浮現出驚詫之色。 萬魔教主,邪極道主,還有骷髏老者,這些可都是鼎盛的偽天人! 而今,竟然都身死道消,死在了夜梟前輩的手中。 雖是早已知曉此事,但如今親眼看見,震撼程度,終歸是不一樣的。 「他的戰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顧清嬋壓著心中驚異,裙擺搖曳,風姿綽約,環顧石殿。 整個石殿的構造較為簡單,但由於石柱的陳列原因,她第一時間並未看到那石柱旁半躺著的那一道身影。 「這」 顧清嬋神情一怔,心中浮現詫異:「這是在做什麼?」 在石柱的一旁,顧清嬋看到了陳平安的身影。 確切地說,是陳平安陷入昏迷的身影。 看著面前的場景,顧清嬋一時有些難言。 「真當本宮是三歲小兒?」 顧清嬋的裙擺搖曳,漸漸靠近,看清對方的模樣,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 陳平安的雙眸緊閉,面無血色,無力地癱倒在地。 活脫脫地便是重傷陷入昏迷的景象。 這一幕,顧清嬋只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三岐山萬魔圍剿之時,陳平安也曾如此躺在她的面前。 如今想來,早在當初,她便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這是唱得是哪處戲?」 看著面前逼真的演技,顧清嬋心生無奈。 若非此前,被騙過一次,如此真切演技,她還真是要被騙了過去。 只是 這騙人也不準備點新的花樣,依樣畫葫蘆的,還真 顧清嬋星眸燦亮,鮮活明動的神情上,浮現出些許無奈。 「前輩. 下次騙人的時候,能不能多用點心!」 本以為已經是在打明牌,但誰知道都這樣了,對方都還在裝。 這種感覺,還真是 自欺欺人! 顧清嬋姿態優雅,舉止端莊有禮,走到了陳平安的身前,她輕攏裙衫,垂眸凝視,青絲散落,攜帶著雋永幽香,飄散在對方的臉顏之上。 「前輩.」 顧清嬋溫聲軟語,輕輕喚了一聲。 如果說,此前她還有些許緊張,有一種新的關係下的無所適從,不知該以何種姿態應對陳平安。 但此刻,眼見對方如此,她反倒是放下了心中緊張,生了一絲奇異之感。 雖然知道不該如何,但還是有一種難言禁忌下的興奮。興奮之餘,還夾雜著一些羞恥和反差。 不管他日如何,境遇如何,但至少此刻,面前之人,就是她的前輩。 在不久前,完全獨屬於她。 顧清嬋的靈台璀璨,靈性充沛,那圓潤無瑕的靈果上,有七道靈紋交相輝映。 以此為契機,得以性命雙修,她靈紋已刻七道。假以時日,甚至能以八道靈紋,邁入破境三關,以此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有玄女意境和天命形象相助,她成功破境,登臨武道天人的可能性極高。 如今得前輩饋贈,在凝魂玉液的相助下,她登臨天人的可能性只會更高! 若無意外,他日不失為一尊天人之位! 顧清嬋溫聲軟語,但面前之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她忍不住又湊近了幾分,對著陳平安的耳畔,又輕喚了一聲:「前輩,醒一醒。」 溫香之氣,幽蘭吐息。 「還在演?」顧清嬋不禁有些氣惱。 她眸光清亮,又湊近了一分,幾乎要貼近對方的耳畔:「前輩,不用演了。清嬋都已經知道了。」 留給她的是一片沉默,沒有絲毫回應。 「陳平安!」 顧清嬋不禁氣惱,如蔥般的玉指,一指點出,點在了對方的眉心之上。 嗡~ 靈光一顫,便有靈性探入靈台。(本章完) 第711章 神韻鮮活,禁忌沉淪(求月 如蔥般的玉指,點在陳平安的眉心之上。 嗡~ 靈光輕顫,顧清嬋的靈性便沒入了陳平安的眉心之中。 顧清嬋眉心淡藍印記鉤勒,廣袖垂落,一截皓腕如玉溫潤,猶如凝脂,嬌嫩雪白。 淡藍色的真元環繞,襯得她如同畫中仙子,仙姿如玉,花容月貌。 顧清嬋的星眸燦亮,神情氣惱。 事到如今,都至此時,前輩竟然還在裝。 是不想負責.還是 凝望著面前年輕得過分的臉龐,顧清嬋一時有些失神。 嗡~ 靈光顫動間,不過瞬時,顧清嬋便窺明了身前之人的情況。 「真昏迷了?」 顧清嬋有些愕然,星眸內隱隱浮現錯愕之色。 在她的感知之下,面前之人靈性黯沉,無絲毫活躍跡象,眉心靈台,靈光不顯,心神內守,一看便是昏迷之象。 接觸查探與隔空感知不同,判斷的精準度極高,幾乎沒有隱瞞的可能。 顧清嬋輕咬下唇,一時有些遲疑。 不過,遲疑之色才剛剛浮現,她便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 她的星眸一凜,眸光金燦。 此前,三岐山圍剿,是她第一次遇到夜梟前輩。當時,石窟之內,四下無人,只余陳平安一人,昏迷在側。 她清醒以後的第一時間,也是將陳平安列入了懷疑對象。只是,在觸及對方眉心,親自查探之後,便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懷疑。 彼時,陳平安尚未邁入宗師之境,不過二十三四之齡,距離夜梟前輩神秘莫測的形象,相差不止一星半點。 兩者氣質,更是大相逕庭。 她更不會覺得在親手觸及對方眉心,細緻感應下,陳平安竟然還能瞞過她的查探。 幾番分析判斷,終是打消了對陳平安的懷疑。 可如今想來,卻是太過天真! 彼時的陳平安,恐怕早已臻至大宗師境,即便未能破開此境,恐怕也相去不遠。 否則,根本不可能瞞過她的感應。 如此想來,早在當初,她的失態和嬌柔,便早已落入陳平安的眼中。 三岐山,萬魔石窟之中,她中萬魔引欲,情難自禁,依稀之間,似是輕含對方之手。面色含羞,緋紅不已 如此場景,單是想想,便覺得羞憤無比。 而她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陳平安相處許久! 此間種種,不知陳平安是以何種心情,在看待著她? 一念至此,顧清嬋看向身前男子的眼神中,便帶上了危險之色。 昔年便用此法,矇騙了她的感應,哄騙了她好些年。如今身份揭曉,等同明牌,竟然還妄圖用此法來哄騙於她! 這是想做什麼? 是海想再重複一遍此前的經歷麼!? 昔年她面若桃花,羞憤難言,可終究未曾失身,可今日她.她卻卻. 顧清嬋銀牙緊咬,不禁氣惱。 陳平安,你休想! 念及昨夜種種,顧清嬋的耳墜晶瑩,面色滾燙。 直至現在,她的身上還殘留著昨夜裡瘋狂的印記,記錄著一次又一次的浪潮。 道與欲的雙重結合,即使是玄女心法的意境,都難以維持靈台的片刻清明。 那等強橫體魄,幾欲讓她沉淪迷失。 若非若非,最後. 顧清嬋的面色羞紅,耳墜通紅,腦海里浮現出一幕不堪回首的場景。 她恐怕真的. 顧清嬋的面色羞憤,廣袖流轉,眉心印記勾勒,靈光燦亮,想要徹底戳穿面前男子的遮掩偽裝。 只是,她一指才剛剛點出,還未觸及陳平安的眉心,便看到對方倏然睜開了眼睛。 一雙深邃如淵的黝黑雙眸,映入眼帘,顧清嬋一時間有些猝不及防。 看著那一雙突然睜開了眼睛,顧清嬋沒來由得一陣緊張。 此前凝聚的羞惱和氣憤,在一瞬間便潰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下的無所適從。 然後,她便聽到面前之人,凝望著她的雙眸,輕輕喚了一聲。 「前輩.」 顧清嬋神情一怔,星眸倏然睜大,晶瑩耳墜瞬間通紅。 陳平安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看清了顧清嬋的狀態。 顧清嬋的面色紅潤,嬌顏如花,神氣俱佳,神情明媚,嬌艷鮮活,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滿足感。不過一夜時間,顧清嬋的身上,便多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少婦之感。 與千嬌百媚的情形不同,顧清嬋的身上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滿足和喜悅。在滿足之間,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只是不知,這一絲成就感究竟來自於何方。 看著面前近在咫尺,明媚嬌嫩的容顏,沒有絲毫頓挫,陳平安便是一聲前輩,喚了出去。 聞言,顧清嬋的神情一怔,一雙晶瑩耳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緋紅一片。嬌顏之上,滿是紅霞,如桃花般艷麗。 陳平安笑了笑,靠著身後石柱,從地面上撐了起來。 幽蘭清香,縈繞鼻尖,輕撫臉龐的觸感更甚,如百爪撓心,帶著一縷縷最溫柔的細膩,如雲朵般輕柔,觸及最柔軟的內心。 看著面前臉龐靠近,顧清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往後退了退。 只是,她的腿傷未愈,情急之下,一時間竟有些失態。 「前輩小心!」 陳平安輕輕一攬手,摟住了顧清嬋的腰身。 顧清嬋又羞又惱,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在陳平安睜眼的那一剎那,她滿腔的羞憤便瞬時化為烏有。 從開始偽裝,到後來的睜眼,陳平安的一番操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牽扯著她的情緒。 而隨著那一聲前輩的出口,更是讓她的心境瞬間破防,情緒波瀾起伏,一時間羞憤難言。 前一刻,還化為烏有的羞憤,瞬間充斥在她的心間。 陳平安的那一聲前輩,如同最敏銳細膩的刀子,深深扎進了她的心。 顧清嬋又羞又惱,感覺話裡有話。 前輩 情緒的反差,人倫的禁忌,身份的不對稱種種情緒,在她的心間蕩漾,如墨般瞬間浸染。 看著那張漸漸靠近的臉龐,顧清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是往後退了一退。 誰曾想,這一退,退出了問題。 一隻熾熱大手,摟住了她的腰間。 看著面前的青年男子,顧清嬋一時間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前輩怎麼在這裡?」 陳平安的聲音溫熱,如在耳畔響起,讓人不禁有些酥麻。 直至此刻,顧清嬋才真正清醒過來,察覺到兩人此刻的身姿,太過曖昧,幾乎等同於依偎。 垂落的青絲,有部分散落在陳平安的臉龐,也有部分散落在他的肩頭。 此等交互,完全不同於此前,恍然之間,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如果說,此前對戰,兩人相擁,是出於形勢考量,但是如今,卻非這般光景。另外,剛剛經歷過昨夜,顧清嬋的心情有些複雜,思緒混亂,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若是往常的陳平安如此,都無需作想,她恐怕便是星眸寒徹,叱喝而去。只是如今. 顧清嬋的嬌軀微僵,有些無所適從。 此情此景,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退難言。似有多做一點,便會步入那不可逆的沉淪之感。 直至陳平安鬆開摟在腰間的手,顧清嬋才感覺如石落地,心神一松,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能呼吸一般。 直至此刻,顧清嬋才突然明白,陳平安此前舉動,究竟意欲為何。也明白了夜梟前輩昨夜裡說的那一句話。 「本宮剛剛醒來,見你昏迷在此,特過來一觀。」 顧清嬋的神情典雅,姿態優雅,含眸一笑。 「你無事,本宮便放心了。」 顧清嬋的語氣平穩,聲音嬌嫩依舊,舉止間滿是風華之姿。可若是仔細觀察,便能見到她神情間隱隱帶著的不自然,還有那緋紅的臉顏和晶瑩如玉的耳墜。 陳平安面色平和,神色如常。 「多謝前輩關心。」 陳平安背靠著石柱,拱手一禮:「前輩之恩,如淵似海,此番共歷劫難,險遭不測,平安慚愧。」 「不必多禮,你我生死與共,共歷此劫,些許關心,不算什麼。」顧清嬋皓齒內鮮,嬌顏如玉。 她的青絲垂落,一襲冰藍流仙裙,熠熠生輝,仙儀玉容,如明珠璀璨。 「再者,本宮也沒幫什麼什麼,不必介懷。」顧清嬋嬌嫩道,聲音如清泉玉石,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聞言,陳平安的臉上露出笑意。 「還是要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此番相助之恩,平安牢記在心,定不會忘。」 看著陳平安臉上的笑容,顧清嬋的嬌顏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既然你無事,那便是極好的。」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陳平安說道:「你在此好生療養,本宮周圍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裙擺如冰蓮般散開,只留下一縷幽香。 看著顧清嬋逃一般的身姿,陳平安臉上笑意不減,鄭重一禮:「平安明白。」 顧清嬋的心緒難言,如小鹿亂撞。以她大宗師的心性,按理來說,自不必如此。只是,昨夜之事,牽扯太多,不僅僅是人倫情慾,論道修行,更有諸多細節。 陳平安話裡有話,不免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那一句,此番相助之恩,平安牢記在心,定不會忘,更是攪得人心神不寧,波瀾起伏。 結合昨日之事,以往種種,她再難如往常一般,與陳平安相處。哪怕儘可能維持面上姿態,也再難如往日般淡然,難掩內心情緒。 此刻,她還不知道該如何與陳平安相處。 往常的相處情形,先不說適不適用,但狀態她顯然是徹底找不回來了。 如往常一樣,怎麼相處? 還端著嘛!? 昨日一幕幕場景,還猶在眼前,那幾番叫饒情動,還在耳畔,這還怎麼端? 別說陳平安內心如何看待,就是她自己都過不了內心的那一關。 至少,眼下確是如此。 才經人事,此刻的她,內心的悸動和情感,無疑是最濃郁活躍的。角色的顛覆,還有禁忌的沉淪,以及內心的堅持和顧忌,都對往日的相處模式有著極為嚴峻的打擊。 直至現在,她也沒想明白最佳的相處方式。 或許 顧清嬋星眸微亮,面泛神思,心中隱隱悸動。 前輩的解決方式,便就是最好的方式。 陳平安背靠著石柱,體悟著靈台變化。 經昨夜一事,顛鸞倒鳳·陰陽樞第二階段的修行,正式激活。他可以借金手指面板,繼續修行。在第三階段的瓶頸關隘前,他的修行將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顛鸞倒鳳·陰陽樞,作為紫眼魔君傳承,哪怕在真功寶卷中都是極其不俗。在雙修一道上,更是獨樹一幟。 昨夜論道之下,功法激活,雖未破境,陳平安的根基也得到了些許增益。此番增益,雖不算特別明顯,但於他而言,也是長足的進步。 他如今以九紋之基,邁入破境第三關,一身根基雄厚,早已超過了常規意義上,大宗師的極致。而他現在,在超越極致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哪怕只有些許,那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此外,昨夜論道,數十次沉淪,也帶來了三十多點的修行經驗,也算是收穫了不大不小的些許好處。 此番之事,恰逢其會,得機緣靈物,傳承重寶,此等收穫,豐厚無比,即使到他天人合一,邁入天人之境,成就武道天人,都能使用。 一番機緣,自不用多提。 陳平安背靠著石柱,靜靜地感悟著。石殿之內的諸多機緣,他都有過簡單搜尋,並未太多有價值的機緣之物。此處石殿,最大的機緣,早已落入他的手中。 除開此前給顧清嬋的凝魂玉液,他身上還有陰陽露,上清丹兩等機緣靈物,品階之高,即便是一般的天人想要獲得,都是困難無比。 上清丹倒是還好,有雪靈葉的效用在前,陳平安隱隱感覺,陰陽露,即便對他,恐怕都有著不俗的助力。 等成就天人之後,若能服用,或有出乎預料的效用。 不過,具體如何,還需要他細細研究過才是。 除了陰陽露外,像那邪極瞳,噬血魔罐,血月鐮等物,都需要他花費心思,細細研究。另外還有諸多功法秘術,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即便他自己不修行,細細體悟,也能增長他的見聞,積累武學底蘊。 此外,還有他一直以來在做的幾件事情,如祭煉幻夢寶珠,研究妖獸雕刻等,如此盤算下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註定是不會太過清閒。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麻煩事兒。 「還有.」 陳平安眸光微亮,望著剛剛從一間石室內處出來的顧清嬋。 仙姿玉容,風華絕代,鮮活明動,美得不可方物。 那等由內而外的滋潤飽滿,神韻鮮活,更是世間最難言的誘惑。 一襲冰藍長裙,更添靚麗之感。 心中心緒一閃而過,陳平安眸光一凝,便見顧清嬋向著他走了過來。(本章完) 第712章 心照不宣,默契自成(求月 「顧前輩,可有什麼收穫?」 陳平安背靠石柱,神情平靜,望著走來的顧清嬋說道。 顧清嬋星眸璀璨,搖了搖頭。 同陳平安所料的一般,石殿之內除了中央玉柱內封存的機緣靈物外,其餘石室內便沒有太多有價值之物。 難得有一些珍稀佳品,也隨著歲月的流逝,失去了往日的效力。有丹藥秘藥,藏於石室之內,但在歲月長河之中,終是淪為藥渣粉末,效用全無。 即便妥善封存,用心保管,在動輒千年的光陰下,終是難抵歲月長河。 像尋常丹藥靈物的封禁手段,只能保證十數年乃至數年的藥力鮮活。若是過了這個年限,便會出現藥力緩緩流逝,效力大跌的情形。 像陳平安身上的一些丹藥靈物,都是由玉瓶封存,能妥善保管的時間,差不多便是此等情形。像一些玉瓶瑕疵,還達不到這個保管時間。 單單用玉瓶玉盒封存,哪怕用了什麼珍稀玉材,也極難有超過十年封存的情形。不過,若是上面刻有一些靈性禁制,那便能增加保存時間,提升藥力鮮活的期限。 像一些珍稀繁複的靈紋禁制,再配合一些珍稀美玉,輔以特殊的鍛造手法,能夠保證數十年上百年的藥性不失。 若再有什麼特殊手法,完好保存個一兩百年,也絕非是什麼希罕之事。 此外,過了保存期限,並非就是完全失去作用。只是相比較鼎盛時期,效力不足而已。 藥力逸散流逝,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有不少手段都可以減緩此類消耗。正常保管妥當之下,一些珍稀靈物,存個三四百年,不是什麼難事。 即使時間流逝,還依舊能存有大半效力。 但這洞府內的藥材,顯然早已過了這個時限,不僅僅是藥效大跌,更是出現了風化現象。保存最好的三件機緣靈物,也是由特殊的封存手段,方才抵禦住了歲月的無情損耗。 不過,即使如此,顧清嬋還是找到了一些可利用之物。只是,相較於而言,沒有完整時期那麼大的價值。 以顧清嬋的眼界看來,自然算不上是什麼收穫。 不過,顧清嬋還是將石殿內的收穫,呈現在了陳平安的面前。 陳平安背靠石柱,並未一一查看,只是簡單感應一番,便轉移了注意力。 此類物品,效用大跌,對一般宗師來說,還算是難得之物。但無論是他,還是顧清嬋,顯然早已是過了那一個階段。 只能說是聊勝於無,並不能算作是什麼收穫。 簡單估量一下,此中之物,若是變賣,應該也能賣上個數千元晶。 若是當年,在數百元晶還當成是一筆巨款時,陳平安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是如今,卻是引起他興趣的資格都沒有。 一入武道深似海,終不似從前! 此等境況,倒是頗有幾分寂寥滋味。 同樣之物,出現在不同的時間階段,所帶來的震撼和喜悅是不一樣的。 昔年的期待振奮,終究會漸漸歸於無用。 曾有期盼已久之物,卻不曾擁有,待至有能力獲得之時,卻失去了以往的滋味。 此中滋味,聞者自知。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陳平安背靠石柱,同著顧清嬋交流暢談。顧清嬋的嬌顏如常,神情平靜,看不出什麼異常。 兩人的交流,似如往常一般。 只是,若是仔細體悟,兩人間的氛圍,終歸是和往常不一樣了。 起先的時候,顧清嬋是站著同陳平安交流。但交流幾語,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是在陳平安的一旁坐了下來。 兩人共靠石柱,彼此間雖有距離間隙,但一番姿態,若是遠遠望去,當真有幾分碧玉佳人,佳緣良侶的感覺。 陳平安坐在顧清嬋一旁,一番姿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顧清嬋容顏嬌嫩,聲音清甜,眸光流轉,餘光時不時地掃過陳平安的面龐。 陳平安雖如以往一般,口中一聲聲地喚著前輩,但一番相處姿態,可並未有此等覺悟。 她心中幽幽一嘆,也接受了新的相處模式。 交流間,陳平安也注意到,顧清嬋再未喚過他的名字,如此前平安之言,更是一次都未聽聞。 如果要用詞語來形容他們此時的狀態,只能以心照不宣,默契自成來形容。 隨著交流的深入,顧清嬋也漸漸適應了這個模式。 此前心中的尷尬和糾結,也要褪卻不少。雖仍有著眾多顧忌,以及新關係下的無所適從,但在此刻,不作他想。 木已成舟,所想無益。 與其思量糾結,不如慢慢適應兩人如今的新關係。 另者. 顧清嬋靜靜體悟著體內的變化,靈台之上,靈光璀璨,七道靈紋熠熠生輝。 若是拋開部分因素不談,如今的她,可謂是念頭通達,稱心如意。 天命形象之中,夜梟前輩的形象,與莽刀陳平安的形象,漸漸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正如,昨夜裡經歷的一般。 靈肉交融,天命自成! 陳平安起先的時候,還想著多坐一會,趁此機會細細體悟體內變化,但交談間,顧清嬋的眸光金燦,似是出現了什麼奇異變化。 「什麼情況?」 陳平安不由有些多想。 他坐了一會,便佯裝恢復無礙,從中站了起來。 恢復無礙不無礙的,也就是一塊遮羞布。 交流間,兩人也越發的默契,很多事情誰都沒有提及。 一番姿態,心照不宣。 「前輩,我再去看看。」陳平安起身笑著道。 雖然已經檢查過了一遍,但洞府之內,不乏有什麼機關暗道,小心無大錯,再查看一遍,也沒什麼損失。 「嗯。」顧清嬋輕輕垂首,輕聲應了一聲。 青絲散落,遮掩住小半臉盤,一根白玉簪別在發間,這一刻,顧清嬋身上的那一絲少婦感具象化了。 陳平安隨意一瞥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腦海中浮現出了昨日瘋狂的一幕。 他轉過身子,餘光無意間瞥過顧清嬋冰藍色的裙擺,腦海中自動浮現了那一雙修長圓潤的白皙玉腿。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玉腿之上 陳平安心中一凜,瞬間止息心頭之念。 還真食髓知味了,這才過去多久,又在想這事。 他看了顧清嬋一眼,發現對方神情清冷依舊,嬌顏如常,他暗道一聲罪過,便向著最近的一處石室走去。 顧清嬋輕輕抿了下嘴唇,稍一猶豫,便跟著陳平安走了過去。 在剛剛,她感受到了陳平安目光中的熾熱,雖是稍縱即逝,卻是萬般真切。 陳平安倒沒想到顧清嬋會跟著他過來,不過他略一關注,倒也不再糾結此事。只是,不糾結歸不糾結,有些事情,食髓知味還真不是說的。 尤其是剛剛經歷過此事,記憶猶新,觸景生情之下,難免讓人浮想聯翩。 前面的幾間石室倒還正常,但在走到此前兩人共同相處過的那一間石室時,不管是陳平安還是顧清嬋,臉上都閃過了一絲不自然。 只是,相較於而言,陳平安的神情隱藏得要更深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石室內隱隱飄蕩著一些奇異氣息,讓人胡思亂想,夢回昨夜。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還有彼此間,共通的情緒。 查探間,兩人目光無意間對視,隱隱窺見到了一絲難言的熾熱。 這等熾熱,非是單純來自情慾,更有昨日美好體驗中的回味。不限於人倫之禮,更有武道收穫。 箇中滋味,嘗者自知。 在看到陳平安目光的一剎那,顧清嬋心中忍不住一顫,腦海中浮現出昨夜裡的瘋狂。那一幕幕場景,還猶在眼前。 她別轉臉顏,星眸微顫,看向別處。 「這石台有些古怪,本宮過去看看。」 顧清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自然。 陳平安恍若未覺,在查了一遍四周後,他乾咳一聲:「顧前輩,我看這裡也沒別的什麼收穫,要不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這間石室,昨夜裡他已經做了細緻的檢查。如今再來,也是為了確保昨夜沒什麼疏忽。如今查探完畢,離開此地,合情合理。 「嗯,本宮看著也沒什麼問題。」顧清嬋故作鎮定,輕輕頷首:「去其他地方看看。」 石殿內的石室雖然不少,但兩人的效率非同一般,很快便全部搜尋了一遍。顧清嬋搜尋得很細緻,基本沒什麼遺漏。 一番查探下來,也沒有什麼新的收穫。 只是,在查探間,陳平安又發現了一些無用的雜書,挑著還能看的,他都收了下來。 此中收穫,兩人默契自成,誰都沒有提分配之事。 顯然,無論是對顧清嬋,還是對陳平安來說,如今的分配方式,是最合適不過的。 洞府一戰,顧清嬋基本沒出什麼力,作為當中出力最多者,陳平安理應收穫最大機緣。至於,那些許余料,便由顧清嬋收取。 此外,饋贈之物,不算在此列! 此一事. 「還望顧前輩能予保密。」 搜尋完整座石殿後,陳平安主動提及修為之事。 不管顧清嬋內心如何作想,關於此事,他還是要著重強調。此事,事關他身家性命,不可馬虎大意。 雖說,他爆發出鼎盛戰力之時,顧清嬋已經陷入昏迷,並未窺見到他的全盛之姿。但此前對戰時,他已展露出風雲宗師榜末尾之威,更有青光雷珠等殺伐利器。 此外,顧清嬋昏迷之前,石殿之中,戰局已現,數尊絕巔大宗師,當中有如白骨公子,枯藤老丈這樣的強手。三尊偽天人,除了骷髏老者聲名不顯,戰力平平外,其餘兩人萬魔教主也好,血魘羅也罷,那都是偽天人中絕對的強者。 此等陣容,莫說是風雲大宗師了,即便真正的武道天人降臨,都會感覺到有幾分棘手。 可在這樣的情形下,陳平安竟是站到了最後。此前對戰之時,都淪為殿中枯骨,成為爭寶路途上的踏腳之石。 最關鍵的是,經此苦戰,陳平安的身上竟然還沒有什麼傷勢。 至少,看起來的便是如此。 這說明什麼? 其中意義如何,不言而喻。 他所言一語雙關,即是明面上戰力的保密,更是真正戰績的保障。 顧清嬋深深地看了陳平安一眼,聲如清泉玉石,如枝丫嬌嫩清新:「本宮知道了。」 陳平安不知她的情形,但她真切知道。 天命已成,終此一生,再無旁人。 此前的那一句,清嬋無怨,並非是什麼虛言。而是發自內心的真心之言。 此外,她與前輩,雖無道侶之名,但卻行了道侶之事。 當中情愫,非是三言兩語能夠概括。 甚至,待到將來,待她成就天人之境,以玄女意境勾勒,在此情形上更進一步,行神交之事。那便是真正的袒徹心扉,神魂交融,彼此之間,再無隱秘! 此等滋味,如那生死道侶,性命相托。 世間之大,道侶有之,可生死道侶,又有幾人能夠擁有? 人生幾何,有此良機,顧清嬋豈不會牢牢把握,即便沒有天命之事,她亦是心生嚮往。 「多謝前輩。」陳平安雙眸沉靜,如幽潭深邃:「前輩之恩,陳某感激不盡。他日定當報償。」 目前看來,顧清嬋是可信的。 其中的判斷籌算,自然不是主流傳記小說記載中的什麼論調,像什么女子對於經歷第一次的人,總會有著什麼特殊情感。 此中之事,說說尋常人也就算了。但能成大宗師的,心性何其堅韌,即便有些許增益,但觸及核心利益,絕對不可能動搖她的判斷。 顧清嬋有什麼籌算計較,陳平安不知道。 他的籌算判斷,更多是來自於,此前的經歷。無論如何,截至目前,顧清嬋對他,並未有任何不利於他的舉動。 此一事,早在當初,三岐山萬魔石窟之時,便經歷過一次驗證。此後的州城會面,交易小會,也同樣經過驗證。 後面的地龍真血,更是說明了一些東西,也算是多增添了幾分籌碼。 只是 人心思變。 有些事情,多防上一手總是沒錯的。 他如今展露出的戰力雖是鼎盛,但現在雙修功法二階段修行已經解鎖,還有青陽血煉法第二煉也已經開始修行,接下來,他的修行進展將會很快。 兩者之間,任意有所突破,他便不懼武道天人。 非是什麼抗衡招架,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對戰攻殺。屬於是有來有回,互有威脅的類型。 無論是體魄,還是靈性提純,功法神異,都是與續航能力息息相關,代表著的都是持久。 陷入苦戰鏖戰,陳平安並不畏懼分毫。 即便事態有變,他也有遊刃有餘,從容應對。 而若是,他能在武道境界上,真正邁出那關鍵一步,成就武道天人之境。 以他九紋根基,再有重寶加持,那在新晉的武道天人中,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憑藉著根基底蘊,還能與老牌的武道天人正面抗衡。 即便是在這碧蒼地界中,都能真正影響局勢的強者。 放眼碧蒼郡王府,橫山宗,問心劍閣,這等勢力當中,都算得上是底蘊級的強者。哪怕離開碧蒼地界,放眼一十七州外,這等強者的數量,都不會太多。 而此,便是他最大的根基保障。 只要戰力快速提升,些許暴露,風險便不再是風險。 如石殿一戰,若他實力不濟,即便藏得再深,所臨到的結局,也只是身死道消。運氣好些,也只是勉強逃出戰局,機緣無望不說,更是損失慘重。 可若是實力夠強,所謂的風險,那便能盡都化作機緣。 成為最終贏家,站到最後,收穫諸多機緣寶物。 「實力!還是實力!」 「感激不盡?他日定當報償?」 聽聞陳平安的言辭,顧清嬋眼波流轉,只想白他一眼。 報償!? 怎麼報的? 打算和昨夜一樣報的? 還有感激不盡,嗯,確實是挺不盡的。 不過 顧清嬋星眸深處,浮現出一抹柔情。 那一瓶凝魂玉液. 得此機緣之物,說饋贈便饋贈了。 見利不忘義,確見人品可貴,她 沒有選錯人! 不知是不是陳平安的錯覺,他在顧清嬋的眸光中,感受到了一抹風情。 一抹平日裡絕難見到的風情,甚至是絕沒有關係的風情,就如此真切地出現在顧清嬋的身上。那嬌嫩容顏下的風情,其中姿態韻味,令人回味無窮。 饒是以陳平安的心性,也出現了些許波瀾。 「這小清嬋,剛剛是在想什麼?」 諸事皆畢,收穫盡至,也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 這座石殿,是洞府秘地的最終之地,往後便再沒有其餘之地。不過饒是如此,在離開前,陳平安還是想好生查探一下。 顧清嬋雖未多言,但顯然同他的心思差不多。 他們剛剛走出石殿,正準備查探周圍,陳平安的神情微變,感受到了一縷靈機。 他的眸光一凝,靈性一探,一縷靈性打出,沒入青灰石門之上。 幾乎同一時間,顧清嬋的聲音響了起來。 「隱秘禁制!」(本章完) 第713章 禁制傳承,療愈溫存(9月 嗡~ 乳白色的光暈流轉,在青灰石門上不斷的往復變幻。氤氳之間,隱隱有隱秘紋路浮現。 「隱秘禁制!」 顧清嬋的聲音在一側響起,陳平安的臉上也閃過些許欣喜。 沒想到,臨了之際,還會有意外發現。 不過,欣喜之餘,他心中的警惕絲毫不減,此前進門一幕的場景,他還未忘記。 他體內血脈噴涌,隨時準備爆發出雄渾之力。 嗡~ 光暈流轉兩側,落於石獸之上。 一枚青灰色的光珠自石獸的口中吐出,懸浮半空,熠熠生輝。 靈紋禁制,石獸吐珠。 嘩啦啦~ 光芒涌動,青灰石門上浮現出大片光幕,一道道如游蝌般的銀紋自光芒上浮現。 「這是.」顧清嬋神情欣喜,眸泛星光:「禁制傳承!」 禁制觸發,陳平安擔憂的一幕,也並未發生。青灰石門上的收穫,遠要比陳平安預想中的大。 那一道道游蝌般的銀紋,記錄著的是一門靈性禁制的傳承。 陳平安不善此道,對此事雖有部份了解,但所知甚少,了解甚微。不過,看顧清嬋的模樣,似乎頗擅此道。 在光幕上游蝌銀紋浮現的一瞬間,便認出了這是一門禁制傳承。 仔細辨認之下,更是發現了這是一門高階禁制傳承。 「怪不得這處洞府中,會有這麼多的靈性禁制,歷經歲月,還能保持如此威能!」顧清嬋展顏一笑,面露恍然:「本宮之前還覺得奇怪,如今想來,倒是合理了。」 武道修行,道阻且長,道途之上,技藝繁雜。 無數技藝,數不勝數。 在各等技藝之中,自然分出了三六九等。 同鍛造,煉藥,制傀一般,靈紋禁制也屬於是極為上等的護道技藝。一些好的禁制大師,往往便是各大勢力當中的座上賓。 但凡勢力,都會涉及到底蘊二字,而諸多底蘊之中,有一道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那便是好的護山大陣。 尤其是一些傳承悠久的古老勢力,各等禁制陣法,更是層出不窮。除了更新之外,定期維護也是一個極其龐大的需求。 而除了勢力之外,一些武道修行者,對禁制一道也是頗有需求。 無論是閉關修行時的隱匿禁制,還是荒郊野外的預警禁制,亦或是對一些困禁禁制,殺伐禁制,防護禁制,都會有著極高需求。 除了一些需銘刻在專屬構建上的靈紋禁制,還會有一些可攜式的簡便禁制,比如銘刻在一些陣旗之上,亦或是以陣盤驅動,令符承載。 種種禁制載體,不一而足。有珍稀之物,也有尋常之物,具體功用,全看禁制如何。 只是,相較於那等大型禁製法陣,這等可攜式禁制,無論是威能還是覆蓋範圍無疑都會跌落極多。此外,此等可攜式禁制,大多都是一次性耗品,即便有出現偏差,也多是只能用上幾次。 但無論怎麼說,此等可攜式禁制,作為護道之物,絕對是極其難得的存在。 這等難得,還要在一般的丹藥靈物,護道秘術之上。 在禁制一道上,出類拔萃的修行者,論聲勢地位甚至還要在同境修行者之上。 氣血境,不入階,對標禁制一道,也等於是尚未勘破門徑的初學者。 內氣境,玄光境,宗師境,分別對應著一二三階。 武道大宗師,具體對應的便等於是三階上品的技藝。 像風雲大宗師前列,偽天人之流,便等同於准四階禁制技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門准四階技藝的禁制大師,聲勢地位還要在偽天人之上。 此等情形,在此前玄靈重城的華丹師身上,便可窺見分毫。 華丹師雖精研的是煉丹一道,但兩等技藝大抵等同,聲勢相仿。 作為半隻腳已經邁入名丹大宗序列的煉丹師,華丹師的丹藥技藝便是准四階之列。只差一個契機,便能邁入四階之列,真正名震碧蒼地界,聲勢影響數十州境。 此等技藝之下,華丹師往來交際的最次都是身世背景不俗的武道大宗師。真正能入他圈子交流的,至少都是偽天人層次。 而且,還不是那等普通的偽天人。 甚至,若是華丹師想的話,連武道天人都能搭得上話。彼此論道,多是以平輩之禮。 核心原因,不在於他的修為,而是在於他在煉丹一道上的造詣。 准四階技藝的含金量,可見一斑。 此外,由於特殊技藝的加成,這等修行者,大多都不缺少什么元晶財貨。身家之雄厚,遠超同階。 像華丹師雖只是偽天人,但論護道手段,身家底蘊,恐怕不會比真正的武道天人差上多少。甚至可能比一般的新晉天人,還要強出不少。 高階技藝對修行者的加成,實在難以估量。 當然,有收穫自然也有付出,想要在技藝一道上有所成就,其中所付出的心血,未必會比修行武道要少上多少。 若是天賦平庸,任他花費多少心血,都極難有什麼成就。 不過,凡事都是相對而言,對武道大宗師來說,一階技藝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此等技藝,卻可以在尋常小城之中,過得極好。 如那一階煉丹師,一階鍛造師,都是可以活得相當滋潤的了。所鍛造煉製的產物,都是可以為內氣境修行者使用。 若是更進一步,邁入二階技藝之列,那即便是在郡城之中,都是薄有聲名。 至於三階技藝,那在這一道中,已經有了不少見解,屬於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對鍛造一道來說,那便是能鍛造出神兵! 不過,技藝傳承珍貴,大多都是不傳之秘,防備甚嚴,尋常人即便有天資,也未必接觸得到相應傳承。 即便有些許機緣,接觸到了傳承,但在缺少師徒帶教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取得多少成就。 對尋常人來說,能夠初窺門徑,邁入一階技藝,那便是天資心血的明證。 天資難得,傳承更是難得。 而現在. 放在陳平安和顧清嬋面前的,是一門完整的禁制傳承。按照顧清嬋的辨認,這至少都是一門四階傳承。 在傳承序列中,屬於是高階傳承。 這是武道天人都要眼紅的禁制傳承。若是變賣,價值不可估量。 如今,就這麼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顧清嬋站在陳平安身側,看了他一眼。即便是面臨這等機緣,陳平安依舊是這麼淡然。 「傳承珍貴,不如共同參研?」 顧清嬋星眸流轉,隱露期許。 「好。」陳平安言簡意賅,表明了態度立場。 禁制一道,博大精深,想要參研,絕對是一個大工程。若是有人能彼此交流,論證一二,那也絕對是不錯的選擇。 陳平安此前參研過靈性禁制,知曉金手指面板在這等技藝上,並無太多功用。所依靠的,更多的是他的武學造詣和閱歷見解。 大宗師的靈性充沛,精力旺盛,底蘊紮實,武道見解雄厚,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優勢,但若是天資不顯,在技藝一道上,也未必能取得太高成就。 不過,大宗師的壽元悠久,若真是狠心下來參研此道,只要不是在技藝一道上的天資太過粗劣,多少都能取得一些成就。 只是,決定容易做,真正能踐行此道的卻未必有多少。 大宗師的壽元雖是悠久,但他們要做的事情更多,未必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技藝一道上。若是天資不顯,性價比太過低劣,那他們或許便會變更精力,調轉槍頭,把精力放在更值得參研修行的事情上。 石獸坐鎮在青灰石門,各自吐珠,一左一右,正好是兩枚。 這兩枚光珠顯然是禁制傳承的載體,此次觸發之下,化作光幕映照在青灰石門上。 禁制傳承不同於武道傳承,沒有那麼多意境感悟,更多的是閱歷見解經驗手法,還有諸多禁忌之物。 此外,一些珍稀禁制或許會有光幕記錄過程,以作經驗。禁制涉及到的靈紋極為繁複,非是記憶到位就等於是順利掌握了。 記憶與掌握,中間還隔著無數座大山。 此外,即便是掌握,不同的銘刻情形,不同的銘刻條件,都會影響最終禁制的成功。 在陳平安與顧清嬋達成默契後,這一門禁制傳承,他們一人一枚,共同收錄。 兩枚光珠,承載的禁制傳承,側重不同,倒也不影響各自參研。 兩人約定,待有心得後,互相交流,以作印證。若是進度喜人,等取得成就後,便互換參研。 光暈散去,光珠也顯露出原本的模樣,這是一枚青灰石珠,紋理天成,有著質樸之感。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在簡單端詳後,便將其收了進去。 身家底蘊,再添一物! 此番收穫,確實是要找時間,好好消化消化。 「洞府內再看看,若是再無收穫,便離開此地,如何?」陳平安看著顧清嬋,注目道。 「那便如此。」顧清嬋神情自若,眸光璀璨:「本宮沒有意見。」 兩人的距離極近,說話間,隱隱有奇異氛圍。 並未讓這奇異氛圍蔓延,陳平安便先行離去。 顧清嬋看了他一眼,隨即跟上。 洞府秘地不小,但此前已經探索過了一遍,兩人都還算熟門熟路,在靈性感應的加持下,很快便搜尋完了各處空間。 一番搜尋,終是毫無所獲。 不過,此事也沒有出乎陳平安的預料,心境平靜,並無波瀾。 搜尋間,他倒是發現,顧清嬋身上的傷勢雖然穩定,但腿傷依舊,雖無大礙,但還是影響行動。 不過,有真元支撐,行走倒也不是什麼問題。只是,相較於而言,速度上終歸是有所影響。 即將走出洞府石門,陳平安轉過頭,看向了一側的顧清嬋。 「顧前輩,你的腿傷?」 他的面色坦然,眸光純粹:「若不療愈,恐怕影響歸途。」 顧清嬋星眸微睜,神情鎮定,姿態清冷優雅。 「勞煩道友,幫本宮療愈傷勢,不必拘泥凡俗之禮。」 顧清嬋應得雖是坦然,但直到真正療愈腿傷之時,她的心中卻生出一絲悔意。 看著面前盤膝而下,近在咫尺的陳平安,她的嬌顏上浮現出些許紅暈。 雖說已經共赴巫山,歷經雲雨,但此刻她才發現,有些事情,終歸是不一樣的。 有馬甲作為遮掩,不管是不是她自欺欺人,但從心理層面來說,終歸是要容易接受一點。馬甲能作遮掩,亦能遮羞。 另者,此前一時激情,情難自禁,有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多的盤算顧忌。但是此時卻不一樣。 不但缺了掩飾遮掩,還多了理性思考的時間。 此等場景,對顧清嬋來說,無疑是尷尬的。 尤其是看著面前這張熟悉面容,顧清嬋只感覺一團火焰在臉上灼燒,心中的窘迫更是到了極致。 這一張面容下,此前相處的點滴,在腦海中浮現。 往事如風,一幕幕呈現,最終定格在了今日的這一幅畫面。 隨著靠坐在石壁上,顧清嬋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但此刻,已成定局,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陳平安此前言語,雖未明言,但其意如何,不言而喻。 她作為當事人,難道還能拒絕不成? 無論是昨夜裡的彼此相融,還是如今的相處模式,都讓她的那一份矜持,顯得有些多餘。 畢竟,更深一步觸及底線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她難道還要矜持療傷不成? 再者,昨夜的那一句,前輩,清嬋無怨,似還在耳旁。讓她的臉顏越發熾熱發燙。 此等情形,她縱有萬千勇氣,都難提拒絕之言。 顧清嬋背靠石壁,坐在通道一側,嬌顏緋紅,一雙晶瑩耳墜通紅一片。 陳平安蹲坐在顧清嬋身前,神情淡然平靜。他感受到顧清嬋那份強裝鎮定下的窘迫。此前神情還比較淡然,但隨著落座,他注目端詳,顧清嬋便有些繃不住了。 雖仍是鎮定,但那浮現絲絲紅暈的嬌顏,便已經出賣了一切。 「前輩,得罪了。」 陳平安用手掀起了顧清嬋的長裙,先是露出了纖秀晶瑩的小腿,然後隨著裙擺的上揚,漸漸露出了光潔如玉的修長玉腿。 陳平安的神情平靜,用心端詳。 不得不說,顧清嬋的一雙玉腿,堪稱完美,無可挑剔。 不過上面的些許烏青淤痕,卻是隱隱間破壞了這份無瑕的美感。倒是多了幾分飽經摧殘的破碎之美。 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顧清嬋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一雙燦爛星眸微顫,隱隱有些侷促。 腿上面的淡青淤痕無疑是刺激到了一些畫面記憶,那如小船般蕩漾的雪白玉足,足弓緊繃,曲線優美的傾斜朝上,勾勒出一個完美弧度。 隨著浪潮的翻湧,而不斷上下起伏。 此等畫面,無疑是會讓人局促不安,尤其是事件的當事人,還以如此姿態出現在眼前。 饒是以顧清嬋的心性,都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不自在。 好在陳平安並未讓她侷促太久,在簡單端詳之後,便開始了傷勢的療愈。 她腿上的傷勢,經過一次處理,相較於此前無疑是要好出不少。只是當時,時間太過倉促,很多細節沒有處理到位,還是留下了些許隱患。 不過,在陳平安的處理下,這些隱患一個個的消弭。 石壁通道內,顧清嬋面色緋紅,掀至玉腿的裙擺,飄散垂落,留下無限的遐想。 陳平安的靈性雄渾,遠非尋常大宗師所能比,在顧清嬋已經知曉他部分實力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太多保留。 在他的治療下,顧清嬋的腿傷很快便得到了緩和。 不過,緩和歸緩和,想要徹底恢復,還是需要點時間。 「可以了。」陳平安鎮定自若,緩緩從顧清嬋身前站起。 顧清嬋臉泛紅暈,看著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陳平安,一雙星眸內閃過一絲不自然。 她整理下了裙衫,緩緩起身,姿態優雅,向著陳平安斂裙一禮。 「多謝道友出手。」 「無妨,顧前輩不必多禮。」陳平安淡然回應。 聽著陳平安的那一聲前輩,顧清嬋面色紅潤,羞憤難言。 前輩! 去你的前輩! 看著如沒事人般的陳平安,顧清嬋不禁有些牙痒痒。 只是,過了良久,她終是嘆息一聲。 或許,兩人這樣的相處模式,便是最好的。 有些事,不必強求,如願便好! 難得在顧清嬋的臉上看到這麼多的神情變化,陳平安倒也頗有意趣。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如今也得虧是剛經人事,心緒不穩,方才有如此良機。 這後面,恐怕這樣的機會是不多了。 同著顧清嬋走出通道後,陳平安便施展手段,在幽潭底部的入口處,做足了遮掩。 他雖粗通禁制之法,但此前參研修習的太過粗陋,若是處理不好,反倒是弄巧成拙。 所以,他用了最土的辦法,因地制宜,在周圍找了一塊大型礁石,擋在了通道口。此外,相應的行跡手尾,盡皆處理乾淨。 顧清嬋在一旁,看著陳平安如此熟練的模樣,不禁攥了攥裙衫。 業務如此熟練,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沒少做。 顧清嬋的星眸微顫,神情不由有些複雜。 「前輩,走吧。」 直至陳平安的聲音響起,顧清嬋才漸漸回神。 她輕輕頷首,素手輕揚,廣袖流轉間,便是化作一道流光,飛掠長空。 見此情形,陳平安微微一笑,也是化作流光,緊隨其後。 實力已經顯露部分,陳平安也沒多做保留,不過,顧清嬋的腿傷未愈,經過治療雖是緩和不少,但終究沒辦法恢復全盛。 兩人飛掠之間,保持著頂尖大宗師層次的遁速。 相比較來程,這回去的速度無疑是要快出很多。 與來的時候不一樣,回去的時候長空飛掠間,大部分時候都是顧清嬋在調養休息。 她的根基雖然不俗,但畢竟傷重未愈,剛剛穩定的情況。 不過,在調養間,顧清嬋還是滿懷心喜。 得天命加持,玄女意境的恢復速度,遠超想像。連帶著功法的修行關隘,都有了些許鬆動。 按照這個進度,或許用不了多少時間,她便能順利銘刻出第八道靈紋。 然後 便藉此根基,邁入破境三關,以天命形象為引,勾勒天人意境,嘗試天人合一,破開關隘,邁入武道天人之境。 天人關隘,兇險非常,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即便做足了準備,也有可能功虧一簣,作為淪為偽天人之境。 即便她做足了準備,自認為湊算頗足,但也有失敗的風險。 只是 若再加上凝魂玉液,那便是萬無一失了! 誰能想到,此次玄靈之行,不但得償所願,更是補足了她的天人根基。 此外,此番收穫不小,本命神兵的祭煉,或能更進一步。 顧清嬋心中欣喜,陳平安也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喜悅。雖不知為何,但他大抵猜想,恐怕與修行之事有關。 「本宮腿傷未愈,能否勞煩再辛苦些,幫忙療愈一二。」 調息之間,陳平安倒沒想到顧清嬋會主動找過來,讓他療愈腿傷。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看顧清嬋此前的情形,他還以為她不願再回首此事的呢。 不過,既然顧清嬋主動提了,陳平安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多謝道友。」顧清嬋神色坦然,斂裙一禮。 看著面前一襲冰藍長裙的絕代佳人,陳平安的神情有些恍惚,腦海里回憶起了不久前的畫面。 「顧前輩可需要幫忙?」 「不必!」顧清嬋神色清冷,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你且背過身去,本宮要療傷了。」 「是,顧前輩。」 短短几日,境遇天差萬別。 其中參差,令人恍惚。 「道友不必拘束,放心療養便是。」顧清嬋神色坦然,落落大方地掀起了長裙裙擺,露出一雙修長玉腿,如凝脂雪白,如玉晶瑩。 陳平安收斂思緒,伸手貼在了顧清嬋的玉腿上。入手處,清涼細膩,滑潤無比。 嗡~ 靈光顫動,真元流轉,藉助真元之力,拔除血煞,蘊養傷勢。 顧清嬋看似鎮定,但心中隱隱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星眸微闔,故作坦然地靠在一側,閉目假寐。 在經陳平安的反覆揉搓下,顧清嬋腿上的傷勢,再度好了不少。 兩人略作調養,便是繼續趕路。 接下來的幾日,那便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每間隔一日,陳平安便要出手療養一次。 漸漸地,顧清嬋也適應了陳平安那雙熾熱大手,神色間的不自然也是漸漸消退。 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一旦開始了一次,那接下來的事態,就不由個人控制了。 直至後來,兩人間的相處更多了幾分旖旎,搓揉之間,多了幾分溫存的意味。 起先的時候,陳平安的手還算規矩,但到後面,在顧清嬋的默認下,便多了些不安分。 再到後面,那就是越發的過分張揚。 顧清嬋開始還有些聽之任之,閉目假寐,來一出眼不見為盡。但到了後面,卻是有些受不住了。 「別放那」顧清嬋聲音嬌嫩,端莊絕美的臉顏上泛起潮紅餘韻,心中又羞又惱。 「血煞兇險,餘毒不清,恐有兇險。」陳平安一本正經道。 一番療愈搓揉,陳平安的手,越發沒規沒矩。 「那裡別」顧清嬋嬌呼一聲,聲音婉轉清媚,含有羞煞之意。 陳平安神情淡然,不為所動。 顧清嬋面色潮紅,胸前酥麻,無力地躺在陳平安的懷中,任由施為。 自修行以來,她第一次經歷此等褻玩之事,而且是在她默認應允的情況下,任人褻玩。 此等感觸,言語難盡。 有一種緊張下的新奇體驗,羞憤間摻雜著興奮,興奮中又帶著幾分期許,各等情緒交匯,令人難言。 一番折騰下來,顧清嬋的眼眸已是水汪汪的一片,嬌顏紅潤,神情迷離,任誰看去,都是千嬌百媚之態。 「前輩.」顧清嬋神情朦朧,婉轉清媚,似有情動。 陳平安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身前的手。 顧清嬋嬌軀一顫,雙眸迷離,不再多言。 有些事,心照不宣。 窗戶紙破了,就沒什麼意思了。 一番施展,陳平安神清氣爽,精神俱佳,同著顧清嬋離開了玄靈山脈。 離去之時,顧清嬋身上的冰藍長裙,已經換成了一身淡藍裙衫,外有絲絛環繞,風姿綽約,儀態萬千,風華絕代。 嗡~ 一道光幕浮現,唯有陳平安一人能見。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61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25/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855/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果然還是這樣效率高!」陳平安神情舒暢,心生感嘆。 只是 陳平安微微凝眸,望向一側的顧清嬋,如瀑般的青絲,隨著長裙飄揚,仙姿玉容,神情清冷得如玄女臨凡。 苦了顧清嬋。 三日三夜,終究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數日後,陳平安與顧清嬋兩人,離開玄靈州境,穿過雷鳴山脈,正式到了蒼龍州雷鳴大城範圍。(本章完) 第714章 偏要勉強,雷鳴風雨(求月 「恭喜殿下,得證天人!」 幽潭簾洞,李香君一身淡粉儒裙,眸光清燦,神情鮮活。 武道天人,天人之境! 殿下閉關數月,竟是證得天人。 天人者,雖名為人,卻是天字在前! 享壽千載,俯瞰風雲,為世間強者! 此等界限,無異於凡俗之別。 放眼王朝浩瀚,無垠疆域,一尊真正的武道天人,都是聲名赫赫之輩。 若是進,便能建功立業,護佑一方,若是退,亦可閒雲野鶴,自在人生,不拘世間之禮。 殿下閉關破境,作為殿下的貼身侍女,她與有榮焉。 當代天驕無數,群星璀璨,但潛龍榜上,至今卻只有一位天人。殿下以如此之齡,破境天人,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以殿下神通,雖是新晉天人,未必就比風陵引弱了去。 念至此,李香君眸光璀璨,欣喜難言。 「殿下登臨天人之境,天資璀璨,當為同代第一!」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一襲黑色長裙,如空谷幽蘭,夢幻般的雙眸,蘊含著奇異淡紫,如星河璀璨。 天羅聖女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李香君的面前,也不知是想起了誰。 胸前的傷勢已經恢復,但那份觸感卻是難以忘記,深深地刻在骨子裡,刻骨銘心。 天人關隘,兇險非常。 以九紋之境,登臨此境,難度更是超乎想像。 但. 這一切,於她而言,不過尋常。 籌謀多年,些許困境關隘,自不可能攔住她。 只是 欲登天人,需明心見性,道心澄徹。 破境之前,需經歷心魔之劫,叩問道心,有恙否? 心魔幻境內,幻象叢生,她以道心為刃,斬碎了一重又一重的幻象。 直至 千年幻夢,險些沉淪。 敢問道心,有恙否? 答:道心有恙。 籌謀良久,卻險些反噬於心魔劫下。有積累底蘊,雖能保性命無礙,但此等結局,卻是此前從未想到過的。 而這一切的源頭 天羅聖女凝眸不語,李香君站在她面前,不敢有絲毫的打擾。 只是沒多久,天羅聖女說出來的一個名字,讓她的嬌軀不禁一顫。 「陳平安!」 李香君的神情一僵,笑容凝固在臉上。 是了,殿下成就武道天人,地位更甚從前,即便是教內法王恐怕都比不了如今的殿下。以殿下之姿,未來成就難以想像,眼界之高,如天宮星闕。 能入殿下之眼的,絕對是世間最優異的男子。未來殿下之道侶,勢必是世間罕見的英偉男子。俊偉超拔,如淵似海。 如此男子,豈會容許身邊道侶的貼身侍女,會是一個失身之人? 她的清白早已失於莽刀陳平安之手,此事殿下早已知曉,勢必不喜。如今再度提及,恐怕也是念至此事。 此事,皆為她之過,不但有辱殿下之名,更是損了殿下的體面。 但木已成舟,此事再難挽回,為殿下侍女,她罪無可恕。 李香君心中惶恐,便想要跪地請罪,請求殿下責罰。但沒曾想,殿下卻是輕拿輕放,輕描淡寫間,給了布置了她一個任務。 讓她關注陳平安此人,有什麼消息,實時上報。 「是,殿下。」李香君壓下心中不安,恭敬稱是。 天羅聖女轉過身子,裙身搖曳間,勾勒出曼妙身姿,她凝望著幽潭寒水,靜立不言。 心魔幻境,道心有恙。 但那一年的星空下,卻已明了一切。 星空下,一男一女,相擁依偎,十指相扣,不分彼此。 既是有恙,也可無恙,自此叩問內心,道心無恙! 願與君共白頭,相守相知,朝朝暮暮。 緣定三生,此夢長存不復醒。 天羅聖女站了許久,也望了許久,直至寒潭冰徹,她那如空谷幽蘭般的空靈之聲方才響了起來。 「該回去了。」 數月前,教內多番催促,讓她儘快返回聖地淵海。如今拖延許久,她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教內那幫老傢伙,也該急了。 閉關數月,轉修紫極秘典,天人已成,幻夢寶術之下,即便是貫虹之境,她亦有爭鋒的可能。 若是情急,動用魔君遺藏,道體之下,即便是隱曜境大修出手,都留她不下。 「陳平安」 天羅聖女黑紗遮面,看不真切神情,但一雙夢幻星眸內卻蕩漾起些許奇異。 嗡~ 靈光一顫,幽雨針現。 這是昔年,龍安重鎮外,兩人交手,截獲而來。得自黑袍老怪之手,亦是得自莽刀陳平安之手。 莽刀!好一個莽刀! 既無莽,也無刀,反倒是世間第一等的陰險小人! 陰險到不知不覺間,便已叫人沉淪。 「顧家婚約?」 世間之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講究因果自在,勉強不得。 可本殿. 天羅聖女眸光一寒,浮現在半空中的幽雨針便是瞬間消失。 偏要勉強! 「前面就是雷鳴大城。」 陳平安注目遠望,遙望著遠處的雄踞大城。 作為蒼龍州內排名前三的大城,雷鳴大城的體量雖不如玄靈重城,但論規格卻不算遜色太多。 「顧前輩可自行離去,陳某就送到這裡了。」 陳平安神情平靜,目光淡然。 從玄靈山脈離開,在兩人的遁速下,不過幾日時間,便離開玄靈州境,穿過雷鳴山脈,抵達這裡。 經過多次療愈,顧清嬋的腿傷基本痊癒,幾乎沒有什麼影響。此外,在這些日子的療傷下,顧清嬋的傷勢也好得七七八八。 說來,顧清嬋的恢復速度,確實是讓他有些詫異。此前傷勢,雖不能算是重傷垂死,但按照當時情形看來,想要恢復鼎盛,最起碼也要一兩個月時間。 但如今看來,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看著面前的青衫男子,星眸內流露出一絲複雜。 若非記憶太過刻骨銘心,細節太過真實,她險些都要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一口一個前輩的,就好像那天的人不是他一樣! 誰家男子會對前輩做這樣的事情? 開始她還有些羞澀,閉目假寐,但陳平安的舉動越發不規矩,讓她忍不住出手阻止。只是,當時場景下,她的那點阻止多少顯得有些過於蒼白。 聽之任之,半推半就,直至默認期許 終究沒能守住那一層關係。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也找到了精準的相處模式。到今日,也基本已經適應。 彼此之間,心照不宣。 只是 終究還是有些放不下。 顧清嬋輕咬下唇,清眸期許。 「你呢?」 陳平安笑了笑:「雖是賦閒在家,但這次出來也有些久了,打算直接回州城。這次體悟良多,也是要找個時間,靜下來好好整理整理。」 「嗯。」 顧清嬋眸光微黯,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本宮便先走了。」 「前輩慢走。」陳平安拱手一禮:「他日州城再會。」 顧清嬋輕抿下唇,長裙搖曳,如冰蓮綻放。飄散的青絲,幽香盈盈。 陳平安面色淡然,目送顧清嬋離去。 此次玄靈之行,變化良多,不但展露了一次全盛之力,還陰差陽錯地在顧清嬋面前暴露了身份。 雖說有些許遮掩,兩人間也自有默契,但說到底,終歸是不必要的風險。 好在,顧清嬋對他並無惡意,從那日來看,甚至還有些許情動。 說起此事,陳平安的心中還有些歉意。 一番折騰下來,即使以顧清嬋大宗師的體魄,也是受罪不輕。 殘破的裙衫,腿間的淤痕.便是最好的明證。 直至心性徹底恢復淡然,看著面前的嬌艷紅霞,陳平安的心中罪感直接拉滿。 足足數個時辰,顧清嬋才恢復了神氣,但即使如此,行走之間,還是隱隱有發軟之意。 此等局面,倒是實難預想。 說到底,還是青陽血煉法和橫練功法,給予了他太過強橫的體魄。這等強橫,不僅僅體現在堅韌上,更多的是以氣血之力,撼動偽天人之威! 以他如今之力,若是觸發血脈神異,單以血肉之力,便可撼偽天人極致。爆發之下,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都能招架抗衡。 陳平安目送著顧清嬋,往事種種,在腦海中浮現。 他的思緒還未落下,便見顧清嬋的曼妙身姿,突然停下,然後別轉螓首,露出一雙燦爛星眸。 嬌顏明媚,隱有紅霞。 「不如一起? 離開雷鳴這麼久了,也順道進城看看?」 陳平安定了定神,回了一聲。 「好。」 顧清嬋看著陳平安側臉,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在陳平安應下後,兩人便一同回雷鳴。 由於已近雷鳴大城,兩人倒也沒有全速趕路,而是不急不慢地向著雷鳴而行。 這一路,兩人間的氛圍有些沉默,但隱隱間卻有別的情緒在蕩漾著。 感受著一旁特有的男子氣息,顧清嬋嬌顏隱隱有些火熱,心中浮現出前不久的那一幕。 共赴巫山,翻雲覆雨,此中滋味,言語難盡。 顧清嬋想的不是這些,她想的是陳平安當初的行為。 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到後面偏偏要變化姿態,直至結束,卻以另一形象示人。 是為了避嫌,還是在提醒她? 可若是避嫌的話,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可若是提醒,為什麼開始的時候,偏偏偏偏又要如此? 亦或是說 這是身旁男子,特有的惡趣味? 顧清嬋想不明白,聞著身旁熟悉的男子氣息,顧清嬋的思緒有些亂。 她不知道最後為什麼會放下矜持,出言邀請陳平安同往? 她不想去想,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玄靈一行,她終究是變了。 在頗為混亂的思緒中,顧清嬋和陳平安也走進了雷鳴大城。 作為顧家在雷鳴大城最高的利益負責人,顧清嬋一進城,自然便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不過,兩人也沒有隱藏的意思,便這么正大光明地走進了雷鳴大城。 「什麼?顧元老進城了?」 「快!快去迎接!」 「顧仙子回來了?」 「是兩個人!?還有一個人是誰?」 「什麼?莽刀陳平安!」 「.」 顧清嬋和陳平安進雷鳴的消息,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攪動了雷鳴城內的局勢。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於絕大多數的勢力而言,都是能影響雷鳴局勢的人。 前者倒是好點,本就是坐鎮雷鳴,雖不知道為何外出,但這次回來倒也實屬正常。但是後者. 又是為何? 此前莽刀陳平安擔任督查總使之職,在雷鳴一地,攪得是風風雨雨。即便是雷鳴山脈上的勢力,都是為之一變。 只可惜動到了雷鳴眾多勢力的利益蛋糕,終是被抓了破綻,以先斬後奏,敕封血梟幫,擅權之事為引,動用輿論,引動大勢,乾坤司彈劾為支撐點,將莽刀逼出雷鳴。 蒼龍州鎮撫司傳令,令莽刀卸任督查總使之責,於三日內釐清職責完成交接。 莽刀雖為天驕,州境巨頭,但此一去,可不算是太過光彩。 如今再回雷鳴,是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思量分析之下,不少勢力為之惶恐。 生怕莽刀心生不適,此回雷鳴是為報復而來。 「莽刀回來了?」 在各方勢力流傳之際,身在雷鳴鎮撫司的吳本清也收到了陳平安進雷鳴大城的消息。 「回大人,回來了!」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吳本清面色沉靜,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是,大人。」來人恭敬告退,很快便關上了房門。 「怎麼了,還在擔心?」陰影處,有聲音傳出,言語間隱有戲謔之感。 「沒,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莽刀離開了這麼久,這次怎麼會想著回來?」吳本清面露沉思。 「沒什麼奇怪的。他如今賦閒在家,並無任職,每日裡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回一趟雷鳴不算出奇。」 「是嗎?」吳本清神情不變:「可莽刀,可不像是會肆意揮霍時間的人!他今日成就,除了天資之外,與他的刻苦修行也是離不開的?」 「許是遇到什麼瓶頸了。」陰影處,黑袍人隨口說道。 「你是說?」吳本清猛地抬首,雙眸銳利璀璨,想到了一種可能。 陰影處的黑袍人,此刻也已經反應過來。 「玉衡中期圓滿!」 除開此種可能,不會有太多理由,會讓一個潛心苦修的潛龍天驕,外出行走。而且,還是在沒有公務在身的情況下。 氛圍在公房中凝固了一會兒,但很快便舒緩過來。吳本清背靠在大椅上,長呼了一口氣。 「許是我們想多了。還有著其他可能。」 「確實。不過不管怎麼說,莽刀來雷鳴了,你最好還是會一會他。」 「會一會嘛?」 吳本清面露思索,閉口不言,一時間公房內,陷入了沉默。 「顧清嬋回來了?」 督查署衙內,谷路平正揮灑著筆墨。 作為雷鳴谷家子弟,世家出生,谷路平自幼便修習書法,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也保留了下來。 作為雷鳴僅有的幾位頂層巨頭,谷路平的消息自然是靈通的,更不用說還有雷鳴谷家的情報網作為支撐。 在消息傳出後不久,他便知悉了最新消息。 顧清嬋回來,他倒是不奇怪,雖不知道顧清嬋何時出城,但想要是有什麼要事要辦。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次回來,怎麼會和莽刀攪和在一起? 顧家,莽刀,鎮撫司 這裡面有沒有什麼算計? 作為浸淫體系多年的老練巨頭,他天然地便會想到很多。 此前莽刀卸任,他得雷鳴谷家支撐,分潤了莽刀遺留的最大好處。不但全盤接受了整個雷鳴的督查體系,還順勢立下了作為世家宗師的威望。 如今在雷鳴大城內,風頭可謂是一時無兩。 即便是那立下不小的功勳的風無痕,都要弱他不少。 說來他此前也有些好奇,風無痕近來是在忙些什麼,表現得如此低調。若非對方低調,即便他如今風頭無兩,但也不至於壓過對方太多。畢竟,此前圍剿,風無痕還是立有大功的,借勢之下,不至於顯得太過弱勢。 但不管如何,他如今的威勢,讓他志得意滿。 在鎮撫司,日常例行的審查會中,即使是吳本清也要多聽他幾分意見。 此等情形,自然是讓他舒爽無比。只是,如今莽刀回來 不知是有事情? 同著顧清嬋一起,當中又沒有來自顧家的反制算計? 對於莽刀,谷路平雖是要忌憚三分,但在這雷鳴有家族作為支撐,他倒也不至於太過畏懼。如今他天時地利皆在,莽刀一沒有職司任命的人,想要強出頭,他也不怕什麼。 只是,顧家就不一樣了。 作為蒼龍州第一世家,顧家有著難以想像的底蘊,雖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但顧家可不是一般強龍。 他谷家雖在雷鳴經營多年,但真要與顧家真刀真槍地幹起來,說到底,心裡還是有些發虛的。 但願只是巧合。 谷路平心中思量,但終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當下,他便書信一封,傳至雷鳴谷家。 嗡~ 雷鳴鎮撫司,公房內風無痕眉心靈光閃爍,周身真元流轉,衣袍飄蕩。 遠遠望去,當真有幾分青衫劍客的風采。 嗡~ 靈光漸漸暗淡,風無痕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快了快了。」 風無痕星眉朗目,俊逸非常。 他所修習的雲隱劍法中記載有一門刺激關竅的法門。可通過關竅之力,刺激體內真元,凝練靈性,可以此秘術,嘗試破境武道大宗師。 只是這個過程,風險極大,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可一旦成功,他便能以最快的速度登臨武道大宗師,與清嬋並肩而立,平等相看。 這等誘惑,對他來說,不可謂不大。 早在先前,他便做出決斷,立下心志,甘冒奇險。 劍修者,向死而生,一往無前。 即便前方兇險非常,累累白骨,他也要披荊斬棘,斬出一條血路。 劍修之道如此,他之道,亦是如此! 「清嬋,你等我。」風無痕面色堅定,心神之中儘是堅毅。 刺激關竅的法門,風險極大。這些時日,他一直在做著準備,而如今,準備得越來越充足,距離真正嘗試的日子已經很近了。 「終有一天,我會證明,我才是你的佳偶良配!」 風無痕神情堅毅,心中燃起熊熊火焰。 「大人。」 就在風無痕調息之際,公房外傳來了下屬的匯報聲。 「進來。」風無痕面色俊逸,端坐公房大椅。 很快便進來了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 「什麼事?」 「大人,東城門來報,顧元老剛剛進城。」 「剛剛進城?」風無痕神情驚喜,眸光精亮,不復此前淡然:「清嬋之前是出去了?」 他確實是很驚喜,驚喜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個是自此前一別後,他便再沒有見過清嬋。後面去顧家駐地求見了數次,都未能見到清嬋。 如今得知清嬋回城的消息,這便證明,並非是清嬋不願見他,而是清嬋當時根本就不在顧家駐地。 如此消息,豈不讓人心生雀躍,倍做慰藉。 第二個,那便是在他閉死關,嘗試破境之前,還能再見一面清嬋。 如此之事,豈不讓人驚喜非常,欣喜不已? 若能得見清嬋,即便是破境失敗,身死道消,他亦是無悔。能在死前再見一面,豈不是人生幸事。 風無痕心中驚喜,當下追問細節。 只是,來報之人面色卻有些遲疑,當得知與清嬋同行之人還有一名男子時,風無痕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清嬋出城這麼久,身邊還有男子相陪,是碰巧遇到了,還是 一時間,風無痕不由有些浮想聯翩。 若是前者倒是還好,若是後者,那. 風無痕心中隱隱生出苦澀,不過再多的苦澀,也只能往肚裡下咽。他非是清嬋什麼人,所做的只能靜靜等候對方回心轉意。 不過,當他得知與顧清嬋同行之人,是莽刀陳平安的時候,他不禁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下。 「是莽刀啊,還好」 風無痕面色釋然,當下便是離了公房,向著顧家駐地而去。 他要去那裡,等清嬋回來。(本章完) 第715章 昔日傳聞,車架同乘(感謝 走在雷鳴大城內,陳平安倒是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說來,距離他卸任雷鳴,也不過就幾個月的時間,但中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調離雷鳴,回蒼龍州城,見實權副掌司,玄黃絕劍張天元,北境特使吳錫福,得些許北境隱秘。於顧家見顧家眾元老,見未婚妻子顧傾城未果,但卻得贈廣寒劍法。 一句君贈之以簪,今贈君以劍,令人回味。 以此契機,得知曦月之名,見煙雨雲夢,了卻昔日一樁因果。 玄靈之行,遇大旗門噬煞老怪,見問心劍閣沈臨淵,玄靈散修金毛老怪。於竹林小會,得識玄靈第一煉丹師,華丹師。 說是得識倒也不是,對於竹林小會中的偽天人來說,彼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小透明。只有他識旁人,未曾有旁人識他。 借著小會契機,交易簡易卜卦信息,知曉橫山宗,黑岩老怪手中之物。 變更身份,以幽骨的身份,於玄靈山面見黑岩老怪,交易頂級地品變異血脈,玄龜真血以及些許玄龜血液以及龜甲殘片。 此一事,受部份損失,被黑岩老怪宰了一刀,但終是得償所願。 於玄靈閉關,劍法小成,返程途中,遇血魔尊者,絕命毒叟等人,最終斬獲一半。收穫血色菱塊,護法金圈等物。 幽潭療傷,再起波瀾,竟遇諸多大宗師,後面更是有偽天人現。一番謀算,終是成為最大贏家。 而後 陳平安看了顧清嬋一眼。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既不算近,也不算遠。相較於尋常道友,要親密一點,但比一些相交好友,又要差上不少。 其中尺度拿捏,恰當好處。 但就是如此距離,回想此前之事,反倒是讓陳平安心中隱隱一盪。 雖是轉瞬即逝,但卻是那般真切。 顧清嬋星眸明亮,嬌顏如花,仙姿玉容,端是一個花容玉貌。一襲淡藍長裙,更添靚麗之感,令人難以側目。 今日的顧清嬋穿得有些保守,周身環繞著冰魄寒氣,神情清冷,端莊優雅。舉手抬足間,儘是典雅之意。 察覺到陳平安的目光,顧清嬋神情不變,但心中卻閃過一絲不自然。 不知為何,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的心中便生出了些許羞恥之感。如同兩人的關係,就此曝光了一般。 羞恥間還摻雜著一些沉淪禁忌,此前論道,陳平安功底之深,花樣之多,讓她頗為受驚。 這讓她嚴重懷疑,陳平安就是此道老手。恐怕早已實踐多次,甚至 顧清嬋清眸微顫,心中婉轉。 結合以往傳聞,莽刀浪蕩之名,恐怕並非是空穴來風。 北蒼重鎮,金屋藏嬌,煙雨畫舫,一夜風流,薛家之女,雲夢仙子. 還有,早年間的慕家嫡女,慕婉君! 說來,此女才是莽刀晉升路上的第一個引路之人,是真切認識莽刀之姿的伯樂。 若是對方知曉,如今的莽刀,成就早已超過了此前想像的極限,不知她又會作何感想? 如今的莽刀,即便是武道大宗師,都需要敬畏仰視,見之如見天人! 只可惜. 這件事情,只有她一人知曉。 莽刀戰力之盛,世所罕見,即便是放眼當今潛龍榜上,都可位列前三。若是考慮到莽刀的年齡,天資璀璨,恐怕超乎世人想像。 難以想像,在陳平安年滿五十之前,將會把潛龍榜的極致,拉升到何等境界? 但如此之事,終歸不為外人所知,只有她一人獨享。 高手寂寞!天驕亦是如此! 顧清嬋思緒變化,心思明澈。 嗯?等等!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回想起此前在雷鳴廣為流傳的傳聞。此前聽聞,只當是一樁笑談,但如今回想起來,恐怕. 顧清嬋的星眸凝了凝,隱有寒芒冷冽。 此前雷鳴圍剿,血梟伏首,各方響應,莽刀聲名如日中天,各等版本的傳言,應運而生。 其中有一類版本,便是重點講述莽刀修行以來的風流韻事。 像什麼蒼龍第一天驕,莽刀陳平安的風流往事。 蒼龍巨頭不得不說的風流秘事。 金屋藏嬌,論天驕之風流.等等等等,像相識於微末,論莽刀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北蒼重鎮,金屋藏嬌,鴛鴦清倌,究竟何許人也,能得莽刀之心。還有,煙雨渡口,百花晚宴,莽刀夜宿煙花畫舫,與百花仙子春風一度。 此等之事,都是有跡可循。 但各等流傳版本中,還有提及莽刀陳平安和天羅聖女的事情。什麼愛恨情仇,立場糾葛,吸足了眼球。 當時只當是坊間杜撰,但是如今細細想來,恐怕. 未必沒有可能! 此外,除了天羅聖女外,傳言中還有雷鳴第一美人,五方歡喜與陳平安一見鍾情,一眼定終生。 莽刀風姿無雙,求得五方歡喜歡心,最終抱得美人歸。 這一樁樁一件件,非是什麼空穴來風。 倘若為真,細細盤點下來,這陳平安當真是情場老手! 念及此處,顧清嬋星眸內的寒光隱現,心中氣惱,周身縈繞著清寒之氣。 不過,氣惱歸氣惱,此前兩人早已明說,有言在先,她也沒什麼可以怨的。 此事,你情我願,並無勉強。 此前之事,早已發生,如今細想,不過是自尋煩惱。 顧清嬋心中惱意漸消,就在她就如此平息之時,一幕畫面,在她的腦海浮現。 陳平安初至雷鳴,兩人曾有一番對談。話題所及,正是不久前龍安之亂,龍安重鎮外的那一場大戰。 她問及前輩風采,陳平安避實就虛,在她的追問下,也只言及了天羅聖女。 「天羅聖女以妖孽之姿,力戰老輩強者,天資才情,令人動容!」 陳平安信誓旦旦的表情,仿佛還在顧清嬋的眼前。此前龍安重鎮外,與天羅聖女激戰的人,如同就不是他一般。 提及評價,言語之間,也都是天羅聖女。 最關鍵的是,昔日她還許了一諾,有朝一日,若能觸及天羅聖女的背景,她便可做主贈他一物,亦或是應他一事! 此等之事,至今回想起來,不禁令人氣惱。 一念至此,顧清嬋不禁伸出手來,想要擰陳平安一下。 廣袖垂落,如流雲傾瀉,月華灑落。 只是她的手才剛剛伸出,便被一隻熾熱大手攔了下來。 「做什麼?」陳平安抓著顧清嬋的柔夷,沉聲道。 好端端地走著,突然動手是什麼意思? 這大庭廣眾下的,想做什麼? 顧清嬋沒有說話,只是掙開了陳平安的手。 他們的修為雖能避開耳目,但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下,他也不好拉扯,便任由顧清嬋掙脫。 顧清嬋才剛剛掙脫,便衝著他的腰間,狠狠地捏了一下。 嗯!? 陳平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注目而去,只見顧清嬋白了他一眼,便是別轉螓首,長裙搖曳,向前走去。 陳平安神情微怔。 這顧清嬋搞什麼鬼? 好端端地掐他一下做什麼? 是想幹嘛? 看顧清嬋這模樣,好似情緒,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說好的成熟女宗師,能獨立自強,彼此不干涉不牽扯呢!?這事實,也不是這樣啊。 陳平安心緒變化,不過想到自己也這麼捏過她,心裡突然就平衡了。 算了算了,就當是償還了。 陳平安心緒一定,便是向前走去。 「恭迎元老!」 「拜見元老!」 「.」 還未臨近顧家駐地,便迎面遇上了顧家駐地出迎的隊伍。一群人,急匆匆的,神色焦急,備有車攆車架。 見到顧清嬋便是忙不迭的行禮問候。 「免禮吧。」顧清嬋神色清冷,一襲淡藍長裙,她如九天玄女臨凡,周身縈繞著清冷仙氣。 冰肌玉骨,耀眼奪目。 那清冷威儀下,是那嬌嫩清甜的柔美嗓音,如嫩枝綠芽般清新,又如清泉玉石,寒潭清寒。 「是,元老。」來人紛紛起身。 直至此時,才有人向陳平安問候見禮:「見過姑爺。」 陳平安微微頷首,以示回禮。 他的神色和煦,隱露笑意,倒也沒有什麼架子。 來迎的不少人中,都是顧家雷鳴駐地的高層,當中有不少人他還認識。不過,不知道是顧清嬋在場的原因,還是場合不適宜,倒也沒什麼人上來寒暄敘舊。 車架早已備好,顧清嬋神情端莊,姿態優雅,登上了掛墜有華美玉飾的車架。 眾人神態拘謹,躬身而立,舉止間滿是恭敬敬畏。 顧清嬋雖看似稚嫩,但在他們心目中的威嚴極重,此前手段,皆是雷霆霹靂,絲毫不拖泥帶水。 鸞姿鳳態,玉闕冰心。 此等情形,他們根本不敢有絲毫不敬。 「上下一心,眾望所歸。」陳平安觀察著這一幕,對此做出的評價。 顧清嬋坐鎮雷鳴的時間本就不長,在排除閉關的時間,那真正能用來立威和收服的時間,其實沒有多少。 能在這麼短時間,達成此等局面,這顧清嬋的手段,當真是不俗。 家族傳承的年限久了,勢力影響的範圍大了,勢必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派系,會有各不相同的利益訴求。在這等情形下,並非是在族內占據高位,便一定能收服上下之心,明確大勢,奠定乾綱獨斷的局面。 即便已經算是知根知底了,但這一刻,陳平安對顧清嬋的認識也更新了些許。 還真是不賴嘛! 陳平安笑了笑。 只是,看著面前清冷威儀,冰肌玉骨的絕代麗人,他還是很難將不久前才剛掐了一下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這不完全是兩個人!? 前者執掌一方,權柄甚重,舉手投足間都是端莊優雅,風姿綽約,但後者倒是像陷入愛戀,有些吃味的少女。 性情自在,風韻自成。 不過 陳平安目光變化,終究是留有了一絲警惕。 生活不是童話,修行也同樣不是傳記,沒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愛。 此世之間,戀愛腦或許有,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女子大宗師的身上。 尤其是有望天人女君的女子大宗師。 權衡利弊,盤算思量,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彼此相處,不說一定是充滿了算計,但不可能一點都不會摻雜。 世界終歸是現實的,相處久了,也終歸有為自己謀算的地方。 生死與共,性命相托,不求自己,只問彼此,此等情感,在現實生活中,雖不至絕不可能會出現,但毫無疑問,出現的可能性極低。 他也嚮往純真美好的愛戀,但只可惜,這等愛戀,他只在夢裡面體驗過。 即便年少時的歡喜,隨著地位的變化,時光的流逝,終究是不復從前。 這一路,向前走,領略到了許多不曾見過的風景,但卻失去了一些曾經萬般不舍的珍貴。非是主動相棄,而是時光推著你走的時候,不會留下絲毫徵兆,也不會刻意提醒半語。 有些事情,時光不曾帶走的,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慢慢消散。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物是人非今猶在,不見當年還復來。 此等滋味,亦是如此。 或許唯一有機會滿足他的,便只有他明媒正娶的顧傾城。 只是 陳平安雙目深邃,面容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算計太多,終究是失落了初心。 當你嚮往純真無瑕的愛戀時,試問此心可仍是少年之時? 陳平安心中微沉,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就在此時,一道嬌嫩清聲響起。 「平安,你也上來吧。本宮有話同你說。」 陳平安神情一怔,猛地抬首,便見掀開的車簾間,露出一張明媚嬌顏,星眸璀璨,無瑕而純粹。 「是。」陳平安恭敬應是,拱手一禮。 來迎的顧家眾人,雖是覺得有些不妥,但既是元老之言,自當如此定奪。 陳平安掀開車簾,登上了這輛雕飾精緻的華美車架。 車架緩緩起行,向著顧家駐地而去。車架內,兩人端坐,相顧無言。 顧清嬋一襲淡藍長裙,雙手交迭放在腿上,姿態端莊,優雅嫻靜,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矜持。 陳平安目光平靜,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顧清嬋。 此時的他,心緒微微蕩漾,不知道如何言說。前一刻,還思想純粹,下一刻便親身體驗了一次。所體驗的非是顧清嬋的言語,而是那無瑕純粹的雙眸。 顧清嬋靜靜端坐,看著陳平安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的心中有些緊張。 應該 不會吧。 顧清嬋胡思亂想著。 外面這麼多人呢! 由於修煉的原因,風無痕得知消息,相較於其他勢力要晚上一些。 所以,他並未選擇往外出迎,而是選擇在顧家駐地前等候。 他剛剛抵達顧家駐地不久,便看到遠處有車架駛來,周圍隨行的還是顧家之人。 「清嬋!」 他的目光欣喜,當下便迎了上去。(本章完) 第716章 無痕之心,莽刀功勳(求月 時隔多日,再一次能見到顧清嬋,對風無痕來說,無疑是極其興奮的。 清嬋此去這麼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的眸光金燦,俊逸的臉上寫滿了期盼和欣喜。 雲隱,雲隱,如雲而隱。 但在清嬋的事情上,他向來是做不到如雲而隱的。 自年少時的歡喜,直到如今,他的心意從未有過改變。 不管是同登新秀榜,還是他先一步成就玉衡宗師,他的心意,一直都是如此。 「清嬋.」 風無痕迎著車架而去,心中欣喜,期盼著面見時的一幕。 「風大人。」 有顧家族老認出了風無痕,拱手見禮。 風無痕面露笑意,拱手回禮。 他一向來都是如此,如謙謙君子般,溫潤和煦。哪怕是面見清嬋在即,他也不會失了禮數。 風無痕一路相迎,但車架並未在他的身前停下,而是越過了他,直直駛向顧家駐地。 風無痕臉上笑意不減,沒有絲毫惱怒。 他迎向清嬋的車架,本就沒想著車架會就此停下。 沒有期望,自然談不上什麼失望。 清嬋的性格就是如此,這麼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 若是就此停下,那就不是清嬋了。 風無痕如此想著。 在他的心目中,清嬋永遠都是那個不識人間煙火的清冷仙子。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對什麼都平淡如水。 無論他做什麼,都不可能引起清嬋情緒上的絲毫波瀾。 昔年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車架緩緩停下,停在了顧家駐地前,風無痕眼中的欣喜越發濃郁。 他看著面前的華美車架,期待著清嬋從裡面走出來的情景。 「清嬋.」 多日不見,他心中的思念早已到了極致。 有些人,只要站在你的面前,便足以治癒你的一生。 單單站在那,便勝卻人間無數。 風無痕期盼著,他雖能靈性查探,但在清嬋面前,他自然不可能如此。 他等待著清嬋走下車架,他迎上去噓寒問暖,一如往常那般。 若是能得清嬋些許回應,那他便不虛今日之行。 如他預料的一般,車簾緩緩掀起,但最先走下來的卻不是清嬋! 嗯!? 風無痕神情一怔,整個人懵在原地。 陳平安? 他怎麼會在車架上!? 「風大人。」陳平安笑意和煦,拱手見禮。 經此前一事,他對風無痕的觀感不錯,屬於是可結交之人。 另外,作為劍客,那一身風骨英姿,是他期盼的模樣。 他如今得了廣寒劍法,也努力在往這方面靠。雖說還沒有多少成就,但能與這等風骨英姿的劍客多接觸接觸,也有助於他達成夢想! 「陳大人。」風無痕的笑容有些僵硬。 此前,他光顧著沉浸在即將見到清嬋的喜悅之中,忽略了莽刀陳平安的事情。 按照情報,陳平安可是與顧清嬋一同進城的! 此前在外沒有見到,他還以為陳平安進城後,先去處理什麼事情了。但怎麼都沒想到,莽刀竟然就在清嬋的車架上。 一男一女,共乘一輛車架,這. 風無痕有些發懵。 雖說,莽刀是顧傾城未來夫婿,算是顧家小輩,但車架如同閨房,與顧清嬋同乘車架,此等情形,就如同入女子閨房一般。 莽刀雖是小輩,但如此,屬實有些不妥。 清嬋怎麼會讓莽刀上車架的!? 風無痕想不明白,但是很快,他便不用想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抹靚麗仙姿,從車架上走了下來。 長裙搖曳,幽香四溢,那如玉般的容顏上,滿是清冷仙儀,風姿綽約間,儘是絕代風華。 「清嬋!」 風無痕有心想直接這麼喊出聲來,只是話到嘴邊,終究變成了一聲。 「風某見過大宗師。」 此前他登門之時,曾以元老相稱,但卻遭到清嬋不喜。 一句風大人,你不是我顧家之人,不必如此稱謂,讓他牢記在心。 如今改口,正是如此。 清嬋的話,他一向來都是放在心裡的。 「風大人。」顧清嬋聲音嬌嫩,素手輕抬:「你是鎮撫司的人,不必向本宮行此大禮。」 「風某疏忽,請大宗師務怪。」風無痕忙拱手認錯。 「參見元老!」 顧清嬋走下車架,一眾顧家之人,恭聲高喝。 「本宮今日剛剛回城,事務繁雜,要務繁忙,不能招待風大人。」顧清嬋的聲音雖是嬌嫩,但話語間的意思卻透著深深疏離:「風大人若是無事,請自便吧。」 「明白明白,大宗師剛剛回城,要務眾多,風某不便叨擾。能見大宗師平安歸來,風某便心滿意足。」風無痕拱手稱是,主動開脫。 這是陳平安第一次看到風無痕與顧清嬋正兒八經的相處,風無痕的姿態,倒是讓他有些大開眼界。 「既如此,風某便告辭了。」風無痕拱手一禮,便欲退去:「陳大人,風某便先走了,等陳大人忙完,風某定當為你接風洗塵,好生相敘。」 此次面見,他雖沒聊上幾句,但能見到顧清嬋,他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些許瑣碎,不值一提。 「風大人可是回鎮撫司?」陳平安適時問道。 「正是。」風無痕笑著道。 說罷,他拱手一禮,便欲轉身離去。 「風大人等等,陳某與你一同前往。」陳平安和聲道。 「陳大人你這是?」風無痕面露驚疑,想不到陳平安和他同去的理由。 顧清嬋站在一旁,倒沒想到兩人會如此相熟。 「平安,你與本宮一起進去,本宮還有事同你說。」顧清嬋淡淡開口,嬌顏鎮定,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陳大人,那風某就先走了。」 風無痕笑了笑,便欲拱手離開。 顧清嬋已經說話,那陳平安自然不可能與他同去了。 只是,他的話才剛剛落下,陳平安的反應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無妨,一同前往便可。」陳平安淡笑道。 說罷,他便轉過身,面色平靜,對著顧清嬋說道:「顧前輩之事,可否等平安回來再說?」 「既如此,那便如你所言。」顧清嬋容顏嬌嫩,淡冷所道:「不過,本宮事務繁忙,等會未必得空。」 陳平安笑而不語,只是凝眸注目。 看著陳平安的眸光,顧清嬋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她擺了擺手:「你且去吧,本宮之事不急,明日再說也是一樣。」 「多謝顧前輩。」陳平安拱手一禮,便是轉身說道:「風大人,走吧。」 「啊!好。」風無痕恍然回神。 他沒想到顧清嬋就這麼答應了,看樣子此前似乎不願陳平安同他離開,怎麼後面就這麼輕易妥協了? 清嬋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嘛!? 風無痕有些想不明白。 還有,方才的言語雖然一切正常,但隱隱間還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不過,兩人都已經走了,再想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見過清嬋後,他當務之急,是籌畫關竅法門之事,此事事關修行之事,更是關係到他的未來,他自然不可能有絲毫大意。 如今心境圓滿,念頭通達,正是破境之時。 另外,關於莽刀陳平安與清嬋同乘車架的時候,他如今也已經緩過勁來了。 畢竟莽刀為清嬋早先挖掘,兩人相識也有好些年了,此前在萬魔石窟之時,便早已相熟。還有顧家聯姻莽刀之事,也是由清嬋一力主導,如今關係親密些,也實屬正常。 說來,他還應該鬆一口氣,與清嬋同乘車架之人,不是旁人,而是莽刀。 風無痕收斂心思,同著陳平安寒暄起來。 此前心生好奇,如今機會合適,倒是正好問一問莽刀,清嬋是去哪裡了? 「原來如此。」 風無痕淡笑點頭:「多謝陳兄解惑。」 兩人私下相處,風無痕以陳兄相稱,陳平安也沒有端著,以風兄回應。 面對風無痕的詢問,陳平安也沒有瞞著。他和顧清嬋,玄靈之行,並不算絕密。若是有心查探,多少能查出一點蹤跡來。 此外 他後面還有事情,涉及此事,倒也不需需瞞住此行。 「陳兄與清嬋的關係,似是極好?」寒暄間,風無痕狀似無意的問道,問及了兩人的關係。 對此,陳平安微微一笑:「顧前輩人品俱佳,早年對陳某有知遇之恩,陳某頗為感激。」 風無痕星眉朗目,直視陳平安目光,眼見他沒有絲毫異常,風無痕倒也沒有多想。 本就是合適契機下的隨口一問,倒也沒有追問的必要。 說來,兩人關係處得不錯,除了顧家這一層關係外,想來也與兩人脾性相和,有些關係。 此前雷鳴之事,清嬋出手,不拖泥帶水,不廢話周旋,鳳儀天裁,鸞鏡裁雲。說到底,兩人就是同一類人。 說話間,陳平安同著風無痕也來到了雷鳴鎮撫司。 多日不見,雷鳴鎮撫司威嚴依舊,門前絡繹不絕,時不時地便有差役執事來回進出。 「風大人!」 「參見風大人!」 「.」 風無痕的回來,很快便引起了眾人的關注,紛紛拱手行禮,恭敬迎接。 「陳陳大人?」 在問候恭迎的同一時間,有眼尖的,看到了與風無痕同行的陳平安,當下不由驚詫,神情出奇道。 陳大人不是卸任雷鳴了嗎?怎會出現在此處? 雷鳴城內的消息流傳,雖是迅捷無比,但顯然不是一般的中低層能享受到的。 關於陳平安的到來,雷鳴鎮撫司外圍的人不知曉,倒也實屬正常。 陳平安神色如常,面色平靜,同著風無痕走進了雷鳴鎮撫司。 「陳陳大人回來了?」有人如見鬼般的神情,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也有人恍然出神,直至此刻才反應過來。 邊上同僚同樣是面色奇異,怔怔出神。 「你說,陳大人這次回來,會不會.」那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邊上一道急促的噓聲打斷。 「住口,不要命了啊!?」 說話那人,神情一亂,當即閉口不言。 陳大人雖然走了,但他的威勢還流傳在雷鳴鎮撫司。 雷鳴一行,群雄俯首。莽刀一怒,血梟伏誅! 鎮撫司外,眾人站得筆直,生怕出現一絲紕漏。 陳平安進雷鳴鎮撫司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鎮撫司內傳了起來。 「陳大人回來了?」 「什麼?莽刀!?」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剛剛?」 「.」 坐在公房的谷路平和吳本清,也同樣收到了陳平安過來的消息。 「莽刀回來了?」谷路平的目光一凝,神色間,隱有冷冽之意。 莽刀卸任雷鳴,由他分潤的最大好處,如今突然回來,恐怕來者不善啊。 「現在到哪了?」吳本清高坐公房,從心腹下屬口中得知陳平安回雷鳴鎮撫司的消息,不由有些一怔。 他還盤算好要不要接觸,便得知了莽刀來鎮撫司的消息。 「回大人,應該是到內院了。」 「知道了,下去吧。」吳本清擺了擺手。 「是,大人。」來人恭敬告退。 「看來,你不想會也要會一會了。」陰影處有聲音響起。 吳本清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少許,然後猛地起身:「那就會一會吧!」 「陳兄,不如到風某那坐坐?」風無痕邀請道。 「不了。」陳平安拒絕道:「陳某到鎮撫司有點事,辦妥了就走了。」 「原來是這樣。」風無痕雖是好奇,陳平安口中的事情是什麼事,但他也沒有追問。當下來看,還是他的破境之事,最為緊要。 兩人寒暄幾語,便要就此分離。然後便聽到一旁廊道有聲音傳來。 「陳大人,陳大人,好久不見,你可想煞谷某了。」谷路平滿面笑容,從廊道中快步走了過來:「之前走的怎麼這麼倉促,也不知會一聲谷某。等谷某知曉,陳大人都已經走了。這倒是谷某的不是了。」 說話間,谷路平也走到了兩人身前。 「谷大人。」陳平安道了一聲,聲音平靜,看不出喜怒。 「這次抓到了機會,陳大人,可要讓谷某好好補償補償啊!」谷路平笑著道。 「既然谷大人有此意,陳某不會讓谷大人失望。」陳平安淡淡地道。 谷路平總感覺陳平安話裡有話,但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正待寒暄幾句,便見一旁有人走來,身後跟著數人。 「吳大人。」谷路平認出了來人。 「陳大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吳本清聲音豪邁,雄渾震厚。 「托吳大人的福,近來還算不錯。」陳平安淡淡道。 「哈哈哈,原來如此,那就好,那就好啊!」吳本清笑著道:「數月不見陳大人,這次怎麼想著回來雷鳴?」 說話間,吳本清也走到了幾人附近,身後跟著幾人,目光各異:「可是有什麼要事?」 「是啊,陳大人若有用得到谷某的地方,但說無妨。」谷路平笑著一張臉,在一旁補充道。 「倒也不算什麼要事。」陳平安神情平靜:「不過,確有一事,需要麻煩吳大人。」 谷路平笑容微斂,陳平安的無視之言,讓他有些不太高興。不過,養氣多年,他自不會當場發作。 「哦?」吳本清面容奇異,露出一絲感興趣之色:「什麼事情?竟勞我們潛龍天驕,親口相求?」 風無痕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那相求二字,他聽得有些刺耳。 「倒也說不上是求。」陳平安輕輕抬手,靈光一閃,便有一個方盒出現在身前:「吳大人也知道,陳某如今賦閒在家,並無職司任命,所以. 這功勳上報之事,就要勞煩吳大人了!」 嗡~ 靈光輕顫,方盒緩緩打開,露出一個血跡暗沉的斑駁頭顱。 頭顱神情驚恐,駭然難言,臉上凝固著驚懼,圓睜的雙目中,鑲嵌著深深地恐懼。 什麼!? 吳本清的神情一僵,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 直至他認出了頭顱主人的身份,他的雙眸之內,已經布滿了駭然。 「邪道高手,金圈護法!?」 谷路平的笑容僵硬,愣在當地,一雙驚駭雙眸,充斥著不可思議。 金圈護法,頂尖大宗師! 他是怎麼做到的? 風無痕的目光一凝,滿是不可思議,怔怔地望著陳平安。 周圍眾人,神情僵硬,驚懼難言。望向陳平安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恐懼。 一尊頂尖大宗師的頭顱,就這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沒有絲毫準備,如此猝不及防。 金圈護法,肆虐州境,無惡不作,天地不容,現借頭顱一用,以功勳上報,借雷鳴鎮撫司渠道,傳至蒼龍州鎮撫司。 殺金圈護法者,莽刀陳平安! 莽刀之力,可斬頂尖大宗師!(本章完) 第717章 未來方向,夜間修行(求月 直至走出雷鳴鎮撫司的大門,陳平安的腦海中還浮現著幾人震驚驚駭的畫面。 「這這.」吳本清笑得有些勉強,眸光之中涌動的滿是震驚:「這是陳大人所殺?」 金圈護法,頂尖大宗師之力,即便放眼頂尖大宗師中,也算是不俗的存在。 雖比不上血魔尊者之流,但也是極其難得的高手。 此等能為,還要在外道盟呼延青之上。 縱橫數州多少年,都是恣意快活。 而如今,大好頭顱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陳大人,當真是出類拔萃。短短數月,便為蒼龍,除了一大害。」谷路平笑得也有些艱難,惶恐中隱隱帶著一絲懼怕。 時至今日,莽刀的戰力,已經遠遠超乎他的預料。 按潛龍榜上所載,莽刀陳平安的戰力,至多就是接近頂尖大宗師的程度。可現在 生生斬了一尊頂尖大宗師!? 這是什麼概念!? 若是莽刀有意的話,即便是谷家元老親臨,也完全可以斬了他們。 在這雷鳴一地,若是家族底蘊級強者不出,完全可以做到以力壓人。 若再籌算上顧家之力,那. 谷路平的神情震動,身上驚出了一陣冷汗。 直至陳平安離去,他都久久未能平復。 「陳大人!」 「大人慢走。」 「.」 鎮撫司門外眾人,不明所以,但態度恭敬依舊。 此次功勳上報,因緣際會,陳平安本無此籌畫,但既然與顧清嬋一同進了雷鳴,那他也不吝於秀一秀肌肉,震懾一下某些人。 此事一出,在這雷鳴一地,恐怕有很多人要睡不著覺了。 至於,貪墨功勞? 陳平安笑了笑。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從未想過。 昔年,南泉里巷鎮撫司里,他曾因此事,踩過了一個坑。 他一路修行走到今日,為的就是此類事情不再發生。 若是再有 陳平安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冷意。 他如今明面上展露的修為,已經到了玉衡中期圓滿,距離武道大宗師之境,只差一步。在外人看來,便只差那銘刻靈紋的關鍵一步。 若是能成,那便是跨越關隘,至此享壽五百載,獲兩百載壽元增益。 至此,在外界看來,他這位潛龍天驕,便算是真真正正的成長起來了。 不過,這是正常角度來看待的。 有金圈護法的戰績為證,在外界看來,他雖未踏足武道大宗師之境,但論聲勢地位,恐怕早已在頂尖大宗師之上。 才情驚艷,底蘊深厚,護道手段層出不窮,一身戰力也真正到了頂尖大宗師層次。 即便不如那等近似絕巔之流,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辱的。 雖未至武道大宗師,但更甚大宗師! 可以想像,他日他若是登臨大宗師之境,一身戰力將會達到何種程度!? 近似絕巔?亦或是 絕巔大宗師!? 「有此鋪墊,此後戰力呈現,倒是可以簡單不少。」陳平安目光平靜,一路向著顧家走去。 他在雷鳴鎮撫司並未耽誤太久的時間,只是因為路途的原因,彼此閒談,時間倒也過去了不少。 他如今真正的戰力,早已達到了偽天人理論上才會出現的極致。與正常偽天人極致不同,他屬於是常規戰力達到此等程度,在一定時間內是可以持續的,並非是只有一招兩招之力。 此等戰力能為,即便不如真正的武道天人,但也相去不遠了。 在某些場合,甚至可以裝一裝武道天人。 即便是遇上真正的武道天人,也能抗衡許久。 如此戰力,在明面上適當多展露一些實力,倒也不是問題。 按照陳平安的設想,再過些時日,便找個契機,瞬時破入武道大宗師,展露出絕巔大宗師的戰力! 不過 陳平安的目光沉了沉。 倒也不能大意。 至少要等到青陽血煉法突破,亦或是雙修功法突破。 這兩門功法,都是屬於真功寶卷級別。前者涉及到煉體,突破於武道境界無益,只是在體魄在上進行提升。 而後者則是能助益境界,按照陳平安的盤算,若是能突破的話,恐怕直接能將他的境界推倒天人境界去。 不過可惜的是,這門雙修功法,需要的經驗極多,修行起來極其艱難。除非能 陳平安的目光閃了閃,沒再多思。 此番激活雙修功法二階段修行,屬於是意外之喜,還是按照既定程序,繼續往前走。 說來,此番收穫良多,此前趕路,一直沒怎麼細細研究,如今倒是能靜下來好好參研一番。 念及此處,陳平安的心頭一熱,也不顧正在繁華街頭,便是施展手段,向著顧家駐地而去。 以他如今的能為,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足以做到不驚動任何人。 在修為的加持下,陳平安很快便來到了顧家駐地。門前眾人的恭迎,自不用多提。 他來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算是熟門熟路,一路向內。 想著顧清嬋此前說找他有事,他便想先去拜訪一二,看看是什麼事情。 只是,他才剛剛進門,便有早已等候在此的族老管事,迎接了上來。 「姑爺,元老正在處理事情,一時間難以得空。不過吩咐了,先為您接風洗塵,等有時間再與您一敘。」 難以得空,有時間再續? 這是 耍性子了?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凝。 不過,這樣的念頭只在他的腦海里轉了轉,很快便消失不見。 說實話,耍性子這個詞,很難與顧清嬋這樣風華絕代,儀態萬千的絕色佳人聯繫在一起。 但說來,不久前顧清嬋擰他的那副姿態,又感覺好像. 將心中的思緒一掃而空,陳平安笑著拱手:「勞煩安排,不過接風洗塵就不必了。」 「明白,姑爺,已經為您備好了客房,不如先行移步?」族老提議道。 眼見陳平安頷首,族老便是伸手一禮:「姑爺,請。」 「多謝。」陳平安道了一聲,便同著對方而去。 顧清嬋的安排很周到,給他安排的說是客房,實際上一座配套極多的院子,不但有花卉滿園,更有流水清池。 院子當中,還有不少婢女服侍。 陳平安對這些,一向來是不在意的。不過,既然顧家安排了,他倒也沒說什麼。 「參見姑爺。」 眾侍女齊齊行禮,滿院艷麗,看上去確實是賞心悅目。 陳平安微微頷首,沒有理會太多,便步入了房間之內。 走進房間,陳平安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靈性感應四方。 小心無大錯,這裡雖是顧家駐地,但該要有的流程還是要過一遍。 一番查探,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陳平安便是布下簡易禁制,盤膝而坐。 他雖有青焰四方令旗,但如今以本尊面貌出面,不該有的差錯還是不要有。 他在禁制一道上的造詣雖是一般,只是懂了點皮毛,但此前參研過靈性秘冊,多多少少也會一些簡易手法。 做完這些,陳平安只感覺周圍都安靜了。 「終於能靜下來了。」 此前趕路,還未好好研究,如今正好趁此機會,細細盤算一二。 嗡~ 靈光一顫,陳平安的面前便浮現出了幾物。 與此前盤點不同,這次他準備更為細緻的過一遍。 此前一戰,他損失不小,但收穫更多。 陳平安最先看的,並非是幽潭洞府時的收穫,而是在金圈護法和血魔尊者身上所得之物。 在兩人身上,除了一些常規物資外,對陳平安來說,有利用價值的物品,便就是金圈護法的那件精品層次的金圈,還有一瓶天淨水和數塊高品礦石。 血魔尊者那的話,是一件精品層次的暗色菱塊,屬於是特殊類神兵。一瓶血魔丹,還有吸血魔功的出傳承本。 傳承本與傳承玉冊不同,並未有傳承意境,還是相較於一般的修行拓本,多了很多不同尋常的精義關竅,經驗註解。 相較於修行拓本,更多了幾分修行入門的成算。 不過,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吸血魔功對他的誘惑不大,普通層次的無上神功,已經不入他的眼了。 接下來,他要籌劃天人之事,在有的選的情況下,最次都要是頂尖層次的無上神功。若是能找到真功寶卷,那便是更好。 此外,還有接近成套的神兵礦材,雖然還差了少許,但已經相差不多了。再添置一二,或許便能請資深鍛造宗師出手,打造頂尖神兵了。 不過,想要請人出手,還需要籌備一筆,作為鍛造費用。 這些物件,價值都不算不錯,但相比較此後的收穫,那就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已經不能用差點意思來形容了。 兩人的物品,陳平安打算保留部分,其餘的都變賣處理。 他上報了斬殺金圈護法的功勳,得自金圈護法的收穫,他倒也不用藏著掩著,光明正大地變賣即可。 至於血魔尊者的 算算時日,再過些時日,也該是蒼龍州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 正好能借著這次機會,出手一些物品。 平日裡不方便出手的物品,在十年一度的盛典下,正好能順利出手。 兩人的物品很快盤點一空,陳平安分門別類放置妥當。 準備保留的和需要處理的,劃分到了兩個千機袋內。 像天淨水,暗色菱塊,礦石寶材之類的物品,他打算留下來。至於其餘物品,可以盡皆處理。 不過處理也分物品檔次,有些的話是直接變賣換取元晶,有些則是作為儲備,留待後面以物換物,亦或是交易時做個添頭。 所以在需要處理的千機袋內,陳平安還是做了細分。 像血魔丹,吸血魔功的傳承本,都是屬於留待將來以物換物的。 盤算完兩人之物,陳平安便開始細分幽潭洞府內的收穫。 相應的物品,他都已經清點過了,所以整個細分過程進行得極快。 由於道途斷盡的緣故,偽天人的身上基本沒有增益修行的丹藥靈物,即便有那也是準備給下屬用的。 重寶,神兵,功法,秘術,丹藥,靈物. 陳平安分門別類的放好,在當中又詳細劃分了,準備保留,交易處理,以物換物等類別。 最後,經陳平安的詳細劃分,他將大量的寶材礦石和少量的靈物都留了下來。 寶材的話,是他有意圖謀重寶,亦或是請名匠大宗出手,讓手中的天隕寒星刀更進一步,成為真正的重寶。 所以他有意儲備著這些。即便用不少,也能夠用以交易。相較於其他之物,高品的寶材礦石,無疑更受鍛造宗師歡迎。 至於靈物,陳平安對其的需求不大,主要留下的就是一些增益型和療養型的丹藥靈物。其餘之物,該變賣的變賣,該儲備以物換物的儲備。 至於神兵之中,在陳平安篩選後,決定保留枯藤老丈的枯木杖和噬煞老怪的黑旗幡。 像白骨公子的白骨玉扇,邪極道主的血月鐮,血色羅盤等便先儲備起來,留待後續交易,以物換物。破損的萬魔血衣可以再作計較,等機會合適,隨機應變。 至於金光槍,細長紅鏈等物,便可以直接變賣。 關於這些物品,陳平安也是仔細思量過的,保留下來的,都是對他有所益處。 如枯木杖功能全能,可攻可守,側重限制。 黑旗幡,可增益自身,削弱對方狀態,黑霧之下,還有混淆靈機之能,與青焰四方令旗相互搭配,正是極好。 若是能祭煉得當,相互配合,對陳平安如今戰力的而言,也算是頗有進益。 神兵難得,頂尖神兵更是如此,一件品質完整的頂尖神兵,哪怕對頂級偽天人來說,亦是有不俗加持。 陳平安如今的戰力雖在頂級偽天人之上,但有配合性的頂尖神兵,對他來說亦有不俗功用。 此前對戰,陳平安損了花色方布,輔助功能性神兵算是少了一件。作為鎮壓類神兵,玄鐵錠的靈性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耗。雖不至於不能再用,但若想修復的話,也需要投入些許精力。 如今新進收穫諸多神兵,再添手段,這兩件神兵陳平安倒是不準備再用了。 一是神兵的品階問題,已經漸漸跟不上他如今的戰力境界。二的話,則是兩件神兵皆為他明面繳獲,暗地裡使用還是會有些許風險,與其如此,索性便趁此機會,徹底停用。 不過,花色方布他準備變賣回收,玄鐵錠的話,暗地裡不使用,明面上倒是可以再撐一段時間。 一番盤算下來,他如今能用於對戰的神兵,主要是新進獲得準備添補增益的兩件頂尖神兵,還有一直以來在用的成套制頂尖神兵青焰四方令旗,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墨玉戒指,百幻神刃,暗色菱塊,以及遮掩類神兵,黑玄鐵面。 這些神兵,除了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不能再暗地裡使用外,其餘神兵,都可以用於馬甲。 至於明面上,能夠使用的神兵,倒是不算太多。除了天隕寒星刀,其他也就些許幾件。 說來,隨著他修為的漸長,此前收穫的神兵,也不斷在進行著更新變化。當中有被動跌落報廢的,也有他主動相棄,準備變賣的,還有對戰時被人截獲的。 如此前的幽雨針,便是落入了天羅聖女的手中。 「天羅聖女.」陳平安的目光微凝,漾起些許思緒,不知是想到什麼了。 神兵之後,是功法秘術,幽潭洞府一戰,他收穫不少功法,有得自萬魔教主的萬魔血禁,骷髏老者的萬魔血傀術,邪極道主的引魂訣,枯藤老丈的枯木長春功,還有白骨公子的白骨秘術。 當中,白骨公子的白骨秘術是一蒼白骨片承載,屬於是殘篇法門。 目前而言,此秘術對陳平安幾無作用,不過可以保留下來,用以研究。畢竟,殘篇秘法便有如此威能,具體價值,值得人深研一番。 枯藤老丈的枯木長春功雖是不俗,亦有精妙之處,不過與陳平安不太契合,他並沒有修行的想法,準備儲備起來,用以他日交易。 邪極道主的引魂訣,屬於是陳平安比較稀缺的秘術,他打算保留下,好生研究一番。如此前精研靈性秘冊一般,將其修行到位。 若是能有所成,無論是對他的身份偽裝,還是複雜場景下的生存,都有極高益處。 至於萬魔血禁和萬魔血傀術,有傷天和,陳平安並不打算深入研究,只需有個全盤了解便可。一方面可以增長武學底蘊,另外一方面則是儲備起來,作為珍稀物資,將來用以交易。 此外,若是有相應用到的場景,再回過頭來盤算,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一件件物品,在他面前不斷的浮現消失。相比較此前清點,此番盤算,更多了幾分細緻。 像這些功法秘術,他都進行了簡單的了解,然後做出決斷。 引魂訣! 陳平安目光微閃,將得自血魘羅的引魂秘術,分門別類放好,留待他日細細深研。 幽潭洞府一戰,不提靈物資源的價值,單是現金流便讓他突破了二十萬元晶。 而他最大的收穫,卻遠不止這些。 嗡~ 灰黑色的魔罐,涌動著些許黑氣,出現在陳平安的面前。 萬魔教傳承之寶,偽重寶,噬血魔罐。 此前一戰,他對這件偽重寶有頗多感觸。能釋放無形拉扯之力,無視真元靈性,似要吞噬全身血液。 還能以魔罐為天地,行鎮壓困禁之事。 陳平安的戰力驚人,雖未被得逞,但也體悟了此中滋味。 此外,從萬魔教主的表現來看,這噬血魔罐似乎還有儲備生命精元的效果,可以損耗利用,恢復自身鼎盛。 諸多妙用,效用非常,對陳平安來說,也有著極大吸引力。 若是能徹底祭煉,假以利用,勢必能增益他的綜合戰力。 完全可以作為一道威能不俗的底牌手段。 由於身處顧家駐地,對於這等偽重寶,陳平安並未細緻查看。章程已經定下,祭煉之事,倒是不急於一時。 將噬血魔罐收了起來,靈光一閃,出現在陳平安身前的,那便是真正的重寶! 森然之意憑空浮現,讓人不寒而慄。 陳平安目光深沉,凝視著面前的森然豎瞳,這豎瞳仿佛是活的一般,懸浮在半空中,回望著他。 邪異森然的豎瞳,幽暗深邃,如深淵凝視。 「邪極瞳!」 陳平安臉上浮現一絲欣喜。 邪極瞳,凌駕於神兵之上,真正意義上的傳承重寶! 此等重寶,莫說是偽天人,即便對真正的武道天人來說,都算是彌足珍貴的。 一些根腳尋常的武道天人,若是立足不穩,積累不夠,都未必會有重寶護身。 邪極瞳的威能,此前一戰中,陳平安已經領略過了。 但血魘羅傷勢未愈,似乎也只能勉強驅使邪極瞳,並未真正發揮出它的恐怖威能。一擊之下,並未將他真正擊傷。 陳平安的靈性向著邪極瞳探去,但卻如本能般遭到排斥。 顯然,重寶不比尋常,想要真正祭煉,需要面臨的助力,非是神兵可比。 不過,好在血魘羅已死,他水滴石穿,水磨功夫之下,也能將這件重寶祭煉到位。 「不知這邪極瞳,具體有什麼功用?」 陳平安猜測著,此前他只領略了毀滅光束的打擊,並未感受到邪極瞳的其他功效。 「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多留意這方面的情報。」 不比其他,邪極道作為傳承悠久的邪道勢力,相關的記載應該不再少數。若是仔細審查,應該也能收集到一些資料。 重寶不俗,陳平安並未過多查看。同噬血魔罐一樣,他打算細細琢磨,慢慢祭煉。 若是能祭煉到位,這邪極瞳毫無疑問便可以算作是真正的底牌。 「若能祭煉到位,必將增益我的戰力!不知屆時,可能與天人爭鋒?」 陳平安心中豪情,隱有波濤洶湧。 不過可惜,這等機會應該不會有了。重寶的祭煉非比尋常,等他將重寶祭煉到位,沒準自身的境界也早已迎來了提升。 邪極瞳,噬血魔罐,這些都算作是他的底牌,也是他修行路上爭鋒的底氣。 血脈神異,橫練體魄,七拳殺招. 此外,還有靈性秘丹和半分千年石乳,在關鍵時候也能用以提升他的戰力。 仔細算來,一路積累下來,他如今的手段雖不至於說是層出不窮,但也算是極其不凡了。 此等積累,比之那些積年老怪,亦是毫不遜色。 所有的收穫,復盤清理完,陳平安也沒等來顧清嬋的召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見時間還早,他倒也不著急。 他的心境平和,眸光平淡,身前便有數滴殷紅血液浮現而出。 玄龜真血! 此前趕路,太虛御風步的修行倒是還好,但青陽血煉法倒是耽誤了。 如今得空,自然是要補上。 修行之路,砥礪向前! 嗡~ 靈光閃爍,陳平安閉目而坐,真血煉體! 青陽血煉法第二煉的難度,明顯比第一煉要難上不少。但不知是境界提升的緣故,還是體魄錘鍊提升,整體修行下來,速度並不算相差太多。 在雪靈葉的助力下,甚至還快了些許。 等陳平安緩緩睜目之時,金手指面板上的修行經驗,又是積累了不少。 陳平安看了看天色,此時日暮西山,天色漸暗,已是到了傍晚。 「還未忙完?」 算算時日,顧清嬋也忙了大半天。若是心繫他之事,在忙完最緊要事務後,勢必會抽空商討一二。 眼下遲遲不面見,恐怕是還有其他緣由。 難道還真是. 陳平安想了想,沒再動念。 此等之事,不過些許瑣碎,根本擾不了他絲毫心境。 眼下時機合適,正是要好生修行。 嗡~ 靈光亮起,借著青陽血煉調息之際,陳平安便修煉起了太虛御風步。 兩者一為煉體,二為境界,並不會有太多的衝突,切換修行,無疑是更能提升效率。 目前陳平安所掌握的修行功法中,太虛御風步所處的階段,需要破境的修行經驗最少。如今自然是陳平安主要修煉的方向。 按照目前的進度看來,只要沒旁的什麼耽誤,兩個多月的時間,便能讓他在太虛御風步一道上,更進一步,掌握御風秘技。 屆時,藉助金手指面板破境之力,距離真正的武道天人,恐怕也只有半步之遙。 而對陳平安而言,那才是他以九紋根基,真正踏足大宗師極致之時! 於他而言的大宗師極致,遠遠超過尋常意義上的極致,其戰力還要在偽天人極致之上! 以此根基境界,他日若真登頂武道天人之境,那即便在天人之中,亦是不俗存在! 屆時,藉助重寶之力,恐怕都能與老牌天人比肩! 嗡~嗡~嗡~ 靈光顫動,光暈流轉,隨著陳平安修行的深入,一道道修行經驗也不斷的浮現而過。 太虛御風步,御風之意,有頗多精妙。此刻他細細體悟,仿佛也入了此番意境之中。 等到他再度回神,停下這一階段修行之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 院外寂靜無聲,顯然並無人過來打攪他。 「看來今日是見不到顧清嬋了。」 陳平安笑著道了一聲,便將目光落在了顛鸞倒鳳·陰陽樞之上。 陰陽調和,靈肉交融,共修大道。 他有金手指面板之助,只要激活了階段修行,倒也無需此等方式。按部就班,便可修行。 不過,他此前嘗試過,顛鸞倒鳳·陰陽樞這一門功法的品階太高,尋常修行,雖能修行,但整體效率,距離真正的雙修,還是存在著一定差距。 兩相對比下來,倒是令人頗為著惱。 「罷了,今日事今日畢。」陳平安目光幽幽:「顧清嬋既然說有事,便就過去看看。」 白日裡說了,隔一日再談,總歸是不好的。 一念至此,陳平安立時起身。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房間之中。(本章完) 第718章 雷鳴雲雨,回歸蒼龍(9月 夜色寂靜,月色朦朧。 香閣暖房,輕紗幔帳,顧清嬋身姿曼妙,姿態優雅,閉目修行。 淡藍色的流光流轉,顧清嬋眉心的淡藍印記,漸漸暈染,襯得她臉靨生輝,典雅夢幻。 嗡~ 靈光漸漸黯淡,白日一幕幕,如流水畫卷般在顧清嬋的腦海中一一閃現而過。 玄靈之行,似如夢幻,直至現在,都仿佛在做夢一般。 顧清嬋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露出一雙明媚璀璨的淡藍星眸。 看著周圍的熟悉環境,心間的割裂感越發濃重。 她素手輕抬,廣袖垂落,露出一截滑潤細膩的皓腕玉臂。 她垂眸凝視,看著芊芊細手,溫潤皓腕,輕咬下唇,星眸內流露出一絲複雜之感。 她難以想像,有朝一日,她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放下一切的矜持和驕傲,為一名男子,獻上所有。尤其是這名男子,還是. 顧清嬋的星眸越發複雜,她凝視著面前素手,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如後知後覺般,直至此刻,才徹底回過味來,想的明了。 如此行徑,她如何面對家族,又將如何面對傾城。 兩人婚約,是她一力促成,婚約之上,更是由她作為證婚之人,可現在. 顧清嬋輕咬櫻唇,神情複雜。 悔恨,羞恥,禁忌,興奮.各種情緒在她的心間一一浮現。 就在她恍然出神之際,香閣內突然傳來了一絲異常響動。 「什麼人!?」 顧清嬋倏然睜眸,冷冽清寒。 她的眉心印記鉤勒,靈光閃爍,璀璨難言,嬌顏之上,複雜之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寒意和冷冽。 「顧仙子倒是好雅興。」 在香閣的一處角落,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袍身影。 「前輩!」 顧清嬋神情一怔,臉上凜然盡去,嬌軀也如琴弦般鬆弛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這些時日與她朝夕相處的夜梟前輩,亦或是說 顧清嬋星眸微睜,看著面前腐朽蒼老的黑袍身影,心中生出難言的怪異之感。 這是要. 第二日一大早,陳平安神情氣爽地睜開了眼睛,頗為暢快地舒展了下身子。 他的眸光微動,面前便有一塊光幕浮現而出,唯有他一人可見。 嗡~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62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52/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875/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說起來,他這次過來,其實就是想著來問一問顧清嬋找他是有什麼事情。 畢竟,一日事一日畢,當日事還是要當日做完得好。 嗯,此事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明面都連夜過來了,這想問事情,還是隔了一日。 現在,陳平安嚴重懷疑,顧清嬋此前沒來找他,是想留他住上一夜。 就是有沒有想到現在這般光景,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或許沒有,又或許有! 總之,當下種種,都是因緣際會,恰逢其會,全不是他一力主導。 嗯! 事實就是如此。 回顧昨夜種種,陳平安看了床榻上的顧清嬋一眼,青絲凌亂,面露紅暈。 顯然,現在可不是什麼問問題的好時候。 有什麼事情,後面再說吧。 顧清嬋昨夜沒說,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事情。 陳平安雙眸沉靜,撫上了顧清嬋的嬌顏,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花容月貌上,泛起絲絲紅暈,如桃花般眼裡。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我便走了。若有什麼事情,來州城找我。」 輕輕捏了捏顧清嬋的無瑕嬌顏,手掌撫過對方青絲,陳平安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便是起身離開。 他的身形一閃,便是消失在了香閣之中。 只留下一副絕美盛景,獨留在閨房之內。 數息後,躺在輕紗幔帳中,閉目假寐的顧清嬋,幽幽睜開了眼睛。 感受著抽身離去的男子,看著面前空空蕩蕩的香閣,顧清嬋心間悵然若失。 香閣內還殘留著男子熟悉的氣息,但人卻早已經不再此刻。 昨日的一切,恍然如夢。 「終究還是.」 顧清嬋輕咬下唇,神情複雜無比。 昨夜裡老怪突然降臨,此前種種盡皆破碎,她終究還是 淪陷了。 明知道如此不可長久,但對方的貼心之舉,還是叩開了她的心防。 或許 只要沒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她便可以藉此欺騙自己,找到喘息之際。 面對對方的熾熱舉動,她終究還是拒絕不了。 半推半就之下,終是. 顧清嬋的臉顏上,浮現出片片紅霞。 她玉手撐起身姿,眉心浮現出一絲痛楚,隱隱有癱軟之意。 此刻,她的心中泛起一絲後悔。 昨夜太過瘋狂,不堪回首。 尤其是. 顧清嬋輕抿櫻唇,眼眸內浮現出一絲複雜。 在短暫的羞惱後,竟是 此前神智迷離,如今反應過來,卻是羞憤無比。 一念至此,顧清嬋不禁氣惱。 不過,直到此刻,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再是羞憤,亦是難以挽回。 「竟然如此戲弄本宮!」 顧清嬋心中氣惱,整理著裙衫。 不過片刻,便是長裙曳地,珠翠華美,艷光四射,奪人心魄。 相比較尋常時候,此刻的顧清嬋,面色紅潤,神韻鮮活,神氣俱佳,更多了幾分紅潤飽滿之感,有一種難言的通透和滿足。 「參見元老。」 駐地內,顧家的資深族老,見到了顧清嬋。 作為顧家坐鎮雷鳴的最高負責人,顧清嬋剛剛回歸雷鳴,確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在商討了一些重要決策事宜後,便有一位頭髮花白的族老站了出來。 「元老,陳大人已於客房小苑等候多時,元老是否要面見一二。」 陳平安作為潛龍天驕,又是顧家姑爺,顯然在這些族老的心目中,份量與尋常人不同。且不論聲勢,單論戰力便足以讓人心驚。 顧清嬋姿態端莊,舉止優雅,立於玉階之上。 聽聞族老提及陳平安之事,腦海中本能地便浮現出一些畫面。 「不必了。」 顧清嬋心中氣惱,神情淡然道:「陳大人此行倉促,本宮就不見了,安排好車架,直接送陳大人回蒼龍。」 聞言,出言的族老,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猶豫道:「元老,如此會不會不太妥當,陳大人那畢竟是.」 陳平安作為顧家姑爺,份量顯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平白讓人等候多時,卻不面見,顧清嬋此舉,無疑是不太妥當。 「無妨。」顧清嬋星眸冷淡:「他不會在意的,就按本宮吩咐的去做。」 出言的族老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眼見顧清嬋如此,已經做出決斷,便也不好開口,當下垂首恭聲:「是,元老。」 有族老立於廳堂內,看向近來聲名鵲起的元老,不知她為何會有此等安排。 不過,他們也沒有多想,元老此舉想必另有深意。 說來,今日的元老,典雅高貴,但氣質神情,卻與以往有些不太一樣,神情鮮活,神氣俱佳,似是得了什麼滋養一般。 滋養? 有族老心中笑了笑,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許是元老的修行,又有了什麼進益,進境之下,方才有發自內心的愉悅之感,明動鮮活,臉靨生輝。 陳平安是昨夜凌晨,方才至的顧清嬋閨房,一覺醒來,早已是天色大亮。 不過,以他的修為,一路返回,自然不會被人發現。 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回到了院落房間之中。 「效率果然高出不少。」 他的神情輕鬆,眸光掃過面前的金手指面板,體會著昨日夜裡的光景。 不得不說,一回生二回熟,從開始的半推半就,到中間的默契配合,再到後面的迎奉索取,這一個整個過程,遠要比此前要來得短。 另外,顛鸞倒鳳·陰陽樞當真不愧是真功寶卷級的雙修功法,當真記載的法門秘術,的確是讓人大開眼界。 時機合適,氛圍正洽,陳平安自然是順勢使了出來。 他開始還以為當中的一些姿勢,顧清嬋應該不會願意配合。但誰曾想. 陳平安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旖旎畫面,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顧清嬋半跪於地,摟著他的腰間,貼心服侍。 旖旎畫面,一掃而去,陳平安神情變化,恢復如常。 「功法之事,當真是裨益頗大!」 作為傳自紫眼魔君的雙修功法,顛鸞倒鳳·陰陽樞的功效不俗,調和之事,於雙方而言都有不俗進益。 修行之時,陳平安並未選擇單方面採補,而是雙方共享好處。得精益加持下,自當時有頗多益處。 這等益處,想來修行之後,顧清嬋也能真切感受到。 或許 後面的那些沉淪,不僅僅只是情慾的緣故,更有修行進益的緣由。 陳平安在房間內,並未待上多久,在他簡單修行了一番後,外面便有人求見。 「陳大人,元老事務繁忙,不得空閒,面見之事或是要往後拖延了。」 過來面見的是顧家的一名族老,頭髮花白,臉上帶著笑意。 本以為這番言辭,會引起陳平安的不滿,但沒曾想陳平安的神色平靜,並無異常之處。 「既然顧前輩在忙碌,那陳某也不便打擾,若是無事,陳某便準備回去了。」 顧清嬋不打算見他,早在清早的時候,陳平安便知道了。否則的話,那會兒也不會閉目假寐了。 確實也事,昨夜裡做的一些事情,確實是有些過分了。哪怕對顧清嬋這等女子大宗師來說,只怕也會覺得羞惱無比吧。 即便不羞惱,心中多少也會有些氣惱。此前姿態,無疑是放下了矜持和高貴,此等情形下,若是再見到陳平安,心中多少也會有些不自然。 不過,面對這等情形,陳平安心中早有準備。否則的話,昨日也不會以馬甲前往。 兩人相處,心照不宣。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 一切便如此前定下的基調相處便可! 關於陳平安離開雷鳴,回歸蒼龍之事,顧家駐地早有安排。過來拜見的族老,更是悉心準備,明言元老雖是事務繁忙,但此等之事早有吩咐。 顯然,族老也是擔心此事,怕引來陳平安心中不滿,故而有此言語。 不過,他顯然想不到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至於具體細節,那就更不用說。 這看似尋常的舉動後,實際上有著另外一重隱秘。 不過這等隱秘,自然不會為外人所知,天知地知,陳平安知,顧清嬋知。 除此以外,再不會有一人。 也沒有太多的等候,顧家駐地方面便是備好了車架和隨行護衛。沒有太多的寒暄,陳平安便是登上車架,向著雷鳴城外而去。 臨行之前,面對顧家送行的眾人,陳平安留下拜別一語:「還請諸位,代為向元老轉告,陳某拜別,望元老珍重,他日有緣陳某必定登門相敘。」 「吾等定向元老轉告,還請大人一路慢行,萬望珍重。」眾人拱手稱是,恭敬送別。 陳平安笑了笑,便是放下了車簾。 「他是這麼說的?」顧清嬋神情平靜,星眸冷淡。 「回元老,正是。」頭髮花白的族老,恭敬應聲道。 「好了,下去吧。」顧清嬋淡淡道。 「是,元老。」族老躬身告退,其實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元老究竟有何謀算。 不過此等之事,自然不是他能過問了,面對元老指令,執行便可。 雷鳴大局複雜,元老此舉,或許另有妙用。 「他日有緣陳某必定登門相敘。」 顧清嬋清眸紅潤,抿了抿嘴,嬌顏上浮現出些許紅暈。 話雖然是正常的話,但她還是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聯想。 登門相敘,相敘. 顧清嬋耳墜發紅,不禁清叱出聲。 「小輩無禮!安敢欺辱本宮!」 嬌聲清脆,蘊含惱意,顧清嬋素手輕抬,撫於胸前,壓下心中漣漪。 此前調和,於她修行而言,有著不小進益,短短數日間,她剛剛銘刻不久的第七道靈紋便是徹底鞏固。 此等情形,若是能再持續一二,或許要不了多久便能嘗試銘刻第八道靈紋。 顧清嬋凝眸而視,星眸內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期許。 「前輩.」 「從今日起,閉死關!」 風無痕神情堅毅,雙眸堅定,神色間滿是決絕之態。 清嬋已見,心愿已了,神氣俱佳,諸多手段,早已準備妥當。 此次閉關,不入大宗師,勢不破關! 「清嬋!我會追上你,我會變得越來越好,直到你,真正看到我!」 風無痕神情一定,便是閉上了雙眸。 嗡~ 靈光四起,激顫不止。 等再出關時,他會讓清嬋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清嬋,你等我! 車架離開雷鳴,向著蒼龍州城而去。而在車架離開了前一日,他在雷鳴鎮撫司上報的功勳,便經特殊渠道,一路加急,向著蒼龍州城而去。 數日後,蒼龍州鎮撫司,收到了雷鳴鎮撫司的急訊。 一時間,風雲變化,震盪不止。 「金圈護法伏首!」 「殺人者,莽刀陳平安!?」 「金圈護法,這可是.頂尖大宗師啊!莽刀,莽刀他.」 「.」(本章完) 第719章 掌司之位,萬魔血禁(求月 「什麼?莽刀陳平安斬殺邪道高手金圈護法!」 寧正岳雙目圓瞪,面色驚詫,沉穩如他,此刻都難以維持面上鎮定。 他正處理著公務,便收到了來自雷鳴鎮撫司的急訊。 本來還以為雷鳴山脈那又出什麼事情,但沒曾想卻是一封功勳上報。 懷著疑惑的念頭,拆看了書信,卻是看到了這令他驚奇的一幕。 莽刀陳平安,於玄靈州玄靈山脈,斬殺邪道高手金圈護法,攜頭顱至雷鳴鎮撫司上報功勳! 信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金圈護法! 頂尖大宗師! 種種信息組合在一起,匯集成了令他驚奇的模樣。 時隔多日,莽刀陳平安再出戰果,而這一份戰果,即便是他都忍不住心生震撼。 金圈護法成名多年,不單單混跡在蒼龍州地帶,即便是玄靈州,炎烈州等地,都有不小聲名。雖為邪道高手,但金圈之下,金光閃耀,如惶惶之威,令人心顫。 一身戰力,雖比不上血魔尊者之流,但絕對是穩穩的頂尖大宗師。 能夠斬殺他,難不成莽刀成就大宗師了? 一念至此,寧正岳便是心顫不止。 不,不可能! 這才過去多久,應該不是大宗師。 大宗師關隘,極難跨越,即便是潛龍天驕,想要登臨此境,也沒那麼容易。 難道是玉衡中期修至圓滿了? 可如果僅僅就這點境界,他又是怎麼做到斬殺金圈護法的? 寧正岳心中疑惑,浮想聯翩。 種種信息,不斷匯聚,攪得他心緒難言。 但此事事關重大,他不敢耽延,立時上報。 在他的緊急匯報下,此時很快便傳出了玄黃絕劍張天元的耳中。相應的功勳書信,也送到了張太元的案頭。 「陳平安破境了?」張天元面露奇異,一雙灰白眼眸內,有玄黃星光流轉。 「不曾知曉。」寧正岳微微搖頭,對於此事,他也不甚明了:「不過他已經到了雷鳴,想來再過不久,應該就到蒼龍了。」 算算時日,還有書信往來的時間,只要陳平安在雷鳴不做耽延的話,那他到蒼龍州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張天元點了點頭。 寧正岳拱手一禮,便是離開了公房。 「頂尖大宗師!」寧正岳離開後,張天元一人獨坐公房,面露思索之色:「玄靈州一行?」 能夠斬殺金圈護法,陳平安的戰力恐怕遠不止一般的頂尖大宗師。 頂尖大宗師交手,多是有來有回,極難做到生死一擊。除非,剛好有什麼人牽制,亦或是提前布局,用了什麼手段。 「陳平安是用了哪種?」 張天元心中暗忖。 此前他便察覺出了陳平安的武道境界,竟是更進一步,臻至玉衡中期圓滿。如今幾個月時間過去了,難道是又有突破了? 不過此種念頭,在他的心中剛剛浮現,便是立時打消。 不! 應該還沒那麼快。 大宗師境,對陳平安這等潛龍天驕而言,雖不至於難如登天,但也不是那麼好跨越的。 即便外物不缺,想要破開此境,也需要不短時間的水磨功夫。 張天元心緒變化,看似漫長,實則不過瞬時便已經有了決斷。 有此功勳,陳平安的事情,恐怕是又有變化了。 此前陳平安受乾坤司彈劾,正值龍安之亂的契機,此事鬧得頗大,但北境鎮撫司有巨頭出面相護,雖不至於讓此事徹底消弭,但也失了的動靜。 此外,按照他獲悉的消息,北境鎮撫司正在商討關於莽刀陳平安之事,確定他的最新定調。此一事,有北境巨頭相護,基本沒有了問題。但惟一值得商榷的,便是莽刀陳平安的最新落位。 若是常理來說,以莽刀陳平安此前之力,雖有潛龍天驕之名,但畢竟實力境界放在哪裡,想要直接跨越序列供奉之職,成就副掌司之位,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但誰讓陳平安入了貴人的眼呢? 出面相護的那尊北境巨頭,即便是在巨頭中,都是不俗的存在。有她的能量在,副掌司之位十拿九穩。 雖未明確,但卻早已是莽刀陳平安的囊中之物。 只是,具體的職司和落位,卻還是要仔細商榷。 同樣是副掌司,不同的職權落位,亦是天差地別。 像有副掌司屬於新晉之位,威望遠不足同輩之列,只能掛一些虛職,處理一些日常細緻末節的雜事。 不過,當然了,以副掌司的職級,雜事不雜事的,也是相對而言的。對於底下人來說,還是權柄甚重的機要之事。 但對同級別的存在來說,那就不是這樣了。 這是屬於最弱一等的副掌司。 此外,若是再上一等,那便是有明確的專司之事,大多分管州鎮撫司的具體之事,如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之流。所管轄負責的便是州鎮撫司的日常事務,負責州境治下的郡城常規事務分管。 此等副掌司,在州鎮撫司屬於是絕對的中堅,在下面的掌司候補,資深掌司候補間,有著極高的威望。 若是特殊時期,供奉閣的序列供奉,也要賣他幾分顏面。 而這等副掌司的職司,還不算是最高一等,最高一等的副掌司,往往分管著真正的機要事務,屬於是州鎮撫司眾多職司中的核心,掌控著一州之內的核心利益。 一念之間,往往便能影響無數人的命運,例行出席的會議中,隨便一次發言,便足以影響事務的走向。 是一州境內,真正的頂層,真正參與到管理決策序列,有著推動一州命運大勢的潛質和能量。 此等職司,哪怕放眼蒼龍州鎮撫司,都是寥寥無幾,不足一掌之數。 像八荒拳姚廣便是屬於此等職司的副掌司,此前龍安動亂,相應的手尾,便是由他第一時間領隊出手,消弭影響。 三等副掌司權柄,按照他獲悉的消息,此前北境的那一尊巨頭,有意讓陳平安接替負責第二等的職司。 只是,陳平安雖貴為潛龍天驕,但威嚴尚淺,最關鍵的是,陳平安還未邁入大宗師之境。 所遭遇到的阻力,恐怕不在少數。 這些時日以來,一直沒有明確職司,沒有傳令下來,想來也多是這個緣由。 畢竟以陳平安尚未邁入大宗師的成就,能讓他越過序列供奉,直接晉升副掌司,便屬於是特批了。 想要謀求第二等的職司,尤其還是在乾坤司彈劾的這個節骨眼上,無疑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過 以那尊北境巨頭的能量,若是想的話,花費一些精力,還真的能夠做到。 只是,到現在,此消息一出,事情恐怕又有變化了。 或許 張天元的目光凝了凝,輕輕敲了敲桌子。 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外面很快便有人走了進來:「大人。」 「請大供奉過來,另外準備啟動天樞靈儀,傳訊北境。」 聞言,來人心中一凜:「是,大人。」 每一次啟動天樞靈儀,都代表著一件大事。 半日後,一封蒼龍州鎮撫司的報告,經天樞靈儀,以天機傳訊的方式,上報至北境鎮撫司。 伴隨著天樞靈儀轉動,震盪靈紋,以不知多少的速度,向著北境鎮撫司傳訊而言。 按照《九霄玄樞築靈章》儀制規定,蒼龍州境,幅員萬里,州鎮撫司可配備靈儀,靈儀規格,瞬息傳訊百里。 萬里之遙,百息便至。 至多大半日,便可傳訊百萬里。 莽刀之事,在未定調之前,尚屬絕密,此事除卻個別經辦之人外,外人並不知曉此事。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陳平安的車架也是抵達了蒼龍州城。 嗡~ 車架內,陳平安緩緩睜眸,面前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107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52/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1745/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1745點!」 自雷鳴大城離開後,陳平安便基本是在車架上。每日裡不是修行,便是祭煉神兵。 雷鳴大城距離蒼龍州城不算太遠,不過他這一路也沒怎麼趕時間,就是沿著官道不急不緩地過來。 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陳平安的收穫也是不小。 功法方面,他主要修行的便是青陽血煉法和太虛御風步,兩者一為鍛體一為境界,剛好可以互補修行,互不干擾,屬於是最為高效的狀態。 除了修行外,陳平安剩餘的時間,便是祭煉幻夢寶珠,以幾日時間鋪墊滲入,然後再侵蝕纏繞寶珠的鎖鏈。 以水磨功夫不斷推進著。 除了幻夢寶珠外,陳平安也正式開始參研起了引魂訣。 這一門引魂秘術,奧妙非常,不少精義晦澀無比,哪怕以陳平安的武學積累,一時間也沒取得什麼進展。 不過,沒進展歸沒進展,對這一門引魂秘術本身,陳平安倒是多了一些認知和理解。 引魂引魂,顧名思義,便是引對方的魂魄離體,進入自身主場,以此來降低獲取記憶的難度。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諸多妙用,入單純引對方魂魄離體,以特殊手段滅殺。亦或是引魂驅使,滿足特定的目的。 不過相較於常規用法,諸多妙用,都有著不少限制,真正想要實行沒有那麼簡單,還需要考慮到實際的情況。 一番感悟下來,對秘術本身,陳平安雖沒有太大進展,但他隱隱覺得,除了這一門引魂秘術外,其他應該還有什麼秘術作為配套。 只是,具體如何,陳平安也說不上來。 除了參研引魂秘術外,陳平安還簡單涉獵了一番萬魔血禁和萬魔血傀術。兩等秘術,都有傷天和,陳平安本不打算參研。 不過在深入了解了萬魔血禁的妙處後,他倒是動了一點心思。 萬魔血禁,以特殊法門,刻錄血魔禁制,種在武道修行者之上,在一定時間內,可以掌控對方生死。 被種下禁制之人,想要解禁,只能通過時間消磨,禁制威能降低後,一舉沖刷消磨。亦或是以雄渾根基,徹底抵禦,甚至是免疫。 萬魔血禁的效用不俗,但限制同樣不少,比如掌控時間並不算久,具體如何要依據雙方的修為差距而定,還有若是面臨根基強橫者,未必一定能掌握對方生死。在某些情況下,會出現偏差變化。 但即便如此,不得不說,這門萬魔血禁確實能帶來諸多便利。尤其是複雜環境下的,綜合運用。 一番盤算下來,陳平安打算參研一番。 另外,萬魔血禁的部分邏輯,與七絕神功似乎有些許相同,若是能加以利用,推陳出新,或許. 陳平安心中起了別的心思。 萬魔血禁不可取,可若是他以此優化一下,以七絕神功為藍本,借萬魔血禁之法,精益求精,自創秘術法門,那豈不是妙哉樂哉。 他如今的根基底蘊,早已遠在昔年七絕老人之上,年齡雖淺,但一身眼界,卻非是七絕老人所能比。 一身積累底蘊,在武道大宗師中,早已是獨占鰲頭。事實上,莫說是大宗師了,單以武學積累而論,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天人,他都有底氣爭鋒一二。 若是有心,未必不能辦成。 一直以來,陳平安便有著熔煉自身的打算。如今推陳出新,自創法門,也算是熔煉自身的一次嘗試。 既然步子跨大了做不到,那就走慢一點,一點點嘗試。 這半個月來,陳平安主要便是修行和參研功法。幻夢寶珠的祭煉沒有停,但其他神兵和重寶的祭煉,倒暫時還沒有啟動。 相對應的精力還是都放在了參研功法上。等功法一事有了眉目後,再漸漸的調整時間分配,先落到重寶的祭煉上。 相應的祭煉順序,陳平安已經定下章程。 先是最為重要的邪極瞳,然後是噬血魔罐,然後才是幾件神兵。 這一番祭煉下來,恐怕也是要下苦功夫的。 「姑爺,州城到了。」車架外傳來了一道清爽幹練的聲音。 說話的是顧家的一名執事,也是此行的負責人。 「好,知道了。」陳平安平靜道:「直接進城吧。」 「是,姑爺。」來人恭敬一聲,便是高聲道:「進城!」 車架緩緩駛入蒼龍州城,很快便引起了各方注目。 「顧家的車架?」 「看樣子好像是從雷鳴那裡來的!」 「是誰回來了!?」 「.」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陳平安的車架,也到了蒼龍州鎮撫司。 在經通報後,陳平安很快便見到了五雷化極手,寧正岳。(本章完) 第720章 天人四境,北境傳令(9月 「恭迎大人!」 「參見陳大人!」 「.」 蒼龍州鎮撫司門前,眾差役拱手行禮,恭敬相迎。 不過,門前的人雖多,但相比較以往,此次回鎮撫司的陣仗,無疑是多了幾分冷清。 陳平安卸任雷鳴,目前賦閒在家,並無職司差遣。 相應的匯報關係,自然是弱了不止一籌。 另外,此前彈劾之事,讓陳平安與乾坤司不睦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都是蒼龍州境的體系力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即便有心親近陳平安,但念及乾坤司的監察之責,終究是多了幾分顧忌。 此外,陳平安此番回歸,事出突然,也是一部份原因。有心算無心下,也為一部分心有顧忌的人找了藉口。 有些場合,若無合適藉口,他們也不好推脫,但是如今正好順水推舟,假意不知。後續提及此事,也算是有了說辭。 諸多原因,不一而足。 陳平安一身淡藍錦袍,氣度斐然,邁步走入了蒼龍州鎮撫司。 說來,此次途徑雷鳴,顧家駐地倒是為他準備了不少衣袍。身上的這件淡藍錦袍,便是其中一件。 氣質超拔,服飾得體,陳平安倒也頗為滿意。 只是不知,這衣袍是何人準備!? 「見過寧大人。」公房內,陳平安不卑不亢,拱手行禮。 寧正岳起先坐在大椅上,見到陳平安行禮,生生站了起來,並未受他一禮。 招待陳平安落座後,他深深地看了陳平安好久。 不知不覺間,昔年的後輩小子,已經成長到了這等高度。 昔日錚錚之言,還猶在耳旁,可再回首,面前之人,已經足以與他平起平坐。 玄靈之行,斬殺金圈護法,陳平安的戰力怕已穩穩邁入頂尖大宗師之列。 配上對方潛龍天驕的名頭,即便是他也需慎重以待,不敢有絲毫小覷。 「平安,你可真是會讓人驚喜。」寧正岳沉聲開口。 在面見的同一時間,他便看出了陳平安如今的修為。 玉衡中期圓滿! 修為提升倒是一部分,以玉衡中期圓滿,鎮殺頂尖大宗師,此等天資才情,令人驚艷,簡直是匪夷所思。 此事之後,陳平安在蒼龍州鎮撫司的地位,恐怕即將會迎來質的飛躍。 此前彈劾之事,便有頗多蹊蹺,雖是有卸任之舉,但結合種種,陳平安的背後怕是有貴人相持。如今展露無上天資,才情驚艷,怕便是龍入雲海,遨遊天際。 「些許僥倖,當不得真。」陳平安謙和一笑。 於他而言,斬殺一尊頂尖大宗師,確實算不上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 斬殺天人還差不多! 「你啊。」寧正岳搖頭嘆息,不過神色間並無任何不悅之意。他自顧自為陳平安倒了一杯茶,這也是他自認識陳平安以來,第一次為他倒的茶水。 「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寧正岳神色溫和,言語間多了幾分親近。 在體系內混跡多年,寧正岳為人雖是剛正,但並非不通事故。此等情形下,他即便再是遲鈍,也樂意與陳平安交好。 來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趁著如今的空檔間隙,把握機會。 看著面前的寧正岳,陳平安倒是回想起了當初初見時的那一幕。 這人啊! 終究是會變的! 那年年少,站如嘍囉,如今終是成了堂前座上賓。 不過 陳平安的目光凝了一凝,心中浮現出野望。 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在見完寧正岳後,陳平安也去拜見了一下張天元。 此番拜見,多是有點象徵性的意思在。 這一次拜見,陳平安對張天元也多了幾分認知。 此前拜見,他對偽天人的了解甚微,不敢過多感應。但是如今,倒是沒了這份顧忌。 在與萬魔教主和血魘羅交過手後,他對偽天人也有了更多深入的了解。有鎮殺成果在,心中的那份濾鏡早已是消失不見。 一番感應查探,陳平安發現張天元的戰力境界應該處於強橫偽天人層次,可能憑藉其劍修的攻伐加成能接近頂級偽天人層次。 但總體而言,是不如頂級偽天人的。 若要與相識的人做個對比的話,那應該就是比玄靈重城的金毛老怪要強點,比橫山宗的黑岩老怪要弱點。 「一州鎮撫司的實權副掌司。」陳平安面露笑意,看著不遠處的張天元,心中泛起漣漪。 作為實權副掌司,放眼蒼龍州鎮撫司,真正能壓過張天元的也就那位素未謀面的掌座。 在蒼龍州境,可謂是真正站在頂點的人物! 類似層次的高手,乾坤司或許有一兩位,但至多也就是在伯仲之間。 放眼州境,如張天元這般權勢的,恐怕都不足一掌之數。 時至今日,他也成長到了蓋壓一州的程度。 陳平安回來,張天元表現得很高興,言語間也多是勉勵。過程中不忘提點,他斬殺金圈護法的功勳,已經上報到北境鎮撫司了,相信不久後便有回應。 對此,陳平安自是表示感謝。 與張天元對談,他雖依舊是面帶敬畏,但心神間倒是多了幾分鬆弛從容。 這一份從容,來源他的實力。 有張天元作為對標,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明了自己如今的實力層次。 從昔年渭水郡城的外城裡巷崛起,一步步走來,直到今日,終是能俯瞰一州。 昔年對他來說堪稱龐然大物的州境舞台,如今也不過淪為尋常。他的視角也漸漸從一郡之地,到數郡之地,再到蒼龍州境,直至現在走出走進,目光落位在了數州之地。 蒼龍州,炎烈州,玄靈州. 昔年傳聞中的碧蒼大勢,於他而言,也不再是聽得見摸不著的情形,在這巨大的舞台上,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份量。 他日,若是更進一步. 即便是推動大勢,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平安心緒起伏,看著面前的州鎮撫司二把手,心中湧現出一股淡淡的成就感。 這一份成就感,不源於外物,而是源於一直以來那一份勇攀高峰的內心。 直至從蒼龍州鎮撫司離開,陳平安的心中還隱隱有些激盪。 沒有什麼能比,把昔年遙不可及的物件,牢牢抓在手裡,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若是有,那只會是下一個! 渭水郡,蒼龍州,周邊數州,碧蒼地界. 一步步,他終是要走向更大舞台。 這次回蒼龍州鎮撫司,陳平安也特意調閱了一些秘檔。他如今雖是卸任在家,但在張天元的默許下,也了解了不少消息。 比如像碧蒼一十七州的勢力分布,再比如像黑冥山脈內的那座雄關. 相應的消息,陳平安一掃而過,對於周邊局勢,有了更多深入的了解。 從蒼龍州鎮撫司離開,陳平安自然是去了一趟顧家。 作為顧家姑爺,潛龍天驕,他自然是受到了顧家極高的禮遇。 面見幾位元老之時,自然也免不了提及此行玄靈的收穫。在幾人問及了顧清嬋,以及路上同行如何時,陳平安的面色鎮定自若,但心中還是泛起了些許尷尬。 路上同行如何? 他能怎麼說,難道還說,順手就把她了嗎? 說來,此事好像是有些對不起顧傾城。 一念至此,在拜見完幾位元老後,陳平安便提議想去見顧傾城一面。 只是不巧的是,幾位元老提及,傾城如今正在閉關,已經好些時日了。 「閉關?」陳平安心中一怔。 是從之前開始,就閉關到現在嗎? 「需要這麼久?」陳平安心中腹議。 正常而言,宗師境界,一次閉關的時間,多是數日到十數日不等。極少有超過半個月的,除非是精研什麼秘術,亦或是修煉什麼功法。 像超過一個月的,那便已經是屈指可數了。 一般閉關超過一兩個月的,即便對大宗師來說,也是不多見。除了破境鞏固和療養蘊傷,此類情形,基本不會發生。 這顧傾城閉關這麼久,是在做什麼? 陳平安不禁多動了幾分心思。 難道還真是. 陳平安雙目深沉,面容沉靜。 「哥!」 陳昭衡一身淡色襦裙,神色興奮。 「昭衡。」陳平安面露笑意,喜意難言。 多日不見,小丫頭稱呼他倒是也簡潔起來了。 看來,丫頭也大了啊! 看著面前的小丫頭,陳平安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長兄如父,老陳頭走的早,早些年也是兩人相依為命,一路走來的。 「剛剛放堂?」陳平安笑問道。 「嗯。」小丫頭點點頭。 說來,算算時日,距離學堂推選,學宮考核也沒多久了。 此次玄靈之行,陳平安離家數月,家中一切安好,並無什麼要事。 小丫頭的學業也頗為順利,提及學宮之事,小丫頭似是信心滿滿。 「對了。」陳平安突然想到了一事:「這是我在玄靈重城順手買的,你可以看看。」 說話間,陳平安的手中便出現了一卷書冊。正是雲竹交易會上時,從天武閣的那名宗師手上交易而來的卜卦書冊。 卜卦之道,與文道修行息息相關,小丫頭雖還未真正接觸文道修行,但如今多了解了解也是好的。 「文道書卷!」小丫頭的眼睛一亮,盯著陳平安手中之物。 她接過書冊,簡單翻閱了幾頁,頗有些愛不釋手。 看小丫頭看得開心,陳平安的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笑意。 「不著急,留著慢慢看。」 陳平安神色溫和,笑著道。 對於家人,他總是比以往要多上幾分耐心,尤其是在小丫頭的面前。 「嗯。」小丫頭重重點頭:「謝謝哥哥!」 「沒事。」 正廳內,兄妹相敘,燭光的影兒,把他們拉得很長。 如時光那般漫長。 以後這樣的日子,或許 還會很遠! 「陰陽五行,星象天卦,易數籌解,周天推背,命理天機.」 房間內,陳平安盤膝而坐,腦海中閃過推演卜卦的經典學說。 文道修行,若涉命里,擅命數推演,吉凶卜卦,看面望相,堪輿望氣。 若是小丫頭對此感興趣,走到這一條文道修行之路,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若是小丫頭另有興趣之事,如修那星象天卦,那他拼盡全力,也會為小丫頭謀算一二。 文道修行,是一個極為龐雜的體系,涉及到軍陣,兵棋,推演,星象,氣運,堪輿,天問等等等等,繁複邏輯。 各方面自成體系,若能在一體系內登峰造極,便可稱之為文道聖手。 不過此中目標,太過遙遠,若能有所成,那便算不負所學。 「不知小丫頭,日後會走上何等修行之路?」陳平安心中好奇,並為此展望著。 若有朝一日,能得長生,身旁豈無家人陪伴。 長生長生,何為長生! 百載壽元,享此人間,可算長生否!? 三百載沉浮,起起落落,可算長生否!? 五百載歲月,風光無限,可算長生? 千載 可算長生否? 於他而言,百載壽元,猶如浮游一生,轉瞬即逝。千載光陰,亦是不過等閒,終是要消磨在歲月長河中。 爾來四萬八千歲,星斗移換我長青。 滄海桑田幾番變,我自長生於世間! 「長生於我何有哉!」 陳平安雙眸變化,思緒萬千。 嗡~ 靈光一閃,陳平安的身前便浮現了一物。 重寶,邪極瞳! 一路舟車,時機不便,如今. 該祭煉了! 嗡~ 靈光大盛,陳平安的靈性,便是向著懸於半空的幽深豎瞳,蔓延而去。 傳承重寶,唯有神魂之力,方才可以驅動,想要祭煉,自然也是如此。 昔年天羅聖女,強行驅使重寶琉璃盞,應該是用了什麼特殊秘法,如此方才以靈性之力,強行驅動重寶。 如今,陳平安雖未有神魂之力驅動,但他的靈性精純,比肩偽天人的神魂之力,甚至猶有過之。 一番祭煉下來,效率並不受影響。 靈光流轉,氤氳閃爍,環繞在豎瞳之上。 幽深邪異的氣息,在靈光下相互摻雜,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嗡~ 靈光漸漸暗淡,陳平安緩緩睜眸,神色間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欣喜。 「效率頗佳,進度喜人!」 他以靈性祭煉邪極瞳,並未遇上什麼阻礙,一番祭煉下來,如魚得水,順暢無比。 與幻夢寶珠相比,兩者間的效率簡直是天地之別。 這一番對比,倒是讓陳平安對幻夢寶珠的品階,有了更深的認知。 很顯然,幻夢寶珠遠非尋常重寶可比,即便在重寶中,也有著極高品階。 從昔日秘藏排布來看,毫無疑問,這枚幻夢寶珠應該就是最大的收穫之一。 內殿空間內,共有三件寶物,其中兩件是修行功法,一件便是這幻夢寶珠。 他得修行金卷,是為雙修功法,天羅聖女得玄玉碑,按照天羅聖女的說法,上面記錄的是大羅心法。 三件寶物,他得其二,天羅聖女得其一。 數量來看,他占據優勢。 不過,這個前提是建立在,天羅聖女並未說謊的基礎上。 倘若,那玄玉碑不僅僅是記錄功法那麼簡單呢!? 陳平安心中浮想聯翩。 說來,天羅聖女在外殿空間內,應該是得了不少寶物。其中,恐怕不乏有重寶之流吧!? 以紫眼魔君的底蘊,都無需遺留大半,只需有個一半,便足以讓一般的天人,道途無憂。 像什麼重寶靈物,護道秘術,殺伐秘器,底牌手段 一番盤算下來,陳平安發現天羅聖女還真的是小富婆。 「這小天羅.」陳平安頗為吃味地念叨了一聲。 拋開天羅教的背景不說,單是魔君秘藏,便足夠她修行很久了。 天人合一,明心見性,是為武道天人。 天人者,道心澄澈,或是魔,或是邪,無論有何心念,都問心無愧,如水明澈。 因道心澄澈,故神魂無瑕,以天力代己力,舉手抬足間,都有著莫大威勢。 不過,所謂天力,皆有神魂引之,神魂不同,所借天力,亦是不同。 天人之間,亦有高低之分。 天人四境,便由此而定! 「天人啊!」 陳平安雙眸金燦,隱露期盼。 天人者,享壽千載,向天借力,為長生之道! 嗡~ 靈光再起,御風意境,浮現而出,陳平安閉目而坐,神情寧靜,如舒風捲雲,飄逸自在。 +1!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陳平安的日子就過得相當充實。 修煉功法,青陽血煉法,太虛御風步。精研秘術,萬魔血禁,引魂訣。祭煉重寶,幻夢寶珠,邪極瞳。 每日以來,陳平安只感覺自己的時間不夠用。 日夜兼修,時間利用,高效分配。 各方面緊湊進行,安排得不能再滿。 作為武道大宗師,基本不用睡眠,但心力耗竭之下,還需要通過睡眠來適當滋養一二。 可以預見,這樣的充實緊湊的安排,註定不會長久。 武道修行,非是一味花時間,便可以取得精益。埋頭苦修,未必理想,適當時候,也需要拈花弄草,舞文弄墨,賞心悅目,陶冶情操。 長時間高緊繃的修行,只適合閉關等特殊情形,尋常時候,並不可取。此等情形,若是高境修行者,便越是如此。 若是埋頭苦修,一味閉關,就有效果,那那些高境修行者,恐怕早已遠遁深山,閉關不出了。 閉關之事,也需要積累。有很多事情,看似無聊,實際上潛移默化間便是在做積累。 像那等決策盤算,看似無益,實則也是一種修行。 閉關有所進益,多是平日裡積累足夠,到了關鍵時候,需要潛心修行,衝刺一把。 像那天人遊歷天下,嬉遊山水,何嘗不是一種修行!? 陳平安有金手指面板,雖無需遵守此等邏輯,但這也僅限於功法修行之上。若是涉及秘術,技藝琢磨,同樣需要花費他的心血心力。 若是精力枯竭,心性死寂,那靈感噴涌之事,自是無稽。 陳平安心懷大志,自然不會讓自身成為心性寡淡,不喜山水的苦修之人。 若此生無樂,縱得長生,又有何喜? 不過,特殊時期,特殊對待,一應事務繁雜,陳平安剛剛外出歸來,自是要好生沉靜,潛心修行。 待到積累消化一空,諸多手段齊備,便是他出關之時。 而這,便是閉關的意義。 如此,在這樣的情形下,便是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在這大半月的時間中,蒼龍州城,也變得越發熱鬧起來。原先本就繁華的街道,變得越發喧譁。 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即將召開,各方匯聚,齊至蒼龍,除了州境勢力外,不乏有周邊數州頂級勢力,如大旗門,天武閣等。 此外,像橫山宗,問心劍閣等勢力,都有派遣代表而來,攜門派精英弟子,增長見聞,開闊眼界。 甚至,連遠在北海的商會,亦是參與其中,受邀交流,前來蒼龍州境。 一時間,整座蒼龍州城,風雲際會,激盪不止。 而就在這樣的局勢下,北境鎮撫司的傳令,也經天樞靈儀,送到了蒼龍州鎮撫司。(本章完) 第721章 初步祭煉,擢升要職(求月 蒼龍盛典,最為蒼龍州境內最大的盛事,每隔十年,便會召開一屆。 為期一個月的蒼龍盛典,將會有各等活動用以配套。 此外,蒼龍盛典期間,也會舉辦一場十年內最大規模的拍賣會,拍賣品級即便是放眼數州境內,都是頂級的。 距離蒼龍盛典召開,雖然還有幾日時間,但州城的街頭巷尾,酒樓雅苑早已充滿了關於盛典的熱議。 「頂級拍賣會!據說有頂尖神兵拍賣!」 「頂尖神兵?什麼類型的!?」 「目前還不知道,估計要作為壓軸最後揭曉。」 「其他還有嗎!?」 「高階靈物,破境秘丹,妖獸大丹,鱗爪甲片,還有產自北海的海貝,寶礦,據說還有高品階的功法秘術!」 「有意思了,延壽丹有嗎?」 「廢話,都頂級拍賣會了,能沒有嘛!」 「.」 蒼龍州城內,熱鬧非凡,城內時不時地便會出現一些氣質各異的生面孔。 一州頂級盛事,各方齊聚,風雲際會。 嗡~ 陳平安靈光輕顫,將面前的幽深豎瞳收了起來。 黑芒一閃,幽深豎瞳便消失在了原地。 「初步祭煉成功!」 陳平安目光欣喜,有一種由內而外的喜悅之感。 經過大半月時間的祭煉,這一件邪極道的傳承重寶,他終是初步祭煉完成。 相比較神兵,重寶的祭煉無疑是困難的。但他如今的靈性,非是昔年可比,在一番全身心的祭煉下,自然是取得了不俗成果。 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想來再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便能將這件重寶充分消化。 等邪極瞳祭煉完畢,那他空下來的部份精力,便會放在噬血魔罐上。 無論是重寶,還是偽重寶,只要祭煉得當,便可將其收入眉心靈台之內。 屆時,便是靈光璀璨,靈性環繞,置於靈台之上。 無論何等情形,都是瞬時觸發,展露神異。 不過,眉心靈台能夠存放的重寶,有著極限所在,並非是毫無限制。若是超過一定的臨界點,便會影響日常的修行。 具體能夠承載的重寶多少,因修行者的根基而定。 像一般的武道大宗師,便是難以承載重寶存於靈台。想要承載,最起碼也要是偽天人層次。 不過,世間之大,不乏英才,一些以七道靈紋乃至八道靈紋邁入破境第三關的,或也可以,以大宗師境,承載重寶。 陳平安的眸光微動,便有一片光幕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176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52/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3079/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經大半個月修行,太虛御風步和青陽血煉法也是各有進展。其中,太虛御風步的修行進度已經超過一半。再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便能正式邁入大成階段。 青陽血煉法的進度倒是要慢上不少,不過整體進度,也是穩中有進。 這些時日的修行,陳平安身上雪靈葉的庫存,再度消耗不少。 雖說還有富餘,但為長久計,也需要未雨綢繆了。 此次蒼龍盛典,陳平安抱有極高期待,期望能藉機採買一些雪靈葉。 算時日也快到雪靈葉的採摘季了。 對於自身修行,陳平安有著極其明確的規劃。 等太虛御風步大成後,他便修行精力,放到七殺天罡拳的上面。按照此前金手指面板的助益推斷,等七殺天罡拳一成,他便能順勢登臨武道天人之境! 武道天人,天人合一! 他將以無上之基,精純之力,登臨天人! 屆時,以雄厚資糧,邁上一條登天之路,直至叩問天關。 陳平安靈性內視,感應著靈台上靈果的變化。 靈果內有神魂內蘊,雖尚還不能運用,但數量也是頗為可觀。若能再得滋養,必定能再度壯大。 除了修煉之事外,大半個月以來,陳平安參研萬魔血禁,也多多少少體悟到了一些精義。雖然未能完全勘破,但相比較大半個月前,也算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不過,在引魂訣的參研上倒是沒有太大的造詣,顯然相較於而言,萬魔血禁的難度要更小一些。 這些時日,陳平安忙於這等事情上,得自潭底洞府高階靈性禁制,還未來得及參研。 相較於前兩者,高階靈性禁制的難度,無疑呈跨越式上升。以陳平安如今的底蘊,想要參研修行的話,可不是幾個月的問題。 動輒以年作為單位,需要漫長的時日積累。 陳平安僅僅查閱一番後,便暫且放下,等各方事宜消化落定,再作計較。 「這時間還真是不太夠用。」陳平安輕輕嘆息一聲。 不過,他如今壽元充沛,來日方才。 只要積累得當,終有一日能徹底消化,掌握高階靈性禁制。 就在陳平安一門心思閉關苦修之時,他收到了蒼龍州鎮撫司實權副掌司的召見。 「張天元要見我?」陳平安目光一閃,心中浮現猜測。 坐在前往州鎮撫司的車架上,陳平安很明顯感覺到蒼龍州城比之以往要熱鬧不少。 時不時地便能感受到一道道完全迥異的氣息。 「來的人倒是不少啊!」陳平安笑了笑。 蒼龍州城雖不比玄靈重城,作為商貿交易中心,但作為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整體的影響力還是頗為可觀的。 尤其是蒼龍盛典中準備召開的蒼龍拍賣會,論規格檔次比之陳平安此前參加的玄靈拍賣會,還要高出小半個檔次。 畢竟,一個是一州十年一度的盛事,一個是在玄靈重城內規格不算特別出挑的拍賣會。 兩者投入的精力不同,重視程度不同,即便商貿規格有所差異,但還出現了一些差距。 沒有任何意外,陳平安很順利地便見到了玄黃絕劍張天元。 「參見掌司大人。」 「平安,恭喜啊。」 這一次,張天元一見到他,便表現得的很熱情。不過由於性格特質的問題,張天元即便是很熱情,單以神色表情也很難感知到。 「北境來信,對你有新的安排。」 說話間,張天元便是遞出了一封轉訊過的公函。 陳平安接過公函,略一查看,適時露出訝異之色。 擢升要職,待時而任? 公函之時,提及了他的功勳之事,準備提拔他為副掌司之職,但在具體的任命上,並未多言,只是提及待時而任。 陳平安此刻露出的訝異之色,倒並不全是裝的,其中有一小部分確是如此。 他此來面見張天元,對具體何事,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此前功勳上報,算算時日,北境的回信也是該下來了。再結合此前之事,若無意外的話,他恐怕是要升了。 只是,他沒想到,這職位給他升了,但具體的任命卻沒有下達。 看這樣子,是有說法啊? 張天元注意到了陳平安的神色,並未著急說話,直至待陳平安看完書信後,方才說道:「信看完了?」 「回大人,看完了。」陳平安頷首道。 「說說你的感想。」張天元面露考較之色。 「上面只提了職級擢升,未有任命下達,平安想北境鎮撫司或有別的考較。」陳平安如實道。 「什麼考較?」張天元饒有興致道。 「或給權柄甚重的職司之位,只是眼下平安資歷尚淺,威望不足,暫且不表。亦或是北境鎮撫司內有不同意見,還在審議之中。」 「你很聰明。」張天元誇了一句:「正是此意。州鎮撫司規矩,副掌司之位,只要功勳足夠,入得大宗師境,便有望提拔擢升。 只是,這是理論上的,大多副掌司,皆是由序列供奉考較而來。打磨資歷,積攢人脈,待時機合適,再做晉升計較。不過.」張天元話鋒一轉:「你不同。你為潛龍天驕,王朝妖孽,即便放眼鎮撫司體系,同代之中,都是難得一出的人才,此前掛冊北境鎮撫司,列入副掌司預備考察計劃,便是明證。只需你功勳足夠,資歷足夠,便可晉升副掌司之位。 事實上,若無此前乾坤司彈劾,雷鳴山脈一事,便足以讓你晉升副掌司之位,任相應差遣。只是,乾坤司彈劾,時機拿捏得恰當好處,終究還是被耽擱了。 但現在不一樣,此事影響消弭,你鎮殺邪道頂尖大宗師,功勞赫赫,便是直接升任副掌司,旁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只是,你應知曉,同為副掌司,差遣不同,職司亦有不同。各等職司,權柄大不一樣。你若剛剛晉升,按照規矩,任的都是最次一等的職司,留待時日消磨,慢慢晉升。直至一躍如本司這般,任實權副掌司。 但如此,終究是太慢了。對常人來說如此,對你這等潛龍天驕更是如此。 你此前受乾坤司彈劾,蒙受了不白之冤,受了委屈。上頭有人正好藉此發作,為你爭取好處。 此次,任命尚未下達,恐怕也正是因為如此。 如本司沒有預料錯的話,若是一切順利,你任的職司,恐怕便是第二等的職司,掌專屬權柄,分管諸事,與寧正岳之流同列!」 張天元說的很慢,也說的很仔細。 體系之事,門道極多,同級不同職,同職不同級,虛職不掌權,實職不虛名,各等機要之事,三言兩語難以盡述。 陳平安倒是聽明白了。 張天元所言,與他內心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 「第二等權柄麼.」陳平安心中暗道。 以蒼龍州鎮撫司的情形來看,掌第二等權柄的副掌司,基本都是絕巔大宗師層次。以他如今的戰力,算是高攀了。 不過 陳平安的念頭動了動,很快便消失不見。 也無所謂了,反正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等他真正的實力再做突破,這明面上的境界,也是該提一提了。 二十七歲的武道大宗師,不知又當如何!? 在從張天元處得知重要消息,陳平安自是面露感激,恭敬言語。 對陳平安的態度,張天元很滿意。 「明日公告便會發布,你也準備準備,賦閒了這麼久,也是該上差了。不過,你暫時還沒有任命,壓力也不用過大,一切以修行為重。」 「是。」陳平安恭聲一語,拱手一禮:「多謝掌司大人栽培。」 張天元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見此,陳平安適時告退,離開了公房。 張天元雙眸灰白,目送陳平安離開。 「絕代驕子,若不半途隕落,天人有望!一二甲子後,或許本司也要仰望他了。」 離開張天元公房,陳平安也沒在蒼龍州鎮撫司久留。 明日裡就上差了,有的是時間,如今倒也不急於一時。 老仲那,明日再去看看也一樣的。 關於張天元說的副掌司權柄,陳平安在鎮撫司混跡,對此倒是有頗多體悟。此前他在渭水郡城外城任職司差遣。 在南城曾任過一段時間的牢頭。論級別的,牢頭之位和里巷的差司同等,但論職司的話,卻是各有不同。 但以權柄而言,很明顯里巷差司的權柄,要重於牢頭之位。無論是分管的範圍,還是下面的利益,無疑都是里巷差司更勝一籌。 不過,對當初的陳平安來說,牢頭之位,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沒有太多的勢力交道,只需管好內部,安穩發育便可。 不過如今,他倒是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具體就看倒是真正下達的任命會是什麼了。 陳平安心中思緒變化,向著州鎮撫司外走去。 遙遙地他感應到了一道氣息,還是個熟人。 不過,所謂的熟人,在看到他後,並未過來,而是選擇第一時間遠離。 陳平安注目遠望,眯起了眼睛。 蒼龍州鎮撫司,供奉方正玉。 此前借厲無生的勢,曾對他有過言語方面的激化。如今,厲無生已死,方正玉倒還好好地在州鎮撫司內。 陳平安笑了笑,心境平穩。 以他如今的境界,區區宗師供奉,已經引不動他的心緒了。 若是他想,只手可滅。 只是 有必要嗎? 對於有些人來說,死亡或許不是最好的懲罰,親歷後悔才是。 「呼!」 轉過數個廊道,確定對方見不到後,方正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都能碰見?」 他的心中隱隱有些緊張。 他與陳平安之間,有言語相隙,此前厲無生在時,他有靠山依靠,並未登門賠禮,低頭服軟。而是選擇就此僵持。 但如今,厲無生已死,他的處境可不太妙。 不過 方正玉的眼眸動了動。 好在,如今陳平安龍游淺灘,受乾坤司彈劾,賦閒在家。 只要陳平安並未職司,即便戰力過人,他身在州鎮撫司,對方也奈何不了他。 不過片刻,方正玉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 陳平安的戰力雖盛,但如今處境,相較於他,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念至此,方正玉的心裡瞬間平衡。調整好心情,向著供奉閣走去。 這次來蒼龍州鎮撫司,陳平安並未感知到任何偽天人層次的陌生氣息。除了張天元外,就只有青樊老頭的。 顯然,州鎮撫司的掌座,還尚未回歸。不知是在碧蒼,還是其他有什麼要務要處理? 陳平安沒深想。 以他如今的境界,執掌一州鎮撫司權柄的掌座,已經不足以讓他太過忌憚。以他的能為,他日勢必會調任一州之境,任掌司之職。 而這,只是時間問題。 等他任一州掌司,屆時所看到的舞台,才算是真正在浩瀚北境之中,打開了一角。 既然出關,來了一趟州鎮撫司,那陳平安也不吝於再跑一趟顧家。 「不知道,顧傾城出關了沒有?」 他懷著些許期待,趕到顧家,卻還是得知了顧傾城尚未出關的消息。 是真的在閉關,還是單純不想見他? 不想見他,不應該啊! 之前還送了劍法過來,郎情妾意的,好端端的也沒理由啊。 陳平安摸不著頭腦。 或許,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顧傾城是真的在閉關。 可要是在閉關的話,那曦月應該也有時間出來的吧。 一念至此,陳平安還特意去了一趟此前的後苑雅樓。 他如今舉動,自然不合禮制。像顧家這樣的家族,門風森嚴,規矩甚重,若是尋常姑爺敢如此,恐怕都不用人吩咐,早要被人亂棍打出來了。 不過,這個人是陳平安的話,那眾人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事實上,顧家尋常嫡女的夫婿,在眾人口中,也稱不上是姑爺之名。 如今,在顧家之內,小輩之中的姑爺,倒是被陳平安一人承包獨攬了。 他特意跑了一趟後苑,只可惜一番折騰,終究是空跑一場。 他有心想要靈性感應一番,但念及此前體驗,他終是未作感應。 暖樓內,曦月雙手捧劍站在一旁。 她看著一旁的月裙佳人,明眸內閃過一絲好奇。 姑爺來了兩次,怎麼都不見一見? 曦月有些好奇。 但礙於顏面,又不好開口相問。 顧傾城雙眸清寒,幽深似水,如瀑般的青絲落下,如月華凝露傾灑人間。她站在那清冷得好似廣寒臨凡,但那斜曳的木簪,增添了幾分人間之意。 廣寒幽冷,寒淵凝霧,冷光幽深,清冷了殘夢。 雖說沒見到顧傾城,但來了一趟顧家,陳平安也沒閒著。提及即將召開的蒼龍盛典之事,陳平安便向幾位元老要了一個拍賣會貴賓席的名額。 以他如今的地位,即便是這等頂級拍賣會,自然也能享有單獨包廂。不過,他若是單獨去謀求的話,多少要浪費一些精力。 他如今時間寶貴,每日倍感時間不太夠用。自然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等事情之上。 至少,在相應的積累,沒有充分消化,轉化為底蘊之前,他是沒這個心思的。 以顧家在蒼龍的能量,做到此事,不過順手為之罷了。當下便是應下此事。 此外,陳平安得自金圈護法積累,正好藉此機會一併交給顧家,讓其處理相應資源。至於那那件金圈神兵,則是勞顧家代為寄拍,置於蒼龍拍賣會,用以拍賣。 金圈神兵,作為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即便放在蒼龍拍賣會這等頂級盛會中,也可作為珍貴物品拍賣。 此事,一應妥當,陳平安便是離開了顧家。 第二日清晨,蒼龍州鎮撫司發布公告,通告各方,傳檄州境及地方撫司。 蒼龍州鎮撫司資深掌司候補,原雷鳴鎮撫司督查總使,莽刀陳平安,智勇雙全,籌謀得當,鎮邪殺魔,立下赫赫功績。經北境鎮撫司決議,特此擢升為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之職,待時而任,以備重用。 消息一出,州境震動。 正值蒼龍盛典期間,此事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各方流傳。 莽刀陳平安,升任州鎮撫司副掌司,為州境頂級巨頭!(本章完) 第722章 各方震動,蒼龍盛典(9月 「聽說了嗎?」 「什麼?」 「你這消息也太滯後了吧。」 「有事說事,別廢話!」 「你什麼態度?」 「別廢話,快說!」 「.」 「說不說?」 「服了你了。關於莽刀的消息!」 「什麼消息?」 「莽刀陳平安升任副掌司之職!」 「什麼!?」酒樓內,一圓臉男子,神情震驚,瞪大了雙眼。 「副掌司!!!」 隨著蒼龍州鎮撫司的通告,莽刀陳平安晉升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座蒼龍州城,然後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向著各城傳去。 並非是全憑各方自主流傳,更有州鎮撫司的推波助瀾。 通告各方,傳檄州境。 這句話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 蒼龍州城,鎮撫司門前,貼下了最新的通告。城內差役,不拘何人,只要在鎮撫司內入了冊的。在第一時間,便得知了州鎮撫司再添頂級巨頭的消息。 外城內城,各城區各里巷,在第一時間便召開了會議,宣貫此事。 以蒼龍州城為核心,各條官道上,到處都充斥著急速報信的快馬。 日夜兼程,一路飛馳,意以最快的速度,將此事傳遍州境。 「撫司急信,速開城門!」 「撫司要事,傳檄州境!」 「.」 快馬飛馳,信使急呼。 關於莽刀陳平安晉升的消息,飛快流傳。 廣元大城,廣元鎮撫司。 「諸位,宣布一個消息,州城急信,從今日起,再添巨頭。升任陳平安陳大人,為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吾等為陳大人賀!」 「.」 城區里巷,一圓墩墩的差司,身穿魚鱗服,面色肅穆,看著參與例會的眾多差役,沉聲開口。 「諸位,今日,休沐半日,為州境巨頭賀!」 對於底下的人而言,上面人的變動,他們向來是不關心的。但是他們卻會記住,今日休沐半日。 「謝大人!」群情振奮,高呼震動。 消息流傳,向著州境而去。而作為蒼龍州城內的各方勢力,自然是第一時間便得知了此事。 「什麼?陳平安晉升了?」 「怎麼突然就晉升了!?他做了什麼?快去查!」 「一聲不響的,突然晉升,是有什麼事情沒查清楚的?」 「.」 乾坤司蒼龍駐地。 「陳平安晉升?開什麼玩笑?我們這的彈劾,才過去了多久,現在給他晉升?」 「鎮撫司什麼意思?」 「挑釁,嚴重的挑釁!」 「肅靜!速報大人!」 「.」 蒼龍王家。 「莽刀晉升了?怎麼回事?」 「回宗老,按照我們在鎮撫司了解到了的情況,莽刀應該是殺了一尊邪道高手。」 「邪道高手?」一發須灰白的老者發問道:「誰?」 「金圈護法!」 「什麼?」 蒼龍薛家。 「莽刀晉升了!」 「怎麼這麼突然,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北境鎮撫司下的令,沒有經過州鎮撫司審議,我們不知道也正常!」 「正常!?什麼都是後知後覺,拿什麼和顧家爭!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最新消息,莽刀陳平安於玄靈州,鎮殺邪道頂尖大宗師,金圈護法!」 「什麼!?鎮殺頂尖大宗師!?莽刀這.」有薛家元老,神情一怔,整個人癱軟在了大椅上。 「莽刀」有老婦神情震動,面露驚嘆,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 不足二十七歲,鎮殺頂尖大宗師,這是 何等天驕? 木辰傑處理完家族寶閣之事,正在歸家途中,卻是突然聽聞了莽刀陳平安晉升的消息。 「蒼龍州副掌司?」 木辰傑的神情一懵,整個人愣在原地。 蒼龍木家。 木清瑤剛剛結束一日修行,正準備去外面透透氣,卻是聽聞了州鎮撫司新晉副掌司的消息。 「副掌司?」 她對蒼龍州鎮撫司的事情,雖然所知不多,但也知道作為一州中樞,真正的暴力機構,想要擔任副掌司的,最起碼都要是武道大宗師。 大宗師,這可是真正的頂級人物啊! 木清瑤心中好奇,還未走近,卻是聽到了莽刀陳平安的名字。 「陳平安」 木清瑤身軀一僵,明眸圓睜,不可置信地站在了原地。 蒼龍外城,南城區,清河巷。 一條小清河流淌過大半個巷子,方便了各家鄰里,時不時地便會有人在小清河裡浣洗。 在巷子的邊緣,有著一座頗為雅致的小院。 說是小院,其實前後各有一個,前面是個大庭院,滿園花卉,五顏六色,嬌艷欲滴。後院是個小院子,有綠竹蔥蔥,生機勃勃。 一長相可人的小女孩正在收拾著院子,她的心情看上去極好,口中還哼著不知名的優美旋律。 這是她昨日裡剛剛從姐姐那學來的。 姐姐她就好像什麼都會一般,但凡她們想學,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東西。 吱啊一聲,院門打開了。 悠兒警惕地向著院門口掃了一眼,看見了那道熟悉身影后,便放鬆了下來。 「芷蘭姐姐。」 悠兒招呼了一聲。 「悠兒。」進來的是一個裙衫少女,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芷蘭姐姐,外面是出什麼事情了嗎?」悠兒疑惑道:「怎麼那般熱鬧。」 她雖然在家,但也能聽到外面的一些動靜。時不時地便有響鑼聲響起。 「嗯,是出了點事。」芷蘭向著屋內走去,準備放下剛剛買來的東西:「還是大事。」 「大事?」悠兒歪了歪頭,眨巴了眨巴眼睛:「什麼大事。」 芷蘭走進屋內,在隔間便看到了姐姐的身影。姐姐一身淡色長裙,體態嫻雅,正捧著一本看著。 一縷青絲落於臉頰,有種超凡脫塵的淡雅之感,如同一幅歲月靜好的美妙畫卷。 芷蘭不敢打擾,當下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向著屋外走去。 「芝蘭姐姐,說嘛,什麼事情。」悠兒好奇地跟了出來。 「小丫頭可夠真夠好奇的。」芷蘭笑著撫了撫悠兒的小腦袋,擺弄了擺弄她的髮絲:「也不知道像誰的。」 「說嘛說嘛。」悠兒布滿地嘟囔著嘴:「悠兒就是好奇嘛!」 「事情倒是大事,不過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就是州鎮撫司新升了一個副掌司。」芝蘭笑著道。 「副掌司?」悠兒歪著腦袋,瓊鼻微皺:「聽起來好利害的樣子。」 「傻丫頭!」芷蘭忍不住颳了刮對方鼻子:「能不厲害嘛,這可是副掌司!」 「有多厲害?」小丫頭布滿地打落了對方的手:「比清河巷鄭差司還厲害?」 鄭差司是她從街坊大嬸那聽來的,平日裡巡街的李班頭是她見過最威風的人了。但聽鄰居大嬸所,李班頭在鄭差司的面前連屁都不是。 鄰居大嬸的話說的很粗俗,但她卻記下來了。好像李班頭上面還有什麼叫差頭的,然後差頭上面還有什麼候補啊,副啊,然後才是鄭差司。 這一串關係捋下來,她就感覺鄭差司便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了。 她的真誠發問剛剛落下,便看到芝蘭捂著嘴巴笑了起來:「悠兒,你怎麼這麼可愛。」 「怎麼了。」悠兒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副掌司,那是天大的人物。鄭差司在副掌司的面前,就連芝麻綠豆大都不是!鄭差司在咱們這是厲害,但在南城就不算什麼了。但南城最大的官,到了外城,也就那樣。可是,副掌司手下隨便一個誰,就能管外城最大的官了!」 悠兒很認真地聽著,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下明白了吧。」芷蘭忍不住捏了捏悠兒。 「嗯嗯嗯。」悠兒如搗蒜般點頭。 她雖然聽不明白芝蘭姐姐說的,但聽起來就好厲害好厲害的樣子。 「芷蘭姐姐,這麼厲害,那他叫什麼名字啊!」 「恩讓我想想。」芷蘭回憶道:「好像叫,叫什麼.陳平安,對,我想起來了,叫莽刀陳平安!」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見小築內隔著窗戶傳來了一絲輕微響動,似乎是書卷落地的聲音。 「完了!」 芷蘭嚇了一跳:「打擾到姐姐了。」 她轉頭看去,卻見窗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淡雅女子。 女子的一身淡色長裙,,體態端雅,氣質如蘭,容顏清麗絕倫。 「芷蘭。」女子輕輕喚聲。 「姐姐,我在。」芷蘭心中悔意滋生,只感覺自己罪大惡極。 明明知道會打擾姐姐,還說的這麼大聲! 真的是。 「和我說說.」女子的目光柔和,嫻靜的臉顏上,浮現出一絲追憶之色:「他。」 「啊?」 芷蘭一懵,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是她認識姐姐以來,第一次聽到姐姐對男子感興趣。 不,不對! 應該是第二次。 此前,她還曾看到姐姐的房間裡,第一次出現了男子。 芷蘭的腦袋有些空白,無意識地浮想聯翩著。 悠兒站在一旁,看看芷蘭姐姐,又看看雲夢姐姐,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著。 看著雲夢姐姐的神情,她總感覺,好像是有什麼故事是她們不知道的。 這一刻,悠兒的八卦之心大起。 她很好奇,像姐姐這樣的女子,究竟會有著什麼樣的往事? 嗡~ 靈光閃爍,光芒流轉,映照在陳平安的臉上,顯得深邃難言。 靈光轉黯,陳平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隨著他的心念一動,面前便有一塊金手指面板浮現。 「時隔數日,又得些許進益!」 陳平安面露滿意之色,緩緩從座位上站起。 距離他晉升,已經過去了數日。眼下他所處的環境,正是蒼龍州鎮撫司的公房。 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州鎮撫司內擁有公房。 作為蒼龍州鎮撫司頂層巨頭,他所在的公房,完全是今非昔比。他如今雖還未有正式的職司任命,但以他如今的聲勢,就是遲早的事情。 張天元也沒絲毫虧待他。整個公房的裝飾,配製的規格,完全是按照權柄甚重的副掌司來配備的。 對於一應安排,陳平安若有不喜之處,完全可以經由特殊渠道審批,支取經費,按照他的喜好調整。 陳平安站到窗前,向下俯瞰,從這裡望去,可以看到大半個鎮撫司。遙遙地還能見到州城內的盛況。 值得一提的是,他如今所在的公房樓閣,正是昔日厲無生辦公所在。 萬般因果,皆有前定。 一啄一飲,令人深思。 站在窗前,陳平安腦海中思緒盤旋。他如今雖未有正式的職司,但還是按照正常情形,上差下差。只是,平日裡多得是空閒。 若按正常情形,此刻他應該拿這空閒,多多走動,用以交際關係,以作將來職司之用。 不過,陳平安可沒這等想法,相應的空閒,他基本用於修行之上。 幾日以來,青陽血煉和太虛御風步都有些許進益,此外萬魔血禁也是參研越深,狀態正佳。 作為蒼龍州鎮撫司的新晉副掌司,在他上差後的第一日,張天元便是安排了一場聲勢隆重的歡迎例會。 席間,自是多有勉勵,強力站台,釋放著極其濃郁的信號。 諸多同僚,都是體系內的人精,此等姿態,自然不言而喻。面對陳平安,自是熱情無比,多有交好。 其中不乏有昔日的上級,五雷化極手寧正岳,亦有當年還需仰望的副掌司奔流掌之流。 龍安動亂的後續,似還未徹底解決。此次例會中,陳平安並未看到姚廣。 「陳大人,此次例會,算是熟絡。等正式任命下達,本司再設宴為你慶賀!」張天元面露喜色,沉聲道。 「多謝掌司大人。」場面之上,陳平安的姿態自是做足。 除了相應的歡迎例會外,隨著陳平安晉升副掌司,他在蒼龍州鎮撫司內的權限也得到了相當的提升。 得寶庫兌換冊,可隨時隨地查看州鎮撫司寶庫珍藏。相應秘檔的調閱權限,一應提升,可以查閱更為隱秘的資料。 此一點,倒是頗為陳平安的心意。無論是查閱邪極道的事情,還是其他什麼,對他來說都是頗為方便。 他原先的玄紋玉飾車架,也從六駒調整成了八駒。八馬同御,引動車架,為州境頂層巨頭的陣仗。 此外,他原先二十私衛的名額,也調整成了三十私衛,由鎮撫司出錢供養,為他一人調遣。 此等之事,倒是讓陳平安想起了,還在為他忙碌奔波,招募私衛的關東祥。 不知道他聽聞這事後,會不會覺得天塌了。好不容易要辦成的差事,一轉眼,要求變了。 除了這些權勢上的調整外,陳平安原先的一方璽印,也變得更加的華美,多了許多精巧紋刻,代表著他蒼龍鎮撫司副掌司的身份。身份腰佩也得到了更換為了副掌司的玄紋令。 在歡迎例會後,張天元還極其正式的賜下了副掌司套轉,自玉冠到衣袍,再到雲履,一應安排。 按照陳平安的眼界判斷,這一整套的套裝下來,論價值應該不再尋常神兵之下。 不得不說,對於州境的頂層巨頭,鎮撫司還真夠優待的。 才剛剛晉升,便能收穫這許多的好處。 不過,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區區一件普通神兵的價值,他已經看不在眼裡了。真正能入他眼的,最起碼也要是頂尖神兵。 「這幾日過得倒是滋潤。」 看著遠方的景致,陳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沒有雜事紛亂,也沒有棘手的要務,只需安安靜靜的修行祭煉,轉化底蘊便可。 雖說這樣的日子過得長了,也會覺得無聊,需要其他事情調劑調劑,不過從短時間看來,這樣的滋味倒是不錯。 他由上到下,俯瞰州城。能看到街上的人頭涌動,摩肩接踵,一派繁華景象。 蒼龍州城,越發熱鬧了。 明日,蒼龍盛典便正式開啟了! 陳平安遙望著窗外,面露一絲期待。 蒼龍拍賣會,壓軸拍品中,傳聞有刀道傳承。 若能得到背書,這明面上的戰力,也該提一提了。 此外,積累了這麼久,也是該好生消耗消耗。(本章完) 第723章 五福商會,湖畔之女(求月 「副掌司!」 公房內,方正玉的身子在顫抖。 無論心裡適應了幾次,他都難以從這個情緒中走出來。 「怎麼會這麼快!?」他的嘴唇發白,雙目赤紅,已經好幾個日夜沒有睡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莽刀陳平安竟然會直接晉升。沒有絲毫鋪墊,從賦閒在家,到突然飛躍,此等情形,讓人沒有一點準備。 才短短几日,莽刀陳平安之名,便是傳遍州城,成了當下最為熾手可熱之人。 「怎麼辦?怎麼辦?」方正玉握著拳,狠狠地顫抖著:「究竟該怎麼辦?」 厲無生已死,他在州鎮撫司已經沒有靠山了。如今莽刀起勢,再不會有人願意收留他。 留給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乾坤司蒼龍駐地。 「莽刀」 童貫提著筆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這對宗師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現在,的確就這麼發生了。 「鎮殺邪道頂尖大宗師,攜大勢而歸,抵住彈劾之力,晉升副掌司之位!」 「頂尖大宗師!」童貫的心中有些發慌。 這可是頂尖大宗師啊! 就這麼輕易死在莽刀陳平安的手中。 對玉衡中期都尚未跨入的他,這是何等的震撼。 這一刻,童貫的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悔恨。 若是時光能重來. 只可惜,人生 沒有如果! 無影刀宗。 「什麼?副掌司!」 「碧蒼地界,最年輕的副掌司!」 「鎮殺頂尖大宗師!莽刀?」 「.」 得知陳平安晉升消息後的無影刀宗,亂作一團。在深入了解內情後,思緒更為紛雜。 「諸位,議一議,關於莽刀陳平安那的態度,我們是不是該變一變了!若是今日再不變化,等到來日,怕就是來不及了!以莽刀之姿,至多三年,必能破入武道大宗師之境!一甲子內,勢必能修至大宗師極致,屆時,以他的才情,即便是登臨風雲宗師榜,都毫不出奇! 若是等到那日,那即便是祖師出面,恐怕都無濟於事,難以轉圜!」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一切都還來得及!」 「.」 陳平安晉升副掌司的消息,陸續傳到各方勢力的耳中,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息的傳播幅度也越來越大。 自蒼龍州城起首,向著州境蔓延,廣元大城,雷鳴大城,離陽郡城,棲雲郡城直至渭水郡城。 沿途各城,皆是聽聞此事,並且沿著商路,向著北蒼重鎮,龍安重鎮傳去。 而就在消息傳播之時,蒼龍州城內,十年一度的蒼龍盛典也是正式開啟。 各方雲動,齊至州城。 整個蒼龍州城,顯得熱鬧無比。 蒼龍盛典為期一個月的時間,對於各方勢力而言,這將會是最好的名利場。是角逐利益,購置靈物,挖掘信息,博弈較量的最好舞台。 對於蒼龍盛典,一系列配套活動,陳平安並不關心。 他主要在意的是,盛典當中開啟的蒼龍拍賣會。 蒼龍拍賣會為期三日,一應物品,皆為拍賣珍品。吸引著各州境內,無數小家族小宗門,散修強者參與。 即便是聲名在外的頂尖勢力,大型勢力,都會有代表前來,在這一件盛事上,共同分下一杯羹。 此外,對於州境內外的一些大型勢力來說,這場盛會不僅僅是參與交流那麼簡單,更是展露聲量的最好時機。 若能在拍賣會中拍下佳品,無論是於名還是於利,都是最好的利益籌算。 若是哪家勢力能拍下重磅拍品,除了物品本身的價值外,那於名聲而言,也是一種最好的傳播。 「聽說了嗎?這次拍賣會,連五福商會也過來了。」 「五福商會?那不是北海商盟下面的商會嗎?連他們都驚動了?」 「是啊!要不怎麼說是蒼龍盛事呢!咱有生之年啊,未必能見得了幾次。」 「確實,州境盛事,共襄盛舉!」 「哈哈哈,來來來,乾杯!」 「.」 蒼龍內城的一座酒樓雅肆內,顯得熱鬧無比,時不時地便有一些議論聲響起。 在臨近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戴著黑紗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男子顧自品著茶,對周圍的話題似乎沒什麼興致。 對於男子這副打扮,周遭之人也不奇怪。 隨著蒼龍盛典的開啟,州城內不乏有類似裝扮的人,氣質迥異。 對比一些怪異打扮的修行者來說,男子這般打扮,無疑是要正常太多。 「五福商會。」 坐在窗邊的斗笠男子,自然就是喬裝過後的陳平安。 他對蒼龍盛典不感什麼興趣,但對順勢出手一些物資之事,卻是頗為上心。 時至今日,他已經陸續出手了一些資源。 近些時日,蒼龍州城是風雲際會,各方勢力參與其中,即便是商會也來了不少。他正好借著這次機會,趁機處理一些物資。 像金圈護法是他光明正大斬殺而來,相應物資,可以假借顧家的渠道。但其他資源,卻是要他親力親為。 他此番出手的資源,於他而言,都不能算是什麼珍稀資源。不過對於尋常宗師,乃至於大宗師來說,都是極為珍稀之物。 陸續出手下來,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又是多了將近兩萬元晶。 再處理一些時間,身上的尋常物資,也該處理得差不多了。 處理中途,陳平安便坐在此處,聽聞鬧市,算是鬧中取靜,消遣一二。 連日來的苦修精研,如今也正好當個機會,放鬆一二。 聽聞五福商會信息,他倒是留了一份心。 五福商會,北海商盟治下商會,雖不算核心七大商會之一,但也是難得的大型商會。 此次特意從北海而來,自然是有有不少交易要做。 北海商盟,渠道眾多,影響極重。雪神宮不少珍稀靈物,都是通過北海商盟流傳出去的。 陳平安謀算的雪靈葉,或許便能從中謀求一二。 若是能一口氣補足,半年甚至是一年的修行份額,那對陳平安來說,便是妙事一件。 若能有一年的時間緩衝,等到一年後,以他的聲勢地位,再謀求雪靈葉,或許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不過,現在陳平安惟一有點擔心的就是,隨著他修為境界的提升,雪靈葉所帶來的修行增益,或許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如此前略有渾濁之時,服之靈物,可以清明無比。但若是本就清明無比,再服用外物,縱然能再增添一二,可又能增添多少? 「不知雪神宮內,除了雪靈葉外,有沒有更為珍稀的靈物,可以用以作為上位替代品?」類似思緒在陳平安心中一閃而過。 不過,如今想這個,還為時過早,有杞人憂天之意。 當下之事,還是以謀求雪靈葉為重。 「或許,可以接觸接觸這五福商會。」陳平安心中暗道。 除了雪靈葉外,這場蒼龍拍賣會,陳平安也想拍下一些資源。 主要需求的方面有幾類,一是明面上可以利用,對暗地裡也有助力的。二是用以掩飾偽裝的,可以借外物弱化他的自身能力。三的話,就是一些秘傳技藝,情報信息。 此類之事,也是陳平安如今最為緊要的。 至於重寶之流,陳平安沒想過這場蒼龍拍賣會上會有。 即便是十年一度的盛事,也難以承載重寶的拍賣。 想要出現重寶,最起碼都得是玄靈重城這等體量的商貿重城,十年一度,甚至是二十年一度的頂級盛事,才會有出現。 若是想要頻率再多一點,那或許就需要去北山州,去到黑冥山脈內的那座雄關大城。在那裡,除了碧蒼地界的修行者外,還有地界外諸多慕名而來的修行者和勢力。 商貿極其繁榮,即便是重寶之流,也是時常有出現。 不過,相較於玄靈之地,此地無疑是更為兇險。因著毗鄰黑冥山脈的緣故,不乏有妖獸襲城的事件發生。 即便是武道大宗師去那了,也不敢說,自身的安全一定無虞。 若是時運不濟,深入山脈腹地,即便是偽天人都有可能隕落其中。 此中兇險,非是尋常大城能比。 此外,作為碧蒼地界內難得的雄關,各方勢力密布,背靠黑冥山脈利益,爭鋒不止。當中還摻雜著大勢博弈,派系站隊,局勢複雜無比。 相比較此前的龍安重鎮,複雜態勢,無疑是高出了一個量級不止。 無論是勢力的數量,還是勢力的影響力,都遠非兩個州境能比。 即便是碧蒼郡王府,在那座雄關之內,也沒辦法做到絕對的掌控能力。 有了邪極瞳和噬血魔罐後,對於重寶之事,陳平安沒有像以往那般急切。與其隨意謀求一件重寶,不如等到時機合適,結合自身,再行計較。 他如今攻伐,防禦,速度,在同境界中,幾乎可以說沒有短板。即便是最為欠缺的靈性,在經歷過雙修功法提純後,以及七絕神功的輔助,在大宗師中也是獨占鰲頭的。 不過,短板不短板,那是相對而言的。若是以他如今情形,去比較天人,那自然是多顯不足。 但按照目前陳平安的推測進益,等到晉升天人後,各項素質,應該也不能算作是短板。 像欠缺的靈性,也就是對應天人的神魂之力,也有了自創功法,熔煉自身的道路,來補充自己。 此外,他有靈物陰陽露,可以用以服用,增添底蘊。另有雙修功法,可作為二次提純預備。箇中妙處,早已籌備妥當。 血脈體魄,有青陽血煉,用以錘鍊。 攻伐之事,有七殺天罡,廣寒劍法,更有重寶加持,雖算不了是長處,但也絕不能算是短板。 速度的話,亦有觸及真功寶卷範疇的太虛御風步,若是能以此圓滿,那在天人中也還算可以。 畢竟,天人的壽命雖然悠久,但並非是毫無短板,修行之時,依據稟賦脾性,還是會有所側重。 道路明確,規劃明晰,陳平安的修行之路,走得是一片坦途。 陳平安還有物資需要變賣,簡單消遣了一番後,他品完了壺中茶水,便是離開了這裡。 接下來時間,陳平安便是著手物資之事,偶爾間還順帶打聽一些消息。 此次拍賣會,壓軸物品不少,除了破境秘丹外,還有幾件頂尖神兵拍賣。此外不乏有大藥寶礦等物。 對當中的一件頂尖神兵,陳平安起了點心思。 其他的話,他倒是興趣寥寥。 有了此前收穫,他還真不缺頂尖神兵。 說來,他這一番機遇,還真是一波暴富。 等陳平安處理完相應物資時,已經是夜幕深沉,幽暗無比。 不過,蒼龍州城內,繁華依舊,燈火璀璨,一派熱鬧景象。 不知怎的,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陳平安戴著斗笠,走在街道上,倒也起了雅興。 「對,就是這個感覺!」 他的心念一起,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長劍,佩在腰間。 濛濛細雨間,他漫步在街巷之上。他面色平和,靜靜體悟著,體悟著自兒時一直以來的夢想。 仗劍走天涯,斬盡不平事。 人間煙火意,皆付一劍中。 曾想公子如玉,負劍而行,看一看天下繁華。 若有一日,劍出於鞘,一劍光寒十九州,劍氣縱橫三萬里! 陳平安走著,走過了繁華街巷,走到了碧落河畔。 煙雨渡口,煙雨濛濛,昔日盛景,今日猶在。 他沿著河畔,越過熙熙然然的人群,向前方走著。周圍喧譁躁動,他的心情一片平靜,平淡如水,無波無瀾。 天人?何為天人? 天人合一者,為天人!? 神魂無瑕者,為天人!? 感念天地者,為天人!? 順應天時,契合萬物,為天人!? 陳平安心中思緒噴涌,似是要摸到冥冥之中的那一縷靈機。 他沿著河畔向著走著,直至燈火寂寥,細雨濛濛。 他雙眸一定,一縷靈機浮現心中。 能盡人之性,則盡物之用!能盡物之用,則讚譽天地之化育。 天人!天人! 天人亦是人! 「哈哈哈」 陳平安暢快大笑,恣意飛揚,一如很多年前的那一個少年。 無拘無束,自在逍遙。 他笑聲漸落,直至平息,闌珊之間,他便欲歸家而去。 暮然回首,卻見一少女立於煙雨湖畔,裙衫飛舞,遙望天際。(本章完) 第724章 潛龍更新,天命在我(10 第724章 潛龍更新,天命在我(1000票加更) 煙雨,湖畔,少女 陳平安的神情一怔,立於湖畔靜默不動。 面前畫面美好,如漸漸暈染的水墨畫卷,令人恍神,不禁沉浸其中。 湖畔的少女,容貌普通,但身上卻是有著極其難言的氣質,令人記憶深刻。 陳平安恍了恍神,從畫卷中掙脫出來。 遠處的少女,於煙雨濛濛間,靜立湖畔,似乎有奇妙意境環繞。 這等感觸,令人難忘。 此等場面,似是要把陳平安拉回到了昔日。 昔年北蒼重鎮,拍賣會前夕,他曾於望景台上,遙望一黑裙女子,紫眸星辰,青絲如瀑,令人此生難忘。 曾是心頭之恨,有阻道之仇,但如今雙方情感卻是極為複雜。 陳平安的思緒紛飛,想了很多很多。 此等畫面,若是再遇天羅聖女,他或會執傘上前,道一聲姑娘,下雨了。 蒙蒙煙雨,打濕了少女的裙衫,髮絲間沾著細碎的雨珠,斜斜地划過她的臉頰,留下一絲痕跡。 少女似是未覺一般,立於湖畔,遙望天際。 這一刻,任是陳平安再遲鈍,都能感覺到少女的不普通。 不過,此刻,他可沒有多管閒事的想法。 他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地向前走去。 直至兩人交錯,擦肩而過,少女的目光都從未落在他的身上。 如不期而至的過客,誰都沒有半分在意。 「這女子不簡單。」 陳平安心情微斂,念及此前場景。 雖說此前他感念天地,心有恍惚,但以他的修為,如此距離,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少女的存在,屬實是不太可能。 不過,眼下正值蒼龍盛典,各方風雲際會,州城內來點能人異士,也實屬再正常不過。 只要不干涉到他,他也不會管別人太多。 說來,少女的容貌雖是普通,但氣質卻特別,一眼便讓人記住。 陳平安戴著斗笠,走在湖畔之上,周圍的場景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斗笠下,是一張剛毅的中年面孔,非是他真實的模樣。 不拘是什麼事情,反正也牽扯不到他的身上。 眼下,收穫順遂,事情處理完畢,心境豁達之下,陳平安也準備回去了。 值蒼龍盛典第五日,他身上該處理的基礎身家,便基本都已經處理完畢了。 身上的現金流,也正式突破二十三萬元晶大關。 這等數字,即便對那些積年累月的千年世家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想像的龐大的數字。 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陳平安除了去了一趟顧家,便再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了。 蒼龍盛典,有條不紊地召開著,整座州城,都陷入了熱鬧的景象當中。 時不時地便會有大族子弟,與民同樂,也有相應的活動,擂台論戰,活絡氛圍。 不過相較於真正的武道高手,這些出現在各個擂台上的修行者,不過就是滿瓶不響,半瓶晃蕩的貨色。 比之普通人來說,算是高手,但比之真正的高手,卻是庸手無疑。 不過,盛典嘛,與民同樂,有些事情,未必要多麼精彩,只要熱鬧便可。 一些中小家族,也順勢接了一波流量,玩起了比武招親,繡球選婿的戲碼。 此等戲碼,無疑讓場面變得越發熱鬧。 吸引來了不少好事者,也有散修想要順勢入贅家族,當下便是選擇紛紛報名參戰。 此等之事,若是當年,陳平安可能會頗有興趣。 但是如今,他卻是過了那一個階段。 直至今日,他已經站在了一州頂點,此等之事,於他而言,不過平常。 若是他有心如此,一言之下,便會有無數家族,願意配合,陪他來玩這一場熱鬧。 對他來說,盛典之中,真正重要的,還是七八日後,召開的蒼龍拍賣會。 如此過去了五日時間。 這一日,陳平安正在家中,如往常一般修行,卻收到了顧家的傳訊,邀他前往一敘。 陳平安並未耽延,當下坐上了車架,向著顧家而去。 「大人。」熊三讓嘿嘿笑著,在車架旁,一臉憨厚。 如今,隨著陳平安的正式晉升,熊三讓也就真正調到了他的麾下。同著此前精銳一起,負責他的出行安危。 以陳平安的修為,安危不安危的,實際上也不需要他們負責。不過作為一州鎮撫司副掌司,該要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 新的玄紋玉飾車架,陳平安倒是還好,但熊三讓等人無疑是極其興奮。 八匹靈駒,共御車架,八乘之車,可不是到哪都能看的。更何況是由他們親自護送,此等場面,他們與有榮焉。 車架穿過鬧市,眾人面露敬畏,紛紛避讓。 實則也不需要特意避讓,蒼龍州城自有管控,特製車架有專屬行道,與行人分離。不過,敬畏之下,沿途之人,還是下意識地避讓。 「八駒牽引,玄紋車架,這是副掌司!」 「是哪位大人?」 「.」 眾人面露敬畏,偶有心懷膽氣之人,好奇打量。 熊三讓等人面色肅穆,神情一絲不苟。穿戴之下,帶來極大的壓迫之感。 一時間,喧譁的街道,竟似迎來了些許寂靜。 陳平安坐在車架內,感受著沿途光景,對於權勢二字,似是有了更深的理解。 「權勢,權勢啊。」 「權勢動人心,利益動人心,人心二字,何其難測。」 陳平安笑了笑,眸光輕顫,面前便有光幕浮現。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221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52/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3952/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秘法:萬魔血禁 「3952點!」 接連十餘日的修行,太虛御風步的修行更進一步。按照這個進度,等蒼龍盛典結束,再過十多日時間,這一門步法,他便能修至大成境界。 除了修行進度的變化外,面板之上的界面也出現了些許變化。 武學一欄後,又增添了秘法一欄。這是陳平安在前日裡,將萬魔血禁,正式參研入門後出現的。 看來,這金手指面板,除了收錄功法外,也可以收錄秘法,此前之所以沒有顯示,不是秘法的品階不夠,就是秘法的造詣不足。 這些時日,陳平安參研秘法最大頭的精力,都是放在萬魔血禁之上。相對於而言,萬魔血禁的參研速度要更快一些。 引魂訣暫時還沒有這個待遇,被收錄面板。 此外,那高階靈性禁制傳承,陳平安也還未正式開始深研。 從目前來看,秘法與武學不同,參研之時,並未能獲得金手指面板的助力,多是要靠他的自身積累,細細感悟。 不過,對於此事,陳平安也早有準備,並無失望之意。秘法能被金手指面板收錄,已經是意外之喜。 只是不知 這金手指面板收錄的秘法標準是什麼? 車架一路行駛,陳平安很快便到了顧家。在眾人的恭迎下,很快便來到了元老堂。 見到了蘭老,恆老,華老,玄老等人。 「見過各位長輩。」 一番寒暄見禮,眾人很快進入正題。 從他們的口中,陳平安知曉了。 時隔數月,潛龍榜 更新了。 「潛龍二十九,莽刀陳平安!」 蒼龍薛家內,眾元老眼眸深沉,看著面前的榜單。 最新一期潛龍榜已然更新,他們依託渠道,第一時間拿到了玉石榜單。 「竟然進了前三十!」 「以玉衡中期圓滿,登臨潛龍前三十,這等才情.」 「不入大宗師境,戰力可鎮頂尖大宗師,莽刀」 「莽刀!好一個莽刀!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儘可能高估,但還是出乎了意料!這天機樓,對他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若不隕落,有往登臨潛龍前十!?」 「天之驕子!如此天驕,莫說蒼龍,便是放眼碧蒼地界,遍數百年,都絕無僅有!」 「.」 雷鳴大城。 顧清嬋一襲冰藍長裙,白玉為飾,雲鬢峨峨。 面前玉石光幕呈現,定格在莽刀陳平安的信息之上。 「莽刀陳平安,曾於蒼龍州城小盤山,破境宗師,鎮殺登臨潛龍榜,而後於玄靈州境,鎮殺邪道頂尖大宗師,金圈護法,攜大勢歸來,升任蒼龍州鎮撫司副掌司,天資卓越,有不世之才.」 「.」 一行行信息不斷浮現,對於相應的功法戰績,都有具體描述,此外還有天機附帶的戰力分析。 按照潛龍榜記載,莽刀陳平安的戰力,全盛爆發之下,極有可能近似絕巔。即便是常規手段,也有頂尖大宗師之力。 佩重寶雛形天隕寒星刀,霸刀疑似修至圓滿,修有太虛御風步,疑似接近小成。 各等分析,皆有據可依,合情合理。 顧清嬋靜靜而立,長裙曳地,看著面前的玉石光幕。 她素手輕抬,廣袖流轉,光幕應聲而散。 「平安.」 她眸燦如星辰,印記勾勒。 嗡~ 一枚青灰玉珠,浮現在顧清嬋身前,灰霧蒙蒙,青光閃蘊。 幽潭洞府,禁制傳承。 近來除了修行祭煉之外,她的時間便都在這傳承之上。 等他日,禁制參研,便與平安,相互論道。 「二十九位.」 雷鳴鎮撫司,吳本清喃喃不已,無力癱軟在大椅上。 升任副掌司,列入潛龍前三十. 陳平安之勢,他已再無可能阻擋。 若早知今日,他當初絕不可能. 吳本清神情顫動,眸光湧現。 絕不! 只可惜,什麼都晚了。 雷鳴谷家。 谷白玄面容沉重,看著場中眾元老。 此時的元老堂內,氣氛有些沉重。 「諸位,潛龍榜更新了。」谷白玄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些許沙啞,不復此前淡然:「莽刀陳平安入潛龍前三十!」 血獄門,血海魔宮。 「恭喜少主,賀喜少主,位列潛龍第七,修為再作精進。」 魔宮內,血海滔天,眾人齊聲高頌。 大殿內,有邪異青年高坐,面色陰冷,一身金紋血袍。 血獄少主,殷殤燼! 「排名不進不退,沒什麼好恭喜的!」 殷殤燼撫於血玉王座之上,話雖如此,他的神色間還是泛起了一絲邪異的喜意。 他的身前有光幕浮現,一行行信息不斷浮掠而過。 嗡~ 光幕一顫,畫面變化,一行行文字浮現。 天羅聖女,曲非煙,潛龍第九! 「曲非煙!」殷殤燼面色陰冷,瞳孔內泛著奇異的血色:「本少主閉關期間,天羅教那邊可有消息?」 魔宮內有一血袍人站出:「回少主,數日前,天羅教曾傳訊一封,聯姻之事,他們頗有興趣。不過,此事還需問過聖女意見。」 「問過聖女意見?」殷殤燼笑了起來:「早先便這麼答覆,如今還這麼答覆?我血獄門難不成還能這麼一直等下去?」 「少主息怒,傳訊之中,天羅教提及,聖女正在返教途中,相信不日便會有答覆。」 聞言,殷殤燼眸光一閃,身後有血魔之影浮現:「好!傳訊天羅教,此事若成,我血獄門願與天羅教共進退。」 「是,少主。」 「同屬魔道六宗,自當親近才是!相信他們會給本少主一個好消息的。」 殷殤燼放斜倚玉座,放聲大笑:「曲非煙!本少主,等你!」 他殷殤燼生來便居高位,天資璀璨,位列潛龍第七,世間如他這般男兒,世所罕見,更何況,他此番攜大勢求娶,以探查之權之力,相信無論是天羅教,還是曲非煙,都不會拒絕的! 「盟約若成,明年便是你我成婚之日!本少主的積累已到極致,距離天人不過臨門一腳。良辰美景之下,得太陰之體滋養,成婚之日,便是本少主,登臨武道天人之時!」 血海鎮獄功,極擅群戰,但修行起來,困難無比。比之同境,積累更甚。 若欲破境,需積累雄厚不提,還需面臨極難關隘。 縱以他的天資,單憑己力,也極難跨越。 若得天羅聖女,太陰之體滋養,那便是天時俱在,天命在我! 「天人!」 殷殤燼雙眸燦亮,血色濃郁。 魔宮內,血海震盪,浪潮翻湧。 「潛龍二十九。」 陳平安雙眸微動,看著面前的玉石光幕。 「平安,恭喜啊。」蘭老面容慈祥,笑意和煦:「位列潛龍前三十,屹立北境同代之巔,當為王朝妖孽!」 華老,恆老等一眾元老,看著堂中的陳平安,面容欣喜,老懷寬慰。 玉石光幕之上,顯化著陳平安的信息。 他的名字在一眾武道大宗師中,顯得格外顯眼。 相較於此前一期潛龍榜,潛龍榜上邁入武道大宗師的妖孽又多了一尊。共計三十六尊武道大宗師,陳平安以玉衡中期修為,位列潛龍二十九,此等才情,令人瞠目結舌。 才情之驚艷,非是相較於普通人,而是在潛龍妖孽之中,亦是驚艷之輩。 能登臨潛龍者,皆為同代之中的璀璨天驕,天資之盛,遠超常人想像。即便是所謂的老輩強者,在這等天驕面前,也難有太多風采。 潛龍天驕天資璀璨,風采斐然,若是能邁入武道大宗師之境,戰力都不會遜於頂尖大宗師。若再有增益手段,或在頂尖大宗師之上。 可在這等情形下,陳平安還能強壓一頭,足以見才情之璀璨,天賦之驚艷。 「不過些許成就,當不起蘭老如此誇讚。」陳平安坐於元老堂位上,神態謙和道。 「平安,你啊。」蘭老笑笑道:「謙虛是好事,可過分謙虛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該當之便當之,豈能掩下天驕風采。」 蘭老話音落下,陳平安還未接話,便有一元老站了出來:「蘭姨,你就少操點心吧。平安行事,向來如此,此前種種,哪一件能掩天驕風采?」 蘭老面有慍色,但仔細想想,發現對方說的卻有道理。但即便如此,她嘴上還是不饒:「好你個小源子,這是教訓起我來了。」 源老心中發憷,不敢多言。 眾人忍俊一笑,場中氛圍,頗為歡暢。 正值此次機會,陳平安也看了下潛龍榜上其他天驕的排名。 當著顧家眾元老的面,陳平安也看到了天羅聖女的最新排名。 潛龍排名第九,不進不退,與此前一般。 「潛龍第九麼」 陳平安心中暗道。 不提近些時日的進益,以天羅聖女此前展露的風姿,恐怕便不止潛龍第九之名。即便排名如此,但榜單上的戰力呈現勢必會有所更新。 但眼下,潛龍榜上對天羅聖女的描述,還是停留在戰力觸及風雲大宗師層次,爆發之下,或可與風雲大宗師爭鋒。 很顯然,這潛龍榜的更新,也不是什麼都知道。諸多隱瞞細節,未必能探查著到。 天羅聖女如此,他亦如此,管中窺豹之下,這潛龍榜上的水,恐怕比想像中的要深。 另外,還有不列榜單的軍方俊傑和皇室血脈。以及,一些游離於榜單之外的隱世天驕。 諸多要素之下,想要璀璨當世,鎮壓同代,談何容易!? 不過再是不易,路在腳下,行便是了! 路雖遠,行則將至! 再者,以他如今之力,這路可未必稱得上是如何之遠! 說來 看著榜單上的名字,陳平安的心中湧現出一絲好奇。 這小天羅,境況怎麼樣了? 得了魔君這麼多秘藏,又經過了這麼多時日,以她的天資,再怎麼都不會是原地踏步走吧。 此前秘境之戰,便有風雲榜戰力,爆發之下,戰力接近榜單中流。 如今爭鋒之下,比之他的進益,想來不會遜色太多吧? 風雲前二十?亦或是. 風雲前十!? 陳平安心中暗道。 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他也沒在天羅聖女的信息頁上停留太久。 這多看一會兒,還能解釋,畢竟在龍安重鎮外,親眼見到過天羅聖女的風采。可這要是看了太久,這怎麼解釋? 難不成還真以雷鳴大城內流傳的緋聞來解釋啊!? 正妻長輩都在這裡,要真這麼解釋,怕不是要被人打死。 即便不至如此,但多少也會引起一些不必要聯想。 當下,陳平安的目光便落在潛龍第八的天驕身上。 潛龍第八,雲廬刀客,李忘塵。 近些時日以來,新進崛起的璀璨天驕,剛一登榜,便直入潛龍前十。 如今也坐穩了前十之位,修有一門真功寶卷層級的刀法,刀法變化,如幻影莫測。刀勢之下,難有活口。 而他同樣也是潛龍榜上,公認的刀道第一! 「真功寶卷級的刀道傳承。」陳平安的目光微閃。 同為刀客,陳平安多關注他一會兒,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玄老等人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陳平安。 潛龍榜上,天驕爭鋒,潛龍爭運。其他人倒是好說,畢竟所求道路不同,但這李忘塵,對陳平安而言,卻是一座繞不開的大山。 據傳,李忘塵早有風雲大宗師之力,如今遲遲未曾登臨,只不過是未有合適戰績罷了。 此次潛龍更新,他的戰力未有變動。但以他此前崛起時的無上之姿,沒有人會相信,他會是在原地不動。 如此天驕,即便璀璨如平安,在他的面前,也要黯然蒙塵。 不過 世間之大,總有一二璀璨天驕,能壓你一頭。越是修行,便越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願平安,他能想的明白。 眾人的心思,陳平安自然不會了解。不過即便是知道了,以他的心性也不會在意。 他看著玉石光幕,看著潛龍榜單,他看了很多很多,看了雪神宮的玄月璃,看了太虛劍子江無涯,也看了五毒神教的獨孤伊人。 除此之外,像神水宮,玄門的天驕,他都看了。還要北海商盟的李滄溟,昔日故交藍映君,他都做了了解。 說來,藍映君的排名變化還真不慢,才過了一期的時間,她的排名又向前進了一步。當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進步歸進步,距離眼下的他,還有著極遠的一段距離。 但即便如此,看著榜單上的眾多天驕,他的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 這一方世間,遠要比所有人想像的還要大。 浩瀚疆域,機緣無數,氣運福緣,亦不在少數。 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真正的此世第一! 此一言,即便是放眼同代,亦是如此。 看完潛龍榜單,一番交流誇讚,感嘆震驚,眾人的話題,又重新回到了正規。 「對了,平安,之前你提及五福商會的事情,已經有了著落。」交流間,華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般。 「哦?」陳平安面露興趣之色。 此前他曾拜託顧家,代為引薦五福商會之事,沒曾想,這麼快就有了眉目。 看著陳平安面露興致,華老撫須笑道:「近來對方一直忙於商貿之事,等拍賣會結束,便可得空,我顧家做東,可代為引薦見上一面。」 「多謝華老。」陳平安面露喜色,拱手一禮:「謝過各位長輩。」 「無妨。」華老提醒了一句:「這次五福商會來的陣仗不小,據說有偽天人同行,負責此次交流的人物,在商會內的份量應該不輕。若是接觸順利,雪靈葉之事,應是無虞。」 「如此甚好。」陳平安面色微松,心神頗為暢快。 若能解決雪靈葉之事,那短時間內,他的修行就都有著落了。 此前在玄靈州補了一些,但這一路修行,加上近來州城內一個多月的修行消耗。眼下,他身上雪靈葉的存量算不多了。 雖不至於危急,但還是要早作打算。 明確完雪靈葉之事後,陳平安又同著幾位元老交流了一會兒,然後看左右無事,便是起身告辭。 臨別之事,蘭老倒是提及了他和顧傾城的婚事。 「平安,再過數月,你和傾城的婚事,也是該籌備了。不知你儀制上你有什麼需求?」 此前,陳平安與顧傾城定下婚約,定了三年之期。 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年大半的時間,再有幾個月便是滿了兩年之期。像顧家這樣的世家大族,當代嫡女出嫁,提前一年準備,屬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事實上,一些出嫁物品,規格禮呈,早在婚書定下之時,便開始籌備了。 嫡女出嫁,規制繁複,更何況,出嫁之人乃顧家當代扛鼎。此外,這夫婿也不是什麼尋常人物,而是真正坐掌一州大權,入州境頂層決策序列的絕世人物! 「平安並無要求,諸位長輩看著安排便是!」陳平安隨口答了幾語,便是告辭離去。 「這孩子」 蘭老笑著送別。 她眼下問及,也沒想著能有什麼答覆。提及此事,也多是提醒陳平安婚約之事。 說起來,這次回來,兩人好像就沒怎麼見過面了。 傾城這孩子. 真是在閉關? 不會鬧什麼矛盾了吧! 蘭老心中狐疑。 不行,找個時間,得好好了解下。 嗡~ 暖閣雅樓,光幕呈現。 曦月捧著劍,好奇地看著面前光幕,落入眼帘的是幾行文字。 莽刀陳平安,於玄靈之地,斬邪道頂尖大宗師,位列潛龍. 二十九位! 「又進了八位!」曦月面色雀躍,一雙明眸閃爍著明動光澤。 顧傾城姿容傾城,坐於案前,雙眸清寒,不知在想些什麼。 「玄靈.」 案幾之上,有棋盤呈列,落子璀璨,似如滿天星斗。 「殿下,這是最新一期的潛龍榜。」李香君面色恭敬,呈上了一塊晶瑩玉石。 自簾洞石室離開,她們便踏上了返教的路途。眼下正值休憩之時,得知了潛龍榜最新一期更新的消息。 通過聖教特殊的渠道,她弄到了最新一期的潛龍榜,當下便是呈給了殿下。 天羅聖女沒有說話,接過了李香君手中的玉石。 柔荑輕抬,如嫩芽嬌嫩,光芒流轉,便是呈現出了一塊光幕。 嗡~ 光幕變化,信息浮掠,最終定格在一幕之上。 李香君本來還很自然,但目光剛一觸及光幕上的文字,神情瞬間凝滯,腦袋忍不住地往後縮了縮。 「陳陳平安.」 潛龍榜更新,在各地流傳,激起千層之浪。不過,此次榜單更新,並未有重大變化,所以在一些真正的大勢力之中,並未引起太大的聲浪波瀾。 獨孤伊人,江無涯,閉關破境天人之事,雖然隱秘,但還是瞞不過一些真正大勢力的眼睛。勢力之中,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們出關時的結果。 此一代,真正的爭鋒,是在天人! 至於余者,不過點綴此世的流熒弱光。縱有一時微光,但終究難於日月爭輝。 正如昔年,爭運潛龍之中,為王先驅的偽龍罷了! 大爭之世,氣象萬千,而今 已現崢嶸! 在潛龍榜更新的第三日,眾人矚目,萬眾期待的蒼龍拍賣會正式拉開帷幕。 作為蒼龍州十年一度的頂級拍賣會,吸引人潮無數,熱鬧非凡。 而在這等情形下,陳平安也踏入了位於核心城區的拍賣會場。 (本章完) 第725章 再遇老怪,金幻寶衣(求月 第725章 再遇老怪,金幻寶衣(求月票~) 「破境靈物,紅綾銀葉!」 「凝聚玄光,凝結靈花的極品輔藥,紅綾銀葉!若能拍下此物,成就宗師的籌算,至少要高出半成!」 「極品輔藥啊!若是能再添置一株主材,煉製成破境秘丹,那破境的籌算,至少有三成!」 「三成!」 「.」 拍賣會場熱鬧非凡,隨著破境靈物,紅綾銀葉的拍賣,這場蒼龍州境的頂級拍賣會,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作為預熱用的第一件拍品,價值不俗,效用珍稀,自然是吸引來了無數賓客的目光。 武道修行,看似天驕頻出,但行在這路上的,絕大多數,終究只是普通人罷了。 而這所謂的普通人,對於世間的普羅大眾而言,實際上也絲毫不普通。 能夠邁上武道的,不是天賦上佳,便是家境闊綽,行有餘力。對於沒背景沒人脈的普通人來說,能夠邁入武道修行一途,至不濟也是一個中上之姿。 可即便如此,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只在氣血境打轉。能修到煉髒境界,氣血不衰,那對常人來說,已經是值得仰望一生的存在了。 即使如修行世家,輔以資源良物,名師指點,也不是所有的小輩都能邁入內氣境的。 唯有族內的天賦極佳的小輩,才能順勢跨越內氣之境,謀求玄光。 此等情形,每一代中,數量不會很多。但一代又一代的積累下,終是能湧現出一個頗為可觀的基礎。 而在這些人中,優中選優,輔以資源靈物,最終謀求宗師之境! 不管是平日裡素來有天才之名,還是家世背景不俗,讓眾人仰望。 但在真正的天驕面前,終究只是一個俗人。想要破境,勢必要藉助資源靈物。 而紅綾銀葉,便是謀求宗師之境的極好輔藥。 此等靈物,那些家族勢力,亦或是散修高手,勢必是不會放棄的。 才剛一開場,拍賣會場便是熱鬧非凡,激烈之意,盎然升起。 而此一等氛圍,正是合乎了主辦商會的目的。 隨著拍賣的進行,高台上的山羊鬍老頭越發賣力。 一件又一件的拍品,不斷出現,拍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高價。 「倒是熱鬧!」 陳平安瞥著下方的會場,心中論了一句。 蒼龍拍賣會雖是頂級,但眼下之物,顯然入不了他的眼睛。 他看了一會,便興趣寥寥,緩緩閉上了眼睛。 嗡~ 靈光亮起,真元流轉。 「下一件拍品,強橫神兵,金光圈!」高台上,山羊鬍老者神色振奮,語氣激昂:「可攻可守,進退自如,關鍵時刻,可觸發神異,用以困敵,是強橫神兵中真正的精品!」 說話間,一圈金圈影像,浮現在了高台光幕之上。 金光燦燦,如金圈鎮世,霸道無比。 「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 「攻防皆備,正合老朽之意!」 「此物於我有緣!」 「.」 拍賣會場,熱鬧非凡。一件精品層次的強橫神兵,即便如這等規格的拍賣會而言,都是難得的珍品。 「金光圈?」一間奢華包廂內,坐在一名藍袍男子,他面露一絲好奇:「此物不是邪道大宗師的護道之物,怎會出現在這裡? 莫非是死了?」 他剛剛出關不久,對近來之事了解不多。對於金光圈出現在拍賣物上,頗有些好奇。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並沒有出手的想法,作為早年間就邁入破境第三關的巔峰大宗師,他對強橫神兵不感什麼興趣。 他此次前來,目的有三。 一是謀求破境靈物,哪怕只有些許增益,也算是不虛此行。 二是增益戰力的手段,不拘是秘術靈丹器具,只要能增益手段,那便是好的。 三便是想要謀求一件防護類的頂尖神兵。 再過些年,他便過了破境天人的最佳年限,他準備去一趟北山州,進黑冥山脈,最後拼上一把。 此一行,兇險無比,他準備增加一些增益手段。 其中,保命底牌,尤為重要。 為此,哪怕耗盡身家,也在所不惜。 這是他最後一博,若是失敗,此生無望天人。 他不想留下遺憾。 既踏修行,道心無悔。 「九千八百元晶!」陳平安目光微凝:「倒是不錯。」 這件強橫神兵,自然便是他委託顧家寄拍的那件,最終拍下了九千八百元晶的高價。 扣除必要的手續費,落到他手裡還能得九千元晶。 相較於尋常店鋪變賣,無疑是要划算太多。 店鋪變賣,一是要看時機,二是要看規格,不是任何時間都能變賣出去的。一些折損,是無論如何避免不了的。 相對而言,拍賣會要好上太多。雖說會擔一些風險,但總的來說,回報超過預期。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些辦法,就是要麻煩一點。比如交易會,通過參加一次次的交易會,最後來找到相應買主。再比如,就是找到對此感興趣的鍛造大師,或許能賣個高價。 相對於拍賣而言,這兩種辦法就好在沒有什麼中間商賺差價,都是一對一直接交易。但欠缺點就是,受眾不如拍賣會那麼廣。而且中間還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 具體如何抉擇,全看個人情況。 距離拍賣會召開,已經過去了兩日半的時間,到現在拍賣會已經算是步入了尾聲。 這兩日半時間,陳平安倒也不是全都閒著。 中途他出手拍下了一株破境宗師主藥,九葉銀精芝。可助益提升兩成半籌算。 此外,這幾日間,陳平安曾如意寶閣的渠道,買到了一株金風草,有凝聚玄光,催生靈性的效果。算是破境宗師的輔助靈物。 兩相結合,破境宗師的籌算,當能提升到接近三成。若再加上修行者自身的準備,整體籌算,應該不算太低。 這兩物,陳平安準備送給婉君。 等蒼龍盛典結束後,他打算去一趟渭水郡城,去見見婉君。 自此前從北蒼調離,他便再沒有回去。這麼長時間沒見,他如今沒有職司任命,正好得空,也是該回去一趟了。 不過 三成籌算,還是不太夠。 後面看看能不能再找一株次要靈物,花蕊果之流,三者搭配起來,將籌算提升到四成乃至四成半,將其一併贈予婉君。 陳平安心中思想著。 對於婉君,此生第一個女人,他的情感無疑是特殊了。 此前種種,皆如石刻,銘刻在心。 無論是知遇之恩,還是相交之誼,亦或是相許之意,都值得他如此報償。 以他今時今日的身家,這破境宗師靈物雖然珍貴,但也不過就些許皮毛。如何比得了他與婉君之間的情誼。 除了破境靈物外,拍賣會中途還出現了爆發類增益丹藥,爆元丹。 陳平安果斷出手,將其拍下。 哪怕到了他如今這個階段,爆發類的手段,再怎麼多都不為過的。 爆元丹的爆發效果,雖然寥寥,但卻比沒有要來得好。 至此,燃血大丹,爆發真丹,靈性秘丹,三類主流爆發丹藥,陳平安盡皆掌握。 他日,若遇生死激戰,他一併服下,不知能帶來幾分增益!? 尋常而言,爆發丹藥,不宜多服,否則副作用一起,結果難言。 但陳平安的體魄異與常人,根基雄渾,靈性璀璨。 燃血丹以燃燒精血,催逼力量,青陽血煉之下,他的氣血猶如烘爐,些許燃燒,毫無妨礙。 他經歷過雙修功法提純,更有雄渾根基,爆元真丹下,不過尋常。 至於靈性,他以九紋銘刻,更有功法提純,區區一枚秘丹的反噬,他還經受得住。 此外,還有那半分千年石乳,可用於提振靈性和能量補充。 四者齊出,即便增益不顯,但也極其不俗。 這四者結合起來,於如今的他而言,也算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底牌。 除此之外,在金光圈之前,還有過一件劍道神兵拍品,看得頗為喜人。陳平安心意微動,有心拍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雖喜好劍道,但真正攻伐時,卻不是什麼神兵都要的。 以他如今的境界,不是頂尖神兵,對他的增益不大。更何況是劍道神兵,這種專注殺伐的單一神兵。 若要增添的話,也至少是頂尖神兵才是。 否則的話,莫說能不能陪他多少路程,就是現在能不能用,都還是兩說。 若是尋常時候,他有百幻神刃,幻化成劍,多少也能抵上一陣。 說來至此,百幻神刃雖能變化三種形態,但其本質上終歸不是真正的類別神兵。品階方面也漸漸跟不上他了。 若是面臨生死之戰,百幻神刃可能撐不了多久。 「好的,恭喜17號包廂的道友,下一件拍品,成套制神兵,落花釘!起拍價.」 高台上,山羊鬍老者聲音澎湃,渲染著氣氛。 拍賣會場,一片高昂。 陳平安靜靜地看著,隨著拍賣會的持續,後面出現的物品價值也越來越高。 時至現在,物品的價格基本已經落於一萬元晶上下。 再往後,恐怕就是完全超過一萬元晶了。 陸續七八件拍品拍出,當中有神兵,有礦材,也有封靈符。 封靈符是靈性之道的一種,可用以特殊材質,承載靈性之力,觸發神異。此等手段,也變現生出來一種技藝,靈符師。 相較於煉丹,鍛造等主流技藝,靈符師的數量要少上不少。此外,由於精通靈性之道,本就有著嚴格的門檻,於尋常市面,這等技藝出現的並不多。應該可以說是極少極少。 「封靈符。」陳平安饒有興致地看著場下。 乳白符籙上銘刻著繁複靈禁,可用於封存靈性,無論是對妖獸,還是對物品都有著不俗效用。 不過,眼下拍賣這件拍品,品階尋常,不過勝在量大,方才能落位在此處。 「感謝諸位道友捧場,接下來,便是本場拍賣會的高潮,讓我們請出,第一件重磅拍品.」老者紅光滿面,激情洋溢:「水流刀傳承!」 「水流刀?」 陳平安目光微皺,看著場中的信息介紹。 他知曉本場拍賣會有刀法傳承拍賣,對此還抱有期待,但隨著傳承的揭曉,讓他有些興趣寥寥。 水流刀,傳承精妙,意境完備。也確是無上神功無疑。 但很明顯,距離頂尖無上神功還有存在著一定差距。 令陳平安失望的,倒不是這個。而是水流刀雖為刀法,但以奔流連綿之意,講的是奔流不息,連綿不絕,不善於瞬時爆發,走的是迭勢起勢。 這與陳平安修行之道,有較大偏差。 若是功法品階足夠,他倒是也認了,修行入門後,多少也能增益一些修行助力。 但品階尋常,相性不契,這倒讓陳平安有些遲疑。 高台上,老者還在渲染著,講論著水流刀的各等精妙之處。 「暫時也不缺功法修行,這水流刀就先放一放。」籌算一二,陳平安放棄了對這門水流刀傳承的競拍。 他的身家雖豐,但也不是隨意揮霍的。水流刀威能尋常,註定跟不了他太久,與其隨意找一門,不如再花點心思,找一門比較長久的。 至不濟,也要是大威能,重攻殺的頂尖無上神功。 即便傳承意境有缺,也無所謂。 在陳平安心念之間,場下面也開始了對水流刀的競拍。 「一萬一千元晶!」 「一萬一千五百元晶!」 「一萬二!」 「.」 場中的競爭極其激烈,無上神功難得,更何況是如水流刀這等品階的無上神功。 水流刀雖不算是頂尖無上神功,但也是極其強橫類型。雖不善瞬時殺伐,但刀法精妙,意境玄奧,頗合不少人的心意。 水利萬物而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場中價格節節攀升,不斷走高,引得不少大宗師爭紅了眼。 「一萬六千元晶!」 「一萬六千五百元晶!」 「一萬七千!」 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陳平安昔年拍下七殺天罡拳的價格。 不過,相對於而言,水流刀的品階要高上不少,這個價格還會繼續走高。 七殺天罡拳不俗,那是相對於陳平安而言,正常修行七殺天罡拳,哪怕修至圓滿,能領略三四種殺意,那就已經算不錯了。 相對應的威能,還不如陳平安如今的大成。 最終,在一番爭搶下,這一門水流刀傳承以兩萬三千元晶的價格,落下帷幕。 「有些許溢價,不過倒也正常。」陳平安面色平靜,做出評價。 一般而言,同為護道之物,功法的價格要比神兵高出不少。畢竟,前者為立身之本,後者更多的是屬於外物。 此外,後者除了拍下需要花費外,後續的保養修復,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一門意境完備的無上神功,價值大多在數千元晶到一兩萬元晶不等。 水流刀品階不俗,更有眾多爭搶,方才拍到了兩萬三千元晶。 單論價值的話,可以拍下一件頂尖神兵。 不過,只能是比較常規類型的頂尖神兵,一些稀有類型,亦或是上佳品質,這個價值還拍不下。 如顧清嬋的雪魄絲,便屬於是稀有類型的頂尖神兵,價值上有較高增益。 繼水流刀傳承後,拍賣會場又接連出了兩件重磅拍品。 分別被包廂內的貴客拍下。 其中一人,未作隱藏,陳平安認出了他的身份。 「黑岩老怪!他也來了?」 陳平安目光平靜,遙望著遠處的包廂。 黑岩老怪,橫山宗修行者,同樣也是一尊頂級偽天人。 此前玄靈城內,陳平安曾以幽骨的身份,與對方打過交道。他修行用的玄龜真血,正是從對方的身上交易而來。 交易之時,還被對方小宰了一筆。 「哈哈哈兩萬八千元晶!這推山傀儡,要是沒有人感興趣,那老怪我就拍下了!」 黑岩老怪的聲音震天,言語間有著難以言語的霸道和威勢,引得場中不少修行者,面色微變。 對於這等層次的交鋒,一尊偽天人的出手,無疑是降維打擊。 黑岩老怪的聲音一出,場中便無一人爭鋒這一具推山傀儡。 推山傀儡,傳自西境,不過並非是傀儡門和千機教的手筆。西境之內,除了這兩大宗門外,還有不少以製作傀儡為生的門派。千機教和傀儡門,只是名聲最大的兩家。 看著場中如山嶽般的巨大傀儡,陳平安目光變化,心中思索。 這一具推山傀儡,應該是五福商會帶來的。 五福商會雖為北海商會,但涉及到的商貿,卻不僅僅只有北海一地。不過,按照陳平安此前特意做的了解,此前可從未聽聞五福商會有西境那邊的渠道。 莫非是新近嘗試? 陳平安並未思索太久,因為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接下去的一件拍品吸引。 「頂尖神兵,金幻寶衣!」 「金幻寶衣,以幻夢蠶絲編制,輔以寶礦隕鐵熔煉」拍賣會場,老者滿面紅光介紹著這件金幻寶衣的來歷。 聽著老者的介紹,陳平安的興致頗佳。 他身上的神兵不少,各種類型基本都有覆蓋,但恰恰就是缺了這一件防護類神兵。 可謂是瞌睡送來枕頭。 對於金幻寶衣的功能,陳平安雖是看重,但未必有多放在起來。最關鍵的是,這金幻寶衣,逼格感太高了。 金光燦燦,璀璨無比,如大日光照,混淆靈機之下,即便是武道大宗師都難以直視鋒芒。 此等姿態,如大日之子,威臨世間。 此外,對陳平安來說,這金幻寶衣,還有另外一重作用。 有寶衣護體,對戰之時,便能很好地掩蓋他體魄強橫,修有橫練的事實。防護能力過強,那也是因為寶衣的緣故,和他無關。 如此,他的氣血體魄,當能最大程度隱藏起來。 面臨一些爆發局面,也不會出現爆發完,無衣可穿,需要及時更換的局面。 另外 陳平安目光微動,已經腦補好了不少高潮場景。 有強手破開他的護體寶衣,以赤紅雙目,厲聲疾喝:「莽刀,寶衣已破,受死吧!」 「是嗎?」 他神色平靜,撫去胸前塵埃,雙手張開,脊柱擎天,巍峨鬼背,遮天蔽日。 「你可能忘記了,我在稱作莽刀之前,是叫做什麼?」 轟! 氣血如熔爐,直衝天際,雄渾的氣血之力,令人變色。 莽刀之力,力在體魄! 莽刀!莽金剛! 亦或是. 對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手段盡出,但卻絲毫破不開他的防禦。 「不!不可能!你的寶衣怎麼可能會這麼強?」 陳平安嘴角帶笑,面露期盼之色。 如此氛圍,方才符合他的調性。 金幻寶衣的防護能力確實不俗,但他修有青陽血煉法,更得高等妖獸血脈祭煉,未必就比他的肉身體魄強到哪裡去。 另外,等他青陽血煉法第二煉一成,神異之下,他體魄的防禦力,可能反過來要壓制住金幻寶衣。 可能金幻寶衣多的,也就是那等金光神異,氛圍感直接拉滿。 就是站在那裡,無需多言,便知道這是位強者。 不過,這個調調,正合陳平安心意。 「這才對嘛!強者,就要有強者的氛圍感,這水流刀是什麼玩意兒?」陳平安腹議了一句。 雖有幾分玩笑之語,但也透出了他半分本心。 他到現在還記得龍安重鎮外,天羅聖女出場時的畫面,那等氛圍,才是強者姿態! 條件允許,他自然是感受一番。 此時,拍賣會場老者的介紹也到了尾聲。 在陳平安聽來雖是絮叨之語,但切切實實地將場中的氛圍拉到了極致。即便是那等無甚財力支撐,拍不下這等寶物的賓客,此刻也是被說的面色興奮,意動不已。 如此寶貝,若能拍下,那該如何了得? 有人當場便做起了美夢,心中臆想。 「杜大師親手打造?」 包廂內,藍袍男子神情興奮,面露意動。 「如此寶衣,合該是為我準備!」 杜大師,鍛造一道的資深鍛造宗師,聲名極大。 但真正讓他聲名極大的緣由,卻不是他的那一份鍛造技藝,而是他那碧蒼第一鍛造師的師傅。 名匠大宗,墨思道,墨老。 傳聞,昔年墨老曾為鍛造聯盟,百鍊閣長老,百多年前才剛剛從百鍊閣退下,回到家鄉,頤養天年。 不過一甲子歲月,便是名傳碧蒼。 其鍛造出的重寶,赤羽扇,更是廣為流傳,後為一尊鼎盛天人所得,闖下赫赫威名。 值得一提的是,墨思道墨老,自身便是一尊武道天人! 雖多年來未曾踏出一步,為天人樞光之境,但一身底蘊驚人,護道之力恐不在貫虹之下。此外,其交友廣闊,不少武道天人都曾欠下其人情,更有百鍊閣背景。 若無必要,即便是隱曜境大修都不會與之交惡。 論聲勢地位,莫說碧蒼地界,即便相鄰幾個地界,墨思道也有著極高的聲勢。 杜大師作為墨老嫡傳弟子,水漲船高之下,身份自不一般。 當然,杜大師在墨老門下修習多年,也得了幾分精義。自身在鍛造一道上,亦有不俗造詣。 這金幻寶衣,便是最好的明證。 「此物,定要拍下!」藍袍男子眸光一閃,心中已經做出了決斷。 黑冥山脈一行,兇險非常,若能得寶衣增益,當能多得幾分保命之力。 面對生死之事,即便耗盡身家,也在所不惜! 而隨著山羊鬍老者最後一句介紹落下,關於金幻寶衣的競拍也正式開始。 「頂尖神兵,金幻寶衣,起拍價,兩萬五千元晶!」 (本章完) 第726章 新仇舊帳,老怪心思(求月 作為防禦類神兵,金幻寶衣的起拍價,確實要比一般的頂尖神兵高上一些。 不過即使如此,也絲毫難以掩蓋在場武道大宗師,勢力代表的熱情。 一件頂尖的防護寶衣,在關鍵時候,那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平日裡苦無門路,購置這等寶貝,如今機會合適,那自是該出手時就出手。 「兩萬八千元晶!」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價格便已抬升到了兩萬八千元晶。 陳平安神色平靜,並未著急出手。 金幻寶衣,他志在必得。競拍之事,不急於一時。 「三萬元晶!」 藍袍男子雙目如火,報出了他的價格。 他雖邁入破境第三關多年,但這筆元晶,對他而言,也是極其巨大的一筆數額。 甚至,早些時候,他還拿不出這等數額的元晶,也得虧是他準備最後一博,早作籌謀,相應無用資源,變賣一空,方才積累到了足夠的現金流。 不過,他的競價剛剛一報出,很快便被新的價格掩蓋。還沒等他反應,這個價格,又是再次被超越。 「三萬三千元晶!」 聽著場中競價,藍袍男子不由惱火。但此事也是難以避免之事,他壓下心中不適,再度開口。 「三萬五千元晶!」 這一次,他直接攀升兩千元晶價格,展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 只是,他的這一次報價,也僅僅只是讓價格攀升的速度延緩了稍許。大半息後,他的報價便被一道低沉的男聲超越。 藍袍男子的面色不禁一沉。 若是尋常時候,他自不至於如此。只是,越是迫切,得失心便是越重。 心態失衡之下,難免引起些許情緒波動。 「三萬九千元晶!」 「三萬九千五百!」 「四萬元晶!」 「.」 拍賣會場,競價的速度遠要比想像的快。 等藍袍男子做出決斷時,場中的價格已經瀕臨了他身上現金流的極限。 「可惡!」藍袍男子心中發沉。 如此激烈的競價,金幻寶衣本身的價值是一個原因,而背後的鍛造者也是一個原因。 一個好的鍛造宗師,能夠為鍛造出的神兵,帶來額外賦能。像杜大師這等聲名甚大的資深鍛造宗師,自然能為金幻寶衣帶來些許溢價。 此外,因為墨老的這一層關係,會讓金幻寶衣變得更加的搶手。 這個世道,除了實力外,終究還是講究著人脈關係,人情往來。 若能拍下這金幻寶衣,他日若遇杜大師,多少也能多上一絲談資和籌碼。彼此間,多少增添了些情誼。 悉心鍛造之物,為人用心保管使用,此等情感,相較於陌生人而言,不知要高出多少。 能夠參與金幻寶衣競拍的,大多實力不俗,都是在一個圈子裡混的,這等機會,自然是要把握住。 若是能借金幻寶衣的契機,與杜大師相談甚歡,締結出友好穩定的鍛造關係,那絕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甚至,若是能更進一步,借杜大師的關係,接觸到墨思道墨老,那真的算是遠超預期了。 此等籌算,各人心中皆有。一路修行,能修到這一步,就沒有一個是不多思量的。 此等道理,藍袍男子雖然懂得,但相較於旁人,他卻無需金幻寶衣的人情溢價。 看著場中情形,他不禁有些著惱。 「四萬三千五百!」 他這個聲音才剛剛響起,便很快被一道聲音蓋過。 「四萬四千元晶!」 不多時,場中的競價之聲,便徹底超越了他身上現金流的極限,四萬五千元晶。 不過到此刻,場中的競價聲也開始慢了起來。 每一聲響起後,基本都要過上個一兩息時間。顯然這等數額的交易,任何人都要多些思慮。這等數目,即便對州境頂尖勢力來說,都是一筆極大的數目。 涉及到家族較長時間能夠動用的現金流。 稍有偏差,便會遭遇不可預知的風險。 畢竟,越是大的家族,族中的私產和族產便會劃分得越加清晰。族內的賞罰機制,功勳制度,也會越加完善。 相互之間,還是要做著詳細區分。 勢力內流動的現金流雖然多,但是並不是全部都可以算作利潤,乃至於留存的。在留存的份額當中,也各有各的派處,並非全然能夠用以開銷支取。 藍袍男子咬著牙,盤算著要不要變賣一株頗為珍稀的大藥,用以換取相應金額,繼續參與金幻寶衣的競拍。 那株大藥雖然珍稀,療愈能力頗佳,但相較於金幻寶衣而言,卻是有些不值一提。 兩相比較,毫無疑問,選擇的會是金幻寶衣,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即便變賣了珍稀大藥,也未必一定能將金幻寶衣競拍到手。 只是,稍作思索後,藍袍男子便做出了決斷。 「搏一把!」 「四萬八千五百元晶!」 他的聲音落下,在會場迴蕩。超過兩千元晶的報價,讓會場內一時間竟是變得寂靜無聲。 一息,兩息 依舊是寂靜一片,並無新的報價聲響起。 「成了?」 藍袍男子心中欣喜,略帶躊躕,等待此物的敲定。 山羊鬍老者面露紅光,神情振奮,在拍賣台上高聲渲染著。 「頂尖神兵,金幻寶衣,絕佳的護道之器,本屆拍賣會只此一件,錯過了還要再等十年!四萬八千五百元晶,還有沒有更高的報價!?」 藍袍男子坐在包廂內,面色躊躇,隱露期待,此刻,他只想讓台上的老者閉嘴。 只是,規矩如此,每一件拍品,該走的流程都要走上一遍。 就這樣,在他焦躁不安中,場中響起了:「四萬八千五百元晶一次!」 倒計時計價! 「快點,快點,再快點!」藍袍男子心中期待著。 只要落錘一定,這件金幻寶衣,便就是他的了。 他緊緊盯著拍賣台上的山羊鬍老者,對方環顧四周,聲音回落,便要喊出第二次的計價。 「快!」 只是,他的意想很快破滅。 一道如青山滄桑的男聲響起,打破了他的幻想。 「四萬九千元晶!」 咔嚓! 大椅上的扶手瞬間斷裂,藍袍男子雙手成爪,緊抓著扶手。他的眼皮跳動,目視前方。 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打破了他即將入手金幻寶衣的美夢。 「該死!該死!」他心中憤恨,隱有怒火灼燒。 只是,很快他的心中怒火便強壓了下去。 「只差五百元晶,還有機會!」 他盤算資源,正待開口,場中便又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聲音難測,應是動用了禁制隱匿。 「四萬九千五百!」 藍袍男子神情一滯,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好預感。 「五萬元晶!」 「五萬零五百!」 「.」 不知是過了那個臨界點,讓人不再思量太多,還是彼此間較上了勁,在價格陷入一定遲緩後,竟然是再度攀升。 只是,這一次的競價,主要停留在兩人身上。 以五百元晶作為競價幅度,相互間地往上迭加。 「五萬一千元晶!」 「五萬一千五百!」 兩道聲音交錯響起,在場中迴蕩。 此刻,金幻寶衣的競爭者,整座拍賣會場便只剩下了兩人。 藍袍男子頹然一嘆,整個人靠倒在了大椅上。 此時的價格,已經超過了他能動用的極限,哪怕變賣一些資源,也同是如此。 除非,他把提前籌備的保命靈丹和護道底牌變賣,方才能湊足其中的差額。 只是這樣 有意義嗎? 「五萬兩千元晶!」拍賣會場那如青山滄桑般的聲音再度響起,與方才不同,在他聲音落下後,那如影隨行般的聲音並未再度響起。 一時,場中陷入寂靜。 「要塵埃落定了嗎?」 放下了得失心,藍袍男子的情緒要穩定不少。 他看著正前方的包廂,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能動用這等現金流,用以競拍的,不是散修當中的極強者,就是背靠一方勢力,支配了相當數額的庫藏。 場中寂靜許久,山羊鬍老者的聲音也開始響起,就當他以為,此事要就此落定時,一道從未出現過的聲音,突然響起。 「五萬三千!」 「嗯?還有變數?」藍袍男子心中一動,只感覺整個過程,跌宕起伏。 「這是哪裡殺出來的人馬?」 他辨認著包廂方位,最後在左前方邊緣的一側,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是什麼人?」 他心中猜測著。 對方並未用本來聲音,而是通過包廂內特有的禁制報價,若不強行感應,根本推測不出對方的身份。 包廂內的禁制雖然不錯,但顯然瞞不過他們這等已經走到巔峰的大宗師。 只是,此等局面,強行感應,無異於當面挑釁。 拍賣之時,基本不會有人會這麼做。 另外,會場有主辦方的強者坐鎮,也會避免此類事情發生的可能。 「五萬三千五百!」那如青山滄桑的聲音,在稍作遲疑後,便再度響起。 「五萬四千。」那聲音依舊,沒有半點情緒。 這會兒,滄桑之聲要思索更久時間,但終還是報出了一個五萬四千五百。 只是,沒有任何間隔,話音才剛落下,那新的報價便已經出來。 「五萬五千!」 這一次,沉寂許久,那如青山滄桑之聲,再未響起。 「五萬五千元晶一次,五萬五千元晶三次!好的,讓我們恭喜.」拍賣台上,山羊鬍老者紅光滿面,語氣振奮地宣布著:「道友拍下此物!」 隨著老者的宣布,這件出自杜大師之手的頂尖神兵,金幻寶衣,便徹底塵埃落定,明確歸屬。 接下去只需當面交割,便能得到此物。 「此人是誰,竟有如此身家?」 藍袍男子看著場下情形,心中艷羨。 他若是有此身家,積攢護道之物時,就不必精打細算。若有合適渠道,大可以竭盡全力購買。黑冥之行的安全性,不知要高上多少。 若有什麼珍稀大藥,破境靈物,也可以盡力謀求。 一念至處,藍袍男子心中艷羨更甚。 黑岩老怪背如巨石,筋如虬龍,呼吸間都帶著震顫的力量。他坐在那裡,便如一座漆黑山嶽一般,帶著壓定心神的震撼力量。 「會是誰?」 老怪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興趣之色。 他雙目幽黑,如漆黑暗燈,神魂之力逸散而出,向著遠處的包廂探去。 拍賣會場,嚴禁感應,否則視為挑釁。 但那是對普通人來說,這等規矩,對他來說,基本沒有約束能力。 作為已經站在一州頂點的頂級偽天人,除了真正的武道天人外,他已經能夠無視太多人。 背靠橫山宗,放眼數州之地,沒有太多人能被他放在眼裡。 區區窺探感應,不過尋常罷了! 再者,以他的神魂之力,對方縱使是偽天人,也未必能夠察覺得了。 若是背景特殊的大宗師,那就更不用說了。 「拍下了。」陳平安面色平靜,雲淡風輕。 五萬五千元晶,相較於金幻寶衣的價值,有些許溢價。 不過,這點溢價,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畢竟,頂尖神兵本就是可遇不可求,能有合適機會,拍下就不錯了。 再者,修行至今,他積累頗足,身家頗豐,花費個五萬五千元晶,也實屬正常。 「有護體寶衣掩護,我的橫練之能,當能最大程度掩蓋。」陳平安目光平靜,無悲無喜。 時至今日,一件頂尖神兵,已經不足以讓他失態了。 其中欣喜,遠不復昔年得青焰四方令旗之時。 這人啊,終究是會變的。 嗯? 陳平安神光一凝,感受到了一縷神魂之力,自外向內探來。 這縷神魂之力,頗為精純,非是一般偽天人所能比。不過神魂有瑕,不是真正的武道天人! 誰? 陳平安精光暴閃,一道精粹無比的靈性之力,瞬息探出。 「黑岩老怪!」 僅一瞬,陳平安便鎖定了這縷神魂之力的主人。 「好個老傢伙!」 他的面色無異,心中卻泛起一絲冷意。 「竟然是他。」 黑岩老怪面色微異,神魂之力,他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 看到了包廂內那神情平靜,毫無所覺的青年。 此前,玄靈州雲竹交易,他曾見到過對方。 區區一個小輩,自然不可能落在他的眼裡,不過以他的記憶力,終究還是記了下來。 「這人什麼身份?區區頂尖宗師,便有如此身家?」黑岩老怪心中好奇。 仔細回想,當日對方似與一女性大宗師同行。至於那女性大宗師 他的思緒變化,腦海之中,似是如場景重現般,回到了那日的光景。 一幕幕的場景,如走馬觀花在他的眼前不斷閃過,終是定格在幾幕畫面之中。 那名女性大宗師,一襲冰藍長裙,容顏嬌嫩,聲音清甜,彼此熟絡的還有金老怪,沈臨淵等幾人。 「沈臨淵」他目光變化。 雲竹交易,他來的晚,並不知曉那女子大宗師的身份。不過此刻記憶中畫面回溯,諸多細節不斷浮現,大抵推測出了一些信息。 只是,此事還是需要驗證一二。 至於那青年,如果他料想沒錯,應是顧家的一方小輩。 以他的資歷,即便是活了三四百年,在他的眼中,還是如小輩無異。 昔年他獨領風騷之時,那等小輩,恐怕還沒生出來呢! 「倒是好運!」黑岩老怪冷笑了一聲。 即便不是顧家之人,恐怕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此次競拍出手,恐怕多半有家族供養。若無家族之力,以他區區頂尖宗師的境界,何以拿得出這等數額的元晶? 至於,對方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他一查便知。 只不過. 區區頂尖宗師,有必要查嗎? 倒是那同行的女子大宗師,他對此倒是頗有興趣。如果他料想沒錯,那問心劍閣的沈臨淵,恐怕對其也是頗有興趣。 若他的推測為真,那沈臨淵的籌算,他也大抵清楚了。 橫山宗,問心劍閣,同為碧蒼地界中的龐然大物,相互間的競爭不再少數。關係雖不能算是惡劣,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融洽。 若是他先行一步,成就此事,不知道沈臨淵會作何感想? 不過 這件事也就想一想,先不說先行成就的難度如何,就是真成了,那要面臨的風險可不小。 沈臨淵若真成了天人,那他後面的日子,可算是有的好過了。 天塌下來了,由高個的頂著,這天人間的爭鋒,也就讓上面人去想吧! 他黑岩就不摻和了! 不過真要有了什麼合適機會,那他也不介意占點便宜,至少噁心一下沈臨淵。 有橫山宗大勢,只要做的不過分,即便沈臨淵成就天人,那也奈何不了他。 再者. 沈臨淵還未必能成天人呢!? 天人關隘,艱難無比,尤其心魔之關,叩問道心,更是兇險莫測。 陣仗弄得這麼大,期望拉得這麼高,別臨了到最後,只成就了一尊偽天人,那就有的笑了。 黑岩老怪陰惻惻想道。 拍賣會的拍品還在繼續著,在山羊鬍老者的渲染下,再度在場中掀起浪潮。 拍賣會進行到此刻,已經到了真正的尾聲,相應拍品,都是價值極高的重磅拍品。 在金幻寶衣之後,出了一方渡海靈舟,最終被一尊偽天人拍下,拍得高價。 靈舟之後,是一株珍稀異常的大藥,年份極高,功效不俗,足以增益大宗師境修行,服之可破開一個小關隘。若是再輔以其他輔藥,煉製成丹藥,更是有不俗效果。 此等珍稀大藥,對於那些大勢力而言,更是急需的戰略物資。 修行艱難,若能得外力扶持,那自然是極好無比。 更何況,此等大藥,可以助益大宗師修行。 不知能省去多少年苦功。 最關鍵的是,有些突破,不是只需要投入時間就可以了。若是面臨關隘,很有可能,終其一生,都跨越不過去。 最終這一株珍稀大藥,被炎烈州的一方勢力拍下。 隨著拍賣的進行,陳平安拍下的金幻寶衣,也被專人護送,送到了包廂內進行交割。 頂尖神兵珍稀異常,主辦方也極其重視,護送之人的修為也盡皆達到了大宗師境。 各人相互監督,以防有人心懷不軌。 此外,拍賣會現場有偽天人坐鎮,更有各方高手,可保風險無虞。 陳平安倒沒動什麼心思,蒼龍州城不比其他,若真生了亂,能夠動用的實力底蘊,恐怕超乎一般人想像。 五萬五千元晶,置於一方千機袋內,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錢貨兩訖,完成交割。 「恭喜道友。」領頭的是一暗袍男子,看到陳平安時,心中還浮現出一絲驚訝。 顯然,他未曾預想到,拍下這頂尖神兵的會是如此年輕之人,修為甚至還未至大宗師。 不過,面容年輕之輩常有,不做仔細考量查探,很難摸清楚對方的真實年齡,所以對方倒也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畢竟,尋常時候,出沒的頂尖宗師或許不多。但面對一州盛事,各方際會,那別說是頂尖宗師了,就是大宗師都會出現不少。 哪怕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偽天人,此刻也會偶爾出沒。 陳平安面露微笑,送別幾人。 他雖沒刻意隱藏身份的心思,但還是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一些特徵都進行了處理。如常年佩在腰間的佩刀。 初次相見,乍一眼看,確實不會把他往潛龍天驕上去聯想。 畢竟,州境之大,非是遇到一個財大氣粗的頂尖宗師,就一定是潛龍天驕。也有可能是背景不俗的大族宗師。在沒有信息佐證下,也不會有人無端做此聯想。 除非是剛好看到了契合之物,比如某些符合記載的特質。 說來,潛龍榜倒是有這點好,那就是只有信息記載,並未有什麼外貌呈現。這也算是變現保護了隱私。 「這潛龍榜,還挺人性。」陳平安笑了笑。 不過,他也知道每一個規矩的背後,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每一個博弈爭取,背後流淌著的是猩紅的血液。 陳平安注目落下,看著懸在半空的金幻寶衣。 金色的光澤流動,如同純潔無瑕的純金,有一種難言的華麗感。 流光溢彩,華美璀璨。 真元流轉間,金光燦燦,璀璨奪目。 「金幻寶衣!」 陳平安面露一絲喜愛。 他的心緒雖是平靜,但面對如此璀璨奪目的金燦寶衣,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情緒。 這件金幻寶衣,甚合他的口味。 修行至今,他也終是有了一件頂尖防護神兵。 嗡~ 靈光一閃,金幻寶衣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由於是拍賣品,金幻寶衣的神異功效,都有所介紹。陳平安也無需細細琢磨,等全部祭煉完後,便能無礙使用。 另外,由於此前從未祭煉過,寶衣之上並無氣息留存,他祭煉起來的效率也要快上許多。 以他的靈性根基,想來不用半個月,便能徹底祭煉,完美使用。 不過,為了遮掩,還是等到三個月後,再徹底展露,要來得妥善一些。 他身上的現金流都是有跡可循,此前的邪極雙煞,血梟幫的怒驚濤,梟虎等,還有金圈護法等。再算上此前龍安重鎮內的收穫。 此中種種,他拿出四萬五千元晶的現金流,不算什麼。另外,有顧家作為遮掩,即便有些許出格,也會料想是顧家的補充。 拍下金幻寶衣,還有此前的一些靈物消耗,陳平安身上的現金流也從二十三萬多元晶,跌落到了十七萬元晶。 不過,等金光圈的拍賣款項到手後,這個金額會恢復到十八萬元晶的程度。 「現在,讓我們來請出,本場拍賣會,最後一件拍賣品!」 隨著陳平安的心念變化,拍賣會場的氛圍也到了浪潮的最高峰。 最後一件拍賣品是一方通體赤金的方正大印,龍紋浮雕,頂層鑲嵌著一枚赤紅火晶。 仿製重寶,赤火印! 拍品一經宣布,便引來激烈爭搶。 這方赤火印的仿製品階極高,即便在仿製重寶中都是極其不俗的存在。品階遠在一般的頂尖神兵之上,甚至還要壓過一些偽重寶。 價值難以估量,尋常時候,根本沒有渠道流通。 不管是對勢力,還是對修行者來說,都是屬於可遇不可求的戰略性珍寶。 「赤火印?」 陳平安目光落下,看著場中的拍賣虛影。 赤火印,屬於鎮壓類神兵,神異之下,可化作赤金小山,鎮壓而下。 鎮壓之間,有赤火神異,灼燒靈性神魂。 傳承之寶,赤龍印! 四面紋雕,蟄伏,騰空,吐息,盤柱,頂端嵌有龍眼晶珠,呈現豎線之瞳。 傳聞,赤龍印鎮壓之間,有赤龍神異,盤旋天際,吞吐熾焰,龍威浩蕩。 此等重寶,即便在重寶之中,亦是站在巔峰存在。 天人亦是難得如願。 如今在拍賣會場看到這方大印,雖說只是仿製品,但亦是讓陳平安浮現些許興趣。 不過,興趣歸興趣,眼下拍賣的畢竟只是仿製品,哪怕是頗合陳平安胃口的鎮壓類神兵,但他有噬血魔罐在身,倒也不至於動了心思。 噬血魔罐作為品階跌落後的偽重寶,威能神異在偽重寶中都屬拔尖。 除了噬血拉扯之力外,還有鎮壓困禁之效。 另外,儲存精元,亦是有不俗功效。 這方赤火大印雖然不俗,但比之還是有著不小差距。 有上位替代品在,陳平安倒也不曾出手拍賣。 赤火印的起拍價極高,一經拍賣,便是達到五萬元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已上抬到了六萬元晶。 「價值倒是不俗!」 同為仿製重寶,陳平安倒是想到了他手上的血月鐮。 不知道血月鐮若是拍賣的話,能夠拍賣到什麼價格? 陳平安面露一絲興致。 經過一番激烈的競爭角逐,最終這方赤火大印,以八萬多元晶的價格,被一尊偽天人拍下。 而這尊偽天人,陳平安恰好熟識。 橫山宗,黑岩老怪。 「這老怪的財力倒是雄厚。」陳平安饒有興致地看著包廂前方。 之前雲竹交易會,黑岩老怪變賣了不少資源,更有一整頭的地品頂級變異血脈,金紋玄龜。一番交易下來,怕是攢下了不少身家。 作為本就聲名在外的頂級偽天人,又是背靠橫山宗這等勢力,拍下一件仿製重寶,絲毫不見奇怪。 「之前的神魂感應,還有玄靈山上宰了一筆的帳.」陳平安神色平靜,目光深邃如淵:「有機會教訓一頓。」 隨著最後一件拍品,明確歸屬,在山羊鬍老者滿面紅光,神情飽滿地宣布下,本場蒼龍拍賣會也正式落下帷幕。 拍賣會一結束,藍袍中年便走出包廂外,死死地盯著一方通道。 他倒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最後拍下了那件金幻寶衣。 本來以為應該沒什麼機會,畢竟能拍下這等寶物的,多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只是,拍賣會後,他便要趕赴北山州,深入黑冥山脈做最後一搏,不管成與不成,他都要以此平復心境。 但沒曾想,不知是機緣還是巧合,他竟然還真看到了拍下金幻寶衣的主人。 那是一名面容俊秀,氣度不凡的青年。 確認了一下包廂號,確是就是他無異。 對方竟無半點隱藏,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了出來。 「玉衡中期圓滿?」 藍袍男子心中一震,不由有些愕然。 非是對方的修為太高,而是遠在他預想之下。 在他想來,能以如此身家拍下金幻寶衣的,再怎麼說也是一尊武道大宗師。即便不是觸及風雲榜之流,那也是近似風雲榜的存在。 怎麼會連武道大宗師都不到? 藍袍男子心中好奇,不由多關注了幾分。 這一關注,機緣巧合下,倒是讓他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經隱秘通道,對方上了一輛車駕,看印記標誌,似是顧家的車架。沿途護送之人,似是稱呼他為姑爺。 「姑爺?」藍袍男子目光一閃:「顧家的姑爺?」 不過瞬息,他便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拍賣會場外,藍袍男子駐足良久。直至人群漸消,他才放下心中那一絲不切實際的籌算。 「還真是好運啊!這一次競拍,不知道顧家出資多少? 這些人,看似起於微末,但實則生來便不一般,天賦異稟,氣運昌隆,成就如何,生來便已註定。無需太多苦難,展露天資,依附上世家後,該有的一切,便都有了。 看似勵志之名,實則所依靠的,不過就是那一份異於世人的天資罷了!一路修行,皆有家族相佐,勢力相護,千載輝煌底蘊,皆為他們所持!哪能體會到他們這等散修的艱辛! 沒有苦難砥礪,沒有求道之堅,沒有人情冷暖,沒有道之滄桑! 拋開他們的那一份天資,其餘的一切,不值一提!」 藍袍男子站了許久,遙望著遠處繁華街景,突然大笑起來。 周圍熙熙然然,但無一例外,都是平庸之人! 但即便平庸至此,他亦要踏出一條登天之路。 告訴生來如莽刀這等,告訴他們螢火亦能與星辰爭輝! 非是潛龍之流,方才有資格登臨天人之境。 他們這等散修,亦是可以! 黑冥之行,兇險莫測,稍有差錯,便是身死道消。 「此一去,為道之衷,但求無悔!若一去不回,那便」 「一去不回!」 藍袍男子一拂衣袖,轉身離去,背影厚重有力,如道剛毅。(本章完) 第727章 五福變數,顧家處境(會後 一輛制式寬闊,車飾內斂,但極具格調的車架,在蒼龍州城內,緩緩行駛。 若是有眼見明識之人,便能發現這輛車架內有玄機,深藏千年世家之底蘊。 幾名護衛老僕姿態恭敬,護衛在車架周圍,看似尋常,一舉一動間,卻是神光內斂,透著難言的風采。 嗡~ 車架內,陳平安的靈光漸黯,感應著視線的消散。 以他的修為,旁人的打量,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除了那藍袍男子外,還有不少注目打量的目光。 不過當中有部份,在看到他上了顧家車架後,打消了主意,也有部分,還停留著不放。 「出手拍下金幻寶衣,終究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陳平安心情平靜,對此早有預料。 此番拍賣會,是他本尊出面,倒也不虞有什麼暴露的風險。 自他決斷參與此場拍賣會時,他便做好了展露部分底蘊的準備。 以他如今之勢,攜潛龍之威,一件頂尖神兵,還是保得下來的。 碧蒼地界乃至周邊數個地界,最年輕的副掌司,潛龍榜上前三十的絕世天驕,天資妖孽,風采絕世,此等人物,便是放眼周邊數州,那都是排得上號的。 論戰力,他如今雖未踏足武道大宗師境,但手下已經有斬殺頂尖大宗師的戰績,論聲勢,他為潛龍之姿,按潛龍榜上的評價,只要他不刻意追求破境之基,他完全有望武道天人之境! 而且,這個可能性還不低。 尤其是,他如今還在蒼龍州境內,顧家姑爺這一層關係,更是為他加上了獨特的籌碼。 顧家老祖,清風明月劍,這個名號可還沒有人忘記。 即便有忘記的,昔年那一尊隕落身死的武道天人,可還擺在那裡。 「這次拍賣會雖未拍下刀道傳承,但綜合算來,收穫略超預期。」陳平安神色平靜,坐於車架之上。 此次拍賣會,他拍下了一枚暴元真丹,湊齊了三類主流爆發丹藥。再結合半份千年石乳,服用之下,也算是一道頗為不錯的底牌。 此外,還拍下了適合玄光高境修行者破境的主要靈物,九葉銀精芝,結合此前積累,可增益不少破境籌算。算是備好了送給婉君的禮物。 好些日子不見,還真是有點想她。 陳平安目光微微柔和,腦海中浮現出一抹靚麗身影。 若非此前玄靈之行,他恐怕早就去看望婉君了。 不過,眼下再去,倒也來得及。 等忙完五福商會之事,便啟程出發渭水。 拍下金幻寶衣後,陳平安明面上能夠使用的神兵,也就變成了天隕寒星刀,金幻寶衣,玄鐵錠,白骨爪套,陰風護膝等。 像其他收穫的一些神兵,要不不能拿出來,要不就被他變賣交易掉了。比如像那花色方布,經幽潭洞府一戰,品階下跌,陳平安便交由顧家一同處理,轉化成相應資源。 至於暗地裡能夠動用的神兵,那就要豐富很多,正在持續祭煉,攻克第一條鎖鏈的幻夢寶珠,初步祭煉完成的邪極瞳,噬血魔罐,青焰四方令旗,墨玉戒指,以及還未開始祭煉的枯木杖,黑旗幡等。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安事後又做了一次復篩,在仔細研究和綜合考量下,將此前得自骷髏老者的血色羅盤也增添了進來。 準備先祭煉起來,用以神兵備用。 到了他如今的這個層次,強橫神兵之流,哪怕是精品層次,也基本沒有什麼助益。唯有頂尖神兵方才能取得不俗增益。 不過,頂尖神兵間,也存在著些許差距,還有不同類型間的配合,都會影響具體的增益情形。 得了金幻寶衣後,之後除非是被動獲得,否則的話,他主動謀求的方向,應該就不在頂尖神兵上了。 而是真正的重寶!真正的傳承之寶! 陳平安心中思量,眸光微閃,面前便有金手指面板浮現而出。 姓名:陳平安 境界:玉衡後期-破境三關(打破殼關) 武學:青陽血煉法入門(2395/5760)顛鸞倒鳳·陰陽樞入門(152/8640)、廣寒劍法(殘篇)小成(0/7680)太虛御風步小成(4315/5760)七殺天罡拳大成(0/9600)、霸刀圓滿、七絕神功圓滿、萬魔鑄身訣圓滿 秘法:引魂訣、萬魔血禁 「4315點。」 距離太虛御風步大成,又進了一步。此外,這幾日還有拍賣會期間,陳平安也不是毫無收穫。 經多日精研,得自邪極道主血魘羅的秘法引魂訣,也終是堪堪入門,被記錄在了面板之上。 雖還不能真正運用,但也算是初窺門徑。 有此根基在,細細修習之下,有朝一日,當能順利施展出來。 至此,陳平安所得的積累中,還未真正研習的便是那高階靈性禁制。 陳平安面色柔和,腦海里閃過一道思緒。 「也不知顧清嬋那可有什麼進展?」 此前他們約定,這禁制傳承,他們研習得差不多,各有所得之時,便要相互印證,彼此論道。 說來此事,陳平安有些汗顏。 這些時日,他一直忙於修煉還有其他秘法之事,倒是把這靈性禁制耽擱了下來。 不過,等再過些時日,這個情況應該能慢慢好轉起來。 等邪極瞳、噬血魔罐,還有幾件頂尖神兵祭煉完後,他就能慢慢分出精力來,研究這禁制傳承了。 只是,相較於其他秘術功法,這禁制傳承,從短時間看來,對他的功用增益,並不算特別大。 不過,來日方長,可留待慢慢研究,日子久長之下,應該能有不少收穫。 護道之物,再怎麼多都不嫌多的。 慢的就慢的了。 「姑爺,家族到了。」 就在陳平安思量間,車架也行駛到了顧家門前。 蒼龍顧家,到了。 此前拍賣會前,陳平安便拜託顧家元老,幫忙接洽五福商會之事。此事,在拍賣會前顧家便已談妥,約定拍賣會結束後,由顧家做東,代為引薦五福商會此行的負責之人。 如今拍賣會結束,陳平安自是第一時間便來到顧家,明確推進此事。 若是效率夠高,想來明日就能見到五福商會之人。 陳平安心中思量,輕車熟路地到了顧家元老堂。 「平安見過諸位長輩。」 剛一進去,他便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 華老坐在一側大椅上,臉色似有些不對,邊上的幾名元老,臉上也沒有之前幾次見的笑意,看上去有些深沉。 「平安來了啊,快入座吧。」看到陳平安進來,華老擠出一絲笑容,讓他快快入座。 一旁的蘭老幾人也勉強露出笑容,招呼道。 「幾位長輩,這是怎麼了?」陳平安心中好奇,面露關切,詢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華老沉吟一聲,面露歉意:「平安,五福商會,來不了了。引薦之事,怕是暫不能行。」 「來不了了?」陳平安面色微怔。 此前答應得好好的,怎麼說不來就不來了? 「就在今日上午,五福商會派人送來書信,言近日事務繁忙,遠超預期,此前赴宴之事,就此作罷,對此深表歉意。」華老坐在位上,向著陳平安解釋著事情的經過。 此前,顧家曾以盡地主之誼的名義,邀請五福商會此行核心,赴宴款待。五福商會曾欣然應允,表示等拍賣會結束,便可赴宴參加。 對此,顧家給陳平安也做了答覆,表示此事已然辦妥,等到拍賣會後,便可引薦介紹。 只是如今 卻是中途變卦,未能成行。 「五福商會,臨了變卦,改了主意,可是有什麼原因?」陳平安詢問道。 「還不知曉。」華老搖了搖頭:「得知消息後,老朽便派人去調查這幾日五福商會的動向,只是,未找到什麼緣由。」 「此前答應得好好,如今突然改變主意,此事頗為蹊蹺。若真不願赴宴,此前便可拒絕,何須先應下,再臨了變卦?」蘭老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按照目前的情況,五福商會的幾名核心,也沒見過什麼特別的人。都是一些正常的商貿往來。」恆老道:「不過也不能排除外力干預的情況,一些隱秘會見,未必能查得出來。」 一時間,元老堂內,幾位元老紛紛陷入了思索。 五福商會先應下再變卦,給予的理由,也不算太過充分。 往輕了說是不夠照顧顧家情緒,往重了說,那就是沒太把顧家放在眼裡。 此次設宴,看似尋常,但從規格來看,卻是雙方勢力交涉洽談,在約定一致的情況下,規格極高。 若無不可抗力影響,一般都不會貿然調整,即便調整,至多也是變更時間,而非是將整場宴會取消,也未確定後續的時間。 此舉哪怕是於人而言,多少都是有點不禮貌了。對於勢力來說,那更是如此。 此一事,讓不少人都想到了顧家目前的光景。 蒼龍顧家,蒼龍州第一世家,傳承悠久,底蘊深厚。 可近些年來,顧家的處境可不算太好。 外有碧蒼郡王府派系施壓,內有州境世家之爭,彼此間的博弈雖不顯化於面上,但也已經是頗為焦灼。 不僅僅如此,一些外州勢力的試探,也是越來越頻繁。大勢之下,像橫山宗,問心劍閣等勢力,不乏懷著其他什麼心思。 時至今日,他顧家雖仍是蒼龍州第一世家,但比之昔年鼎盛卻存著不少差距。 昔年,老祖戰力鼎盛,威臨數州,壓得各方喘不過氣來。即便是碧蒼郡王府,也不敢貿然插手此事。視蒼龍州境,為顧家的自留地。 只是 時過境遷,昔年的光景,終究不復存在。 今日他顧家雖仍為蒼龍第一世家,但聲勢早已不復威壓之態。就連薛家,王家之流,在各方的默許之下,也敢出面交鋒試探。 如今老祖尚在,外界也不敢做的太過,諸多試探,都在可控範圍。 只是,近些年來,老祖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外界的試探也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偏偏他們這些後輩子孫不爭氣。 一連好些代,都沒出個爭氣的。 這麼些年來,也只出了一尊偽天人。 算上祖輩,偌大的顧家,竟只有兩尊偽天人坐鎮。 除新晉的叔祖外,一人早已臨近壽元大限,如今勉勵維持,也只為家族傳承之故。 相較於蒼龍薛家,王家,顧家的傳承,已有青黃不接之感。 如今有老祖坐鎮,各方不敢攖其虎鬚,可若是老祖故去,家族之勢,該當如何維持? 今日五福商會之舉,看似不過一件小事,但細細想來,卻是令人心驚。 元老堂內,眾人深思此事,看著場中的陳平安,不少元老面露歉意之色。 「平安,實在抱歉,這件事情是我們思慮不周,讓你空歡喜一場。」 「雪靈葉之事,我們再想辦法!北海商盟,也不是只有五福商會一家。再花點心思,接觸接觸,總能找到的。」 「平安你放心,這件事情就包在我們身上了。」 「.」 看著堂中眾人,陳平安也不知是何情緒。 「各位長輩,萬般緣法,不必勉強。既是如此,此事便就此作罷。」 說話間,陳平安站起身,環顧場中眾人,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 「平安之事,讓各位長輩費心了。」 言罷,陳平安拱手,屈下身子,深深一禮。 「平安,你這是作什麼?」 「起來起來,快起來!」 「.」 陳平安和顧家的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說最早時候的接觸,還是在顧浩清時期,此後接觸到了顧清嬋,初見之時,兩人相談,雖不算融洽,但此後接觸,卻是頗為契合。 此後,聯姻顧家,娶顧家嫡女顧傾城,立下婚書,以三年為契,成就新婚之禮。 顧家嫡女,當代扛鼎驕女,為他明媒正娶的正宮之妻。 自此之後,他與顧家的接觸就更加頻繁了。 無論是修行的霸刀,還是身上的天隕寒星刀,皆為顧家所贈。此前體系晉升,也勞了顧家不少事。 此中恩情,陳平安皆有所系。 對於顧家的情形,在近些年來的接觸下,陳平安也了解了不少。 相較於薛家,王家等勢力,早些年的顧家卻是有青黃不接之態。一連數百年,家族內只誕生了一尊偽天人。 早些年間,坐鎮顧家的偽天人,接連坐化,僅僅只留下一尊老邁天人。 論年歲,他的年齡恐怕比顧家老祖也小不了多少。 據傳,那尊老邁偽天人,至今已經八百餘歲了。 偽天人雖享壽元八百載,但並非所有的偽天人都能活到這個歲數的。若是精善養生功法的偽天人,倒是還好說。若是喜斗不喜靜,多年的鬥法之下,恐怕受過的傷勢不少。 即便及時修復,多少也會影響生命元氣。 日積月累之下,對壽元大限的影響,不可謂沒有。 顧家的這尊老邁天人,早些年便是火爆的脾性,多年激戰下,身上的暗傷不少。 之所以還能存活在世,除了此前服用過延壽丹藥外,便是全靠秘藥支撐。 如今雖有偽天人之力,但壽元已至大限,恐怕也動了多少次手了。 若是戰力全開,不遺餘力,實打實地做上一場,搞不好,打到一半,直接暴斃都有可能。 若是動用秘術,這個可能性,更會大大加大。 可以說這等老邁偽天人,瀕臨壽元大限,空有偽天人之名,但沒有了偽天人之實。 不過,他存活在世,對於外敵來說,終究算是一種威懾。 畢竟,極限之時的一換一,任誰來說,都會心存顧忌。 即便做不到一換一,換一個重傷狀態,也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 但所謂威懾,終究也只是生死戰時的威懾。 尋常時候,若是論道交流,排除掉這尊老邁偽天人的影響,顧家真正能夠交流,實則也就只有一尊偽天人。 一尊偽天人,對於旁的勢力來說,那是求之不得。 但對顧家這等家族來說,多少是有點底蘊單薄了。 無論是蒼龍薛家,還是王家,家族內坐鎮的偽天人數量,可都不止兩尊。 單論偽天人的數量,顧家相較於其他兩大世家,明顯是要弱勢不少。不過好在,那尊新進偽天人,戰力不俗,以顧家底蘊,添以護道手段,一身戰力接近頂級偽天人的程度。 相對而言,要挽回不少頹勢。 另外,顧家老祖尚在,顧家自是無可爭議的蒼龍州第一世家。 不過,顧家老祖在世已經九百多載了。早些年又曾受過重傷,暗傷不斷,威勢早已不如從前了。 這些年各方越加頻繁的試探,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來自於此。 顧家老祖臨近壽元大限,疑似身受重傷,暗傷反噬,戰力遠不及鼎盛,沒有什麼能比這個信息,更讓各方感到興奮的了。 只是,試探歸試探,有顧家老祖在,各方終究是不敢做的太過。 該給的體面,都要給到顧家。 只是,這一份體面,終究是會過去的。 顧家老祖,老了。 除此之外,顧家中代不興,偽天人層次的戰力,嚴重不足。 相較於早些年,這幾年來顧家的聲勢倒算是不錯。 前有顧清嬋破境武道大宗師,被譽為女君之姿,後有顧傾城破境宗師,被收錄潛龍副榜。 此外,更是拉攏了莽刀,為顧家之婿。 只是,這些聲勢,相較於大勢博弈,終究只是如泡沫虛影一般。 顧家老祖,已經老了。 護不了顧家多少年了。 按照外界推測,多則一甲子,少則十數年,顧家老祖便將瀕臨坐化。 至多一甲子的護持,已經支撐不了她們成長起來了。 對顧家這等層次的大勢而言,想要護住第一世家的名頭,多一尊偽天人,少一尊偽天人,已經決定不了什麼了。 要想護住顧家聲勢,以當前情形,最起碼最起碼需要一尊偽天人極致戰力! 而這,也只是堪堪護住罷了。 碧蒼大勢,郡王病危,各方博弈,派系之爭,如今的碧蒼地界,可遠不如當初平靜。 若是時局焦灼,即便是一尊偽天人極致戰力,在這等大勢面前,恐怕也不太夠看。 可若是天人. 以外界看來,顧傾城雖列入潛龍副榜,天資雖是驚艷,但終究不是第一流的天驕。 登臨武道天人,希望渺茫! 另外,退一步說,即便有望武道天人,可那都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 與其指望她,不如指望顧家另有強援。 相較於顧傾城,顧清嬋倒是要好點。只是,她雖被譽為女君之姿,但武道大宗師和武道天人,雖看似只有一境差別。 但彼此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銘刻靈紋,凝華靈紋,蘊養神魂,破開殼關 哪一步不需要耗費大量精力,更何論是真正艱難的天人關隘? 即便顧清嬋厚積薄發,進境迅速,沒有一二甲子的時間,就別想染指天人之境了。 再者說,女君之姿,那終究也只是之姿罷了。 天人關隘,兇險莫測,在為真正登臨之前,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夠成功。 心魔關的兇險,即便是武道天人提及,都是心有餘悸。 嚴格論來,如今顧家的處境,還真有山勢傾覆之態。 尤其是在當前局勢之下。 五福商會中途變卦,或與這等大勢,存在著一定干係。 即便不是全部關聯,但這份影響絕對是存在的。 若是論及顧家鼎盛之年,五福商會未必有這個膽子。 先應下再變卦! 是真不怕清風明月劍,直接提著劍,找上門去? 昔年顧家老祖的威勢,即便是老牌天人提及,都是心有餘悸,更何況是五福商會這等新興商會了。 五福商會在北海商盟內影響力不小,但畢竟不是核心的七大商會,可沒有這等氣魄。 「五福商會。」 陳平安雙目深邃,面色沉靜,邁出了顧家大門。 「大人。」 早已等候在此的熊三讓迎了上來。 「去鎮撫司。」 「是,大人。」熊三讓恭敬應聲,掀起了車架車簾。 陳平安神色平靜,登上了車架。 臨行之前,他從顧家那拿到了寄拍神兵金光圈的元晶。 一共九千八百元晶,拍賣會場的手續費,顧家沒有分毫提及,似如沒有這件事情一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