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皈依佛門的楊戩

    有村民注意到木盆里的殘疾孩童表情古怪，不過沒有在意，僅僅是搬到樹蔭底下。

    楊合苟延殘喘著，嘴角的笑意卻愈發難以抑制。

    開玩笑，五名聖人為自己煉製道場，不出意外的話，待到深層融合後還能更進一步。

    他隱隱察覺到，萬化天道場的面積至少擴張三倍。

    或許當初仙佛剝離道場時，五聖的道場都沒有投入歸墟中，而是留到現在煉化進萬化天道場。

    「咳咳咳。」

    楊合劇烈咳嗽起來，目前的狀態十分孱弱。

    黃眉大王的深層融合涉及角色接近二十個，導致楊合的身魂處在失控邊緣，甚至只能維持十歲左右，四肢也無法生長出來。

    要知道，楊合可是擁有先天屍炁之體與先天地藏鬼體，外加混元金仙的修為，真身哪怕一縷殘魂一滴血液，都能恢復鼎盛。

    結果如今卻深陷動彈不得的尷尬境地。

    「不過至少沒有浪費底牌，如果五聖認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奪取萬化天道場，呵呵，接下來道爺必將讓你們付出代價。」

    楊合以真身前往萬化天道場的舉動肯定是在賭博，甚至已經做好被五聖察覺端倪的準備。

    但凡出現意外，他便打算直接進行萬化天道場的深層融合。

    倆類深層融合一同進行，五聖也會吃不消。

    事實證明，楊合抓住唯一的機會闖進萬化天道場，待到身魂痊癒，應該可以恢復萬化樹的溝通，還是有機會反制五聖的。

    「就是不知道黃眉大王的深層融合需要持續多久。」

    楊合如今比起普通凡人都不如，五臟六腑生出刺痛，只能一動不動躺在木盆里裝死。

    慶幸的是真身與萬化天道場關聯尚存。

    哪怕楊合兩門神通都無法動用，依舊有淡薄的陰氣主動灌輸進體內，所以村民不提供食物，自己也能長久的存活下去。

    此時，村長步履蹣跚的走到樹蔭下。

    「吃吧，娃娃，死後千萬不要怪我們。」

    村長坐在木盆旁，把粗糙發霉的乾糧混合井水餵給楊合，嘴裡念叨著對於獅駝嶺的恐懼。

    楊合得知，獅駝嶺把人口圈定在不同的區域內。

    杏花村歷代生活在肅梁山，被動接受著作為血食的命運，妖魔定期收取童男童女，偶爾也間隔十幾二十年讓凡人繁衍生息。

    楊合近距離觀察著村長，渾濁的雙眼視力極為模糊，但靈視卻仍然艱難的發揮作用。

    他發現村長的頭頂雙肩是三把陰火。

    萬化天道場的凡人體質都是如此，似乎是來自子母河、落胎泉的殘魂所化，佛教五聖搭建道場的輪迴明顯付出大量心血。

    楊合同時意識到萬化天道場的不對勁，按照村長的述說，杏花村至少已經生活在當地一兩百年。

    要麼是凡人的記憶有問題，要麼道場的時間流速有問題。

    「應該是時間流速，演化一方大千世界本來就得千萬年，如此一來省得我大費周章……」

    楊合思索間，眼皮不住的打顫，念頭變得斷斷續續。

    身魂虛弱帶來的弊端就是沉睡，腦海里仿佛有絡繹不絕的鳥獸嘶鳴，意識即將沉淪。

    楊合一恍惚，再次清醒已經兩三個月過去。

    山間季節出現更替，除此之外沒有變化，獅駝嶺圈養凡人的行徑也不會讓野獸襲擾村落。

    楊合強行睜開眼睛，視力進一步的退化。

    勉強聽到有嗩吶吹奏的聲音響起，村里似乎在舉辦白事，仔細聆聽才知道是村長不久前病死。

    屍體剛剛下葬，村民忙碌著輪流守墳，壓根無人理會楊合，木盆直接被丟棄在西南側角落。

    「遺忘掉我也好，至少不會動不動被拉出去擋刀。」

    楊合克制不住困意，最終意識被無盡的黑暗吞沒，清醒的間隔越來越長，感知變得模糊不清。

    春去秋來，村民們面對一成不變的日子早已麻木。

    有人想起曾經的傻兒，不過只是茶餘飯後的閒談，有人說傻兒被獅駝嶺的洞主一口吃掉，也有人說傻兒死在上一個寒冬。

    不知不覺已經十年過去。

    茂密的雜草遮掩住楊合，後山鮮有人經過。

    也不知是村里意外點燃的後山，某日大火噼里啪啦的不斷燃燒著，雜草連成一片火光沖天。

    楊合恢復一絲知覺，自己依舊在木盆里。

    火焰使得皮肉滋滋作響，好在仙體已經恢復些許，傷勢處在不致死的程度，頂多是熱點。

    楊合沒有渡過深層融合帶來的反噬。

    他的身魂甚至更加殘缺了，非但沒有長出四肢，連五官也出現嚴重的缺失和扭曲。

    灼燒使得皮膚冒出密密麻麻的疤痕。

    樣貌愈發猙獰可怖。

    山火足足三日才止住，村民踏足後山，注意到完好無損的楊合，不禁投來驚愕的目光。

    「那東西…還活著呢？」

    「會不會是妖魔的子嗣？傻兒明明不是我們村子裡人生的，又天生異相，一定與妖魔有關。」

    「你…小心一點，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

    「離遠點，看著就晦氣！」

    村民的議論漸漸消失，楊合再次深陷黑暗。

    半年後一場大雨引發的山體滑坡中，他徹底掩埋在地底，關於傻兒的傳聞越傳越邪乎。

    隨即又是三十年。

    原本焦黑的後山重新長出草木，楊合所在的墳頭微微顫抖，周遭陰氣也更加濃郁起來。

    楊合在深層融合的尾聲，反哺帶來的涓涓細流滋養著身魂。

    他如今的狀態就像是海綿，稍有養分就能刺激的身魂悸動，兩門神通同時有復甦的跡象。

    楊合獲得的道統傳承只有混元金仙，再往上不知如何修行。

    准聖。

    要是准聖的修行有跡可循，三界也不會苦於成聖數萬年，甚至他懷疑成聖壓根沒有步驟。

    不過隨著深層融合的反哺，楊合還是能感覺到，自身根基在緩緩增長，神通有顯著進步。

    或許成聖就是平地起高樓，沒人知道多少磚塊可以搭成，能做的就是一步一個腳印。

    楊合相比前路無門的仙佛有一點優勢。

    角色融合就能不斷推進自己向上攀登，哪怕道路有盡頭，也可以利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成聖。

    那就是奪舍聖人！！！

    楊合想到此處，在地底深處胸口劇烈起伏。

    一步登天奪舍聖人，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但如今混元金仙的自己確實有資格想了。

    墳頭恢復平靜，楊合重新陷入沉睡。

    ………

    半年後。

    雲層有陰霾籠罩，壓得人喘不過氣。

    妖風席捲杏花村，狼妖匍匐著來到村口，樣貌已經大變，魁梧的身軀變得異常臃腫畸形，青黑色的毛髮大片脫落，脖頸處硬生生擠出一顆扭曲的腦袋。

    狼妖的變化明顯是因為食人過多，導致神通變得不可控。

    吼！！

    狼妖落地便取來一人囫圇吞棗，兩顆腦袋四隻眼睛掃視著村民，散發出污濁暴戾的妖氣。

    「俺乃獅駝嶺二大王麾下，黑風洞洞主！血食可備齊了？」

    村長連滾帶爬的出來，「洞…洞主老爺，血…血食備好。」

    他慌忙示意村民將挑選的童男童女帶來，狼妖此刻已經湊到面前，嘴角的血水滴落頭頂。

    「血食？」

    狼妖的主首噗嗤一笑，聲音沙啞的說道：「嘿嘿，二大王有新旨意，光交童男童女不夠味兒，你們全村！所有能動彈的，都得跟俺回獅駝嶺！立刻！馬上！」

    「什…什麼？！」

    村長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洞主老爺！不可啊！村里大多是老弱病殘，走不出十里地就得死路上啊！求老爺開恩！」

    「死路上？」

    狼妖咧開血盆大口，「死了也是血食！二大王就要熱鬧！就要統統帶走！不去？不去現在就死！」

    妖氣壓得村民們骨骼咯吱作響，幾乎要癱倒在地。

    「唔。」

    狼妖突然望向山腰，惱羞成怒的齜牙咧嘴，「那個禿驢怎麼陰魂不散，該死的！！！」

    「阿彌陀佛。」

    村民從未見過外鄉人，只見有身穿袈裟的僧人緩步走來。

    僧人面容俊俏，目似朗星，眉心處卻生著一道豎著的金線，增添幾分寶相莊嚴的氣息。

    他手持一串烏木念珠，從容的靠近杏花村，仿佛令人窒息的狼妖一直都不存在。

    「孽畜，安敢在此造次，脅迫生靈？」

    僧人目光冷峻的看向狼妖，眉心的金線閃爍微光，餘光不經意間落在後山，隱隱察覺到陰氣濃郁，流露出的肅殺更深幾分。

    「禿驢敢管獅駝嶺的事？找死！！」

    狼妖猛地揮出利爪，帶著腥臭的妖風抓向僧人！

    僧人不閃不避，只是輕輕抬起手，指尖綻放出無比純粹的佛光，眾村民滿臉的不可思議。

    「唵！」

    真言出口，如同雷霆乍響！

    佛光化作一顆寶珠，後發先至，輕而易舉擊爛利爪，隨即又毫不停留的貫穿兩顆頭顱！

    僧人臉龐溝壑縱生，近半的陽壽折損在佛光中。

    「不……」

    狼妖的動作僵住，瘋狂已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懼怕，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刻。

    龐大的妖軀抽走所有力氣，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

    妖氣消散，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腐朽下去。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洞主，便已灰飛煙滅。

    村民們看著這一切，仿佛身在夢中，又不免心生惶恐，獅駝嶺據說有三千四百名洞主，死掉個狼妖，下回又是什麼妖？

    僧人眉心的金線維持著陣陣佛光，環顧驚魂未定的村民，雙手合十道：「諸位施主，我佛保佑你們，離開村落西行就能活下來。」

    村民面面相覷，所有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杏花村，面對直通山底的路徑比面對狼妖更可怕。

    僧人的勸誡點到即止，隨即朝著後山而去。

    「阿彌陀佛，後山陰氣過重，說不定會有妖邪誕生，乾脆一同處理，免得誕生一方鬼王。」

    僧人踏入後山的範圍，遠比想像中精純的陰氣撲面而來！

    空氣已經凝結出冰晶，草木枯萎凋零，地面覆蓋一層白霜。

    「不好！」

    僧人臉色劇變，眉心的金線驟然睜開，露出璀璨的琉璃眼，磅礴的佛光從裡面湧出，化作一道凝實的金色光罩護住周身。

    他凝重的望向陰氣中心，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墳包。

    轟！！！

    墳包炸開！泥土碎石四濺！

    深坑裡躺著個矮小的身影，看似只有十歲的孩童，渾身沾滿污泥，裸露的皮膚異常白皙。

    令人駭然的是，孩童齊根而斷的四肢正有肉芽萌發，完整的四肢十分鐘就能生長成型。

    「鬼王？！！」

    孩童體內的氣息節節攀升，僧人光是抵禦就衰老三十歲。

    哪裡是什麼良善之物！比那狼妖恐怖千百倍！！！

    僧人瞳孔驟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當機立斷回頭，對著還在發愣的村民嘶吼道：「快走，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村民不明白髮生什麼，按照求生本能連滾帶爬的遠離後山。

    僧人自己也是毫不遲疑，佛光碟機使到極致，腳下一點地面迅速向後退去，都不敢多看一眼。

    孩童已經清醒，神情微妙的盯著僧人背影。

    「楊戩？」

    楊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認錯，僧人的氣息太過熟悉，眉心的金線分明是天眼所化。

    符印顯露的信息，楊戩等人也確實在獅駝嶺。

    楊合遲疑幾息後，邁步來到僧人的面前，同時恢復的修為使得外貌回到二十歲出頭，皮膚表面睜開大大小小的火眼金睛。

    「妖孽！！！」

    僧人明白無路可退，佛光凝成一線閃爍。

    轟隆隆。

    地動山搖，在付出三十年陽壽後，佛光直接削掉半個山峰，杏花村以上已經崩塌。

    「妖孽，你……」

    楊合不等僧人呵斥，出言打斷道：「你是楊戩？」

    提到楊戩二字，僧人一愣，太陽穴生出劇痛，雙臂捂住腦袋連連搖頭，大量記憶在涌動。

    「楊戩…是誰？我是誰……」

    話還未說完，僧人骨肉膨脹開來。

    砰的一聲悶響。

    僧人已經化作漫天肉糜。

    楊合確認僧人與楊戩息息相關，但應該不是真身，自己那些老夥計怕是日子不好過。

    「八成在給楊戩洗腦，準備皈依佛門。」

    楊合自顧自看向新版本的黃眉大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