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殺孔宣，屠羅漢

    骨肉道觀內。

    孔宣周身毛孔有絲絲縷縷的五色神光滲出，四肢匍匐在地，呈現出半人半鳥的外貌。

    五色神光宛如具有生命，在皮膚間化作大量束瞳的眼睛。

    眼睛緩緩轉動，倒映出溶洞岩壁中無數石胎的景象，而整個獅駝嶺外圍共有巡山小妖七十三頭，孔宣都能左右它們性命。

    孔宣目光最後落在楊合投胎化作的嬰兒身上。

    楊合在連續身死兩次後，似乎已經放棄，沒有再嘗試掙脫岩壁，蜷縮著一動不動。

    「楊合師兄，你只需要待上半年，任由仙佛奪取道場就能活著。」

    孔宣死死盯著畫面，依稀從嬰孩的眉宇間看出楊合五官。

    自己在逃離天庭後，仍然整日整夜心魔反噬的罪魁禍首，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嬰孩異常安靜，渾身竅孔緊緊閉合，仿佛在竭力鎖住什麼。

    臉色漲的通紅，呼吸間肋骨響起不堪重負的動靜。

    「不對，不對……」

    孔宣神經質的啃咬著指甲，眉頭緊鎖，心生莫名的不安。

    楊合太安靜了，安靜得一反常態，區區兩次身死道消，絕無可能打擊到這個非人怪物的。

    「他在幹什麼？他到底想幹什麼？！！」

    孔宣的呼吸急促，試圖通過五色神光搞清楚狀況，結果反饋的只有嬰孩體內一片死寂般的壓抑，以及醞釀著風暴的平靜。

    「或許楊合在刻意引導我出手。」

    他猶豫著是否要冒險進行干擾時，嬰孩漲紅的小臉一白，三把陽火瞬間被掐斷。

    死了？

    尚未脫離石壁，便已經…斷氣？

    「！！！」

    孔宣瞳孔驟縮，幾乎要從原地跳起來。

    他瘋狂的催動五色神光，視線掃過獅駝嶺外圍成千上萬的石胎，急切的尋找著楊合下一次轉生。

    找到了！

    在另一處毫不相干的岩壁角落，一個新生的嬰孩石胎剛剛凝聚，依舊是蜷縮的姿態，依舊是竅孔緊閉，依舊是那副在死寂中極力忍耐著什麼的模樣！

    他…他他他他！！

    孔宣控制不住妖氣，嘴巴化作狹長的鳥喙，無數羽毛散落，暴漲的體型差點撐破道觀。

    他同時注意到，獅駝嶺外圍的不少寺廟有佛光浮現。

    一尊尊佛像長出血肉，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批佛陀降臨，孔宣見狀稍微定下心神。

    「呵呵，哈哈。」

    孔宣忍不住發笑，隨即笑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癲狂，充滿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楊合師兄，你果然…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這樣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恐懼……」

    他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但你逃不掉的！聖人布局，天羅地網！你掙扎只會死得更慘！！」

    「我會看著你，你休想找到半點空隙！休想！！」

    孔宣面容扭曲的嘶吼著，就像是楊合能聽到一般。

    他鳥喙開合，胸腔起伏，五色神光不受控制的暴走，將道觀牆壁切割出無數深深的痕跡。

    癲狂過後，是冰冷的決絕。

    孔宣不能任由楊合再這樣安靜下去，佛陀降臨還有十日，自己必須做出一些準備，防止楊合在最後關頭會脫離預期。

    他強壓翻騰的妖氣，重新將注意力集中於五色神光。

    神光流轉，再次鎖定岩壁中那個剛剛誕生的嬰兒。

    就在那新生的嬰兒逐漸孕育成型之際。

    嗤！

    五色神光化作絲線，無形中牽動獅駝嶺外圍的禁忌，使得巡山小妖氣息有著一瞬的不穩。

    楊合的意識甚至還沒復甦，嬰兒微弱的生機就已經消散，屍體迅速被石壁所吞沒。

    孔宣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快意。

    就該如此，絕不能給楊合任何機會！！

    孔宣沒有停止的意思，五色神光很快鎖定楊合的下一世，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五色神光如同鐮刀，不斷收割著雜草。

    孔宣端坐於骨肉道觀中央，面容從最初的瘋狂，逐漸變得麻木，眉宇間流露出快意。

    過程重複十次、百次……

    楊合似乎是真的放棄生機，孔宣沒有察覺到絲毫的反抗。

    孔宣甚至開始懷疑此前對於楊合的忌憚，自己到底為何會有深入骨髓的懼意，因為楊合與聖人有關，還是受到天道關注的可笑言論？呵呵，看來不過如此。

    如果天道眷顧，楊合怎會淪落到獅駝嶺外圍。

    更何況西遊量劫已經失控，天道遭到重創，仙佛又布局獅駝嶺，任憑楊合怎樣掙扎都是徒勞。

    楊合師兄，你也有今天。

    然而，在反覆求死中，孔宣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情，楊合體內從始至終就暗藏一縷妖氣。

    隨著不斷身死道消，楊合已經找到規律。

    漸漸的。

    楊合的意識一點點脫離那些肉身，與妖氣結合的愈發緊密。

    「無形之妖說白了與鬼仙有點相似，鬼仙不就是一縷陰氣殘存就能重塑身魂。」

    楊合明悟的剎那，意識宛如魂魄出竅。

    嬰兒生機斷絕，他卻沒有再次陷入沉寂，而是模糊的感應到妖氣在岩壁深處流轉。

    楊合看到宋道長帶著僅剩的三人依舊在苦苦掙扎，試圖沿著皮膚找到妖魔的肚臍。

    他也看到巡山小妖本質上就是一個個容器。

    安置凡人的容器。

    雖然不清楚仙佛在搞什麼鬼，但楊合有種預感，仙佛面對逼近的量劫已經想要跑路了。

    【是否生成常駐角色〈想妖〉】

    「確定。」

    【想妖：傳聞中，妖氣具備污染天下萬物的作用，不僅僅是鳥獸草木，甚至就連死物文字都能化妖，而你楊合正是意識成妖。】

    「成了，接下來換我咯。」

    楊合鑽出嬰兒身軀，遊走在巡山小妖經絡的同時，兩門神通不約而同在體內復甦，修為節節攀升，短短片刻就已經成仙。

    他順利來到真仙境，悄然鑽出巡山小妖。

    妖氣沒入路邊一隻食腐烏鴉的鳥喙中。

    啊～～～

    烏鴉發出鳴啼，眉心睜開第三目，尾羽有五色神光閃爍，不過很快再次變回尋常鳥禽。

    也就前後腳，又是熟悉的窺視掃過萬千嬰兒，找尋著楊合轉世投胎遺留的氣息。

    結果卻一無所獲。

    烏鴉腦袋一歪，瞳仁有火光若隱若現，已經鎖定源頭，只等常駐角色完全繼承修為。

    轟！！

    五色神光不再隱秘，覆蓋大半個獅駝嶺外圍。

    依舊沒有。

    孔宣僵在原地一動不動，藏身的道觀人皮帘布掀起一角，目光驚恐萬分的望向外界。

    「藏起來了？」

    他低聲自語，鳥喙開合，五色神光驟然變得更加熾盛。

    轟隆隆。

    所有巡山小妖都下意識的匍匐在地，容納在血肉間的嬰兒不約而同發出大哭，五色神光使得獅駝嶺外圍氣息異常渾濁。

    沒有！沒有！還是他媽的沒有！！！

    楊合仿佛憑空蒸發！

    孔宣鳥喙越長越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不可能的……」

    他連忙站起，略顯狼狽的撞碎供桌，香爐滾落在地，道觀沉寂幾息後，五色神光以前所未有的瘋狂姿態爆發出來，不再是絲絲縷縷，而是如同失控的洪流，沖刷著獅駝嶺外圍的一切！

    「在哪？！你在哪？！」

    「出來！！楊合！！你給我出來！！！」

    他的嘶吼極為刺耳，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措，甚至不惜折損修為，一遍遍的反覆檢查。

    緊接著。

    孔宣噗通跪倒在地，距離聖人約定的半年才剛剛一日，距離佛陀降臨獅駝嶺也遠遠未到。

    他卻已經無路可走，深知楊合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怎麼會，聖人的布局…天羅地網，他怎麼可能逃掉？！！」

    孔宣用利爪撕扯著自己的羽毛，狀若瘋魔。

    原本都已經癒合大半的道心此刻四分五裂，背部有十幾雙光禿禿的翅膀鑽出，那是走火入魔引起的失控。

    「呃啊啊啊！！！」

    孔宣抱住頭顱，道觀劇烈搖晃，牆壁上的裂縫不斷蔓延。

    「一定是障眼法，沒錯，一定是……」

    念頭剛剛生出。

    孔宣便察覺到一股陌生的妖氣出現在門前，沒有任何預兆，自己也從未接觸過類似的妖氣。

    但他卻明白，是楊合前來索命了。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立在門口。

    孔宣看不清楚具體樣貌，不過身影僅僅站在那裡，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湧上心頭。

    他…他真的來了！

    楊合半人半妖，想妖無法自行化形，只能附著他物化形，所以渾身各處都有烏鴉的特徵。

    孔宣根本無法看透楊合的深淺，對方絕非大羅金仙。

    「混…混元……」

    孔宣從喉嚨里艱難擠出兩字，不受控制的向後踉蹌爬行，最後一絲僥倖也已經煙消雲散。

    只剩無法置信的絕望！

    才多久？！

    楊合成仙才多久，孔宣憑藉食人修行，外加佛教帶來獅駝嶺的資源，才勉強觸及到大羅金仙圓滿，且已經非常滿意修為的進展。

    可眼前的卻是混元金仙？

    孔宣夢寐以求的混元金仙，區區幾百年就已經登臨，他…他果然是受到天道眷顧的寵兒。

    啪嗒啪嗒。

    楊合緩步靠近，孔宣連連擺手說道：「師兄，別殺我，我們之前有過交情的，別殺我！！」

    「是仙佛覬覦你的道場，佛教共有五名聖人在獅駝嶺，天庭則是四御五老，背後是玉帝王母。」

    孔宣沒有任何保留，甚至沒有考慮藉助五色神光最後一搏。

    啪嗒。

    楊合繼續靠近。

    孔宣連忙說道：「我一個大羅金仙不重要，獅駝嶺深處才是師兄你應該對付的，原本是文殊菩薩坐騎的青毛獅子怪……」

    「青毛獅子怪？不是已經死過一回嗎？」

    孔宣聽到楊合開口，連滾帶爬的跪在其面前。

    「師兄，你有所不知，仙佛不知道用你的道場鼓弄什麼呢，但凡是三界死去的生靈，魂魄都會出現在獅駝嶺，青毛獅子怪是活過來的，黃牙老象也是活過來的。」

    楊合眯起眼睛，心頭暗道一聲難怪。

    不過他認為生靈死而復生並非源自仙佛，更像是西遊量劫導致的天道崩壞，三界既定的規則將會消失，無人能倖免於難。

    楊合如今依舊感應不到萬化天道場。

    不過有一點可以保證，至少仙佛還未入侵道場。

    楊合打算一旦萬化天道場有異，立刻開始深層融合，絕不能輕易讓仙佛在裡面搞東搞西。

    「師兄，接下來會有大批的佛陀降臨獅駝嶺，千萬……」

    孔宣話還未說完。

    砰。

    楊合突然四分五裂化為一攤肉糜，隨即海量妖氣朝著孔宣撲面而來，根本反應不及。

    孔宣面目猙獰，五色神光衝破道觀。

    妖氣占據孔宣的血肉骨骼，隱隱能感覺到，妖氣…似乎具有生命，摧枯拉朽的淹沒身魂。

    孔宣前一息還在驚愕，下一息目光已經清明。

    「看來大羅金仙還是可以承受想妖的。」

    楊合稍加適應孔宣的肉身，想妖只能靠著附著他物化形，先前的烏鴉堅持片刻就已經崩潰。

    「孔宣啊孔宣，誰讓你倒霉催的。」

    「換作在別的地方，我就放你一命了，可惜獅駝嶺強敵林立，你萬一反覆橫跳我可頂不住。」

    楊合閉目養神，沒過多久，一道道璀璨佛光從寺廟裡迸發。

    金身羅漢率先降臨獅駝嶺，足有五百之數，陣列嚴整，佛音低唱，合力不弱於金仙。

    為首羅漢大步上前，掃過獅駝嶺外圍。

    「孔宣！楊合封禁在何處？聖人法旨，需立刻進行下一步布……」

    『置』字尚未出口，

    楊合抬起頭，鳥喙張開到一個誇張的角度，濃郁到化不開的妖氣裹挾著五色神光噴涌而出！

    恐怖的洪流直接掠過眾羅漢！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慘烈的廝殺。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五百羅漢保持著姿勢，動作整齊劃一的僵在原地。

    咔嚓！咔嚓！咔嚓。

    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頸骨斷裂聲響起！

    五百顆頭顱在同一瞬間，以完全違背生理結構的角度，齊刷刷地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砰砰砰砰。

    屍體接連不斷地砸落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楊合無視屍體，也不在意後續會降臨的諸佛，大致一掃就發現通往獅駝嶺深處的渠道。

    「是時候動用人脈了。」

    楊合已經恢復修為，溝通法印還是沒問題的。

    法印表面的一枚枚符印散發微光，代表著相關的人脈都會前來獅駝嶺，當然，楊合喚來的人脈不是親朋好友，而是……

    妖魔鬼怪。

    「聖人要殺我也得崩掉一嘴牙。」

    (本章完)